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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混世三國, 醉劍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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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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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91
发表于 2011-2-5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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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吸乾項羽這個王八蛋!
「馬鐵,把風!外頭沒有個把時辰不會有結果,等老子先治了病再說!」
方才趁郭奕出聲的當下,胖子帶著馬鐵就往銅雀台裡竄。
兩人一陣狂奔,反正裡頭的機關給曹彰幾個破得七七八八,他們一路進來,都是無風無雨,走了好一陣後,胖子撿了個清靜的石室,就準備照華陀的交代,送走項羽這尊凶神。
「好了!老子也恁地沒出息,連馬伕這種職業都得當一回……項羽大爺,你叫的虞姬已經送來了,等會你就安安分分的離開,別再給我添亂了!」
取出虞姬魂珠後,胖子盤腿而坐,照著華陀傳授的運氣功法,將體內的形意拳勁,直往魂珠上貫去。
銅雀台裡,只有曹彰幾人早先帶進來的火把油燈,數量極少,四處昏暗一片,可這時魂珠光芒大放,一時間,竟將石室照個通明。
「虞姬姑奶奶,你可快點出來呀!」
胖子渾身氣勁,不停送入魂珠內,果然如華陀所言,不久後,魂珠上生出異香——一種女人的香味。
聞到這香味,胖子身上內力突然不聽使喚,直往虞姬的魂珠衝去。
「來了!」
大吼一聲,胖子強硬止住了輸往魂珠的內勁,自閉穴道,不讓內力湧出。
內勁不停的想找個出口竄出,好與虞姬的魂珠團聚,撞擊穴道的力道越來越大。照華陀所述,這股力量達到頂峰時,讓它從手上黑點竄出,項羽便會變回魂珠。
「這段時間,說不定伶玉給項羽佔了好大便宜,老子不收點利息怎麼行?」
胖子突發奇想,死都不肯吃虧的他也不管華陀交代,硬逼著體內那股力量往週身經脈穴道而去。
強忍經脈擴張,要穴衝擊的痛楚,胖子憑著那股貪婪勁,打算讓自己直升龍將。
「主子,奴才回來了!」
伶玉久違的嬌呼傳來——胖子一聽到那句「主子」,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舒了開來,看來項羽為了脫離,連禁制本命獸的力量都用上了。
「伶玉妹妹,你等著,胖子這就把項羽趕出來!」體內經脈明顯獲益,胖子不敢逼得太緊,準備將項羽的內勁引導到手心,好讓它化回魂珠。
可內勁剛傳到手臂,伶玉就在識海中喊道:「主子!等會!機會可遇不可求,您方才只用內勁擴充了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還沒受惠!奇經八脈中,陰脈營於五臟,陽脈營於六腑。只要主子能陰陽相貫,不僅臟腑舊傷能痊癒,修為也能大幅提升,還請主子再忍耐一會呀!」
伶玉這話似乎惹惱了項羽,胖子只覺手臂上那股勁道突然翻騰起來,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胖子咬牙強忍,照著伶玉所說,不斷擠壓著內勁活動的空間,往奇經八脈送去。
「媽呀!投筆從戎都沒這麼痛!」
轟的一聲,胖子腦裡突然浮出一生的種種過往。少林寺裡當和尚,劉琦大宅斗關羽,路遇甘寧做兄弟……直到殺了孫權,捧上陸遜,人生的點點滴滴,就像跑馬燈似的流過。
「聽說人死之前,都會有這種對人生的回顧?」
胖子嚇了一跳,恐懼像草原上的野火,充斥在身體裡的每個角落。
他不想死!
只是此時此刻,無關毅力與鬥志,痛苦和身體裡每一滴血交融著,不停的左衝右突,胖子想大吼大叫,想捶地發洩,事實上,他手腳根本動彈不得。
所有的血脈就像斷了一樣,只有神經仍舊給胖子無間斷的痛苦。
「一定有一個晝夜這麼長吧?」
就在胖子以為痛楚將無止盡的繼續下去時,血脈突然像重新連上一般,那股要命的氣勁終於從手心竄了出來,變回魂珠。
其實整個過程不過一刻鐘左右,但胖子睜眼一看,發現整個天地都不同了。
石室裡仍舊是那樣的黑暗,只是,就算不靠任何光芒,胖子也能看清一事一物。
不管是開了心眼、天眼還是屁眼,總之,險死還生的喜慶,胖子的熱淚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他剛想叫出伶玉,問問她這到底是不是龍將境界時,就聽到一句話。
「小伙子,恭喜你了。」
這話不是從耳朵傳來的,胖子微微一愣,往手上看去。那聲音一出現,項羽魂珠就略微震動。
「項羽?」
「幫你擴充經脈,耗去我三成功力,為了離開你體內,我又損失了三成功力……你有了我六成功力,此後天下大可去得……項羽在此,有一事要你幫忙。」
「幫?幫你個死人頭!能從你身上刮到東西,是老子有本事,想拿來當恩情,作夢!」
胖子不聽也知道,項羽肯定想跟虞姬來個久別重逢——身為去死團團長,胖子斷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何況,項羽剛才還讓他吃了好大苦頭……有仇不報,非胖子!
右手拿著項羽魂珠,胖子滿臉淫笑:「不過……你也別灰心,胖子渾身上下都硬,就屬心最軟,你要是能拿出點值錢玩意,像什麼霸王舉鼎神功,胖子說不定會大發善心,找塊風水寶地將你跟虞姬埋在一塊,好讓你們去玩玩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的遊戲。」
「你!」
胖子從魂珠上頭散發的殺氣,就能猜到項羽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只是,項羽若還在體內,胖子會怕他幾分,現在變成了彈珠,怕個鳥啊?
膽氣一壯,胖子放下狠話:「哼!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聽,到時候你們被爺練成符甲法器,可別後悔!」
魂珠是人精血所煉,正是鍛造法器的好材料,胖子這一說正中項羽軟肋,他急忙吼道:「慢!有話好說!你……想不想解開身上的本命獸禁制?」
「咚咚咚!」
一連串的敲門聲,賈詡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外的人已經開門走了進來:「先生,我回來了!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既然不管裡頭人答應沒有,又何必敲門?賈詡腦門直犯皺。看曹彰滿臉興奮,賈詡明知故問:「遺詔拿到了?」
重重點頭,曹彰剛要回答,突然想起了什麼,興奮神情蒙上了一層哀愁:「先生既然派郭奕來助我,想必是猜到……有人要對我不利?」
一聲歎息,賈詡回道:「除了老夫跟荀彧,主子幾個兄弟都知道有遺詔。攔你的,是曹仁?」
「還有我三叔曹洪跟四叔曹純。」曹彰一臉落寞。
賈詡溫聲詢問:「覺得為什麼你幾位叔伯,明知曹丕弒父奪位,卻還幫著他……覺得奇怪?」
眼神裡儘是不解,曹彰用力點頭,他總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賈詡輕輕一笑,道:「坦白跟公子說,老夫已經將曹丕惡行,寫信告訴軍中不少將領。公子要不要猜猜看,他們是什麼反應?」
曹彰搖頭。
「他們……沒有反應。」
曹彰一陣愕然。
賈詡淡然道:「道理很簡單。大漢朝宮廷裡,不管是深宮鬥爭還是父子濺血,只要上位的人仍然姓劉,國號仍舊是漢,王朝就能繼續維持下去……大漢幾百年歷史,就是這麼持續下來的。所以就算曹丕十惡不赦,只要他當上皇帝,做了家主,就沒人能再定他的罪,說他的不是。
「朝中群臣,大軍將領,服的是曹家這面大旗——誰是家主,誰就是大旗所向,你叔叔伯伯知道這點,所以,他們不會讓人對這面大旗不敬。
「主子一生精明,可是他始終是人,會被慾望控制。想做皇帝,又不想在青史上留下臭名,主子從詐死到遺詔,全部的棋,都向著死路去啊。」
賈詡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曹彰知道,賈詡在勸他回頭。
曹家的人,從來不為做過的決定後悔!曹彰猛一抬頭,道:「除了死路,我別無選擇!」
聽到了曹彰的決定,賈詡笑道:「公子,不必擔心,將來黃泉路上,老夫必定同行!郭奕,開壇!」
盤山,是通往壽春的必經官道,雖是山路,卻像尋常平原一樣易於行走。
嘩啦啦的水聲刮耳不歇,黃驃馬上,陸遜邊趕路邊問道:「哪來的水聲?」
「這裡叫「盤山鷹愁澗」,澗裡有個瀑布,想必水聲是從那傳來的。」
侍衛回話。
陸遜策馬來到澗邊,才想看看瀑布是何模樣,後頭跟上的一人叫喊道:「伯言!趕緊上路了,咱們還得過兩個山頭,才到得了合淝呀!」
「來了來了……士元,你一路這麼著急,歇會兒都不成啊?」龐統從馬背上取下個酒囊,咕嘟咕嘟的喝了兩口,回道:「要不是你答應胖子親自主持壽春之戰,我們哪需要千里迢迢的趕路?你這是自己找罪受!」
陸遜不再回嘴,揚起馬鞭指向北方長空,意有所指:「如果這次受的罪,能讓東吳獲得喘息時間,那,再苦都是值得的。」
「得了……老實說,胖子那計劃,你有幾分把握?」無視於陸遜滿嘴的偉大情操,龐統只在乎這趟到底值不值得。
「兵法有雲,多算者勝,只要是計謀,哪有十分把握?文達要我們去主持,是因為戰機稍縱即逝,若是一時一地的爭戰,魯肅便能勝任,但這次連壽春都要押上……可不能有半點疏忽。」
前幾日,胖子又送了封信回來,信上交代了曹彰取得遺詔的事,同時,胖子也把他布的局給解釋了……想到這裡,龐統不無擔憂。
「從我認識胖子以來,這人就不是個安分的武將,他布的局總是出人意料,一環一環,進也是陷阱,退也是陷阱。他用計,用全不用險——沒想到,這次卻是火中取栗,險之又險。」
陸遜先是笑笑,只是隨著話題逐漸深入,臉色也益發凝重:「曹丕攻勢日漸猛烈,一日之內,呂蒙在壽春就曾跟合淝、和州求過三次援兵。太史慈跟魯肅自顧不暇,若再任由局勢發展下去,只怕揚州淪陷,是早晚的事。」
上次發兵交州如此,這次出手揚州亦然,胖子每次施展的計策,都是叫人不得不從……龐統搖頭失笑。這種人,他過往曾經見過一個,那人不但多智近妖,連個性都血冷如妖。
「唉!沒想到胖子自白帝廟回來後,不論是用計還是心機,都比以往更加犀利……傳聞他破了七星燈,不是空穴來風呀!」
要破七星燈,只有想辦法撲滅燈魂,龐統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可以推想,胖子只怕是從燈魂上頭得了不少好處。
「哈哈!文達就算工於心計,也是針對北魏跟西蜀,這是好事,何況文達要我們去主持大局,不就表示他明白自己仍有不足嗎?走吧,再不快點,可趕不及了!」
馬鞭一揚,兩人從山道上絕塵而去。
東吳與北魏的戰爭,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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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胖子出頭天
噠噠的馬蹄聲如飛傳來,鐵蹄踏地清脆而有節奏,馬上騎士身著軍裝,背負一桿曹字大旗,向著穎水河畔的大營趕去。
算上這趟,這已是兩個時辰內,哨馬回報的第四趟,即便馬上的騎士是曹軍精銳,戰馬也不敵這般使喚,只聽一聲悲鳴,馬兒脫力倒地,重重的摔在地上,連背上騎士都給甩了出去。
儘管事出意外,但馬上騎士身手不凡,身子在空中一翻,硬是取得了平衡,著地後順勢一滾,也不管身上是否帶傷,大步往大帳奔去。
「將軍!前線傳回消息,蠻族的籐甲兵也被破了!」
「是嗎?」張遼一扭頭,身後長髮如墨潑灑。身為進攻壽春的統帥,張遼聽得喜訊,臉上卻看不出是憂是喜:「籐甲兵也怕火?」
聽到問話,傳送軍情的哨馬趕忙回答:「不錯,籐甲雖然刀槍不入,可遇火則燃,許儀將軍以火油罐作為武器,不僅大破籐甲兵,就連孟獲都被逼著回城固守了。」
張遼凝神聽著哨馬講述的情報,問道:「孟獲出現了?將詳細情況說來聽聽。」
上回姜維破了象陣後,曹軍攻城隊伍跟在後頭,直撲壽春。就在兵臨城下時,孟獲突然率領籐甲兵出現,非但擊退了曹軍,還毀了不少攻城器械,張遼這一問,是想確定這次會不會又是疑兵詐敗的伎倆。
單膝跪地的哨馬還沒回答,張遼身後大帳卻傳出了聲響:「文遠將軍,蠻族最精銳的兩支部隊便是象陣與籐甲兵,既然現在都被破了,相信蠻軍必定士氣大喪,如今機不可失,相信我軍若能乘勝追擊,必可大獲全勝。」
帳裡說話的,就是近來大放異采的姜維。他不僅破了南蠻戰象,就連籐甲兵都是被他獻的火計給燒敗的。
只是,姜維雖然在這兩件事上有功,但攻略東吳,區區一個親衛統領還插不上嘴。
姜維敢進言,是因為大帳裡頭,有個人默許授意——這座營帳裡傳出來的話,就是聖旨。
張遼儘管為難,卻不敢違背聖意。攻略東吳,雖然他是名義上的主帥,但誰都清楚,他不過是被推出來的倒霉鬼。有功,只會算在帳裡那人身上,有過,張遼這個主帥自然得跳出來背。
一拱手,張遼便對著大帳內說道:「微臣明白,臣這就領中軍出發,今日一戰,勢必攻下壽春!」
「那朕……就祝愛卿凱旋而歸了。」
謝過皇恩,張遼便匆匆離去,直到他走遠了,大帳裡才傳來一聲鼻哼:「哼!張遼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想延誤軍機,阻朕的南征大計!若非愛卿提醒,只怕今日就要被他欺瞞。」
帳中姜維趕忙「咚」的一聲跪地,怯生生地回話:「皇上息怒,臣想文遠將軍只是怕中了東吳詐敗之計,才想再作確認,絕非是有貳心的,還請皇上不要責怪於他。」
「哼!你們誰忠於朕,朕心裡有數!」
姜維一招以退為進,表面上是替張遼開脫,實際上,卻是把張遼推進了無底深淵。雖然開了大智慧,但這種心計,並不是姜維能用出來的。
「師兄說的沒錯,曹家人多疑猜忌,要是我落井下石,只怕曹丕還會想到張遼的好,只有這樣明捧幾句,才能加深他們君臣嫌隙……」姜維低頭垂首,臉上露著淡淡笑意。
「愛卿,起來吧!朕眼睛雪亮,這次南征大軍能有些許進展,都是你屢次獻計的功勞,事實證明,朕沒有看錯人。」
聽到曹丕讚揚,姜維小心肝撲通狂跳,不喜反驚。
胖師兄說過,「在曹家人身邊,想活得長久,就得夾緊卵蛋裝孫子,他們越說你好,心底就越想你死!」
姜維停都沒停,早前胖子幫他準備好的幾套說詞便洶湧而上,「皇上英明神武,大魏千秋萬代」、「日出東方,魏我不敗」,幾句話說的曹丕笑顏逐開。
眼見危機過去,姜維總算鬆了口氣,又按著胖子交代說道:「只要皇上有意,相信大魏群臣會竭盡所能,替吾皇平定天下,將東吳、西蜀收入版圖!」
「大魏群臣……」搖搖頭,曹丕話裡明顯又有了火氣:「幾位皇叔一聽朕要南征,藉故托病、請命留守,五子良將個個以老臣自居,只聽先皇號令,這些人有沒有把朕的話聽在耳裡,朕,清楚得很。」
曹丕雖然做了皇帝,卻整天疑神疑鬼,姜維這番火上添油,就是要讓曹丕想歪——當皇親國戚、當朝老臣皆不可信,曹丕自然而然會想建立他的班底,姜維適逢其會,正成了曹丕頭號心腹。
見火侯已夠,姜維不再加油添醋,而是直接說道:「其實皇上不必憂慮,只要眼下南征東吳得手,皇上威勢大漲,相信老臣們的氣焰必定會消退,到時候……」
曹丕立刻點頭:「愛卿說的不錯,這次南征東吳,只要得勝,就洗刷了赤壁大敗的恥辱,證明朕遠勝先皇,到時候朕說的話,還有誰敢不服!」
姜維連連稱是,心底不由更加佩服胖師兄。
只要曹丕起了念頭,動了貪慾,就不怕他不上勾!
壽春城裡,轟隆隆的聲響此起彼落,城外曹軍的炬石不停投擲著,靠近城門處的房舍已經給火石砸得破爛。大火一燒,出來滅火的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一隊隊的東吳士兵。
「伯言,籐甲兵已經照計劃退回城,百姓也早送出城外,該走了嗎?」
官衙府邸,陸遜將壽春地圖攤平在桌,神情專注的看著圖上四方城門外的地勢,對龐統進來毫無所覺。
陸遜一手放在圖上,緩緩移動,手沾過的地方一片浸濕——精心計算每一處關鍵,陸遜連手心冒汗都不曾察覺。
本來不想打擾陸遜的算計,可是時機稍縱即逝,龐統不得不打斷陸遜的思緒,大手往圖上一遮,又將消息重提了一次。
聽完消息,陸遜猛一抬頭,笑道:「大軍攻城?籐甲兵詐敗,沒有引起懷疑?」
龐統仔細解釋:「曹軍兵臨城下,四面圍城,各路大將輪番攻城。以他們攻城器械消耗的數量來看,曹軍已經打定主意,今晚要進壽春過夜了。」
「想進壽春?可惜不到時候,現在餌沒放夠,我們還不能走……文達他們回來了嗎?」
點頭應聲,龐統隨即答道:「已經在城門上守著了——他惹的事,自然由他收尾。」
「好!既然文達親自上陣,火候他會拿捏……曹軍連日來毫無進展,只要文達這一場能敗得精采,不愁他們不上勾!」
壽春,北門。
「稟將軍,臧霸已經率隊攻上城頭,沒有遭遇激烈抵抗,損失不大。」
城門下,文聘聽到攻下城頭的消息,臉上卻不露喜色,喃喃自語道:「沒有激烈抵抗?」
攻城戰,最緊要的便是奪下城門,撇開偷拐詐騙的手段不談,若是用硬的,只有兩種方法——用沖車撞木破開城門,用雲梯井欄搶佔城頭。
這兩種方式,通常都會死傷慘重,如今沒遭遇什麼抵抗就能搶佔城頭,照說該是件可喜的事,只是臧霸與文聘攻城之前,曾收到張遼的提醒。
「小心詐敗!」
東吳到底是強弩之末,還是另有圖謀?
文聘不敢肯定,可是局勢瞬息萬變,臧霸派人來傳消息,就是在等吩咐,並沒有時間給他多想。略一遲疑後,文聘說道:「告訴臧霸,讓士兵們列好陣勢待命,我先上城頭與他一會,再進哨樓奪門。」
傳令兵一接軍令,轉身便往城頭跑去,文聘又吩咐副將奪下哨樓,城門大開後,先別進城,等得到他命令才做行動。
壽春城原本是曹魏地盤,城門設計文聘瞭若指掌,攻下城頭後,只有哨樓裡一條路能下城牆,就連城門開關都是卡死在哨樓裡,東吳若是有埋伏,一是大軍進城時的巷道戰,另外一個,就是哨樓保衛戰。
疾催坐騎,來到城門處,文聘幾步縱踏登上城頭,與臧霸會合後,一個從腰間取出短刀,一個從身後拔出大斧,兩人對視一眼,文聘頭一點,臧霸大腳踢開了哨嘍木門。
果然如文聘所料,裡頭有人,奇怪的是,只有一個。
「老子手下不殺無名小輩,你們……」
哨樓裡的人轉身放話,可話才剛說一半,文聘飛刀已經出手——嗖的一聲,卻有七道寒光、七柄飛刀跟臧霸的大斧,將這人的後路封死。
文聘跟臧霸是多年戰友,一個捨身用斧,一個見縫出刀,敵將沒有兩把刷子,連兩人一個照面都過不去。
只是哨樓裡這人,刷子明顯有三把——肥身子左搖右擺,跟個鬼魅一般,腳下幾踏,不但避開了刀陣,還繞到了臧霸身後。
文聘手上變出了兩把飛刀,直接撲身而上:「臧霸,小心背後!」
兩手飛刀反持,文聘如螳螂般高舉雙臂,聲音發出,飛刀就要在這人身上插出兩個血洞,跟文聘默契十足,臧霸扭身一斧,準備讓這人身首異處。
「噹」的大響,兩人手上兵器差點握持不住,才要定神看看是怎麼回事,眼前卻冒出來一個砂鍋大的拳頭。文聘雙手交叉,臧霸抬手去擋,兩人從指間空隙看到了那人攻來的一拳。
「腳沒踩穩,腰沒傳勁……是虛招!」
同樣念頭,出現在兩人心裡,同樣下場,出現在兩人身上。
「碰」的一聲,一個撞牆,一個倒地,文聘兩手滿是淤青,可比起臧霸指骨碎裂,無疑是幸運許多。一吃痛,文聘反倒冷靜下來,沉聲喝道:「你是誰!」
「臧霸、文聘?兩個虎衛逼近龍將的人物……張遼還真沒把胖爺放在眼裡!」
「胖……你是胖子,黎聰!」文聘大叫出聲,彷彿胖子是什麼了不得的高手一般。
兩人記得,曾跟胖子交過手的曹植說,胖子的功力頂多是虎衛。然而依現在看來,不是胖子當初騙了曹植,就是曹植後來騙了他們!
要試試胖子到底是不是十足真金,文聘一吹響哨。聽到訊號,哨樓外的曹軍如同潮水般的湧進哨樓,前頭盾牌兵剛列出陣形,後頭的弓弩兵已經拉緊弓弦。
「放……」
文聘放箭二字還沒說完,就聽胖子一陣大吼:「滾!」
前頭盾牌兵被橫樑凶煞加身,再也撐不住大盾重量,個個應聲倒地。
後頭弓弩兵一愣,才想重新對準目標,胖子又是長嚎,「出去!」
窮寇莫追的音煞震耳欲聾,幾個距離近的已是七孔流血,後頭的弓弩兵掩耳慘呼,哀號聲不絕於耳。
幾十個士兵眨眼間失去戰鬥力,文聘二人看在眼裡,驚在心裡,一時竟忘了阻止外頭曹兵繼續湧入。
胖子張狂大笑,兩手從懷中取出數道靈符:「看老子師承諸葛賤人的和尚撞大鐘!」
青光閃現,青木靈符化作粗大的樹籐枝幹,向著哨樓門口撞去,曹兵們進退不得,才想疊作人牆以肉身阻擋,就見上頭火紅靈光乍現,熊熊烈火立刻爬滿整枝巨木。
驚呼聲還沒響起,哨樓門口已經是火海一片,文聘、臧霸不顧手上傷勢,一前一後同時向胖子撲去,不敢讓他再有機會出手。
看兩人攻來,胖子才要叫好,就見文聘兩手變魔術一樣,又是七把綻滿寒光的飛刀。
「奶奶個熊,這傢伙有幾把刀?整一個瘋狂理髮師呀!」
又是一響七刀,只是這次飛刀明顯有些不同,胖子才打算用瞬步閃過,就聽伶玉在耳邊說道:「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文聘本命獸飛燕的技能,燕歸來!」
飛燕歸來,飛刀穿梭,胖子眼前飛刀還未臨身,文聘手上又是七把飛刀射出,只見刀光閃爍不定,忽前忽後,猶如飛燕翱翔天際,迴旋徘徊,尤其刀上頭隱約有點點藍光,應該是沾有劇毒。
面對成群飛燕,胖子動也不動。文聘也不管胖子有無反應,雙手快捷無倫,眨眼間,飛燕已經佈滿整座哨樓。
見陣勢布齊,文聘重拾信心,兩手一揮,吼道:「燕歸來!」
「哼!人家小李他媽的飛刀,可是一刀就能搞定收工——看老子的虎賁!」
遠勝窮寇莫追的音煞一吼,交織飛來的燕群立刻被震散,只是燕群一落,後頭隱藏的殺機立現,臧霸巨斧迎頭劈來。
胖子踏地一點,瞬步全開,繞到臧霸身後:「好!老子倒是小看你們了!」
「你上當了!」臧霸虎吼一聲。
彷彿早猜到胖子能閃過大斧,臧霸緊握斧柄疾扭,鏘的一聲,斧尾忽然突出尖刺,臧霸轉身發力,一道電光往胖子咽喉襲去。
若是尋常人,早已死在這電光襲擊下,可惜胖子吸收了項羽六成功力後,已算不得人,而是個人妖——還是個胖人妖。
「千重腳!」
在斧刺擊中咽喉的前一刻,胖子直接將臧霸給踢飛,碰的一聲撞上了牆。
直到臧霸倒地不起,伶玉遲來的叫喚才傳到耳際:「主子,奴才會了,這是臧霸本命獸毒蠍技能,蠍尾刺。」
面對敵方大將,還能佔有壓倒性的優勢——今日一戰後,胖子的大名,就要傳遍大江南北!
面對此情此景,胖子一步踏前,既沒有張狂大笑,也沒有言語挑釁——
八點檔有演,今天倒地的不管是男是女,如果這時候嘰嘰歪歪,逞嘴炮之勇,晚點肯定會冒個程咬金出來。
胖子的第六感,一向只靈壞的——他雙手握刀,啪的大步蹬地,正要抽刀殺人,哨樓外突然閃入人影,颼的一聲,哨樓裡光影乍現,胖子踏出去的腳步立刻後撤,握刀的手趕忙化作龍爪,奪下飛來的光影。
「七殺槍……張遼來啦?」
除了這句話,胖子沒打算跟張遼多聊。既然已經把張遼吃飯的傢伙拿到手上,今天要不留下張遼一條小命,胖子可就對不起他的美意了。
胖子拿著七殺槍,姿勢非常外行——張遼猛抽腰間圓月刀,不但準備奪回兵器,還打算要收買人命。
瞬步重重點地,胖子剛到張遼近前,身子已經躍到半空中,張遼圓月刀才想搶先出手,七殺槍居然爆出了他作夢都沒想到的槍影。
「靈蛇吐信!」
蛇口吐出的毒牙,槍尖綻出的銀光,是赤練毒蛇致命的標記。
「張合的槍招?」
張遼先出刀,卻沒有佔到優勢。如果這招真是張合的靈蛇吐信,張遼知道,他的圓月刀只能守不能攻,否則圓月刀砍向敵人脖子的那一刻,張遼的咽喉就會被長槍穿透。
「胖子!你哪裡學……」
一被靈蛇吐信逼退,張遼就開口質問,只是話才說到一半,長槍破空聲再次大作,白光乍現,胖子脫手一槍射出。
「破軍槍!」
兩人距離不足五丈,七殺槍身兩丈有餘,破軍槍去的又快又急,胖子正淫笑時,卻見到張遼跟《駭客任務》躲子彈一樣,咿呀咿呀的彎下了腰,然後破軍槍咿呀咿呀的從他胸前分毫處飛過。
「缺德帶冒煙的,這是拍電影還是寫小說!」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張遼本命獸人偶師的技能,掌中戲。」
掌中戲?胖子仔細看去。七殺槍上纏著許多細密黑線,黑線往下延伸,終點是張遼的一頭長髮,就這樣,以髮絲作為操控人偶的繩線,張遼玩出了操控人偶的掌中戲。
這招……胖子開始思考,「老子身上有哪個地方的毛,長到可以玩這招的?」
黑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在七殺槍上,叫人訝異的是,發線一離開,破軍槍又像找回了力量,飛快撞上了哨樓外的牆垛。
轟的一聲,七殺槍生生的將石磚砸的粉碎。張遼一驚,猛的轉頭。
這人,是胖子沒錯呀?
「看什麼?老子就算沒槍,用刀也能把你剁了!」
青龍老祖宗始終沒有出鞘意思,彷彿對上張遼,一個胖子已是綽綽有餘——胖子腰間雙刀並出,踩著穩健步伐,卻沒有急著出手,不是想欣賞張遼滿臉大便,胖子是在搶時間調勻內息。
很久很久沒打得這麼爽,胖子一興奮不由得玩過了頭,五禽戲練到了頂,形意拳爛到了家,內力不濟的老毛病就像男人早洩,總在最緊張的時候發作,逼得胖子只能考慮老本行。
「要跳樓逃命,還是叫人幫忙?」
就在胖子拿著雙刀裝模作樣,跟張遼跳著你進我退,我進你退的探戈時,突然轟隆聲響,哨樓階梯處的石門裡探出個人頭,朝著胖子就叫道:「胖爺!閃人了!東門徐盛跟丁奉頂不住,曹軍已經進城了!」
再不走,想跳樓都難!轉身,扭頭,胖子立刻要走,可張遼卻不肯放手。
「留下命再走!」
圓月刀,陰晴圓缺的萬般變化,看在探頭報訊的馬鐵眼底,心裡不由歎息:「好刀!」
馬鐵歎息,不是因為刀好,而是歎息這刀殺錯了人——拿刀指著胖子叫罵的,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叫老子留命?你他媽給老子站好!今天老子要不……」
見胖子又要發作,馬鐵只得出言提醒:「胖爺!」
一聽馬鐵叫喚,胖子就像被冷水澆頭——胖子今晚的暴躁脾氣跟高深功力其來有自,他趕忙壓下脾氣,兩把刀插回腰間,向著地面一個重擊,荊棘土牢就如一扇石牆,隔開了張遼三人。
「別走!文遠將軍,不能放過他!我們乘勝追擊!」聽到胖子腳步聲漸行漸遠,臧霸出聲叫喚。
他沒有能耐去追,也沒有膽子去追,所以,他叫上張遼。
「不……我們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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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曹丕不死,只是生不如死
「是誰准他們不追的!」
石硯台砸中跪在地上的姜維後,撞碎一地。姜維額頭上的一抹嫣紅,參雜著幾許深黑石墨,看起來,十足是個忠君直諫的良臣。
「皇上,興許將軍是擔心東吳詐敗,會有埋伏……」
為了替曹丕手下大將開解,姜維費盡唇舌,不但流汗,還流了血。
只是曹丕明顯不領情,用著幾近咆哮的吼聲,對著毫不相干的姜維大動肝火:「將軍?張遼誤判敵情,當進不進,攻城時臨陣遲疑,攻下城池了又裹足不前!他,哪有資格作個將軍!」
「這……謹慎用兵,始終是好事,張遼作為主帥,也不想辜負了皇上的期待呀!」
姜維的聲音裡,帶著極富情感的顫抖。
一切都是胖師兄的指點——姜維越替張遼維護,曹丕心裡就越憤怒,多疑的人就是如此,好聽話總能惹人心頭起疑竇。
大帳內默然無聲,曹丕目光一陣閃爍,接著緊盯姜維,話鋒一轉,厲道:「你為什麼總是替張遼說話?你被他收買了?」
姜維心中一驚,不是因為曹丕懷疑,而是因為胖師兄的神奇。
胖師兄,簡直比曹丕的貼身太監還瞭解曹丕,根本就是曹丕肚裡的胖蛔蟲,曹丕的每個表情反應,每個對話問句,胖子幾乎都猜到了——除了那塊丟得姜維頭破血流的石硯台以外。
抬頭挺胸,姜維沒有惶恐膽怯,沒有急忙澄清,仍是那樣的氣定神閒,彷彿一字一句,都是發自內心,都是為了他的皇上,他的主子,為了曹丕。
「皇上息怒,微臣蒙皇上賞識,惟恐不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皇上懷疑微臣結黨營私,微臣願一死以表清白。」
沒有回話,曹丕靜靜的看著姜維。
胖子抄襲自諸葛賤人《出師表》的那幾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只感動了傻愣愣的劉禪,也撼動了黑心肝的曹丕。
姜維等了很久,總算等到了一句回話。
「愛卿以為,朕現在該如何是好?」
「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下令張遼,即刻發兵!」
窗外列隊急行的,是一個時辰前才剛接收壽春的曹軍。馬鐵緩緩走下窗台,將手頭情報塞進懷裡。
這裡畢竟是東吳待過的地方,解煩軍的消息非常迅速,除了親衛營跟虎豹騎,曹丕將所有軍隊都派去追擊吳軍,打算一鼓作氣拿下合淝,奪回揚州。
「胖爺!曹丕如你所料,已經出兵了!」
庭院裡,馬鐵隔得老遠就開口叫喚。
不是懶得多走幾步,而是不想給胖子拳腳有掃中的機會——猴拳輕盈靈巧,龍拳勇猛絕倫,總之,胖子聽到了馬鐵傳來的消息後,只是點頭示意,接著,又繼續打起了呂布親傳的畜牲拳。
胖子不是不在意曹丕的舉動,而是沒時間在意。項羽留在胖子體內的六成功力,把胖子的功夫,推進到一個很古怪的境界。
胖子的大哥甘寧,說過武人的境界之分。
「這年頭的武者,精通拳腳的就叫悍卒,內力澎湃的稱作猛士,本命獸覺醒加上內力有過質變的人物,便算是虎衛。胖子,你練武時間極短,進境卻極快,只是龍將境界,卻不似先前三個境界那樣容易。
「龍將以後,修煉不再是傻呼呼的內力累積,跨入龍將境界的武者,是從後天跨入了先天——簡單說,他們可以將天地萬物的力量,導引到體內,成為源源不絕的內力,所以龍將武者,修煉的不是內力,而是經脈,用來容納天地力量的經脈……」
項羽的六成功力,就是幫胖子修煉了經脈,這過程異於常人,於是,胖子還不會跳,就會飛了——還不會溝通天地,借用萬物之力,但胖子已經有了龍將們羨慕不已的肉體跟經脈,只是裡頭常常空空如也,所以胖子抓著空檔,就得努力的充電儲值。
「形意拳打了十來趟,也不過回復了一成功力,老子這口井,也變得太深了吧!」
打拳打得心煩,胖子不禁想找人來吐苦水,他腦子裡才想到伶玉,耳邊卻來個不協調的聲音。
「哼!照你這樣練,一輩子都練不成龍將!」
項羽的冷哼惹得胖子心底犯毛,可見識不如人,胖子只能想辦法激將,讓項羽把好料說出來:「老子短短一年多就從悍卒練到虎衛,你話可別說得太早,省得到時候丟臉!」
果然,項羽除了帶頭幹架,武力跟統率力超絕外,智力跟呂布有得拼,胖子話剛說完,耳邊又傳來一陣大笑。
「丟臉?不怕告訴你,我還真想丟這個臉!你小子可知道,虎衛晉級龍將,是該怎麼晉級的?」
「不是每門內力修煉到頂,境界就會自然突破了嗎?」
「不錯,猛士升虎衛,只要內功練到了頭,練出了根本變化,內力的質一變,境界就升了。虎衛升龍將,其實也是大同小異——只要內力充盈全身,衝開體內經脈,貫通任督,就能到達溝通天地的龍將境界。」
「那不就一樣,這有什麼困……」話沒說完,胖子就想通了項羽話中的玄機。
內力充盈全身,才能貫通任督二脈?照胖子現在的進度,內力要充盈全身,形意拳打到斷手都沒可能!
聽胖子啞口無言,項羽不由大笑:「小子,你總算想到了?別灰心,有朝一日真讓你練到氣盈全身,打通經脈,你的修為將能直逼天人,等閒龍將,不是你的對手啊!」
真要練到那地步,只怕胖子的猴拳得打上史前一萬年吧?聽到項羽大笑聲不絕,胖子不禁怒火中燒:「給老子閉上你的鳥嘴!」
胖子手往懷裡一握,就想把裝著項羽跟虞姬的錦囊給扔了,只是手一緊,便沒了下文。
「捨不得了?」項羽一聲冷哼。
胖子臉上陰晴不定。
他的確捨不得——因為項羽的魂珠,伶玉才能肆無忌憚的施展本命技,雖然有脾氣暴躁的副作用,可魂珠確實壓下了本命獸禁制……胖子臉上一陣紫一陣青。
人在屋簷下……胖子終歸鬆開了手,低下了頭,只是卻堵不住項羽的嘴。
「哼!別做這種可憐模樣!我既然能提出問題,就能想到辦法!有一種法器叫魂塚,你小子聽過沒有?」
胖子大皺眉頭,正打算低聲下氣的跟項羽請教,就聽伶玉傳來嬌喊:「主子,器字房前輩說過,武人修煉武功時,有三樣法器可以輔助練功,劍關、魂塚、獸人墓。
「劍關練拳腳兵器,魂塚修內力氣勁,獸人墓養本命獸魂——修煉武功時發動法器,功力就能成倍增長。項羽所說的魂塚,就是藉由「吸星摘月陣」吸取自然之力,化作修煉者的內力。魂塚,除了吸星摘月陣法,還缺兩顆魂珠……」
胖子微微一愣,脫口就對項羽問道:「你這麼好心便宜老子?」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胖子寧可打一輩子的動物拳,也不做那什麼鬼的魂塚法器。
「便宜你?我跟虞姬化做魂塚後,就能生生世世不再分離,也算是包藏私心……只是,不瞞你,變為魂塚後,我就不能再幫你壓下本命獸禁制了。」
「那就不必談了。」
伶玉全力發動,胖子會內力不夠;如果伶玉只能用三招,胖子的內力就有多,胖子這個回答合情合理。
彷彿早預料到,項羽冷笑一聲:「談不談,由不得你……要壓下本命獸禁制,要耗費魂珠力量,若是照你今天這般程度的使用,我頂多只能再幫你一次。」
「你!」
胖子心裡清楚,項羽拐彎抹角這麼一大串,就是要胖子把他跟虞姬湊一塊,否則就算項羽還有餘力,只怕胖子也無法再用他來壓下本命獸禁制。
這傢伙,扮老虎吃豬呀……
「扮豬吃虎?大王,中原人用的伎倆,怎麼儘是些怪名字?」
合淝城裡,從壽春退下來的東吳大軍正次序進城,城頭上,一個相貌醜陋身披鱗甲的蠻兵,用著旁人聽不懂的蠻語,與身前的蠻族王者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孟獲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提問:「這次幫胖子拿下交州,族裡沒有太多傷亡吧?」
蠻將猛力搖頭,從腰間取出塊風乾蠍子放到嘴裡大嚼:「沒有,大夫人跟長老……嗯,好,很好……士家的軍隊就像那什麼……紙老虎,連五溪寨的影子都沒瞧見,已經給收拾乾淨了。」
連句話都答得坑坑疤疤……孟獲不想對牛彈琴,於是沒解釋扮豬吃虎,只在心裡暗歎:「兀突骨功夫雖好,腦袋卻不行,南蠻始終比不上東吳人才濟濟。」
帶著南蠻平安無事的消息,手持鐵蒺藜骨朵的南蠻大將兀突骨,奉祝融夫人之命,來到了揚州前線,給孟獲報平安兼打下手。
不過,祝融跟孟節也知道兀突骨的德性,所以要跟孟獲說的消息,都在兀突骨帶來的信裡了。
信,孟獲看過,他隨口一問,只是避免祝融在信上把事情都往好處講。
孟獲知道,情況沒有想像中那般糟糕,但也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自從東吳宰輔張昭帶了批蠻兵到平地生活後,蠻兵間就開始盛傳平地生活是如何的安穩和樂,孟獲堵得上蠻兵的嘴,堵不住蠻兵的心——尤其是最近,聽說有個吳地官員居然要娶蠻族女子為妻。
「通婚跟聯姻,將會使蠻兵失去身為蠻兵的自覺,若是蠻兵喪失了曾經身為蠻兵的過往,成為東吳子民,蠻王日後還有什麼號召力?還要怎麼稱霸天下?」
幾個月前,張昭要帶蠻兵回江東,當時孟獲只當孟節這番話是危言聳聽。
事實證明,孟節看的比孟獲更遠更長,但事到如今,已沒有回頭路了。
看著城門處最後一批進城的士兵,孟獲心裡還在思量信中細節,哨樓裡突然走出一條人影:「蠻王果然在此!太好了,伯言替東吳百姓謝過蠻王大恩,這一戰蠻兵擔任詐敗誘敵的重任,居功厥偉!」
孟獲笑了笑。孟節在信裡要他早作決斷,省得最後被東吳吞併——對此,孟獲只能搖頭失笑。看過東吳對付敵人的手段,孟獲相信,就算是孟節,也不敢再提與東吳為敵的念頭。
「都督言重,孟獲粗人一個,不懂兵法韜略,自然聽從都督安排。像兵與籐甲兵雖然是蠻族精銳,但只要知道弱點,要破容易,不如作為餌食,更能增添誘敵作用。」
「哈哈!蠻王豁達,伯言佩服!」陸遜拱手行禮。
一舉一動,都給人出自真心的感覺……就算孟獲知道這是陸遜客套,心裡也一陣舒坦。
孟獲本來想跟陸遜再寒暄幾句,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不過……既然是詐敗,都督為何還要在半路上設埋伏?讓曹軍早些到合淝,不是更好?」
「詐敗是一環,埋伏是一環,但最重要的,是設在壽春城的那環。引蛇出洞後,由文達煽動曹彰與曹丕手足相殘,只要配合得當,曹丕負傷的消息傳來,我軍就能趁曹軍軍心渙散之際,大舉反攻。
「曹將張遼為人謹慎,詐敗雖然能讓曹丕判敵不明,引曹軍離開壽春,但怕是騙張遼不過……埋伏,是要引他越追越深。」
「欲擒故縱……是這麼說的吧?」
孟獲知道,太史慈正帶著一夥人,在壽春城外虎視眈眈,只要胖子處理完曹丕,壽春片刻間就會易手,把張遼騙得越遠,計劃成功的可能就越大——到時候,後路被斷,主君被殺,士氣正旺的東吳軍一殺出,就算軍神再世,只怕都擋不住。
「那胖子……真是扮豬吃虎……」
二更,壽春城,梆梆的打更聲在城裡響起。
當年袁術從孫策手裡拿到玉璽後,就在壽春蓋了宮殿,做了皇帝,可惜,聽說宮殿的風水不好,所以這個皇帝,袁術只做了幾個月。
如今,這座大殿裡也來了位皇帝,就在袁術平日不去的書房裡,批改著滿桌的文卷。
除了多疑,曹丕還繼承了曹操過人的政治能力,對此,曹丕相當滿意,他不像曹植一樣能文,像曹彰一樣會武,更不像曹操是個全才,可做為皇帝,這樣就夠了。
「哼!不管是先王老臣還是宗族姻親,這次朕打下揚州後,就足以證明朕的文治武功更勝先王,到時候班師回朝,定要你們好看!」
曹丕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批改卷宗,他相信,在這個位置上,他絕對能比曹操做得更好。
只是,並非每個人都同意。
「二十歲,任洛陽北尉,設五色大棒,有犯禁者,皆棒殺之,一時京師賊人歛跡,無敢犯者……」
聲音從門外傳進書房,曹丕沒聽清楚,只是停下硃筆,對著門外喊著:「誰!」
「三十五歲,矯詔天下,發兵討董,任諸侯軍副帥……」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曹丕開始不耐煩了:「來人啊!」
「四十歲,收叛將張繡,挾天子以令諸侯……」
「你到底是誰!」喊聲有些顫抖。
曹丕終於聽清楚了,那句「挾天子以令諸侯」,是當年荀彧獻給曹操的計策。
「四十六歲,官渡大戰,擊敗袁紹,成為北方霸主。五十歲,任大漢丞相,收服荊州,南征東吳……
「賈詡先生曾說,父親一生風雨跌宕,沒有過人武功,他活不過呂布追殺;沒有過人才智,他不懂得挾天子令諸侯;沒有過人雅量,他不會同意再次收下張繡;沒有過人堅毅,他就不能從赤壁大敗中爬起來……」
那道聲音頓了一頓,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你要勝過父親,用什麼來證明!」
曹丕驀地起身,桌上的石硯筆座被他撞倒在地。
不管這道聲音是曹植還是曹彰,曹丕都不會是對手!
書房門口,出現了條人影。死到臨頭,曹丕反而冷靜——這點與曹操一般無二,他寒聲問道:「知道選在這時候下手……你勾結東吳!」
曹彰跨進書房。曹丕做了皇帝以後,這是他們兄弟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為了引蛇出洞,東吳連番詐敗,是不是讓你雄心萬丈,以為自己跟父親一樣,戰無不勝?」
曹丕的聲音像臉色一樣冰冷:「既然如此,你還不動手?小心時間拖久了,會陰溝裡翻船。」
「哈哈哈!翻船?告訴你,如今東吳是我的人,親衛營是我的人,連姜維都是我的人,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曹彰把話挑明反倒讓曹丕不信,多疑,讓曹丕對曹彰的每句話都抱著疑心:「哼!姜維初掌親衛營,營中或許有些不肖份子,但姜維是內間?
怕你沒這能耐!要挑撥離間,也要選對人!」
「信不信由你……總之,今晚你走不出這房間!動手!」
曹彰沒有親自動手,他招手一揮,房裡燭火瞬間熄滅。曹丕眼前一黑,他張手便抽出錦帶內的紫微軟劍。
曹丕不知道他兄弟想玩什麼花樣,但憑著手上軟劍,要戰勝逼近天人境界的曹彰,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以靜制動。
跟著曹彰離開的有於禁、龐德,耳邊傳來的鎖鏈敲擊聲告訴曹丕,要殺他的,是於禁。
「為什麼曹彰不親自動手?」
曹丕沒來得及想通這點,於禁的刀索來了。
黑暗中的廝殺,沒有減少任何血腥味,反而更添幾分詭異。曹丕無法判斷於禁的刀索會從哪邊襲來,只能把軟劍舞得滴水不漏。
當初,曹丕曾跟司馬懿問過於禁和龐德兩人——他想知道,會跟著曹彰走的,是怎樣的笨蛋。
「五子良將裡,於禁跟樂進雖然只是虎衛,但能與張遼等人齊名,絕非等閒之輩。樂進雖然只有虎衛境界,本命獸卻已臻入微,而於禁單靠一手刀索,就能跟張遼打成平手!」
司馬懿,的確很會看人。
鎖鏈上掛著彎刀,藉著刀索懸吊樑柱,於禁就像一道鬼影,忽前忽後,或左或右,曹丕根本抓不到於禁身形,更別說出手反擊。
身上黃袍沾染了血跡,曹丕小心翼翼的護著要害,只是,他已經不清楚到底在堅持什麼了。
如果曹彰沒說謊,那麼,曹丕堅持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何必要在死前受這種苦?
刀索劃開的每一道傷口,都逼著曹丕放棄,噹的一聲,終於,曹丕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成了個血人,倒臥在地。
意識模糊間,曹丕總算看清了於禁的身影,也看到了刀索上的彎刀,就要割下自己的頭顱。
「噹!」
不是脖子被砍下的聲音,而是彎刀被彈開的聲音。
「微臣救駕來遲,望皇上恕罪!」
還沒看清是誰,曹丕已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擋在門口的曹彰,對著破窗而入的三人說道:「黎聰將軍……你終於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回話的胖子帶著點訝異,他緩緩脫下面罩。
三人,分別是胖子、馬鐵跟姜維。
一刻鐘前,他們幫著曹彰混進宮裡,準備殺人,一刻鐘後,他們卻跑來擋著曹彰,準備救人。
沒等曹彰回話,姜維跟馬鐵一左一右架起曹丕。按照計劃,他們帶人走,胖子斷後。
馬鐵二人足下蹬地,往窗外退去,留下來斷後的胖子,正準備承受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可鋼刀出手,卻不知要砍向誰。
曹彰沒有動手搶人,於禁也沒有,彷彿胖子反戈倒向曹丕,早在他們意料之中。
「曹丕做皇帝,跟我做皇帝沒有分別。東吳若想有一日安寧,想要大魏不對東吳下手,最好有個半死不活的皇帝——無法過問朝政,自然無法興兵伐吳,你說是嗎?」
「是賈詡猜到的?」
「不是猜,為了確保刺殺曹丕能成事,先生動用了本命獸的力量,藉由「真知灼見」,已經看到了一切。你們救走曹丕後,只要給他下藥,吊著他一條性命,這輩子他就只能在床上過,連處理朝政都有困難,更別說出兵伐吳了。」
胖子腦門犯皺。他完全忘了,賈詡這門預言功夫,當初就讓他在解救太史慈的任務上吃過一虧,沒想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計劃,早被掀開攤在眾人眼皮底下。
只是於禁跟曹彰都在這裡,單憑龐德一個,還攔不下姜維跟馬鐵,賈詡到底做何打算,胖子實在猜不出來,只得套話:「眼睜睜看著姜維跟馬鐵把人救走,你還真沉得住氣。」
曹彰笑道:「既然先生都已經算到了,自然會有安排。」
「想打埋伏?郭奕跟賈詡一個老一個小,單憑龐德一個,還不夠看!」
曹彰只是笑,沒有回答。胖子看在眼裡,毛在心裡。
去掉親衛營裡五十多個虎衛,龐德身邊應該還有二十上下的數目——
這數目,跟馬鐵在士徽府上取得的魂珠數目差不多。
解煩軍,也有支士家虎衛,照這樣來看,賈詡應該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胖子想不出究竟,就看曹彰一味的笑,也不動手,好像只為了把他拖住一般。
拖住?靈光一閃,胖子大驚,叫道:「擬態,現形!」
就在眼前郭奕緩緩變回原形的同時,於禁的刀索也跟著出手——他們,在替真正的曹彰跟龐德拖時間!
「項羽!老子答應你的條件!現在,跟老子一起殺出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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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胖妖怪
今夜的壽春大街異常荒涼,百姓很少,巡邏的衛士更少,曹丕只讓張遼留下了兩個營的兵力,還不足三千人,如今都在城頭固守。
背著身穿血色龍袍的曹丕,姜維在馬鐵帶路下,向壽春城裡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窄弄鑽去,他們身後,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影,都是服用了魂珠,成為虎衛的解煩軍。
他們來,是要確保今晚計劃的成功。
破窗而入的那一刻,馬鐵跟姜維就知道有埋伏,因為,龐德不在曹彰身邊。
賈詡的毒計,胖子早有領教,這人跟諸葛亮是同等級,一計藏著一計,讓人前進也是陷阱,後退也是陷阱,總之就是沒個安身的地方,所以胖子早為他們排好了退路。
只要能安全回到大宅,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第一步,接著放火燒城,與太史慈裡應外合,攻下城門,奪回壽春——只要他們能衝破龐德的埋伏。
「馬鐵,看來師兄安排的路線隱密,是成功瞞過賈詡了。」
再過一個街口,就是解煩軍安排好藏人的地方,姜維至今沒看到任何埋伏。儘管胖師兄在應對曹丕的事上是極其神准,但這次應該是多心了吧?
「未必……」馬鐵對胖子的信心,比姜維要高出太多——胖子如果說好事臨頭,那還不必急著放煙火,但胖子如果說會有壞事上門,那就得趕緊跑路走人。
咿呀一聲,才推開大宅的紅漆木門,馬鐵就印證了這件事。
大宅裡,是長袍裹身的龐德,大宅外,是曹彰手下的虎衛。
「連戰場都準備好了……」
姜維緩緩放下背後曹丕,凝神警戒。
曹丕雖然上了傷藥,可失血過多,所以至今仍是昏迷不醒。當然,要是曹丕醒了,姜維也會把他打昏——今晚有太多的事,不能讓曹丕知道得太清楚。
「護著曹丕,我先來。」一擺手,馬鐵那把五兩買來的鋼刀指向龐德,他邁開步子走去,開口便說:「龐德叔,馬鐵先來討教。」
「少爺……放棄吧!你們贏不了的。」
龐德裹在長袍裡的劍,始終不露鋒芒,跟他的為人一樣——龐德並非不想展露才華,他是被馬家壓低了一身的鋒芒。
「我不行還有伯約,為了保住曹丕,就算是聯手對敵,我也不介意。」
以前,馬鐵跟龐德過招時,也曾經承認他不如龐德,只是今天明顯有些不同,以往,馬鐵說的是「贏不了」,現在,馬鐵說的是「輸不得」。
龐德身後陰影處,曹彰緩緩走出:「龐德說你贏不了,是為你好。」
本來要退到曹丕身邊的姜維,又走了上來,在馬鐵耳邊說道:「怎麼打算?」
胖師兄交代,計劃有任何變化,馬鐵說了算。
「我斷後,你帶著曹丕先走,不論如何,只要你能救下曹丕,今晚就成功了。」
讓姜維救出曹丕,是胖子要把姜維往上推的一環,胖子不但安排了救人,連曹丕遇害時,姜維來不及出現的原因,胖子都已經準備好了。
原本今夜過後,局面應該是曹丕昏迷不醒,姜維負傷救主,逆賊曹彰授首,東吳捲土重來,可現在……姜維扭頭看向大門。
紅漆木門內外都是人,一聲令下,就是四十個虎衛之間的拚搏廝殺,在這種情況下,想毫髮無傷送曹丕出去,姜維的本命獸雖然狂,還沒法狂到這地步。
馬鐵壓著聲說道:「別從門口,等會兒我攬下龐德跟曹彰,你找機會進宅裡,從後門離開!」
話一說完,馬鐵身前竄出的不是刀光,而是雷鳴。
儘管還沒進化,可是巨大狼型伸出的利爪獠牙仍舊不可小覷,要同時攬下兩人的念頭浮起,雷獸後腿一蹬,撲向龐德,馬鐵刀光伸展,砍向曹彰。
手起,刀落!
不管是利爪或鋼刀,傳來的都是帶著悠長的脆響,馬鐵沒晃過曹彰,雷獸也沒咬中龐德,龐德身後沙蛇竄起,他與本命獸一共四隻眼珠盯著馬鐵,眼神逐漸恢復了往常的冰冷,帶上了凌厲的殺氣。
「看來是非戰不可了,馬鐵……不要怪我!」
龐德不再喊馬鐵「少爺」,他拔地而起,嗜血眼神緊盯獵物,兩柄袖裡劍就像沙蛇的毒牙,激起風聲如哨。
馬鐵瞳孔猛然擴大,大喝一聲,手中鋼刀揮起陣陣殘影,以義無反顧的氣勢回擊。
刀光與劍影不過一個相撞,馬鐵的脖頸臉頰,已經出現兩道醒目傷口。
龐德的攻勢,馬鐵瞭若指掌——從小到大每一次對戰,龐德的劍,永遠都只有進攻,馬鐵的刀,也永遠都只能防守。
不同的是,以往是切磋,今天是拚命。
猛烈的衝擊從鋼刀上不停傳來,馬鐵忍著胸中氣血翻騰,把握著每一次反攻的契機,就在承受不住時,猛然一口鮮血,往龐德雙眼噴去。
「雷霆!」
雷獸嘶吼,刀光咆哮,這是馬鐵第一次在人前施展的招式,就像九天之上落下的一道驚雷,要將龐德劈落十八層地獄。
見到眼前一片血紅,龐德立刻雙目緊閉。
聽馬鐵鋼刀捲起的風聲,龐德知道這刀非同小可,以往交手,只怕馬鐵都留了一手。
可惜,龐德也是。
「開膛剖腹!」
沙蛇是毒蛇,毒蛇的招式,通常很殘忍。
正面交鋒,轟然一響,退後的是龐德——他額頭上留下一道傷痕,單單一柄袖裡劍,還擋不住雷霆一擊,可馬鐵也沒躲過龐德另外一把劍,大腿上的傷深可見骨,馬鐵只能以刀拄地,站穩身子。
與龐德的第一百三十二戰,馬鐵敗——仍活著。
「交出曹丕,饒你一命!」曹彰似乎不想為難龐德,讓他去對付以前的主子。
馬鐵輕笑一聲,提起刀,站直了身:「如果我說不呢?」
聽到馬鐵的答覆,姜維緩緩放下曹丕,準備提槍應戰。
情況沒有想像中樂觀,馬鐵或許能纏死龐德,卻贏不了更勝龐德的曹彰——這些,是李廣告訴姜維的。
李廣一生以弱勝強,他的話,姜維不會懷疑。
長槍一擺,姜維站到了馬鐵身前:「姜維領教兩位高招!」
對於姜維的邀戰,馬鐵沒有出言阻止,事實證明他擋不住龐德跟曹彰,這種情況下,想讓姜維帶著曹丕安然脫身,絕無可能。
馬鐵只能賭——賭他跟姜維聯手,可以重創曹彰跟龐德,然後帶著曹丕撤離大宅。
「龐德,替我壓陣!」
曹彰輕提兩刃三尖刀,飄身向前,他沒跟姜維多客套,開山見山的一劈,替兩人間的廝殺揭開了序幕。
繼承了曹操好武的性格,曹彰武功更勝曹植,直逼天人的功力,逼出了兩刃三尖刀無窮無盡的可能。
刀面上的兩刃,忽左忽右,每一次劈來,都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刀鋒上的三尖,或進或退,每一次點出,都像流星追月,一瞬即逝。
「擋不住!」
姜維的心裡,只有這個念頭。可雖然這麼想,但曹彰每一刀砍來,姜維的長槍總是能在最危急的時候,攔下那一刀。
李廣生平七十餘戰,他知道,只要不敗,終會得勝的。
曹彰的攻勢就像狂風暴雨,可是怒濤中的姜維,明明就是一條小舟,卻怎麼也不翻覆滅頂。
漸漸的,曹彰打出了火氣,他目眶裡爬出的血絲,跟狂獅嗜血的眼神一樣,滿臉的黃須怒張,就在怒氣到達頂點時,獅爪破空而降。
「君臨天下!」
百獸之王張大獅口,凌空撲來。
雖然還沒到天人境界,可是曹彰的本命獸已有了脫體傷人的能力,儘管威力比起天人境界要遜色許多,可是這一撲,仍舊撲得姜維臉色慘白。
手上長槍正架著三尖刀,姜維沒有三頭六臂,這次不是死在獅嘴下,就是死在三尖刀下,就連李廣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狂獅襲來,手足無措。
「死定了……可惡!我還不想死!」
「想殺他!先問過你家馬爺!」
雷霆一刀,救下了姜維,卻送走了馬鐵。
鋼刀頂住了獅口獠牙腥風,馬鐵才想轉頭叫姜維趁勢反攻,胸前已經被獅爪畫出了五道血痕,疼痛剛從胸前傳來,緊接著就是連綿不絕的巨力。
「碰」的一聲,馬鐵撞上了後頭樑柱,他連喊疼的力氣都欠奉,只能鼓起餘力,努力保持著清醒,持續著呼吸。
見馬鐵傷勢慘重,姜維被激起了凶性,長槍迎著曹彰面門一扔,懷中兩柄淬毒匕首立刻出鞘:「媽的!去死!」
一寸短,一寸險,姜維現在,只能險中求勝。
兩刃三尖刀不利短兵作戰,姜維一貼身就是以命換命,不管三尖刀已經貼緊了脖子,匕首往曹彰的咽喉直送。
姜維不要命,曹彰要——被姜維奪去氣勢,曹彰只能連連退後,額頭上濃眉一蹙,身後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位既然厚著臉皮以二打一,就別怪龐德不守規矩了!」
劍影分走兩邊,姜維一個分神,兩支匕首已經被袖裡劍接下。眼看曹彰安然退開,姜維心中大叫可惜,凝神與龐德再戰。
只是,曹彰似乎不想給姜維任何機會,兩刃三尖刀遠遠就灑開了攻勢,與袖裡劍一前一後,刺向了姜維。
漫天血花——姜維的傷口,比昏迷不醒的曹丕還叫人觸目驚心,同樣「碰」的一聲,馬鐵身邊多了個姜維,比馬鐵更慘,姜維連呼吸似乎都有困難。
緩步走向曹丕,曹彰對著兀自要起身反抗的馬鐵輕輕搖頭,歎道:「真要一死才肯罷手?你們這般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等我來!馬鐵!你們倆沒事吧!」
大宅外轟然巨響,火光四起,這是叫太史慈攻城的訊號,胖子,總算是趕到了。
胖子的叫喊給了兩人活下去的力量,儘管馬鐵已經喊不出聲,仍是微微點頭回應。一邊的姜維則像是斷了氣息,身上血流不停,對胖子的呼喊毫無反應。
看姜維這副慘況,胖子胸中怒火愈加勃發,大吼道:「姜維!給老子醒過來!」
姜維渾身浴血,袖裡劍擊中多處要害,三尖刀更劃開不少傷口,這胖子的叫喚,也不過是讓垂死掙扎的姜維更加痛苦罷了……曹彰正要開口,放聲嘲笑一番,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姜維醒了!
命不該絕?姜維不清楚,他只聽到胖師兄大吼,接著就感覺身上一陣暖意上湧,姜維體內李廣聲音虛弱,道:「主子,是醫門絕學,回春手!」
姜維抬頭看著胖子,目光裡閃著感激,只是胸中氣血翻湧,四肢動都動不了,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看到姜維醒轉,胖子只是大笑:「沒死就好!老子正想找幾個觀眾鼓掌叫好,你們倆可別合眼,等老子殺了曹彰,再帶你們回去療傷!」
「大放厥詞!」聽胖子一字一頓的放話,曹彰鼻頭輕哼,喝道:「黎聰!郭奕跟於禁呢?」
「哈哈!他們倆已經在東吳大牢歇著了——不用擔心,你們的目的地跟他們不一樣,你們倆只有死路一條!」
聽到胖子出言不遜,曹彰是怒火中燒。
自從賈詡用真知灼見看透了胖子的計劃後,他們主僕的意見就有了分歧。
曹彰傾向於集中全力,將胖子三人一網打盡,可賈詡死活不肯,寧可花費人手拖住胖子,也不願與他正面抗衡。
賈詡這麼做,彷彿是說,「只要有胖子,他們就贏不了」。
「龐德,別出手,我來!」
兩刃三尖刀一揚,曹彰碎步向前,算準距離,就要揮刀奪命。
胖子腰間雙刀齊揚,左手一挽,鋼刀就如長鞭打出,避開了曹彰,直接將後頭龐德圈進了李典詭絲之內:「都別想給老子走!」
曹彰看胖子不將三尖刀放在眼裡,胸中怒火越燒越熾,三尖刀獨特的三重勁力立刻迎頭劈來,就像狂獅利爪,要將胖子撕作兩半。
「怒海波濤!」
層層疊疊的勁力灌注,曹彰的海潮刀法,迎上的,是一往無前的虎魄刀,還有——
赤足炎駒斬!
三尖刀勁力一重勝過一重,由上而下壓住了胖子回擊的鋼刀,洶湧內力不停灌注刀尖,衝擊著胖子的經脈,可是,不管海浪拍打得多劇烈,胖子的血管經脈就像岸邊礁巖,紋風不動。
項羽六成功力開鑿的出來的經脈,豈會因為區區海潮內力受傷!
