原帖由蒹葭苍苍于2003-08-29, 1:32:38发表
其实此诗前面已有伏笔
在下之所以写“蓬草萧墙横败枝”是以之影射汉廷稀有死节之士,望风而倒者比比皆是反衬登之高洁。末句则言大丈夫应谋国家于先,谋己身于后耳
首先要道歉!
实际上这是我的习惯了。每发现一个让我感到想要停留的bbs,我总是要找一、两个其中最红的人的帖子来说上两句不好听的话,看看他们的气量,再看看会不会受到拥护者的谩骂。这的确是个陋习,因此我时至今日尚未在任何一个bbs上真正安家——当然,这也与我本人的孤陋有关,我直到昨天才知道世界上有个“轩辕”的存在。
因此,这次回帖多少是带着点“恶意”的。我为我的这份“恶意”道歉。
庞先生称我为“高人”,受宠若惊,愧不敢当。我虽然一贯说话不喜欢客气,但自从23岁以后,已经逐渐的认识到自己的斤两了。我最多是个爱好相对高雅的人。
“吴文英的影子倒是十足”这句话我收回。这大概是我这个愚昧的人自我解嘲的习惯性表达。凡是读到用典让我搞不懂的我就觉得有点像李商隐,意思看不懂的就觉得像吴文英。我没有充分考虑到“像吴文英”在大家来看是褒义还是贬义,因为看到阁下自己对“蓬草萧墙横败枝”一句的解释,就按照自己的语言习惯发了这一议论,太轻率、太轻率。
不过,既然有人责问我,我就再讲几点感想。
首先“为赋新词强说愁”所批评的,不是那个“愁”字,而是那个“强”字。愁,原本就是诗的永恒主题。所谓“诗者,吟咏情性也”(严羽《沧浪诗话》)。但中国诗讲究一个“真”字,也就是司空图所说的“真予不夺,强得易贫”(《二十四诗品·自然》),为歌而歌、为赋而赋,就是强。强则失去了真。这个真,不是真假的真,而是真诚的真。当诗人出于对读者的假想或假想从读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而作诗,他就不是为“吟咏情性”而作诗,而是在为了作诗而吟咏情性了。这样,他就失去了真、失去了诚。原本,人是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完全的诚的,所以说“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也”(这个不需要我注明出处了吧)。但诗人之所以为诗人,美之所以为美,正在于他们总能够在人生中的几个刹那中,摆脱“我”而进入“吾”的境地(除了用庄子的“吾丧我”我一时想不到其它表达来说明自己的这个意思),以其心胸为宇宙之心胸,以其情、其性为天地万物之情、之性,以其笔写天籁,以其诗赋出一种至真至诚的至美来。——这就是我对诗的理解。或者用况周颐的话说就更明白也更形象些:“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为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蕙风词话·卷一》)。“不知斯世何世也”就是真、就是诚,真诚至极,故而不知。当然,不可能每首诗都达到如此高的要求,即使李杜。我之所以要批评这些诗文都是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作品,因为它们不是真正用心写成,而好诗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跨越时空的心与心的交契的(以“天人同构”和“人同此心”这两个中国哲学里最基本的命题为前提)。当然我不是说要拿那么高的标准来要求你——这对今天的任何人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恐怕不会赞同“大家没事儿吟诗做词的,只是一种娱乐”的观点的。我想,真正爱诗、以诗歌为一个追求的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观点。如果诸位都是抱这么一个态度,我以上所说和以下所说都是废话,算我没说。我认为,要写诗——实际上无论干任何事,只要是自己真正要干的事——从一开始就应当追求最高、最好的。不然,练书法的何必动不动就要学颜体、柳体,难道他们真的有心要成为颜、柳吗?
我就以老卖老吧(我查了一下“蒹葭苍苍”的资料,没我大。而且我对古诗的发蒙也不晚——九岁以前我已经能背诵唐诗三百中的大多数,可惜后来荒废掉了。因此卖卖老大概不算过分)。我认为这些诗的几个缺点就是:1.暗用、模仿古人太多(已经说过了)。2.没有风骨,偶尔故作豪迈语也还是软(当然,并不是所有诗、所有好诗都是风骨健朗的,我用的还是上面我说过的那条标准——要学就要学最好的)。这就是用“强”的结果。无真无诚,就好像说谎话一样(比喻并不恰当),永远是底气不足的。既然阁下把id取为“蒹葭苍苍”,怎么就看不出来一点“国风”甚至汉魏的风骨呢?3.(这个和上个一样,完全是挑剔了)意象稍嫌凌乱,而意境不足。我只看了你的这个帖子,主要看诗,词看得不太仔细,我推想你必然是填词的好手,但诗词分野基本上来说是很大的,以你的风格(我又在乱说了,得罪、得罪)如果没有大的变化,可以写出一、二流的词吧,大概写不出二流以上的诗来(我还是用我所说的“最高标准”)。因为写二流的词,有“情”就可以,而诗(个人观点),没有“境”(这个“境”懂古诗的人应该都懂得吧,但我还是建议你看看韩林德的《境生象外》——如果以前没有看过的话),最多只能达到三、四流而已。
说完了。我一辈子没有发过这么长的贴(除了转贴),我心里是想在这里住下来的。但以我的生性和专业,总是喜欢反着别人说话的,也不知究竟能不能住下来。
对了,还想起一样,你有首诗叫《陈登》是吧,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不敢把话说满),但我感觉这样的诗名大概是不能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