胖子不受傷,就換曹彰遭殃。
在浪潮拍盡時,滔天烈焰一口氣噴發而出,就像要燒乾洶湧波濤一般,曹彰遭內力反噬,不過交手一招,已經滿嘴鮮血吐出。
身後龐德大駭,袖裡劍舞出的劍網才擋下詭絲攻擊,也不管胸中濁氣未吐,龐德邁開大步,身影急匆匆逼近,要把曹彰救下。
只是他人還沒趕到,曹彰嘴裡就吐出了震天巨響。
「天威難測!」
獅王對天咆哮,怒氣威壓天地,胖子微微一震,左手詭絲再使不出來,不僅如此,姜維與馬鐵二人更是被逼得吐血,就連龐德本身,都覺得胸中氣悶難當。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曹彰本命狂獅的技能「天威難測」,與橫樑煞作用相同,但威力更勝一籌。」
「好!」胖子左手棄刀擲地,預藏好的短劍現形:「星河倒影!」
星光閃爍在黑霧之間,曹彰才剛被包進霧裡,胖子又是一拳擊地:「荊棘土牢!」
荊棘破土而出,曹彰還沒衝出星河,四面已經被土牢緊緊包裹,就連那逼人威壓,都被鎖進了土牢之內。
龐德腳步一輕,袖裡劍立刻往胖子咽喉刺去。
「胖子!放人!」
毒牙隨著兩柄快劍步步逼近,胖子腳尖一勾,姜維長槍立刻躍上半空。胖子收劍取槍,變換招式猶如行雲流水,龐德才想趁胖子換兵器之際突襲,眼前忽然白光閃現。
「破軍槍!」破軍槍是兩軍相爭破陣之招,胖子從會這招以來,都還未用過這招傷人。今天,正式開張!
龐德見到長槍臨身時,腳下還踏著前衝步伐,根本不及閃躲,只能以毒牙雙劍擋住槍尖,槍尖差了寸許,可槍上傳來的巨力,卻讓龐德雙劍險些脫手落地。
龐德連退數步,青石地磚被踩碎一地,抬頭才想反攻,就見胖子身影突然消失,他背後一寒,也不回頭,雙劍便迴旋斬去。
一回頭,胖子的身影又像鬼魅一般消失,瞬步跟狸步並施,龐德只聽到噠噠腳步聲連響,卻猜不出胖子下一次的落足點在何處。
龐德知道胖子步法詭異,索性全不理會,一起腳,就往牆邊跑去。
胖子若要搶攻,必然會尾隨而來,龐德衝到牆前也不止步,兩腳直接踏上牆面,一個側翻後,雙劍正對胖子兩眼:「給我現形!」
「蠍尾刺!」毒牙還沒咬上胖子脖頸,蠍尾後發先至,已經來到龐德咽喉——臧霸的短刺,除了毒,還很快。
接連受挫,龐德氣勢受阻,可沒有同歸於盡的膽量,他只能撤回毒牙,脖子一吃疼,蠍尾刺已經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千重腳!」乘勝追擊,胖子當胸一腳,踢得龐德撞牆!
幾招之間,龐德落敗,胖子正想丟刀棄劍,用雲龍爪跟猛鷲爪分筋錯骨,賞龐德一個痛快時,身後轟的一聲,曹彰破繭而出,「九天驚虹斬!」
三尖刀挾獅王驚天威勢,畫出九道影子,分別砍向胖子週身九個方向。
胖子回招不及,就聽伶玉在耳邊又是嘀咕著「奴才會了」,心一狠,虎鬚怒張便是硬扛。
悠揚脆聲響起,九道刀光劃過,雖然夜行衣給劈得破爛,可是胖子渾身無傷:「想死!老子成全你!掌中戲!」
雖然沒有張遼的如絲長髮,可胖子身上被劈成一條條的黑色絹布猶如控偶繩線,颼颼幾聲綁上了曹彰四肢。
一被掌中戲纏身,胖子舉刀自盡,曹彰也得跟著抬刀砍頭——只是胖子沒選擇如此困難的技術活,絹布一緊,他把曹彰往身前拉,鋼刀高舉,青龍斬就要送曹彰跟他父親去黃泉會面,「死來!」
「咚」的一聲,掉落的不是曹彰人頭,而是一塊粗長籐蔓。
曹彰絕不會什麼東瀛忍者的替身術,何況,這招胖子非但認得,還熟得很。
「荊棘土牢?」胖子四下張望。
他急著要找的,不是樂進這個程咬金。
五子良將,於禁投奔曹彰,樂進則是選了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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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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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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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橫插一手
「你個缺德帶冒煙的曹植,真他媽會挑時間!知道老子現在是強弩之末,想來撿便宜的是吧!」
大門處,除了出手救人的樂進,還有冷眼看著胖子的曹植,這傢伙等到胖子的本命技能用得七七八八才出手,想來是沒安什麼好心。
更糟的是,在胖子正殫精竭慮,仔細衡量著剩下的招式夠不夠把曹植那方打趴,懷中項羽魂珠就傳聲而來:「胖子,我功力已經耗盡,別說沒給個提醒,你只剩原先的三招可用……」
「三招!」
想用三招打贏曹植這妖怪,胖子不如拿來自殺比較實在,儘管他如今也算是個人妖級別的人物,不過,那是建立在伶玉能全力發揮的狀況下,如果只有三招,胖子只能算個半殘的妖怪。
目光掃過馬鐵跟姜維,他們仍是跌坐在地,一個喘得比一個嚴重,隨時都有吐血嗝屁的可能。
不再受項羽魂珠影響,胖子的張狂氣勢登時內斂,就連思緒都清醒許多,他見事不可為,就打算大叫「君子動口不動手」。
胖子話還沒出口,大宅內就有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多謝將軍手下留情……老夫有件買賣,想跟將軍談談。」
又是個想談買賣的?胖子暗地思量著,本以為是追隨曹植的荀彧,可一轉頭,卻愣了愣:「賈詡?」
緩緩走出大宅的,正是氣定神閒的毒士賈詡。
看來,賈詡早猜到曹彰兩個對上胖子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才去搬了曹植這個救兵來助陣?
胖子瞇著眼,不曉得賈詡到底打什麼算盤。
跟賈詡斗計,過程雖然是吃虧的多,但通盤清算,最後仍是翻本有賺,賈詡還想跟他做買賣?
「難得先生還有這般興致,不過這買賣要說的是曹丕,胖子就只能說聲抱歉,這人,胖子救定了。」
賈詡搖頭笑道:「不是曹丕。」
見賈詡對曹丕不甚在意,胖子不禁更加疑惑:「既然不是曹丕,咱們就能繼續談。不過說實話,胖子這次橫插一手,自個兒都有些心虛,要再談買賣,別說先生敢信胖子,胖子連自己都有點信不過自己了。」
聽到胖子坦白,賈詡不由發笑,他還沒回答,大宅內又走出條人影,接過胖子話頭:「賈詡與將軍當初只約定由解煩軍提供消息跟機會,刺殺失敗,是賈詡沒本事,怪不得別人。」
嘴上打趣賈詡的,是個中年文士——胖子看得眼生,但會跟在曹植身邊的人,身份呼之欲出:「荀彧先生?」
「不錯,荀彧久聞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本命戲子果然一絕。」
本命獸三眼書生現形,荀彧雙目精光閃現,伶玉立刻無所遁形。
胖子就聽伶玉在耳邊叫道:「主子,奴才會了,這是荀彧本命獸三眼書生的技能「窺天」,可以看穿他人本命獸的原形及能力。」
能看穿別人的本命獸,對胖子一點幫助都沒有,這技能不過純屬雞肋,不過胖子也太不在意。
這兩人玩的是啥把戲?前一刻明明你死我活的搶著當皇帝,現在不但你救我,我救你,還想跟胖子談生意?
這裡頭,多的是古怪!
見到胖子滿臉狐疑,賈詡兩人對視一笑,賈詡開口道:「將軍不必顧忌,老夫一改初衷,是因為不久前,曹植公子帶來一個消息。」
賈詡臉上添滿憂鬱,接連咳了幾聲,示意荀彧接手說明。
荀彧接口道:「其實,當初將軍安排曹彰入境,虎豹騎就已經聽到風聲……」
荀彧話還沒說完,胖子便突然冒出一句:「司馬家出亂子了?司馬懿也想做皇帝?」
荀彧跟賈詡一臉訝異。
胖子細細思量,虎豹騎的當家是司馬家兄弟,他們一家兄弟跟老爹司馬懿都不是個安生的主,既然知道解煩軍鬼鬼祟祟,曹彰偷偷摸摸,虎豹騎卻一聲不吭,分明擺著是要讓曹家人自相殘殺的心思。
當然,司馬懿想做皇帝,史冊上早就寫到爛掉,可是胖子才聽了頭就說了尾,這份眼力著實驚人。
縱使是以算計見長的賈詡,都不由得大驚:「你……解煩軍已經收到消息了?」
「收沒收到消息,似乎不是頂重要,先生繼續吧。」
輕描淡寫的帶過,胖子暗罵自個兒多嘴——要是日後在賈詡心中留下了印象,只怕這人算計胖子的時候,會格外的賣力吧?
荀彧也是驚訝,不過沒賈詡想得複雜,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將軍說得不錯,曹丕御駕親征,留下了兒子監國,由司馬懿輔佐。曹丕的兒子今年不過十歲,朝政軍務,全被司馬懿把持在手,他在朝上收買人心,攏絡大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曹丕這次出征,司馬懿暗中壓下消息,希望曹丕兄弟相殘——曹丕死,他可以擁立曹丕兒子稱帝,做個攝政王,曹丕傷,他就能一手遮天,做個當朝權臣。」
聽到此處,胖子大概知道,賈詡想做的是什麼買賣了。他點頭道:「所以……你們沒打算殺死曹丕了?」
「外敵當前,曹丕始終是曹家的人,他做皇帝,仍是曹家的天下。」
言下之意,曹彰跟曹植的父仇,是報不了了……胖子舉目望去,曹植仍是一臉冷漠,不知道昏迷中的曹彰聽到這消息,能不能跟曹植一樣冷靜?
胖子好奇問道:「看來,司馬懿對這事可是志在必得。不過胖子有些好奇,兩位先生現在還是曹丕通緝的人犯,就連兩位都不肯讓司馬懿得逞,大魏朝廷上,難道不會有人出來阻止他嗎?」
荀彧長歎一聲,沉重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消息,並非從司馬懿身上打探得知。」
莫非除了虎豹騎,曹家還有什麼零零七?胖子奇道:「哦?你們也是猜測?」
「不!是親耳聽見——司馬懿派兒子司馬昭與鮮卑勾結,準備在曹丕南征失利時,發動攻勢,進佔涼州,只怕到時候,朝中重臣都會被派去邊關禦敵,只怕司馬懿想做什麼,都無人能阻攔了。」
胖子恍然大悟:「是鮮卑人透漏給你們知道的?」
荀彧點頭道:「不錯,鮮卑族的……與曹植公子交好,原本司馬懿要鮮卑族長將公子蒙在鼓裡,想栽贓嫁禍,是族長的……不忍心,才將消息透漏給曹植公子知道。」
荀彧話說的含糊不清,是打馬賽克還是要保護當事人?
胖子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九成是女開頭的人物,鄙視了一陣後,胖子對北魏的混亂局面,總算有個大概。
照情況來看,就算今晚不能抓曹丕回去下藥,司馬懿也不會放曹丕好過,北魏只怕有好長時間,要風雨飄搖了。
不過,這一切……關胖子什麼事?
「北魏的處境,胖子已經清楚了,不過既然是要做買賣,兩位先生開的價,也說來聽聽吧。」
見胖子快人快語,荀彧也不再客套,開門見山道:「朝廷上,有與我相熟的大臣保駕護著曹丕,至於我們幾人,就算肯幫忙,以曹丕的多疑個性,也未必能容得下,所以,要請姜維將軍跟曹丕自請一軍,帶往邊關抗敵,由我們暗中協助。」
胖子聽罷,只是笑笑。
曹丕當然容不下這幾個傢伙——他現在渾身帶傷,昏迷在地,這般狼狽的模樣,還是這幾個傢伙的功勞呢。
胖子在意的,是另外一點,他不置可否的問道:「不是姜維領軍,不行嗎?」
「這……其實換做張遼或徐晃,幾位將軍深明大義,只要把事情始末清楚表明,也不是不行,但人多嘴雜,這事……不好再多張揚了。」
見荀彧避重就輕,胖子心中直冷笑。
什麼狗屁道理?這傢伙不就是怕事情曝光後,曹丕會降罪說他們窩藏重犯嗎?哼!想拿老子的小師弟做替死鬼……胖子滿口應承:「行!承蒙先生看得起,只要給個價錢,姜維任憑差遣!」
聽到胖子的話,姜維嚇得一口血差點又吐了出來。
「將軍跟我談價?姜維是將軍手下,這消息將軍不怕我放出去?」
胖子一聽就知道荀彧想要他做白工——胖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放放放,我聽你在放屁!你想說給誰聽?告訴曹丕「姜維是奸細」?郭奕早說了,曹丕還不信呢!告訴陸遜,姜維是老子手下?娘的,你一個他國臣子,陸遜要是信你不信我,老子先掐死他再自殺!」
除非於吉他們師兄弟關係抖出來,否則誰來放話,胖子都能把它說成是陰謀詭計,挑撥離間!
被胖子粗口堵上,荀彧一陣愕然,一旁的賈詡知道胖子吃軟不吃硬,他拱手道:「將軍切莫見怪,照老夫說,不如由將軍提條件,如何?」
賈詡深知,有錢能使鬼推磨——即便是只胖鬼。
東吳,壽春。
一夜間,壽春的王宮大殿再次易主,曹丕雖然沒有像袁術一樣皇位不保,但被人滿街追殺,渾身沒一塊好肉,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胖爺,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好不?在這裡說,小子總覺得渾身不對,心裡發毛,有陰影呀!」
殿後的庭院裡,馬休拿著解煩軍繪製的涼州地圖,正跟胖子研究著關外形勢。
從進門起,馬休就魂不守舍,聽他提起,胖子才想到這裡是出名的凶地,不由笑罵:「換?給你換個有山珍海味,有姑娘陪睡的地方談,好不?」
馬休才想點頭,就被胖子一個暴栗敲得脆響。
「毛病比老子還多!壽春城被戰火燒了幾個月,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外頭連個賣野菜的都沒有,你還挑三撿四,成心找抽啊你?」
眼一擠,眉一皺,馬休滿臉淒苦,正想跟胖子表明,他不是那種過慣腐敗生活的紈褲子弟——純粹是怕這凶宅的風水克主,亭子外,就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
胖子兩人一抬頭,就看到了龐統。還沒入座,龐統已經急不可耐的說道:「胖子,你要幫曹家去打鮮卑?到底怎麼回事?」
自從周瑜離奇過世,半年多來,東吳幾乎都是被壓著打的局面,諸葛亮率兵犯境,曹丕御駕親征,東吳每次都守得驚險萬分——直到昨夜,他們才算真打了場勝仗,把曹兵殺得潰敗而逃。
陸遜對張遼大軍是布下了天羅地網,暗中調來馬超、周泰等大將,不僅巧施埋伏,更覷準時機,就在太史慈奪回壽春,曹丕昏迷不醒的消息傳到張遼耳邊時,全力發動攻擊。
張遼心繫主子,一邊要想派兵回援,又怕大營失陷,一時間慌了手腳。
曹兵看到敵軍大舉來攻,陣中的大將卻準備調頭,一時間也是謠言漫天。
加上籐甲兵在籐甲上塗滿濕泥捲土重來,曹兵見火攻失效,更是人心惶惶。幾方條件相加下,曹軍終是潰敗而逃。
這些事發生時,胖子還在壽春跟賈詡討價還價,直到一大清早,東吳大軍凱旋歸來,胖子才從馬休嘴裡聽說。
面對龐統劈頭就是這讓人頭疼的問題,胖子滿臉賊笑:「誰給你傳的消息?老子去是放火,可不是救火,你別誤會了。」
賈詡之所以要跟胖子做買賣,看上的不是胖子,而是姜維。
沒有姜維領軍,他們若是出手,只要給人看出個蛛絲馬跡,領軍大將就等著被曹丕用亂黨罪名,五馬分屍。
胖子談妥價錢後,本來借出姜維,就不必再蹚這渾水,可是他實在不放心,放姜維跟賈詡幾個在一塊,不被吃了也被賣了,胖子只得親自跑一趟。
這些事,龐統當然不知道,他只是奇怪,胖子好端端的,幹嘛要跟去涼州?
「胖子,你老實說,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胖子嘿嘿兩聲,笑道:「馬休不是跟你說了嗎?胖子技不如人,本來想抓曹丕回來下藥,可是給人包了餃子,最後只能帶著馬鐵落荒而逃,這種丟臉事,老子可不想再提第二次。」
龐統搖搖頭,道:「後來呢?」
「嘿嘿,後來老子氣不過,回頭想給他們個回馬槍,誰知道居然撞見了曹植跟曹彰相爭,本來以為他們狗咬狗搶著殺曹丕,沒想到大出老子所料,曹植竟然救下了曹丕,害老子以為他們倆有個什麼姦情!」
胖子的話題左躲右閃,龐統語氣一冷,氣惱道:「說重點!」
「好了!看你急的……重點是,老子聽到曹植說,司馬懿有反背之心,還勾結異族,企圖奪取曹家江山,他們已經聯絡朝上老臣,全力護著曹丕,至於關外,則由他們幾個負責。」
龐統瞇著眼,盯著胖子雙目:「所以,你去是想給他們添亂子?」
「當然!只要他們邊境不寧,朝堂不安,哪還有餘力南征?到時你不就能安心的與民休養,厚積實力了?」
胖子說得鏗鏘有力,反正到了邊關,他到底幫誰,龐統可不知道。
今天龐統會來,是因為他聽到個消息——聽說,鮮卑進犯涼州邊境,曹丕派去駐守邊關的,是姜維。
姜維?
這個名字出現一次,或許是巧合,但接連著出現,就有些古怪了。
龐統試圖從胖子的臉色表情找出些蛛絲馬跡,不過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詭異。
胖子會去,也許真是如他所說,是去加油添柴,放火搗亂?鬆了口氣,龐統不由笑道:「是我多心了,不過你這次去,可得多留心,涼州不是東吳地盤,解煩軍也很少有人在北疆走動,胖子,你盡力就好,可別賠上性命,劃不來呀!」
見龐統總算安心,胖子又跟他拉了幾句家常,就以事多人忙的藉口把他打發出去。龐統前腳才出庭院,胖子就跟馬休說道:「好了!可以出發了!」
胖子之所以還沒出發,就是在等龐統來找他——就連姜維帶兵的消息,都是胖子讓馬休去傳的。
沒辦法,胖子這次是去幫手,難免會在姜維身邊走動,到時候給人看見了,很難交代。
胖子現在這麼做,是在打預防針,要是有人真打了小報告,說「胖子跟姜維似乎關係不簡單」,胖子也能說「俺是去作臥底的」。
總之,只要讓龐統心裡有個先入為主的印象,胖子做什麼都好解釋——有龐統頂著,陸遜自然也不會是問題。
「胖爺,您不等馬鐵傷好些,跟您一同上路?」
「省了,你叫馬鐵安心養傷,傷好了,就跟那些虎衛多練練……晚點胖爺會從賈詡手上拿回其他魂珠,讓人送來,你小子可抓緊時間,多養點虎衛出來,別浪費了。」
胖子跟賈詡談好的價碼,有一項,就是要曹彰手下七十多顆魂珠。
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一百多個虎衛組成的私兵,胖子哪一天走投無路,都能帶著這些人,跟士燮一樣找個偏僻地方做個土皇帝。
見胖子堅持隻身上路,馬休仍是有些擔心,他打小在涼州長大,塞外鮮卑胡族的剽悍,他可是有深刻體會。語氣中帶著點商量意味,馬休道:「胖爺,不然這樣,等小弟傷好了,我送他過去給您幫手,如何?」
「你是女人呀你?得了!等你小弟醒來,你再問問他,看爺到底需不需要幫手!」
見胖子妥協,馬休才放心答應。——幾天後,馬休從馬鐵口中得知胖子把曹彰當沙包一樣的揍,把龐德當孫子一樣的打,他才知道,之前純粹是浪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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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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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騾馬
仍舊是黃沙漫天,仍舊是不能住人。
上次來涼州,胖子覺得這裡只能住呂布這樣的妖怪,這次來涼州,胖子仍舊是這種感覺,就算武功大進,刮面生疼的狂風飛沙,依然讓胖子吃足了苦頭。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胖子是從涼州里往外看,這次,胖子是從涼州外往裡看。
胖子現在待的地方,是鮮卑人的營帳,在草原的那一端,才是目的地——姜維駐守的涼州邊關。
營帳裡,胖子打著哈欠,懶洋洋的躺臥在羊毛毯子上:「先生!今天還是跟往常一樣?」
「怎麼?文達不耐煩了?」荀彧笑道。
胖子唉呦一聲,伸直了腰,將兩顆魂珠收回懷中。
魂珠要做成魂塚,不是拿把刀刻個法陣就能好的事,胖子得用道力灌注魂珠,持續整整半個月才行,為此,胖子可是嘀咕了好一陣子。
「真他媽麻煩,道門的玩意動不動就要練個七七四十九天,每個步驟都要搞個十天半個月的,難怪道士最早要練的就是延年益壽的功夫……不然等七老八十了,這法器都還做不滿一打,恁地沒效率。」
胖子練武有耐性,可練這個沒動靜的鬼玩意,就是要他老命。幸虧他跟著曹植一夥回到鮮卑營地,好幾天沒事做。
「先生,咱們曹植公子的相好……的朋友,最近沒再送消息來了?」
胖子沒想到,曹植幾個居然還敢回鮮卑營地,更意外的,是鮮卑部落的反應。——毫無反應!
一問之下,胖子才發現,荀彧看起來忠厚老實,但鬼心眼直逼賈詡——
說明白點,這傢伙不是個好人。
就在鮮卑族長軻比能的女人給她老公戴上綠帽,跟曹植通風報訊之時,荀彧就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帶著曹植跟軻比能談妥條件,假意合作,由曹植協助軻比能帶兵入關,以涼州一地,換鮮卑助曹植當上皇帝。
於是,荀彧一夥,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回到北魏,美其名為聯絡屬下,好替鮮卑大王軻比能鋪路,實際上是去找曹彰、賈詡,要給軻比能鋪條死路。
當初聽荀彧安排的一切時,一行人正接受著鮮卑族人的夾道歡迎——
胖子手上拿的那條羊腿,差點沒掉到地上。
這人……真他媽的毒呀!
於是,胖子成了「荀彧從北魏帶回來的高手,曹植的心腹,來幫軻比能大王攻下雄關,進佔中原的猛將」。
搖搖頭,想到這裡,胖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看胖子沒由來地發抖,荀彧只覺奇怪,道:「文達不必心急,軻比能雖然受我們蒙騙,但他這人粗中帶細,也知道不能全憑我們口裡說的內應,我們在這裡枯等,其實是在等一批人。」
粗中帶細?軻比能對胖子這個來砍他腦袋的都是大禮相待,標準的給人賣了還幫數鈔票,這人會精明?胖子笑道:「是他的幫手?不會跟咱們一樣,是引狼入室吧!」
「不是,聽說他找的人,是從沙漠那頭過來的,那地方在大漢朝時,節度使張騫曾經去過。那裡的人對中土不甚瞭解,卻相當喜歡中原玩意,像是絲綢跟茶葉,這次來,打著的是跟大漢通商的旗,可聽說足足來了三千多人,看來是別有居心……」
這話,胖子是怎麼聽怎麼耳熟。
羅貫中大大雖然在《三國演義》裡沒寫上,但正史中,胖子記得,有個西方國家在三國鼎立,公元兩百年左右,攀山越嶺的想來跟大漢通商,不過被鮮卑一把打了回去。
沒想到這次,不是來給軻比能當沙包,而是來當打手的?
「所以軻比能給他們甜頭,要他們幫忙?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我就不清楚了,聽說軻比能以百車的綢緞布匹作為交換,這次攻關,會由這些胡人打前鋒。」
對荀彧來說,塞外異族就是胡人,胡人的來歷,他從不好奇——胡人沒讀過孔孟儒學、諸子百家,在荀彧心中,這些人總是矮上那麼一截。
胖子想到裡頭的不對勁:「嘿,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要攻下涼州邊境雄關,是拿人命換的買賣,他們敢答應軻比能,只怕不是泛泛之輩……也許他們對攻城掠地有一套方法,一套不用死太多人,又能換得百車綢緞的方法。」
聽胖子說得嚴重,荀彧稍微收斂了不以為然的心思,凝神細想,半晌後突然道:「我想起來了……聽軻比能說,這群胡人,是從個叫什麼騾啊還是馬的地方出來的。」
「騾?馬?羅馬帝國!」
史冊記載,公元一九九年,羅馬帝國派出一支遠征軍,踏上神秘東方的土地,尋找那個神秘東方人——張騫的家園。
遠征軍攀過高山,穿越沙漠,在真正看見大漢之前,他們的目的,已經從征服,變成了通商,戰士也成了商人,只是,商人們還沒看到大漢雄關,就被鮮卑人趕了回去。
大漢是鮮卑人的肉食,膽敢在虎口搶食者,殺無赦!
胖子穿著荀彧準備的胡服,寬鬆的袖口上縫著金色的絲線,這是鮮卑族裡高官要員的表徵,是軻比能對曹植示好的舉動。
穿梭在部落駐紮的草原上,胖子仔細地看,用力地瞧,他總算清楚,為什麼雄霸東西歐的羅馬大軍,一踏上亞洲大陸,會落魄至此。
半天以前,羅馬人的軍隊抵達了軻比能的草原,如果不是軻比能派人來通知,胖子還以為,來的是洪七公手下,中原第一大幫,丐幫幫眾。
隊伍前頭的千餘名騎士,剩下不到百匹馬,看到他們接過糧草時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胖子可以想像,馬匹不是掉進沙漠流沙,就是拿去填這群人的胃洞。
不過,外表不代表一切,胖子對每一個細節都很仔細,他甚至跟軻比能要了個翻譯,就是想瞧瞧,羅馬人到底憑什麼把握拿下涼州雄關。
可惜,胖子轉了幾圈,三千多人幾乎是個個都見過一面,既沒看到斯巴達國王,也沒見到勒苟拉斯。
「這種破爛陣仗……難怪史冊記載,軻比能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踢回老家,他們連野戰都熬不過一回合,還想攻下關口,敢情是來騙吃騙喝的?」
胖子用手指頭敲著騎士大劍跟鎧甲,敲擊所發出的聲音沉厚穩重,做工的確比尋常兵器強上幾分,可如果這些玩意沒有魂兵符甲的能耐,胖子敢擔保,羅馬人連城頭都別想爬上去。
「老子真是瞎操心,得了!等下回去,準備給荀彧這傢伙恥笑,他奶奶個熊!」
胖子一火,腳往盔甲上一踹,他才想轉頭走人,身前卻竄出了不少大漢擋著去路。
「嘿!怎麼?以為一個個跟馬超一樣金髮藍眼,就能當閃電俠?烏魯木齊,問問他們,擋著爺的路是什麼意思?」
見起了衝突,翻譯官烏魯木齊不必問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能嘰嘰歪歪的跟羅馬人不停道歉,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胖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翻譯。
等了一陣後,羅馬人仍是凶神惡煞的擋著路,胖子拉過烏魯木齊就問:「你到底問明白沒有?」
烏魯木齊的語言能力極好,點頭就說:「明白明白!」
「明白你還不說?」
羅馬人是凶神惡煞,胖子則是張牙舞爪,烏魯木齊兩邊都不敢得罪,只好照實說了:「大爺,他們要你低頭認錯,順便……順便把剛剛那副盔甲舔乾淨。」
「舔?」胖子額頭上青筋暴露,抓著烏魯木齊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力道,疼得烏魯木齊是直後悔,不該翻譯的如此直白。
似乎是看胖子不肯服軟,羅馬戰士們越聚越多,胖子鬆手放開烏魯木齊,臉上帶起一抹邪笑。
「一群傻豹,你們這裡頭要是有三四個虎衛,或是一兩個龍將,胖子沒有項羽加持,是得挾著尾巴走人……現在?都給老子吃屎去!」
眼看眾人越聚越密,胖子輕輕一跳,立刻來到眾人近前,起腳就踢。
「千重腳!」
一連七腳,胖子差點踢到腿抽筋,轟聲連響,幾個戰士不僅胸前甲冑被踢得凹陷,人也是倒飛兼吐血。
「果然沒什技術水平,老子還是乖乖回去,跟荀彧認錯得了……」
也不管身後烏魯木齊嚇得屁滾尿流,胖子一出手就知道,小說裡什麼西方鬥氣、騎士劍氣,都是他媽的唬爛,這群人跟東吳的普通士兵也沒兩樣,就是毛色怪了點,那根粗大了點……嗯,腿粗了點。
胖子腳一抬,耳邊突然傳來伶玉的聲音:「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本命赤火蠶的技能,火牆!」
伶玉話剛說完,轟的一聲,胖子身前突地燃起熊熊火柱,一根一根並排成牆,散發著逼人烈焰,擋住了胖子去路。
熱勁撲面而來,胖子腳一縮退了幾步,他回頭張望,就看騎士陣中,幾個衣著格外破爛的羅馬人,拿著根木杖指指點點。
「操!這些傢伙要是黏上個鬍子,根本就是沒騎馬的甘道夫……怎麼用的是本命獸技能?」
看到一堆堆XL的哈利波特,胖子頓時瞭解,想來羅馬人敢誇口攻城,跟這奇特的本命獸技能應該有些關聯。
胖子拉起癱軟在地的烏魯木齊,想叫他介紹介紹,可是這人恁地膽小,火牆剛出來,他已經嚇得口吐白沫。
胖子沒了翻譯,正打算比手劃腳來個跨國際交流,忽然一道流利漢語,從羅馬人裡竄了出來:「小鬼,你闖入我軍營地,污毀騎士甲冑,又傷我手下騎士,到底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四個字一出來,胖子壓根以為這人是個漢人了,可是他舉目望去,發出那聲音的,仍舊是個洋鬼子。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本命獸九官鳥的技能,擬聲。」
又是本命獸?胖子臉上綻開笑顏,這群人果然不能小覷。
胖子人雖然胖,但筋骨可柔軟得很,能屈能伸不成問題——腿一彎,眼一擠,胖子掐著脖子,跪地大哭。
「冤枉啊!大人!」
叫羅馬人訝異的是,這胖子說的,竟是純正的拉丁文……
蜀都,成都。
臥榻上,劉備臉色枯槁,幾名侍婢捧著藥湯站立一旁,床頭前伺候喝藥的,是劉備結縭多年的妻子,甘夫人。
兩手搭上肩頭,甘夫人輕輕扶起劉備,溫聲說道:「夫君,喝藥了。」
即便已經貴為蜀漢昭烈帝,對於皇宮內該有的禮節稱呼,劉備並不在乎,他試著露出微笑,可是笑容一到臉上,怎麼都帶著點苦味。
一口一口的喝藥,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劉備都無法好好的完成,甘夫人一手拿著棉巾,一手虛扶湯碗,仔細的將劉備嘴邊溢出的藥湯拭淨,小半會後,劉備總算把藥湯喝完。
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劉備才準備躺下歇息,甘夫人卻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夫君,諸葛先生在外頭求見,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
作為帝王伴侶,甘夫人很懂劉備。
劉備曾經說過「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這種傷透人心的話,不過,甘夫人聽說,北魏曹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語。
「寧教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
也許字面的意思,相差十萬八千里,但甘夫人以為,不過是一個含蓄,一個張狂罷了。
劉備跟曹操,骨子裡,流的是同一種血。
光看劉備聽到諸葛亮來訪時,眼中閃爍的精光,甘夫人就知道,沒有什麼藥,比諸葛亮帶來的消息更有效,即便是命在旦夕,劉備仍具有旺盛的企圖心。
「請先生進來吧!」
劉備話才說完,甘夫人識趣地起身退下。
臥房裡燃著清香,每個月的今天,是諸葛亮前來報備蜀中大小事宜的日子,劉備閉目養神,靜靜等候。
一生戎馬征戰,就要到盡頭了,對於諸葛亮說的每句話,劉備都帶著期盼,總希望在死前,可以多知道些——知道他這一生的成就,到底走到了什麼地步。
諸葛亮的話仍是那樣條理分明,從孫權過世,東吳變天,一路說到曹丕南征大敗而歸,短短一刻鐘裡,不只蜀中,三國局勢變化,已經被諸葛亮全數道盡。
劉備始終沒有睜開眼,他患病以後,身體機能雖然退化,但心機跟腦袋卻有了長足的進步,一開口就直指重點。
「殺孫權的人,叫做姜維?」
諸葛亮只是笑,卻沒有回覆。
劉備沒有停頓,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破南蠻象陣、籐甲兵的,也是姜維?從曹彰手裡救下曹丕的,仍是姜維?」
一連三個問句,劉備想點出的問題,諸葛亮明白,不過他仍是保持著沉默。
「這個姜維,有問題!」劉備最後說道。
「亮若是猜得沒錯,這人跟東吳黎聰,有些關聯。」
「哈哈!原來先生早就知道?」
劉備很清楚,諸葛亮不會放過任何煽風點火的機會。
果然,諸葛亮輕聲一笑:「近來山越歸降,黃敘武功大進,臣有一計,可讓東吳……」
塞外的草原並非總是一望無際,羅馬人駐紮的營地旁,就有不少高低起伏的山丘,這是窺探營地動靜最好的地方。
就在羅馬人抵達草原的當晚,山丘上,已經出現兩條人影,往營地裡直覷。
「先生!快看,就是那邊那幾個穿著布衣,帶著木杖的傢伙!」說話的,就是下午被羅馬人一把轟出來的胖子黎聰。
本以為羅馬人個個高頭大馬,應該是人大呆狗大笨,可是哪管胖子哭得梨花帶雨,說得天地動容,羅馬人對他是理都不理,胖子連個屁都沒問出來,就被幾個騎士拖出了營門,扔出了營地。
「不錯,的確是本命獸……我再仔細看看。」胖子身邊,是被他拉來的苦力荀彧。
窮則變,變則通,探不出虛實不要緊,胖子只要知道裡頭有鬼就好,至於是什麼鬼,自然有人會幫他解答。
被胖子歸類為雞肋技能的窺天,頭一次有大放異采的機會。
只是,窺天一次只能放在一個人身上,胖子就算把伶玉累死也看不了幾個人,所以他拉來了荀彧,好讓他看個仔細。
荀彧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胖子等得慌,不由急道:「先生是看出些什麼了?也給胖子說說呀!」
「文達,羅馬人敢答應軻比能,以邊境關卡換百車綢緞,不是沒有道理。」荀彧沉聲歎了口氣,道:「這三千人的隊伍裡,有一百多人本命獸已然覺醒。」
本命獸覺醒,最少也要是虎衛級別的武者,或具有「通透大道」的道力境界,一百多個虎衛,根本就不是一個邊境關口能擋下的,何況還有軻比能的鮮卑大軍?
荀彧滿臉陰鬱,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胖子卻不甚在乎。
要是羅馬人真這般強橫,史冊上,就該是軻比能被人家當過街老鼠一樣的打,何況,胖子從來就不覺得本命獸覺醒跟功夫好壞扯得上關係,他當初連個悍卒都算不上,伶玉不也生龍活虎的到處偷師?
就算這些人不是跟胖子一樣,個個都被雷劈過,但是修行功法不同,怎麼能期待洋人也是按部就班的練出一身本領?人家就不能先學飛再學跑嗎?
「能否麻煩先生仔細說說,裡頭都有些什麼本命獸?哪些人的本命獸已經覺醒?」
荀彧右手一伸,手指向營地裡三個方向,道:「這點倒是古怪,羅馬人本命獸種類相當稀少,除了幾個特別的,其他的幾乎一樣。」
「是不是都跟水呀火的有關係?」
「對!明明是一百多人,本命獸卻只有兩種,赤火蠶跟寒水蛇,就連技能也是大同小異,赤火蠶是火球、火牆等技能,寒水蛇則是水幕、激流等法術。」
胖子大頭重重一點,果然如他所料——下午看到火牆時,胖子就覺得這招挺眼熟,火球術,不就是西方法師的招牌法術嗎?
胖子為求確定,又讓荀彧一個個點出,到底是哪些人本命獸已然覺醒。
「媽的!真是法師!」
荀彧指出來的人,個個都是一號裝扮——長袍、法杖、破頭巾。
胖子明白軻比能一個衝鋒,便把羅馬人趕回老家的原因了。法師,等同是近戰白癡,如果前頭的騎士擋不住,後頭的法師就只能走死路,軻比能手下幾萬騎兵,用淹的都能把羅馬騎士淹沒了。
前情對上後事,胖子終歸得出這個結論——看來,法師修煉魔力到了一個境界,本命獸也是能現形的。
奇怪的是,怎麼這些人本命獸都是一個模樣?就算要配合魔法的施展,就不能是威猛的噴火龍,非要是一條蟲不可嗎?
「先生,胖子要是沒猜錯,情況其實沒咱們想得那般嚴重……」胖子把他對法師的瞭解,一五一十的跟荀彧交代清楚。
荀彧腦袋好使,才聽了一段,就笑著拍手回道:「這麼說,法師跟我們的儒生道士是有幾分相似,但中原儒生多半還會練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四大仙師功夫就未必會輸龍將,既然如此,想必羅馬人就是以騎士防守、法師攻擊,遠近相輔的陣法為主了。」
見胖子點頭同意,荀彧接著便說:「事情簡單——只要有支奇兵能從背後殺進法師陣中,就能瓦解陣式了。」
荀彧對著胖子直笑。
沒有什麼奇兵,能比士家虎衛更合適——人數少,動作快,戰力高,天生就是法師陣的剋星。
只是……賈詡手下虎衛,如今是胖子說了算。
「先生不必著急,咱們如今是同舟共濟,要胖子出點血,也不是不行……」滿臉淫笑,胖子滿腦子轉的,都是一個念頭。
西方法師加上東方虎衛,正是拿功夫來踢足球,有搞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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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少林功夫踢足球!有搞頭!
與中原的行軍營帳不同,羅馬人的營地,會在每個行軍營帳外,挖一條深約一米的防護溝,挖出來的土,則拿去填營地四周,形成土牆掩護。
這條深溝,是為了避免有人在營帳外偷聽機密,深溝下頭都是削尖的木樁,只要有了這層防護,帳裡的人就能安心談話。
可惜,這玩意防君子不防小人,營帳外的溝裡,如今,就有個胖小人在。
「亞當斯,你找不到沙漠之眼,就想拿些破布回去唬弄教廷?別說我沒提醒你,教皇跟帝王不同,這等瑣碎外物,很難打動他老人家。」
「哈!你以為我願意?我們在沙漠整整遊蕩了三個月,糧食飲水耗盡,什麼都沒拿到手,如果不是恰巧遇上這伙蠻兵,我們吃完了馬,難道要吃人?」
「可是你不該答應軻比能幫他攻擊城關!這是與他國交戰,一定要教廷跟元老院同意才行!」
「我不管,這百車綾羅綢緞,我一定要拿到手——最少回國之後,不能跟教皇交差,皇帝那也有得商量……默思,你到底幫不幫我!」
營帳裡,兩個羅馬人正為了與軻比能合作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營外深溝裡的胖子細心牢記他們倆說的每一句話,九官鳥的擬聲,就像快譯通即時翻譯,不僅讓胖子能說,更讓他會聽。
「這兩個看來就是騎士跟法師的頭頭,老子沒走錯路,果然到哪都一樣,帳棚找最大的那頂就對了!」
胖子今晚會來,其實不是想打探軍機,他在意的,是那一百多個法師。
這些法師到底是怎麼練成的?胖子的解煩軍能不能更上層樓,就要看羅馬人合不合作了。
「奶奶個熊,兩傢伙吵個沒完,半天沒說到重點,看來老子得進去逼供才行……」
胖子從於吉身上學到的,除了道術,還有一招——用強。
不合作?老子打到你合作!
鋼刀出手,刀鋒才要劃破帳棚,突然,帳裡傳來了幾個不同的聲音,胖子動作一停,就聽到個聲音:「大人,鮮卑族長軻比能來了。」
一聽是軻比能,不只帳內兩人停下爭吵,連胖子都放下了手中鋼刀,靜心聆聽。
帳門一開,幾個人嘰哩呱啦用不同語言問候對方,直到烏魯木齊一句一句的給兩邊翻譯,裡頭才安靜了下來。
胖子就聽軻比能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在稱讚羅馬軍容壯盛,攻關之事千萬拜託,然後末了不忘提醒,那百車綾羅綢緞還等著羅馬朋友去拿。而另一頭的騎士頭頭亞當斯,則是不要臉皮的把軻比能的奉承,當作大實話全數收下,最後還跟軻比能打了包票,說絕沒問題。
胖子沒從他們話裡聽出什麼新意,只有軻比能臨走前的一句話,讓胖子來了精神。
「那麼兩位,我們就照約定,讓羅馬戰士休養幾天,七天後,進攻城關!」
胖子記得,荀彧說軻比能與他約定的日期是十天後。
七天?看來,軻比能這頂綠帽不是戴假的,他對曹植早有防備?胖子臉上泛起冷笑。
為免打草驚蛇,現在裡頭兩位可不能再用武力來說服了……胖子靜靜等候,直到軻比能遠去,法師首領莫斯說了告辭之後,胖子腳下瞬步踏開,往另外幾頂營帳撲去,尾隨著莫斯一路來到法師居住的地方。
直到確認莫斯已然熟睡,胖子才悄悄的拉開帳門……
「啪啪」兩下,莫斯猛地驚醒。
剛才,好像有人用手在拍他的臉?摸著臉頰,莫斯試圖讓意識更清醒些,朦朧間,他總覺得眼前景物有點虛幻,一轉頭,赫然發現他正坐在羅馬自家的躺椅上,身邊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菲斯。
「父親您怎麼了?怎麼才聊一會兒您就睡著了?」
聽著七歲兒子菲斯的童言稚語,莫斯臉上泛起慈愛的笑容,一邊輕撫著菲斯的小腦袋,一邊說道:「是是,是我貪睡……剛剛我們聊到哪兒了?」
小菲斯鼻頭皺到一塊,他搖搖小手,道:「沒關係的,父親累了就睡吧……菲斯不要緊的。」
對於親子共聚的時光,莫斯總是相當珍惜:「不!我不累,小菲斯,乖,快跟我說,剛才我們聊到哪兒了?」
「聊到……魔法的修煉,是怎麼進行的。」
「哦?我們聊到這個?」莫斯有點驚訝。他平常是不跟孩子們說這些的,在羅馬,只有宣示效忠教皇的人才能參研魔法,就像羅馬帝王跟元老院,擁有授命騎士的權利一樣。
重重的點著頭,小菲斯斷斷續續的說道:「對呀!父親您剛剛才提到赤火蠶跟寒水蛇,然後就睡著了。」
「我連這都說了?」莫斯覺得,他今天一定是睡糊塗了,只是,面對兒子的期盼目光,莫斯怎麼都沒辦法拒絕。他咬了咬牙,對著菲斯說道:「菲斯,今天這事父親一定會說給你聽,只是,你要答應父親,絕不能再說出去。」
菲斯重重點頭。
「帝國裡的人都知道,想修煉魔法,就要宣誓效忠教皇——因為,只有教皇,才能讓人成功的練成魔法。」
「為什麼?只要知道了學習的方法,難道不能教其他人嗎?」童言童語的菲斯,不論問什麼,都不會讓莫斯感到奇怪。
「當然可以教人,誓言的力量,完全倚賴於立誓者的品德,教皇再強大,也沒辦法監督每個人,確保他們不會將魔法修煉的內容公佈出去。」
「所以我也可以修煉羅?」
菲斯歡喜雀躍的心情感染了莫斯,莫斯額頭上一層層的皺紋逐漸舒開,他搖頭笑道:「當然不行……修煉魔法有個至為緊要的東西,掌握在教皇手裡。」
「什麼東西?」
「神的靈魂!」莫斯知道兒子聽不懂,換了個方式解釋:「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赤火蠶跟寒水蛇嗎?」
「記得。」
「神的靈魂,就是這些東西的通稱。魔法的修煉,就是按照一定的功法冥想,但,冥想時必須面對神的靈魂,這樣,才能藉由神靈的力量,幫助學習魔法的運用。冥想的時間越長,魔力、法術會越精深,就像你漢斯哥哥,他跟著火神的靈魂修煉,但時間短暫,到現在也只會個火球術罷了。」
菲斯急忙問道:「所以火神就是赤火蠶?我只要對著赤火蠶冥想,就能學會火的法術了?」
「對,也不對。首先,火神的靈魂不只有赤火蠶,光在教皇手上的,就有赤火蠶、燎原馬跟噴火龍三種,依照個人資質不同,就能跟不同的靈魂學習。寒水蛇的水神靈魂也一樣,在教皇手上,共有水火風三個種類,共九個神的靈魂可以學習。」
頓了頓,莫斯講的有些口渴,乖巧的菲斯趕忙遞上茶杯。
就在莫斯咕嘟咕嘟的喝水時,菲絲突然冒出一句:「那,什麼是沙漠之眼?」
「咳咳……」給一口水嗆得難受,莫斯幾乎懷疑,他是不是犯了什麼夢囈的疾病,居然連這事都說了:「這是我跟你說的?」
面對莫斯的提問,菲斯一貫用甜笑回應。
「好吧!這可是大秘密,你一定要幫我保守喔!」莫斯壓著聲音,道:「你的眼珠,是什麼顏色?」
「黑……藍色!」一滴冷汗,從菲斯額頭上滴落。
羅馬人的眼珠,都是藍中帶著點綠,漢人的眼珠,才是黑的。
「對!沙漠之眼,就是指沙漠裡最大的那個綠洲,每一個綠洲,都有一面湖,湖的顏色也是藍的。」
「所以沙漠之眼,是說一個湖?」
「哈哈,當然不是。沙漠之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沙漠裡有土神的靈魂,教皇說,土神的靈魂喜歡乾燥,相對的討厭水氣,只要找到沙漠之眼,土神的靈魂,很快就會來收取綠洲,將它乾化成沙地,所以找到沙漠之眼,就有機會抓到土神的靈魂。」
菲斯張著小嘴,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後,才說道:「沙漠之眼,指的是沙漠裡最大的那個綠洲,但因為綠洲每隔幾天就會被乾化,所以最大的那個綠洲——沙漠之眼,位置永遠在改變?」
莫斯輕輕拍手:「小菲斯真聰明!不過……既然你都知道這麼多了,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教廷學習魔法啊?」
三個兒子裡,菲斯是最坐不住的那個,難得今天肯為了魔法聊了這麼久,莫斯心頭一熱,又把這件事提了出來。
「學魔法……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如果學習魔法,只是對著神的靈魂冥想,為什麼這麼多人的本命獸都是同一種樣子?難道羅馬人天生的本命獸,不是赤火蠶,就是寒水蛇?
莫斯皺了皺眉,鼻頭一哼,道:「你是不是又從亞當斯他兒子那聽說什麼了?你不用說我也猜得到,他一定在說當年那個漢人張騫的胡言亂語了……哼!你別信他,那個張騫是個瘋子!
「當年張騫代表大漢來拜訪帝王,卻污陷教皇,說神的靈魂是一種邪惡的法器,會吸收人體內的本命獸,然後才由法器分出一點力量回來,給法師們使用……哼!無稽之談!他是忌妒我們法師的強大!
「人的體內,也許真有他說的本命獸,但是整個羅馬帝國,有幾個人展現過本命獸的力量?教皇說得對,本命獸不是人人都有的,學習魔法,是神將靈魂分給大家,讓每個人都有神的力量,你明白嗎!」
見莫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菲斯趕忙回道:「父親!我知道了,您別生氣,我不會再說了……」
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菲斯扭頭就跑,越跑越遠,直到跑出門外……
忽然,莫斯被搖醒了。
「大人!大人!」
像是從夢中驚醒,莫斯睜開了眼,身前站的不是他兒子菲斯,而是一名屬下。
「我怎麼了?」莫斯頭痛欲裂,總覺得剛才不只是一場夢,難道是家鄉出事了?
「大人剛才突然大聲叫嚷,屬下擔心大人有事,所以趕了進來。大人作惡夢了?」
「也許是吧……好了,退下吧。」
「奶奶個熊,要這真是個夢,千萬別讓老子醒來!」
一路狂奔回營的胖子,對於剛得來的珍貴情報,顯然相當興奮。
「看來那什麼鬼的靈魂,百分之八百是個邪門法器,若是張騫說得沒錯,這種法器專用在把人體內的本命獸給吸收消化,然後只吐出那一丁點的力量出來,回饋給這些法師們當魔力用!」
胖子對這事的接受度,比莫斯要高上許多,他看過於吉幫姜維偷天換日強換本命獸的過程,對這事自然不陌生。
「嘿嘿,這次收穫豐富……等老子把這裡的事搞定,也許能抽點時間去找找沙漠之眼,至於羅馬教廷裡的法器,路途遙遠,還是先放著吧。」
一回到大營,胖子趕忙脫下夜行衣,攤開卷帛準備給馬休寫信。只是剛磨出黑汁,帳外荀彧的聲音就傳來:「文達回來了嗎?」
「先生進來吧!胖子回來了!」
帳門一被拉開,草原上入夜刮起的冷風就颼颼往裡頭灌,荀彧趕緊進帳坐定,對著胖子問道:「此行可有收穫?」
胖子臉上綻開笑顏:「有!大大的收穫!不瞞先生,法師陣可以交給胖子處理了,不過胖子有個條件。」
要胖子辦事,荀彧已經不敢指望讓他做白工了:「文達請說。」
「擊潰鮮卑後,胖子抓到的羅馬俘虜全歸胖子所有,不能交給你們——這條件,不算太苛吧?」
「好!」
胖子抓到的歸胖子,曹植逮著的歸曹植,很公平……荀彧點頭同意:「那麼,就要請文達派人送士家虎衛過來一趟,十天後軻比能攻城,我們就動手。」
「哈哈哈!好!就十天後動手!」——胖子沒忘記,軻比能攻城的日子,是七天後。
東吳,壽春。
「三哥,聽說胖爺寄信來了?」
馬鐵歇息了十多日,一身的傷總算盡數康復。他聽說燕子從北疆送了消息回來,趕忙來到書房。
「是呀!先坐下……傷好點沒有?」
跟著胖子打生打死,這是馬休頭一次見到馬鐵傷得如此嚴重,他雖然知道胖子不會虧待他兄弟,可心底總是止不住的擔心。
「好多了!華陀大夫也說了,這不過是皮肉傷,只是敗在龐德手下,有些不甘願罷了。」
馬鐵耿耿於懷的,始終是龐德的背叛。
既然龐德想證明他在馬家之上,馬鐵就想告訴龐德,家將永遠就只是個家將。
「怎麼,胖爺那天跟你說的,你還沒想通?」
見馬鐵仍有些執著,馬休想起了胖子離開那天,特地找馬鐵說的一番話。
第一次,胖子對馬鐵的功夫,做了番指點。
對於一個單槍匹馬,就能連挑於禁、曹彰、龐德,甚至還差點對上曹植、樂進的怪物,胖子說的每一個字,馬鐵都牢記在心。
「你知道,你的刀輸給龐德,是輸在哪兒嗎?」
輸在哪兒?馬鐵這輩子的功夫,都是靠打架打輸偷學來的,只要看過一次的招式,他就能憑著手上快刀來破,如果破不了,只有一個可能。
「我的刀不夠快?」
馬鐵問過馬超這個問題——他大哥的回答,倒是挺讓人信服。
「你傻了?都閃電刀了還不夠快?」胖子從懷中拿出一副竹筷中的一枝長竹筷,直接扔到了馬鐵頭上:「把這玩意當刀,攻我試試。」
馬鐵傷的是腳,不是手,竹筷一晃,閃電刀——閃電竹筷,就往胖子週身要害劈去。
只是,胖子眼中青光閃現,丹青眼立刻掐死了竹筷每一步的可能,就像跟龐德過招一樣,總是龐德進攻,馬鐵防守。
每一次出手,馬鐵都無功而返,胖子總能逼得馬鐵回身防守。
「我的刀到底輸在哪兒?」
馬鐵心神恍惚,眼前一花,咽喉已經被胖子手中的竹筷抵上。
胖子收起竹筷,以閒話家常的口吻笑道:「馬超是不是跟你說,出刀要知進退,進要快,退要更快,才不會進退失據?」
馬鐵傻傻的點頭,他不覺得這話哪裡不對。
胖子繼續說道:「馬超說得沒錯,不過他說的,是槍訣——你的刀,不是不夠快,而是不夠狠。」
「不夠狠?」馬鐵臉上儘是疑惑。
「想要用刀夠狠,你得記得一件事——此生出刀,有進無退!」話剛說完,胖子的竹筷再次出手,這次,他用的是馬鐵最常使的閃電刀法。
對這招爛熟於胸,馬鐵將竹筷點向了胖子胸前要害,那是這招的最大破綻。若是馬鐵,早已回刀阻擋,可是胖子卻沒有,他的刀雖然沒有馬鐵快,但卻比馬鐵狠——「啪」的一聲,胖子的竹筷砍中了馬鐵脖頸,而馬鐵的竹筷,也刺進了胖子胸膛。
只是,沒刺中心臟。
一個斷頭,一個重傷,胖子勝。
恍恍惚惚間,馬鐵又想起了胖子的話,書房裡,馬休見他魂不守舍,打了個響指:「不明白不要緊,胖爺來了信,要你帶一百解煩虎衛去涼州,爺說他不但會讓你明白,還會給你機會報仇。」
解煩軍虎衛,早在賈詡將魂珠送來時,馬休就蒐羅了不少燕子準備成軍,半個月過去,這夥人早已是解煩軍的秘密武力。
接過令牌,馬鐵就準備要去領人,只是他才剛站起身,馬休又說道:「對了,你等等……於禁!」
驀地,馬休背後突然現出條人影,手上刀索環繞,低頭道:「屬下在。」
胖子跟賈詡談的條件裡,第二項,就是把於禁跟郭奕交給他。
這句「屬下在」,說得是陰陽怪氣——馬休知道,於禁被胖子強討來作家將,心不甘情不願,胖子收下這兩傢伙,簡直是擺塊香蕉皮在自個兒身前,遲早會給絆倒。
「胖爺讓馬鐵帶你跟郭奕回去,這次擊敗鮮卑後,你們如果要回來,再跟馬鐵一起回來吧。」
馬休始終相信,就是塊香蕉皮,胖子也能用來傷人,而不是傷己。
「屬下遵……什麼!」於禁愣了愣,不知道是馬休沒說清楚,還是他沒聽清楚。
「你不想回去?」
「想!屬下遵命!」
看到於禁忙不迭的答應,馬休竊笑在心。
「傻豹!胖爺什麼不缺,就是缺良心!你跟郭奕進了解煩軍,要不好好賣力干個十年八載的,胖爺怎麼可能會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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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刀出誓無回(上)
涼州,玉門關。
「義父,解煩軍虎衛已經全數抵達關內,稍作休整,隨時都能出發,好應付三天後的胡人攻城。」
關口城頭,賈詡在哨樓裡看著牆上高掛的地圖。
不只是涼州,而是含括整個大魏版圖的地形圖,他身後的郭奕,對於能生離解煩軍,再次為曹彰效力,滿臉充斥的都是喜悅神情。
相較於郭奕的興奮,賈詡臉上卻寫滿憂慮,冷冷回道:「為父知道了。」
留心到賈詡愁眉不展,郭奕輕聲問道:「義父擔心虎衛不足以破羅馬軍陣,會給城關帶來麻煩?」
「若是按荀彧送來的書信描述,羅馬人只勝在法師的遠程攻擊,虎衛只要突襲成功,一輪攻勢就足夠破陣,為父擔心的,不是這個。」
賈詡轉頭望向郭奕,從袖裡起出了一封密函。
密函最後署名的,是程昱——當年曹操手下,四個最倚重的軍師之一。
「程昱叔叔來信……司馬懿有動作了?」
郭嘉、荀彧、賈詡、程昱,這四人並列曹操手下四大軍師,是以郭奕對這幾人,向來都以叔伯稱呼。
「嗯……儘管動作不大,卻是個嚴重的警訊。」
取過信,郭奕細細閱讀,信中的字裡行間透露著大魏朝堂上的暗潮洶湧,看到末了,郭奕不由訝道:「司馬懿憑著一封書信,就要定劉曄的罪?」
劉曄,曹操與袁紹官渡大戰裡的功臣。朝廷上的人都知道,劉曄的子女妻小都在蜀中,與家人間的書信溝通,魚雁往返,已經好多年了。
「劉曄對大魏的忠心,你我都清楚,司馬懿這動作,不過是想試探曹丕的反應。」賈詡冷然道。
其實曹丕御駕親征時,把司馬懿留在京城輔佐太子的舉動,已經表現得非常明白——司馬懿深得曹丕信賴,因此,賈詡沒有讓程昱上書,揭露司馬懿的狼子野心。
若是依曹丕多疑的個性,倒霉的,只會是程昱。
郭奕眉頭一蹙,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不無擔憂的說:「司馬懿想學趙高,玩一招指鹿為馬,看曹丕怎麼回答?」
「不錯,偏偏曹丕對司馬懿言聽計從……看來邊關退敵後,我們還得另想辦法,拉下司馬懿才行。」
憂上心頭,賈詡話裡帶著咳聲,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郭奕趕忙上前攙扶,要帶賈詡回府歇息。
「孩兒知道了,義父您請寬心,千萬別再施展真知灼見了,很傷身體的!」
真知灼見雖然可以預知未來,但計算天機是折壽的行為,賈詡的命,已不容許他再多算計幾次。
聽見郭奕關心,賈詡淺淺一笑,一老一少,就這麼攙扶著走出哨樓,準備走下城頭。
涼州近晚時的風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忍受的,郭奕趕忙用棉襖將賈詡裹在裡頭,一步一步,看清了路走。
就在他們將要走下城頭時,賈詡突然將腦袋伸出棉襖外,瞪大了眼,手指著關卡前叫道:「那是什麼!」
風沙之間,密密麻麻的閃著亮點,郭奕定睛一看,登時駭然。
「敵襲!」
沒等郭奕大叫出聲,城頭的衛哨已經狂吼敲鐘,警鐘的響聲才響過一輪,城頭已經陷入一片火海。
一顆顆臉盆大的火球撞上了城頭,儘管沒有任何能燃燒的樹枝柴塊,火焰仍不止息,就像要把整座石城都燒溶了般。藏在城垛間的哨兵看到城門處的景況,更是大叫:「水!水!有洪水呀!」
就像龍王翻江倒海——只是弄錯了位置,一道激流從不遠處洶湧而來,郭奕只聽到水聲不絕於耳,才想看看是怎麼回事,腳下突然一陣晃動,城門像是要崩塌了一樣,傳來轟聲巨響。
「他們用火術阻止我們反抗,用水術撞開大門!」
賈詡跟郭奕面面相覷,腦子裡都是同一個問題。
解煩軍虎衛,還沒出城!
「糟了!文達,羅馬人進攻了!」
掀開帳門,荀彧跟曹植大跨步進帳,急著要把這消息說給胖子知道。
只是一掀帳,裡頭卻是空無一人。
樂進跟在兩人身後,聽著帳外殺聲震天,不由急道:「胖子逃了?他早知道羅馬人今天攻城?」
「不像!他的青龍刀還在!」
對於兵器,曹植總有過人敏銳,他細細思量後,忽然渾身一震,看向荀彧:「先生,胖子會不會……」
荀彧沒有回答,逕自走到了兵器櫃前。
除了青龍刀,櫃裡的短劍、長槍、精鋼刀,都已不翼而飛。
「莫非……文達孤身犯險,去破羅馬法師陣?」
「駕!」
一道黑色身影,劃破青綠色的草原,朝著羅馬軍陣馳去。
兵器出鞘,人馬喘息,羅馬人沒注意到身後那道流星,他們全神貫注,都在打擊城牆,衝垮城門。
草原上,狂風挾沙,吹起了法師們的黑色頭巾,形成一片翻滾的黑色怒濤,騎士們只顧著身前,殊不知,一柄銳利短劍,就要從背後刺來。
「馬鐵,看好!看看什麼樣才叫做狠!」
對著玉門關頭一聲大喊,胖子虎狼般衝進了法師陣,手中鋼刀揚起半空,殘陽照在刀刃上,耀眼的反光,迷亂了馬蹄前法師的眼珠。
手起刀落,法師的哀嚎,震破了身邊同伴的耳膜,也震醒了他們心底的血性,法師們淒厲的咆哮,引起了陣前騎士的注意。
胖子高舉鋼刀,策馬狂奔,明明只有一個人,馬蹄聲卻踏得如雷乍響,彷彿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舉步就要踏碎一切,向著軍陣中央撕開。喉頭滾動間,那句嘶吼瀑布傾瀉一般噴發而出。
「殺!」
連聲大吼,手中鋼刀飽含內勁狠狠斬落,每殺一人,胖子便一撥馬頭變換方向,避免騎士跟上圍剿。
胖子殺出了一條血色溝渠,只要胯下鐵蹄揚起,左手長槍就會刺穿一個人的胸膛,右手鋼刀就會帶飛一個人的腦袋,就連狂風都擋不住他,胖子身前,就是判人生死的閰羅殿。
可惜,羅馬人的神明裡,沒有閻羅這個神。
胖子雙手奮力一掄,揚起的鋼刀才要劃出一道詭異弧線,取下馬蹄前的法師首級,就看那法師的目光死盯著鋼刀刀刃。
能被選作遠征軍的,都是羅馬戰士精銳中的精銳,胖子心中突然發毛,鋼刀落下之際,法師的身軀竟燃起了熊熊烈焰。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赤火蠶的本命技,自焚!」
一刀劈空,胖子死命地勒著馬韁,免得撞上火團,可衝力太大,急停困難,就聽胯下戰馬悲嘶一聲,承受不住,便是前蹄一軟,跪倒在地。
反應不及的胖子,轟然一聲摔倒沙場,被漫天灰塵遮掩了雙眼,他使勁一撥,才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道的刺眼寒芒,羅馬騎士的大劍,已經趕到了。
劍芒上傳來的森冷寒意,距離胖子不過咫尺之遙,不退就是死,但,胖子要教馬鐵一件事,此生用刀,只進不退!
胖子奮力一刀,斬在了重劍的劍尖上,身後騎士已經備好長矛,就等胖子一退,來個長矛加身,只是胖子沒退,非但沒退,鋼刀還掠上了前排騎士的脖頸。
血光四濺,頭顱飛起,斷頭的雖然不是胖子,但濺血的卻是他。
撕裂般的疼痛從背後傳來,是左肩!胖子強忍著痛,沒有用出虎鬚怒張,一轉頭,就是以牙還牙。
「亞當斯!小心!」
這句話是拉丁文,胖子聽得懂的,只有前面三個字,「亞當斯」。
只有騎士裡最強的騎士長,才有可能給胖子留下傷痕。
當然,也要胖子傻得不用虎鬚怒張才行。
「媽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一刀斬殺了亞當斯身邊幾個護衛,胖子快步進逼,算準距離就準備一躍而起,只是他的前腳才彎下,眼前卻竄出了難以數計的火球。
近戰跟遠戰的結合,終於出現,幸好並不是胖子心底的完美結合,在法師跟前擋著的,是羅馬騎士,不是解煩軍虎衛。
胖子又一次讓身後的騎士長矛失望了,這一刀,仍是有進無退!
羅馬軍陣,正因為他們的騎士首領身處險地,開始有了混亂。
沒有憑藉任何本命獸的力量,胖子殺得渾身帶血,城頭上的馬鐵全都看在眼裡,胖子的刀雖然不夠快,卻夠狠。
馬鐵看著胖子一刀割開了一個騎士的鎧甲,劃破了肌肉,切斷了喉管,刀鋒再從脖頸的另一邊出現,就像他親身經歷一般,清楚明白,從指尖到手臂,最後震顫到心裡。
馬休曾說,胖子要讓馬鐵明白,什麼叫狠。
現在,他明白了。
玉門關上,不只有馬鐵和於禁,就連曹彰跟龐德都在。
看到胖子單槍匹馬搞亂了羅馬軍陣,曹彰趕忙來到賈詡身邊,道:「先生,姜維跟解煩軍虎衛已經在城下待命,要不要讓他們出擊?」
賈詡看向曹彰,才要點頭,突然指著曹彰身後叫道:「小心!」
曹彰還沒回頭,就覺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把劍直接刺穿了他胸膛。
「唉……司馬先生說得對,胡人不可靠,連這種仗都打不贏。」
曹彰身後,是龐德,是一心想要往上爬的龐德。
「你……為什麼?」
離開馬家,追隨曹彰,龐德想要的是出人頭地。
如果曹彰連皇帝夢都不作了,他又何必繼續跟在身旁伺候?
「你投靠司馬懿了?」
顫抖著手指,連番的變異,讓賈詡只能講出這句話,然後胸口一陣氣悶,便暈了過去。
「哈哈哈!沒錯!最少,司馬懿還有野心,你們不想做皇帝,他想!」
郭奕接住了賈詡,怒目看向龐德,恨道:「司馬懿要你來殺公子?」
「哼!要是羅馬人有能力破關,曹彰自然不用死,只要鮮卑破關,司馬懿就能請奏曹丕,以魏國大將軍的身份,統領全國兵馬平亂,只要有了軍權……我,就是先生手下的開國重臣!」
龐德放聲大笑,袖裡劍一次交擊,金鐵交鳴聲一響,城內臥底立刻出手奪門。
如果奪門的是城外的鮮卑騎兵、羅馬騎士,他們只有馬,沒有雲梯,沒有井欄,別說城牆,連護城河都過不來。可如今,奪門的是城內伏兵,草原上的鐵蹄,很快就能踏進中原土地,踏碎玉門關口。
玉門關,沒有被身為入侵者的羅馬人撬開,卻被它所守護的漢人推開了。
草原上,千萬馬蹄叩地,就像滾滾雷聲作響,鮮卑騎兵要來了!
「龐德!你去死!」
眼睜睜看著龐德割下了曹彰人頭,於禁的心全亂了,就在郭奕將賈詡扶到一旁時,於禁的刀索,已經搭上了龐德脖子,準備給曹彰報仇。
刀索劃下,卻沒有任何血珠飛揚——於禁的刀索詭異至極,要玩得好,就要有顆冷靜的心,大開大闔,直來直往的刀索,還比不過一柄短劍。
「哈哈!你武功在我之下,現在出手又雜亂無章,豈不是自找死路?」
龐德猛地低頭,於禁刀索才要追上,已經被袖裡劍架開,噹的一聲,於禁不過退了一小步,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染滿曹彰鮮血的毒牙,直接鎖死了於禁的退路,一招之間,他雙腿已是佈滿劍痕,於禁沒有再退,而是碰的一聲,跌坐在地。
那狼狽的模樣,看在龐德眼裡,滿是譏誚,他大步走到曹彰屍體旁邊,才要拿下曹彰頭顱時,心裡突然一顫,猛地轉頭。
在他身後的,是馬鐵。
馬休曾說,胖子要讓馬鐵明白,什麼叫狠,此外,還會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現在,馬鐵什麼都明白了。
胖子早知道龐德心懷不軌,放於禁跟郭奕回來,是要他們看清楚,到底是誰害了他們的主子,只要龐德打出了司馬懿的名號,他們倆就會明白,想要報仇,只有回解煩軍一條路。
所以,胖子才會殺進羅馬軍陣。
只要搞亂羅馬人的攻城,龐德心一慌,就會對曹彰下手,讓伏兵奪門——為了收服於禁跟郭奕,胖子是做足了戲,連解煩軍虎衛都沒帶上。
不論如何,馬鐵都要感謝胖子,給了他一個清理門戶的機會。
「現在走,你可以不用死。」
表情冷漠,馬鐵眸子裡儘是冰霜,他看著城關外鮮卑騎兵逐漸清晰的身影,語氣平淡,卻隱隱帶著駭人殺意。
龐德就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喝道:「少爺,我不跟你計較,司馬懿要的,只是讓鮮卑人入關!」
聽到這話,馬鐵眼裡僅存的一絲寬容化作了一條死路,他寒聲道:「因為這句少爺,我讓你走——既然你不走,就把命留下吧。」
「誇口!」
龐德的劍仍是那樣的捉摸不定,但面對當胸刺來的一劍,馬鐵只是大喝一聲,對袖裡劍視若無睹,而是以泰山壓頂之勢,將手中鋼刀,急急地往龐德劈下。
鋼刀撕裂了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龐德這一劍,也許能洞穿馬鐵心臟,但他也躲不過被一刀兩斷的命運,頭一次,龐德被馬鐵以命搏命的凶狠給震住了。
不想同歸於盡,龐德的劍,不再是永遠都能進攻,馬鐵的刀,也不再只能防守。
就跟於禁一樣,龐德退了這一步,就再也無法向前了。
「殺!」
佔得優勢,馬鐵就記得一件事——此生用刀,只進不退!
鋼刀大開大闔,如長河波濤、綿綿不息,刀刀都是拼盡全力,刀刀都是以命搏命,龐德或是閃躲,或是擋格,全無還手餘地。
龐德心中雖然驚駭,仍死守著不放棄,他不知道馬鐵經誰指點,但很顯然,他的刀已經勝過龐德袖裡的劍,龐德唯一的機會,就是他略勝馬鐵的綿長內力。
只要撐下去,就有轉圜餘地!
忍著手中傳來的痛楚,龐德一下一下的捱,就像以前他跟馬鐵打過的一百三十多戰,最後贏的,總是他。
「噹!」
一聲脆響,龐德又擋住了一刀,而且,還盪開了這一刀。
馬鐵的內力即將見底,胸口空門大開。
龐德的機會來了。
「去死!」
利劍當胸,馬鐵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惶,嘴角一絲狠厲的冷笑,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沒有退,而是往前又踏了一步。
此生用刀,只進不退!
血染劍頭,袖裡劍毫不費力的穿透了馬鐵胸膛,可是龐德沒有笑。
馬鐵的目光,冰冷的就像在看一個死人,龐德這一劍,只洞穿了馬鐵肩膀,卻沒有刺中他心臟。
危險!
沙蛇獨有的第六感,正散發著危險的訊號,只有生死關頭才有的訊號。
龐德想抽劍卻抽不出來,他看著自己緊握劍刃的手。
馬鐵的手,毫不猶豫的握緊劍刃,死死攥著,殷紅的血跡從指縫裡流出,似乎宣告著這柄劍,已經不屬於龐德。
龐德有點恐懼,馬鐵臉上仍是一樣的目光,一樣的冷笑,彷彿長劍穿透的,根本就不是馬鐵的身體。
唯一改變的,只有那股駭人的殺氣,變得更濃,更烈。
龐德想退後,想抵抗,想抽出他的劍,可事實上,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馬鐵的刀,撕開他的喉嚨,感受著那種撕筋裂肉的尖銳痛苦。
今天以後,馬鐵的刀,不但夠快,而且夠狠。
與龐德的第一百三十三戰,龐德敗,敗,就是死。
握緊劍刃的左手,把劍一寸寸的拔了出來,鮮血從傷口創激濺而出,濺在城頭石地,染紅了一片,馬鐵不是沒有神經,他也會痛,但更多的,是痛快。
酣暢淋漓的一戰,讓馬鐵徹底跨過了虎衛,成為了龍將。馬鐵的本命雷獸,跟馬超一樣,漸漸長出了白毛,泛滿了銀光。
對著大開的城門,馬鐵放聲大叫。
「姜維!帶人奪回城門!解煩虎衛!我們殺出去,救胖爺!」
名符其實的虎狼之師,馬鐵身後,是百名虎衛打造成的騎兵。
這些人的前身,都是精通殺人術的解煩軍武燕。說到功夫,他們不及馬鐵,但要說到殺人,他們的狠勁,絕不輸馬鐵。
「錐形陣!聚!」
馬超親傳的騎兵陣法,就是鮮卑人都要抱頭鼠竄,何況是眼前亂成一團的羅馬騎士?或者該說,劍士,沒有馬的步兵,就像待宰羔羊,正等著馬鐵屠殺。
「破敵!」
眸子裡掠過寒光,馬鐵震耳欲聾的吼聲,壓過了滾滾馬蹄,送進了每一個虎衛耳裡,澎湃的殺意裹在沸騰的熱血裡,流進了每一個虎衛的胸膛。
衝進羅馬軍陣的那一刻,沒有傳出巨大的聲響,馬鐵跟虎衛幾乎是同樣的動作,從馬背上彎下腰,鋼刀劃出一道森冷弧線,衝著最近的一名羅馬騎士脖頸砍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羅馬人失去近百名騎士,就像幾刻鐘前的歷史重演,被胖子從身後捅了一刀的羅馬軍陣,這次很快做出了反應。
面對著解煩虎衛,羅馬騎士夷然不懼,虎吼一聲,便是舉劍相迎,只是清亮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後,騎士大劍被盪開,虎衛鋼刀卻是餘勢未盡,一刀掃過後,熱血激濺,又是一顆顆的頭顱凌空飛起。
作為箭頭的馬鐵,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騎兵最強的武器是衝鋒,陷入軍陣是不智之舉,可是,這支騎兵不一樣。
哀嚎跟慘叫不停的傳進耳來,馬鐵不用回頭都知道,虎入羊群,哪需要叫停!
馬蹄下,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地送入耳際,馬鐵瘋狂的策馬奔進,他們跟胖子的距離很近,但不遠處的鮮卑騎兵同樣在逼近。
他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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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刀出誓無回(下)
「去死!」
聲嘶力竭的嚎叫,從左右兩側同時傳來,馬鐵不懂這句拉丁文,但是見到兩柄重劍如毒蛇般襲來,他知道該怎麼回應。
「給老子讓開!」
兩名羅馬騎士的臉扭曲到了極點,看著馬鐵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魔鬼一樣——任誰看到馬鐵身後脫體而出的獸爪,只怕都會是這副神情。
雷獸沒有現出原形,只是伸出了獸爪,抓住了疾刺而至的重劍,馬鐵藉著坐騎前衝的巨力,直接將兩名羅馬人拖行在地,跑出幾步後,獸爪猛地一揮,兩個手執大劍兀自不肯鬆手的傢伙,就像兩塊巨岩,直接撞上了馬鐵身前的軍陣。
轟的一聲,倒下的不只是羅馬騎士,馬鐵胯下坐騎也是一聲悲嘶,再承受不住如此壓力,往前狠狠栽倒,將馬鐵重重地甩了出去。
人在空中,馬鐵清楚看見了戰馬巨大的身軀翻轉,幾名騎士閃避不及,又是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狂風呼號,馬鐵的落腳處,早已彙集了十幾柄重劍,就像個地矛刺,等著將馬鐵刺成蜂窩。
只是,馬鐵一點都不擔心。
「都給老子閃開!詭絲!」
馬鐵,終於殺到了胖子身旁!
詭絲直接清出了一塊空地,上面沒有人,只有滿地的血,胖子一看到馬鐵出城,就知道龐德已經授首。
「你個大熊貓!馬鐵,來接老子也不知道要牽馬抬轎,莫非要老子騎你的雷獸回去呀?」
馬鐵臉上一紅,身後就傳來武燕的吼聲:「大統領!副統領!快上馬!」
一轉頭,馬鐵就看到不少武燕下馬作戰,讓出的空馬,正往他們兩人跑來。
「娘的!靠手下捨命來救,老子還沒這麼窩囊!馬鐵!」
拉過馬鐵,胖子一手就指著不遠處一名騎士,那人,是羅馬人的頭,騎士亞當斯。
馬鐵的刀,或許殺不完所有的羅馬人,但要殺一個人,還難不倒他。
「再躲呀?給老子死來!」
胖子奮力揮刀,身前的空隙一讓出來,馬鐵閃電刀立刻出手,亞當斯的人頭應聲落地。
羅馬軍陣就像炸開了鍋,逐漸向外散去。
「胖爺!咱們快回去!姜維應該奪回城門了!」
羅馬軍陣一散,回程的路,就是一片開闊。
「嘿!只怕來不及了……」
天邊驚雷滾滾作響——不是雷聲,而是鮮卑騎兵的馬蹄聲。
鮮卑騎兵,已經近在咫尺。
「胖爺!怎麼辦?」馬鐵始終相信,胖子仍有辦法。
「哈哈哈!要死,我先死!要活,一起活!我們殺出去!」
百萬大軍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那是張飛。
千軍萬馬中七進七出,仍毫髮無傷,那是趙雲。
要殺退鮮卑鐵騎,衝破千萬馬蹄,胖子不是騎白馬的趙子龍,更不是拍《第四滴血》的史特龍,他敢誇口殺出重圍,有他的理由跟他的苦衷。
「下馬!佈陣!」
胖子厲聲大喝,武燕們聽命行動。
武燕是虎衛,馬可不是虎馬,羅馬戰士更不是棒槌,砍不死人,總砍得死馬——衝垮羅馬軍陣後,馬群不是傷就是殘,想用這種貨色逃命,武燕們就等著一個一個的變回魂珠。
賠本生意,胖子是不幹的。
「五個人一陣,布盾陣!跟著我和馬鐵殺出去!」
「哼!好大的口氣!」
胖子話音剛落,幾百步外的鮮卑大軍,就傳來沉悶哼聲,明明不是扯破嗓子的大吼,可這聲音卻壓過了千萬馬蹄叩地的大響,清晰的傳進了胖子耳裡。
這話,不是嘰哩呱啦的胡話,而是純正流利的漢語。
「是閻柔!」馬鐵打起了精神。
對鮮卑外族,解煩軍所知有限,馬鐵唯一知道的是,軻比能手下有兩員大將,其中一個,就是漢人閻柔。
「高手?」胖子凝神望去。
閻柔胯下坐騎毛色血紅,在殘陽餘暉映照下,猶如一團火焰,熱力驚人。
「是!下面的人打聽過,最少也是個龍將……」
馬鐵回話的片刻工夫,閻柔馬鞭疾抽,胯下燎原火踏地如電,已經跟後頭鮮卑大軍拉開了距離,跟胖子之間,相距不到百步。
龍將?半個月以前,伶玉威能全開,胖子無傷無痛的時候,龍將在胖子眼裡,就跟龍鬚糖一樣,想拉長就拉長,想踩扁就踩扁,可現在伶玉只有三招,胖子渾身還沒一塊好皮,一個不小心,胖子的退休計劃——老死溫柔鄉,就要變成客死異鄉。
「給我壓陣!」
儘管馬鐵已經站穩龍將,可胖子卻沒叫他提刀上場,馬鐵肩窩上被龐德刺穿的窟窿,還噗噗的冒著血,要不是胖子的水療符頂用,馬鐵只怕已變成馬肉乾。
腳下幾個箭步,胖子趕忙收集著附近兵器,兩把鋼刀,一把已經卷刃,再不堪用。
「鏘!」
閻柔策馬抽刀。他的刀,是塞外胡人用的彎刀,形狀就像個回力鏢,不是一味的彎,而是有屈有折,這種刀,最適合胡人從馬上收割人頭。
在塞外生活多年,閻柔深得馬上作戰的真諦,步戰的短兵相接,或許還有你來我往的畫面,但是馬戰只有一種畫面——
一刀下去,不是生,就是死!
為了生存,每一刀,都像是最後一刀。
整片草原的生機,都像被閻柔的殺氣給壓住了,這是鮮卑人慣常的作戰方式,由大將先出手,大將一刀砍下敵人首級的同時,大軍同聲呼喝,然後全軍催馬,衝鋒。
這一招,讓軻比能在草原之上未逢敵手,所以,他壓根就沒想過一件事——
要是閻柔一刀殺不了人,怎麼辦?
「你爺爺的,老子站著,你居然敢坐著?給老子下馬!」
胖子虎吼一聲,他面前插著的幾柄騎士大劍,齊齊飛到半空,形意拳內力一歛,刀芒立刻生輝,飄飛不定的雲刀刀法,不是著落在閻柔身上,而是砍向了羅馬人的重劍。
「燕歸來!」
飛燕歸來,穿梭來回的不是飛刀,而是被胖子砍到傷痕纍纍的重劍,就像傳說中的飛劍,前後不一的射向閻柔。
與青龍斬這種只能用刀來使的刀技截然不同,燕歸來是暗器技能,只要有心,就是張好折凳都能跟小倩一樣飄來蕩去。
閻柔神色凝重。
胖子這個行徑跟肉包子打狗沒兩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飛劍絕傷不了閻柔。
裡頭,一定有鬼!
閻柔目光一凜,手中彎刀迎空揮斬,刀劍一個交鋒。
沒有迸發燦爛的火花或是傳來要命的內力,當的脆響,五柄飛劍,竟然碎了,就像燕群過境,銳利的碎片從閻柔身前分作兩道劍流,直接往他身後射去。
破空的颼颼聲竄進耳裡,閻柔心中登時掀起萬分驚駭,深恐背後的前鋒軍遭殃,趕忙轉頭大叫,要人避開。
一轉頭,閻柔臉色由白轉青。
春去秋來,離巢歸巢,燕歸來去而復返,碎片沒有飛遠,就在閻柔身後幾尺迴旋奔來!
閻柔兩腳一夾,汗血馬腳下生煙,他想將禍水東引,讓胖子自食苦果。
只是馬跑得越快,碎片飛得越急,離胖子不足十步時,閻柔知道,來不及了。
「發針!」
沒有回身停馬,不是出刀橫擋,閻柔一聲嚎叫,他頭上的三千煩惱絲突然短了一寸,半空中黑茫茫的一片,撞向了滿天碎片。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閻柔本命獸仙人掌的技能,發針。」
刺向閻柔的暗器沒有穿透針陣,閻柔與胖子,只剩五步不到。閻柔一臉獰笑。
「笑個屁啊!胖子刺你不到,難道不會刺你的馬?傻豹!」
胖子的話與閻柔的慘叫聲同時出現。
燕歸來的碎片直接刺進馬腿,汗血馬一聲長嘶,轟的大響,巨大的馬身直接摔跌在地,閻柔才翻出幾個觔斗,嘴上一吃泥,脖子就給胖子架上了鋼刀。
兩人陣前交手,只一招,胖子就廢了軻比能手下大將。
「奶奶個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馬鐵,你說這種貨色是高手?」
不顧馬鐵臉色訕訕,胖子對著氣勢受阻的鮮卑大軍就是大吼。
「想跟這傢伙一樣下場的,就給老子過來!」
胖子這句話說的豪氣,不過純粹對牛彈琴——胖子沒用擬聲,鮮卑人沒一個聽得懂。
「胡奴阿嘎!」
鮮卑騎兵裡衝出一員壯漢,胯下坐騎跟人一樣黑得發亮,配上滿臉鬍渣,猙獰表情,要不是手上拿的是狼牙棒,胖子只怕會扭頭就跑。
這傢伙根本就是張飛失散多年的兄弟呀!
「胖爺!是丘力居,軻比能手下另一員大將。」馬鐵在胖子耳邊說道。
光看那身造型打扮,不用馬鐵交代,胖子也會給丘力居一個高手封號。他把放在閻柔脖子上的鋼刀貼緊幾分,又是一通胡喊:「停下馬!你再不給老子停下馬,老子就讓他人頭落地!」
森冷殺機配合著生動表情,胖子敢打賭,丘力居絕對清楚話裡的意思。但丘力居兀自策馬狂奔,似乎恨不得胖子趕快動作,胖子嚷得越歡,他馬鞭抽得越快。
「看來你小子人緣不好,這傢伙是想借刀殺人……哼!老子還是那句,我站著,就不准有人坐著!」
胖子鋼刀高舉。丘力居大眼直盯著胖子,全副精神都灌注在胖子的刀上,彷彿是在催促鋼刀趕緊落下。
咻的一聲,就在鋒利刀刃觸及閻柔後頸時,丘力居臉上綻開了笑顏,然後,聽到耳邊一聲大吼。
「胖爺交代,下馬!」
胖子那番話,是說給馬鐵聽的,人算天算,都不如胖子暗算。
雷獸的爪,閃電的刀,就算丘力居正面相抗都要打起全副精神,何況他全心全意放到了胖子落下的刀上?
「噹!」
九死一生之際,丘力居全力抬起狼牙棒,恰恰擋住鋼刀。他才想擦把冷汗,暗呼好險,握著狼牙棒的右手,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喀啦一聲,就這一刀,讓丘力居手腕脫臼,戰力減半。
「呀嘎撒嘎!」
被刀上傳來的巨力活生生卸了一臂,丘力居疼得亂吼,左手抄起狼牙棒,也不管有傷在身,對著馬鐵就是打地鼠一樣的砸。
可惜,馬鐵就算地鼠,等級也屬太空飛鼠之流——丘力居的狼牙棒砸了一下之後,接著就只能像羅馬騎士的大盾牌,不停被馬鐵狂轟爛炸,金鐵交鳴聲險些震碎他耳膜,狼牙棒更像棉布吸了水,越擋越沉。
丘力居奮起餘勇,擋過一刀,狼牙棒往馬鐵身上擲去。馬鐵閃開狼牙棒的同時,丘力居身子一扭,巨大身形像猿猴一般輕盈躍起,一腳踏上馬背,身後本命巨猿顯形,左手破開風聲,開山劈石而來。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丘力居本命巨猿的技能,巨靈掌。」
這一掌擊實了,馬鐵只怕會腸穿肚爛,五臟六腑都要一起出來納涼。
胖子正猶豫著該不該出手,就聽伶玉又說:「主子!奴才會了,這是馬鐵本命雷獸的技能,雷霆刀!」
狂雷作響,雷霆一刀,有進無退的馬鐵被巨靈掌打中右肩,而雷霆刀也在丘力居左手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丘力居放聲慘叫,這刀不僅砍斷了他手筋,馬鐵回身補上的一腳,還踢斷了他的腳骨。
與丘力居疼到滿地打滾的狼狽樣相比,左手脫臼的馬鐵硬氣得很,他抓著左手往地上一撞,生生把移位的腕骨接了回去。
胖子屁顛屁顛將被他敲昏的閻柔拖去與丘力居擺在一塊,鋼刀才在他們倆脖頸上比劃幾下,鮮卑騎兵裡就傳來一聲流利漢語:「你敢傷我大將!」
胖子抬頭看去,鮮卑騎兵停在百步開外,個個橫眉怒目,彎弓搭箭,鋒利的箭鏃散發著騰騰殺意,只要一聲令下,胖子下輩子的本命獸肯定是只刺蝟。
見軻比能心疼屬下,胖子一臉淫笑,不惜耗費伶玉一招本命技,擬聲叫道:「識英雄重英雄,大王英雄了得,對待手下大將如同兄弟手足!黎聰今天插翅難飛,不想再賠上兩條英雄性命,只求大王高抬貴手,我放回大王兩員大將,大王放我們一馬,改日遇上再分個高下,如何?」
胖子姿態極軟,用胡語說出來,便是想當著鮮卑大軍面前捧捧軻比能,給他戴頂高帽,否則依草原上強者為尊的道理,軻比能要是為了躺在地上的兩個大將放了胖子一夥,在族裡的聲望將不復從前。
「好!黎聰,你有本事,漢人有句俗諺叫事不過三,我再派出一員大將,只要你能贏,今天就放你回去!」
雖然戴慣了綠頂高帽,可真正讓軻比能起心思的,是胖子背後的玉門關。
如今玉門關已經被關上,眼見今日攻關已是無望,軻比能不想連手下大將也一併賠進去。
媽的,整個鮮卑不就閻柔跟丘力居能打嗎?他還有人?胖子交代馬鐵好生照料兩位人質後,拱手喊道:「胖子聽大王吩咐,接下這一陣!不知來的是誰?」
不管是誰,胖子有信心,光靠伶玉僅存的一招,都能把這傢伙打的回去叫娘。
「是我!」
「娘!是曹植!」
血色殘陽,染得關外草原一片枯黃,蕭瑟的味道,連玉門關頭都聞得到。
「奕兒,離開玉門關後,做個尋常百姓,過完下半輩子,你……做得到嗎?」
城頭上,羅馬人的火球火箭被撲熄後,留下了道道焦黑的印痕,看上去,就像深不見底的凹洞,跟賈詡臉上的皺紋一樣,又深,又多。
醒轉的賈詡,無力的看著曹彰跟龐德的屍首,臉上顯露出來的蒼老跟淒涼,是郭奕這輩子頭次見到的。郭奕心裡有些發慌,他不懂賈詡話裡的意思,搖頭回道:「孩兒……做不到。」
「曹彰已經死了,你不做尋常百姓,還想做什麼呢?」
賈詡每一句話,都帶著濃濃苦味,除此之外,賈詡話說得沉厚穩重,跟往常重病纏身,話音虛浮的樣子,截然不同。
「是司馬懿害死公子的,孩兒要報仇!」
「報仇?」聽到這兩個字,賈詡臉上逐漸展露光華。
賈詡年輕的時候,最喜歡刺激——殺人、被殺、結怨、報仇,都是他記憶裡最珍藏的片段,賈詡嘴角一揚,那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
不過,事實上,賈詡已經老了,他會出現這種神情,只有一個可能。
迴光返照。
義父賈詡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郭奕心底淌血,想阻止賈詡繼續講下去,想快快帶他去找大夫醫治,可是,郭奕怕他一阻止賈詡,就會掐斷賈詡最後燃燒的一點火苗,迴光返照的盡頭,從來就只有死亡。
沉默的時間沒有很久,賈詡起身看著城頭下正跟鮮卑大軍對峙的胖子,道:「如果你真想報仇,就去投靠黎聰吧……只要你盡心盡力,遲早有一天,黎聰會跟司馬懿對上的。」
一手將郭奕帶大,賈詡這輩子從沒要求郭奕什麼,就連臨死之前交代郭奕的話,都是用商量的語氣。
郭奕眼中含淚,大力的點下頭,說道:「孩兒知道!」
很多話,郭奕哽咽著說不出口。他知道,只要曹丕對司馬懿的信賴一日不減,他們就只能受制於人——司馬懿想一手遮天很簡單,只要遮住曹丕,就什麼都遮住了。
賈詡聽郭奕同意,轉頭招手,把於禁叫了過來。於禁仍愣愣的看著曹彰屍體,神魂不屬的走了過去。
「文則,想替公子報仇嗎?」賈詡說道。
於禁會跟著曹彰,不是因為想出人頭地,做開國功臣,而是因為曹彰救過他。
赤壁大敗時,於禁身受重傷,連坐騎都被斬殺,只能坐著等死。曹彰背著他,背了八百里之遠,才找到了大夫,撿回了命。
「想!此仇不報,枉為人!」
「好……只要緊緊跟著奕兒,不出十年,定能報仇雪恨!」
於禁終於回過了神,問道:「文則謹遵先生指示!但黎聰今日若是不幸喪命,屬下與郭奕公子,又該何去何從?」
「黎聰……不會死的。」
生命的火焰就要燃燒殆盡,賈詡的話音開始虛浮,不過,不影響他話裡的肯定。
「因為他能勝過曹植公子?」
戰場上,曹植跟胖子已經交上了手。
於禁雖然看過胖子先前在羅馬軍陣裡的勇猛表現,但胖子終究是個人,連番大戰,就算是鐵打的也吃不消。
「不……他會輸。」
彷彿印證賈詡的話一樣,戰場上,胖子不但落於下風,還處處捉襟見肘。
於禁大奇,還想再問,就聽賈詡又說:「黎聰孤身犯險,衝垮羅馬軍陣,荀彧幾個如果來不及離開鮮卑大營,必然會遭受鮮卑大王責難,他們想脫身,假意投誠,是最好的選擇。
「想必黎聰也猜到了,等會他刻意落敗,只要一被曹植擄回鮮卑陣營,兩人就會同時動手,拿下軻比能。」
話才說到這裡,胖子的脖頸,已經被曹植一劍架上。曹植大聲斥喝讓解煩軍虎衛退下,然後架著胖子,緩緩走回軻比能身邊。
賈詡似乎再站不住,緩緩坐下了身,轉頭對著郭奕,做了最後的吩咐。
「奕兒,為父房裡有三本兵書、一部易經算術、幾樣護身用的符甲,本是留給你出師時的賀禮,現在,都一併給了你。易經算術沒有本命獸輔助,效果大打折扣,你不必耗費時間鑽研太深……倒是兵書,裡頭有許多為父來不及教你的……
「想在黎聰身邊效力,就不能跟馬家兄弟搶鋒頭,馬休對陰謀詭計、探聽消息十分在行,他主內,你主外,解煩軍既然有了百名虎衛的實力,遲早有出兵作戰的一天,你可以做軍師,替黎聰籌謀定計。」
就連臨死前,賈詡叮囑的,都是郭奕能以後的日子。郭奕再忍不住,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下。
賈詡臉上泛笑:「哭什麼?九泉之下,有你父親做陪,飲酒聊天,我可不會寂寞……」
號角聲傳來,就在鮮卑大王軻比能被擒下之後,胖子幾人帶著虎衛緩緩退回玉門關時,毒士賈詡,離開了人世。
賈詡,沒有死在尋常人家的安穩大床上,而在烽火漫天的戰場,結束了這一生,也算是得償宿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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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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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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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三國 《第八集 兄弟仁義》
第一章 不當英雄當狗熊
狂沙,漫天。
賈詡過世的那晚,兩條人影趁著黑夜,悄悄離開玉門關,向著塞外沙漠直奔而去。一路上,後頭那人頻頻回首,不停張望。
「好了!馬鐵,你是嫁女兒還是娶媳婦?一步三回首的,這樣下去,別說追不上羅馬人,咱們啥時才進得了沙漠?」
羅馬人攻城失利又痛失首領,還沒入夜就已經拔營走人。
「騎士頭子亞當斯力主攻城,他一死,就換法師頭子莫斯領頭……這廝肯定會繼續尋找沙漠之眼!」這是胖子的臆測。
沒有玉門關,就沒有百車,羅馬人用千條人命從鮮卑人手上換來糧草,買賣已經兩清……所以,胖子還在玉門關幫馬鐵治傷時,就接到瞭解煩軍的消息。
「羅馬人離開鮮卑營地,進了沙漠。」
為了一圓法師夢,胖子打點行囊,帶上馬鐵,兩個人趁著夜色離開玉門關,準備跟在羅馬大軍後面,虎口搶食。
「胖爺!我不是小心眼……可是,把解煩軍虎衛交給郭奕……是不是不太妥當?」
「你擔心他們出爾反爾,反出解煩軍,投靠曹植?」
胖子清楚馬鐵擔心什麼。不過,當胖子殺回玉門關,見到賈詡的屍體,與郭奕、於禁叫的那聲「主子」時,胖子知道,解煩軍又多了兩員大將。
胖子苦心設計,從來都不會白費,他笑了笑,說道:「你就省心得了!
你沒看爺割下曹彰大頭進獻給曹丕時,郭奕跟於禁連話都沒說一句?賈詡死前八成交代過,想報仇,解煩軍是唯一的路!跟著曹植,不會有好下場的。」
胖子的計,一環扣著一環——曹彰的死,能讓郭奕跟於禁歸心,曹彰的頭,則能讓姜維買到曹丕的心。
本來,割下曹彰頭顱給姜維作功勞,曹植是堅決反對的,可胖子硬生生的把曹植堵了回去:「你這棒槌!曹丕手下,現在就司馬懿跟姜維得寵,你們要跟司馬懿對著幹,不把姜維捧上去,怎麼幹?難道要聯合朝中大臣,跟著你們一起送死?」
曹植無話可說,只能站著聽罵。
「除了姜維有能力護著你們,誰跟你們有瓜葛,就等著被司馬懿參上一本,然後被五馬分屍,午門問斬——這些事情,難道你不清楚?」
的確,司馬懿既然知道姜維來歷,知道姜維謢著曹彰、曹植,不可能不動聲色——曹丕面前,司馬懿這老鬼不知道已經捅了姜維幾刀。
曹丕沒有動作,是因為他對姜維的信賴——就如同曹丕始終相信司馬懿一般。
胖子的算盤打得很精,只要姜維獻上曹彰的大頭,什麼謠言都不攻自破。就算曹植的想像力再貧乏,都能看出他們跟司馬懿之間的鬥法,將會有些轉機。
於是,曹植終究讓了步。
「可是胖爺,就算郭奕他們倆能信,鮮卑人還沒退,咱們就貿然離開,萬一玉門關真給鮮卑人打了下來……」
「沒有羅馬人助拳,鮮卑人靠那幾座雲梯能打下玉門關,老子的頭就給你當板凳坐!」
要攻破城池,鮮卑人的器械絕對不足。
姜維有守軍萬餘人,虎衛百來人,加上於禁、樂進能使喚,荀彧、郭奕能商量……
要是鮮卑人這樣都能打破城關,胖子乾脆投靠軻比能,跟著他一統三國得了。
「屬下不敢……」
「奶奶個熊!不敢不坐是吧?馬鐵,別以為你武功有點長進就能嘴花花,信不信老子一筷子,照樣戳得你屁眼開花!」
如同胖子預料,他與馬鐵離開後的第三天,鮮卑人發動了一次總攻。
少了羅馬人破門,少了大將作前鋒,連內應都被荀彧抓出來祭旗,於是軻比能丟下萬餘人馬的屍體後,狼狽地逃回了草原。
北疆無事後,玉門關裡的眾人分作兩路。
姜維帶著曹植幾個,回到大魏聽候曹丕封賞,跟司馬懿打對台;郭奕兩個帶著虎衛回到東吳,給馬休打下手。
至於胖子,這時候正在漫天黃沙裡,找尋著不見蹤影的羅馬軍團。
「操!馬鐵你個死豬頭,說什麼在西涼混的久,沙漠跟草原簡直就是你家後院?你他媽的,誰在自家後院還會迷路的?」
風沙之下,為了避免體內水分因為沙漠熱氣而消耗,除兩顆眼珠外,胖子全身都用棉布緊密的包裹,跟尊木乃伊沒兩樣。
沙漠裡,胖子與馬鐵找了三天,先是跟丟了羅馬人,接著,連回家的路都給丟了。
「胖爺!這幾天風沙特大,容易走失方向,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歇吧!快要入夜了,再晚可來不及了。」
沙漠裡狂風夾沙的滋味,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了的,尤其將入夜時氣溫驟降,不找個地方歇著,肯定會給凍成人棍。
進沙漠,胖子與馬鐵都是一人兩匹駱駝,隨身帶著上好營帳,紮營歇息不成問題。
他們正要紮營,就看到不遠處有幾戶黃土砌成的破屋,雖然沒有遮蓋,但四面有壁,肯定能多擋些風沙。
「怎麼有人是住沙漠裡的?這裡能住人嗎?」
胖子把馬趕進土屋,對著周圍仔細打量。
土屋不只一棟,似乎住過不少人,幾間土屋中間甚至還有口井——當然,現在已經是枯井一口。
「回胖爺的話,沙漠裡是住不得人。但北魏統領涼州後,派過不少大將剿匪。不少馬賊走投無路,就進了沙漠避風頭……」
就算有四面土牆擋風,入夜的沙漠仍舊無法小覷。馬鐵在土屋中搭起營帳,頓了頓,拉緊了釘繩,又說道:「說真格的,只要有糧有水,沙漠裡也不是不能待,馬賊們只要帶足糧草,找到水源,怎麼也能避上幾個月。」
「水?老子走了三天,別說水,連尿都沒半滴,哪裡生得出水?」
「回胖爺的話,沙漠就兩種地方有水,一是地下有泉流經過,只要找對地方,就能開井取水,二是老天可憐,只要下場大雨,沙洞沙坑就能聚集水源,形成綠洲。」
胖子搖頭歎氣:「要是真找著綠洲就發達了,說不定就是沙漠之眼,老子也不必苦哈哈的追著羅馬人的屁股跑。」
兩人準備了半個月的糧食飲水,幾天內再找不著頭緒,他們就得找路回家,這趟就算是白搭了。
胖子心裡窩著火氣,也不幫手搭營,給駱駝喂完草料就往門外走去,打算練功解悶。
從黃昏打到深夜,沙漠裡風沙都停了,胖子就著頭頂一輪圓月,上了座土丘,盤腿而坐,從懷裡把魂珠給拿了出來。
「伶玉妹妹,十五天接連行功,魂珠的火侯已經夠了吧?」
「夠了!主子,昨日便是第十五天,今夜就是魂塚現世的最好時機。」
胖子等的就是這句話。磨刀不誤砍柴功,找不著沙漠之眼,起碼也有個魂塚當安慰獎。
從懷裡取出刻刀跟石板,胖子內勁一運,石板就跟個昏倒的正妹一樣任君採擷。伶玉現出了身形,從背後手把手帶著胖子,一刀一刀的畫。
這不是跟《第六感生死戀》一樣嗎?
胖子輕輕哼著「喔——買辣——」,然後開始意淫:圓月之下,以天為帳,以地作床,跟伶玉翻來覆去的畫面。耳邊突然傳來伶玉一聲呼喚。
「主子,吸星摘月陣畫好了,等會您把道力灌注在石板上,發動法陣的同時嵌入魂珠,魂塚就大功告成了。」
胖子定神一瞧,石板上一圈圈的線條裡,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奇怪符號,最中間,還有兩個恰好能擺上魂珠的凹陷。
只是法陣剛刻完,不知是不是嫌胖子貼在俏臉上的肥臉太油,伶玉瞬間縮回了識海裡頭,惹得胖子悵然若失。
強壓下火氣,好一會,胖子才定神運起道力。
月光之下,胖子渾身逐漸佈滿精潤光澤,仔細看去,皮膚、肌肉、血管、骨骼,逐漸逐漸的透明起來。就在整個身體只剩下外包著的那層光時,胖子手上的石板終於起了反應,每一道線條都發出了藍光。
「什麼有情人終成父母的話就不說了,你們倆既然心甘情願窩在一起,以後可別怪胖子把你們湊一塊,害你們不得超生呀!」
話一說完,胖子兩手拿著石板,拇指用力一壓,魂珠就被壓進了凹洞。
霎時間,綻放藍光的石板立刻黯淡了下來。
「主子,魂塚已經發動了!」
「發動了?這……既沒有天地變色,也沒有雷聲轟鳴,連陰風慘慘都沒有……這玩意,行嗎?」
傳說中,神兵出世不都會天搖地動?胖子不禁懷疑起這玩意的成色。
「行!主子,把石板放到胸前,只要您練練形意拳,就會知道了。」
胖子照著伶玉的話,把石板當內衣一樣貼身靠著,才剛起手鶴嘴,做了個熊抱,就已經深刻感受到魂塚的不凡之處。
內勁運轉,流過胸前石板後,就像被小叮噹的放大燈照過一樣,小河流變土石流,麻雀變大雕!
雖然相對於胖子一身的變態經脈,仍是小了點。
「好!果然是練功利器,有了這玩意……誰?」胖子才想誇上幾句,猛一轉頭,就發現石屋那有對眼珠,正朝著土丘上瞧——看那身形,絕對不是馬鐵。
「小賊別走!」
見胖子察覺,這人轉身就往屋裡鑽去。胖子腳下黃沙鬆軟,瞬步難以施展,只得用狸步趕了過去,剛趕到土屋,馬鐵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
「胖爺!是馬賊!」
吳都,建業。
「大人,門外有人求見,是陸遜都督的堂弟,陸康。」
不管大城小縣,解煩軍都有據點,或鋪子,或宅院,沒有固定地方。
為求隱密,知道這些地方的人少之又少——唯獨在建業城。
建業可是東吳大本營,要是解煩軍的機密在這裡都會被人摸走,只怕解煩軍離關門打烊的那天也不遠了。
「陸康?是稀客啊……搜身之後,讓他進來吧。」
解煩軍大本營雖然不是秘密,但甚少有人來訪,馬休最常見的,就是麼雞龐統跟正太陸遜,胖子把解煩軍大小事務交過之後,馬休連上館子去酒樓的機會都少了。
就在馬休匆匆收著桌上的機密書信時,他身邊一個年輕文人拱手說道:「三爺,陸康來訪,只怕是有要事相商,我先退下了。」
馬休排行老三,馬鐵排名第四,「三爺」、「四爺」,解煩軍的參謀都是這麼叫的。
「退下?郭奕,你想偷懶?解煩軍裡可沒有白吃糧的,今天就算來的是龐統、陸遜,你也得留下——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當這個參謀?」
初投解煩軍,郭奕就受到馬休的重用,不管是軍事還是政務消息,馬休都要他一同聽著。這舉動無疑是推心置腹,只是郭奕不曉得馬休哪來的信心,讓他跟於禁進入解煩軍核心。半個月以前,別說軍政機密,馬休連閨房私密都不敢讓他們知道的。
馬休邊說邊動作,拉著郭奕就要他幫著收拾桌上的信件。
至於馬休的信心,不是對郭奕,而是對胖子。
胖爺說:「放膽去用郭奕。」馬休自然就照辦了。就在馬鐵帶郭奕與於禁去玉門關的那天,馬休不但幫兩人安排了職位,連房子住所都已經安排妥當。
「大人,陸康求見。」
叩門聲響起,門外文燕跟馬休見過了禮,就帶陸康進了門。
宅子的守備看似鬆散,其實內藏玄機,胖子把諸葛亮那套外鬆內緊學得十足十,明哨暗哨、護院守衛,表面上是一個沒有,實際上,宅子裡就連有幾隻蒼蠅,都盡在馬休掌握之中。
「陸知州難得來訪,馬休這蝸居可是蓬蓽生輝呀……」馬休起身,接人入座。
陸康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的兩人,馬休都認得——魯肅的兒子魯定,凌操的兒子凌統,也就是胖子嘴裡,一個毛沒長齊,一個難以管教的傢伙。
如同被疏遠的韓綜,胖子逐步掌握了整個解煩軍後,就把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攆走了。
胖子的個性,從來都一樣——「在我地盤的你就得聽我的」,所以,不聽服從的凌統、父親在解煩軍尾大不掉的魯定、緊要關頭遲疑的韓綜,都漸漸被疏遠了。
不過,這些人在胖子這裡是草,在不少人眼裡卻是寶。
一番寒暄後分頭落坐,陸康坐定便說:「大人,陸康今日拜會,有一事相求。」
無事不登三寶殿,陸康作為交州知州,負責帶領四大世家在交州的子弟兵,幫著張昭收稅,他跟馬休從無交集,來求見,當然不是跟麼雞一樣,沒事就來泡茶打屁蹭飯吃的。
「知州大人請說。」
馬休一擺手,臉上立馬換了一副洗耳恭聽的誠懇模樣。
胖子會讓馬休坐這位置,就是因為他能屈能伸,知道什麼時候能囂張搖擺,什麼時候該裝孬縮頭。
這模樣給足了陸康面子,陸康本來拘謹的神態,也顯得有些放鬆:「既然如此,陸某就直說了。相信軍師知道,四大世家負責交州與東吳間往來生意的平安,四家子弟武藝雖不如解煩軍武燕,但也是不可小覷……」
話聽到這裡,馬休理所當然的說了聲「不敢」,儘管解煩軍虎衛能以一擋百,但沒事不必強出頭,胖子交代得很明白。
等到馬休客套完,陸康才繼續說道:「只是,最近不管是護送商隊前往交州,或是帶領蠻人遷往東吳,比起往常,一路上都顯得有些不平靜。」
「哦?知道是誰嗎?」
解煩軍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北魏和西蜀境內,馬休對交州的瞭解實在有限,就連當初混進交州建寧,都是他跟胖子親自操辦的。
陸康招手叫上了身後魯定,道:「捉拿劫匪的事是魯定一手操辦,由他來跟大人說明吧。」
對馬休二人拱了拱手,魯定便說:「幾位大人,這個月以來,往來交州的護送隊伍遭到幾次攻擊,賊人對山勢地形極為熟悉,在山間小徑來去自如。前幾次,我們都只能保住性命財物,沒能抓到賊人問話……」
馬休露出一臉惋惜,好讓魯定知道,他可是有專心在聽的。
「直到最近一次,我們請蠻王派大將兀突骨相助,才抓到了賊人……」
「凌統將軍神勇無敵,魯定軍師智謀無雙,解煩軍少了兩位真是可歎復可惜……」
馬休嘴上毫不吝嗇,凌統神態自若的接受著馬休恭維,倒是魯定給讚得臉紅,連說不敢後,又繼續說道:「我們從賊人嘴裡聽到了一些事,陸康大人覺得,有必要跟軍師商量商量。」
陸康大頭一點,要魯定繼續。
「原來,這些山賊不是受蠻王孟獲控制的蠻人,而是南蠻更往西邊的蠻族——山越。」
「山越?」
馬休腦子裡,不停思索著山越的情報,但僅想起山越族長沙摩柯,曾經是劉彰手下大將。
另外,一個多月前,胖子到過山越一趟,不過回來後,也沒提到什麼特殊地方,東吳跟山越隔的老遠,連南蠻的消息,解煩軍都不甚靈通,遑論山越?
「不錯,我們得到消息,諸葛亮欲以武力收服山越,山越族雖然敵不過蜀中大軍,但也繳不出諸葛亮要求的繁重稅賦。他們得知南蠻受東吳招降後得益甚多,便派出了族人與我軍接洽,只是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才會被誤認為山賊打劫。」
「山越族也想歸順?」馬休有些訝異。
這種事,陸康應該去找他堂哥陸遜,也就是東吳大都督商量才對,怎麼會找解煩軍?
魯定微微點頭,道:「不錯,江東一地人口稀少,雖然有蠻人遷居抒解窘況,但若能收服山越,無疑又是一個助力,尤其山越族在山中作戰如履平地,更能加強我東吳軍實力。」
聽到這裡,馬休與郭奕對視一笑。
如果這事像魯定所說的好康,陸康今天就不會有事相求了——真有好處,四大世家還不連湯帶肉的吃個精光,哪可能拋出來給大伙品嚐?
不想再聽魯定繼續天花亂墜,馬休插嘴就問:「這件事情,有什麼是解煩軍能幫上忙的?」
見馬休話說得直白,魯定微微一愣,就聽陸康笑道:「讓軍師見笑了,這事其實簡單,山越族想歸順,但有條件——他們的族人,有不少給諸葛亮抓了回去,其中,還包括他們族裡幾個長老,所以……」
要解煩軍幫忙救人?馬休的眉頭,擰得跟個麻花結一樣,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
四大世家肯替山越出頭,只怕好處已經納進了口袋。老子把妹給你上?這事要被胖爺知道,馬休不被當場抽死,也會被阿魯巴到死!
馬休眉毛一蹙,郭奕立刻開口:「這件事,陸康大人可與陸遜都督,或龐統副都督提過?」
在東吳,能指揮解煩軍的,只有陸遜、龐統跟胖子,陸康直接登門造訪,若不是在陸遜那吃過閉門羹,就是因為不肯交出利益,所以陸遜才不允准。
這話是在揭人老底,馬休得顧及陸康老臉,有些話,只能讓郭奕來說。
果然,陸康臉色一沉,他身後凌統手上喀嚓一聲,已經露出了猛鷲利爪,狠聲道:「幾位大人商量事情,不得允許,哪有你說話的分?」
以武功而言,對上郭奕,凌統的確有放話的本錢,只是,他搞錯了場子。
胖子跟馬休說過:「只要誰踩進俺家地盤撒野,就得教訓!」
馬休臉一沉,陰陽怪氣的說:「刀劍不長眼,可要小心了。」
陸康一行人的刀劍暗器都給卸在了門外,馬休這話,不是說給凌統聽,而是說給凌統身後的於禁聽。
就在凌統尚未察覺時,於禁從天而降,刀索前端的彎刀已經勾上了凌統脖子。
陸康表情尷尬,才想說幾句話緩和場面,馬休卻一反先前的溫和態度,語氣強硬:「陸大人,在解煩軍裡,郭奕說的話與馬休說的話並無不同,如果這事陸遜都督或龐統副都督同意,大人拿著旨令,解煩軍一定遵從——沒有旨令?抱歉!來人,送客!」
送客姿勢一擺,於禁立刻讓出了路。陸康本想多說幾句,但見馬休一臉陰沉,只得打住,行過禮後,帶著魯定二人匆匆離去。
郭奕看馬休替他出頭,心裡多少有幾分感激,不由說道:「馬爺,是我一時衝動多嘴,壞你的事了。」
馬休搖搖頭,笑道:「胖爺把你當自己人,我也不跟你打哈哈。這事,一半是為了你出頭,一半則是不想再跟陸康繼續攪和——山越歸降,我們出力,他們喝湯?這賠本的生意要真做了,胖爺回來頭一個就是拿我開刀,我可不幹!」
馬休沒把這事拿來做人情,倒是出乎郭奕的預料。
郭奕本以為,馬休所做的一切,是要讓他為解煩軍賣命,馬休這一說,卻讓他有點發愣,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郭奕反應不過來,馬休繼續笑道:「不過,山越這事,如果四大世家真吃不下來,咱們說不定還能撿些便宜……就麻煩郭奕老弟讓下面的人先去查查,是不是真有這事吧。」
「屬下遵命!」
也不知怎麼著,郭奕這次回話,特別的有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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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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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叫我酷斯拉,讓你褲子濕答答
王通做了一輩子的馬賊,他想過餓死、冷死、被仇家殺死,但他怎麼都沒想過,居然會被惡鬼吃掉。
天色剛剛亮起,太陽再升高幾分,土屋裡頭兩個惡鬼就要將他剝皮拔毛,滾水下鍋。
想到昨晚屋裡傳出的哀號聲,王通渾身就滿是疙瘩,他使勁的扭了扭胳膊。不知是不是經過一夜折騰,麻繩居然有些鬆脫,一想到逃生有望,王通頓時來了精神,用盡吃奶的力氣,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終在氣力用盡前,將麻繩扯了開來。
臉上滿是喜色,王通躡手躡腳的走出土屋幾十步後,立刻拔腿狂奔。
「這小子,真他媽不識相……非要爺使點伎倆才肯就範?真是賤骨頭!」
幾天前的夜裡,馬鐵抓到了個落單的馬賊,也就是偷瞧胖子練功的那雙眼睛。
既然馬賊逐水源而居,胖子當然不會放過。
只是這馬賊硬氣的很,明明怕死的要命,可不管胖子是威脅還是利誘,這廝就是不肯鬆口。
胖子本來想砍王通一條手臂,割王通幾塊肉,用點狠毒手段逼他就範,可轉念一想,要是這小子懷恨在心,指引他們一條死路,在沙漠中兜圈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胖子用海市蜃樓讓王通做了場惡夢,接著再用掌中戲,輕輕解開王通身上的麻繩。然後,王通就如胖子所願,亡命似的逃回馬賊的所在地。
於是,胖子爺倆跟著王通跑過了十來個沙丘,也不知道這廝怎麼認的路,左彎右繞後,在灰濛濛的日光照射下,竟然真出現了一座綠洲。
「奶奶個熊,這才叫認得路!馬鐵,給老子看著點,想走出這沙漠,指不定還得靠這傢伙才行!」
馬鐵臉色訕訕,才想回嘴,卻突然盯著綠洲,訝道:「胖爺,不太對勁,綠洲那裡的,似乎是羅馬人?」
兩人前面的王通也停下了腳步,正往綠洲那裡瞧。
胖子定睛一看,綠洲上一潭湖水邊,扎滿了羅馬人的行軍帳,附近約莫五六十人被綁在一塊,由幾十個騎士看守著,看樣子應該是原本的馬賊。
「莫非這樣都給老子撞上,這地方就是沙漠之眼?」
胖子心頭剛浮起疑惑,腳下就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地面開始不停搖晃。胖子才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見到那潭清澈湖水,像是給流沙吞噬,整片的湖水竟往沙裡陷了下去。
「這裡真是沙漠之眼!」羅馬人圍著沙坑叫嚷。
沙坑下頭,似乎有東西竄了出來,伴隨著一聲驚叫,一個羅馬人像是給什麼嫣紅的樹籐纏住,往沙坑裡直墜。
「到底什麼玩意?」
等看的清楚了,胖子才發現,那是條舌頭,就像《倩女幽魂》裡黑山老妖的長舌頭一樣,又肥又粗。
胖子才想靠近點,瞧瞧是誰這麼沒公德心的亂吐舌頭,沙裡的怪物已經冒出了頭。
「你個大熊貓,酷斯拉?跑錯棚了吧!」
一隻巨大的蜥蜴,緩緩露出地面。
胖子跑上沙丘往下看,怎麼變換角度都無法將巨蜥蜴全身收入眼底,那血盆大口足有三人高,更遑論露出地面的四足,簡直就是四根阿里山神木,一腳踏下去,羅馬戰士只怕連渣都不會剩下。
對付這種龐然巨物,羅馬人似乎甚有經驗,一些騎士護送法師退後,其他人則分散開來,吸引著蜥蜴目光,沒多久,待巨蜥蜴整個身形露出地面之後,羅馬人才展開了攻勢。
火球、火箭、激流三種本命法術,就像不要錢的煙火一樣直放,只是打在巨蜥蜴身上,只有好看,沒有作用,連片焦黑都沒留下。
胖子定了定神,耳邊聽著伶玉學會三種本命技的「奴才會了」X3,繼續看著眼前的熱鬧。
騎士們放下大盾,準備用重劍攻擊,興許是不甘寂寞,巨蜥蜴狂嚎一聲,長尾甩蕩,往騎士們身上拍去。不管有沒有舉起大盾,只要給這一下拍實,羅馬騎士們不是血肉模糊,就是血肉橫飛。
看巨蜥蜴威猛如斯,胖子一顆心是直癢癢:「嘩!這玩意整一個人間凶器啊!要能把它抓回去,不管是街頭賣藝,還是攻城掠地,都不怕沒著落了!」
只是,想把這怪物帶回東吳,純粹是玩笑話,胖子如果想學穿越小說主角,上前震震虎軀,發發王八之氣,只會被一尾巴打個稀巴爛。
想收神獸當騎寵?胖子不要被神獸騎,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巨蜥蜴勇猛還擊,法師首領莫斯在羅馬騎士身後高聲呼喊,指揮眾人動作,騎士們聽從指令,不要命似的前衝。騎士挨近之後,巨蜥蜴的長尾便很難有所發揮。
馬鐵登時叫道:「哈!看不出來,那傢伙有點腦袋!」
胖子大頭連點。
巨蜥蜴動作緩慢,騎士們貼緊蜥蜴身子行動,也不怕會被四腳爬爬輾過壓過。雖然這樣一來,法師們不能再隨意施放本命法術——反正那些火球火箭,不過是跟鄉民進來看熱鬧的罷了。
一挨近蜥蜴身子,騎士們個個握緊大劍,重重砍在蜥蜴身上。金鐵交鳴聲連連響起,胖子在旁邊估計了一番,不管橫劈還是直刺,騎士們最多就是換來一次次的虎口發麻而已。
胖子抽出身後長槍,想試試貫足內力的兵器對巨蜥蜴能否造成傷害,耳邊就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巨蜥蜴震耳欲聾的尖銳嚎叫。
叫聲一停,整塊地面震了一震,蜥蜴身邊沙地突然開始下陷,就像流沙一樣,轉眼間,不少騎士被帶進沙地裡,活活掩埋。
「胖爺……咱們的目標,不會是這怪物吧?」馬鐵咋舌不已。
胖子點了點頭,一派輕描淡寫,頗有「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態勢:「有難度嗎?」
馬鐵瞬間有種想暈過去的感覺。
「有難度嗎」?胖子的回答,僅僅只是「有難度嗎」?
馬鐵臉色淒苦,才想跟胖子說他肚子有些不舒服,能否請個公假云云,就見胖子指著那大蜥蜴說道:「別慌,你看,羅馬人的法術,也不是全然無效的。」
馬鐵順著胖子所指方向看去,羅馬法師為了救出流沙裡的騎士,又開始施放法術,轉移大蜥蜴的注意力。
只是火球火箭不管是集中一點還是分散各處,效果都跟原先一樣啊?
馬鐵正疑惑著,就聽胖子又說:「你看那邊,羅馬法師用火焰築起的火牆,怪物似乎不太敢靠近啊?」
確實是有幾個法師放出了火牆,但多半是阻攔用的,馬鐵怎麼看,都覺得是火牆燒不著蜥蜴,而不是蜥蜴不敢去碰火牆,或者說,大傢伙懶得走過去碰。
仍是不解,馬鐵只得問道:「這怪物看起來,不像怕火呀?」
「當然不是怕火,這四腳畜牲怕的,是地底下的攻擊……它的弱點,在腹部!」
經胖子一說,馬鐵再次回望,果然看出幾分端倪。有時候火牆在蜥蜴身子下燒起,大蜥蜴難得移動的身子,立刻會跨出幾步避開。
馬鐵驚喜道:「看來只要讓怪物翻個身,一刀下去,便不成問題了!」
「馬鐵,你小子真行,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現這怪物的弱點了,真是有前途……」
馬鐵臉上一喜,才想謙讓幾句「不是我行,是胖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云云,胖子就接著開口:「那麼,就交給你了?來!要胖爺給你加油還是打氣,儘管說,別客氣!」
這可不是拍A片,這人間凶器的體位,不,姿勢,是說換就換的?
吳都,柴桑。
「大人,都督送來消息,說密函是假的!上頭的印記,怕是陸康盜了大印,自己蓋的!」
吭啷聲響。
書房裡,馬休一驚,打翻了剛磨好的黑墨。一地漆黑,馬休沒有叫人收拾,而是急忙吩咐:「交代下去,虎衛營整隊待命!還有,叫黃柄小帥來找我,動作要快!」
「是!」
手下人才退出書房,馬休一抽白紙筆墨,立刻振筆疾書,草草寫了幾行,邊寫還邊抱怨:「陸遜這傢伙,光長臉不長腦袋的……怎麼連個大印都管不好?」
幾天前吃了記閉門羹後,馬休本以為陸康會安分下來,沒想隔不到兩天,陸康又帶人找上了門,而且這次,手裡還拿著東吳大都督的密函。
解煩軍畢竟是東吳的軍隊,要是胖子在這裡,也許還有辦法去跟陸遜推點責任,要點好處,可現在當家的是馬休,他膽子沒大到敢跟陸遜討價還價。
於是馬休照著信上吩咐,準備把解煩軍的虎衛營給陸康帶去山越救人,而他身邊的郭奕則將信反覆看了幾遍。
「馬爺,這信會不會有假?」
「你懷疑陸康造假?他沒這膽子吧?何況,筆跡能造假,官印可假不來。」
郭奕拿著信,額頭上蠶眉緊握。馬休看在眼裡,不由怪道:「怎麼,你覺得有古怪?說來聽聽。」
理清了思緒,郭奕放下密函,卻突然說起了山越:「馬爺,陸康回去那天,我們才把探子派去山越,幾天時間,探子才剛到山越境內……也就是說,實際情況如何,我們並不清楚。」
馬休也是個機靈的主,只是密函上的筆跡跟官印可信度極高,他一時疏忽了,經郭奕提起,他不禁恍然:「我們不清楚,陸遜更不可能清楚!」
見馬休一點就通,郭奕點頭道:「不錯,問題就在山越。若山越真肯歸順,自然是好事一樁,可山越要是無心投誠……我們,就有麻煩了。」
馬休陷入沉思。
解煩軍雖然常幹些冒險事,其實事前準備十分全面,臥底密探是玩命的活沒錯,但只要有充足準備,這活還是能玩的漂亮。
這道理,陸遜不會不懂。
可陸遜要是懂,又怎會寫出這封密函?馬休一抬頭,做出了決定:「我們……不發兵。我派人問問都督,到底怎麼回事,再下決定。」
胖子選擇馬休,也是因為馬休當機立斷,有足夠擔當。
「這……只怕不妥,信上說,要解煩軍即刻出兵,不得延誤軍機。」
郭奕指著密函上最後一句。
裡頭的催促叮嚀,瞎子都看的出來,延誤軍機,可不是路邊調戲良家婦女的小小罪名,會給馬休惹上麻煩的。
可馬休跟胖子這麼久,學到最多的,就是胖子的魄力——只要下了決定,就算是殺孫權,胖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有罪我來扛!這事關係重大,虎衛營是胖爺的心頭肉,要是丟了,我絕對得到夷州種地去!」
馬休有他的堅持,郭奕也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郭奕說這話時,神采奕奕的模樣,像極了他那個喜好刺激的義父賈詡。
馬休知道,郭奕初投東吳,建功心切,就跟當初馬休投靠胖子時一樣。
馬休怕擋著郭奕,會給兩人種下心結,終是接受了郭奕的折衷方案。——讓郭奕跟於禁帶著百名武燕,跟陸康一同去了山越。
想起當初的事情,書房裡的馬休不禁歎息:「老子要是當初多堅持點,郭奕跟於禁現在也不用冒險了,陸康這老小子,真不是東西!」
在信上將前情後事一併交代清楚,馬休沉吟了會,還想再添幾句,門外黃柄叩門求見。
「快快進來!」
一見到黃柄,馬休停下了筆,蓋上解煩軍印,將信細細封好後,交給了黃柄:「你帶上兩個虎衛營弟兄,盡快趕到涼州,把這信當面交給大統領……」
話說到一半,門外又有消息送來,而且還是用紅漆封口的急件密函。
馬休接過信,沒有立刻拆封,而是對送信的文燕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解煩軍傳遞消息,多半會以口述的方式,簡單描述密函內容,詳細情況則寫在密函中,雖然多了份消息洩漏的風險,可萬一密函被劫走,最少訊息不會遺漏了。
「大人,從山越送回來的消息,解煩軍派去救人的弟兄,包括軍師郭奕,小帥於禁,都已經被抓了!」
馬休這次不敢再輕易做判斷,詳細問了情況:「陸康呢?」
「陸康帶去的五百家丁,左右手魯定跟凌統,都一併被抓了。」
「陸康這飯桶……」罵到一半,馬休突然心頭一亮:「出手的是諸葛亮?」
雖然山越族長沙摩柯武藝過人,但他腦袋不靈光,郭奕幾個會著人家的道,只有一種可能——山越受西蜀欺壓,想投誠歸順的事,壓根就是假的。
如果是諸葛亮出手,郭奕只怕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給人包了餃子。
「是!而且……而且……」
聽文燕結結巴巴,馬休不禁怒道:「諸葛亮抓人是放餌釣魚,他絕不會殺郭奕跟於禁!你說,又是誰上鉤被逮了?」
馬休腦子轉的極快,若是說到陰謀詭計,只要有些蛛絲馬跡,他就能想出個大概。這次出問題,實在是沒想到,陸康竟然連盜大印假傳旨令的事都幹的出來。
「大人,與陸康幾個同去的,還有孫家三少爺,孫登……」
孫登,孫權的小弟,孫堅的三子。聽到這人名,馬休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
雖然孫登貴為皇親國戚,可手上沒有實權,做的也不是大官,會跟陸康混在一塊,只怕是想藉四大世家的支持,欺負他那剛當皇帝的小侄子。
「孫登不重要……知道他們幾個被關在哪嗎?」
朝堂上烏漆抹黑的醜陋事,馬休不想管,他在意的是郭奕跟於禁的死活。
文燕沒有回答馬休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大人,孫登公子盜走了都督大印,不但從我們這帶走不少人馬,那大印還……被諸葛亮用來假傳旨令,騙甘寧將軍出了巫峽關。徐盛跟丁奉將軍死守之下,雖然保住了關口,但甘將軍卻給蜀軍生擒了……」
「什麼!」
在沙漠烈日的照射下,羅馬人的臉上,紛紛湧起泛紅曬傷,唯一一個不同的,是法師首領莫斯——看著眼前的凶獸巨蜥蜴,莫斯的臉色灰敗而慘白。
玉門關之役,沒有賺下百車漂亮衣裳,若是當下立即撤回羅馬,雖然會被元老院譴責、被教皇定罪,但套句那些東方人的話:「罪不致死」。
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為了將功折罪,莫斯帶領大軍在沙漠裡找尋沙漠之眼。他以為這會是個生機,沒想到,卻是條死路。
射出的火球,砍落的重劍,不管是遠程魔法還是近戰刀劍,都無法對這個怪物產生一點威脅,莫斯只能眼睜睜看著法師們被打成血肉碎末,戰士們陷入流沙掩埋。
戰無不勝的羅馬軍團,崩潰了。有人轉身逃命,有人扭頭就跑,莫斯舉起手,本來打算出言阻攔的,可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來。
羅馬軍律——「敵前逃亡,唯一死刑」,可是,不逃,也是死路一條。
兩千多人的軍隊,不到半個時辰,僅存十餘人!
莫斯從沙丘上,向著怪物緩緩走了過去。巨蜥蜴的攻擊花樣越來越多,不只是尾巴,就連那條樹籐般的粗長舌頭都用上了,莫斯看準了機會,就在蜥蜴舌頭捲起他一個手下時,莫斯一個衝撞,撞開了他的部下。
「幫我帶個消息回去!告訴我的家人,我會在天國守護他們!」
死到臨頭,莫斯卻沒有太多慌張情緒,他閉上了眼睛,等著巨蜥蜴舌頭一縮,準備拿他飽餐一頓。
「這樣的怪物,也許只有神才有能力制伏吧……」
巨蜥蜴血盆大嘴裡的腥風叫人作嘔,莫斯忍不住憋住了氣。在他將被蜥蜴一口吞下時,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千重腳!」
一頭撞在沙裡的莫斯回身張望,滿天煙塵裡,他只看見巨蜥蜴頭頂那個模糊腳印,以及那個站在蜥蜴頭頂,邊罵罵咧咧邊補上幾腳的人,或者說,神——
雖然羅馬教廷膜拜的神明裡,沒有這麼胖的。
「你個四腳蛇,這樣都還不死!信不信老子等下火大了,給你一招從天而降的如來神掌嘗嘗!」
胖神說的,似乎是漢人的語言?莫斯聽不懂漢語,他只能奮力撥開眼前飛沙,正想瞧瞧胖神的模樣時,巨蜥蜴卻四足擺動,激起了一地煙塵,擋住了莫斯視線。
「馬鐵!位置到了!準備動手!」
又是一句莫斯聽不懂的漢語,喊完,巨蜥蜴也剛好從沙坑裡爬到沙丘上。莫斯邁開步子跟了上去,才踏上另一邊的山丘,莫斯又聽到怪物一聲長鳴。
莫斯轉頭望去,只見到巨蜥蜴不停扭動身軀,四肢顫抖,嘴裡發出的叫聲,不像是施展力量,反倒像是悲鳴。
哀鳴聲震耳欲聾,莫斯捂著雙耳,給高亢音波震得頭昏眼花,兩膝一軟,跪倒在地。儘管如此,莫斯仍不肯轉移視線,死盯著怪物不放。
莫非那漢人跟大神宙斯一樣,都有判人生死的能力?
直到巨蜥蜴腹部流出的血液,染紅了沙漠黃沙,莫斯才驀然驚醒。
有人躲藏在沙裡?
就像要印證莫斯的猜測,巨蜥蜴轟然倒地後沒多久,有個人渾身浴血,掀開蜥蜴的大嘴走了出來。不僅如此,莫斯一眼就看到那血人手上拿著的,正是教皇指派的任務——土神的靈魂,一座手掌大小的沙蜥蜴雕像。
莫斯還在發愣,就見兩個漢人拿著土神靈魂,向他走了過來。全副精神都擺在雕像上,莫斯沒看清楚兩人的模樣,小心肝撲通撲通狂跳著。
「莫非宙斯大神派來使者,要幫助我完成教皇任務?」
心裡喜不自勝,還沒來得及起身迎接,莫斯就聽到一段熟悉的聲音,是純正的拉丁文。
「老傢伙,你要不想跟這只四腳爬爬葬在一塊當堆肥,就乖乖把修煉魔法的要訣給爺說出來!指不定爺聽的開心了,這輩子你還有機會繼續做人吶!」
莫斯心頭一凜。
不是神!是魔鬼!
是那個單槍匹馬,衝垮羅馬軍陣的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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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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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7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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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拔毛鳳凰不如雞
時至深秋,蜀中雖然號稱天府之國,四季如春,也免不了多添幾分蕭瑟。
往成都的山道上,難得響起噠噠馬蹄。一聽馬蹄聲響,茶鋪子老闆知道有生意上門,趕忙招呼夥計,準備暖手火爐、餵馬草料。他剛踏出鋪子外頭,就見到幾個大漢下馬拴繩,前頭一個高瘦漢子向著茶鋪老闆擺了個手勢。
看到這手勢動作,茶鋪老闆一凜,左右瞄瞄,確定四下無人後,才開口說話。
「拔毛鳳凰不如雞。」
「正太都督叫陸遜。」
毫無押韻對仗的暗號一對上,茶鋪老闆趕忙請幾人入店。
店裡沒半個客人,五個大漢揀了角落的偏僻位置分頭入座後,其中一個體型最為臃腫的漢子,壓低聲音說道:「黃柄,交代的事,可都明白了?」
「大統領,屬下明白,屬下即刻帶這人回東吳,照他撰寫的法子,召集文燕,修煉法術!」
只有與胖子親近的馬家兄弟才敢稱呼胖子為胖爺,其他人叫的都是大統領。
黃柄恭敬回話,他身邊坐著一人,金髮碧眼,看那面容儀態,竟是羅馬人莫斯。
胖子點點頭,又說道:「好!千萬記得,這人手上有兩尊雕像,若是按功法,對著蜥蜴雕像修煉,可以練出流沙法術;對著火蠶雕像修煉,可以練出火球、火箭……你小心盯著他,要是弟兄們練出什麼岔子,或是十幾天練不出個效果,就給他頓飽的!」
胖子那一眼,盯的莫斯是渾身起疙瘩。
為了讓羅馬大軍保持戰力,教皇把法器赤火蠶交給了莫斯,好讓法師們能進行冥想,補充法力。沒想到,連同沒到手的法器土蜥蜴,全都便宜了胖子。
莫斯嘴裡掏出的修煉法訣,胖子給黃柄身邊的虎衛試過,本命獸被壓制的解煩軍虎衛怎麼也練不來,胖子幾人又不敢練,只好先留下莫斯性命,等解煩軍練出一批甘道夫再說。
「屬下明白,大統領此行千萬小心,既然諸葛亮放餌釣魚,只怕成都此刻已布下天羅地網,大統領與副統領要多加留心。」
見胖子點頭示意,黃柄才帶著莫斯跟一名虎衛退出茶鋪,打馬往東吳方向離去。
等到馬蹄聲漸漸遠了,馬鐵才跟胖子問道:「爺!黃柄也是四大將的後人,交給他沒問題嗎?」
有了韓綜的前車之監,為了把解煩軍牢牢握在手裡,胖子用人極為小心。黃柄是黃蓋的兒子,馬鐵的擔心不無道理,可胖子只是笑笑。
「馬鐵,爺跟你說些掏心話……今天若莫斯說的法訣是真,解煩軍在虎衛營外,很快就會有另外一支武力。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老子早先在解煩軍,不過是個武功不及虎衛的小帥,周瑜都敢拿爺來擋關羽,等以後解煩軍有了能耐,陸遜怎麼可能讓解煩軍在家納涼?」
胖子將茶碗一口喝盡,續道:「若說殺人放火,暗裡捅刀,你們兄弟倆絕對勝任,但若要上戰場,籌謀定計,排兵佈陣,你們倆,道行不夠……
郭奕跟於禁,就是爺專程留下來的幫手。
「他們倆,用得好就是墊腳石,用不好就是絆腳石。爺把虎衛營跟法師陣交給他們,得找個人幫爺去看著,你們兄弟有事要忙,不可能成天都待在軍隊裡瞎攪和,黃柄就是這最佳人選。」
馬鐵的功夫,始終適合江湖廝殺,單挑獨鬥,雖然習自馬超的騎兵衝鋒算得一絕,但上戰場,由頭至尾都是一招衝鋒,遲早會衝進鬼門關裡,胖子清楚,馬鐵也明白。
好鐵要用在刀口上,與其讓馬鐵分心帶兵作戰,不如專心一意,練成個金牌殺手,反正都是殺敵方大將,在戰場上殺還是在人家臥房裡殺,沒什麼差別。
「胖爺的用意,小子明白,馬鐵一定不叫您失望。」
胖子見馬鐵臉色無異,知道小伙子聽得進去,才繼續說道:「至於黃柄,他跟韓綜的情形不同。儘管都是東吳四大將的後代,但韓綜父親韓當仍在,黃柄的老爹黃蓋卻已身死,我讓你三哥去打聽過,黃柄對他父親,其實頗多埋怨。」
「埋怨?」馬鐵一愣:「赤壁一戰,黃蓋率火船詐降,一把火將他的威名燒的如日中天,有個英雄老子,黃柄還不滿意?」
胖子嘴角微揚,語中帶笑,說道:「你應該聽過,赤壁之戰,黃蓋詐降,周瑜為了讓曹操相信,跟黃蓋演了出苦肉計吧?」
馬鐵連連點頭。
為了讓曹操相信黃蓋真心投降,周瑜在大庭廣眾下,扒了黃蓋的褲子打屁股,狠狠的羞辱了一番。曹操聽了消息,才相信周瑜跟黃蓋真鬧翻了……想到這裡,馬鐵不由說道:「為了東吳,黃蓋將軍連面子都不要了,黃柄也是個懂事的,應該能瞭解黃蓋的苦心才對呀?」
搖搖頭,胖子看茶碗見底,又叫夥計上來添茶。
「曹操性子多疑,單單一出苦肉計,怎麼瞞得過他?為了取信曹操,黃蓋丟的,可不只是面子呀……」
端起茶碗,馬鐵好奇問道:「不只是面子?難道裡頭還有故事?」
「不錯,黃蓋賠上的,還有黃家上下一十三口!就連黃柄,都是周瑜不忍心黃家絕後,偷偷幫黃蓋留下的苗子。」
答話的,不是胖子,而是上茶的夥計。馬鐵扭頭一看,笑道:「三哥!」
馬休拉開板凳,跟胖子行過禮後,坐下便說:「胖爺,我收到消息,甘寧將軍跟郭奕、於禁,都給諸葛亮囚禁在成都大牢。只是大牢看守嚴密,咱們想找機會下手,有難度啊!」
雖然嘴上說為難,馬休臉上卻毫無苦色。胖子知道這小子玩心眼,不由笑罵:「諸葛亮不是傻子,想要請君入甕,也得有甕口才行……老子沒時間跟你玩猜謎,有什麼辦法,直接說了,你要跟爺繼續打啞謎,小心爺把你擺到前線扛張飛、戰趙雲啊!」
嘿嘿兩聲,馬休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交代:「張飛趙雲算什麼?俺老弟上得了……解煩軍探到消息,劉備久病纏身,兩天前終是不治身亡,為免蜀中人心惶惶,諸葛亮壓下消息,決定在三天後,由劉備生前親近大臣,就是張飛、趙雲那一夥的,護棺下葬。」
「下葬,自然得找塊風水寶地了……你的意思是,他們會離開成都?」
「而且,還會把甘寧將軍跟郭奕幾個都給帶上。」
「把老子大哥給帶上?莫非……」胖子猛地抬頭,眼神一凜:「諸葛賤人想找人給劉備陪葬?」
馬休說到這裡,臉色也是凝重:「只怕……胖爺是對的。」
若三天後救不出人,郭奕幾個怕就要給劉備做兵馬俑……見胖子一臉陰霾,馬休強打精神,鼓舞道:「護棺出城一事,為求隱密,人數一定不多,說不定是個機會。」
胖子遲遲沒有回話,沉默良久,才歎了口長氣:「諸葛賤人……好毒的心計!萬一這消息是他刻意放出來請君入甕的,該當如何?說實話,到底人被關在成都還是要帶去陪葬,我們仍不清楚……」
啪啪幾聲,茶鋪門口突然傳來幾下鼓掌聲,隨之而來的是一把男聲:「黎統領果然名不虛傳,單憑這分謀算能力,難怪我義兄郭奕會對你心服口服!」
胖子都還沒扭頭,馬鐵的鋼刀已經貼上了那人的脖子:「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地方?」
「哈哈,刀劍不長眼,馬鐵將軍可要小心……真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只要馬鐵稍稍施力,這人絕對人頭落地,但他放聲長笑,神態自若,絲毫沒把馬鐵的刀放在眼裡。
胖子看這廝,越看越眼熟,可總想不起是誰,才想叫馬鐵不囉唆,先剁下他的小雞雞餵狗,馬休在一旁開口道:「胖爺,他是賈詡的兒子,賈充!」
「哈哈,前些日子家父賈詡受統領照顧,賈充在此先謝過了。」
賈充眉宇輪廓間,隱約有著賈詡影子,難怪眼熟……只是,這人來此,到底有何目的?
胖子沒叫馬鐵收回鋼刀,低聲對身邊馬休問道:「這小子不好好待在北魏,來這裡做啥?」
幾人所在的茶鋪,是解煩軍的一個據點,賈充會在此出現,肯定不是偶然。
「胖爺,賈充在他老爹賈詡投靠曹彰時,就已經離開北魏,投靠西蜀,諸葛亮似乎不怕他玩什麼花樣,直接把這人收了作手下幕僚參贊。」
馬休也是不解,只能把解煩軍裡,關於賈充的消息跟胖子說一遍。
「諸葛賤人?」胖子臉色一變。
要是賤人知道胖子在這茶棚,只怕派來抓人的,沒有五千也有一萬,到時候一人一口口水,胖子幾個都怕要淹死在這。
胖子反應激烈,賈充則一派輕鬆,他笑道:「統領不用擔心,賈充今天來,沒帶上任何人,就連這茶鋪的事,也不是從白耳兵那知道的。」
胖子沒理他,先讓馬休到茶鋪前後逛過一圈,確實沒半個人影,才放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自然是義兄郭奕給的消息……他與孫登幾個被諸葛亮關在成都大牢,是我偷偷去探望他時,他露的口風。」
不知賈充說的是真是假,胖子一臉狐疑,只得繼續追問:「你是來幫郭奕傳口信的?老子憑什麼信你?」
黃蓋為了瞞過曹操,連老婆孩子都能賣,對於賈充跟郭奕之間的兄弟情,胖子可沒有半分把握。
彷彿早猜到胖子會有此一問,賈充搖搖頭,笑道:「統領不必信。我會來,不是因為郭奕,而是因為我父親——我投靠西蜀,不過是想為父報仇,東吳跟西蜀的恩怨,賈充沒興趣攪和,至於會幫郭奕,只是想多一個人,多一個機會報仇罷了。
「我把口信帶到,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信與不信,人救不救,是統領的事,賈充走出茶鋪,就會忘的一乾二淨。」
在情在理,賈充的解釋都說得過去。胖子臉上淫笑一掛,趕忙叫馬鐵收回鋼刀:「胖子是個粗人,公子別見怪,有話請說,胖子洗耳恭聽!」
蜀都,成都。
「稟丞相,主子遺體已經裝棺入殮,擇日便可下葬。」
丞相府邸裡,趙雲一字一頓,將這事慢慢的說給書桌前批改文卷的諸葛亮聽。
諸葛亮表情沒有變化,只是臉色越發慘白。
直到死前,劉備嘴邊叮嚀的都是蜀國的未來,就連死後,都要諸葛亮秘不發喪,省得人心浮動。
一國君主,只能草草下葬,叫諸葛亮怎能不自責?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道:「三將軍那裡,去知會過了?」
「知會過了。護送主公靈柩下葬的大臣們,都已經收到了通知。」
諸葛亮閉目凝神,半晌後又問道:「護棺送葬的人馬?」
「調齊了,要把甘寧幾個帶去陪葬的消息也放出去了。」
劉備過世,眾臣奔喪,正是成都最空虛的時刻,也是諸葛亮引君入甕之計,最為薄弱的時候,可趙雲並不擔心。
諸葛亮向來擅用弱點,當年博望坡之戰,十萬曹兵壓境,還不是被諸葛亮一把火燒的抱頭鼠竄?
「留下來看守成都,看管大牢的,也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妥當,丞相不在的這三日,會由馬良先生負責成都內外調度,黃忠父子幫手……」
「我交代你監視的賈充?」
「賈充早上偷偷出了城,照丞相吩咐,我沒有派人阻攔,也沒查他去了哪,找了誰。」
按諸葛亮的安排做事,雖然趙雲有些意見,但出於對諸葛亮的信心,他沒有過多的質疑——賈充,就是趙雲有意見的地方。
依賈充的身份,在這節骨眼出城,絕不是好事。諸葛亮不聞不問,又刻意削弱了城裡守備,到底做何打算?
見趙雲欲言又止,諸葛亮沒有揭開謎底,而是繼續問道:「讓你交給黃權的信,送去了?」
「已經送到,黃權將軍說他知道了。」
在劉備入蜀以前,漢中有兩大軍神,一個是曾經讓諸葛亮吃過虧的張任,另一個,就是黃權。
黃權之所以沒有名氣,純粹因為他一身帶兵本領,都是水戰,相較於張任陸上霸主的威名,在少有水戰的蜀中,黃權這條水中蛟龍,名聲不免顯得冷清。
莫非,黃權就是諸葛亮埋下的伏兵?可黃權不過是個虎衛,擅長的是排兵佈陣,不是捉對廝殺呀?趙雲搖了搖頭。
獸靈劍在手,成都牆頭上,黃敘整整站了三天,他渾身散發著凌厲劍氣,讓人不敢靠近。
從黃石公的三卷天書裡浴火重生後,黃敘就在等,等著跟胖子一戰雪恨。
「少將軍,聽將士們說,你有三天滴水未沾了?」
送葬隊伍離開成都,恰好也是三天。
從成都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起,黃敘就在城頭站著。這是看顧整座成都城最好的位置,只要巡邏衛士發現不對勁,立刻會舉紅旗示警,依照黃敘的身手,從城頭到城尾,不必一刻鐘。
「先生不必擔心,今時不同往日,拜山越一行所賜,黃敘功夫已入龍將,即便七日時間不飲不食,也不會出差錯。」
雖然是回話,黃敘目光仍沒有離開成都內城。
看黃敘如此固執,馬良皺著白眉,搖頭歎息:「只怕少將軍要失望了。
聽說丞相那裡已經抓俘不少東吳士兵,想來東吳沒想到那裡不過是個陷阱,人犯還被關押在成都城裡。」
黃敘嘴上勾出一彎弧線:「黎聰要是不犧牲點人,怎麼能安我們的心?」
對胖子的瞭解,黃敘絕對在馬良之上,馬良才想說黃敘是多心了,城頭下,忽然有人搖起了紅旗。
「煩請先生固守城門,黃敘定提黎聰人頭來見!」
沒等馬良答應,黃敘腳下連踏,三步就踏出了二十來丈,馬良從城頭上看去,就見一條人影穿梭,直往紅旗搖晃處奔去。
那裡,正是監禁了東吳人犯的大牢衙門。
這時正值黃昏,成都街上的攤販趕著入夜前結束生意,行人比平常時間多了不少。黃敘穿過幾條大街,怕給胖子走脫,一個縱身,用出了獸靈劍裡的蝙蝠身法,跳上了屋頂,飛簷走壁,往大牢奔去。
就在黃敘逼近大牢時,紅旗突然移動。
「怎麼回事?難道胖子成功劫走了人?」
看紅旗往北門突圍而去,黃敘加快腳步,提氣奔縱,只是他跑得越快,紅旗竄得越急,黃敘不敢出聲叫嚷,從屋簷上跳下後,使出悍豹快捷無倫的身法,立刻讓速度增加了一倍有餘。
眼看掌紅旗的巡邏衛士就要落入黃敘眼底,一個路口交叉,執掌紅旗的衛官卻跑進了一間門戶深鎖的大宅。黃敘不及細想,墊步一躍,就越過了高牆。
牆後頭的深庭院落裡,除了那面紅旗,卻無半條人影。
黃敘長劍在手,才舉步要往紅旗走近,身後突然竄出幾條人影。
「聲東擊西接著是引蛇出洞,小子聽胖爺說黃敘公子也是有腦袋的人,怎麼連這等伎倆都看不破呢?」
這聲音……馬鐵!
黃敘緩緩扭頭,目光中儘是冷然。他沒忘記,在南蠻,當他手無寸鐵,準備束手就擒時,是馬鐵下手傷的人。
「……黎聰就派你來送死?」黃敘冷聲道。
麒麟獸,馬身龍頭,一派威猛神態,黃敘手中獸靈劍舞動,似乎不想多談,只是急著要收買人命。
馬鐵也不示弱,雷獸渾身毛色雪白,隱隱有電光交錯,馬鐵抽出僅值五兩的精鋼長刀,道:「胖爺讓我來陪公子玩玩,等他把大牢的事辦完,公子就能離開了。」
馬鐵這麼說,是想讓黃敘心急手亂,只是黃敘充耳不聞,冷冷回道:「廢話少說,趕緊殺了你,回頭我還有機會親手割下黎聰人頭,要是再遲些,只怕他要葬身在我父親的星河弓下!」
引蛇出洞,引到了黃敘這條毒蛇,守株待兔,守到了胖子這條肥兔。
胖子跟黃敘交手的第四回合,勝負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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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thm
高級幼兒生(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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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樓
發表於 2008-12-22 02:37 PM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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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哥是對的
成都大牢是個地牢,或許附近就是地下水源,地牢頂端終年都有水珠滴落,滴到了地磚上,不知是消失到何處去了。
此時地牢裡傳出幾聲慘叫,十幾個守衛,攔不住解煩軍虎衛的刀,更攔不住胖子目光中的怒火。
「於禁!」
地牢裡,前頭幾間房關著於禁跟郭奕一夥,他們被卸了兵器,扣了腳鐐。幾人一被放出來,於禁聽到胖子叫喚,趕忙應聲:「屬下在!」
「等下由虎衛帶路,你負責指揮,一出大牢就往北門離開,路上馬休會來跟你們會合,帶你們離開成都!」
胖子嘴上吩咐著於禁,頭卻回都不回,兩眼直盯著最後一間牢房。
「屬下遵命!」
於禁幾個取回隨身兵器後,不敢多待,照著胖子吩咐趕忙離開。直到最後一個人走出地牢,胖子才抽出了腰刀。
與其他牢房用一根根細鐵柱排成的牢門不同,最後一間房,用的是木門,門上挖出來的縫口,可以清楚看見裡頭人是生是死。
或者,是生不如死。
胖子一刀劈去,大腳踹破木門後,一步步的向著裡頭走去。
牢房牆上,掛著一個被大鎖扣住手腳的壯漢,低垂著頭,披頭散髮,毫無生氣。
看的越仔細,胖子目光裡的血絲越濃密,他渾身不自覺的抖動,像是止不住心中就要噴發的怒火。
「走……胖子你快走……有埋伏……」
胖子剛走到那人身前半步時,那人突然氣若游絲的說了句話。
他們不是親兄弟,但骨子裡,卻比親兄弟更親!
「啪!」
不知是不是理智斷線的聲音,胖子緩緩轉過了身,右手反握背上青龍刀柄,滔天殺意隨著青龍刀出鞘,逐漸逼到了極點。
對著空無一人的地牢,胖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黃忠老匹夫!你要不想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現在就給爺滾出來受死!」
胖子進地牢起,就明顯感受到當初在黃忠府上,被星河弓鎖定的那種束縛感。
想來黃忠也知道,外頭那幾個都不重要,只要綁住甘寧,胖子就走不了,同樣的,只要留下胖子,馬休幾個就不會離開成都。
挽弓當挽強,擒賊先擒王!
「黎聰,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現身的,是滿頭黑髮,全盛時期的壯年黃忠。
浴火鳳凰,涅盤重生,常春升龍木的春回綠轉,讓黃忠從垂垂老者變回了壯年猛漢。
七十多年的征戰經驗,和三十多歲的旺盛體力,讓黃忠持續著他的不敗神話。
星河弓,除了最後一招星河洩地,其他三招都已被胖子破去。黃忠沒給胖子暖身的機會,一出手,就是胖子從未遇過的兵器。
「星弦!」
星河弓上的弓弦宛若銀絲,湛亮銀光在地牢火光照耀下,像極了李典的詭絲,只是弓弦細長,比起詭絲更是輕盈幾分,忽左忽右,叫人捉摸不定。
「如封似閉!」
雲刀看似守的滴水不漏,但胖子的臉上、身上卻不斷冒出血痕,現出傷口。
黃忠一現身就將天人威勢提至最高,功夫稍微差些的,在威壓下,連還手都不可能。
只是,胖子身上有的,可是霸王項羽的一身膽氣!
即使被劉邦逼到窮途末路,即使是烏江畔僅存一人一馬,項羽孤身一人,面對百萬大軍,仍是震懾全場。
能取項羽頭顱的,除了項羽的刀,再無其他可能!
在狂風暴雨的攻勢中,胖子步步進逼,即便身前身後已是傷痕纍纍,他仍想著反擊。
一種非常原始的野性,正在胖子滿身的鮮血裡,咆哮著。
盯著胖子進逼的腳步,一時間,黃忠竟被埋在鮮血裡的那股氣勢給震懾,他身為頂級武者的尊嚴,立刻起了反應。
「哼!給我死來!」
黃忠大吼一聲,弓弦上佈滿的陰力,忽然加了幾分剛勁。
胖子手上的青龍刀登時被弓弦盪開,露出胸口好大空門,黃忠看準空隙,星河弓急甩,弓弦一端繫在星河弓上,另外一端,則朝著胖子胸前露出的破綻刺去。
但,胖子刻意露出破綻,就是在等黃忠上鉤!
弓弦穿透的,不是胖子的心臟,而是胖子早已準備好的左手手心。
弓弦一透手心,胖子便發力凝勁,忍著痛楚,嚎叫一聲:「掌中戲!」
弦上勁力消散,黃忠急抽星河弓,可星河弓上綁著弓弦的那端,卻突然解了開來,就像條有生命的銀線蛇,嘶嘶兩聲,就向著黃忠咽喉刺去。
血債,血償!
「擎天神木!」
臨危之際,地牢頂端轟隆一聲,一根巨木彷彿從天外飛來,穿破地牢降下!
胖子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手上弓弦直接刺進了巨木粗大的枝幹裡頭。
「主子,這是神識境界的招式,千萬小心,這根巨木就是黃忠本命原形,若是拿來傷人,威力直逼張飛黑虎的業火焚身!」
伶玉話才說完,巨木突然像陀螺般打轉,胖子使勁拉仍抵不過巨木扭轉勁道,只得將弓弦脫手。
黃忠奪回弓弦,一拍神木,參天巨木就像被天上神明收回,緩緩升空,消失在胖子眼裡,若不是地牢頂端被撞開的大洞,胖子會懷疑剛才是惡夢一場。
胖子再狂,也知道他不是對手!
「黃忠,今日所賜,日後一定奉還!」
胖子一手往懷裡拍去,僅存的四張火符立刻化成四團火焰飛出。
配合著火符散發的熱勁,赤火蠶燃起的熊熊火柱聚集成一片烈焰之牆,擋在黃忠身前丈許。
神木再威,終究是根木頭,只要是柴,就得等著被火燒。胖子回身斬落了甘寧的手鐐腳銬,把他往身上一背,就準備朝頭頂被撞開的洞口逃去。
「老夫出手,想離開?沒門!」
胖子當然不想看黃忠還有什麼把戲,火符雖然增添了火牆勁頭,但胖子知道,要攔住黃忠實屬妄想,胖子胖腿一彎,瞬步就要趕在黃忠出招前踏出。
只是,胖子內勁剛運到腳下,伶玉才要化作豹子型態,仍是晚了。
「破岳開山!藏鋒現!」
仍是神識境界的招數,但這次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從牢房口衝了進來。黃忠抽出腰間魂兵藏鋒刀,不知做了什麼動作,將藏鋒刀化為一團冰霧,直接挹注在神木上頭,神木周圍立刻結起一層冰霜,包著巨木,衝破了火牆。
發現不對頭時,胖子已是閃避不及,只得揮刀硬扛:「媽的!赤足炎駒斬!」
青龍刀上烈焰滔天,胖子內勁流過胸前魂塚,逼出了比以往更熾熱的火焰。十二成內力,讓青龍刀上騰龍若隱若現,彷彿狂龍翻飛火海,直撲神木而去。
可惜,在黃忠眼裡,胖子這條龍,還不夠本錢翻天!
轟聲大作,胖子被神木直接撞開,身子貼上牢房石牆,撞得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置。再忍不住腹中血腥翻騰,胖子吐了滿地鮮血,與甘寧倒臥一塊。
「仍舊是不堪一擊啊……」
即便胖子武功大進,面對天人武者,依然不是對手。
何況黃忠剛才那招,魂兵跟本命獸竟交相融合,巨木上傳來的凜冽寒意,讓胖子連內勁都無法再提起。
三招極限已到,棋兵靈符都已用盡,就連青龍刀,胖子都無力再提起。
「大哥……胖子無能,只能陪你一起走黃泉路了……」
吐氣無聲,胖子掙扎著想把一句話說完,可聲音到了嘴邊,吐出來的,卻是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聽見胖子嘴裡吐出的幾個短音,身受重傷的甘寧睜開雙眼,就發現胖子的慘狀。
看著胖子正緩緩的合上雙眼,甘寧不禁顫抖叫道:「不!」
胖子眼裡,已不復昔日神采,臉上逐漸淡去的,是人的生機。
「不!不!不!」
甘寧的叫聲逐漸淒厲,一旁的黃忠抽出藏鋒刀,正準備要割下兩兄弟的人頭。
「胖子!你不能死!幫我……幫我拔出琵琶骨上的鎖鏈,快!」
不知是什麼力量在催促,聽到身前甘寧掙扎著發話,胖子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甘寧身後被橫江鐵鎖扣住的琵琶骨。
粗逾人指的黝黑鐵鏈,沾滿了血肉,在甘寧傷口不住摩擦,錚然作響。
上頭的血已經由紅轉黑,傷口裂開又癒合,不知多少次。
胖子雙目欲裂,一把火又從胸中燒起,他咬牙動著手臂,青龍刀一揮,扣著甘寧琵琶骨的鎖鏈立刻應聲掉落。
於是,甘寧,站起來了。
重傷之下又強提真氣,就算還有命逃出去,這輩子,甘寧恐怕都只能做個廢人。
但是,為了兄弟,就算捨棄下半輩子的尊嚴,就算做個不會武功的廢人,甘寧,不在乎!
握著魂兵橫江鐵鎖,無視於連日來的折磨苦痛,甘寧直挺挺的對著黃忠大吼。
「老匹夫!你讓我兄弟受的痛苦,甘寧現在就十倍奉還!」
分水蛟龍,脫體而出!
對天咆哮的狂吼,蘊含著無比怒氣,滔天殺氣湧現,甘寧逼出體外的威勢,竟把黃忠壓了下去。
能勝過天人武者的,只有天人武者!
華陀曾說過,甘寧距離天人,只差臨門一腳——甘寧手上橫江鐵鎖一擰,竟將鐵鏈化成了鐵水,就像長江滾滾洪流,讓本命蛟龍翻騰其中。
猛虎嘯山林,蛟龍入水,無人能敵!
「四海騰龍!」
隨著滔滔江水狂洩,蛟龍翻江倒海,直撲黃忠而去。見來勢兇猛,黃忠想避開攻勢,但牢房窄小,避無可避,本命神龍木只得再次現形。
「開山破岳!」
也許猝不及防,也許臨危發招,踏過了這臨門一腳,甘寧,遠遠超越了黃忠!
神木撞上江中蛟龍,讓黃忠急吐一口鮮血後,整個人被洪流捲了進去,身影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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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哥是對的
成都大牢是個地牢,或許附近就是地下水源,地牢頂端終年都有水珠滴落,滴到了地磚上,不知是消失到何處去了。
此時地牢裡傳出幾聲慘叫,十幾個守衛,攔不住解煩軍虎衛的刀,更攔不住胖子目光中的怒火。
「於禁!」
地牢裡,前頭幾間房關著於禁跟郭奕一夥,他們被卸了兵器,扣了腳鐐。幾人一被放出來,於禁聽到胖子叫喚,趕忙應聲:「屬下在!」
「等下由虎衛帶路,你負責指揮,一出大牢就往北門離開,路上馬休會來跟你們會合,帶你們離開成都!」
胖子嘴上吩咐著於禁,頭卻回都不回,兩眼直盯著最後一間牢房。
「屬下遵命!」
於禁幾個取回隨身兵器後,不敢多待,照著胖子吩咐趕忙離開。直到最後一個人走出地牢,胖子才抽出了腰刀。
與其他牢房用一根根細鐵柱排成的牢門不同,最後一間房,用的是木門,門上挖出來的縫口,可以清楚看見裡頭人是生是死。
或者,是生不如死。
胖子一刀劈去,大腳踹破木門後,一步步的向著裡頭走去。
牢房牆上,掛著一個被大鎖扣住手腳的壯漢,低垂著頭,披頭散髮,毫無生氣。
看的越仔細,胖子目光裡的血絲越濃密,他渾身不自覺的抖動,像是止不住心中就要噴發的怒火。
「走……胖子你快走……有埋伏……」
胖子剛走到那人身前半步時,那人突然氣若游絲的說了句話。
他們不是親兄弟,但骨子裡,卻比親兄弟更親!
「啪!」
不知是不是理智斷線的聲音,胖子緩緩轉過了身,右手反握背上青龍刀柄,滔天殺意隨著青龍刀出鞘,逐漸逼到了極點。
對著空無一人的地牢,胖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黃忠老匹夫!你要不想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現在就給爺滾出來受死!」
胖子進地牢起,就明顯感受到當初在黃忠府上,被星河弓鎖定的那種束縛感。
想來黃忠也知道,外頭那幾個都不重要,只要綁住甘寧,胖子就走不了,同樣的,只要留下胖子,馬休幾個就不會離開成都。
挽弓當挽強,擒賊先擒王!
「黎聰,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現身的,是滿頭黑髮,全盛時期的壯年黃忠。
浴火鳳凰,涅盤重生,常春升龍木的春回綠轉,讓黃忠從垂垂老者變回了壯年猛漢。
七十多年的征戰經驗,和三十多歲的旺盛體力,讓黃忠持續著他的不敗神話。
星河弓,除了最後一招星河洩地,其他三招都已被胖子破去。黃忠沒給胖子暖身的機會,一出手,就是胖子從未遇過的兵器。
「星弦!」
星河弓上的弓弦宛若銀絲,湛亮銀光在地牢火光照耀下,像極了李典的詭絲,只是弓弦細長,比起詭絲更是輕盈幾分,忽左忽右,叫人捉摸不定。
「如封似閉!」
雲刀看似守的滴水不漏,但胖子的臉上、身上卻不斷冒出血痕,現出傷口。
黃忠一現身就將天人威勢提至最高,功夫稍微差些的,在威壓下,連還手都不可能。
只是,胖子身上有的,可是霸王項羽的一身膽氣!
即使被劉邦逼到窮途末路,即使是烏江畔僅存一人一馬,項羽孤身一人,面對百萬大軍,仍是震懾全場。
能取項羽頭顱的,除了項羽的刀,再無其他可能!
在狂風暴雨的攻勢中,胖子步步進逼,即便身前身後已是傷痕纍纍,他仍想著反擊。
一種非常原始的野性,正在胖子滿身的鮮血裡,咆哮著。
盯著胖子進逼的腳步,一時間,黃忠竟被埋在鮮血裡的那股氣勢給震懾,他身為頂級武者的尊嚴,立刻起了反應。
「哼!給我死來!」
黃忠大吼一聲,弓弦上佈滿的陰力,忽然加了幾分剛勁。
胖子手上的青龍刀登時被弓弦盪開,露出胸口好大空門,黃忠看準空隙,星河弓急甩,弓弦一端繫在星河弓上,另外一端,則朝著胖子胸前露出的破綻刺去。
但,胖子刻意露出破綻,就是在等黃忠上鉤!
弓弦穿透的,不是胖子的心臟,而是胖子早已準備好的左手手心。
弓弦一透手心,胖子便發力凝勁,忍著痛楚,嚎叫一聲:「掌中戲!」
弦上勁力消散,黃忠急抽星河弓,可星河弓上綁著弓弦的那端,卻突然解了開來,就像條有生命的銀線蛇,嘶嘶兩聲,就向著黃忠咽喉刺去。
血債,血償!
「擎天神木!」
臨危之際,地牢頂端轟隆一聲,一根巨木彷彿從天外飛來,穿破地牢降下!
胖子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手上弓弦直接刺進了巨木粗大的枝幹裡頭。
「主子,這是神識境界的招式,千萬小心,這根巨木就是黃忠本命原形,若是拿來傷人,威力直逼張飛黑虎的業火焚身!」
伶玉話才說完,巨木突然像陀螺般打轉,胖子使勁拉仍抵不過巨木扭轉勁道,只得將弓弦脫手。
黃忠奪回弓弦,一拍神木,參天巨木就像被天上神明收回,緩緩升空,消失在胖子眼裡,若不是地牢頂端被撞開的大洞,胖子會懷疑剛才是惡夢一場。
胖子再狂,也知道他不是對手!
「黃忠,今日所賜,日後一定奉還!」
胖子一手往懷裡拍去,僅存的四張火符立刻化成四團火焰飛出。
配合著火符散發的熱勁,赤火蠶燃起的熊熊火柱聚集成一片烈焰之牆,擋在黃忠身前丈許。
神木再威,終究是根木頭,只要是柴,就得等著被火燒。胖子回身斬落了甘寧的手鐐腳銬,把他往身上一背,就準備朝頭頂被撞開的洞口逃去。
「老夫出手,想離開?沒門!」
胖子當然不想看黃忠還有什麼把戲,火符雖然增添了火牆勁頭,但胖子知道,要攔住黃忠實屬妄想,胖子胖腿一彎,瞬步就要趕在黃忠出招前踏出。
只是,胖子內勁剛運到腳下,伶玉才要化作豹子型態,仍是晚了。
「破岳開山!藏鋒現!」
仍是神識境界的招數,但這次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從牢房口衝了進來。黃忠抽出腰間魂兵藏鋒刀,不知做了什麼動作,將藏鋒刀化為一團冰霧,直接挹注在神木上頭,神木周圍立刻結起一層冰霜,包著巨木,衝破了火牆。
發現不對頭時,胖子已是閃避不及,只得揮刀硬扛:「媽的!赤足炎駒斬!」
青龍刀上烈焰滔天,胖子內勁流過胸前魂塚,逼出了比以往更熾熱的火焰。十二成內力,讓青龍刀上騰龍若隱若現,彷彿狂龍翻飛火海,直撲神木而去。
可惜,在黃忠眼裡,胖子這條龍,還不夠本錢翻天!
轟聲大作,胖子被神木直接撞開,身子貼上牢房石牆,撞得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置。再忍不住腹中血腥翻騰,胖子吐了滿地鮮血,與甘寧倒臥一塊。
「仍舊是不堪一擊啊……」
即便胖子武功大進,面對天人武者,依然不是對手。
何況黃忠剛才那招,魂兵跟本命獸竟交相融合,巨木上傳來的凜冽寒意,讓胖子連內勁都無法再提起。
三招極限已到,棋兵靈符都已用盡,就連青龍刀,胖子都無力再提起。
「大哥……胖子無能,只能陪你一起走黃泉路了……」
吐氣無聲,胖子掙扎著想把一句話說完,可聲音到了嘴邊,吐出來的,卻是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聽見胖子嘴裡吐出的幾個短音,身受重傷的甘寧睜開雙眼,就發現胖子的慘狀。
看著胖子正緩緩的合上雙眼,甘寧不禁顫抖叫道:「不!」
胖子眼裡,已不復昔日神采,臉上逐漸淡去的,是人的生機。
「不!不!不!」
甘寧的叫聲逐漸淒厲,一旁的黃忠抽出藏鋒刀,正準備要割下兩兄弟的人頭。
「胖子!你不能死!幫我……幫我拔出琵琶骨上的鎖鏈,快!」
不知是什麼力量在催促,聽到身前甘寧掙扎著發話,胖子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甘寧身後被橫江鐵鎖扣住的琵琶骨。
粗逾人指的黝黑鐵鏈,沾滿了血肉,在甘寧傷口不住摩擦,錚然作響。
上頭的血已經由紅轉黑,傷口裂開又癒合,不知多少次。
胖子雙目欲裂,一把火又從胸中燒起,他咬牙動著手臂,青龍刀一揮,扣著甘寧琵琶骨的鎖鏈立刻應聲掉落。
於是,甘寧,站起來了。
重傷之下又強提真氣,就算還有命逃出去,這輩子,甘寧恐怕都只能做個廢人。
但是,為了兄弟,就算捨棄下半輩子的尊嚴,就算做個不會武功的廢人,甘寧,不在乎!
握著魂兵橫江鐵鎖,無視於連日來的折磨苦痛,甘寧直挺挺的對著黃忠大吼。
「老匹夫!你讓我兄弟受的痛苦,甘寧現在就十倍奉還!」
分水蛟龍,脫體而出!
對天咆哮的狂吼,蘊含著無比怒氣,滔天殺氣湧現,甘寧逼出體外的威勢,竟把黃忠壓了下去。
能勝過天人武者的,只有天人武者!
華陀曾說過,甘寧距離天人,只差臨門一腳——甘寧手上橫江鐵鎖一擰,竟將鐵鏈化成了鐵水,就像長江滾滾洪流,讓本命蛟龍翻騰其中。
猛虎嘯山林,蛟龍入水,無人能敵!
「四海騰龍!」
隨著滔滔江水狂洩,蛟龍翻江倒海,直撲黃忠而去。見來勢兇猛,黃忠想避開攻勢,但牢房窄小,避無可避,本命神龍木只得再次現形。
「開山破岳!」
也許猝不及防,也許臨危發招,踏過了這臨門一腳,甘寧,遠遠超越了黃忠!
神木撞上江中蛟龍,讓黃忠急吐一口鮮血後,整個人被洪流捲了進去,身影淹沒在洪水之中,被分水蛟龍撞出了牢房。
一招使盡全力後,甘寧隨即暈了過去,倒地不起。
胖子得了喘息空間,微弱內息流過他胸前魂塚,立刻成倍增長,彷彿有無窮生機灌入體內……胖子猛地睜開雙眼,迎面而來的,不是逃出生天的喜悅,而是生死之間的兩難。
此時此刻,若還想帶著甘寧一起走,兩人都是死路一條。
捨棄甘寧,獨自脫身,趁著黃忠被擊退的空檔,胖子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若是拋棄了兄弟,苟活殘喘,過了今天,胖子還是胖子嗎?
情義與生命的抉擇,求生本能與兄弟道義的拉扯。
走,還是留?生,或者死?
胖子還沒做出決定,甘寧卻已幫胖子做出了抉擇。
「胖……子,快……走……別管……我……」
七個字,讓胖子肝膽俱裂了七次。
今天他要走了,還算是個人嗎?
「老子就算不能做人,也要做你兄弟!」
胖子吐了口血,一把扛起甘寧,忍著渾身疼痛,一步步往地牢口走去。
今天,黃忠的刀若能砍下人頭,絕不會是獨一個!
天幸,老天爺,偶爾也有開眼的時候。
就在胖子經過擎天神木貫穿的洞口時,頭頂突然傳來聲響,一條人影從天而降。
「蜀中黃權,有一事想與統領商量!」
密道外頭,幾個解煩軍虎衛挾持著黃敘斷後,胖子他們拖著傷勢狂奔。
馬休死盯著前頭黃權不放,半晌後,問道:「胖爺,這傢伙沒問題嗎?」
「等我們安然出了成都,我就信他!」
胖子一夥,在黃權帶領下,從密道悄悄出了成都。
胖子傷勢很重,只能用華陀靈丹先吊著性命,等出了成都,伶玉醒來,他才有辦法用回春手療傷。
隨行中,傷勢與胖子同樣嚴重的,還有馬鐵跟甘寧。甘寧傾力一擊,擊退了黃忠,可也陷入了昏迷,幾個虎衛草草做了個床架把甘寧擔在上頭,至於馬鐵,則跟胖子一樣,讓人攙扶著離開。
雖然重傷,馬鐵卻再次持續了不敗神話——黃敘劍雖利,卻贏不了馬鐵刀狠,馬鐵用渾身的傷,換得黃敘一敗。
只是當馬鐵把刀架上黃敘脖頸時,成都城內士兵,已經將大宅圍的得插翅難飛。為了逃命,馬鐵用黃敘做人質,總算逃出生天。
至於半路殺出來,救了胖子與甘寧的黃權,是劉彰的舊屬。
拿著劉巴書信,黃權口口聲聲說劉備死後,諸葛亮欺壓舊主,劉巴忍受不住,所以暗中連絡劉彰底下臣子,要造反叛變,黃權受故主所托,要扶持劉巴,只得幫劉巴與東吳連絡,圖謀起義事宜。
胖子初時也有些懷疑,但諸葛亮若是想殺人,何必玩這手脫褲子放屁?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信黃權一次。
多想無益,既然有路可走,胖子就不會留下來等死,他早知道這趟救人是九死一生的冒險活,但為了甘寧,龍潭虎穴,他也得走一遭。
「快!城外會有山越族人接應,出城後,先跟著他們進山躲藏,等養好傷,再送你們回巫峽關!」
話還沒說完,黃權已經回頭往來時路走去。他跟胖子說好,等東吳從巫峽關出兵殺進蜀中時,他會作內應,再與胖子連絡。
只是,黃權要胖子保證,攻克西蜀後,必須給劉巴留下一塊地盤,讓劉巴作個安樂王。
胖子對黃權點頭示意後,招呼眾人趕緊上路。
馬休見前頭已是成都城外,不由樂道:「胖爺,看來黃權真是有心結盟,要替劉巴掙一塊地盤苟活啊?」
「等我們安然出了成都,我就信他。」
這話,是胖子說的,可真走了出來,胖子反而有些懷疑。
看著眼前接應的山越人馬,胖子低聲回道:「多留分心眼,事情,沒這麼簡單……」
東吳,巫峽關外。
一路走走停停,躲躲躲藏,原本五天的路程,硬是讓胖子走了半個月。
他跟甘寧的傷,只怕得等華陀出手才能康復,倒是馬鐵傷在皮肉,胖子回春手摸了他兩把,已經讓馬鐵生龍活虎,能跑能動,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
「胖爺,三哥回來了。」
胖子為免意外,讓馬休、郭奕幾個身子完好的離開了山越人的隊伍,由虎衛帶領,直接趕回巫峽關。反正胖子幾號傷兵也跑不快,乾脆就跟著山越人在山裡亂竄,給後頭的西蜀追兵佈疑陣。
此時,馬休等人老早回了巫峽關,沒等陸遜派人把陸康押回東吳治罪,一路上馬休偷偷賞給這傢伙一頓又一頓的胖揍,定要讓他回了東吳也剩沒幾天好活。
「胖爺,巫峽關一切安排妥當,我已經讓郭奕跟於禁帶虎衛營先回東吳了,解煩軍這段日子都由陸遜都督直接掌管,他對情報活挺生疏的,我讓郭奕先回去幫忙。」
解煩軍在巫峽關方圓百里撒滿暗探,胖子幾個一靠近,馬休立刻得到消息,趕忙出來接人。
見馬休仍是上氣不接下氣,胖子不由笑道:「好了,爺知道你對解煩軍盡心盡力,這次解煩軍險些折損大將,爺就不跟你計較了。倒是爺交代你的事,辦得怎樣?」
馬休一口氣喘完,連忙點頭應道:「我查過了,諸葛亮回成都之後,確實是治了黃忠父子跟馬良看守不力的罪名,至於黃權等蜀中舊臣,諸葛亮沒有多加責難,似乎沒懷疑到他們身上。」
馬休頓了頓,看左右山越沒人注意,才壓著聲跟胖子說道:「另外,劉備死後,諸葛亮似乎刻意打壓劉彰舊臣,官職多以虛職為主,只怕黃權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吶!」
證實了黃權所言不差,胖子終是打消了疑慮。想想也是,諸葛亮如果真是用反間計,讓黃權放回甘寧、郭奕,實在不是筆劃算買賣。
胖子沉吟一會,說道:「嗯,既然如此,你這就回去將情報送呈陸遜,我帶人馬徐徐前進,照這速度,明夜我們就能回關上。
「另外,爺想把這批山越人都帶回去,以後出兵可以做嚮導……你與丁奉商量商量看怎麼說服徐盛,既然這夥人咱們日後要用,不好讓人家在關外紮營了。」
巫峽關現在由徐盛跟丁奉把守,徐盛治軍極嚴,一板一眼,臨陣收降,沒有上頭允准,他可不會答應,從丁奉身上下手,無疑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馬休點了點頭:「爺!我這就先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我會在巫峽關備妥酒菜,等著你們回來!」
吳都,建業。
大殿裡,陸遜剛經歷一番唇槍舌戰,審完孫登,治了他盜印罪名。
孫家一干皇親國戚本是死命護著孫登,怎麼都不肯讓陸遜判罪,但陸遜慷慨陳詞,皇帝孫和又對陸遜極為寵信,終是將孫登流放到了夷州。
看著孫家上下的怨懟眼神,陸遜只能歎氣。
孫登盜了大印,雖然只賠上幾百東吳子弟的性命,但這是運氣使然,若是諸葛亮時機把握的准,徐盛等人守關稍有不慎,巫峽關就要易手。
眼下東吳好不容易得到機會休養生息,北魏朝堂混亂不堪,唯一堪慮的,便是西蜀諸葛亮,但神人終究是個人,巫峽關一日不失,諸葛亮就是背生雙翼,都飛不過來。
若是少了巫峽關,荊州就是門戶大開,東吳免不了又要派出大軍,鎮守附近幾個縣城。
巫峽關的重要,實是不言而喻。
等大伙都離開了大殿,陸遜才緩步走出殿堂,剛想回府歇息,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臉焦急的龐統。
「士元,什麼事如此慌張?」
龐統急忙將解煩軍送來的信函塞到陸遜手裡,臉上神情滿是憂慮跟焦急:「快!快看這信!」
陸遜粗略讀過一遍,沒看出什麼端倪:「怎麼了?文達既已多方求證,那麼劉巴造反,舊臣擁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文達信上說的對,我也不信諸葛亮會為了一個反間計,就放走剪除解煩軍干將的機會。」
見陸遜竟也沒看出破綻,龐統急的跳腳:「你們倆給豬油蒙了眼?諸葛亮這人,若是真想誰死,一定是暗裡下刀,怎麼可能擺明為難?劉巴受壓迫,劉彰舊臣被打壓,不過是諸葛亮放出的煙霧,是假的啊!」
被龐統一言點醒,陸遜突然一個冷顫,趕忙將信函最後幾句又看了一次。
「這麼說,諸葛亮的目的是……」
「只怕他當時從孫登手上奪得大印,沒能騙下巫峽關時,已經定了這計謀!胖子與甘寧等人如今都還在巫峽關內,這次,諸葛亮不僅要攻關,連他放走的,都要一併收回去了!」
陸遜手上一個不穩,那封信已被風吹得老遠,他一回過神,立刻吩咐。
「讓太史慈整軍待命!于禁、呂蒙帶領虎衛營及解煩軍武燕先上路,士元,你鎮守建業,我親自帶兵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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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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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好胖的靈丹
火光,燒紅了整片巫峽關,窮途末路的胖子,引著身後追兵,不停的往蜀境裡竄去。
「千年道行,一日喪盡……」
就算有一本《三國演義》做參考,胖子仍舊不敵諸葛亮的神機妙算——胖子怎麼都沒想到,帶回巫峽關的幾十個山越人裡,有一個天人武者。
山越大王,沙摩柯!
沙摩柯的第一刀,就把丁奉的頭給砍了下來,然後,巫峽關裡,再也無人能擋住沙摩柯撒野。
胖子的功力不過恢復三成,馬鐵要護著昏迷不醒的甘寧,至於徐盛,不過是個龍將,連要擋住關外的張飛、趙雲都還嫌不夠。
這,是諸葛亮安排的死局,他不僅要拿下巫峽關,還要拿下解煩軍。
只是一個疏忽,諸葛亮就把胖子打得頭破血流。
落到下風的棋局,若要破局,只有一個方法。
捨子爭先!
於是,胖子當機立斷,打暈徐盛後,要馬家兄弟立刻帶著甘寧跟徐盛撤退。至於胖子自己,則仗著伶玉的三招威能,攔下了沙摩柯,帶著關內東吳子弟,硬是擋了蜀軍半個多時辰。
然後,為了給馬休、馬鐵爭取時間,胖子突圍而出,沒有往東吳境內逃去,而是跑向了西蜀野嶺山間。
「畜牲!畜牲!畜牲!」
胖子大叫出聲,一點也不擔心後頭追兵聽見——他就是要人聽見,要人來追。
丁奉,是因為胖子才死的。胖子很恨,恨的眼裡都流出了血。
胖子見過不少死人,但還沒見過兄弟死在眼前。
胖子突然很慶幸,沒有親眼見到周瑜死,因為「痛不欲生」再上去是個什麼形容詞,胖子想不出來。
「活下去!胖子,你要活下去!諸葛亮欠你的,你還沒討呢!」
重傷在身,胖子的體能迅速下降,他用力敲打著力竭的雙腿,試圖再搾出一些力量,好多跑出一段距離。
也許,跑不動的時候,就是生命到盡頭的時候了。
「死路……」
眼前的,是絕壁斷崖,身後的,是蜀軍追兵,戰死,或者墜崖而死。
照胖子的個性,遇到這樣的場面,他該是舉白旗投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今天,胖子不太胖子了。
只要想到諸葛亮的模樣,胖子胸中那團火就越燒越旺,他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望著天上月光。
蜀地又濕又熱,入夜總是多霧,但今夜卻一反往常。
也許諸葛亮連這點都算到了?沒有濃霧作掩護,巫峽關裡的人就算想逃,都逃不遠……
胖子靜靜的看著天上圓月,狠下了心,他不想束手就縛,不想搖尾乞憐。
腳一跨,胖子就從萬丈高崖上急墜而下,他睜大著眼,要看清楚這一切,記清楚這一切。
今日跳崖,是拜諸葛亮所賜——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丞相神機妙算,果然名不虛傳。」
巫峽關頭,身為此役功臣之一的山越大王沙摩柯與諸葛亮並立城頭,看著蜀軍緩緩入關。
望著沙摩柯身上傷痕,諸葛亮臉上仍是無驚無喜,淡淡道:「大王受傷了?是黎聰?」
沙摩柯臉色訕訕。
雖然沙摩柯剛跨入天人境界,對力量掌控還不熟練,但黎聰不過是個虎衛,就算沙摩柯讓個一手一腳,閉上眼睛加赤手空拳,都應該能把胖子殺的屁滾尿流才對。
可實際上,沙摩柯不但讓胖子溜了,還被胖子砍斷了兵器,弄傷了手臂。
沙摩柯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怎麼開口,突然,城頭登梯處傳來腳步聲,沙摩柯扭頭一看,上來的是趙雲。見趙雲有話要說,沙摩柯趁著機會,趕緊告辭。
等沙摩柯腳步漸遠,趙雲才將消息說出:「稟丞相,黎聰被逼走蜀道斷崖,無路可退,跳崖自盡了。」
「他死不死,不要緊……可以散佈消息了。」
在護棺送葬的過程中,諸葛亮終於將全盤計劃都跟趙雲說了。
挾著丟失巫峽關的罪名,趙雲讓白耳兵到東吳,把胖子跟姜維之間不清不白的關係戳破,四大世家跟孫家老小,因為孫登跟陸康而被陸遜打了五百大板,他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胖子就算沒死,也是生不如死!
趙雲點頭表示明白,正要領命而去。諸葛亮突然開口問道:「子龍,黎聰跳崖的地方是哪?」
「是斷龍崖。」趙雲偏著頭想了想,他覺得這地方有幾分熟悉。
諸葛亮淡淡回道:「張任兵敗投崖的地方。」
青山綠水,桃花滿枝,潺潺溪流,落英繽紛。
胖子第二次的深谷游不是掉到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但相去也是不遠了。
胖子眼睛一睜,沒看到牛頭馬面,沒見到閻王判官,就知道他這輩子還沒玩完。
只是等到完全清醒過來,胖子才發現,他跟死了也貌似沒兩樣——手不能舉,腳不能抬,全身泡在一個大澡缸裡,就像《絕代雙驕》裡的大俠燕南天一樣。
只是,這個大俠,胖了些。
「來人啊!來人啊!老子憋不住了,要撒尿啊!」
胖子跟藥缸被人放在一間草廬裡,門沒關,窗未鎖,胖子抬頭就能看到窗外景色。
看了半天沒看到人影,胖子才要叫伶玉出來解悶,誰知道伶玉只是懶洋洋說了聲困,就消失在識海裡頭。胖子急的發慌,只好大吼大叫。
半晌後,胖子叫得累了,才剛歇嘴,門口就走進一個大漢。
「叫累了?」
「你個缺德帶冒煙的,知道老子叫人你還不出來,你成心……」
話沒說完,大漢扭頭就要離開,急的胖子直嚷:「別!小子這就閉上嘴,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走!」
胖子的千頭萬緒都得從這人身上問起,怎麼也得把他留下了。胖子閉上嘴,大漢才轉頭走向胖子,一邊在藥缸底下添柴加火,一邊從籮筐裡拿出大把草藥,給胖子替換。
遲遲等不到大漢開口,胖子只得開口問道:「這位大哥,小弟黃敘,先謝過大哥的救命之恩……不知道大哥怎麼稱呼?」
黃敘這人一生命好,也不知是不是名字裡帶福,胖子落難至此,為求保命,黎聰這個帶屎姓名就只好先藏著掩著了。
「蜀中張任。」
大漢燒著柴火,試了水溫,見一切都安排妥當,便起身收拾,準備離開。
「原來是張大哥啊?小弟對大哥的景仰猶如……慢著!張任?你是張任?」
胖子滿臉訝異,不知道這人跟那蜀中軍神是不是同名同姓同個人,又或者,跟胖子一樣,純粹是順口胡謅。
見胖子有滿腔疑問要說,張任卻懶得回話,一句便堵上胖子的嘴:「晚上我會來,有事晚上問。」
話說完,張任掉頭就走,胖子只得叫道:「等!等會呀!」
張任似乎有事要忙,不耐煩的應道:「聽不懂人話?」
「懂!當然懂!只是,小弟昏迷好像也有段時間了,不但肚子餓,還有些內急,想問問大哥該怎麼辦吶?」
「哈哈,你墜下斷龍崖,經脈盡廢,內腑受損,就是五臟六腑也都跟著移位,現在吃五穀雜糧,只會更加難受……真餓的受不了,藥缸裡的藥材都是大補之物,將就著吃吧。」
聽張任把胖子一身情況說的比灘爛泥還廢,胖子一陣緊張,張嘴就啃了根人參模樣的藥材,一陣大嚼。
「怎麼這藥有股子羶味?」
見胖子真吃了缸裡草藥,張任臉上有些不對勁:「……至於內急,你就直接在缸裡解決吧。」
「對呀!張大哥真是聰明,直接拉在缸裡,的確方便許多……等等,直接拉在缸裡?」
胖子臉色有些發青,人參上頭的騷味,他越品越熟悉。
張任放聲大笑,快步跨出草廬:「是啊!你墜崖也有十來天了,每天都在缸裡小解,怎麼會不習慣?」
「張任!你個王八蛋,騙老子吃屎喝尿,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吳都,建業。
依舊是解煩軍大宅,馬休愁眉深鎖,在他身邊的,還有馬鐵、郭奕、於禁。
將桌上情報閱畢後,馬休抬頭問道:「所以都督只要你們先回來,沒有其他交代?」
屋漏偏逢連夜雨,郭奕率領虎衛營前往救援,終究是慢了一步,陸遜大軍剛抵達荊州邊界,巫峽關失守的消息就傳來了。
馬休幾個帶甘寧回東吳療傷,本來這事一辦妥,解煩軍就要再往荊州前線與陸遜會合,誰知道馬休還沒出發,郭奕卻帶虎衛營回來了。
巫峽關淪陷,胖子失蹤,現在,東吳境內又傳出不少小道消息,說胖子與姜維之間,有些瓜葛。
胖子與姜維有瓜葛,就代表胖子跟殺孫權這事脫不了關係——胖子出事,解煩軍也會遭殃,此時陸遜調回虎衛營,不讓解煩軍到前線,恐怕也是對解煩軍起了疑心……對此,馬休是憂心忡忡。
「三爺,先別擔心,陸遜那裡有龐統在。我回來前,龐統大人交代,要我們趕緊派人去找胖爺,其他的有他幫忙頂著,暫時不會有事。」
郭奕對此也是頗感棘手,早先他跟義父賈詡,還曾想過用姜維來威脅胖子,沒想到現在挖坑的反要跳坑。
尤其這消息是在巫峽關被攻下後才傳開的,不管什麼時候,想落井下石的傢伙,總是比雪中送炭來的多……想到這裡,郭奕不禁歎氣:「諸葛亮用計,的確有一手。」
這幾件事會恰巧撞上,若說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郭奕可不相信。
馬休眉頭緊蹙。
山越詐降,劉巴造反,巫峽關失陷,只怕全是諸葛亮設計好的……馬休總以為胖子是當世最奸的那個,怎知一山還有一山高?他滿臉憂色,胸口不禁發悶。
「好了!胖爺說過,得意沒有落魄來得長久,諸葛亮佔得一時上風,可胖爺哪一次沒把場子找回來過?咱們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到胖爺下落啊!」
馬鐵想鼓舞鼓舞士氣,只是天生不是這塊料,沒說兩句就辭窮,只得把話導回正途。
郭奕臉上泛著苦笑,回道:「四爺,現在蜀中與荊州兩軍對峙,這時候想在西蜀地頭找人,談何容易?」
馬鐵也知情況窘迫,一時間坐立難安。他起身看向門外,忽見一個文燕往書房跑來,沒等文燕通報,馬鐵直接開了門:「有大統領消息了?」
聽馬鐵問的急切,文燕微微一愣,搖頭道:「稟副統領,不是大統領的消息,府外有人求見。」
馬鐵聽不是胖子消息,心中更感憋悶,沒好氣的回道:「哼!是四大世家想來興師問罪,還是孫家的人要來落井下石?」
話裡怒氣十足,文燕知道裡頭幾人有些不快,趕緊澄清:「都不是,副統領,門外報名求見的,說是代表虎豹騎來的……」
「虎豹騎?」
黃昏時分,讓胖子一嘴屎尿的張任回到了草廬,繼續加火添柴。
胖子好不容易見到人,破口就是一頓大罵,罵到喉嚨生煙,差點又喝到缸裡尿水,才停下了嘴。
張任也不理會,逕自加完柴火,添滿草藥後,從隨身帶來的籮筐裡起出一株植物,遞向胖子:「連莖帶根,一起吃下去。」
「這……什麼玩意?」
看著張任大手拍著植物根上的泥土,應該剛出土的新鮮貨色,但經歷過中午一事後,胖子可不認為張任會拿什麼靈丹妙藥給他服用。
出乎胖子意料,這玩意正是大有來頭,張任臉上一笑,道:「有眼不識泰山……這株是九大藥王之首,傳說中讓黃帝飛昇成仙的紫荊草。」
「放屁,這話要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別以為老子沒見過世面,靈藥個個都是賣相不俗,哪像這株雜草一副寒酸樣?再說,真是靈藥,你會自己不吃,好心拿來喂老子?你以為我傻的啊!」
張任笑了笑,對胖子的謾罵不以為意,正經道:「紫荊草藥力驚人,若不是經脈俱損,五臟皆廢之人,吃了這草,就會被藥力撐到爆體而亡,我想吃這草,可沒這福氣……至於你,想要服下草藥,也得有個條件。」
看張任一本正經,胖子轉念一想,依他現在的狀況,張任想殺他,也不必大費周章去找什麼毒草毒藥,直接把他壓進水缸,淹死在這個尿盆裡就得了。
既然如此,這草說不得真是靈藥?
胖子想通關節,趕忙問道:「什麼條件?」
「我要你殺了諸葛亮!」
這也算條件?要是有機會,別說殺,胖子一定是又奸又殺,再奸再殺,讓諸葛亮下輩子投胎做兔子才是。
但,儘管胖子滿心願意,也得裝模作樣一番,他苦著臉說道:「你說的是西蜀丞相?老子就是給他逼到跳崖的,就算我武功盡復,他身邊有黃忠、趙雲,想殺他,很有難度啊!」
「西蜀丞相?劉備已經奪下蜀中了?」
張任這一句,才讓胖子意識到這人跟外界脫節已久,他連忙扇風點火:「是呀!你的老主子劉璋早給諸葛亮逼死了,小主子劉巴聽說是被關起來給蜀軍當男寵用呢!」
「你說什麼!」張任一急,差點將手上紫荊草捏碎。
張任是個孤兒,從小是劉璋一手帶大,感情極深,聽到劉璋已死,差點把持不住,要昏厥過去。
胖子嚇得臉色慘白,暗罵自己說得過火,要是張任不小心捏碎了這草,只怕胖子就得一頭淹死在尿盆裡。
胖子才想說幾句幫張任消消火氣,就聽張任深吸口氣,道:「你就把紫荊草吃下去,其他的事我負責,只要你答應出手,我會幫你安排。」
大嘴一張,胖子連根帶莖的咀嚼,好一會後,把紫荊草連葉子都吃的一點不剩,才空出了嘴問道:「不是胖子小瞧大哥,如今蜀中盡在諸葛亮手裡,大哥沒有人馬,劉璋的老臣們又從了諸葛亮,這事……只怕是有困難啊。」
胖子的打算是,反正吃了張任的藥,張任的人也別浪費,一起帶回東吳得了。
「哼!我師父幫過胭脂樓一個大忙,等你傷勢痊癒,武功大進後,我會去找胭脂樓主幫忙安排。」
胭脂樓,怎麼聽都像青樓妓院的煙花場所,張任說的什麼玩意?胖子沒聽懂張任意思,直截了當的問了:「大哥,這胭脂樓是什麼地方啊?小弟也算是跑江湖的,怎麼都沒聽過?」
「你八成只聽過白耳兵,解煩軍跟虎豹騎吧?胭脂樓,也是這樣的組織,不過不是為特定主公辦事罷了。」
國際密探組織?好東西呀!
這年頭要打勝仗,消息靈通最重要,像詹姆斯龐德這樣的零零七,又能偷女人,又能偷情報,胖子可是最需要的,他急忙問道:「胭脂樓沒有主子?莫非是看錢辦事?」
若真是如此,胖子也只好幫陸遜出一次血了,反正投靠東吳後,胖子什麼年終獎金都還沒領過,總算也有個用錢的地方了。
「胭脂樓,不為錢辦事。」張任搖頭笑道:「你想想,你跑過幾年江湖,都沒聽過胭脂樓,他們要是為錢辦事,只怕早就餓死了。」
胖子想想,也是,哪家皇帝敢讓這種密探組織民營?不是被吞併,就是被剿滅,從來只有官能監視民,哪有民能監視官的。
張任接著道:「胭脂樓第一代樓主,是楚漢相爭時的虞姬。當時她建立胭脂樓,是為了抗衡張良的暗箭門,幫項羽收集情報消息用的……楚漢相爭到了最後,項羽兵差一著,自刎於烏江畔,虞姬追隨項羽而去的同時,留下了一封書信。」
虞姬?項羽?胖子張大了嘴。
這對狗男女,可不是正躺在老子胸前當彈珠?
胖子很想將胸前的兩位挖出來問問,順便看看有無機會把胭脂樓納入麾下,只是自從變為魂塚後,項羽就像變成了啞巴,胖子只得聽張任繼續解謎。
「虞姬在信上交代,項羽雖然死了,但精血卻被張良煉成了魂珠,只要能找到一個本命獸與項羽相同的嬰孩,讓其服下魂珠,就能讓項羽奪舍重生,到時候,胭脂樓就能幫助項羽,奪走劉邦的大漢江山!」
「這……幾百年過去了,胭脂樓還在搞這事?」
「不錯,我師父曾幫這一代胭脂樓主出過主意,我去要個人情,相信不成問題。」
胖子突然很有聽說書的心,他大奇問道:「什麼主意?」
張任笑了校,緩緩開口:「俗話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項羽英雄豪傑,一般人的孩子,怎麼可能與項羽有相同的本命獸?」
聽到這裡,胖子腦裡突然閃過一個惡毒想法,他結結巴巴道:「呃……
你師父該不會要胭脂樓用美人計,讓那些女人主動去……懷人家的種?」
張任點頭答道:「不可否認,這是條絕妙好計。你可知道,當年的貂蟬、蔡琰,劉備的二夫人縻環,都是胭脂樓手下?」
「貂……貂……」胖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任沒有理會,長歎道:「可惜,感情始終不能作為控制人的手段。
貂蟬為了呂布,以死相脅,脫離了胭脂樓;縻環為了救劉備幼子劉禪,在長阪坡投井而死;唯一成功的蔡琰,替匈奴左賢王生下的,卻是個女兒……」
胖子聽得入神,一時間有些發愣。張任見胖子臉上漸漸佈滿紅潤光澤,知道藥效開始發作,話鋒一轉,道:「臨死之前,能聽到這樣的秘密,值了吧?」
還在發愣的胖子這下可醒了過來:「什麼意思?」
「紫荊草發揮藥效,需要時間……跟你講這個秘密,不過是讓你放下戒心罷了。」
「你給我吃毒藥?」
「哈哈哈,要你死,我何必大費周章?紫荊草,是如假包換的曠世奇珍,九大靈藥之首,但少有人用來下藥,不是因為藥力不夠,相反的,紫荊草藥力驚人,只要一片葉子,就能抵百年功力……」
看著臉色陰狠的張任,胖子心中懊悔。
這年頭,不只年輕貌美的女人不能信,就是貌似忠良的男人也不能信呀!
「由古至今,無人敢用紫荊草來當大補藥服用,因為一個不好就會藥力太過,爆體而亡……」張任看著胖子臉上越來越紅潤,不由大笑。
「你墜下山崖,已是廢人一個,我將你用百草浸泡,不是為了救你性命,只是要讓你的皮膚骨骼更加堅韌,這樣一來,你服下紫荊草後,就算藥力太過,也不會爆體而亡……」
聽著張任的計劃,讓胖子頭皮越來越麻。
「只要你死後體內充滿藥力,就能成為藥人……我會把你身上每一寸肉都割下來,製成丹丸,助我練功,只要我武功大成,加上胭脂樓相助,諸葛亮就是插翅難飛!」
別人穿越是吃靈丹,老子穿越被人當靈丹吃……胖子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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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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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105
发表于 2011-2-8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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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才當奴才
輕飄飄的,感覺就像到了天堂……
紫荊草藥力發作後,胖子沒有感受到什麼痛苦,反而像吸了麻藥,渾身鬆軟,彷彿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他吹走一樣。
清除了內腑的瘀血,修復了摔斷的骨頭,胖子體內一條條的經脈,正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快速的銜接連上。
如果不是張任告訴胖子這藥的效力,只怕胖子心裡,對張任會是由衷感激。
「來了!」
渾身的傷都治癒後,胖子迎來的,就是澎湃藥力的襲擊。
當治療效果從溫和變成了狂暴,藥力與項羽神力造就的經脈,就像憋足了勁要分出個勝負,紫荊草靈氣似怒海狂瀾,猛烈灌進了結實經脈,這種猛然迸發的力量,足以從內擊斃當世任何絕頂高手。
雖然胖子泡在藥缸裡多日,肌膚骨骼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補強,仍止不住體內血液脫體的衝動,眼耳鼻口,都滲出了血。
只有經脈,沒有像張任所說的,爆裂而亡。
「小子!撐著點!」
胖子腦海裡出現的聲音,是跟他在一條船上的項羽。紫荊草逼人靈氣一發揮,胖子胸前的魂塚立刻有了反應,項羽不能阻止藥力導開,只得幫著安撫這狂暴的藥性。
其實,項羽不想理會胖子,可是魂塚被胖子貼身收著,那滿溢而出的藥力,把魂塚幾乎整個塞爆,為了虞姬,項羽不得不出面。
孤身能擋百萬軍,西楚霸王項羽,跟這讓黃帝魂斷人間,飛昇天界的紫荊靈藥,正面交鋒。
胖子的性命,隨時遊走在生死邊緣,幸運的是,他體內的血管經脈,曾經受過項羽六成功力的焠鏈,他身上的骨骼肌肉也讓百草靈液錘鏈到了極限,在崩潰的臨界點上,勉強撐住了紫荊靈藥無匹的破壞力。
從天堂掉落地獄,疼痛的感覺,絕對超出了常人的極限。
只要被紫荊藥力掃過,不論是血管經脈,骨骼肌肉,都會被肆虐、破壞,而藥力轉換成的內力,又會立刻修復重塑,還給胖子一個全新的身軀。
簡單講,就像有人拿刀不停的在身上割出傷口,然後再用藥效超強的靈藥治療一般。
在將死與未死之間,過程不斷循環重複,超出常理的痛苦,似乎永遠也沒有結束的一天,在反覆不停的痛楚中,胖子的意識也始終在清醒與昏迷之間徘徊。
感受到胖子體內無比雄渾的勁氣噴湧,一旁的張任臉上忍不住綻開笑容。
從墜入深谷那天起,張任無時無刻不想報仇。
找到了紫荊草,卻不敢服用,他只能每天望著靈藥興歎。
如今,漫長的等待,終於有了代價。
與胖子這味主藥調配成練功丹丸的草藥,早已收集妥當,現在,只要等胖子生機一斷,張任就能開爐煉丹。
轟的一聲,藥缸終是承受不住胖子外洩的氣勁,直接炸了開來。胖子體內那股澎湃至極的藥力,一口氣散了開來,瞬間遍佈胖子全身。
所到之處,經脈盡碎,血肉盡化,胖子只覺有如身處火山熔漿噴發處,體內所有的力量,都被強勢的藥力烤個精光,除了體外的那層皮膚之外,其餘的,就是熊熊的火焰。
胖子腦中嗡的一聲,竟飄過一段話語。
「無名無狀,無處不在,是宇宙本質,是天地渾沌,孕育世間萬物,是謂道……」
諸葛亮留下的記憶片段像跑馬燈一樣掠過胖子識海,胖子明明就看不懂其中意思,但心裡跟著默念時,卻像是天籟之聲,如此清心悅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子的道德經,胖子一個字也看不懂,但胖子就像被催眠了般,整個心神緩緩進入另一重天地——只有他一個人存在的天地。
對體內的變化,胖子毫無所覺,大破之後,就是新生,從魂塚之中,緩緩生出一股清涼氣息,氣息所到之處,火熱藥力便是挫退。
血肉復還,經脈重生,儘管什麼感覺都沒有,胖子渾身仍是劇烈顫抖著。
一聲輕歎,幾許無奈,耗盡全力的項羽僅存一絲神識,魂塚裡的陣法靈力已經消耗殆盡,喀啦一聲,兩顆魂珠失去了光澤,魂塚也應聲碎裂,只在胖子胸前,留下了一個印記。
胖子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當他恢復知覺時,身上痛楚全消,一時間竟有些不太習慣,尤其是對耳邊傳來的張任狂笑聲。
「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哈哈哈哈!只要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我將天下……」
「滾!」胖子放聲大吼。
張任還來不及無敵,就被胖子的虎吼震暈過去。
胖子緩緩睜開了眼,只覺體內真氣澎湃,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絕。
他一聲清脆長嘯,從草廬中破空揚起,深谷山林間,回音久久不息。
悠揚嘯聲未盡,胖子身前隱隱浮現一人,他定睛看去,就見伶玉已是改頭換面,一手似劍指微捻,一手像執筆作畫,臉上光采,更勝往昔。
胖子嘯聲剛停,伶玉已是彎身行禮,嘴角微微一扯,淡笑道:「主子大難不死,必得後福……如今距龍將境界只差一步之遙,只要悟通與天地溝通之理,隨時都能跨入龍將。」
胖子微微抬起雙手,看著手上佈滿的精潤光澤,才想再問幾句,突然發現胸前空蕩蕩的一片。他敞開衣襟,不由一愣。
「魂塚壞了?」
碎成石塊土屑的魂塚,隨著胖子衣襟一敞,撲簌簌直落在地,看著兩顆裂開的魂珠,胖子心中滿是惋惜。
「主子,紫荊草藥力驚人,憑著項羽僅存功力,實在無法抗衡,所以臨危之際,魂塚中的虞姬一併出手……虞姬是道術宗師,她組合了主子腦海裡道力殘缺的第三境界片段,替主子將藥力轉化為道力,同時讓主子從「道體至明」,跨進了「通透道心」的境界。」
「有什麼不同嗎?」
胖子只覺內力源源不絕,彷彿一出手就能生撕虎豹,擊殺蛟龍,卻沒注意,他的道力又登上了一個台階。
「有兩個好處,第一,張魯的禁制鬆動了,奴才的三招禁錮變為了五招。第二,奴才往神識境界跨了一大步,如今,已能學會神識境界的招式了。」
「神識境界!」
過了今天,胖子那條糞土爛命,立馬成了千金之軀。只要他回頭學上幾招,以後看誰不順眼,不管是皮卡丘還是妙蛙種子,隨時都能放出來咬人!
吳都,建業。
「三哥,這事何必再考慮?現在是解煩軍危急存亡之際,咱們不能冒這風險……司馬昭的要求,咱們不能答應。」
書房裡,胖子最倚重的馬家兄弟與郭奕、於禁,正為了虎豹騎前來會面的事,傷透腦筋。
只是與會四人,除了於禁沉默不語,其餘兩人聽了馬鐵意見後,都是若有所思,似乎不肯同意。
「馬鐵,別著急,讓我多想想。」
安撫著馬鐵的激動情緒,馬休腦裡可是片刻都不曾停歇。
「三哥,外頭姜維跟胖爺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都督因為龐統先生一力擔保,不再深究此事,可我們要是這時還跟司馬家合作,豈不是引火上身?」
幾天前,虎豹騎來了人,送了信,司馬昭想約胖子一談。至於談什麼,信裡寫得很隱諱,但馬休與郭奕隱約能猜到,跟姜維有關。
北魏朝廷上,司馬懿隻手遮天,唯一遮不住的,就是姜維。
姜維救駕有功,又擊退鮮卑,是曹丕心腹,司馬懿幾次上書參他,都給曹丕罵了回來,曹彰的那顆人頭,讓曹丕徹底信了姜維。
司馬昭的信裡,隱約有合作的意思,在馬休看來,做個當朝權臣已經不能讓司馬懿滿足了,只是想做皇帝,還得問問姜維這個有重兵在手,負責許昌安危的大將軍。
馬休知道,這是個機會——讓北魏從此一蹶不振的機會,只要再添把火,北魏朝堂將會永無寧日。
可惜,凡事都講時機,時機者,時間與機會也,如今機會來了,時間卻不對……馬休歎了口長氣。
「如果為了安全,放棄這次機會,只怕日後再想下手,將付出更多人力心血。但是,不放棄,不僅都督那裡不好解釋,也會給胖爺帶來麻煩……
兩相計較,實難抉擇。」
郭奕與馬休是同樣見解,但比起馬休,郭奕身份特殊,他若是發言,難免會讓人覺得偏頗,只好待在一旁默不作聲。
馬鐵見幾人都意有所動,不禁說出了重話:「不是誰輕誰重,而是根本上的問題。要是今天胖爺與解煩軍不保,我們哪還有能力管北魏倒不倒?」
這些事,馬休並非沒有想到,給馬鐵逼的急了,他不由氣道:「難道忍氣吞聲,對一切不聞不問,胖爺跟姜維的事,就能煙消雲散?
「咱們要等胖爺出來主持大局,可胖爺要一天找不到,咱們難道就一天不做事了?胖爺把解煩軍交給咱們,可不是希望咱們只會聽話做事!」
聽馬休說的有理,馬鐵一時也是語塞。
一旁郭奕見兩人爭執不下,只得開口:「其實,這事也不是沒辦法……
只是,冒險了點。」
「什麼辦法?」馬休與馬鐵齊聲問道。
「姜維的消息會傳得沸沸揚揚,並不是因為有多少可信證據,只是棒打落水狗,誰都想插一手罷了。」
要是沒有丟失巫峽關,憑著胖子救回孫登、陸康等人的功勞,諸葛亮就是派人放再多的消息,都不會有人相信,郭奕看準這點,直接點醒眾人。
馬休點頭同意:「不錯,胖爺過往為東吳立下不少汗馬功勞,這次中計丟關,都督吭都不吭,相信也是顧念胖爺過去功勞……可,四大世家不這麼想。只要踩下胖爺,他們就能往上爬去,自然聽到點風吹草動,就會大作文章。」
見馬休明白過來,郭奕點頭笑道:「所以,解煩軍只要能立下個功勞,再把這事掛到胖爺頭上,諸葛亮這手就會變成挑撥離間——一個東吳有功之士,怎容他人說三道四!」
「你的意思是……」
「解煩軍出兵,我們從諸葛亮手上,搶回巫峽關!」
不只是馬休,就連馬鐵跟於禁也都明白了。
郭奕的提案,的確是在冒險!
「半個時辰!要是再半個時辰,老子看不到你說的草廬,見不到你說的寶貝,張任,你就等著被木棍捅穿屁眼做燒烤!」
青龍刀上肩,胖子左腳踢著張任的左臀,右腳踢著張任的右臀,催著他趕緊上路。
既然胖子沒有慘死,張任下半輩子就只能苟活。
胖子不僅擬好了計劃,要把張任這人才當奴才使喚,還做好了準備,要把張任祖宗十八代的寶貝都給挖出來,好補償自個兒的精神損失。
幾天下來,胖子已摸清了張任的底細。
胖子手下,馬休擅長陰謀詭計,對情報分析有獨到見解,加上能謀能斷,掌管解煩軍,再好不過。
但,馬休的大局觀,卻相對薄弱,像戰爭這樣的繁複算計,馬休往往會做不出決斷,畢竟面對戰場上動輒成千上萬的損失,馬休拿不出這樣的氣魄。
無疑的,郭奕補足了這一塊。
本來,有郭奕出謀策畫,有於禁衝鋒陷陣,也算足夠了,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郭奕的策略隨時有變化的可能,於禁的統率力雖高,但機變能力卻顯不足。
簡言之,有個文武兼備的傢伙帶隊打仗,才是王道——所以,張任這次,不僅要賠上靈藥,連他這身板,只怕都得賠給胖子。
「過了這個山頭,就離開了斷龍崖,到時候就能見到我師父的草廬了……」
張任苦著臉。他只是個虎衛,被稱作蜀中軍神,靠的是戰場上洞燭先機,攻城掠地的本事,如果張任武功夠高,何必拿胖子來進補?
胖子沒吸收紫荊草前,打虎衛跟打路邊小貓一樣容易,何況是現在。
為了保住性命報仇,張任只得乖乖聽話,把身上僅存的寶貝貢獻出來。
「好了!你也別成天苦著臉……老子說過,俺是東吳解煩軍大統領,只要你肯聽老子的,以後別說把諸葛亮抓來當馬騎,你想抓到床上騎都不成問題呀!」
張任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東吳的解煩軍大統領是周泰,生的人模人樣不說,更不可能落魄到被人逼著跳崖。
把胖子所有的話都當成了放屁,張任忍氣吞聲,好不容易把胖子帶到了他師父隱居的草廬。草廬裡采光極佳,比起張任先前擺放藥缸的地方是強了百倍,雖然這時日頭已是偏西,屋內仍然一片明亮。
屋中擺設也很簡單,一桌兩椅,一張大床,還有一塊張任師父的神主牌。
「這就是用來修煉戰陣的寶貝?」
胖子接過張任手上的黑色鐵劍。不知用了什麼顏料,劍身上寫滿了白色字體,胖子仔細端詳,上頭的草書,他一個都看不懂。
不過胖子本來就不覺得他能看懂,之所以仔細端詳,只是要給伶玉這台翻譯機一點時間而已。
「主子,上頭的字體,奴才也不識得,可這字體下頭的鐵紋似乎是種陣法,與那赤火蠶跟土蜥蜴上頭的陣法有幾分相似。只怕,就是器字房前輩說的天工造物最後幾章……」
果然如此,這玩意修煉下去,本命獸都要給煉掉……胖子瞇著眼盯著張任,看到張任頭皮發麻後,才笑了笑,問道:「你說,只要拿著這把劍練習劍術,就能學會戰陣運用?」
張任連連點頭,不由自主的避開胖子逼人的目光,他指著劍上紋路:「不錯,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寶物,無鋒劍,只要持劍習練劍術,就能學得無鋒戰陣。」
為免說錯,張任不打算多講,胖子問一句,他答一句。
「你說,戰陣妙用無窮,修煉者一旦使用,不僅能增加自身能力,就是周圍士兵,也會受到影響?」
聽胖子問起戰陣用途,張任不厭其煩,又詳細說了一次。
「當然,習練戰陣者,只要在作戰時發動戰陣,就能對自身及周圍士兵產生影響,像我的無鋒戰陣,能將周圍士兵的氣息完全抹除,暗中接近敵人,可以讓人毫無所覺——就連諸葛亮,都被我神出鬼沒的蜀中伏兵,打得難以招架!」
說到過去的光榮戰績,張任臉上又填滿了自信光采。
史冊記載,龐統投靠劉備後,與劉備一同來到蜀中,準備拿下益州,卻在落鳳坡被張任伏兵刺殺,胖子想到這裡,知道無鋒戰陣應該有其可取之處才是。
戰陣,就像大範圍的輔助魔法,看來赤火蠶、土蜥蜴跟這柄無鋒劍上的陣法,八成是給些邪門歪道拿到了西方,去毒害羅馬人去了。
張任會把寶貝交給胖子,也沒安什麼好心,他練過無鋒劍,當然知道無鋒劍會吸取人本命獸的作用,把寶貝交出來,就是想讓胖子損耗功體,好趁機逃脫。
現在見胖子對無鋒劍似乎無動於衷,張任只得加油添醋,吹捧一下戰陣的強大。
「我說胖子……爺,你可別小看戰陣用途,漢高祖劉邦的時候,軍神韓信就是靠著戰陣在戰場上逞威不說,這十幾年來,不少名將都是靠戰陣成名的……」
的確,若是要用本命獸交換,大範圍的戰陣比起放煙火似的魔法,的確好用許多。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晉級天人,讓本命獸成為神仙神獸,與其一輩子守著條沒用的蚯蚓,只會吃睡的蠢豬,不如拿本命獸來交換戰陣。
胖子想通這點,大概猜到了老祖宗製造這種法器的根本原因,一時間,胖子臉上浮起會心一笑。張任看在眼裡,以為胖子是有些心動,又加了把勁,繼續鼓吹下去。
「呂布麾下有個大將高順,他有支八百人的陷陣營,號稱戰前攻堅,無有不破,所向披靡,這也是因為高順練過狂暴戰陣,一經觸發,就能引發士兵們心底的狂性,就是手折腳斷也不會覺得疼痛,光是一口牙都能咬傷人……」
喔?狂戰士是吧?胖子大概知曉了戰陣用途之後,忍不住嘿嘿一笑:「沒想到戰陣如此神通廣大,難怪張任將軍會被尊稱為蜀中軍神啊……只是,不知道修煉戰陣,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張任恨不得胖子立馬開始修煉,他拍著胸脯,義憤填膺:「我又不是棒槌!若是有副作用,我怎麼會傻到以身試法?」
胖子燦爛一下,猛地抓住張任衣襟,狠道:「你不是棒槌,難道老子是嗎?老子要真練了這玩意,本命獸還能活嗎?」
「你……你早知道了!」
蜀境,巫峽關。
哨衛樓裡,守關將領嚴顏、雷銅,正討論著城關上士兵的排班調度。
東吳大軍壓境,總數有五萬上下,蜀軍仗著有城關可守,佔得不少地利,是以,關內士兵只有兩萬左右。
白鬚白髮的老將嚴顏,指著城關幾個守衛空虛處,要雷銅多加注意,免得給人偷著機會潛入關內,雷銅卻心不在焉,聽了一會,他終於不耐煩的抱怨。
「好了,將軍,你也恁地多心?巫峽關易守難攻,現在又有諸葛丞相坐鎮,咱們不打出去,已經是給東吳留足面子,他們哪敢輕捋虎鬚呀?」
東吳經年大戰,需要休養生息,關外五萬東吳大軍,真能作戰的不過兩三萬。
沒有機會,諸葛亮不會輕犯楚河,陸遜也不可能進軍漢界,這情況,嚴顏知道,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佔有巫峽關,絕對是佔了主動優勢的。
巫峽關丟過一次,在諸葛亮連環計下,好不容易又收復城關,可不能再丟失,嚴顏臉色一肅,沉聲道:「巫峽關是我與東吳交界唯一關口,守得好,益州百姓就能安居樂業,兵家重地,切忌輕忽大意!」
給嚴顏念了一頓,雷銅臉色訕訕,才要拉下臉道歉,哨衛樓外就傳來一道熟悉聲音。
「嚴顏將軍小心謹慎,巫峽關交給你,亮就放心了。」
對劉璋的舊臣,諸葛亮都是極力拉攏,言語之間,從來不以丞相姿態,仗勢欺人。
聽到外頭的聲音,樓裡兩人都頗感驚訝,相視一眼,趕忙開門迎接,拱手行禮:「參見丞相!」
也許是因為收復巫峽關,也許是解決了大仇黎聰,雖然諸葛亮說話語氣仍是那般生硬冰冷,但已讓人覺得好受許多。
諸葛亮回過禮後便逕行入座,直接說道:「亮已經讓人去做準備,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要拔營返回益州。」
兩國境內,各自還有大把政務等著諸葛亮跟陸遜回去處理,雙方不少將領都知道,現在這樣對峙不過是做做樣子,東吳跟西蜀決勝負的時刻,恐怕要等幾年以後,兩邊養足了人馬才行。
既然打不成,對峙終要有結束的時候,蜀軍佔得地利,進退比東吳更具優勢,只有諸葛亮先帶兵返回益州,陸遜才會依法照辦,班師回朝。
嚴顏生性謹慎,聽諸葛亮再過片刻就要離開,趕忙問道:「丞相,東吳大軍壓境,至今未曾一戰,難保東吳真會就此退去,這退兵之事……」
「將軍不必擔心,雖說拔營退兵,巫峽關內仍會留下萬餘人馬,只要有幾位大將駐守,東吳就是強硬攻關,也要好段日子,蜀中援軍隨時都能開到。如今正值深秋,是穀物收成之時,蜀中人丁稀少,軍中精壯得協助民間收成。」
幫著諸葛亮答話的,是一旁的趙雲。
這次要留下來守關的,不只有嚴顏,雷銅,還有趙雲的兩個兒子,趙廣跟趙統。
見嚴顏臉上仍有猶豫,諸葛亮淡淡道:「如今的東吳,只有陸遜跟龐統有資格指揮大軍作戰。這兩人用計很少用險,除非黎聰在旁策畫,但黎聰已死在斷龍崖下,依亮之見,我軍今日退兵,明日,東吳就會有退兵消息傳來。
「此外,為求萬無一失,亮會交代下去,一日最多只退五十里,等東吳大軍退去,我軍才會返回益州。」
聽諸葛亮算計仔細,嚴顏放心不少,接過守關令箭後,便與雷銅一同告退,前去準備蜀軍離關事宜。
見嚴顏如此仔細,趙雲不由笑道:「丞相此生看人用計從未出錯,老將軍也未免太過小心了。」
儘管趙雲沒有吹捧意思,諸葛亮仍是搖頭反對:「北魏、東吳都是人才濟濟,當年赤壁之戰,曹操手下郭嘉若還未死,赤壁之戰未必能成。今日,黎聰若仍在東吳,我也不敢輕易退兵……」
「丞相不用擔心,郭嘉過世多年,黎聰埋骨崖下,當今世上能跳出丞相算計的,只怕還沒出生呀!」
說到這,趙雲似乎忘了,郭嘉有個兒子,與他老爹一樣,流著世稱「鬼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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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原來是妖怪
月明星稀,巫峽關兩旁儘是窮山峻嶺,懸崖峭壁,想過蜀道,達荊州,走巫峽關大門官道,是最安全簡便的方式。
但「安全簡便」這四個字,只適用在西蜀百姓身上,對東吳解煩軍大統領以及前蜀中大將軍來說,山路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慢點!胖子……爺,今夜的巫峽關似乎不太平靜呀!」
行走在山林之間,胖子無法看清巫峽關上動靜,倒是張任仔細,對關口上的變化格外留心。
胖子不以為然。他幾天前就打算好要離開蜀境,回到吳國,只是一路上到處都是蜀軍官兵,胖子本以為是派出來搜捕他的,可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往益州撤退的蜀軍。
「這幾天蜀軍退回益州,看那陣仗,應該還留了不少人在關內,八成是回不了家的士兵心理不平衡,有些騷動罷了……咱們快點上路吧!」
胖子歸心似箭,卻也知道安全優先,為了避開撤退的蜀軍,一等就等了好幾天。
蜀軍一天走不到二十里路就紮營,胖子本來還以為諸葛亮不安好心,又要設計人了,直到張任提醒,胖子才想到,諸葛亮是在等東吳也退兵,才能安心回益州。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晚,蜀軍總算拔營往益州退去,胖子趁著夜色,就要趕回東吳,看看他大哥甘寧傷到底好了沒有,順便,還要問問地牢裡,黃忠與甘寧使出那讓魂兵跟本命獸一起發功的招式,到底是什麼玩意。
「不對……關內火光閃爍,不像是單純騷動,仔細聽聽,似乎是有兵器交擊和人馬廝殺的聲音……只怕,是有人在攻關。」
「攻關?」
趁虛而入,打諸葛亮一個措手不及——這是胖子第一個想到的念頭,但他回頭再想,卻是搖頭否認:「不可能,巫峽關易守難攻,想靠正面攻堅拿下,東吳沒那麼多人馬可以損失。
「何況,諸葛亮會安心退兵,一定是收到陸遜也帶兵退出荊州的消息,最重要的是,冒險的事,陸遜跟龐統可不會做。」
聽胖子反駁,張任不怎麼相信,哼道:「你很瞭解陸遜?你又知道龐統怎麼想?」
胖子清楚張任仍不信他是解煩軍統領,他也不跟張任計較:「老子懶得解釋,給你兩條路選,一是乖乖跟我走,二是老子賞你一頓胖揍後,你被我拖著走!」
張任啞口無言,為免受皮肉之苦,只得乖乖跟著胖子上路。
見張任滿臉不服,胖子不由笑道:「就算諸葛亮真的打道回府,東吳要攻下城關,難道是一兩天的事?諸葛亮收到消息,援軍馬上可以趕到,東吳豈不是白忙一場?」
張任仍是不服:「哼!要拿下巫峽關,正面攻堅是最蠢的辦法!巫峽關兩面是山,只要東吳願意,湊出一支敢死隊走山壁奇襲,一旦搶下城關大門,未必不能在短時間內攻下巫峽關……」
胖子笑笑,指著底下巫峽關兩側山壁:「張任大將軍,這山壁連猴子爬在上頭都怕摔死,要怎樣的身手,才能從這山壁上安然潛入關內?只怕得要虎衛以上才行吧?」
給胖子一句話堵上,張任不由語塞。看那山壁陡峭程度,一般士兵若是要爬,不摔死也給嚇死,要想安然潛入關內,少說也得要虎衛以上的身手。
虎衛以上,幾乎都是將軍人物,就算真讓幾個將軍來夜襲,區區十多個虎衛面對成千上萬士兵,還不是死路一條?
見張任悶不吭聲,胖子知道他已經服軟,接著話頭就說:「搶關奪門,沒有百來人馬,不過是說笑罷了,當今天下,誰能有百來個虎衛作手下……」
才說到一半,胖子的揶揄話戛然而止,他臉色大變,抓著張任就往山壁下跑去,邊跑邊大聲慘叫:「你個大熊貓!老子的虎衛營!」
巫峽關裡,火光沖天。
舉目望去,到處都是斷肢殘骸,解煩軍虎衛就像轉世修羅,十人一組,在巫峽關內開闢了一個又一個的戰場,製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腥地獄。
虎衛們遊走關內,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殺。為免傷及同袍,蜀軍收起了強弓勁弩,以長槍跟大刀對敵,但武藝相差懸殊,根本就不是對手。
看似所向披靡的解煩軍虎衛,其實是進退兩難,十人一組,自保有餘,但要衝破蜀軍防禦,拿下城關,卻是遠遠不足。
於禁閃過雷銅雙錘,退到馬鐵身邊,趕緊說道:「四爺,虎衛們力分則散,長此下去,就算能殺得幾千蜀軍,虎衛們也得陪葬!」
馬鐵是明眼人,看周圍不少弟兄已喘起大氣,不由愧道:「唉!是我的錯,早知當初就該聽公則建議,讓虎衛們同進同退,而不是分頭行動……」
說到底,馬鐵與郭奕、於禁相處時日較短,對他倆仍舊有些顧忌,沒法像胖子或馬休一般全心托付他們倆辦事,因此,馬鐵誤判情勢,要解煩軍虎衛分頭行動。
對於戰局情勢的掌握,馬鐵確實遠遠不如於禁。
於禁說這話,不是要逼馬鐵認錯,他急忙回道:「這話等搶下城門再說吧!四爺可有什麼辦法沒有?」
當下之急,亡羊補牢才是正途,馬鐵沒有主意,只能寄望於禁,他一刀逼退趙統,趕忙說道:「一切都聽公則的!由你指揮!」
此時關內蜀軍已逐漸鎮定下來,不像初時那樣慌張,於禁點了點頭,知道帶兵之人頗有能耐,再仔細回想情報後,道:「四爺,蜀軍守關大將,有趙家兄弟、嚴顏、雷銅四人,現在趙家兄弟跟雷銅都在此,外頭負責調度的,便是老將嚴顏了。
「想來嚴顏也曉得我們的目的,必定會讓重兵駐守關口,就算弟兄們衝出去,單靠十幾個人的力量,也難以奪關。」
「該怎麼辦?」
「於禁斗膽,請四爺獨力攬下雷銅三將,於禁前去收攏人馬,帶人直奔城關!」
於禁心裡清楚,對馬鐵來說,這請求不只是為難,簡直就是刁難了。
趙家兄弟雖然境界只在虎衛將突破龍將階段,但他們兄弟是雙胞胎,心意相通又練有合擊之術,實力絕不是普通龍將所能匹敵,再加上個雷銅,情況絕不樂觀。
但於禁對上嚴顏,情況又樂觀到哪去?
馬鐵吭都不吭,點頭就說:「好!對上嚴顏,公則千萬小心。」
見馬鐵如此豪邁,於禁也不多說,身子一退,就往附近一個虎衛戰圈奔去。
看於禁要跑,雷銅大錘上肩,邁開步子就要追去,只是跑沒兩步,耳邊就傳來一聲大吼。
「想走!吃老子一招雷霆刀!」
刀勢快逾閃電,雷銅不及閃躲,雙錘索性往馬鐵當頭砸去。見雷銅不擋反攻,馬鐵嘴角揚笑。
沒想到第一刀就能少個敵人?
只是,鋼刀才要落下,馬鐵身後卻傳來颼颼兩聲。
趙家兄弟不只面貌相同,身材一樣,就連槍法,都使的不分上下,背後長槍來襲,馬鐵只得轉攻為守,單打獨鬥跟以一挑多,終究是有點區別。
如果拼著身上帶些傷口就能解決雷銅,馬鐵眉頭不會皺一下,可長槍所指之處都是致命要害,馬鐵的刀砍下雷銅腦袋之後,身子也得給趙家長槍刺個對穿。
雷獸不是九命怪貓,可不能砍掉重練,於是雷霆刀無功而返。
馬鐵以少敵多,本命雷獸立刻現出原形,身前趙家兄弟也放出了雪白錦蟒,雖離雲龍還有一段差距,但蟒鱗勁同樣不能小覷。
馬鐵斟酌情勢,知道速戰速決已是癡人妄想,刀勢一凝,就打算再出招試探,只是刀才剛剛舉起,兩柄長槍已經攻到身前。
一加一的效果,有時候會大於二——趙家兩兄弟一張一弛,一個刁鑽犀利,專走偏鋒,一個穩紮穩打,攻勢全面,尤其兩人交錯踏步,身形變化,讓人難以分清。
攻來的一槍,隨時都會從鎖喉變成擊胸,天衣無縫的配合,讓馬鐵快刀疲於奔命,兩兄弟有時還會互換角色,圓滑的變狠戾,偏鋒的回正途,讓馬鐵搶攻的刀式怎麼都使不出來,數十招後,馬鐵已是兩臂帶傷,給兩個未入龍將的小子活活逼退。
一吃疼,馬鐵反倒冷靜了下來。
從小到大,他與人決鬥不下千場,就算跟對手實力懸殊,他都是傷而不死,這其中,自然有他的本事在。
雙手握上鋼刀,這一次,馬鐵不再主動進擊。
不能以快取勝,就要以靜制動!
見馬鐵殺氣盡散,好似老僧入定,趙家兄弟扭頭看了雷銅一眼,取得默契後,即刻上前搶攻。
「賊子,死來!」
趙家兄弟不只面貌相同,連聲音都是一樣,叫人難以分清。
既然分不清,就別分了!
馬鐵精神高度集中,管他哥哥弟弟誰是誰,反正到他身前的不過是兩把槍,只要不急著還擊,見招拆招,馬鐵的快刀,絕對游刃有餘。
兩邊僵持不下,接著比的,就是內力跟耐力了——這一點,馬鐵明顯佔得上風。
眨眼間,交手已過百招,馬鐵仍是守得滴水不漏,而趙家兄弟的綿密槍勢,卻逐漸露出了破綻。
「今日,我要趙家絕後!」
在趙統一槍撲空,趙廣不及援救的空檔,馬鐵覷得破綻,積蓄到極點的殺氣瞬間噴發而出,龐大殺意壓得人喘不過氣。
眼看趙家兄弟反應不及,就要命喪刀下時,雷銅一腳把趙統踢了出去,揮舞兩柄銅錘,直接撞上了馬鐵鋼刀:「那得先問過我!」
兵器交鋒,馬鐵心頭大叫不好。
這一仗,他輸了——不是刀不夠快,不夠狠,而是刀,不夠好。
五兩一把的精鋼刀,被銅錘砸的變形。
馬鐵有了刀,就不是平凡人,刀給馬鐵拿了,也不再是平凡刀。
所以,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錦蟒張開血盆大口,毒牙吐出腥風,直撲馬鐵而來,一左一右,就要把馬鐵插成串燒。
只是槍尖透體之際,半空中卻有驚雷炸響。
「九天驚虹斬!」
趙家兄弟止住槍勢,回身挺槍阻擋,蟒鱗勁直貫雙臂,魂兵銀蛇槍隱隱浮現長蛇盤繞,或以蛇身阻擋,或以蛇口撕咬,兩人各自擋住了九道刀氣中的三道。
可雷銅卻沒有這等運氣,銅錘只擋住當頭一擊,其餘兩道刀氣在他腿上開出深可見骨的傷口,疼的雷銅站不穩身,雙膝跪地。
偷師自狂獅曹彰的九天驚虹斬,主人的聲音卻是下流兼淫蕩:「你們想這光頭佬死,就給老子再動動看!」
啪的一聲,雷銅的光頭被一隻大手拍上,掌上傳來的勁力,隨時都能送他去轉世投胎。
趙家兄弟扭頭一看,才想問這傢伙是誰,就聽馬鐵叫道:「胖爺!」
「叫這麼親熱幹啥?連這兩個毛沒長齊的都打不贏,還想做金牌殺手?是娘娘腔的金牌殺手吧!」
馬鐵臉色訕訕,才想解釋幾句,趙家兄弟同聲搶道:「放開雷銅,否則今天就要你賠命!」
胖子瞄了瞄,對趙家兄弟是越看越不順眼,別說一身跟他們老爹相同的裝扮,就連那臉蛋長相,髮型容貌,都跟趙雲一樣的帥……
不!一樣的惹人厭!
「馬鐵你運氣好,老子有事要忙,現在給你個機會洗刷恥辱,回頭你要再打不贏,以後出去別說老子認識你!」
手中鋼刀反持,胖子將刀往前輕送,要馬鐵提刀再戰。
「別想!」
趙家兄弟以身犯險,好不容易才廢了馬鐵兵器,拔了雷獸獠牙,怎會容它再伸利爪?
兩把銀槍往長刀急送,趙統才想挑飛鋼刀,刀卻像忽然有了生命,無端劃出了弧度,避開銀槍槍尖,就像飛燕翱翔天際,眨眼間到了馬鐵手中。
胖子這手燕歸來,給趙家兄弟捎來的是死亡訊息,因為馬鐵的手上,又有了刀。
不再理會馬鐵怎麼玩弄兩個小白臉,胖子抓起張任,腳下踏開瞬步,立刻向著城關奔去。
「張任,不想被蜀軍的強弓勁弩射成蜂窩,就給老子把無鋒戰陣打開!」
胖子沒有帶上於禁,也沒有收攏解煩軍。
從山壁上潛入城關前,胖子就把情況都看清楚了,關內蜀軍多,但城關上的更多——要是於禁收齊人馬,也許能突破重圍殺到關前,但也不過變成真正的去死去死團罷了。
關頭上萬箭齊發,就是龍將都頂不住!
「偃旗息鼓!」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張任本命獸枯葉蝶的技能︱︱保護色,能將氣息與週遭環境相融,讓人不易察覺。」
無鋒劍與赤火蠶等法器相同,吸收了張任的本命獸後,便將法器上頭的力量分了些出來。
偃旗息鼓一放,胖子身上人味立刻抹去,他帶著張任往城門直奔,每一步跨出都是十丈有餘,蜀軍士兵只覺身邊有陣風吹過,卻沒人察覺有異。
胖子速度極快,張任戰陣放完,才想問胖子要到何處,城門已經近在眼前。
張任會意過來,不由駭道:「快停下來!城關上有大批蜀軍看守,我們兩人能做些什麼?」
胖子沒理他,腳步又是一跨,停下腳時,面前已是巫峽關大門。
見大門就在身前,張任愣道:「為何來此?」
「這裡沒人,當然來了。」
聽胖子回答,張任不禁氣結:「當然沒人了!要開這門,得先開啟哨樓裡的機關,否則城門卡死,百來個壯漢都推不開!既然開不了門,蜀軍士兵幹啥呆呆的守門?當然是去城頭哨樓顧著啊!你來這到底是想做啥!」
「百來個壯漢嗎……」胖子嘴角一扯,輕輕一笑,走向城門:「巨靈掌!」
肉掌貼上城門,丘力居本命巨猿之力,立刻撼動巫峽城關,張任扭頭一看,下巴差點沒掉了下來:「門……門開了!」
百來個壯漢都推不動的大門,已經微微開了條縫。
張任突然明白過來,胖子為什麼沒給紫荊草藥力撐死——敢情這胖子,是吃天材地寶發福的呀?
對於巨靈掌只讓門開了條縫,胖子顯然不很滿意,五招限制如今只剩一招,胖子鼓足全力,手臂上青筋畢露,孫權本命黑熊的大摔碑手,立刻引發地動山搖。
城牆上,嚴顏正奇怪怎會突然地牛翻身,手下士兵立刻把消息報上:「將軍,城門……城門……城門開了!」
嚴顏還兀自懷疑,想親自一探究竟,就聽城門處一聲大吼傳來:「馬休!你再不出兵,回去虎衛營少了幾個弟兄,老子就扒掉你幾層皮!」
話音剛落,馬蹄叩地聲起,東吳大軍再無遲疑,抽出兵器便朝著巫峽城關殺來。
見目的達成,胖子轉身就要回關內救人,卻見身後張任長劍在手,與個白髮白鬚的老將怒目對視,玩著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胖子走到張任身邊,才想問怎麼回事,就聽張任罵道:「叛徒!還有臉苟活世上?當日我與諸葛亮在雒城僵持不下,情勢仍有可為,可你開門投誠,害得我軍慘敗,今天你還有臉來見我!」
張任話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要將嚴顏碎屍萬斷,只是嚴顏卻不甚在乎:「劉璋怎樣待我,你可是知道的!」
「主子封你為益州三大將,統領巴郡,賞賜財帛無數,哪一點對不起你了!」張任一字一頓,不逼得嚴顏俯首認罪,他心有不甘。
「哼!劉璋奪我嚴家代代相傳寶物,再多財帛都買不起!」
「就為了那本破書?好!今日,我就要你後悔!」
兩人話說的很清楚,胖子卻聽的很模糊。
自從吸收紫荊藥力,功力大進後,胖子越來越能把握敵人功力深淺,也能更清楚分辨武人境界。除了一般猛士、虎衛、龍將的粗分,每個境界,大抵還能分為上中下三階。
如今的胖子大致是虎衛上階,但只要伶玉清醒,就算對付上階龍將都不成問題,而眼前的嚴顏,光看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氣勢,少說也是個上階龍將。
張任號稱軍神,靠的是腦袋,身手不過虎衛中階,差了不只好大一點。
要讓嚴顏後悔?後悔什麼?後悔當初背叛劉璋,沒把張任帶上?
「張任,你以前跟這老傢伙交過手沒有?你知道他是什麼等級嗎?」
不清楚張任放話到底是耍帥還是真有把握,胖子低聲就在張任耳邊問著。
「益州三大將,嚴顏功力最深,加上他手上家傳寶物「魂兵賞罰典」,能召喚天雷降下天罰,三個我都贏不過他!」
看來張任腦袋還算清醒,胖子點點頭,又問道:「那你還有把握打贏他?」
「我沒說要打贏他,我只說要讓他後悔!」
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張任就低頭向胖子一拜,放聲大吼:「主公在上!
請受張任一拜,今日過後,主公但有吩咐,征魏滅蜀,張任無所不從!」
胖子仍舊來不及反應,嚴顏已經攤開手上賞罰典,對著胖子便叫道:「想打蜀國主意,先過老夫這關!胖子,納命來!」
沒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看著張任一臉淫笑,胖子赫然有個感觸。
「你個大熊貓,能鬥倒諸葛賤人的張任,果然也是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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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頭顱山
「丞相!丞相!」
大營裡,趙雲匆忙入帳,神色慌張。
沒等趙雲開口,正處理著滿桌卷宗的諸葛亮放下手上硃筆:「巫峽關出事了?」
仍舊無憂無喜,諸葛亮就像在說件與他毫不相干的消息綵綦綞緒,讓趙雲不禁猜測,這是諸葛亮強作鎮定,還是早有預料?
「稟丞相,東吳大軍攻關,嚴顏派人求援!屬下已經交代底下備妥輕裝快馬,就待丞相吩咐,隨時都能出發,回巫峽關救援!」
「來不及了。」
就算今天來的消息是巫峽關已然陷落,只怕諸葛亮都會是這般冷靜。
也許,這世上能讓諸葛亮起波瀾的人跟事,都已經跟著劉備一同被埋葬了……
「丞相的意思是……」
諸葛亮不在乎,但,趙雲在乎。關上有蜀中萬餘子弟,有嚴顏、雷銅兩位大將,還有,趙雲的兩個兒子。
「東吳敢發動攻勢,就有把握在援軍趕到前攻下城關……來不及了。」
「那關上子弟……」趙雲欲言又止。
這一仗,是他兩個兒子的頭一仗,該不會也是最後一仗吧?
「嚴顏身為益州三大將,該進該退,他明白的。」
彷彿是要印證諸葛亮的話,就在兩人談話的片刻時間裡,巫峽關又來了消息。
諸葛亮手一擺:「進來吧。」
軍營裡只行軍禮,探馬一進大帳,微微拱手後,低頭便說:「稟丞相,巫峽關消息來報,東吳大軍已攻陷關口,嚴顏將軍收攏敗軍,正往大營徐徐退來。」
趙雲正想開口問問兩個兒子的安全,諸葛亮卻搶先問道:「知道是誰領兵的嗎?」
諸葛亮要知道,東吳到底還有誰,能有這般能耐?
「解煩軍大統領,黎聰!」
東吳,南郡。
「伯言,胖子真的沒死?」
東吳大軍才剛退到荊州南郡,龐統就收到了消息——解煩軍不但打下了巫峽關,奪門破關的,還是音訊全無,消失了好段時間的胖子。
「不錯!胖子非但沒死,還收下了蜀中張任……」
相較於龐統滿心喜悅,陸遜顯得平靜許多,更甚至,臉上還多了絲憂慮。
龐統不由奇道:「怎麼了?還在為四大世家彈劾胖子的奏章煩惱?」
胖子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四大世家利用坊間謠傳著胖子與姜維間的關係,大作文章,紛紛要求陸遜徹查此事。同時,在真相未明前,四大世家還要求,撤下解煩軍裡幾個胖子嫡系人馬的職位,將解煩軍交出來。
典型的打壓異己,爭權奪利。
「文達奪回巫峽關,又收下張任,將功抵罪,四大世家的彈劾,在皇上面前已起不了作用,那些閒言閒語,也成了敵國陰謀,我又何必為此多煩惱?」
陸遜搖搖頭,只是嘴上說不擔心,眉宇間,仍充斥著一股淡淡憂慮。
「既然如此,你又擔心什麼?」
陸遜從懷中拿出密函:「士元應該也收到消息,司馬懿……來找過文達,想與文達合作。」
這密函,龐統看過,只是,他沒看出古怪:「我知道,司馬懿有心造反,姜維任京兆尹,統領北魏京城十三營,司馬懿過不了這關,就動不了曹丕,司馬懿來找胖子,其實是拐個彎,想跟姜維合作。」
「跟姜維合作,為何要找上文達?」
聽出陸遜話裡的懷疑,龐統奇道:「馬休給的密函上頭,不是明白寫了嗎?司馬懿找的不是胖子,是郭奕——姜維是賈詡手下死士,賈詡死了,姜維自然歸郭奕掌管,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信上寫得明明白白,可陸遜聽完了龐統解釋,卻只是長歎口氣。
「文達跟姜維,有過三次巧合。第一次,姜維大破南蠻象陣,得了軍功;第二次,姜維從解煩軍手下救出曹丕,救駕有功;第三次,姜維在涼州玉門關大破鮮卑,立了戰功……姜維的三次功勞,文達每一次都有參與,每一次,也都有個合理解釋……」
「有古怪?」
「還記得你對文達的評價嗎?」陸遜嘴角微扯,淡然一笑,自問自答道:「文達用計,顧及全面,用全不用險……」
龐統不是蠢人,當然知道陸遜的意思,胖子與姜維切割的越乾淨,只怕是越有問題,他不由開口說道:「你要真懷疑,之前又何必幫胖子壓下四大世家的彈劾奏章?」
「沒有證據。」陸遜頓了頓,又說道:「再者,如果有朝一日找到證據,證明姜維的確是文達手下……士元,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又怎麼處置解煩軍?」
「這……」
弒君犯上,是唯一死罪——可這「死」字,龐統怎麼也說不出口。
魏都,許昌。
京兆尹府中,荀彧站在小樓上,遠眺窗外的玄武門。
時節已過深秋,可每天都還有人被推到玄武門外,執行著不合時宜的秋後問斬。
「先生,消息送來了,今天斬的,是仲長統。」
曹植拿著下人送來的消息,念給荀彧聽。
荀彧臉上更添憂慮:「連尚書郎都斬,司馬懿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尚書省裡頭了。」
曹植微微歎氣,問道:「要讓姜維把他保下來嗎?」
憑著姜維力保,荀彧從司馬懿手下救出過不少大臣,但也不是每個都能救下。
荀彧知道,胖子給過姜維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姜維才會救。
無論長幼官職,名單上的人有個相同之處——都是庸才。
「仲長統才德兼備,這樣的人……姜維不會救。」
荀彧說的無奈,曹植聽的心煩。
扶植姜維對抗司馬懿,終究不是可行辦法,不管做什麼,都要受制於人。
曹植搖搖頭,道:「先生,這驅虎吞狼之計,如今看來,是引狼入室——
表面上,姜維處處跟司馬懿作對,實際上,姜維盡挑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跟司馬懿起衝突……」
為了保住曹家政權,荀彧與曹植不得已,走上了條歪路,現在,已是進退兩難。
「不論如何,姜維跟司馬懿始終是對立,司馬懿一旦做上皇帝,姜維就是死路一條,他不得不跟司馬懿做個了斷。」荀彧回道。
他等的,就是這個了斷。
「就算真把司馬懿斗倒了,那,姜維呢?」
「公子多慮了……黎聰這步棋,看似進退有據,可攻可守,但姜維……
始終帶著殺害孫權的罪名,總有一天,黎聰會玩火自焚,同時,也會毀掉姜維這顆棋。」
總有一天?曹植不以為然,道:「先生,東吳境內已經盛傳是黎聰指使姜維殺害孫權的消息,可即便消息傳開,也不見東吳有什麼動作。
「黎聰對東吳有過大功,對他不利的話,只要一句「挑撥離間」就能輕輕帶過,要等他玩火自焚,要等到何時?」
荀彧沒有回答曹植的問題,而是閉上了眼。
玄武門那,仲長統已經被推上刑台,即將行刑,仲長統一家老小,眼睜睜看著仲長統魂斷刑台。
荀彧猛地睜眼,沉聲道:「現在東吳的天秤上,一邊是與解煩軍友好的新興勢力,一邊是四大世家與孫家的舊有根基,誰都無法勝過誰……想拔掉黎聰,只有一個人有這能耐,就是掌管天秤的陸遜!」
東吳,巫峽關。
「我們跟司馬懿合作的事,陸遜什麼都沒說,只是要我們小心行事?」
丁奉墳頭,胖子捻香祭拜,燒了黃紙,灑了薄酒,算是完了一樁心願後,才問向了馬休。
與胖子一同來祭拜的幾個人,都是解煩軍的重要頭領,馬家兄弟,郭奕,於禁,唯一的例外,就是馬超。
在張任嫁禍,伶玉睡大覺去的緊要關頭,一槍挑敗嚴顏,救下胖子的馬超。
馬休凝神細想,半晌後點點頭,道:「我在信上把理由寫的很清楚,司馬懿找的是郭奕,不是胖爺,陸遜,龐統對此都沒有表示意見……」
「沒有表示意見」跟「沒有懷疑」,絕不能畫上等號……見胖子臉色不善,郭奕問道:「胖爺的意思,陸遜已經起疑心了?」
「不是起疑心,只怕,他已經暗中派人來查了。」
與姜維接觸得越頻繁,就越容易露出馬腳,胖子轉頭看著城關處修復著城門的吳軍官兵,試圖要把心中的不安消去,可他越想,就越不安。
馬鐵知道胖子這人,壞事是說一個准一個,不想遭殃,最好是少跟胖子往來,只是現在想下船,也來不及了。
性子一起,馬鐵索性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咱們如法泡製,把陸遜也給……」
馬鐵拇指一伸,往脖子上一劃,就被胖子當頭敲了個爆栗。
「老子想當王,當初殺了孫權,就不會矯立遺詔,讓陸遜當這個頭!
老子不是這塊材料,你懂不懂?殺了陸遜,誰管東吳?你拿著閃電刀叫大伙乖乖聽話就行了?個傻豹!」
郭奕本以為胖子與司馬懿相同,都是野心勃勃,妄想有一天要篡位稱帝,沒料到胖子竟反駁了馬鐵建議。於是郭奕拐了個彎,又說道:「胖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或者咱們可以提拔個聽話的……」
話沒說完,胖子大手已經擋著郭奕,說道:「這事,我今天說個明白,以後誰都別再提起……當初殺孫權,不是爺想當王,想掌旗,想做皇帝,如果孫權不死,東吳只會越陷越深。
「西蜀一戰,北魏南征,只這兩次,孫權已經賠上了十萬將士性命——
東吳,有多少個十萬給他花用?
「至於捧陸遜,不是因為他聽話、他懂事、他挺爺,而是因為陸遜夠本事,有朝一日,不管是西蜀還是北魏,終是要真刀真槍在沙場決戰的,在這之前,東吳得先存夠本錢,否則上了賭桌,怎麼搏個輸贏!」
郭奕始終不信,胖子沒有絲毫野心:「難道爺真沒想過,當上皇帝,從此以後萬人之上,百官朝拜?」
「成天給人當神像一樣的拜,這種人生,會比把酒高歌,沙場血戰來的快意?」
面對胖子的坦誠,郭奕不由無語。
若是司馬懿也有如此想法,北魏又豈會淪落到這地步?
馬休見胖子把話都說明白了,接著話頭便問:「那咱們眼下該如何是好?」
「……雙管齊下。聽說司馬懿已經送了不少人上斷頭台,想來也該換他去嘗嘗那滋味了……你幫爺回覆司馬懿,十天後,爺會到許昌與他詳談。至於陸遜那邊……」
胖子頓了頓,臉上突然出現一股燦爛的淫笑。
「聽說,有個組織,叫做胭脂樓……」
就算騎的是匹劣馬,十天時間,從東吳到北魏,也綽綽有餘了。
可十天過去,胖子非但沒到許昌,還走錯了方向,到了許昌往西七百多里的函谷關。
「胖爺,這裡就是華山地界,再過去點就到華陽了。」
胖子來華山,當然不是找風清楊學獨孤九劍,他扭頭看向身邊一個鬚髮全白的老頭,恭敬道:「先生,想來前面那條河就是有名的丹水,離咱們的目的地不遠了。」
水流淙淙有聲,丹水就像傳說中那樣,彷彿河中無時都有人血流竄,將丹水染成一片嫣紅。
老者長歎一聲:「當年的長平之戰,秦國大勝而歸,俘虜趙魏聯軍四十五萬人,殺神白起怕降卒無法管理,一夜間將降卒盡數坑殺,血流成河,把揚水染紅,成了這條丹水,至今都無法復原啊……」
華陀會選擇當大夫,就是不想看這些打打殺殺的悲慘情事。
見華陀眉頭深鎖,胖子寬慰道:「憂能傷神,先生可別想太多了,當今世上,還有不少人等著先生去救呢!」
一路上,華陀已經聽胖子暗示明示了近百次,他沒好氣的回道:「好了,老夫明白,文達你別擔心,只要能找到靈血草入藥,甘寧不只傷勢能夠復原,功力也不會有絲毫損減……老夫一定還你個生龍活虎的好大哥!」
這次到北魏,胖子只帶了於禁跟郭奕,會多出個華陀,是因為甘寧的傷,至今都未痊癒。
聽華陀給了保證,胖子才綻開了笑顏。
在兩人身前帶路的,是對北魏地頭相當熟稔的於禁。此時日頭偏西,已快入夜,於禁回頭便對胖子說道:「胖爺,咱們是連夜趕到華陽,還是在附近找個地方先歇歇?」
胖子轉頭看向華陀,見華陀同意趕路,才回道:「不歇了,給我大哥找藥療傷後,我們趕緊到許昌吧……郭奕一個人面對著司馬懿那老狐狸,爺可放不下心。」
於禁應聲策馬在前帶路,他腰間纏著慣用的刀索,至於背上帶著的,則是張任師父傳下來的無鋒劍。
身為五子良將,於禁本命獸至今都未覺醒,胖子在與他徹夜長談後,終於說服了於禁——要帶領虎衛營,大範圍的戰陣,比起本命獸,無疑是有用的多。
胖子一邊駕馬,一邊與華陀問道:「對了,先生曾說過,找靈血草可能會有點麻煩,不知道是什麼麻煩?」
「到了華陽,文達就會明白了。」連日趕路,華陀顯得有些疲倦,不想再多開口。
從華山地界到華陽有段距離,幸虧於禁的熟門熟路不像馬鐵,幾人沒多走半點冤枉路,總算在月兒高掛前,到了華陽。
「這……這是華陽城?」
胖子放眼望去,荒涼一片,別說是城牆,連片柵欄都沒有,比個小村落還不如,華山山腳下座落著十多戶人家。這就算是個城了?
「是這了,咱們找戶人家借宿吧。」
華陀似乎來過此地,馬鞭一抽,就往先頭一戶人家行去。
胖子猶自狐疑,史冊記載,長平之戰,白起與趙括曾為了爭奪華陽城大打出手,昔日光景,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快馬追上華陀,胖子開口問道:「先生,華陽城過往不是大城嗎?怎麼時至今日,竟會如此落魄?」
「一夕之間死了四十五萬人,這種地方,還能住人嗎?」
華陀大手向著華陽城邊丹水指去,道:「趙軍降卒血流成河,不只匯聚形成了丹水,傳說白起還將趙卒頭顱聚為頭顱山,在上頭蓋了座白起台,那煞氣,是人都受不了,體質稍弱的人到了白起台,回頭定會大病一場。」
被華陀這麼一說,胖子不由得毛骨悚然,嚥了口口水,強自鎮靜後,又問道:「既然如此,怎麼還有人敢住在這裡?」
頭顱山吶,那可不是什麼風景名勝,能讓人來郊遊踏青的,胖子光是想想,已經是頭皮發麻。
「這些人都是白家後代,遵循白起遺命,靠著白家血脈,震懾著此地怨魂煞氣……都是些苦命人啊!」
華陀似乎頗有感觸,來到村落裡最大的那戶人家門前,敲起了門。
門裡探出頭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見胖子三人眼生,也不矯飾,門一拉就說道:「此地不招待外人,諸位請回。」
華陀也不阻欄,只道:「白羅,你父親身體還好吧?」
木門微微晃動,年輕人又再探出頭來,這次手裡拿著一盞油燈,見到華陀,連忙將大門推開,笑道:「先生是您?真是對不住,方才月色昏暗,一時看走了眼,別見怪。」
三人在大廳安座,華陀見屋內沒有其他人,心中好生奇怪,問道:「你父親呢?」
聽到父親二字,白羅就像給人點了穴,傻愣愣的呆立在那,直到華陀出聲叫喚,他才像大夢初醒,歎道:「家父一年以前,就不在人世了。」
華陀臉上寫滿驚愕,訝道:「怎麼會?三年前,他還不到四十歲,身子骨健壯的很……」
見白羅臉色鬱鬱,華陀不好再說下去。倒是白羅見事情說開,索性將事情始末,都與華陀清楚交代了。
「先生有所不知,白家奉先人遺命,鎮守華陽,雖然身負白家血脈,是殺神白起後代,但此地煞氣太重,實在不宜人居,大秦以來,白家千餘戶人只剩下寥寥百戶,其中夭折早死,不知凡幾,從未有人能夠壽終正寢……」
胖子打從心裡點了點頭,這鬼地方怎麼住人?夜總會旁邊啊!見白羅還沒說完,胖子便繼續聽下去。
「先祖白起為了鎮壓冤魂怨氣,曾請大儒設下陣法,最近幾年,陣法開始鬆動,常有冤魂破陣而出,他們不敢傷害白家人,就到附近作亂,傷害華山附近百姓。
「這是白家人的責任,不能傷及無辜,於是我們幾十戶人家決定,每半年派人到陣法裡……血祭,用白家子孫的血,鎮住趙國降卒冤魂。」
白羅臉色蒼白。
「只是……每半年就得死上一個,十多戶人家,不出十年,白家就得絕後了……」
胖子連忙豎起拇指,大聲欽佩:「不愧是白起子孫,敢作敢當!對了,白羅兄弟,華陀先生這次來,是有一事,想跟白羅兄弟商量的。」
白羅的故事挺悲哀,但胖子只怕華陀一時心軟,答應了什麼條件,到時胖子就得隻身面對四十萬飄飄大軍,到時候就得換胖子寫個「慘」字。
見胖子搶話,華陀知道他的鬼心思,但他們確實無能為力,也只好默默點頭。
白羅見狀,問道:「先生於我父親有活命之恩,白羅感激不盡,有事請說。」
「好!那胖子就直說了,兄弟可知道,附近哪裡有靈血草?」
「你們要找靈血草?」
胖子心頭一緊。白羅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感激不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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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魂鎮
東吳,南郡。
「三哥,我跟張任剛才上了街,將連絡胭脂樓的暗號都作了,照張任所說的,如果胭脂樓有人在城裡活動,見到暗號,就會前來一會。」
馬鐵一口氣把話說完,逕自坐在桌前,倒茶喝水。
「張任呢?」馬休沒有抬頭,繼續批閱桌上卷宗。少了郭奕,他又得凡事親力親為,做起事來,自然少了一份悠哉。
「去找黃柄了。他的無鋒劍被胖爺賞給了於禁,沒法再修煉無鋒戰陣,只好去找黃柄,瞧瞧法師陣的威力。」
馬鐵問過張任。持續修煉無鋒戰陣的好處,不過是使用戰陣時,可以涵蓋人數的多寡。
在馬鐵看來,這種能力用在與敵廝殺,實在沒有半點用處,但張任戰陣的能力,本就不是用在殺人。
「也好,解煩軍如果真有一天要出戰,虎衛營跟法師陣都得由張任統率……現在兩營大將,於禁、黃柄都已選定,軍師也有郭奕,只要張任運用得法,必能戰無不勝!」
比起馬鐵,馬休絕對清楚他自己什麼事做的來,什麼事做不好,既然胖子有安排,他安心做他的情報大總管就行了。
而經過上次教訓,馬鐵也知道了戰爭不比江湖廝殺,靠血氣之勇就能取勝,對於禁、郭奕也放心不少,遂不再干涉兩營事宜,只是對黃柄的法師陣,有些好奇。
「三哥,聽說不少文燕照法訣修煉,已經練出能耐了?」
「哈哈,你有興趣,怎不親自過去看看?胖爺這次帶回來的玩意確實不得了,不管是土蜥蜴的流沙還是赤火蠶的火球,只要運用得當,攻城野戰,都稱得上是一大利器。」
聽馬休不斷稱讚,馬鐵臉上卻沒有喜色,看看左右無人,他低聲問道:「三哥,胖爺在解煩軍戰力上,明顯花了不少心思……胖爺什麼打算?」
馬休一愣,隨即放下手中硃筆,抬起頭望著馬鐵,神情嚴肅:「胖爺有什麼打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有什麼打算。」
「什麼意思?」
「這次進攻巫峽關,大哥過來,除了要接替甘寧鎮守巫峽關,其實是有件事要商量。」
馬休自懷中取出馬超親筆信函,給馬鐵遞了過去。
「大哥怎麼說?」馬鐵懶得看信。
馬超雖是西域女子所生,但打小受馬騰教育,滿手文章都是之乎者也,讓他看得頭疼。
「今時不同往日,當初馬家剛到江東,人生地不熟,與胖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胖爺發達了,我們也好過……可,現在不同了。」
「哪裡不同?」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過河拆橋,馬鐵臉色不禁有些難看。
馬休知道馬鐵心思,等到他冷靜下來後,才續道:「大哥說,「馬家絕非見利忘義之輩,但也非江湖亡命之徒」。」
「什麼意思?」
「這次安排設計胭脂樓,要替姜維脫罪,胖爺沒有十足把握。大哥的意思是,馬家在江東已經紮穩根基,江東騎兵,百夫長以上都是馬家的人,如果胖爺有難,我們可以出手幫他。」
馬鐵雙掌一拍,滿臉興奮,用力點頭:「不錯!馬家豈是有恩不報,見利忘義之輩!」
馬休神情更顯嚴峻:「不過……幫與不幫,大哥不做決定。」
一向玩世不恭的馬休難得如此正經,讓馬鐵不禁嚴肅起來:「那……
由誰決定?」
「你,跟我。」
馬鐵愕然。
「大哥,把馬家前途交到我們手上了。若我們覺得胖爺值得追隨,胖爺有難之日,就是馬家挺身之時,若是成了,日後馬家就是東吳第一世家……」
若是不成,馬家……馬休歎了口氣,沒接著說下去。
北魏,華陽。
冬陽暖照,陽光曬在身上,只有窩心暖意,沒有燥熱暑氣。
胖子幾個特地等到日頭高昇,才跟著白羅離開了華陽,往那傳說中坑殺了四十多萬趙軍降卒的頭顱山行去。
靈血草,吸收人的精氣成靈,飽飲人的體液作血,是在死人多的地方,才會生長的靈藥。
那地方,也就是白羅所說,陣法禁錮逐漸鬆動的地方。
白羅不想帶胖子去,不是捨不得靈血草。
幾年前陣法鬆動,白家人從事血祭開始,頭顱山就只有血祭犧牲的人才會前去,從來都是有去無回,但白羅終究拗不過胖子苦苦哀求跟華陀的人情壓力,同意了此行。
雖然不想沾惹一身的穢氣,但為了甘寧,別說是頭顱山,就是殭屍王嘴裡拔牙,白骨精身上奪骨,胖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白羅帶路,幾個人策馬騎了半個多時辰,到的不是一座山,卻是一座竹林。
「到地頭了……先生,等會我們從這片竹林沿著小徑往上走,小徑盡頭是座洞窟,裡頭就有靈血草。千萬小心,那裡雖是陣法禁錮最嚴密的地方,也是煞氣最重的所在。」
胖子不禁奇道:「白羅兄弟,你不是說咱們要去的是頭顱山?」逕
「……你以為現在踩的是泥土地?」
白羅與華陀打過招呼後,便下馬準備。見到胖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華陀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文達,傳說白起的頭顱山,是蓋在一座盆地上頭。」
盆地?胖子左顧右盼,放眼望去儘是草原,哪有一點盆地痕跡?他突然醒悟,顫道:「先生是說……我們現在踩著的……是……」
寒意從脊椎一路上竄,冷到了胖子頭皮發麻。
華陀沒有回答,將勒馬韁繩解下,放馬活動後,才與胖子二人說道:「走吧!」
四人分出前後,白羅帶路,胖子殿後。
竹林裡不恐怖,而是寧靜。不知是不是因為長年有人血滋潤的關係,明明將要入冬,可四周的竹子卻長滿了竹葉,蒼蒼鬱郁,沒有半點凋零蕭瑟景象。
走到竹林深處,景象更顯古怪,整片天都被竹林掩蓋住了,透進來的光恰恰照亮小徑而已,至於其他地方,就像藏著什麼妖魔鬼怪似的,只有死灰色的暗沉。
胖子走在最後,清楚看出了前頭幾人的不對勁,就像有千斤重擔壓身,領頭的白羅與於禁越走越慢,居中的華陀更是糟糕,還沒走出竹林,竟然已喘起大氣。
好不容易走出竹林,看到白羅所說的洞窟,看幾人臉色蒼白,胖子不禁奇道:「先生,你們怎麼了?」
見胖子臉色如常,沒有半點不適,三人甚感驚奇,華陀怪道:「文達,方纔那些聲音,林子裡那股煞氣,你都沒感受到?」
「我只覺得竹葉綠的有些噁心,其他的,倒沒什麼奇怪。」
若真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許,是竹林裡蘊含的充沛靈力。胖子總覺得,這座竹林似乎飽含天地靈氣,在裡頭練功,一定大有幫助。
幾人面面相覷,想不出個究竟。既然不該看的都沒瞧見,胖子心中一喜,咧嘴笑道:「好了,不然等會就由我打頭!你們緊跟在後。」
胖子起身就往洞窟裡走去,那靈力充斥的感覺,在洞窟裡是更加明顯,胖子覺得就連呼吸都對內力跟道力有所幫助,相對的,身後的於禁三人是更顯不堪。
跟外頭的竹林一樣,洞窟裡也泛著綠光,一叢叢青綠苔痕,泛著磷火,閃著微光,構成一副瑰麗景象,讓人打心底發毛。
洞窟並不深,胖子三人走了盞茶時間,狹窄的石道就成了寬廣的石窟,石窟裡到處都是磷火,照得整座洞窟更見明亮。
華陀定睛一看,不由拍手說道:「是靈血草!」
眼前一束束的血色靈草,胖子不甚在意,因為伶玉剛在他耳邊,說了些事。
「主子,這陣法與赤火蠶,土蜥蜴,還有無鋒劍上的陣法,都有相似之處!」
相似之處?這陣法也會吸取人的本命獸,然後吐些力量出來?
胖子凝神看去,石窟中間是一座祭壇,祭壇底下畫的,就是伶玉說的陣法。
「白羅兄弟,這個陣法可有什麼來歷?」
「時至今日,這陣法可沒什麼人能認得了……」白羅一手撫上地面陣法,感慨道:「白家家史記載,戰國時候,諸子百家爭鳴,當時道法極為鼎盛,陣法不僅能用靈木靈石做為陣眼,還可以用本命獸魂替代。」
「用人的靈魂代替陣眼?」
就跟八陣圖中的呂布一樣,胖子原以為白羅是這意思,不料白羅卻是搖頭:「兩者截然不同。用本命獸魂做替代的陣法,其實是一種交換的儀式,用本命獸的力量,換取陣法裡的力量,這些陣法,傳說是與神靈溝通的方法,可以讓人用本命獸,換取神靈的力量。」
跟羅馬人莫斯的說法完全相同,胖子清楚,這類的陣法對於功力高深的武者幫助不大,但若是讓普通士兵修煉,將能起莫大功用。
「怎麼這種陣法沒有廣為流傳?」
「哈!當年我白家先人白起,靠這種陣法練出強兵猛將,縱橫六國,這陣法又怎麼會無人知曉?」
即便白起是個殺人魔王,害得白家此時面臨絕後窘境,說到他,白羅臉上不禁泛起驕傲神情。
「胖子一時口誤,我意思是,怎麼這陣法至今卻是失傳了?」
白羅輕輕一笑,像是胖子問了什麼蠢問題似的:「這陣法的用途,相信你也看得出來,不需要苦練,只要以本命獸魂交換,就能獲得力量——
只要武將手中有此陣法,隨時都能練出一隊精兵!
「所以,秦始皇一統天下後,為了不讓六國餘孽召集人馬,練妥精兵,於是焚書坑儒,將有關這類陣法的消息,都毀掉了!」
可惜了!胖子心裡暗暗問候起趙妮,秦始皇小盤他親生娘親。
另一邊,在兩人問話過程中,華陀指揮於禁往陣法周圍走去,準備拔取靈血草製藥。
陣法中央的祭壇上擺著一柄長刀,胖子原先不怎麼留心,當華陀兩人開始拔取靈血草時,那刀上竟開始散發妖異氣息,刀身逐漸出現淡淡血光。
「有古怪!那刀是怎麼回事?」
白羅也瞧見了刀上異樣,趕緊要華陀兩人停手:「怪了……這刀是魂兵殘刀,先祖白起佩刀,此陣的陣眼,沒有觸發陣法,不會有反應的。」
「陣眼?這個陣的陣眼,不是本命獸魂嗎?」
「先祖用刀上吸取的本命獸魂作為交換,只要有冤魂想衝出此地,就會被陣法引來的天雷地火,燒成灰燼。」
白羅話剛說完,陣法中立刻橫生異相,空氣中藍光乍現,彷彿雷電交錯,不時擦出火花,地面上陣法刻畫的線條隱隱浮現紅芒,如同地火燎燒,整座洞窟的溫度隨之上升。
胖子才想問這是怎麼回事,白羅已脫口驚叫:「有冤魂想要破陣而出!」
祭壇下頭不停有白影冒出,隱約可以看見它們身披甲冑,嘴裡喊冤。
只是白影剛剛現身,半空中立刻雷聲大作,地面也燒起熊熊火柱,這熱鬧景況維持了小半時辰,才逐漸停歇。
於禁二人摘取了足夠份量的靈血草,趕忙回到白羅身邊,華陀開口問道:「賢侄,這是怎麼回事?」
白羅見陣法逐漸趨於平靜,安心道:「先生不必擔心,小鬼們不安生,只是想出陣,它們還不夠能耐。」
「那可未必!」
又是一道白影從祭壇躍起。華陀三人扭頭看去,那道白影手持白起殘刀,洞窟中看不清真實面目,但刀風所指,卻是白羅落腳處,好似要將白羅斃命於刀下。
「來者何人!」
於禁見情勢緊急,大吼一聲,刀索就往白羅身前擋去,只是一動作,才發現兩腳竟給一隻隻的慘白手臂牢牢抓住,動彈不得,白羅兩人也是同樣遭遇。
不忍見白羅命喪刀下,幾人閉眼咬牙,但刀風呼嘯聲過,傳來的卻是當聲大響。他們猛一張眼,還沒看清情況,就聽到胖子一陣奇也怪哉的問話。
「這刀失心瘋了?你們也奇怪,呆站著給刀砍,不會避一避呀?」
胖子擋過一刀,白羅是險死還生,正奇怪胖子怎能行動,就看從土裡冒出來的手臂,一碰到胖子雙腳,立刻像朝陽融雪,化在胖子體內。
「你……看不到冤魂?你不覺得行動之間,有點窒礙嗎?」
「什麼冤魂?」胖子放眼看去,除了那柄殘刀在半空中飄呀飄的,他啥都沒瞧見:「胖子啥都沒看到,至於出手之間,是有些古怪,老子總覺得今天像嗑了藥,特別有勁啊!」
白羅愣了愣,指著胖子叫道:「你能吸收冤魂,轉化成力量?」
那持刀冤魂似乎也能聽懂白羅話語,一聲尖嘯,胖子身邊纏繞冤魂立刻退去,殘刀便往胖子身前襲來。
胖子正要答話,一不留神,已經讓殘刀欺到身前,手中鋼刀要攔也趕不及,只得用虎鬚怒張硬扛一刀。
嘶嘶聲響,殘刀在胖子胸前擦出一串火花,雖然沒有割破皮肉,但胸前衣衫登時不保,衣衫一開,裡頭的魂塚印記就顯露了出來。
「魂鎮!」白羅驚叫一聲。
胖子還沒問清魂鎮來歷,眼前殘刀突然落地,胖子看不到持刀冤魂的動作,只能扭頭看向白羅,還沒開口詢問,白羅又叫道:「不好!冤魂上人身了!」
胖子轉頭一看,於禁眼珠裡血紅一片,他放下刀索,墊步一躍,把殘刀拿到了手裡。
「白羅兄弟,這下咱們該怎麼辦?」
主力眨眼間變成阻力,面對於禁,胖子不知該從何下手,急切的看著白羅。
白羅沉思細想,臉色卻不再凝重,目光盯著胖子胸口的魂鎮不放,好像那裡不是胖子的脂肪,而是什麼絕世美人的那對玉兔一樣,看得胖子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
「我傳你一段可以發動魂鎮的口訣,只要把於禁打昏,他體內冤魂就會離體,到時候發動魂鎮,就能將冤魂吸到魂鎮之中!」
白羅一個口令,胖子一個動作,被冤魂附體的於禁彷彿保有些許意識,舉手投足間動作多有抗拒,胖子看準空檔,手刀切上於禁後頸。
於禁身子一軟,才剛倒下,胖子立刻按著白羅所教口訣念述,體內道力自然運轉,胸前魂塚印記已是發亮。
「你真是幸運之人,附體於禁的,是趙國大將趙括,他吸收了不少冤魂同類,已成怨鬼。魂鎮吸收冤魂,會化成內力增添修為,若是吸收怨鬼,怨鬼聚而不散,以後就任你差遣了。」
喔?俺身上又多了啥怪玩意?胖子問道:「怨鬼?有什麼作用?」
「江湖廝殺,戰場拚搏,只要你一聲令下,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怨鬼與人相搏,至死方休……」
二十四小時的貼身打手!胖子眼中一亮,心底樂得開花,他才想大笑三聲,白羅又說道:「不過,怨鬼有些副作用,我看將軍境界還未達龍將,應該不會介意……」
「什麼副作用?」
要是怨氣會讓胖子日後想舉不能舉,想硬不能硬,這玩意送給他都不要。
「為了跟主人建立聯繫,怨鬼會吸收主人一點內力或道力。」
「一點?那是多少?」
這個關頭,胖子最恨馬虎眼——誰知道趙括是吸一點點,還是吸到只剩一點點?胖子這身內力不比平常虎衛,要練到這地步,可比人家多了百倍啊!
「約莫三成。」
「……快!告訴我,怎麼把怨鬼逼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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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沒有最奸詐,只有更奸詐(上)
京兆尹,是負責京城內外安危的大官,也是唯一能在京城內調動兵馬的人,除了皇宮中的禁衛軍不受指揮,京城一十三營,都在京兆尹管轄之下。
所以,想做京兆尹,最重要的三個條件就是,對皇帝忠心,忠心,再忠心。
說穿了,這個位置要養的,就是一條狗。
物以類聚,能與忠狗交好的,多半也是對朝廷,對皇帝忠心不二的大臣,只是今天的京兆尹府,卻迎來了一條狐狸。
「伯約果然年少有為,大魏有這等少年英才,實在是萬幸,萬幸啊!」
伯約是姜維的表字,能夠直呼表字,表示這人跟姜維交情匪淺——最少,表面上是。
「大人就別再笑話我了,小子能有今天,不過是運氣使然,若說真才實學,怕連司馬少公子一半都不及,還要請大人多多提拔,多多提拔啊!」
從密室離開後,姜維與司馬懿說的都是客套話,那些劍拔弩張,煙硝味十足的談話,都留在見不得人的密室裡頭了。
又是一陣寒暄過後,京兆尹府才送走了這位披著狗皮的老狐狸。
司馬懿前腳才走出大門,屏風後頭,郭奕立時現出身形。
「郭奕,方纔我與司馬懿說的,你不會介意吧?」
聽姜維擔心他會掛懷,郭奕搖頭道:「郭奕理會得,大人不必擔心。」
半天以前,司馬懿應解煩軍邀約來到京兆尹府,與姜維密室會談,談的,是雙方的合作條件。
「姜維助司馬懿登上皇位司馬懿助東吳拿下益州」,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至於細節,他們並未談到,司馬懿只婉轉提及郭奕、荀彧以及曹植等人,暗示著解煩軍若真有誠意,就不能腳踏兩條船。
想談細節,就等和曹植一夥劃清界線後,再談!
「好了!胖……統領練功也該結束了,我們去跟他說說司馬懿的條件吧。」
姜維與胖子的師兄弟關係,被胖子嚴格警告,千萬不得洩漏,胖子對外,只說是姜維他爹欠胖子不少銀兩,才要姜維來賣屁股的。
兩人大步邁開,來到府中後堂,果然胖子形意拳已打完,正坐在太師椅上,聽著於禁的回報。
他們一進後堂,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便聽於禁說道:「胖爺,華佗先生與靈血草都已讓人安全送回東吳,副統領也已收到殘刀,還特地回信要跟胖爺道謝……」
依胖子的個性,對於寶貝,走過路過他是不會錯過。
頭顱山不僅是個練功寶地,還有一柄礙眼魂兵——看到放在那裡沒人用,胖子就覺得礙眼,怎麼看,都覺得是浪費。
為了響應環保,避免暴殄天物,胖子用他青春的肉體,交換了殘刀的擁有權。
他耗費了六成功力,用鎮魂吸取了頭顱山上的兩隻怨鬼,大將趙括跟副將李驥——戰國四大將,李牧的小兒子。
少了怨鬼,頭顱山上煞氣立刻消減許多,白羅與白家諸位長老商量,也知道殘刀能制止冤魂,卻無法阻止怨鬼,不如讓胖子將怨鬼收服,再換上較次的魂兵,便能解一時之急。
解了一時之急,至於日後?胖子一旦知道了這種地方,頭顱山只怕得等著關門大吉。
「司馬懿怎麼表示?」胖子轉頭向姜維問道。
頭顱山一行可說是皆大歡喜,華陀得了靈血草治病,白家免去了絕後困境,就連半點力都沒出的馬鐵也得了一把魂兵,只有胖子,得了兩隻不知是賺還是賠的玩意。
兩個傢伙到底厲不厲害,胖子還沒機會監定,但他能肯定,這兩隻絕對是餓死鬼投胎——除了開頭的三成功力,每天每天,胖子還得努力的練功,好供應兩個祖爺爺的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焚膏繼晷,一直一直的無度需索。
姜維從懷中拿出方才擬好的草綱,與胖子說道:「胖師……爺,司馬懿果然如你所料,要我們與曹植之間做個了斷,以表合作誠意。我想,他最少要見到曹植屍首,才會答應與我們繼續談下去。」
「哼!老狐狸恁地龜毛,老子沒要他交出兒子當抵押,他居然敢要我們先買帳……」胖子罵罵咧咧,低頭又往紙上看去:「他要我們先表示誠意,那他的誠意又在哪裡?」
「司馬懿答應,從他府庫中取出百車珠寶,贈與我們作為軍資。」
「百車珠寶?把老子當羅馬棒槌了……這些玩意運不出魏境,不過是從他左邊口袋搬到右邊口袋,把老子當三歲孩童啊?」
姜維等人也有同感,司馬懿給這個條件,不過是想留個餘地,讓胖子親口把要求說出來罷了。
「胖爺,那我們……」郭奕拿過草綱,準備寫下胖子要求。
「禮尚往來,我們殺了曹家的人,司馬懿也得照辦——要他在朝會上,請曹丕賜死曹休!」
「要我們奏請聖上,賜死曹休?」
聽到父親司馬懿的推測,司馬師不由驚呼:「爹!曹休是當今聖上大伯,解煩軍怎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司馬家父子踏出京兆尹府,剛走回司馬家大宅,司馬師就因為父親一番推測,慌張得不知所措。
見此情景,司馬懿忍不住對兩個兒子做了番比較。
大兒子司馬師儘管精明幹練,但機變不足,腦子也沒有司馬昭靈活,日後若是要爭司馬家的家主,只怕會輸給小弟。
只是,這些都是十多年後的事,司馬懿沒有點明,而是與司馬師說道:「聽說黎聰已經回瞭解煩軍,他定會提出這個要求。殺了曹休,我們就跟曹家對立,有朝一日,只要曹丕不再掌權,司馬家失了寵愛,就等著被人翻舊帳,滅九族。」
司馬師不是笨,只是反應較慢,司馬懿略略一點,他立刻省悟:「爹的意思是,黎聰要我們殺曹休,是要逼我們造反?」
「然也。」
「這……也算問題?我們終究要反,到時候曹家人一個都留不得,早死晚死,不過時間差別罷了。」
司馬師始終不覺得這事算個麻煩,可司馬懿從頭至尾,臉上都是愁容。
「誰說我們要反的?」
司馬師一陣愕然:「這……爹……你不是打算要……」
沒打算造反?那麼先前說的,做的,準備的,都是為了什麼?
「子元,你小看曹家這面大旗了。曹丕竄漢能成,是因為整個朝廷的人馬,都是曹操一手帶出來的,你別以為那些朝中大臣都被為父買通了,若真有一天,司馬家坐上那個位置,最先跳出來反對的,一定是這些傢伙。
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買到的。」
對於司馬懿的計謀,司馬師總有好多不明白:「那……爹,您還跟解煩軍合作?」
「爹不做皇帝,可沒說不做權臣,只要朝廷上由我一手遮天,凡事我說了算,這個皇帝做與不做,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這與跟解煩軍合作,有何相關?司馬師聽到這裡仍是不解,司馬懿只得耐心解釋:「子元,當今朝廷,聖上面前,誰敢與爹作對?」
司馬師擔任兵部侍郎,夠資格參與朝政,朝廷上的事,他都看在眼裡,當然知道司馬懿說的是誰。
「姜維!」
「不錯!小小一個京兆尹,卻因受聖上青睞,獲准旁聽朝政,非但如此,聖上還准他參議朝政,我想殺誰,還要他點頭……」司馬懿眼中泛起懾人寒光,道:「荒唐的是,這人明明是他國奸細,居然替大魏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想參他一本,都不知從何參起!」
司馬師聽到這裡,總算明白:「所以爹跟他們合作,是想……」
「讓曹丕瞧瞧,姜維是敵國奸細的證據!」
司馬師恍然,他這才明白司馬懿之所以苦惱的原因:「那……倘若解煩軍真要我們殺曹休,我們殺,還是不殺?」
司馬懿臉上一片陰沉,只有冷笑,沒有回答。
東吳,南郡。
「三哥!收到胭脂樓的消息了!」
馬鐵拿著一紙黑字,興匆匆的往書房裡跑去。
有了胭脂樓的消息,胖子的計劃就有成功的機會,馬鐵急著要把好消息說給馬休知道。他沒記得叩門,猛地一推,卻沒聽到門裡馬休的叫罵,馬鐵定睛一看,就見馬休毫無反應,逕自看著手上情報。
「三哥?三哥?」馬鐵叫了兩聲,不見馬休回應,大手往他眼前一擋,才引起了馬休注意。
馬休如大夢初醒,人仍有些恍惚,一手捂著額頭,問道:「怎麼了?」
「三哥……有事?」馬鐵腦袋雖然不像馬休一樣靈光,卻是心細如髮。
馬休臉上只是微微一扯,淡笑道:「沒有……怎樣,胖爺送來那兵器,使得慣不慣?」
顧左右而言他!馬休每次有事,都是這個態度……馬鐵臉色一肅,沉聲問道:「三哥,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唉……你自己看吧。」
手一伸,桌前密函就給馬鐵拿了過去,上頭記載的,是胖子開給司馬懿的條件,以及司馬懿的回覆。
看了半天看不出個究竟,馬鐵問道:「有問題?胖爺這麼做,不正是要逼司馬懿造反嗎?」
「這是司馬懿離開京兆尹府那天,文燕送回來的消息,從那天以後,文燕就再也沒送消息回來了,我特地讓人去查過,回報的探子說,許昌已經進入全城戒備……」
「許昌戒備森嚴,文燕找不到門路送消息,很正常啊!」
馬休緩緩合上雙眼,沒有回答馬鐵,反而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上次我跟你提過,如果有朝一日,胖爺有了滅頂之災,你會怎麼做?」
沒等馬鐵回話,馬休又問:「胖爺有個萬一,姜維與解煩軍的關係就會斷的乾乾淨淨,從此以後,馬家在東吳就是掌管著江東騎兵跟解煩軍的大世家,風頭之盛,可比四大世家。東吳五大軍團,有兩支在馬家手裡,要報父仇,指日可待……馬鐵,你怎麼決定?」
見馬休步步進逼,馬鐵額上冒汗,慌張回道:「三哥,到底什麼意思?」
「許昌戒備再森嚴,文燕們都不可能送不出消息,你忘了,許昌裡裡外外,到底是誰在掌管?」
「姜維!」
連姜維都被蒙在鼓裡,胖爺這次不就慘了?馬鐵恍然大悟。
馬休點了點頭,長歎一聲:「你還沒回答我,胖爺若是有難,你到底救不救?」
馬休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了一切。
人心總是會變的,馬超那番話,無疑讓馬休動心了。
馬鐵沉默,半晌,他咬了咬牙。
「馬家不救,我救!」
北魏,許昌。
司馬懿離開京兆尹府的第三天夜裡,曹休死了。
京兆尹府中那座小樓裡,曹植正喝著冷酒,身旁陪伴他的,只有一盞油燈,微弱火苗照射下,曹植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
推開門,荀彧看著曹植神情落寞,就猜他已經知曉這件事情。
「司馬懿真是好手段,看來我曹氏一脈,躲不過滅族的命運了……」
司馬懿連皇親國戚都敢下手,只怕造反,也是明後天的事情了。
荀彧沒有答話,見曹植還要飲酒,他大步上前一把搶下酒壺。
小樓裡一時無語,曹植拉開木窗,靜靜的看著窗外夜空。
有時候,他真想跟他的本命獸一樣,化成滿天星斗高掛天際,不必踏足紅塵,平添煩憂。
「公子……還想為曹家出點心力嗎?」
怎麼不想?曹植想過千千萬萬種方法,卻被荀彧一一否決。曹植從曹操身上繼承到的,除了過人文采,只有習武的天分。
他想的方法很簡單︱︱殺進司馬世家,殺了司馬懿一家大小——只要司馬懿一死,就什麼都解決了……可荀彧總是不肯。
司馬懿光一身道力修為,就直追四大仙師,司馬世家又樹敵眾多,對暗殺的事,防的滴水不漏,這事成功的機會,實在太低太低。
曹植突然有些累了。
曹操常說他什麼都好,就是少了點野心,成天就想著仗劍江湖,快意過活。
能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有什麼不好?
「司馬懿是我的殺父仇人,就算我不想再管曹家,也要找他報仇。」
「好!現在……有個機會。」
荀彧心中不忍,但仍要將話說完,他深吸了口氣,才要說話,卻聽曹植笑道:「劍在那裡,我怕疼,你幫我吧。」
荀彧臉上儘是訝異。
原來,曹植什麼都知道了?
曹休死了,司馬懿已經兌現諾言,現在,就換曹植了。
「只要胖爺提著曹植的人頭,與司馬懿締成盟約,司馬懿起兵造反那天,就是司馬世家滅亡之日!」
這個方法,是郭奕跟荀彧說的。荀彧沉默了很久,卻沒有反對。
反正,曹植要死,他也不會苟活。
「公子,九泉之下,荀彧靜候佳音!」
長劍一抽,曹植一愣,不及阻攔,就看到一道血箭噴出,荀彧自刎身亡。
曹植滿臉是淚,扶著荀彧,無聲的哭泣著。三三兩兩走進了幾人,是等著要拿他們二人屍首,去見司馬懿的胖子與姜維等人。
「公子,請節哀。」
見曹植泣不成聲,胖子是有幾分不忍,但轉念一想,對於曹家,他又何必心軟?今天不管死的是誰,都是在削弱北魏實力,何樂而不為?
與大耳賊劉備不同,曹家人的淚水,絕不輕彈。曹植又哭了一陣,眼淚終是流乾了。
他站起了身,將荀彧扶坐椅上,自己則坐在一旁,身形端正,對著胖子道:「動手吧。記得,別讓司馬懿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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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沒有最奸詐,只有更奸詐(下)
胖子微微點頭,拿起曹植長劍,才準備動作,門外突然傳來震天價響:「勾結反賊,私通東吳,如今證據確鑿!姜維!你還有何話可說!」
一聽這話,樓裡眾人立刻臉色發青,郭奕往窗外一看,不禁一陣暈眩。
司馬懿身後,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該死而未死的曹休,另一個,是曹休的侄子,大魏皇帝,曹丕!
司馬懿動作之快,快到胖子都來不及反應,胖子還沒想到其中可能的陷阱,司馬懿已經殺到身前。
怎麼辦?眾人目光集聚,都是看向胖子。
眼中決絕神情閃過,胖子立刻叫道:「撤!你們與曹植一同撤走,我留下斷後!」
看著小樓外的曹丕臉上儘是猙獰,胖子知道,早先的苦心經營,這次是一朝喪盡了。
「胖爺!」
郭奕等人才剛出聲,就給胖子堵了回去:「廢話少說!司馬懿手段狠辣,咱們這次棋差一著,讓他奪了先機,你們再不走,就是滿盤皆輸!」
眾人見胖子心意已決,也知道這傢伙手段通天,三番兩次都能死裡逃生,自己留下來,說不得還是累贅。
「胖爺!咱們合淝城裡,不見不散!」
由姜維帶路,眾人轉頭從小樓裡的密道離開,胖子則留下,打算為眾人拖點時間。眨眼間,小樓裡只剩下胖子跟曹植二人,胖子看他手持長劍,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公子不走?」
「累了。今天除了殺司馬懿,為父報仇,我哪都不想去。」
你個大熊貓,不想走,早說呀!老子可想走的緊吶!胖子心中止不住的哀號,只是曹兵的腳步聲已經踏進小樓,這時才走,只怕也來不及了。
「好!胖子就與公子一起殺出去!」
心中譙歸譙,胖子場面話還是要說的。此時,小樓窗外有件黑色物事被拋了進來,轟的一聲,撞的樓裡桌椅登時粉碎。
「殺出去?這傢伙就是你們的榜樣!」
被扔進來的,是一具屍首,負責暗中戒備,保護曹植,樂進的屍首。
胖子兩人臉色齊變,還沒做出反應,小樓屋頂上,已經傳來轟響。
魂兵碎頭台重重一擊,虎癡許褚身形立現。胖子跟曹植知道他們不是此人對手,但避無可避,不如以進為退。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出手。
「流星追月!」
「虎嘯中原!」
刀劍爭輝,胖子青龍刀破鞘而出,曹植君子劍裂空而來,縱使是當世一流高手,都無法小覷。
只是,許褚手上的五爪大錘以簡破繁,銅錘挾泰山壓頂之勢,迎上了一刀一劍。
「噗!」
胖子二人早知不敵,與許褚硬碰硬,不過是要借勢逃脫,銅錘勁力一入體,立刻化作鮮血吐出。
「跳窗!」
深知許褚這大塊呆山神輕功爛到了家,一落地,胖子扭頭就往窗外跳去,他已經做好打算,要從外頭的曹丕身上下手。
「司馬懿!給我死來!」
只是曹植更快一步,胖子剛跳出窗外,曹植劍尖已指向司馬懿。
曹植的劍,比起胖子當初在和州大營時所見到的,只有更加凌厲,不同的是,此時越凌厲,胖子就越歡喜。
眼見無堅不摧的劍氣,就要讓司馬懿斃命劍下,但司馬懿仍是一臉輕鬆。
「小心!」
胖子的呼喊才結束,半空中就傳來驚雷炸響,一柄巨大斧頭從天而降,直接擋在了司馬懿身前。噹的一聲,曹植身形連退數步。
「徐晃……」胖子臉色越見難看,有徐晃這個天人武者在,挾曹丕以作要脅的計劃立刻告吹。不敢有絲毫遲疑,胖子轉念就說:「分頭走!」
真會走的,只有胖子一人,曹植已經說過,今天不殺司馬懿,他絕不會離開。
小樓裡搜索的曹兵無功而返,司馬懿見狀,彎腰低頭,與曹丕說道:「皇上,反賊姜維不在樓裡,只怕是從密道離開了。」
「沒想到,朕真是看錯了他……別放他走了!」
話說完,曹丕扭頭就走。司馬懿一接旨令,轉頭也要離開,身後曹植立刻叫道:「司馬懿!你還不能走!」
星空黑霧逐漸佈滿曹植全身,星河倒影就要噴湧而出。
胖子覷準機會,身形連連退後,才退到一旁假山造景,剛要使出瞬步走人,耳邊就傳來一道熟悉聲音:「黎統領難得來訪,怎不多留會,好給張遼機會,再領教統領高招?」
張遼、張合似已持槍久候多時,他們身後的臧霸、文聘也是兵器在手,看得胖子是膽顫心驚。
「娘的!有仇報仇,沒仇練拳頭啊?這夥人想把老子生吞活剝了是吧!」
前無活路,後有追兵,胖子臉上掛著苦笑,緩緩往曹植的星空黑霧退去,就在他準備藉黑霧夜遁時,耳邊卻傳來兩道長弓勁箭,破空之聲,伴隨著的,還有蒼鷹的長鳴聲。
「夏侯淵的蒼鷹吼?」
胖子險險避開勁箭,一刀挑飛箭頭,臉上更見淒苦。
小樓裡,山神許褚緩緩走出,濃霧中,夏侯兄弟等著胖子,而他身後,張遼四人,鄭虎視眈眈。
這一次,只怕胖子放不放下屠刀,都得立地成佛了!
能離開京兆尹府的,除了皇帝曹丕,剩下的,便是如今在北魏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馬懿。
或許,已無人在他之上了。
沒有等到胖子授首,曹植殞命,兩人已離死不遠,司馬懿更關心的,是姜維。
「爹!孩兒疏忽,姜維等人的確是從府上密道離開,孩兒已加派人手,前去追捕……」
在司馬懿身邊回話的,是他的二子,司馬昭。
早幾年,司馬懿在京城做的就是京兆尹的官,這京兆尹府的大宅,還曾經是司馬家的產業,有沒有密道,司馬家的人最清楚,司馬昭為人精明,絕不會有此疏忽。
「皇上早不在這兒了,你還跟爹玩心眼?要送姜維他們離開的人,都安排好了?」
乾笑兩聲,司馬昭壓低聲音,在司馬懿耳邊說道:「孩兒只是小心行事,以防隔牆有耳……人,孩兒都安排妥當了。」
兩人言下之意,姜維能走,都是他們一手安排。
身後司馬師聽得不明所以,他挨近了小弟司馬昭身邊,小聲問道:「小弟,我們不是要拿姜維定罪?怎麼是要放人呢?」
司馬昭微微一笑,還沒回答,前頭的司馬懿扭頭說道:「子元,不明白?」
見司馬師點頭,司馬懿臉上淡笑,做了解答:「今日姜維反叛,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曹丕生性多疑,一旦發覺手下親信有內奸,其他親信絕不會好過……」
司馬師登時駭道:「那我們豈不是作繭自縛?曹丕日後若事事都小心提防,我們……」
「所以,我才要放姜維走。」
見司馬師臉上仍是不解,司馬懿只得細細解釋:「姜維回東吳,對我們的好處,可以從兩面解釋。在東吳,姜維是解煩軍派到大魏的奸細,但也是殺孫權的罪人,四大世家與孫家絕不會放過他,解煩軍上下,肯定會因為他而遭殃。
「解煩軍若是遭遇責難,東吳勢必會有動盪,只要上書進諫,出兵東吳,這偌大戰功,將保司馬家一世平安。」
放姜維走,是給發兵東吳一個藉口,就像諸葛亮用來攻下巫峽關的計謀,欲擒故縱,只是這招,並非人人都能玩得恰到好處。
「孩兒……明白了。」司馬師雖然不夠精明,但也不是蠢人,頃刻之間,就想到了可能的麻煩:「爹,可放走姜維,皇上若是怪罪下來……」
「未必是壞事,這一來,更能突顯姜維在魏境裡根基之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此事過後,曹丕定會給予虎豹騎更多權力,好清洗吳蜀潛伏在大魏裡的密探內奸。」
一箭三雕!無怪乎司馬懿能與諸葛亮多年相爭。
司馬師想到此中關節,終是恍然,沒想到放走姜維,竟有如此多的心機暗藏。他微微一愣後,不由問道:「那麼黎聰……」
「他?這次,必死無疑!」
曹丕盛怒之下,總得有個人,當這只頂缸替罪的肥羊……
京兆尹府中。
強弱分明,毫無懸念的戰鬥,這是獵人捕獵,而非兩軍廝殺。
張遼等人,沒有露出任何給胖子機會逃生的空隙。
徐晃與曹植的激戰將入尾聲,曹植的七劍,能殺的始終是凡人,對於已進入天人的徐晃,七劍就如同天上繁星,始終無法與明月爭輝。
衡量局勢,以小樓裡的許褚最強,本命山神加上魂兵碎頭台,胖子只有腦漿迸裂跟肢離破碎兩種死法。如果想留個全屍,門前的張遼四人,是他的最好選擇。
只是,頭一扭,胖子竟出乎眾人意料,往小樓裡衝了進去。
「門外有兩位夏侯將軍與徐晃看守!我們進樓!」
張遼一聲令下,與張合等人破門而入,一進門,便見到了守在一樓密道口的許褚。
許褚見胖子上樓,正急的發慌,可他守著密道口不敢輕易離開,幸好張遼等人來的及時,他虎著聲便喊道:「小子上樓了!為免中他調虎離山之計,你們留人守著,其他人與我上樓逮人!」
「是!」
眾人剛應聲,小樓木梯卻傳來下樓聲響,幾個人抽出兵器,瞪大了眼,都想看看這胖子玩什麼把戲。
下樓之人,渾身穿戴甲冑,就連臉上眉宇也被面具遮住。
只是此刻下樓之人,除了胖子,哪有第二人想?
「哼!以為穿盔帶甲,就能殺出重圍?妄想!」
「死來!」
張遼七殺槍在前,張合紅纓槍在後,就算胖子本命獸能偷師他人技能的消息已經傳開,可他們毫無保留。
過了今天,胖子學會的技能,只能留到黃泉裡用了。
「掌中乾坤!」
「腥風血雨!」
控偶師手上細線緊繞,胖子渾身上下,沒有被甲冑包裹的關節,已被發線緊緊纏繞,胖子掙扎的越激烈,發線捆綁的越緊實,喀啦一聲,胖子已是手彎骨折。
赤練蛇嘴裡吐出腥風,血紅毒煙一噴,胖子整張面具就被包裹,不管胖子吸氣吐氣,搖頭晃腦,都擺脫不了毒煙糾纏,時間一長,已無氣息出入。
不是四肢俱斷,就是毒發身亡,但張遼二人沒有等,長槍收發之間,已經貫穿胖子胸膛前後,一個刺破心房,一個戳破肺室。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同喊:「有古怪!」
明明是必死無疑,可兩人收回長槍,竟發現槍頭上沒有半點血跡,就見胖子刀一掄,揮著斷骨手腕,居然砍斷了張遼發線,身子就往密道衝去。
「你到底是誰!」
許褚虎吼一聲,五爪銅錘挑飛胖子襲來長刀,大手一揚,抓上了胖子臉上面具,山神神力一發,鐵製面具應聲爆裂。
「他不是胖子!」
「他不是胖子!」
同樣的叫喊,也出現在門外徐晃嘴裡。
門外那個胖子,被夏侯惇的長槍刺破咽喉,被夏侯淵的長箭射穿心臟,可胖子非但沒死,還一心要往京兆尹府上大門衝去。
徐晃大一斧劈落,鐵製面具下的臉孔,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張。
「你到底是誰!」
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年,長平征途上的崎嶇艱險,可這一次,趙括與李驥兩人,或者說,兩隻怨鬼,不再束手就縛。
就算是困獸猶鬥,也要做最後一搏!
「殺!」
震天殺聲,傳到胖子耳裡時,他人已在京兆尹府外。
趁著李驥與趙括吸引眾人注意,胖子貓身一縱,換上粗布白衣,已成了許昌城裡的尋常路人。
怨鬼一旦被收入魂鎮,就是有主之物,對魂鎮的擁有者唯命是從。碎裂的魂塚,變化成胸前的魂鎮印記,胖子是肥翁失馬,焉知非福,他之所以搶進小樓,除了要放出趙括、李驥,幫他引開追兵之外,也因為小樓裡,胖子早準備了幾副甲冑兵器。
怨鬼,是凝聚冤魂力量形成的實體,李驥、趙括除了身高與胖子差不多,身型臉孔相差太多太多,就胖子本人看來,兩隻怨鬼沒胖子帥,更沒胖子結實有肉。
所以兩隻怨鬼穿盔帶甲,遮掩身份。
胖子一招張冠李戴,引開了眾人,他則沒有急著逃出城門,而是拎著行囊包袱,往城內客棧行去。
「丈八燭檯燈下黑,老子先美美的睡上一覺,等你們把方圓百里的地皮都掀過一層後,老子再找頂八人大轎回東吳!」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這道理,胖子懂,司馬懿也懂。
「一臉肥樣,背上繫著一柄長刀,深更半夜跑到客棧投宿……胖子黎聰?」
興許是巧合,黎聰剛踏進名為「龍門」的客棧,就看到長板凳上金刀大馬的坐著個大漢。那模樣,胖子怎麼看怎麼眼生,但這人與馬超一樣,金髮碧眼,五官深刻,尤其他一身盔甲,與手邊長槍,實在惹眼。
「羅馬人?」
騎士長槍加騎士鎧甲,這年頭會做這種打扮的,胖子只有在塞外草原見過,就是那些給鮮卑人抓來賣苦力的傢伙。
「你看得出來?你果然是司馬懿說的黎聰!」
話音未落,騎士長槍已經破空襲來,胖子眼一花,就見這人身後一隻獨角獸竄出,人獸身形合而為一。
獨角獸尖角與槍尖湛出寒光,伶玉立刻在胖子耳邊叫喚:「主子,奴才會了!這是獨角獸的本命技,螺旋疾刺!小心那旋轉槍尖,若是被傷著了,連皮帶骨,都會被攪個粉碎!」
胖子雙手往身後一抽,青龍刀鞘恰恰趕上騎士長槍,刀鞘上湧來的螺旋氣勁一進體內,胖子立刻退出三步,腳下踏得用力,等第三步踏下,碎裂的地板,剛好卸去了槍上勁道。
「你到底是誰?」
如果胖子的戰鬥力是一萬,這羅馬人少說也有八千,最少……也是個龍將。
「留下赤火蠶與土蜥蜴,我們就讓你離開!」
我們?胖子一回頭,手上青龍刀差點嚇得落地。加上身前這大漢,客棧里外,正好十二個人。
「什……什麼玩意!十二宮黃金聖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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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三國 第九集 文武雙全
第一章 勇者鬥肥龍
客棧裏,胖子環顧四周,腦門犯皺。
洋鬼子的長相大同小異,看上去個個都跟馬超一樣又帥又能打,所幸青龍刀沒有出鞘,這群人穿的也不是黃金聖衣。
「看來老子想平平安安走出客棧,也不必突破什麼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天馬流星拳就夠這些傢伙喝上一壺!」
這話,胖子只敢在心裏講。
就算羅馬人奈何不了他,要是引起了騷動,惹來了追兵,胖子就準備生不如死。何況,司馬懿既然知道叫人來客棧堵他,說不得,追兵已經在路上!
「娘的!趙括跟李驥不在,老子一個人可沒把握秒殺十二個,還是文明點,用騙的吧!」
之前胖子的命令是,讓趙括與李驥死纏爛打,把京兆尹府裏那群妖怪給拖住。
胖子記得白羅說過,怨鬼離開主人,至多半個時辰。本來兩隻鬼拖半個時辰,他早該梳洗完畢,吃好夜宵,準備上床睡覺。
心中暗罵司馬懿這個老玻璃幾句後,胖子一拱手,拉起笑臉就對著眾人說道:「各位大爺,小的知道你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你們可能不清楚,司馬懿那老賊最是下流無恥了,千萬別上了他當,中了借刀殺人的伎倆,什麼蜥蜴、蠶寶寶的,胖子可沒見過啊!」
一臉的忠厚老實,加上用擬聲說出來的家鄉土語,胖子相信,羅馬人對他的好感肯定遠勝司馬懿那根老棒槌,指不定,回頭還有機會把這些人拿來當槍使。
正意淫著如何給司馬懿來一記回馬槍,胖子就聽身後冷冷的傳來個人聲。
「他的話,一半對,一半錯,司馬懿的確不是好人,但神的靈魂,這傢伙絕對見過。」
誰這麼聰明?胖子才要轉頭,就聽耳邊伶玉說道:「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本命獸河神面具的技能——真實之口。」
什麼鬼玩意?沒聽懂伶玉話裏意思,胖子扭頭一看,就看到一名長髮披肩,手拿豎琴,整一個街邊賣唱的傢伙,背後一座石牆隱隱浮現,那石牆上有座人面雕像,有鼻有眼,張著大口正開合個不停。
胖子瞪大了眼,聽著伶玉續道:「主子,石牆上頭的雕像就是河神臉孔,只要說謊者把手伸進雕像嘴裏,真實之口就能分辨所言真偽。」
「你個大熊貓,這群人的本命獸這麼有地方特色?」
胖子雖然沒知識,但也看過電視,在羅馬競技場旁就有這樣一座石牆,傳說上頭雕刻的真實之口,確實有辨別人言真假的能力。
「我再說一次,交出神的靈魂,否則你別想離開!」
羅馬人臉上更顯猙獰,可胖子是給嚇大的,就算被揭破老底,仍是臉不紅氣不喘。
「老子要不能離開,半根毛你們都甭想拿到!」
聽完這話,真實之口十分配合的合上了嘴。
領頭騎士冷聲道:「把他拿下再說!」
「要把老子拿下?無知者無畏呀!」
雙方修為差距,胖子心知肚明,除了他身前的騎士是個龍將,其他手拿弓箭、腰系大斧、赤手空拳的,都是二流貨色。但,抓人不行,拖延時間,總還是成的。
「既然談崩了,老子可沒時間繼續陪你們演大戲!」
一腳踏上板凳,身形一提,胖子在半空中就抽出了腰間備用長刀。刀光乍現,狂獅利爪立刻撕開四方空氣,畫出九道刀痕。
「九天驚虹斬!」 整間客棧不留間隙,都給胖子這一刀招呼了進去,獨獨留下的,就是羅馬人的帶頭大哥——那位本命獸是獨角獸的羅馬騎士,胖子身形落下,就準備要跟這傢伙來個單挑。
「你個跑龍套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地球有多危險!」
蜀都,成都。
「報!丞相,潛伏在北魏的白耳兵送來消息……
趙雲一腳跨進書房,沒有見到諸葛亮,裏頭有的只是諸葛亮的夫人,黃月英。
「趙將軍有事找我家公子?」 即便諸葛亮已經貴為蜀國丞相,黃月英仍不改稱呼,「公子」兩字,便是諸葛亮在她心底的模樣。
趙雲垂頭拱手,連聲稱是。黃月英是大儒黃承彥的女兒,除了一手嚇死人的道術,政務軍機也都頗擅長,諸葛亮沒有玩「女子與後宮不得幹政」那套,蜀國有不少政策,都是經由黃月英策劃的。
見諸葛亮不在,趙雲才想把消息說與黃月英知道,卻被她出聲阻攔:「將軍且慢!北魏來的消息……是好消息?」
「是。」
解煩軍在北魏的勢力被司馬懿連根拔起,東吳是敵人,敵人的挫敗,自然是好消息。
黃月英臉上生花,笑顏逐開,道:「巫峽關失利後,連日來公子愁眉不展,既然是好消息,就請將軍過去煉丹房跟公子說吧。」
趙雲行過禮,轉身出了書房,便往後頭走去。 F e r0\ f n X8?
煉丹房不只是煉製丹藥的地方,也是諸葛亮平日修行打坐的場所,趙雲大手往丹房木門上敲扣兩聲。
「進來。」
推開木門,趙雲目光掃過,心中登時一驚:「丞相,這是……」
讓趙雲吃驚的,不是諸葛亮愁眉不展,反正這人臉上表情與說話語氣也沒什麼變的。
煉丹房內,諸葛亮擺弄著滿地的斷肢殘臂,有手有腳,有腦袋軀幹,仔細看去,趙雲才發現這些都是木雕銅鑄,並非有血有肉的真實軀體。
「日後你就會明白了。有消息?」
諸葛亮不說,趙雲也不會多問,他一臉興奮,道:「稟丞相,北魏傳來消息,薑維身分曝光,解煩軍在許昌的勢力一夕間被連根拔除,現在薑維等人,正朝兩國交界的壽春城退去,至於黎聰……聽說他被北魏大將圍剿,怕是小命難保。」
諸葛亮仍是無驚無喜,淡淡道:「子龍,有什麼想法?」
「丞相!重兵環伺,黎聰插翅難飛。但薑維等人已經逃出許昌,這些人裏,郭奕、於禁都稱得上是解煩軍要員,解煩軍定會派人相救,屬下想帶人出兵,半途截殺!」
這絕對是重挫東吳的好機會!趙雲目光灼灼。從巫峽關失利以來,他就想找機會報仇。
「司馬懿有本事揭穿薑維,難道沒本事抓?」
趙雲聽諸葛亮話中有話,只得再問:「丞相意思是……」
「姜維回到東吳,只會給解煩軍帶來麻煩,司馬懿刻意放人,想必後頭已是安排妥當。只要姜維回到吳國,解煩軍弒君罪名,立刻會被搬上臺面……」
諸葛亮還沒說完,趙雲已是一臉訝異:「司馬懿想攪亂東吳局勢?他要借機出兵?」
趙雲不傻,但許多時候,武人思維讓他只想快意恩仇罷了。
「解煩軍一亂,東吳沒了情報上的優勢,司馬懿趁亂出兵攻下壽春城,這戰功夠他鞏固司馬家的地位權勢了。」
見諸葛亮如此解釋,神色又無動靜,趙雲只得打消出兵念頭。可就在他拱手行禮,準備離開時,諸葛亮卻出聲了。
「子龍不想報巫峽關之仇?」
一時反應不過來,趙雲張口欲言,卻不知如何接話。 T Z F6F u l6d$f
「既然司馬懿幫我們準備了機會,可不好錯失了……巫峽關駐兵五千,只要有一萬精兵,趁司馬懿進攻壽春時發兵東吳,天時地利配合下,相信關口必能手到擒來。」
趙雲神情興奮,一抱拳準備再次轉身離去,可諸葛亮又招了招手,將他叫進丹房內室,備好筆墨,展信書寫。
「丞相還有交代?」趙雲不由奇怪。
為防機密遭竊,尋常時候,諸葛亮給白耳兵的旨令都是口述,即便要調動兵馬,趙雲就有這種權力,無須再寫信才是。
「既然天時地利有司馬懿準備,那就由我來籌措人和……子龍,將招集兵馬的事交給霍峻、陳到,這封信,你親自走一趟,送去水鏡山莊。」
「四大仙師的水鏡先生?」
諸葛亮微微點頭,閉目養神。為免趙雲會錯意,他難得做了解釋:「求學時候,家師曾以天下大勢與我做賭,當時他輸了一局,也輸給我一個請求。這次,我有事要求他。」 趙雲從未想過,會從諸葛亮嘴裏聽到這個字,他還以為這世上,只有諸葛亮想不到,沒有辦不到的。
諸葛亮指著地上淩亂軀體,道:「四大仙師裏,墨門于吉與家師承傳的列子禦風行,都是以機關術見長。當年,我沒有留下來繼承宗門,所以師父並沒有傳我宗門絕學——祈山童子的機關製作術。」
「祈山童子?」
「不錯,家師曾六入祈山,尋找祖師爺列子埋骨處,雖然沒有找著墓穴所在,也不是全無所獲。在偶然機會下,家師得到了一卷列子手書,上頭就記載了祈山童子的製作術。」
諸葛亮頓了頓,將寫好的書信封妥,繼續說道:「說穿了,祈山童子就是機關人。但這種機關人體型甚大,站立起來較常人高出許多,而中間軀幹鏤空後,更可以塞入一人,由那人控制祈山童子的動作。
)]#d/o#| R 「書卷上寫,祈山童子以堅實木材製造,力大無窮,是春秋戰國時候,人們用來開鑿礦山,堆砌城牆的機關術。」
「莫非丞相是想……」
「只要改以金石鑄造,祈山童子便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要破開巫峽關的城門,易如反掌!」
客棧裏,胖子隻身一人,面對的,仍是羅馬十二人眾。
「你個大熊貓,老子招數使盡,連伶玉妹妹都給趕去睡覺了,這人還是一樣的生猛活潑,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繼九天驚虹斬後,青龍斬、赤駒斬、外加一腳雷獸射門……是一手雷獸的雷霆刀,刀招使盡,胖子沒有如預料中的殺出血路,把羅馬人的小雞雞剁下來數年輪,反而陷入了進退無門的困境。
四招刀法加上一招擬聲,伶玉五招限制到期,胖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遠去,留下自己獨自面對這十二個兇神惡煞。
羅馬人不是扮豬吃老虎,就如胖子戰前預測,除了那個帶頭大哥稍稍有些看頭,其他人頂多就是虎衛等級,胖子如今好歹也是個視虎衛如雜魚的人,怎麼會栽在這裏?
這一點,胖子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
他只記得,每一回出手,對方都是同樣一招。
一個人頂上胖子刀招,身受重傷,然後一個人拉著那重傷患者快步退後,胖子才想趁勝追擊,其他人的刀槍劍戟弓斧錘矛,立刻堵著胖子去路。
接著不久,胖子就會看到剛才那個重傷人士又生龍活虎的跑出來,等著捅胖子的屁屁。
閃過身前兩人的短匕首,胖子嘴裏忍不住大罵:「娘的!這人是吃了仙豆還是本命獸屬蟑螂,怎麼都打不死的啊?」
羅馬人的兵器應有盡有,不但有長有短,還能互相配合掩護。只要有人給胖子近了身,匕首短劍立刻就沖上來跟胖子短兵相接,胖子一讓開距離,強弓長斧馬上就往他身上招呼。
顧了身前明槍,就顧不到背後暗箭,伶玉休眠後,胖子的景況是更加窘迫。
「拿槍的騎士,拿匕首的刺客,拿斧頭的戰士……」胖子一刀蕩開身前長槍,細細數道:「赤手空拳的力士,手持長弓的弓箭手,只會耍嘴皮子的吟游詩人……」
這陣容,胖子怎麼看怎麼眼熟,他仔細看著四周,總算在角落處,見到了羅馬人之所以不死的原因。
「操!還有牧師!這壓根就是《勇者鬥惡龍》啊!敢情這群傢伙是把老子當大魔王打,打死了還能加經驗升級的?」
有個白衣白袍,手上拿根法杖,胸前畫個十字的傢伙,正躲在角落處不停移動,只要他手上白光閃現,身前的羅馬人就像被打了針興奮劑,對著胖子就是一陣亂吼亂叫。
「靠!剛才他是拉著傷員躲到暗處施法,伶玉妹妹才沒學到這招啊?」 Y N ] P D)L
胖子一陣惋惜,一個疏忽,力士揮拳風聲立刻在耳邊響起,胖子想再閃避已是不及,只得抬起手臂硬吃一記。
「碰」的一聲,胖子被力士一拳揍的連退數步,儘管疼的咬牙,但力士用的僅是蠻力,還不至於傷到筋骨。
胖子吐了口大氣,才在想眼下該如何是好,那力士操著一口流利漢語就說道:「小子,你識相點,我們雖然不是勇者,但僅僅次了一級,探險者出手,就算是雪山巨猿,也不是我們對手。」
白白受了一拳,還被人當畜生看待,胖子不由心頭火起:「把老子當猩猩在揍?信不信老子火大,把你們都埋在這裏當肥料!」
光頭力士明顯是狗眼看人低,對著胖子咧嘴就笑:「你要有這等能耐,又怎會被困在此地!」
「困你媽!」
大步一踏,胖子身形一動作,羅馬人立刻有了反應,長弓瞄頭,巨斧瞄身,刀槍劍戟隨侍在側。可這次胖子沒有停下腳步,胸前白光一閃,體內竟跑出兩道人影,往客棧外沖去。
半個時辰已到,趙括跟李驥早早回到了胖子身上,胖子在伶玉五招用盡,待機休眠時,就已經感覺到胸前的溫暖,兩隻怨鬼在京兆尹府上連番大戰,回到胖子胸前魂鎮時,正用力的吸取內力,胖子當時不出手,也是想等他們歇夠了再說。
「死光頭佬!別以為有六塊肌了不起!老子就吃肯德基長大的!」
面對胖子突如其來的變化,羅馬人登時慌了手腳,為免讓胖子走脫,一夥人分作兩批,分頭截下了李驥與趙括,一時間,胖子與光頭力士,竟形成了難得的單挑局面。 「去死!」
盯著往身前沖來的胖子,力士猛地橫過身子,躲開了迎頭一刀,重拳又往方才打向胖子的手臂擊去。
胖子雖然不是聖鬥士,但同樣一招,也無法在他身上奏效兩次。雙腳踏實,勁力一吐,胖子左手的形意拳勁與光頭力士正面對轟,就聽到喀啦幾聲,胖子臉上輕笑,力士手骨已是化作粉碎。
劇烈的疼痛感沖向腦袋,整條手臂幾乎麻木的失去知覺,可力士張大了嘴,喊疼的聲音還沒發出,胖子猛烈的側踢已經帶著呼嘯,來到他腰間。
「別想!」
力士鼓足餘勇,狼嚎一聲,撤去了腰間防護,拼著兩敗俱傷,兇悍正拳立刻往胖子大頭砸去。
胖子雖然沒了伶玉,沒了虎須怒張,但他擋不住,難道躲不了嗎?
就在力士重拳到肉之前,胖子身子猛地一沉,屈身之後,雙腿如彈簧般躍起,淩厲腿鞭便抽在力士厚實的胸膛上。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力士滿臉儘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喉間一口鮮血就要嘔出,可鮮血才到嘴邊,胖子一拳就往他下巴砸去。
「你敢!」
這話是十一個羅馬人異口同聲說出來的,用的雖是拉丁文,但胖子光看他們臉色慘白,叫聲淒厲,就知道他們接下來做何打算。
單挑不成,當然是圍毆了。
「哼,一個打一個,老子一定讓你後悔,當年你老爸怎麼沒把你射牆上!」
得胖子命令,趙括與李驥提刀舉劍,捨身阻攔,只讓個斧手戰士溜了過去。斧手戰士看到胖子臉上猙獰笑容,又看到地上像灘爛泥一樣的夥伴,腿肚子開始瑟瑟發抖。 *
「別擔心,胖子是厚道人,你只要接得下這刀,胖子就留你全屍!」
難得欺負人,胖子大笑兩聲,土匪脾性表露無遺。
鋼刀灌上了形意拳勁,被逼出了銀灰色的刀芒,胖子才想比劃兩下先嚇嚇這傢伙,頭頂就傳來轟隆聲響。
「好!你只要能接下碎頭台一擊,我許褚就留你全屍!」
一聽這聲音,胖子是從腦門冷到了腳底板,他頓時想起,沒有趙括二人的苦苦糾纏,京兆尹府上的妖怪,還不大舉出動抓人!
「老子玩過火了!」
胖子一把抓起地上那力士,便往破窗而入的許褚扔去,他環顧左右,沒看到張遼等人,只寄望他們是分頭行動,眼神一使,趙括二人覷得意思,立刻要重施故技,攔下許褚。
只是許褚選了窗戶進來,不是因為拉風,是因為這一錘,胖子絕對避無可避!
「轟」的一聲,力士的身軀被碎頭台轟擊下落,頓時重傷倒地,許褚隨即牢牢鎖定胖子周身氣機,準備讓他毫無防備吃上一記重錘。
眼見趙李二人阻攔不及,胖子棄刀于地,手握青龍刀鞘作拔刀姿態,手上蓄力一滿,出鞘青龍恰恰迎上山神碎頭。
「當!」
金鐵交鳴的巨響,讓胖子差點震破耳膜,可他還沒來得及掩耳,就聽許褚吼道:「泰山壓頂!」
許褚本命山神浮現,氣勢立刻壓得人喘不過氣,幾個羅馬人軟腳的軟腳,倒地的倒地。首當其衝的胖子功力深厚,雙腳站的穩妥,但他知道,要接神識境界的招式,自己還不夠資格。
一咬牙,青龍刀刀身橫擺,胖子以刀作盾,迎上了山神拋下的偌大山頭。
「許褚你個沒公德心的,東西亂扔一氣,就算沒砸到花花草草,砸到小朋友也不好啊!」
死到臨頭,胖子仍改不了口花花的老毛病,但他滿腦子想的,除了要藉此分散許褚的注意力,也是要分散他即將面臨的巨大壓力。
火燒神經一般的疼痛,透過青龍刀傳進了胖子每一寸血脈,山神驚人的神力讓胖子像只斷線風箏,直接撞穿了客棧的牆,飛了出去。
許褚嘴角一扯,才剛覺得解氣,可耳邊卻又聽到一道中氣飽滿的聲音:「謝許褚將軍相送!咱們後會有期!」
許褚臉色一變,大步跑去。客棧後頭已是空無一物,他一扭頭,客棧裏的趙括二人也不知去向。
「上當了!」
跟上次的假死一模一樣,許褚不明白,胖子怎麼總能玩出這麼多把戲?他恨的蹬地急踏,踩著重重的腳步追了出去。
「先別動……等裏頭的羅馬人也散了,再走……」
此時客棧的柴院裏,胖子給趙括背著,瑟縮的躲在柴堆裏,口中鮮血急吐,對身上傷勢一籌莫展。
吃不到華陀的靈丹妙藥,等不及伶玉的回春妙手,這一次,胖子還沒想到辦法,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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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姐妹花
當年趙雲的雲龍一現,把胖子打到三魂走失七魄,今日許褚的泰山壓頂,卻只把胖子打到剩一層血皮。
不得不說,胖子的功夫,確實是進步了。
「好疼啊!」
洞窟裏,胖子聲音沙啞,三個字使盡了全身力氣才喊的出來,他盤坐在祭壇中央,動也不敢動。
這裏,是華陽地,頭顱山。
在柴房足足挨了兩個時辰,胖子等到伶玉出現,用回春手保住了性命,用學自無鋒戰陣的偃旗息鼓隱匿行蹤,最後讓趙括搾去了身上最後一點的內力,讓他背著連夜逃命。
至於方向,不是東吳,而是華陽─傷若治不好,往東吳逃只會是死路一條。
「主子,我跟李驥這就破開大陣,驅使冤魂出陣,你趕緊用魂鎮吸收冤魂化作內力,好治療體內傷勢啊!」
回到了頭顱山,趙括與李驥就不必再吸取胖子內力,靠吞食冤魂怨氣,功力回復大半,立刻帶著胖子來到禁錮著最多冤魂的陣眼,打算讓胖子藉由魂鎮吸取冤魂療傷。
手中兵器一揚,趙括二人強硬撕開陣眼,四十多萬趙軍降卒,就如同洪水傾瀉,直接沖了出來。
只是,冤魂們一出大陣,連洞口都還來不及看到,已經被胖子胸前魂鎮吸了進去。
「噗!」
一口一口的黑血狂吐,胖子就如同處在汪洋大海,不斷受著巨浪的拍打侵襲。
儘管無比疼痛,胖子意識仍舊清醒,從魂鎮洶湧襲來的內力,將許褚殘留在他體內的山神神力盡數除去,此外,更不斷補充著經脈間的空虛。
很快的,胖子受損的經脈早已復原,流失的內力也全數填上,再來吸收的冤魂,將與紫荊靈草一樣,幫胖子往更高的境界邁去。
可,《混世三國》不是YY小說─起碼不是低等的那種,胖子要繼續吸收下去,只怕在成為武林高人之前,會先成了武功廢人。
之所以有此下場,胖子心知肚明。
他這小身板前前後後,曾受過幾次不人道的待遇。
頭一次,是張飛的黑虎業火,那時胖子僥倖吸收了諸葛亮的七星魂燈,不但治好了傷,魂燈還令他的魂魄更加凝煉。
第二次,是士燮的項羽神力,那次胖子吞食了項羽魂珠,借著魂珠力量,躲過了被殘陽血吸幹的命運,後來,魂珠更強化了他的經脈。
第三次,是黃忠的擎天神木,靠著靈丹吊著性命,胖子在斷龍崖下浸泡百草十餘日,又受到紫荊靈藥錘煉,一身的血肉肌膚可說堅韌十足。
簡單講,胖子沒練到骨頭啊!
如今久積成患,一次次累積起來的傷害一同爆發,他耳邊已經聽到了骨頭受內力擠壓而發出的陣陣哀號了。
停!停啊! ~
在冤魂龐大的洪流壓迫下,胖子就是開不了口讓他們知道,身上逐漸佈滿的精潤光澤,讓趙括二人誤以為胖子正迅速康復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智,餓其體膚……」胖子心中異常悲戚:「老天爺這樣玩我,是想派給我什麼任務?難道是看我骨骼清秀,以後要讓我拯救地球?」
怎麼辦?胖子心頭發慌,這無關意志力的問題,他需要的,是一點運氣─而運氣,向來是他最缺乏的。
要是他真有運氣,穿越後就該生在大富大貴人家,吃飯的時候,魚翅鮑魚來兩碗,吃一碗,倒一碗,出門的時候,八人大轎叫兩頂,一頂坐,一頂拉,又何必成天打生打死,就為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自然,胖子從未想過,要是他運氣不好,絕活不到今天。
「主子!快停下來!你吸入太多冤魂,煞氣太重,會影響功體的!」
一道天籟之音突然傳進胖子耳裏,雖然出聲的是五大三粗的冤鬼趙括。
趙括沒有發現胖子骨頭就要斷成一塊塊,而是發現胖子肌膚上隱隱浮現藍光,而且是越來越濃。
冤魂的煞氣太過強烈,魂鎮已經無法壓制了。
「主子!主子!」
趙括又叫了幾聲,可胖子遲遲沒有回應,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以胖子為中心,冤魂們不論是想報仇還是想投胎,都一古腦的沖出陣眼,往胖子身上竄去。他已經記不清到底吸收了多少冤魂的力量,整一個半點豬唇萬客嘗。
「主子受煞氣影響,神智似乎不太清楚!」
聽到趙括完全錯誤的判斷,胖子差點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過怎樣判斷不是重點,胖子只希望趙括趕緊動作,最要緊的,先把水龍頭給關上,別再讓冤魂流出來了。
「這……可陣眼破壞的太過嚴重,已無法再關上了呀!」
聽到李驥這話,胖子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白羅曾經保證,被魂鎮收服的怨鬼絕對是忠心為主,胖子定會以為兩傢伙是算好了要謀財害命,借機報仇的。
「還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主子肯不肯……」
肯!只要能救回一條小命,不管多少錢老子都花─
胖子估計,趙括再多廢話個兩句,他一身的骨頭盡數化灰,下半輩子就準備像條蟲一樣,爬呀爬的過山河。
「不管了,主子性命重要!趙大哥,有什麼方法就說吧!」
「我生前看過父親留下的手書,上頭寫『人若有冤屈難平,死後就會變為冤魂,雖然毫無理智,卻會藉由吞食冤魂逐漸強大,之後便會進化成怨鬼』……」
趙括盯著胖子臉上變化,煞氣每深一分,胖子臉上就猙獰一分,他趕緊說道:「『怨鬼再進化,就會變為骨魔,雖然是邪門鬼怪,卻是道士們眼裏的珍寶,骨魔鑄造的法器,能夠吸收煞氣』……」
「趙大哥的意思是……」
「我們這就回魂鎮裏,吸收主子的內力以求進化!」
好計!不管趙括用的什麼計,只要能解胖子之危,就算他們倆要變成黑山老妖,胖子都會鼎力支援。
「大哥是對的!咱們這就回去!可還有事要交代?」
「沒有……說實話,骨魔也只是傳說,成與不成,我沒有多大把握。」
沒有把握不要緊,死馬也得當活馬醫……胖子心裏原本是抱著這般打算,正要在精神上給趙括加油打氣的,可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件事情。
史冊記載,長平之戰,趙括紙上談兵,在趙王面前說的天花亂墜,趙王問他有幾成把握打贏白起,趙括說是十成十。
他的十成把握,讓四十萬大軍埋骨華陽,現在沒有把握,胖子只怕魂飛魄散,都還不夠呀……
東吳,壽春城。
「三哥!兵馬已經到齊,法師陣與虎衛營也已準備就緒,張任正等你過去討論攻城事宜!」
城守府邸裏,原該是呂蒙處理公務的書房,如今待著的卻是馬休。
聽到馬鐵進房叫喚,馬休沒有回頭答復,仍是出神的望著窗外。
這房間,是呂蒙讓給解煩軍的。胖子對呂蒙有活命之恩,解煩軍跟馬鐵又曾在壽春大戰中助過他一臂之力,讓出城守府給解煩軍做臨時駐地,不過是丁點事,不足掛齒。
「馬鐵……是不是覺得三哥見死不救,過分了?」
解煩軍始終是出兵了,不過不是馬休下的命令,而是馬鐵。
對馬休的舉動,馬鐵不知道該如何評斷,他搖搖頭,道:「三哥只是不想給家裏帶來麻煩,一時轉不過來,有些不近人情罷了。」
馬鐵,欠馬休的很多。 c
從小到大,馬休一路陪著,馬鐵能有今時今日,是馬休叫他去偷師才學會的刀法,好幾次馬鐵差點喪命在決鬥之中,是馬休拼著性命救他出來的。
「忘恩負義」四個字,馬鐵會冠在任何人身上,除了馬休以外。
「人爬的越高,膽子就越小。兩年前在涼州街邊當混混時,我何曾有過這種畏首畏尾的舉動?」馬休歎了口氣:「大哥那裏,我給他回信了。」
馬鐵猛然抬頭,想聽聽馬休最後到底做出什麼決定,他只期盼,馬休一如往常,沒有讓他失望。
「別這樣看我,我的良心還沒給狗吃了。」馬休臉上逐漸恢復神采,也許,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他所盼望的:「我與大哥說了,馬家何去何從,我們倆作不了主,家主的位置,我們也沒興趣。」
馬超曾說,馬家的未來,讓馬休倆作決定,這意思,便是交托家主權位的意思。
曹操死後,馬超再無所求,這幾年來,父親馬騰的大仇,馬家子弟的出路,幾個兄弟的未來,種種繁重負擔,已經讓馬超有些喘不過氣。
i 涼州子弟,只適合在戰場上流血流汗,官場鬥爭,終究不是馬超擅長的領域。
「三哥!」馬鐵有些激動。
馬休考慮良久的原因,馬鐵是知道的─當上馬家家主,光耀馬家門楣,一直都是馬休的心願,就像馬鐵偷師練武,最終目標,也是想給自己爭一口氣。
「好了!肉麻話別多說,進攻汝南,救出郭奕的事,就交給你跟張任了,我先回建業打點一切,等著你的好消息啊!」
話剛說完,馬休就轉頭收拾行囊。
馬鐵微微一愣,說道:「三哥……你不幫我們籌畫籌畫?」 |
「戰場上的事,張任會安排,現在兩國邊境守的極嚴,我們進攻汝南,是要調虎離山,給郭奕他們做掩護,讓他們趁亂逃脫,這事,我搭不上手─更何況,我得去做更重要的事。」
馬鐵心頭疑惑,不禁問道:「什麼事比救人更重要?」
「現在還沒事,可等你們救到了人,事情就會找上門了。」馬休臉上笑笑。
看馬鐵仍在五里霧中摸不著頭緒,馬休也不打啞謎,直接說道:「你想想,許昌既然在司馬懿掌控之中,姜維被司馬懿揭穿老底,為什麼還逃的出來?郭奕的求援信能送到我們手上,為什麼他們逃不出來?」
「這……」
「司馬懿想一步登天,現在在北魏朝廷沒有了薑維制衡,朝中文臣便是以司馬懿馬首是瞻,只要司馬懿再得戰功,就算是掌兵拿權的武將,也得聽他擺佈。」
「三哥是說,司馬懿讓郭奕送消息出來,卻又不讓他們過邊境,是想……」
「司馬懿手上缺的,就是軍權,他是想我們發動戰爭,他才有藉口上書曹丕,出兵東吳!」
「哼!讓他出兵又何妨?解煩軍軍容日盛,只要接回于禁、郭奕,誰勝誰負,可不是司馬懿說了算!」
「別小看了司馬懿,他敢這麼做,有他的道理。你忘了,我們要救的人,還有薑維─即便在眾人眼裏,姜維是郭奕手下,但救了他以後,我們保不保他?」
馬鐵一拍胸脯:「當然要保!姜維曾與我並肩作戰,算個肝膽相照的兄弟,豈能不救?」
「保他?他是殺孫權的罪人,四大世家與孫家上下問起罪來,解煩軍怎麼扛?」
「這……難道我們不保他?」
「不保?他與胖爺是師兄弟,殺不得……更何況,既然他表面上是郭奕手下,但出生入死,我們說殺就殺,不怕讓人心寒?陸遜眼力毒的很,他會看不出來其中古怪?」
「這……那到底該如何是好?」
「慌了?」馬休嘴角一扯,笑道:「司馬懿就是在等你慌!薑維的事只要處理不好,解煩軍全都會給拖下水,到時候一番清算下來,東吳內部動盪,北魏起兵伐吳,你還有幾分把握能與他分個輸贏?」
額上冷汗直流,馬休一番話,道盡了司馬懿陰險居心,馬鐵手上刀再利,此時也不知該從何下刀,他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了半天,馬鐵只想到一個人:「……要是胖爺在就好了。」
胖子雖是下落不明,但這人是九命怪貓身,馬鐵等人經歷的多,胖子失蹤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反正,緊要關頭,胖子自然會出現的。
知道馬鐵想不出辦法,馬休搖頭失笑:「這事等胖爺來辦就遲了……別擔心,我自有打算,你跟張任仔細商量怎麼打這一仗,救出薑維幾人就行。 2P f(C4T,O5d-Q MT
「別說三哥沒提醒你,這可是虎衛營跟法師陣頭一回上戰場,你要給胖爺丟人了,回頭他定會把你打成個小餅餅啊……」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玩我?你要玩也去玩唐僧嘛!玩膩了還能吃掉,可以益壽延年,永保青春,你他媽玩我做什麼呢?」
頭顱山上,胖子禁不住連番打擊,哀號出聲。
「伶玉妹妹,過了今日,就算不是生離,也是死別了……你可別忘了哥哥呀!」
陣眼中,大批趙軍冤魂仍舊衝擊著胖子身軀。
一個時辰前,趙括與李驥回到了胖子胸前的魂鎮,當時他們不停的吸收著胖子內力,確實給胖子分擔了不少壓力。
胖子一度以為就此得救,可沒隔多久,等他能開口與趙括兩人溝通時,魂鎮裏突然傳來劇烈波動,胖子只覺胸口翻騰不休,渾身氣悶難當,等那感覺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胖子胸前魂鎮裏的兩隻怨鬼已經不見蹤影。
趙括果然不負他紙上談兵的美名,不管有沒有把握,最後總是會把事情給搞砸。
「主子,先別放棄!趙括兩位將軍沒有棄你而去,你以內視之術仔細瞧瞧體內的變化……」
「變化?」胖子集中精神,胖子將意識放在周身經脈。
內視之術,是道力達到通透道心的境界就能體悟到的招式,可以探索體內變化。胖子閉眼凝神,一點一點的看著體內的慘狀。
過剩的內力,明明就要把他給撐爆了,可偏偏胖子一身經脈受到項羽神力的鍛造,皮膚血肉又經過紫荊靈草的淬煉,整個人像是肥了一圈─又肥了一圈,經脈血管又鼓又脹。
當胖子的神識探到體內骨骼時,卻訝異發現,他的骨頭非但沒裂開,還從原本的灰白顏色,變成了一片血紅。
「這怎麼回事?」
「主子,這就是趙括所說的,怨鬼再次進化後變化的玩意,也是修道人眼裏最上品的制器材料──血骨。
「凡人練武,只能將內力儲存在經脈要穴,有了血骨之後,就是脊椎骨髓裏都能飽含內力……主子,血骨已經開始運作了。」
胖子只見血骨周圍的經脈滲出了點點磷光,慢慢的貼上血骨表面,然後一點一滴,像是被吞蝕了一樣,消失在血骨上頭。
「主子,機會難得,有血骨作為後盾,趙軍冤魂所剩不多……」
伶玉在說什麼,胖子自然清楚。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胖子不再排斥魂鎮傳進來的內力,而是瘋狂的催動著多餘勁力,往全身筋骨送去……
半個時辰後,胖子站了起來,睜開了眼,他的目光裏,已經沒有了平時外放的鋒芒,就跟呂蒙從廬江將軍盔裏出來的時候一樣。
絕世寶劍,不需要花俏外表。
「老子終於也有這天了!」
胖子沒有找伶玉出來問話。不問用也知道,他已經是個龍將了,甚至就如項羽當初說的,他一旦成為了龍將,就將是個能與天人比高的龍將!
「做了龍將也是個胖子,你這外表,真是沒救了。」
「誰!」胖子猛地回頭。
他身後盈盈站著個勁裝女子,腰間系著柄湛藍長劍,看上去英姿綽約,別有一番風味。
胖子一見到這女子,登時犯愣。儘管衣著打扮和隨身兵器不同,但看身高、體型、膚色、長髮、臉蛋、長相、罩杯,胖子都熟的很。
這不就是伶玉嗎?
胖子才想開口叫人,他耳邊又傳來一個聲音:「恭喜主子成為龍將,奴才也跟著受惠,當初張魯下在奴才身上的禁制,如今已全部解除了。」
微微一愣,胖子頭一偏,他身邊那身著儒服的溫婉女子,也是伶玉!
「這……」胖子來回凝視,卻分不出兩人真假,只得大叫:「我的伶玉妹妹呀!」
「呸!誰是你伶玉妹妹!」、「主子!奴才在!」
一個斯文,一個粗魯,誰真誰假,再清楚不過。胖子猛地往那儒袍女子身前一站,轉頭就對著腰系長劍的女子大喊:「你這妮子假扮成伶玉妹妹,到底是何居心!」
勁裝女子鼻頭一哼:「生的什麼眼力,有你這種主子,我都丟人!」
被人劈頭痛罵,胖子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身後伶玉已怯生生的開口。
「主子,別誤會,她不是什麼惡人……方才受血骨與魂鎮之助,奴才本該往神識境界進化的,可吸入了太多煞氣,實在承受不住,要強逼煞氣脫體時,煞氣把奴才一半的功體帶出體外,便形成了這人……」
老子的本命獸一分為二?這是好還是壞?
胖子實在搞不清楚,只得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麼差別?還有,你剛才說張魯禁制已經破除,那老子以後用招,是不是就不用唱一二三四櫻花落滿地了?」
「回主子的話,禁制一去,往後奴才就能在主子身旁,與主子並肩作戰了,只是……」
話說到這,伶玉緩緩垂下了頭,聲音裏帶著惆悵。
「奴才本是刀馬旦,如今功體受損,已降格成了青衣旦,至於她,則是繼承了奴才另外一半的能力,成了武旦。」
「這……到底什麼意思?」
「青衣旦掌文職,武旦掌武職,從今以後,主子若是使用本命技,文的,我可以助主子一臂之力,武的,就要看她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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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北魏,汝南城頭。
就如巫峽關是西蜀與東吳相交接的關卡,汝南與壽春,分別是北魏與東吳最前線的軍事重鎮。
「報!將軍,探子四下搜尋皆無所獲,半天前,壽春有信鴿來報,吳軍仍在壽春,尚未出發!」
「半天時間,情況隨時都會有變化……你下去告訴孫資,增加探子數量,再探!」 * 接得命令,探子轉身立刻離開。
城頭上,一名將軍大手拍上城垛,看著城裏城外的備戰準備。
「郝昭將軍無愧『鐵壁』稱號,做起事來,的確是滴水不漏呀!」
躲在暗處裏說話的,是司馬懿的二子,司馬昭。
「二公子說笑了,近幾日城內薑維等人動作頻頻,想來他們也該要行動了。」郝昭一邊說話,一邊找尋著司馬昭身影。
郝昭是虎豹騎都尉出身,靠著真刀真槍拼搏才有今天的地位,每次見到司馬家這些公子少爺,總想諷刺一番。
彷佛知道郝昭心底所想,司馬昭沒有露面:「哦?薑維待不住了?」
「不錯!從許昌出城後,司馬大人一路放行,他們幾個失了戒心,才會在最後進了汝南城歇息,殊不知城內早已讓大人布下了天羅地網,大人計謀,的確是高瞻遠矚!」
見不到司馬昭的表情,郝昭也懶得嘲諷,他嘴裏的「司馬大人」,指的是司馬懿。 「也是將軍有本事,薑維等人屢次要出城,都被將軍事先察覺,他們想不到辦法,只得派人求援了。」
郝昭聽得讚揚,臉上神情更顯倨傲,計謀再好,也得有人執行得法,才有成功可能。
薑維等人進汝南休養後,三番兩次想出城,只是不管扮作販夫走卒還是郎中商賈,郝昭都會讓人假做無意間撞破,這樣一來,薑維等人想出城,便只剩求援一途。
這就是引蛇出洞。
「不過……二公子確定,這一戰只守不攻?」
既然知道吳軍會來,若是布下埋伏,郝昭肯定能大勝一場。但司馬懿的命令裏,卻是要他穩守城池。
「薑維等人出城屢屢受阻,派人求援卻一舉成功,東吳想必也已知道這是我軍引君入甕之計,就算我軍準備得宜,此戰頂多是小勝一場,無關痛癢。」
「哦?莫非大人還有後著?」
東吳大軍犯境,對司馬家有諸多好處,不僅在曹丕面前可以解釋薑維等人能成功逃脫的原因,更能彰顯虎豹騎兵力不足,讓司馬家有藉口收攬軍權。
最重要的,依此為由,上書曹丕,發兵東吳。
司馬懿的計畫,司馬昭清楚,但他沒打算解釋。在司馬昭眼裏,郝昭再傲,也不過是條狗。狗,只要知道聽話辦事就行了。
「父親做何打算,我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將軍若能守下汝南,便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後,父親一定重重有賞。」
放走薑維,對司馬家大有好處,對曹家卻未必。因此,不但要找人守著汝南,同時也得守著這個秘密。
作為司馬家養的狗,郝昭無疑是最佳人選。
汝南城東,陰山山溝。
距離汝南城十幾裏處,有個由三座大山圍成的山溝,據說當年汝南黃巾佔據汝南前,就是以此山溝做為根據地。
「副統領,法師們已經準備妥當,連同職司護衛的武燕共五百人,隨時都能出發。」
解煩軍幾位小帥,只有黃柄不以「四爺」來稱呼馬鐵,而是生分的叫著「副統領」。除了表達內心恭敬外,似乎更多的,是想顯示他與解煩軍的關係,沒有表面上那麼親近。
「好!法師陣是你一手帶出來的,等會就由你率領,聽說法術的距離可達五百步,遠勝過長弓兩百步的射程,等卯時一到,你就從城南以法術騷擾。此外,若是汝南城裏有部隊出城驅趕,由我帶人負責殲滅,你的人護著法師們平安就行了。」
汝南城四面寬廣,陰山溝是最後一塊能躲藏大隊人馬的地方,張任分隔多日,以無鋒戰陣掩蔽行蹤,總算把人馬都帶到了定點,北魏的探子總以為吳軍還沒離開壽春城,殊不知丈八燭臺照遠不照近,敵人已經來到身畔。
黃柄點頭表示明白,覷了覷時辰,見還有些時候,突然脫口問道:「副統領,黃柄有些事,不知道副統領能否解答?」
對於黃柄的拘謹,馬鐵就是與他相處多日,仍是不太習慣:「你我兄弟哪這麼多計較?有事就問吧!」
「這一仗曹軍請君入甕,我軍將計就計,既然如此,何不攻其不備,趁機奪下汝南?」
不管是獵人還是獵物,都有同樣的疑問。
搖搖頭,馬鐵指著山溝另一處,道:「汝南有守軍三萬,要攻下汝南,單靠我們這兩千多人絕對不夠,可人要是多了,陰山溝又塞不下,為今之計,把目標放在救人,才是實在之計。
「我們這次作戰是多線騷擾,法師陣從南面吸引曹軍,虎衛營從北面強攻城頭,至於郭奕、於禁,已經買通了城門官,要從東面逃脫。」
除了人數的劣勢,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張任說過,天下三大戰陣,最適合隱匿行蹤,埋伏偷襲的,是張任的「無鋒劍」;最適合衝鋒陷陣,破敵陣營的,是高順的「陷陣矛」;至於最適合防禦敵襲,增強防禦的,非郝昭的「鐵壁盾」莫屬。
郝昭下了命令,汝南城外十裏內的樹木皆須砍除,以免敵人藉地形之便攻城。對於用兵這般小心的人物,馬鐵決定聽從張任的建議,把郝昭留給更有能耐的人去解決。
「屬下明白了。另一個問題……屬下聽說,這次要救的人裏,除了郭奕軍師跟于禁小帥外,還有個人……」
前面那個問題,黃柄似乎是不甚介意,彷佛他想問的,只是後頭這個問題罷了。
「薑維?」
紙包不住火,姜維和胖子的關係雖然還沒曝光,可這次解煩軍派出來的人馬,多數都已經知道要救的人有誰。
「不錯,屬下以為,他的身分實在有些……」
「怎麼處置他,等人救出來再說吧。」 姜維與胖子的關係,知道的人有限,要瞞過敵人,先得瞞過自己人。
馬鐵清楚,救出薑維後,才是風暴來臨之時,馬休到底有什麼翻天手段,馬鐵不知道,現在,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屬下明白。」
自然,呆頭馬鐵沒注意到黃柄眼中閃過的那絲懷疑。
北魏,汝南城。
城牆上,法術轟擊不絕,郝昭頭一次見到這種玩意,用人就能發出與投石車、風火輪一樣的巨石,他在哨樓裏看著,不禁有些頭疼。
為了防止吳軍攻城,他預備了不少滾油火種,卻沒有準備水缸滅火,城頭上幾處火油不幸被點燃後,燒的城頭一片火起。
看到士兵們準備弓箭要反擊,郝昭連忙要他們退下。
吳軍距離太遠,沒有三石強弓,弓箭手只會浪費箭枝。汝南城不是沒有三石大弓,少的,是拉弓的人─沒有猛士境界,絕拉不動三石強弓。
儘管初次面對法師陣的淩厲攻勢,郝昭仍是應對有術,他本想讓人帶兵去衝殺一陣,可這分明是調虎離山之計,為免分散兵力,讓敵人有機可趁,郝昭終是忍了下來。
「去準備投石車,準備反擊,還有!派人去收集棉布,打濕了以後鋪在城頭,火油不能直接用水澆,快去!」
漫天火雨連綿不絕,但若僅是火攻,不過隔靴搔癢,對汝南城損害不大,至此,郝昭總算想通了司馬懿前後佈局,不由歎道:「難怪司馬昭不讓我派兵出城埋伏,與東吳決戰的時刻,還沒到呢!」
東吳也清楚這點,這次作戰不過是虛應故事,司馬懿早有放人之心,東吳也只有救人之意。
喃喃自語間,郝昭忍不住好奇。
這次東吳大隊人馬到了眼皮底下,他竟然毫無所覺,不知道又是哪個奇人異士的本領?
郝昭才想派人去查探查探,底下人突然沖進了哨樓,慌道:「將軍!北門有吳軍出現,他們以強弓掩射,利用勾繩攀牆,已經殺上城頭了!」
單靠勾繩就能攀上牆頭,肯定是高手所為,郝昭不由愣道:「有多少人?」
「城外射箭掩護的約有三百多人,登上城頭的將近五十,張虎副將抵擋不住,預備隊已經上城頭幫忙了!」
五十名高手!東吳到底是要佯攻掩護,還是真要拿下城池?
「讓張虎扛著,我馬上過去!」
就在郝昭忙的焦頭爛額時,東門處郭奕等人,已經趁亂離開了汝南,到了陰山溝外,往林子裏走去,準備跟馬鐵會合。
一路上,幾個人默不作聲,絲毫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慶。
薑維長歎一聲打破沈默,問道:「郭奕大哥,解煩軍馬大哥可有交代,逃出來後,我該往哪去?」
司馬懿的企圖,從馬休的回信裏,幾個人大致都知曉了。
薑維這次回東吳,肯定會掀起滔天巨浪,四大世家跟孫家老小絕不會放過他。不管解煩軍打算逆來順受還是頑抗到底,對東吳都會造成衝擊。
姜維心底,其實是想就此躲到荒山野嶺,或者告老還鄉的,但他不容於北魏,又被東吳通緝,可他要真敢躲到西蜀,依諸葛亮跟他胖師兄的過節,肯定是茅廁裏打燈籠的找屎行為。
郭奕勉強打起笑容,安慰道:「你安心待在解煩軍吧,我相信馬休軍師不會讓你出事的,最多是委屈你先在虎衛營裏,扮個小兵避人耳目罷了。」
「扮小兵?老子說過,帶你出來,是要讓你做大官、幹大事的!你再多心,可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胖爺!」
樹叢後突然閃出一塊人形叉燒,對著郭奕幾個直笑。這人,自然是在頭顱山練得一身本領的胖子了,他也沒想到,郭奕幾個走了好幾天,居然到今天還在這裏溜達。 2~ M n ] 與幾人湊在一塊,聽郭奕把前情後事都說明白之後,胖子十足光棍的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薑維,你也別想這麼多,咱們先找馬鐵會合,以後見一步算一步。別的不說,若說到用計,胖爺口袋裏還多的是法寶!」
見胖子一臉鎮定,薑維不由安心許多,儘管這胖師兄平常說謊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但這是大事,他應該不會開玩笑才是。
薑維放寬了心,拱手才要稱謝,樹林間卻傳來一陣回蕩聲響:「不管你有多少法寶,交出赤火蠶跟土蜥蜴,否則今天別想離開!」
「又是那群吊靴鬼!」
偶遇這種事,發生了第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
胖子沒跟姜維等人多做解釋,林中的羅馬人一個接一個的站了出來,仍舊是那十二個人。就連那個被折斷手骨,差一口氣就要去見閻王的光頭力士也在,而且表面上看去,渾身傷勢已經好了大半。
「這……西醫果然比較有療效啊?薑維,你們三個先回去,省得馬鐵見不到人,傻愣愣的拿著老子家私揮霍,爺隨後就跟上。」
薑維三人本以為這群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沒想到這些人聽胖子一說,竟然也把路讓了開來─對羅馬人來說,胖子少了幾個幫手,對他們無疑是更加有利。
等到郭奕三人走遠,那多嘴多舌的羅馬力士立刻對著胖子說道:「別以為你那兩隻怨鬼還能起到作用!司馬懿已經把怨鬼的底細跟我們說了,今日你要敢再用,定要你留下命來!」
很好,有做功課─可惜,做的還不夠……胖子臉上綻開淫笑。
從頭顱山離開後,他再也不是只能威風一炷香的五招俠,九官鳥的擬聲一放,扯開嗓就笑道:「光頭佬,你是記吃不記痛啊!老子上回賞你那頓沒吃夠?」
踏步向前,胖子眼中青光閃過,丹青眼立刻描繪出身前步步危機。
往前踏一步,長斧會朝脖頸劈落,長槍會往咽喉刺來,要是不前進,刺客短匕首跟弓箭手長箭,已經蓄勢待發。
不論是進是退,落在身上的兵器都不會少於五樣。
可今時不同往日,光是「龍將」兩字,講出來就能嚇倒一票人,胖子沒有抽出腰間長刀,青龍老祖宗更是掛在背上,手上利爪一現,雲龍爪與猛鷲爪就要應聲出擊。
只是手上肥龍突然變成軟蟲,胖子龍爪還沒打出去,腦海裏已傳來武伶玉不滿的哼聲。
「哼!十二個人才三隻本命獸,功夫最好的也才剛升龍將,這種組合,姑奶奶沒興趣!」
「你個大熊貓,大姐你是挑老公還是選對象?老子這是跟人幹架啊!」
胖子識海裏頭,武伶玉開始像挑老公似的,對著十二個羅馬人一一點評。
三個擁有本命獸的,就是那帶頭大哥,擁有獨角獸的騎士;穿的跟紅十字會差不多,到處幫人止血療傷,擁有拜勒草的牧師;以及手上弓箭跟身材一樣標致,擁有瞪羚的女弓箭手。
胖子升級龍將後,荀彧的「窺天」似乎成了兩位伶玉妹妹的外掛能力,隨時都能發揮作用。武伶玉點評完,也不管胖子哀求,立刻轉身放話:「總之我不管,想要我出手,就去找夠格的對手來,否則你就去找她。」
識海中,武伶玉纖手一指,指向了身邊蛾眉微蹙的文伶玉。
也許是因為煞氣影響,武伶玉不僅刁蠻任性,自我中心,還時常違抗胖子的命令。識海裏多了個正妹陪伴,胖子本來還抱著跟正妹打打鬧鬧的心情,挺歡樂的,誰知道她連在正事上都會耍脾氣,胖子見她扭頭就跑的不見蹤影,眼前一黑,差點暈倒過去。
這……不是比以前只能玩個三五招的時候還慘嗎!
就在胖子哭爹喊娘,為他坎坷的人生掬一把同情淚時,光頭力士手上一凝,拳風已經迎面襲來。
「哼!你還有什麼本事,拿出來瞧瞧!」
「主子!您別擔心,奴才雖不是武旦,可除了道術與文人使用的本命技外,奴才還能使用不具有殺傷力的本命技。」
文人的本命技有哪些?華陀的回春手,劉度的丹青眼,洋人的擬聲。
不具殺傷力的本命技又有哪些?刑道榮的假死,樂進的荊棘土牢,還有……
「媽了個巴子,看老子的虎須怒張!」
「轟」的一聲,眾人看到的,不是被砸成了肉醬的胖子,而是一臉鐵青的力士。
胖子手上運足了勁,猛地一抓,即便舞出來的不是肥龍爪,也不是那力士能吃得消的,只聽「喀啦」聲響,光頭力士的臉色立刻由青轉白,上次,他是指骨碎裂,這次,他是連肉帶骨,都給胖子扯了下來。
一篷血珠揚起,胖子身前身後刀槍劍戟立刻撲來,胖子存心要一吐怨氣,順手就把力士甩了出去,趁著虎須怒張威能還在,他就要活動活動筋骨。
「就算沒有大摔碑手,老子砂鍋大的拳頭,也能把你們打的回去叫媽媽!」
以攻對攻,以硬碰硬,看著眼前刺客被一拳打的胸膛凹陷,身後劍士被一腳踢的倒地哀號,胖子終於有了點真實感。
「老子是龍將!是龍將啊!再來呀!」
幾輪對攻下來,胖子身上終於開始出現傷痕,這是虎須怒張退去的跡象,不過不要緊,即便沒有了虎須怒張,狸步瞬步也不帶殺傷力,就算沒有武伶玉相助,情況也沒胖子想的糟糕。
「大家退開!我要放箭了!羚羊掛角!」
箭聲颼颼不絕,興許是練習的多了,羅馬戰士一聽身後叫聲響起,閃人的閃人,蹺頭的蹺頭,有人懶驢打滾,有人黃狗撲屎,胖子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看到滿天箭雨落下。
「主子!這是瞪羚的本命技——羚羊掛角,相傳瞪羚步伐轉換極快,每跨出一步,都能變換不同方向,讓人捉摸不定……」
果然,滿天箭雨就如伶玉所講,在半空中不斷變換方向,叫人難以分清落點。
胖子雖然看的驚奇,可這箭沒有黃忠的星河箭狠辣,也比不上太史慈落月弓的無影無形,他雙拳抵地,荊棘土牢正要出手,忽地,就聽伶玉在耳邊說道。
「這招羚羊掛角……奴才學不會!」
「什麼!」
就這一耽擱,胖子差點給射成刺蝟,眼看長箭距離不到幾尺,胖子趕緊凝神順氣,讓荊棘藤蔓護住全身。
長箭撞上土牢,就像大槌擂鼓,傳來咚咚的沉悶聲響。土牢裏的胖子覓得一時平安,急忙揪著識海中伶玉問道:「伶玉妹妹,學不會是什麼意思?莫非瞪羚是洋人玩意,你扮不來?不對,我記得那獨角獸上次用了招什麼什麼毒龍鑽,你還是能學的呀!」
「回主子的話,獨角獸那招是螺旋疾刺,不是什麼什麼毒龍鑽……這羚羊掛角,奴才並非學不會,只是奴才現在一分為二,不僅本命技無法全數施展,連模仿的能力,都被武旦給奪走了!」
「什麼!叫她出來!老子要不把她就地正法,她還不知道這裏是誰當家啊!」
官道上,馬鐵一收到薑維等人平安抵達山溝的消息,立刻鳴金收兵。
比起移動困難的攻城器械,法師陣無疑方便許多,唯一的麻煩是,五百人的法師陣裏,扣掉三百名護衛,兩百個法師真能放出法術的不過五十多人,其他的,都是給這些人作法力補充用的。
「副統領,張任……先生已經收到消息,正收攏隊伍,準備撤出汝南。」
黃柄快馬來報,說到張任時卻稍稍遲疑。 (q X I \/d
在解煩軍裏,張任還沒有任何名分,不知是胖子刻意還是疏忽─不過張任既然吃解煩軍的米,馬休就不會少給他活幹。
「先生?叫他將軍吧,蜀中軍神,叫他聲將軍,不算辱沒了他。」馬鐵笑道。
「是!屬下明白!」
見黃柄仍是如此恭敬,馬鐵不由失笑:「黃柄,怎麼還是那麼生分?這次法師陣頭一回出戰,有此成績,你功不可沒啊。」
法師陣能有今天的成果,黃柄在中間肯定出了大力,否則照羅馬人莫思所說,一千人裏有一個能成為法師,已是神明賜與的奇跡,短短三個月裏,黃柄應該是把祖上幾輩子積下來的陰德都給敗光了。
黃柄聽馬鐵誇獎,臉上只是淡笑,「不敢」兩個字來來回回說了好幾遍。馬鐵也不知這小子幾時才能改掉這副斯文脾氣,也不再多說,馬鞭一抽就往山溝馳去。
「對了,黃柄,你覺得,我們若成功救了薑維,該拿他如何是好?」
打完這一仗,馬鐵對於黃柄的信任又深了幾分,有些事,終是要讓他知道的。
「姜維雖是郭奕軍師的手下,但他殺了孫權主公,東吳上下,只怕都不會放過他。」
馬鐵臉上帶著輕笑,像是在講件秘密似的,小聲道:「有件事,你還不清楚。姜維……不是郭奕的人馬。」
「什麼意思?」
「其實,姜維他老早就是我們解煩軍的弟兄。」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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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來人!開鍘!
魏都,許昌。
「爹!二弟送來消息,東吳已經把人給救回去了。」
一步,兩步,棋盤上司馬懿步步進逼,全無差錯,司馬師看在眼裏,臉上儘是歡愉。步步進逼,為的仍是最終一勝,棋局沒有定奪前,司馬懿只會逼的更緊,殺的更凶。
「要給皇上的摺子,寫好了嗎?」
「寫好了!孩兒還派人將摺子交給幾位與司馬家親近的大臣,明天早朝,他們除了會站出來替司馬家說話,還會聯名上奏,請皇上發兵東吳。」
沒有了姜維,司馬家在北魏將是權勢滔天,司馬師就連說話都多了幾分底氣。
相較之下,司馬懿卻是滿臉陰鬱,行事愈加謹慎,要不是知道內情,恐怕司馬師會以為落下風的是他們。
司馬懿沉吟半晌後,卻吐出了句話:「你再寫一個摺子,明早替我呈上去,就說……我病了,無法上朝面聖。」
司馬師一愣:「病了?爹!如今司馬家日正當中,只要明早您在朝廷上點頭髮兵,就是皇上都不能……」
「不能?不能怎樣?先祖在族史裏寫下的話,你忘了嗎?」
司馬懿措詞嚴厲,眼裏冷意澆熄了司馬師滿腔情緒。
司馬家歷來就是望族世家,早在漢武帝時,司馬遷便是當朝史官,就算後來因為替李陵說項,得罪漢武帝被判了宮刑,史官的工作,仍舊由司馬家負責。
許多朝廷上的醜陋事沒寫在正史裏,但司馬家的族史可是記的一清二楚,司馬師十歲的時候,就被父親逼著將族史從頭到尾看了三遍。
「與天抗衡者,唯死而已矣。」
族史裏第一句話,就是警戒司馬家後人,當朝權臣會有的下場。即便是當年立下不世之功,大破匈奴的名將霍去病,一樣是落得功高震主,滿門抄斬的下場。
前車之鑒,猶在身前,司馬師額頭上滴下了冷汗,戰戰兢兢道:「爹的意思是……」
「對司馬家,薑維的事是喜訊,也是警訊。一朝被蛇咬,不管之前曹丕多信任司馬家,牽連之下,都會降低三分。」
「爹擔心鋒芒太過,會讓曹丕心裏起疙瘩?」
看著司馬師眼裏除了驚懼惶恐,還帶有幾分不舍,司馬懿不禁搖頭。
「你覺得爹這時候放手……可惜了?」
名利富貴,都不及「權勢」二字來的吸引人,即便前頭是刀山火海,死路一條,司馬師都無法不動心。
咽了口口水,司馬師點了點頭,換來的,是司馬懿一聲長歎:「以退為進的道理,你懂嗎?」
雖然看見司馬師點頭如搗蒜,但司馬懿清楚,這個大兒子肯定不懂─否則,就不會每次都為了跟司馬昭爭一口氣,弄的臉上難看。
獻醜,不如藏拙。
司馬家家主的位置,難道非得傳給長子不可嗎……
定下心,司馬懿撇開了這個祖宗規矩,與司馬師分析道:「出了薑維的事,不論司馬家願不願意,這陣子曹丕必定會將大權牢牢握在手裏,這是他的保命符。
「司馬家與其費勁使力,在曹丕那裏撞的頭破血流,不如暫避其鋒……但,只是暫避其鋒,三五日後,只要大臣們群起煽動,加上東吳局勢生變,種種條件相加下,要曹丕不出兵,他忍得住嗎?」
一經點撥,司馬師頓時開竅:「曹丕對於兵敗壽春,仍是耿耿於懷,他必定忍不住!」
司馬懿冷笑:「壽春遇刺後,曹丕再無膽子御駕親征,若是要派大軍,你以為,誰會是他心中主帥的第一選擇?」
「孩兒知錯了!」
蜀都,成都。
「丞相,解煩軍果然如丞相所料,成功救回郭奕等人,只是……非但黎聰那傢伙平安無事,這幾日東吳與北魏,也都是毫無動靜。」
即便是三十好幾的人,趙雲在諸葛亮面前,依舊時常顯得慌張。
當然,相較於諸葛亮總是面無表情,誰在他身前,都會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有薑維的消息?」
嘴上念著薑維,諸葛亮持續著手上的動作,書房內的大方桌上,有著趙雲從水鏡山莊帶回來的圖紙,這圖紙,便是製作祈山童子的機關圖紙。
「有!傳聞姜維在汝南突圍時中箭落馬,命喪當場,只是依白耳兵打探的消息……薑維似乎是詐死。」
諸葛亮仍舊毫無波瀾,又在圖紙上摸索一陣:「子龍覺得可惜?」
趙雲點點頭,反正他臉上的表情也騙不了人:「薑維詐死,不只是解煩軍逃過一劫,就連司馬懿都在家養病,避不上朝,北魏朝廷似乎連出兵的意思都沒有。早知如此,當初……唉!」
早知道胖子會玩這招,當初就出兵截殺……趙雲有幾分惋惜,但這話若說出口,就是對諸葛亮的不敬,他只能歎氣,不把話說完。
「風雨來臨前,總是特別寧靜。薑維詐死,只會加深陸遜的懷疑,而司馬懿蟄伏,不過是想讓曹丕心安,子龍不必多心。」
諸葛亮手一招,將黃月英叫到桌前,仔細吩咐著圖紙上的細節。
「東吳一出事,北魏立刻會有動作,這一次,我們不僅要奪下巫峽關,往南的交州領土,也是目標。交州沒有經過戰火洗禮,領地內又多奇珍異寶,靠買賣珍寶起家的有錢人不少。短短六個月,東吳不過收了次稅,就補上了不少財政缺口……交州,是塊寶地。」
諸葛亮只要說出口,就是作得到,趙雲越聽越興奮,拱手便說:「是!屬下明白,這就回營裏操練士兵!」
「慢。此次出征,你不必去。」
趙雲一愣神,還以為是沒聽清楚。諸葛亮點點頭,道:「有件事,要你去辦。」
「這……究竟什麼事?」
雖然不是張飛那武癡,但不能隨軍作戰,武人的血液,始終讓趙雲覺得渾身不對勁。
「即便局勢動盪,但東吳有南蠻象兵、西涼鐵騎、解煩虎衛,若再算上四大世家,司馬懿想勝,並非易事。」
「丞相的意思是?」
「為防司馬懿聲東擊西,偷襲蜀國,要請子龍去一趟北魏,看司馬懿手裏,還有什麼籌碼……」
吳都,建業。
時至隆冬,儘管大街上行人稀少,可酒樓中仍是擠滿了人。
「掌櫃的,麻煩你,我要打酒。」
酒樓裏,年輕儒生對著滿臉笑意的掌櫃晃了晃空酒壺。見生意上門,掌櫃趕忙叫人招呼。
等著小二把酒打滿,年輕儒生閑著無事,便與掌櫃的說笑:「掌櫃,最近生意不錯?」
「承蒙客倌照顧,說實話,小店生意也是近半年才有些起色,半年前,那可是冷清的很吶!」
「哦?這事怎麼說的?」年輕儒生愣頭愣腦的發問,一看就像是不知民間疾苦,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
那掌櫃的笑道:「世道太平啊!」
見酒樓裏人聲鼎沸,沒人在意他說些什麼,掌櫃的大著膽子,壓低了聲,與那儒生說道:「以前孫家大王三天兩頭出兵打仗,平常人家的男丁躲那些徵兵官爺都來不及了,哪里還能下田耕種?坦白告訴你,半年前別說沒人買酒,連我都買不到糧食釀酒……」
剛聽完這話,小二已經把酒遞了上來,儒生付過酒錢,提著小酒壺便往街上走去。
「世道太平……」半晌後,儒生喃喃自語:「胖子說的沒錯……東吳,確實需要休養生息……」
亂世中,人命就跟雜草一樣,卑賤而不值錢。不過,正因為是雜草,所以生命力才會特別旺盛。
從孫權過世至今,恰好半年光陰,沒有戰亂的半年,對於富有生命力的亂世人,已經是很長的一段日子,長到他們已經能有閒錢到酒樓裏打壺好酒,暖暖身子。
年輕儒生穿過幾條長街,來到一座大宅院。這宅院可不是普通大戶人家能住的地方,門口兩個護衛恭敬的跟儒生行過禮,忙著幫他推開大門。
門上的匾額,寫著「都督府」三個大字。
「公子!你怎麼又偷跑去買酒了?奴才不是說過,想喝酒可以交代奴才,奴才會釀的嘛。」
都督府裏,只有一個「公子」,這人便是陸遜。
「好好好!我知道小紅姊蕙質蘭心,做什麼都不成問題,可等下就要招待客人,我也是怕你忙不過來呀!」
聽到主子關心,小紅心中一甜,不再多做計較,接過陸遜手上酒壺便道:「對了,公子,龐統大人已經在內堂等你多時,似乎是有大事呢。」
該來的,終究要來……陸遜心裏有些難受,他冷聲交代:「知道了,等下我跟士元談事,別讓人進來打擾。」
沒有把酒一同帶進內堂,陸遜大步跨進內堂。見陸遜回來,龐統連忙把滿桌的糕餅屑掃到一旁,從懷中起出封密函,笑道:「伯言,我送好消息來了。」
陸遜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倒邊問:「解煩軍把人救出來了?」
龐統手上的密函,外頭有解煩軍用印上漆,陸遜不是蠢人,當然能猜到是什麼好消息。
不過,若僅是如此,不值得龐統親自跑一趟。
「你只說對了一半,真有本事,把另一半也說出來!」
「薑維?」
雖然尾音微揚,但龐統總覺得,陸遜早知道信上寫的是什麼。他笑著點頭,道:「薑維是個燙手山芋,幸好他在汝南突圍的時候死在曹軍手下,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龐統這麼說,有他的道理,胖子極其護短,雖然薑維以前不是他手下,現在也是了。如果四大世家跟孫家上下想找薑維麻煩,免不了要跟解煩軍槓上,東吳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不好再生端倪。
現在這樣,最好。
只是,陸遜聽到了薑維的死訊,臉上並無喜色,淡淡的回道:「士元……你記不記得我問過你,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證據,證實先主孫權的死與文達大有關係,你怎麼處置他?」
上一回,龐統沒有給出答案,這一回,龐統仍是啞口無言。
陸遜不會無的放矢,要是沒有點證據,絕不會無端提出這樣的問題。龐統原本的興高采烈頓時化為烏有,他是聰明人,陸遜還沒開口,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莫非……薑維沒死?」
「非但沒死,我的人還得到消息……薑維從頭到尾,就是文達的手下。」
那麼,孫權的死,與胖子絕對脫不了關係!
龐統眼前一黑,大手搭上圓桌,撐著身子,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想拿胖子怎樣?」
「功勞再大,也還是孫家臣子,不論什麼理由,弒君,都是死罪。」
要是沒有胖子,沒有這半年的休養生息,陸遜知道,他今天出門,連滴水都打不到。講這話時,陸遜眼神裏閃爍的,都是猶豫。
但,胖子對東吳的功,抵不了弒君之罪!
, 也許是看出陸遜沒有嘴上說的這般強硬,龐統站起了身,低頭向陸遜一拜後,一字一頓,緩緩說道:「伯言……我從未求過你,這次,我只求你給我點時間,我要去問個明白。」
其實明不明白,陸遜證據在手,胖子都是死路一條,可陸遜沒有阻攔。
看著龐統飛也似的跑出門外,陸遜沈默的枯坐著。
幾天前,解煩軍回到建業,陸遜就已經得到消息。他一直在猶豫。
「該如何是好?」
最終,陸遜仍跨越不了做為一個文人的底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殺人償命,何況胖子殺的,是孫權!即便今天孫權有多少不對,胖子可以辭官,可以退隱,但就是不能以下犯上!
在陸遜心裏,儒家君臣綱常,始終佔據了更大分量。
「公子,奴才已經熱好酒菜,要端上來嗎?」門外說話的是丫鬟小紅,她見龐統離開,便大著膽子來問陸遜。
「黎聰來了?」
「黎統領已經在偏廳等候多時了。」
陸遜早猜到龐統反應,龐統還沒離開都督府,胖子已經給陸遜請到了府上。
也許,陸遜也怕自己一時心軟,會下不了手,所以他一做出決定,就把胖子請到了都督府。
陸遜做事,一向是快刀斬亂麻。
「請他進來吧!」
「糊塗!糊塗!這胖子,第一糊塗是失手殺了孫權,第二糊塗是沒殺了薑維……」
大街上,龐統心如燎火,氣的直罵。到瞭解煩軍大宅門口,他推開門前護衛,逕自往宅子裏跑去。
「胖子!胖子!你在哪?」
龐統在大廳內嚷嚷,叫出來的不是胖子,而是馬休:「先生找胖爺有事?」
見馬休仍是一副悠哉模樣,渾然不知大禍臨頭,龐統不禁急道:「你們闖下大禍了!薑維呢?他是不是沒死!」
馬休臉露疑惑,問道:「先生,你說什麼呢?」
「再做戲,解煩軍就要大禍臨頭了!你趕緊說實話,薑維如今到底身在何方?」
為了保住胖子,龐統唯一想到的就是殺人滅口,在他心裏,胖子的分量比孫權是高上許多。
見龐統意有所指,馬休連忙將他請到內室,斥退手下後,才在龐統身邊說道:「先生,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不知道當時情況,曹丕看到曹植跟薑維窩在一塊,臉都綠了,姜維連解釋都沒解釋,就被曹丕下了死命令——死要見屍,活,更要見屍!」
東吳大都督府上,胖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與陸遜談著司馬懿有多陰險,這趟北魏行有多刺激,渾然不知陸遜心思。
「哈哈,胖子你也是福大命大……對了,你說後來跑出來的那群羅馬人,他們武功到底如何?」
陸遜也是放開了禮節,倒酒夾菜,大飲大嚼,與平常模樣截然不同,可看上去,神情沒有半點做作,好似他天生就是個豪放之人,甚至對黎聰的稱呼也從「文達」變成了「胖子」。
「單個來講,他們武功不過平平,但一配合起來,的確是有幾分厲害之處,你若是想看,我抓了幾個俘虜回來逼供,你可以約那只麼雞來解煩軍欣賞欣賞。」
陸遜此時已有幾分醉意,他放聲笑道:「俘虜?聽說那幾個都是女人……胖子,你沒安好心!」
「嘿嘿!胖子什麼都打,就是不打女人,既然打不得,又放不了,不如帶回解煩軍省得礙事,是吧?」
胖子隨口掩飾不良居心,陸遜也不再提這事,舉杯一飲而盡,要再倒酒時,酒壺壺嘴卻只流下一縷若斷若續的細流。
他搖了搖酒壺,耳朵貼著壺身,才發覺沒酒了。
「小紅!上酒!」 .
丫鬟小紅在後頭候著,一聽叫喚,趕忙來到前頭,端出了一個精美酒壺。
這酒壺與先前不同,看上去金燦燦的一片,敢情是金子打造的。胖子眼珠子緊盯壺上頭幾顆珍珠,大歎陸遜這廝絕對是個腐敗分子。
倒滿了酒,陸遜又是連幹三杯,看上去已是不勝酒力,嘴裏含糊著要給胖子敬酒,也不讓胖子推卻,手一拿,搶過了胖子手上酒杯,不過微微動作,酒杯已然倒滿。
「這小子裝醉?」
興許是平常少有練習,陸遜縱然滿臉酒氣,可手上功夫仍是讓胖子瞧出了破綻─他的手,實在太穩。
胖子還沒想到陸遜裝醉的理由,就看陸遜也給自己身前空杯倒滿了酒。
那動作雖小,卻叫胖子看的是心生寒意。
「酒裏有毒!」
倒酒時,陸遜拇指往壺把上一顆珍珠壓去,這動作讓胖子看的是冷汗直流。
胖子可以想像,酒壺裏頭怕是有兩個壺膽,一個壺膽內裝的是好酒,另一個壺膽內裝的則是毒酒,陸遜壓珍珠的動作,就是變換壺膽的開關。
沒想到這頓不是洗塵宴,是鴻門宴!
濃烈的酒香裏,夾雜著一種陰謀的味道,可胖子沒有揭穿,一仰頭,他就讓酒杯見底,然後撲通一聲,倒臥桌上,酣聲大作。
酒裏藏的,是迷藥。
陸遜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胖子黃泉路上,沒有痛苦。見到胖子被迷藥迷倒,陸遜滿臉醉意盡去,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閉上了眼,不忍再看下去。
「周泰!送客!」
屏風後,周泰走了出來,他攙扶著胖子向門外走去,準備送胖子最後一程。 「送他一程?先生,你說的什麼話?姜維是解煩軍弟兄,又有功于東吳,濫殺功臣,會讓人寒心的。」
內室裏,馬休仍是一派輕鬆的應答著。
龐統方才聽馬休說薑維仍活著,便立刻提出了要殺人滅口的建議,誰想馬休並不領情。龐統滿臉寒霜,冷聲說道:「你想要胖子活,就得讓薑維死。」
龐統的意思,馬休不是不明白,可他只是笑笑,道:「未必。如果主公孫權不是薑維殺的,那他又何必要死?」
馬休提早回到建業,就是為了做好準備─一個兩全其美的準備。
「孫權不是姜維殺的?不是薑維是誰!」
龐統第一個直覺,是馬休在說謊。
j 「先生別急!等我把前情後事都跟你說明了,你就會明白了。」馬休給龐統倒了碗茶,徐徐說道:「馬休在此得先跟先生坦白,主公孫權到底是誰殺的,解煩軍只有一個大概,卻不能肯定。」
龐統專注精神,仔細聆聽,他想知道的,是一個答案,而不是一個謊言。
「先生可曾聽過一個組織,叫做胭脂樓?」
「楚漢相爭時,虞姬創立的胭脂樓?」
「既然知道胭脂樓,先生可知道,他們這幾年都做了什麼事?」
比起做個江湖亡命徒,成為一個士人,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龐統父親龐德公,師父司馬徽,都是儒林裏名聲響亮的大儒,不少武林人士擠破了頭想把孩子送到他們手下,接受大儒指導。 這些人,在無形間成了龐統家的情報網,是以龐統對胭脂樓知之甚詳,他點了點頭,示意馬休繼續說下去。
「先生可還記得,周都督怎麼死的?」
一聽到馬休這話,龐統臉色立刻鐵青一片。周瑜的死,永遠是他的心病。
龐統恍神片刻,可一冷靜下來,立刻就想通了馬休的暗示,他不由喝道:「公瑾與夫人小喬伉儷情深,你要栽贓嫁禍,找錯人了!」
馬休知道,龐統措詞越是嚴厲,心中懷疑越深,馬休打算點到為止,不指名道姓,而是旁敲側擊的說下去。
「都督的死,顯然不是外賊所為,能服侍都督起居飲食的人並不多。先生既然知道胭脂樓,也應該知道,呂布身邊貂蟬,蔡邕女兒蔡琰,劉備夫人糜環,都是抱著什麼心態在接近這些人的?小喬夫人可信,但,胭脂樓,不可信。」
胭脂樓這幾年的德性,龐統曾經聽說過。
他們走上了歪路,從尋找項羽的轉世投胎,變成要創造一個項羽,胭脂樓培養女人,就為了要懷這些英雄豪傑的種。
可惜,英雄本無種。
龐統沒有反駁,也沒有接受,他冷靜下來,淡淡道:「還是老話一句,沒有證據,你要栽贓嫁禍,找錯人了。」
語氣中仍是強硬,跟平常的龐統完全不同。
以往事情若還沒真相大白,龐統都會給予合理的懷疑,會有這種表現,更能說明他心中的慌張。龐統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去相信。
「先生……你要的證據,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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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什麼都是假的
一包藥、一封信、一塊權杖。
每一樣東西,都簡單的可以。
只是,藥是毒藥,信上短短一行「聽令行事」,權杖上頭則是「胭脂」二字。
就是這些簡單的東西,說明了一切。
「解煩軍裏有本事雞鳴狗盜的人很多,有能力做假蒙混的也不少……」
龐統在掙扎,他連這句辯解都不甚有底氣。
在以前,馬休也許會怕,作假的玩意,遲早會被看出破綻,但今天不一樣。
這些玩意,都是真的。
毒藥,可以隨便找家鋪子去抓,假信,可以隨便找個人來代筆,只要夠簡單,就不會有問題。
唯一會有破綻的,是那塊權杖,馬休清楚,依龐家的情報網,龐統絕對能分辨這權杖到底是真是假。
胭脂樓欠張任師父的一個恩情,變成了這塊權杖,的確很值得。
馬休用一堆真玩意,在說一個假故事。
「先生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依照潛伏在周家的文燕回報,周夫人每個月十五,都會與胭脂樓的人接頭……」
這自然也是假的。小喬每個月十五不過是去廟裏進香,給周瑜的兒子求個平安,可龐統若真去看,馬休不但能讓他看到小喬跟胭脂樓的人碰頭,還能讓他聽到小喬跟胭脂樓的人正交換著情報。
: 郭奕的變形術,絕對能以假亂真。
龐統緩緩合上了眼,最後終於開口:「我今天來,是想問問,到底是誰殺了主公孫權。」
沒有追問,就是默認,龐統終究是信了馬休。
「先生,馬休曾說,解煩軍不敢肯定是誰,但先生應該能去查查。主公在死前幾天,見過的人並不多——小喬夫人是其中之一。」馬休偏過頭,壓低著聲,道:「兩國交戰,合淝是前線重鎮,小喬夫人去合淝,實在沒有道理。」
明明是孫權想看看周瑜的兒子,才要人召小喬帶兒子到合淝一見的,但話到了馬休嘴裏,就變了個樣子。
馬鐵學得胖子一手狠刀,馬休也學會胖子一口利牙。
「那薑維……」
「這是胖爺的主意,他想暗中查查到底是誰殺了主公,於是想了個辦法,讓薑維去頂罪,一方面引真凶出面,一方面,又能借機讓薑維打入北魏,好替東吳效力。」
馬休八面玲瓏,這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
龐統沒想到其中緣由竟如此之深,他愣了好一會,才緩過了氣,道:「你們怎麼不早些把話說明白?差點誤了大事啊!」
「胖爺擔心人多嘴雜,何況瞞著大家,才能讓東吳仇恨薑維,增添姜維在曹丕心中的可信度……只是沒想到,我們好不容易安排的種種計畫,仍舊不敵司馬懿一招狠棋!」
「這事以後再說,你趕緊叫胖子出來,我好帶他去跟陸遜解釋解釋。」
「這……先生不知道嗎?半天前,陸遜都督就派人過來,把胖爺找去接風洗塵了呀!」
「什麼!」
「起來吧!你騙得過都督,騙不過我。」
一甩手,胖子偌大身軀,被周泰一把拋落馬下。
建業城外十裏就是長江,江邊幾個大墓接連而立,裏頭葬的都是孫家的人,其中最大的那個,就是孫權。
胖子沒個注意,被周泰一扔,扔到了墓旁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吃了些土,連忙呸了幾聲,吐出嘴中泥沙。
就如周泰所講,胖子根本就沒有被迷藥迷倒。
作為上品法器,血骨除了吸收煞氣,還可以吸取毒性,藥酒才剛入喉,胖子已經暗運內力將酒氣逼到臉上,剩下的藥力,就在伶玉的指點下,用血骨將它吸收的一乾二淨。
「嘿!周大哥不愧當過解煩軍統領,對這些小伎倆熟稔的很啊!」
胖子嘴皮在動,眼珠在轉,周泰帶他來這,明顯不是要他來給孫權上香的。
只是周泰身後,除了副將蔣欽,還有潘璋、徐盛,三個龍將一個天人,胖子搖了搖頭,若是要硬闖,就怕他有十顆腦袋,也得留下來做祭品。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一扭頭,便是滾滾長江水,要是撲通一聲跳下去,周泰幾個或許是追不到,可惜不識水性的胖子恐怕也活不成。
胖子還在想怎麼辦,周泰已經開口說道:「依我跟甘寧的交情,胖子你兩次救得甘寧性命,便是我周泰的恩人……」
都曾經是做賊的,錦帆賊跟九江盜,甘甯與周泰,的確交情匪淺,胖子話聽到這,一顆心是高高舉起。
「……可你弒君犯上,殺主公的大罪,無論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條!」
胖子的心,重重落下。站起了身,沒有頑強抵抗,也不是磕頭求饒,胖子邊拍著身上的泥,邊說道:「周大哥,這話你可小心點說,亂扣帽子,可是重罪的。」
「哼!都督手裏鐵證如山,還想狡賴!」
回話的不是周泰,而是徐盛。他兄弟丁奉的死,始終讓他記掛在心,對胖子,他總有一點恨。
「胖子不清楚都督有什麼證據,可今天要是孫權主公九泉下有知,知道你們錯殺了好人,一定會從墓裏跳出來,掐死你們這群有眼無珠的傢伙!」
滿臉的正氣凜然,胖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就在孫權大墓之前扯起了漫天大謊。
孫權要是九泉之下有知,一定會從墓裏跳出來,掐死胖子這個王八蛋吧?
不過,對於胖子的生動演出,周泰視若無睹。
「是非對錯,已成定局,胖子,多說無用,念在你曾替東吳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自盡吧。」
周泰打了個響指,身後徐盛把帶來的兵器扔向胖子,那是胖子今早到都督府上時卸下的青龍刀。
胖子接過兵器,卻沒有照周泰說的抽刀自盡,青龍刀往肩上一扛,胖子理直氣壯的說:「殺人不過頭點地,老子今天就算死,十八年後也是好漢一條!可要老子抱著冤屈,帶著臭名而死,老子不服!」
依胖子生前的奸巧個性,壞事做盡,恐怕真的轉世投胎,十八年後頂多是好狗一條,既然如此,他這輩子可還沒享受夠。
見胖子不肯就範,周泰臉色越見難看,才要出聲勸胖子幾句,身邊徐盛忍不住衝動,已經沖了出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肯動手,老子來幫你!黃泉路引!」
徐盛手上拿的是件罕見兵器,才出手,就引得胖子耳邊一陣啷嚷。
「主子!這是魂兵陸判筆,聽說能溝通陰間,借來鬼使陰差取人性命,小心了。」
「胖子!這傢伙敢小看人!跟姑奶奶幹架,居然只靠魂兵就想逞兇,連本命獸都不放出來溜溜,你給我使勁打!打的他回去叫娘!」
文伶玉溫柔婉約,一聲提醒,語氣多有關心。
武伶玉全無氣質,一句叫嚷,話裏搧風點火。
胖子才剛回神,徐盛已欺近了身。
一寸短,一寸險。徐盛手上判官筆只有七寸,實是短的不能再短,因此每一招都是欺身近搏,兇險萬分,筆尖一挑一刺,都像是黃泉路引,要引胖子往黃泉路上走去。
胖子凝神戒備,腳下踏開狸步閃躲,青龍刀卻無出鞘還擊之意。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青龍刀是斬馬刀一類的粗長兵器,對於已占得距離優勢的徐盛,青龍刀出鞘,根本產生不了威脅。
胖子躲的窩囊,一時憋悶,索性棄刀於地,一對肉掌就在徐盛攻到他下盤時,直接往徐盛天靈蓋上擊去。
「巨靈掌!」
有一招掌法,從天而降,自古以來,降妖除魔,無人能敵。
但,那是如來神掌,不是胖子化身巨猿用的大猩猩掌,徐盛敢與人貼身肉搏,動作反應,絕對是一等一的快。眼看肉掌就要貼上徐盛,賞他個爆頭,眨眼間居然沒了人影,胖子雙掌直接壓到地面,轟聲一過,土坑立現。
「胖子!姑奶奶會了!這招是回聲定位,是徐盛本命蝙蝠的技能,能判定聲波方向躲避攻擊,你小心點,他在你身後了。」
耳邊傳來的不是熟悉的「奴才會了」,讓胖子愣了一下,他腦後才剛有點涼意,立刻肥豬打滾往土坑裏滾去,險險避開了徐盛背後一刺。
魂兵判官筆攻擊,本命獸蝙蝠閃躲,徐盛與人拼搏,從來就不用防守。
他見胖子僥倖躲過一擊,也不急著貼身搶攻,陸判筆往空中一凝,筆管裏似有機關被觸動,就見從筆尖處竟潑灑出了血一般的顏料。
朱砂與狗血構成的紅色線條,畫出了一道血色大門,血色大門一開,頓時陰風慘慘。 「鬼門開!」
「靠!這什麼玩意!」
鬼門關裏,陰差索命,胖子就看那浮在半空中的血色大門一開,裏頭便走出了兩個非人玩意,身型雖與常人無異,但脖頸上的恐怖模樣,手裏抓的枷鎖繩鏈,在在說明了他們哥倆的身分。
「胖子,黑白無常既出,除了死路,你別無他途!」
面對鬼使陰差,胖子絕無招架之力,徐盛忍不住放聲大笑,看著胖子手腳都被陰差扣上鐐銬,黑白無常拖著他肥身子,就要往鬼門關裏走。
黑白無常抓人索命,自然不是靠手上的高強武功,而是靠渾身散發的陰氣煞氣,常人只要接觸到這種陰森氣息,便會全身發軟,四肢無力,接著只要被拖進黃泉路,閉上鬼門關,就準備等著魂斷氣絕,命喪九陰。
看著胖子臉上慌張焦急,一籌莫展,徐盛心頭恨意,總算解了幾分。
可惜胖子雖然沒有王八之氣,但四十萬趙軍的冤屈煞氣,別說黑白無常,就是黑白郎君都比不上─那副小鬧鐘的模樣,自然是他演出來的。
「你爽夠了沒?爽夠了,就換老子爽!」
話一說完,胖子渾身鋪上一層血光,他兩手往外一掙,大摔碑手立刻掙開了手銬腳鐐,對著兩名要撲上來抓人的陰差,驀地大吼。
「天威難測!」
曹彰狂獅的獸王天威,遠勝橫樑凶煞三分,胖子這一吼不僅讓徐盛臉色發白,更讓黑白無常趴倒在地。胖子一抓起地上腳鐐手銬,掌中戲立刻催動繩鏈,往徐盛套去。
徐盛一個不察,人已經被胖子逮個正著,扣在手腕腳踝的繩鏈一拉,他不及反抗,頓失重心,整個人就往胖子的雲龍爪上撞去。
這一撞,恐怕東吳就要少一員大將。
幸好,有種東西叫意外。
意料之外的是,徐盛原以為必死的下場,沒有出現。
意料之內的是,胖子早猜到周泰會插手,果然靈驗。
. 「胖子!快拿刀!這人不但境界已達天人,本命劍尊更是犀利,你小心了!」武伶玉在胖子耳邊驚叫。
周泰沒有出刀。
對付胖子,他一上場就用出了劍!
以劍而論,唯我獨尊,劍尊天劍一指,單是劍芒,就能擊殺龍將武者,只是胖子早有防備,進退之間,比起周泰倉促出手,強過不只一籌,腳下剛踏出徐盛本命蝙蝠的回聲定位,閃過劍芒,雲龍爪已經扣上徐盛脖頸,把人壓得咬牙低頭。
「放過徐盛,我給你個機會,拿刀!」
沒救下人,周泰只得跟胖子談條件。
可是,龍五手上有槍,誰都殺不死他,而胖子手上有了人質,誰都別想跟他談條件。
周泰的為難,徐盛很清楚,他眼中戾氣閃過,彷佛又看到了丁奉被沙摩珂一刀斬殺,頭顱拋飛的畫面,體內凶性一起,已經打定主意。
「別管我!就是死,也要這傢伙墊背!」
徐盛猛地發力,腳底踏出了龜裂痕跡,十二成功力拼命掙脫,他這麼做,是想逼胖子動手。
但時至今日,尋常龍將要贏過胖子,已無半點可能。
徐盛拼盡全力,就連地面都被踩裂,可被胖子壓下的頭,連抬都沒抬起來。
周泰冷眼看著胖子,一字一頓,把話說完。
「難怪你能從諸葛亮手裏救出甘寧,在北魏諸多大將圍剿下安然脫身……但,就如徐盛所言,今天你想走,得踩過我的屍體!」
天劍劍芒陡升,周泰手持魂兵,已打算放棄徐盛。
徐盛聽完這話,緩緩閉上雙眼,就在他痛下決心要咬舌自盡時,禁錮在脖頸上的龍爪,卻突然鬆開了。
「既然如此,胖子就領教將軍高招!」 沒有人知道胖子放過徐盛是什麼打算。但徐盛只是待在原地發愣,呆呆的看著胖子拿起地上的青龍刀,拔刀出鞘。
「你肯放過徐盛,周泰領你的情,將來墳頭上,周泰一定敬你一杯!」
「說的痛快!希望等等打的也痛快!」
話音未落,胖子先行出手。
項羽說過,胖子只要有朝一日晉級龍將,就是堪比天人。但,僅僅是堪比,而不是穩勝,要想占上風,就得先下手。
「雷霆!」
「接天!」
雷獸一閃,破開晴空,胖子這就要試試,他離天人,還有多遠。
天劍一指,毀滅天地,周泰要告訴胖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周泰第一劍,點中了雷獸雙眼,雷霆閃電威力再強,打不中人都是枉然,胖子刀身被劍尖點中,偏了方向,他一轉頭,刀鋒上狂獅立現。
「九天驚虹斬!」
周泰第二劍,削斷了狂獅利爪,九道刀氣看似嚴密,但最強一點就是最弱之處,胖子手腕被劍氣劃傷,失了力道,他再出手,火熱刀勁洶湧噴出。
「赤足炎駒斬!」
周泰第三劍,吹散了炎駒火焰,赤足馬蹄並不可怕,炎駒斬能傷人,靠的是燒盡萬物的火焰,只是在天劍劍芒下,赤足炎駒,還不足以跟天比高。
「胖子!這是周泰的接天十三劍,是神識境界的招式,要出完十三劍,我才能學全!」
武伶玉這話,表示她無能為力。
只是,十三劍?光是頭三劍,胖子已經像是被克蟑噴到的肥小強一樣死去活來,他招招受制,先出手的優勢去盡,周泰第四劍,逼的胖子不得不回刀防守。
只是胖子明明守的滴水不漏,仍擋不住周泰一劍刺來,他只得想辦法硬扛。
「虎須怒張!」
金鐵交鳴,頭一次,在虎須怒張的保護下,胖子還是受了傷,周泰那柄魂兵天劍,不管發出來的是劍芒還是劍罡,胖子只知道,這玩意簡直堪比《星際大戰》的光劍,輕輕一刺,已讓他胸口淌血。
「胖子,不能退!趁著虎須怒張效力還在,以攻對攻,否則你必死無疑!」
比起文伶玉的乖巧聽話,武伶玉雖然個性刁蠻,但好戰性格對胖子無疑更有幫助。
僅僅退了一步,胖子因為傷觸動的天賦技能——獸血沸騰,立刻讓他戰意急竄。
「詭絲!」
就如青龍脫離刀身,長刀被詭異的拉長了幾尺,宛若長鞭揮舞,胖子不敢再用一招換一招的方式與周泰拼搏。
自從伶玉學會的招式越來越多後,胖子隨身都會帶著兩樣東西。
左腳綁腿上的短匕首,右側腰間藏著的渾水刺。
短匕首能發劍技,渾水刺能使槍招,胖子能夠不死,充足準備遠大於狗屎運氣。
詭絲無定無形,如同長鞭,但長鞭若是靈活多變,周泰就是飄渺無蹤,眨眼間,周泰已經沖出詭絲刀圈,劍指黎聰。
「螺旋疾刺!」
槍尖對上劍尖,兩人交手幾招,這次,才是第一次正式對攻。
螺旋氣勁對上天劍劍芒,胖子堪比天人的內力,終於顯露出足以張狂的本錢,他與周泰這一擊,竟是不分上下。
「這人真是黎聰?」
戰場之外,徐盛三人面面相覷。 一年多前,這胖子真只是個悍卒?
胖子沒聽到徐盛幾人嘴裏的訝異,就算聽到了,他也沒心情爽。
「你個大熊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變態者變態,周泰跟我大哥混久了,一個變態的如同人妖,一個是變態的如同妖人啊!」
一開始胖子還沒注意,但五劍一過,胖子立刻察覺,周泰劍上勁道,一劍勝過一劍。
「胖子,我沒跟你說?周泰能破去雷霆刀,避開驚虹斬,是他本身劍術過人。接天十三劍,是一種凝聚力量的招式,每一劍的力道都是前一劍的兩倍,等到第十三劍,就是第一劍力道的八千九百一十二倍,就算是劈川斷流,都沒有問題!」
武伶玉這話的意思,只要給周泰時間使到第十三劍,就是城牆都會被他劈開。
胖子肥臉鐵青:「你他媽怎麼不早說!老子還傻的要等你學全再跟他對轟!別說十三劍,再多兩劍,老子連渣都不剩!」
比起文伶玉的八面玲瓏,貼心解說,武伶玉雖然能給胖子意見,但胖子寧可不要─丟東丟西,會要命的。
「胖子你敢……小心!」
武伶玉才想頂幾句,周泰第六劍已經殺到近前。胖子扔開手上短刺,驀地旋身,手往綁腿上的匕首一撈,立刻灑出滿天星斗,護住全身。
「回天!」
銀河星空,浩瀚無窮,但周泰的劍,卻連天都能劈作兩半。
「噗!」
胖子十成功力,與周泰的第五劍平分秋色,但第六劍,等同胖子二十成功力,胖子不會界王拳,也爆發不了小宇宙,他能做的,只有倒飛兼吐血。
倒在地上,胖子用回春手壓抑著體內翻湧血氣,可那張肥臉漲紅,已經不是正常血色,他掙扎著起身,青龍刀拄地作杖,想要爬起身子。
「胖子,你可知道我還有幾劍能使?我再給你次機會,自盡吧。」
「哈哈哈!接天十三劍,老子今天要不見識齊還不想走!別囉唆,第七劍,上來!」
今天,胖子不會躲,不會逃,從他喝下藥酒,或者說,從他故意要薑維詐死開始,就在布一個局,一個能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的局。
「你還想說什麼,一併說完吧。」
四倍于胖子功力的第七劍,胖子絕對接不下來,看在往日情誼上,周泰讓胖子交代了遺言。
「好!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今天老子百口莫辯,要接不下這第七劍,留著屍體也是給人鞭屍,將軍你真要有心,就把老子扔進長江水葬!」
話說完,胖子也爬起了身子。
第七劍,也是最後一劍,能與這劍相匹敵的,除了關羽的青龍斬,沒有別的選擇。
脫胎換骨的胖子,對上縱橫江湖的周泰,明明呈現頹勢的胖子必敗無疑,可是青龍刀上鋪天蓋地的殺氣和青龍斬裏絕強無倫的刀意,都讓徐盛等人無法瞧清楚。 誰會勝?誰會敗?
青龍刀與接天劍強硬對碰!
刀沒有敗,敗的,是人。
一招過後,兩人都站的直挺,可周泰收起了劍,胖子仍拿著刀。
「胖子死了,被自己的四倍內力反噬,沒人能活的。」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是用內力探測體內,也是毫無動靜。周泰一把扛起了黎聰的身子,在徐盛等人眼裏,緩緩走到了江邊。
不遠處,似乎有馬蹄聲傳來,回頭看去,是陸遜與龐統,周泰臉上輕笑。
他答應過胖子,不會留著他的屍體給人鞭屍。 肩上輕輕一頂,胖子的屍體墜落長江,激起了好大水花,周泰緊盯著屍體載浮載沉。
直到背後陸遜兩人趕到,周泰轉過頭,道:「周泰已了結黎聰性命,擅自作主將他水葬,還請都督降罪。」
沒有聽到預料中「何罪之有」的回答,碰的一聲,陸遜慌張落馬,跪倒在地。
「文達!是我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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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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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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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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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單福?
密室裏,甘寧身子不停的顫抖,抖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在他身旁陪著的,是神醫華陀。
自從拿回靈血草後,華陀就用過不少法子給甘寧治療,可時至今日,只是讓他清醒了過來,甘寧仍舊是個武功盡失的廢人。
「興霸!你得撐下去!撐下去呀!」
武功盡失,沒有讓甘寧喪失銳氣,他咬著牙,每天都配合著華陀的治療,不論有多麼大的痛楚,他從未因此吭過一聲。
但,今天不一樣,無論甘寧多麼堅強,多麼狂傲,在這個時候,也是徹底崩潰了。
「老子就是不能做人,也要做你兄弟!」
甘寧情願華陀從未把他救醒,這樣,他就不必聽到他不願聽的消息。
「先生……胖子……胖子……是不是真死了?他是不是真死了!」
狂吼出聲,甘寧在忍耐,忍耐到渾身顫抖,有誰能知道這種忍耐之中帶有多少痛苦,多少心酸?
他不信!無數個不信浮現心頭,卻擋不住外頭一個又一個的流言。
甘寧不會流淚,所以他眼角滴下的,是血。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魏都,許昌。
「臣,有一事稟告。」
禦書房裏,跪著說話的是兵部韓浩。曹操在世時,他做的是曹操的護軍,負責親衛職責,是忠勇之輩。
「起來說話。」
自姜維之後,曹丕用人首重忠義,就是一個區區護軍,只要有忠義之名,曹丕都能破格拔擢。這不是私心作祟,而是他的疑心在作祟。
「謝皇上。」
韓浩低著頭,緩緩起身,取出袖中密函,遞給曹丕。
往常這種信,都是司馬懿幫曹丕接下的,但現在,司馬懿抱病在家,曹丕想起今天太醫的回報,司馬懿的病仍是不好不壞。當然,派太醫去,除了查司馬懿的病,也是查司馬家的動靜。
禦書房的桌上,擺的不是卷宗,而是茶具,曹丕砌著茶,慢條斯裏的回應:「有什麼事,用說的吧。」
「回皇上,東吳來了消息,解煩軍統領黎聰已死,此事由我們派在東吳的探子再三證實,是千真萬確。」
「玩火自焚!黎聰敢用薑維,就得想到有今天!你……把消息說詳細點。」曹丕動心了。
前陣子不少大臣上書,希望出兵東吳。當時曹丕以為,士氣可用,但時機不對。
沒想到不過半個月,時機就來臨了?
「回皇上的話,消息裏提到,對黎聰下手的,是東吳大都督陸遜,有消息指出,雖然他還沒對解煩軍下手,但極有可能,也是這幾日裏的事情。」
攤開密函,曹丕看到了一句話。
「解煩軍變天,陸遜將撤換解煩軍統領大將。」
統領被殺,又要被撤換大將,勢必會造成軍心不穩。解煩軍是東吳耳目,耳目一亂,眼瞎耳鳴,東吳就只有任人宰割。
曹丕瞇著眼,琢磨著剛喝到嘴裏的香毫,半天後,吐出口熱氣,說道:「韓浩!你說司馬懿這人如何?」
「回皇上!臣與司馬家並無往來,對司馬先生並不清楚。」
標準答案。不論說好說壞,都是錯。
說司馬懿好,曹丕會疑心司馬懿假意稱病,暗中卻巴結朝中大臣。
說司馬懿壞,曹丕會疑心韓浩有結黨營私,刻意排擠他人的意圖。
「不是問你有沒有跟他們往來,你見過司馬懿,朕只問你覺得這人如何!」
「回皇上,平心而論,司馬先生過去在朝當官時,治理政務確實是井井有條。」
「過去」這兩個字,套進了許多心眼,幾年前,韓浩只是個護軍,不可能一當上兵部大臣,就換了個腦袋。但曹丕沒有細想,只是笑笑:「他現在仍是在朝當官,不過是在家休養段日子罷了。」
曹丕這麼說,就是要對司馬懿解禁了?韓浩趕緊低頭,戰戰兢兢的說:「皇上說的是,是臣疏忽了。」
「好了!朕久沒見到先生,也有些想他了,你幫我帶個口信過去,讓先生明天上朝,朕想見見他。」
「臣遵旨。」
曹丕以為,是他解了司馬懿的軟禁,殊不知,司馬懿即便在家,北魏朝廷,仍是他說了算。 蜀都,成都。
西蜀丞相居住的地方,是西蜀軍機跟政務的重地,絕不容發生任何意外。
但今天一早,從丞相府裏就不斷傳出巨大聲響,有樓牆轟隆的倒塌聲,有武人呼喝的叫喝聲,一切一切,與往常都是那般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門口兩名侍衛,他們由始至終對丞相府裏的聲音毫無反應,這表示,丞相府裏的一切,都屬正常。
「豹兒,不行了就先下場,為父也想拿這玩意練練身手,舒展舒展筋骨啊!」
「爹!孩兒還成,再讓我鬥一會!」
演武場上,綽號豹兒的張苞,手上雙鐵戟揮動如風。
只可惜,與他對敵的是個怪物,不論張苞如何催動體內黑虎施力,換來的,都是虎口發麻。聽張飛嚷著要換將,張苞出手越來越重。
看著這對父子爭著出手,演武場外的女子不禁輕笑。
「公子!三將軍父子真是奇人,尋常人看見祈山童子,只怕嚇都給嚇壞,絕對不會像他們一樣見獵心喜。」
「祈山童子能夠現世,月英當記首功。」
看著眼前機關人爆發出來的威力,諸葛亮嘴角難得揚起笑容。
黃月英的本命織女,製作機關道具最是擅長,祈山童子是諸葛亮從師父司馬徽手上拿過圖紙,幾番修改後,交給黃月英製作的。
祈山童子足有兩丈高度,就是兩個張飛迭起來也構不著機關人腦袋,從外表來看,這玩意雖然有童子之名,但活脫脫就是個怪物,渾身披著青銅甲,頭上掛著銅制鬼面,長相嚇人。
當然,最讓人驚訝的,還是祈山童子的力量。
已晉級龍將的張苞,雙鐵戟上黑虎神力用足十成,可機關人不知是何種材料打造,張苞鐵戟可以輕易的將青銅甲撕破,但對機關人內裏身軀,卻是束手無策。
更讓他吃驚的是,初時交手,或許是祈山童子的操控者還不熟練,機關人舉手投足都有些緩慢,讓張苞誤以為機關人的弱點就是動作慢,可現在看來,一切純屬誤會。
祈山童子一對長臂及膝,使動起來就像兩柄長槍,不但快捷無倫,兼且力大無窮。
眼見機關人速度逐漸追上自己,張苞體內黑虎凶性大作,大吼一聲,就要與機關人正面對攻。
「虎須怒張!」
黑虎金身一開,兩邊都放棄防守,你一拳我一戟,互有往來,表面上是不相上下,可實際上,張苞已經敗了。
負責操控祈山童子的,不過是白耳兵的一個猛士,如果在戰場上,僅憑一個猛士就能拖住對方大將,這仗不用打,也知道是輸了。
演武場外,馬良看著場上張飛父子的演出,對祈山童子是欣喜大於驚奇:「丞相,看來這機關人的製作,很成功啊!」
「季常,沒有這點能耐,怎能助我們拿下巫峽關?」
諸葛亮仍舊是淡淡的語氣,好似要拿下巫峽關,不過反掌之間。
表字季常的馬良聽諸葛亮如此回話,聽出了話中真意,不由喜道:「我們要發兵了?」
幾日前,東吳黎聰的死訊傳來,諸葛亮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作指示,直到今天,諸葛亮終於松了口,點了頭。
馬良神情興奮,可一轉念,就想到了至今仍在北魏的趙雲:「可丞相……北魏還沒展開行動,趙雲將軍也還沒把司馬懿手上有什麼棋給探出來……」
5E ^:Kr-I 擔心北魏聲東擊西,也是諸葛亮派趙雲到北魏的原因。
「機不可失,北魏出兵在即,不出三日,子龍定會有消息傳來,我軍先行出發,即便到時情況有變,還有轉圜餘地。」
馬良也知道,這一趟,諸葛亮不只想奪回巫峽關,更要拿下交州,時間,是一刻都拖延不得。
「屬下明白。」
「這一次,得辛苦季常了。巫峽關守將是西涼錦馬超,勝之不易,為求穩妥,我只能留下黃忠父子與你調配,可黃敘……」
敗給黎聰,一向是黃敘的心病,麒麟子天生武脈,黃敘更時常以武藝自豪,可上一回,他不但敗,還是敗在馬鐵手上,從那天以後,黃敘就失了蹤影。
幸好,黃敘失蹤不久,南華就派人送來了口信,說黃敘在他那裏學劍,學成之日,便是歸鄉之時。
「如果北魏沒有動靜,趙將軍帶回消息後,蜀中便有黃忠、趙雲兩位將軍,季常調配已是足夠,丞相不必擔心。至於黃敘少將軍……他還年輕,來日方長,他會明白的。」
以黃敘的資質,學成劍技指日可待,但馬良清楚,武人廝殺,並非兵器好功夫高,就一定能勝。
黃敘從小到大,學武路上總是順遂,很多道理,沒有經歷過,是無法明白的。 3W*
「既然季常有把握,那麼蜀中萬事,就拜託季常了!」
吳都,建業。
今天的大都督府,顯得格外熱鬧,每半個時辰探馬就送來好幾次消息,府外大喊通報的侍衛,已經換過兩批。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平靜了半年的東吳,要打仗了。
「還沒找到文達下落?」
面對陸遜的焦急詢問,剛抵達都督府的馬休神情落寞,搖了搖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胖子墜江之後,隔沒幾日,北方壽春與西邊荊州便同時告急,陸遜正苦惱著該如何面對兩路來襲大軍,東吳境內接踵而來的質疑,已經要把都督府大門給踏破。
以甘寧為首,在東吳佔有重要地位的將領們,或親自前來,或派人詢問,問的,都是同樣問題。
「為什麼殺胖子?」
而以四大世家為主,甚至包含了孫家上下,或是明講,或是暗示,他們提的,都是同樣要求。
「為什麼還不處置解煩軍?」
為什麼殺胖子?
因為當時陸遜握有人證,能證明薑維非但沒死,而且老早以前就是胖子的手下,既然如此,殺孫權,胖子脫不了關係,所以,陸遜要殺胖子。
為什麼不處置解煩軍?
因為陸遜發現,他錯的離譜─很有可能,由始至終就是一場誤會,胖子與刺殺孫權的事壓根就無瓜葛,所以,陸遜不能處置解煩軍。
但這一切,陸遜有苦難言。
難道他要告訴甘寧、去信給馬超、派人跟呂蒙和太史慈說,他殺錯了人?
難道他要當著孫家上下的面,告訴他們,殺孫權的,可能是孫家媳婦大喬的妹妹?
進也難,退也難。
外頭盛傳胖子是因為刺殺孫權才被處決的,甘寧幾個,要陸遜提出證據。
他該怎麼證明?
外頭又說解煩軍遲遲沒被處置,是因為他們清白,四大世家,要陸遜講個清楚,又該怎麼說明?
一步錯,滿盤輸。
如果陸遜夠狠毒,錯了一步,他可以繼續錯下去,可以什麼都不顧,直接把解煩軍給撤了,把馬休、馬鐵的口給封上。
但陸遜謹守的君臣綱常,讓他沒這麼做。
就算胖子對東吳有大功,殺了孫權,就是死罪。相反的,對於無罪之人,陸遜做不出栽贓嫁禍,殺人滅口的事。
讀完國士墓裏萬卷藏書,陸遜得到的是智慧,而不是一顆冰冷的心。
「周泰說,他把胖子丟進長江前就確認過,胖子已然氣絕,即便找到也是死屍一條,我們得趕緊再想辦法,先安內,再攘外。」
龐統臉上儘是陰霾。人死不能複生,陸遜現在要找胖子已經太晚,就算找到,也沒法解決這一切。
陸遜這麼做,是在逃避,是不敢面對這一切,他希冀找著了胖子,就能把問題都解決了,但前提是,胖子仍舊活著。
見陸遜猶自恍神,久久不發一語,龐統只得與馬休說道:「派人去安撫解煩軍了?」
「先生多慮了,胖爺失蹤在解煩軍也不是第一次,胖爺曾跟大夥交代,解煩軍是東吳的軍隊,不是他的軍隊,有朝一日,他就是不做這個頭,解煩軍仍舊是解煩軍,都督怎麼說,解煩軍就怎麼做,如今的解煩軍是一切正常,並無異樣。」
馬休這話,是要告訴陸遜,他不只誤會了胖子,也誤會瞭解煩軍。
不管這話是不是事實,馬休現在說出來,都讓陸遜感到格外愧疚。
陸遜頭一低,便跟馬休說道:「仲起,我對不住文達,對不住解煩軍弟兄,這一切,都是我判斷錯誤,我……我這就寫封罪己詔,還解煩軍跟文達一個清白,然後請聖上降罪……我,已沒資格做這個都督!」
「不行……」龐統這句反駁說的有些無力。
這次,的確是陸遜的過失。但陸遜會如此倉卒的作下決定,其中原因,龐統是懂的。
胖子在東吳的人脈太廣,如果孫權真是胖子殺的,陸遜要提胖子問罪的那天,只怕東吳就要大亂,這件事,只能先斬後奏。
但陸遜壓根就沒想過,先斬後奏,要是斬錯了,怎麼辦?
龐統轉頭看向馬休,整個東吳最清楚這事的,除了龐統就是馬休,東吳現在的景況,少了陸遜是萬萬不能。
馬休眼裏情緒錯綜複雜,看到龐統眼中的懇求,他終是歎了口氣,點頭道:「都督,東吳現在不能沒有你,你還是先留下吧。」
「留下?留下來,又能做什麼?」
陸遜今年還不及弱冠,也許旁人眼裏,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但事實上,未滿二十歲的他,不論多麼早熟,性格裏仍舊有孩子的一面。
龐統沒有回答,這問題盤根錯節,他想解,也不知從何解起。
解鈴,還須系鈴人。
「都督不必擔心,仲起不才,卻有個辦法,能解當下之急。」
馬休從懷裏,拿出了一卷黃綢,綢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黑字。
那是胖子的心血,是胖子設下的局。局裏面,不只囊括了東吳,還囊括了北魏與西蜀,馬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只有一種感覺,他很慶倖,馬鐵選擇了黎聰!
單家村的人,都姓單。
鄉下人家,總希望兒子女兒成龍成鳳,所以滿村的人,不是叫單龍、單虎,就是單如意、單吉祥,龍虎並濟,如意吉祥,簡單的很。
「請問……單福先生,在家嗎?」
問話的漢子明顯不是村裏人,單家村的人,沒人有錢擺這麼大的排場,只是來找人,後頭不但跟著七八個漢子,還帶了幾箱的禮物。
應門童子表現的落落大方,那大漢聽童子這麼一說,咧開大嘴,笑道:「不巧,先生出去了,您請留個姓名,等先生回來了,我會告訴他的。」
「豈敢豈敢,小少爺別把這事放心上,等先生回來了,我定會再過來一趟。來人!」
大漢一喊,身後人抬著禮箱就要往門裏送去,那童子臉上眉頭才皺,大漢立刻低聲下氣,與他說道:「小少爺別介意,這點小小心意,是給夫人補身子的,與先生絕不相干,先生收了禮,不想見客也不要緊。」
顯然,大漢很清楚,他想見的人就在屋裏,哪都沒去。
「先生的事我不清楚,不過你既然有心,我就代夫人謝過了。」一開門,童子讓人把禮物都在內院放下後,也沒再多寒暄,跟大漢一拱手,就把門合了上。
門外,大漢帶著眾人離開,卻沒有走出單家村,而是到了村裏一座大宅,這裏是大漢臨時買下的田產,暫時安身。
「胖爺!算上這次,已經是第十次了,這人這麼麻煩,不如我把他請來吧?」
那「請」字咬的特別用力,個中奧妙,不難體會。
「嫌煩?那你回去,你三哥那可忙的很。」
胖子知道,如果三顧茅廬就能請到個賢人,他身邊應該已經有了三又三分之一位的賢人。
但事實上,穿越時空,並沒有把胖子的魅力加到九十九,他就是虎軀一震,也只能震出幾滴肥油,引來幾隻蒼蠅。
聽到胖子冷言冷語,馬鐵一臉驚恐,揪著身邊解煩虎衛就叫:「是誰說煩的?是你?還是你?」
「哈哈!許久不見,小弟還是這般胡鬧,給統領添麻煩了。」
大宅裏,走出了馬鐵的親大哥,馬超。
兄弟久別重逢,總有許多話要說,只是馬超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大手拍上馬鐵肩頭,笑道:「聽說你在統領手下學了不少,連龐德都給你打贏了?改日,大哥再跟你比一場!」
馬超一番誇獎說的馬鐵撓頭抓耳,他身後胖子看這傢伙嘴上仍沒半點長進,不禁搖頭:「機伶點!讓人去準備酒菜!」 I
看著馬鐵連忙離開,馬超與胖子拱手見過禮,兩人便往內廳走去。
廳內大桌上,胖子剛坐下才想問話,馬超卻先開口:「統領這次硬撼周泰天劍,又藉長江天險遁逃,置之死地而後生,已是化被動為主動,這步棋下的,不可謂不高啊!」
「馬大哥,你還是叫胖子吧!這次純粹是狗急跳牆,胖子也沒想到會有這種結果,你就別太捧我了,這事不過一時運氣罷了。」
「運氣?哈哈!馬休幾個雖然沒跟我說,但是單憑運氣,要以假死瞞過周泰,又要從長江裏脫險,胖子,過謙就是虛偽了。」
「嘿!馬大哥目光如炬,胖子可什麼都瞞不過你呀!」胖子笑笑。
做了多少事,有多少能耐,內行人都看的出來,不必拿出來說嘴。
韜光晦跡,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馬鐵自門外提了壺酒,才踏進內廳,聽見兩人談話,趕忙在桌前放下酒壇,像是怕馬超不知道一樣,興奮說著:「大哥!你別看胖爺說的輕鬆,這次胖爺可是連我都給算計……」
話沒說完,馬鐵突然想到胖子就在他身邊,話說到這,突然有些接不下去。 胖子逕自取碗倒酒,邊倒邊說:「說啊?怎麼不說了?你不是要說,爺連你都一起算計進去了?怎麼不說?」
馬鐵額上冷汗直流,慌忙擺手:「這事是我自己多嘴多舌,不幹爺的事,不幹爺的事。」
馬超知道胖子跟馬鐵鬧著玩,幫忙把話扯了開:「你們倆說的,是黃柄吧!」
一聽這話,馬鐵連忙點頭。
「對!就是他小子!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陸遜派來的探子,當時我沒留心,把他當成了自己兄弟,姜維的事我都跟他說了。後來聽三哥說,黃柄把薑維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寫了封信,送給了陸遜,我那時可是嚇的……」
馬超臉上一扯,笑道:「你是自作自受!你要是不多嘴,黃柄怎麼會知道?不過,黃柄是陸遜派來打聽消息的,這點,胖子你是早知道了?」
一口把酒喝盡,胖子點頭:「周都督還在世的時候就跟胖子說了。其實我沒跟馬鐵提,就是想他說漏嘴。這小子不會演戲,不跟他說,是希望他在黃柄跟前,表現的自然點。」
胖子第一次跟馬鐵提起黃柄這個人時,曾經說過,黃蓋當時為求取信曹操,犧牲了全家上下,黃柄對此耿耿於懷。
都是假的。
黃家對東吳的忠義之心,可昭日月,黃柄表現出來的,只是要迷惑他人目光。
周瑜跟胖子說過,黃柄,是塊魚餌,只要放出這塊餌,留下這個洞,不管日後是誰,如果想借著挑撥離間,分化東吳,頭一個想利用的,就是黃柄。
周瑜當時跟胖子笑說,這一招,是他留給諸葛亮的反間計。
沒想到,這好處卻留給了胖子。
想到這裏,胖子不禁失笑:「不過這次卻是難為小喬夫人幫胖子背黑鍋了,幸好陸遜有過一次經驗,可不敢再輕易指著誰的鼻子叫有罪了。」
馬休給出去的證據,或許能證實胖子的清白,卻還不夠證實小喬的罪名。
這些事,馬超只知道些端倪,聽胖子提起,止不住心中好奇,問道:「胖子,利用胭脂樓的事作掩護其實已經足夠,你又何苦瞞著眾人演這出詐死戲碼?」
「哈哈!胖子還記得,頭一次見到諸葛亮的時候,他說了句『若欲欺敵,須先欺己』,這話胖子可沒忘……試想,陸遜為人精明,今天馬休把胭脂樓拿來作擋箭牌,或許能得他一時信任,可難保日子久了,解煩軍露出點破綻,他又要派個誰誰誰來給爺添亂。
「胖子這一死,馬休趁機跟陸遜表忠心,解煩軍趁勢證明自個兒是東吳的鐵桿部隊,絕無二心,以後就算再出什麼紕漏,陸遜還不第一個跳出來幫解煩軍說話?」 c"g
馬超想的,也只到這一層,他語帶狐疑:「只有這樣?」
「哈哈!馬大哥自己人,胖子也不瞞你,這次薑維在北魏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被司馬懿連根拔起,胖子這人記性不好,但是有仇要報,這道理還是記得的。可是,論狡猾,司馬懿只差一步就能修成正果,得道升天,等閒計策要他上勾,很難……」 「所以你詐死之前,就已經算好北魏跟西蜀會趁機來攻?」
馬超越咀嚼,越覺得胖子的計策不只如此,沒想到那肥肚子下,會藏有如此深沉心機。
「胖子也是給逼急了,才擠出這點辦法,我大哥甘甯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呢。」
瞇著眼,馬超越聽越覺得胖子這人不簡單。這計畫思慮縝密,前後相扣,絕不是臨機應變,狗急跳牆能使出的手段……
也就是說,到現在,胖子都還在玩心眼!
「胖子!你連我都想算計啊?你瞞著甘寧,就因為他是你大哥,你一死,他的反應最能直接表示真假……你是怕他表情不夠逼真,少滴了幾滴眼淚,才不跟他說的吧?」
被馬超一語揭破,胖子啞口無言,只得傻笑,這模樣等同默認。
「現在你拿這話出來說,是想我幫你去跟甘寧解釋?你呀你,誰你都敢算計啊你!」
雖然是責備的話,卻不是用責備的語氣。馬超今天會來,除了是要來跟胖子討論與蜀軍對抗的策略,還是要來確定一件事。
現在,馬超已經確認無疑。
「要我幫你這個忙,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這有件事,要你點頭允准。」
胖子臉上微笑,他知道馬超要談的是什麼,胖子會讓馬超知道這麼多,就是為了這條件。
「馬大哥請講,胖子洗耳恭聽。」
「巫峽關退敵後,我會宣佈,馬家家主位置,就由馬休來坐。」
馬超清楚,胖子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更狠、更毒,卻也更照顧手下。在這事裏,他沒有放棄薑維,沒有拖累馬休,在在表示,馬鐵當初做的決定,沒錯!
馬家是新興勢力,比不上四大世家根基深厚,陸遜雖然是個公正君子,但他不偏袒,表示馬家已輸了一截,馬超這番話,是把所有籌碼,都押到了胖子身上。
「好,咱們一言為定,胖子絕不負馬大哥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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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子英雄兒好漢
月明,星稀。
北魏汝南與東吳壽春的官道上,大批曹軍正策著馬,奔馳向前。
隊伍拉的很長很長,最前頭的是北魏騎兵,他們每次抽鞭,就會與中軍步兵們拉開幾尺,兩條腿,終究是跑不贏四條腿。
「呼……呼……大人,中軍張遼將軍有令,謹防有詐,切忌深追,將軍要大人立刻佇馬,準備紮營歇息。
大軍行動,最重要的便是消息靈通,這一切要順利,都得靠傳令兵,但此刻,曹軍的傳令兵卻沒有騎馬─或者說,沒有馬騎,只能靠著兩條腿,跑的氣喘吁吁。
黑鬃馬上,郝昭一臉倨傲:「還歇?再歇下去,吳軍都不知道要逃哪去了!你去告訴張遼,他追不上,就別追了!我自己帶人去搶壽春!」
他當然知道張遼為什麼追不上。馬,所有的馬,都在郝昭手上,就連傳令兵要傳達命令都得靠腿來跑,中軍除了幾位大將外,無人有馬。
郝昭這麼做,就是要擺脫張遼,他要獨自拿下壽春,獨吞南征東吳的第一功。
「大人!張遼將軍說,登壇拜將時,大帥曾有交代,事緩則圓,我們只是前鋒,目的是要清除路上障礙,紮好營地,等到大帥領大軍前來會合,再行進攻……」
話說到一半,傳令兵看到郝昭惡狠狠的眼神,趕忙把下半句話給吞了回去。
郝昭冷哼一聲,盯著傳令喝道:「你敢拿大帥來壓我?」
十天前,東吳傳來消息,陸遜把解煩軍幾位統領、軍師都給撤了。
這一撤,讓解煩軍上下動盪,就連呂蒙、太史慈等大將,都因此譁然,也讓四大世家起了念頭,就連孫家一些不安分的,都開始有了動作。
這一撤,讓郝昭看准了機會,跟司馬懿在南征東吳的大軍裏,討了個位置。
「大人別誤會,小的只是照張遼將軍的吩咐辦事,對您絕沒有半點不敬!」
司馬懿受曹丕封為北魏大將軍後,總攬北魏軍權,不僅地位無人能及,若這次出征凱旋歸來,可以想見司馬家往後的風光日子還久的很,郝昭是司馬懿欽點的前鋒大將,不能得罪的。
郝昭不再理會傳令,轉頭就對著身邊副將說道:「來人!交代下去,準備紮營!」
見郝昭終於妥協,傳令兵松了口氣,行過軍禮後,便往中軍方向匆匆離去。/ ]
雖說是準備紮營,但騎兵們只帶了兵器跟些許糧草,營帳等輜重物品都著落後勤身上,聽郝昭說準備紮營,多數將領的工作,都是分派下頭百夫長到附近巡邏,一方面戒備敵軍,一方面尋找水源。
郝昭歎了口氣,對著身邊一員文官說道:「今天又只前進了這點距離……」
那文官,正是司馬懿的大兒子司馬師。與對待司馬昭的態度一樣,郝昭對於司馬懿的兒子都表露出幾分高傲,說話時,除了稱呼,不會再加上什麼敬語。
「伯道覺得速度太慢?」
相反的,對於郝昭,司馬師是極力拉攏,想爭奪家主之位,多一個助力,總比多一分阻力來的好。
「汝南跟壽春之間,八百里距離說長不長,信鴿半天就能來回,快馬最多花上一天,就是大軍行進,五天時間,也該夠了。」
也許是感受到司馬師的善意,郝昭沒有正面質疑,話裏難得婉轉。
司馬師本來和顏悅色的神情,聽到郝昭的暗示後,突然多了幾分惆悵。他歎了口氣:「伯道有所不知,我爹……大帥有令,須等大軍集結才能進攻,我們前鋒軍就是先到了壽春,也是不得攻城的。」
「這是何故?如今東吳軍心不穩,我軍又早有準備,天時地利都已備妥,加上這次隨軍出征的有精兵十萬,將領過百,就是只算我跟張將軍的前鋒也有三萬多人,只要……」 「只要覷準時機,揚州壽春便是囊中之物?」司馬師接過了話,看著郝昭露出那副「大人你知道啊」的表情,笑道:「我父帥這麼做,其實我也有不明白處,當日我拿這個問題問過父帥,你猜,父帥怎麼回答?」
郝昭凝思細想,半晌後,卻只能搖頭。
「父帥要我們等,其實是要等一群人,給我們預留後路。」
未算勝,先算敗,司馬懿能走到今天,與「謹慎」二字實脫不了關係。
「後路?大帥準備了援軍?」
十萬精兵還拿不下東吳一座城池?司馬懿未免太過小心了。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司馬師張嘴吐出了幾個字:「鮮卑大軍。」%
「鮮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帥怎麼……」
看著郝昭氣急敗壞,司馬師淡淡一笑,連忙擺手阻著郝昭:「伯道,別誤會,找鮮卑人來當援軍是引狼入室,父帥自然明白,我說的後路,不是找援軍。
「自上回鮮卑大王軻比能兵敗玉門關後,聲威大跌,鮮卑族就此一分為二,其中東鮮卑仍受軻比能指揮,西鮮卑則是擁慕容複為大王。最近,西鮮卑慕容家族,頻頻派人來朝,希望能投奔大魏,做我大魏子民。」
郝昭愣道:「大人意思,如果這次壽春沒拿下來,大帥就準備招降鮮卑,將功抵罪?」
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是郝昭的性格,司馬懿這麼做,簡直是長他人志氣─更何況,仗都還沒打呢!
「錯了,不是招降,是誘騙。如果壽春一戰真敗了,父帥會引鮮卑人入關,然後派大軍回頭擊殺,藉口壽春敗戰,是因為邊關告急,兩邊難以顧全,所以才會敗。」
這的確是條後路,但以一個武人的身分來看,打不贏東吳的強兵悍將,就殺鮮卑的老弱婦孺抵債,這條路,郝昭怎麼都不想走。
「是不是覺得這計畫有些陰毒,不擇手段,甚至,看不起我們大魏的軍隊?」
點點頭,郝昭沒說他同意的是哪一點,畢竟這是司馬懿的計畫。
「這計畫,不是我父帥提出來的。」司馬師臉上含笑,他跟郝昭說了這麼多,最重要的,就是接下來的一句:「提這計畫的,是我二弟司馬昭,他說,他在汝南看伯道帶過兵……」
想挑撥離間,點到為止是最好的方法,說的太多,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司馬師的言下之意,給曹軍安排後路,是看准了此戰由郝昭率隊,必敗無疑?
郝昭臉上一陣鐵青……
月色下,狹長蜀道上頭,密密麻麻連成一線的,不是蜀軍士兵,而是木頭打造的單輪車,是黃月英從祈山童子的製作裏得到的靈感。
不需要人來推,單輪車借著上頭所刻陣法催生出來的動力前進,就像活物一樣,運載著蜀軍糧草兵械,朝著巫峽關緩緩前進。
「這就是丞相說的木牛流馬?」
山頭上,趙雲陪著諸葛亮俯視著底下蜀道動靜。一台台的單輪車頭,刻的不是牛頭就是馬面,遠遠看去,隱約就像成群的牛只跟馬匹。
「月英的本命織女對機關器械格外上手,木牛流馬不需費人力推動,往來蜀道,無疑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蜀道難行,若是兵械糧草用人力搬運,每走一次,都得承擔損失士兵的風險,諸葛亮常為此苦惱,不是因為不忍心,而是因為人死在不該死的地方,很是浪費。
「難怪丞相會讓部隊輕裝上路,只要這玩意不出問題,蜀中的糧草器械,就能源源不絕的運到前線了。」
趙雲從北魏打探消息回來後,本該待在成都協助馬良,鎮守蜀中,只是他藉口有消息要跟諸葛亮稟告,仍是到了戰地前線。+ l
趙雲什麼打算,諸葛亮清楚的很,雖然是兩個孩子的爹,趙雲也不過三十好幾,有冤申冤,有仇報仇,這人成天想的,就是打下巫峽關,給兩個兒子吐吐怨氣。
也許是木牛流馬的出現,解了諸葛亮一樁心事,他難得沒板著臉,而是臉色和緩的問道:「子龍,你說司馬懿手上並無伏兵?」
「是!北魏雖然家業豐厚,根基厚實,但這次出兵壽春,司馬懿調了十萬精兵,各地郡縣已是捉襟見肘,要再想調兵,就得下詔去征,徵兵曠日費時,司馬懿現在才做,怕已是晚了。」
赤壁大戰,曹操百萬大軍魂斷長江,從那以後,北魏的兵馬,就沒有以前那般充足無虞。
「看來,司馬懿打下壽春前,我們都不必擔心了。」
「丞相說的是。」
司馬懿如果無心進犯西蜀,成都有馬良、黃忠便已足夠,趙雲親自來,就是想諸葛亮將他留下,參與巫峽關戰事。
「不過……我記得白耳兵曾送來消息,司馬懿二子司馬昭曾到過北疆,與鮮卑人接觸……」
諸葛亮欲言又止,急的趙雲直說:「丞相,司馬昭雖然到過北疆與鮮卑人接觸,可他碰頭的是西鮮卑慕容氏的族人。西鮮卑不過五萬人口,能上場打仗的不到五千,司馬懿拿鮮卑人來當伏兵,未免太過單薄!而且,屬下若猜的沒錯,司馬懿恐怕不是拿鮮卑人當伏兵……」
能作白耳兵的大頭目,趙雲顯然有點腦袋。只是諸葛亮把話聽完後,不再言語,讓趙雲心中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諸葛亮開口,結果,卻不是他想聽的。
「辛苦子龍跑這趟,亮知道情況了。」
就這樣?趙雲想開口,卻又不知怎麼開口,見諸葛亮準備動身離開,趕忙說道:「丞相,子龍有一事相求。」
「說吧。」
「這次進攻巫峽關,子龍想留下幫忙。」
「不行。」看著趙雲臉上掩不住的失望,諸葛亮只是淡淡一笑:「子龍若是留下幫忙,我派誰去打交州?」
「那小子就是黃柄?」
郝昭掀起帳簾一角,兩眼直盯著帳外之人。
大帳內,司馬師抿了口茶,給黃柄下了個評論:「他隻身前來,功夫怎麼樣不清楚,不過論膽識,可與當年他爹黃蓋一比。」
當年黃蓋詐降,靠著一艘火船,就將曹操天下一統的美夢打個破碎。 事情發生至今還不滿兩年,他兒子黃柄又要故技重施?
「也是來投誠的?」
看著黃柄,郝昭腦袋裏翻過幾個念頭。自從前晚知道司馬昭對他的輕視後,郝昭就一直想著一件事。
給司馬昭一點顏色瞧瞧!
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攻下壽春,搶得征吳第一功。
「解煩軍樹倒猢猻散,黃柄以此為藉口,不算太差。」
郝昭臉上的細微變化,沒逃過司馬師雙眼,對此,司馬師相當滿意。
只要他二弟司馬昭的敵人,就是他的朋友,他要在司馬懿心裏占得一席之地,就得靠他這位朋友,幫他打下一塊血染的功名。
「比起他老子,的確是稱頭多了。」郝昭沉吟半晌,終於狠下了心,問道:「大人怎麼打算?」
「機會難得,黃柄說,今天入夜以後,他會帶人前來投靠,聽說,都是解煩軍裏的強兵悍將。」
「強兵悍將?恐怕不是來投靠,是來殺人的吧!」郝昭陰著聲,這種伎倆,他在虎豹騎當都尉時就看多了。
「東吳如今風雨飄搖,虎豹騎從建業朝堂傳回消息,四大世家與陸遜已經撕破臉,要從陸遜手中將解煩軍搶來,與黎聰交好的武將文臣們又對陸遜心懷不滿,對他的旨令陽奉陰違,現在看來,的確如此!」司馬師陰惻惻的笑著,續道:「連詐降這般伎倆都得搬出來用,東吳能人再多,將帥不和,都是無用!」
「大人的意思?」
東吳亂象紛呈,連北魏大軍兵臨城下都毫無動靜,只怕得失去幾座城池,建業城裏的高官們才會起點反應。
這些,郝昭都知道,他想聽的,是司馬師的決定。
「將計就計,郝昭將軍以為,多少人才能打贏這仗?」
「萬名精騎,足矣。」
司馬懿大軍未到,但光是前鋒軍隊就有三萬多人,郝昭只提萬人,就是要刻意忽略前鋒軍的指揮──張遼。
與司馬師想的,是一般無二。
「好!虎豹騎探得消息,壽春城裏不過萬余人馬,黃柄詐降,約我們城外相會,我們就假冒黃柄名號,直奔壽春,只要奪下城池,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
「從前從前有門很厲害的功夫,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聽過嗎?」
樹林裏,一夥人正看著曹軍的前鋒馬隊,人噤聲,馬銜枚,像做賊一樣,靜悄悄的離了營。
「沒聽過,這是什麼功夫?」高瘦漢子顯然對功夫相當感興趣,扭頭問著身後大漢。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功夫。」那大漢臉上淫笑一起,嘿道:「人家想偷我的雞,我就要摘他的桃!」
大營裏,張遼眉頭深鎖。
半個時辰前,巡邏士兵來報,郝昭竟率領著萬餘騎兵,擅自離開了大營。
夜半離營,只有兩種可能,郝昭投降了東吳,或者,郝昭帶兵去進攻東吳!
大手一拍,張遼氣得拍碎了桌上石硯:「真是混帳!這兩人,貪功貪過頭了!」
這次大軍伐吳,雖有精兵十萬,大將數十,但前鋒軍裏,只有他與郝昭兩人稱得上帶兵將領。司馬懿發兵前交代,前鋒任務不是攻城掠地,只要步步進逼,等待東吳自亂陣腳,大軍來到時,就是一舉奪城日。
現在郝昭擅自出兵,張遼就算擔心他出事,也不知要派誰去追。若說放棄營地,大軍追趕,兩萬步兵在夜裏行軍,黑燈瞎火的,等於是把人往死路上送。
帳外忽然傳來聲響:「將軍,屬下牛金!」
聽偏將牛金話裏帶著焦急,張遼趕忙出帳:「怎麼了?」
「將軍!不好了,郝昭將軍遭人埋伏,人馬損失過半,不少士兵回營求援,希望將軍趕緊發兵,去救郝昭與司馬師兩位將軍!」‑
張遼臉色刷地慘白,手一握上七殺槍,才想叫人備馬,腦子卻是一閃,沉聲喝道:「慢著!回營求援的士兵在哪?」
張遼還記得,他守合淝那次,不是輸在出兵救援,而是因為誤信了吳軍假扮的虎豹騎,打開了城門,引狼入了室。
「在……」
逃兵一回大營,重傷的送到後營,輕傷的在前營待命,牛金一時也不知怎麼回答。見牛金支支吾吾,張遼心中一急,不禁吼道:「快說!在哪?」
「張遼,你生的什麼眼力?人,不就在你眼前嗎!」
轟的一聲,沖天火光燒起的地方,是曹軍的糧草輜重。
「胖子!你沒死!」張遼突然從腳底冷到了頭頂。
胖子沒死,東吳就不可能亂,可如今東吳內亂的消息卻滿城流竄,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
圈套!
「話家常就不必了,解決了你,胖子還得準備準備,回頭招待郝昭跟司馬師這兩個蠢材!」
只是幾句話時間,火焰已經開始蔓延開來。張遼握緊了七殺槍,單打獨鬥,他沒把握能穩勝胖子:「牛金,你趕緊帶人滅火,同時傳令下去,襲營吳軍人數不多,讓千夫長們組織士兵,帶隊反擊!」
「屬下遵命!」
見牛金匆匆離去,胖子仍是好整以暇,全無半點緊張。
混進來殺人的,是解煩虎衛,暗地裏放火的,則是法師陣。,
依照虎衛的身手,有於禁帶隊,曹營大門被搶下不過是時間早晚,按照法師火球的威力,有黃柄率武燕們守著,燒光曹營裏外則是眨眼之間。
搶下大門,張任以無鋒戰陣藏好的那五千騎兵,足夠把曹軍活活輾死
如今,胖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贏張遼。
至於郝昭與司馬師,等他們到了壽春城下,發現騙不開大門,又沒有攻城器械,那一萬騎兵再狂,也不能把馬迭起來當梯踩!
然後,他們會發現,回頭只剩下一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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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天第七劍
「你還想打?」
當胖子還是個虎衛時,已經打的張遼滿地找牙,現在胖子是個龍將了,張遼還不被打的回去叫娘?
披頭散髮,滿身是傷,張遼環顧四周,心底清楚,這次他不但敗了,還敗的一塌糊塗。
他知道胖子本命獸具有模仿能力,所以出手對敵,完全不用本命控偶師的能力。靠的,都是手上的七殺槍與圓月刀,他只希望拖到牛金把吳軍趕出營門的那一刻,然後他能用人海戰術把胖子淹死。
可惜,人算不如胖子算。
牛金不但拿不下法師陣,抓不住虎衛營,連他自己都被馬鐵一刀送去見了閻王。
曹軍大營裡,如今是滿營火光,法師們的火球、火牆,不僅拿來攻城有效,對野陣地那些牛皮帳棚更是見一頂燒一頂,速度之快,只怕沒有一場傾盆大雨,火勢是收不住的。
法師陣前是一個又一個的盾陣,三百武燕死命頂著曹軍反撲,擋在最前頭的,是渾身浴血的黃柄。
黃炳,胖子不得不用。如果胖子一回解煩軍就把黃柄撤了,那豈不是告訴陸遜,胖子是作賊心虛?
對黃柄來說,卻沒想到胖子敢再用他,事實已經證明胖子的清白,這麼一來,黃柄告密的行為就變成了出賣,這樣的人胖子還敢用,黃柄只得殺的更猛,拼的更強,好彌補他心裡愧疚。
幾個曹軍千夫長好不容易組織起來隊伍,一排排士兵列好隊伍,手持長槍,踏步向前,可等著他們的,卻是如陷阱般的深淵流沙。
軍陣的力量,是靠人數累積起來的,但人聚集的越多,陷進流沙的就越多,不得已,千夫長們只能把隊伍打散。
可是打散的士兵,怎麼衝得過解煩武燕的盾陣,和黃柄飛索的討命?
營裡,曹軍一籌莫展,營門,曹兵抱頭鼠竄。
縱使有銅牆鐵壁的守護,營門也抵不過虎衛們形同利劍的穿鑿。
曹軍紮營的確紮實,不僅周圍的深溝拒馬擺放得宜,就是大營營門,沒有攻城器械,恐怕也難以拿下。
幸好,不必沖車,不用撞木,虎衛們使勁一推,營門已經大開。
五千騎兵的叩地聲響,就是在大營裡血戰的張遼都聽的一清二楚,他臉色頓時鐵青,東吳不只是要殺人放火,還要趕盡殺絕了。
救一個,是一個!張遼瞬間做出了決定,他放聲大吼:「撤!」
至於他,則要留下來,血戰到底!
「撤?你想撤就撤?不問問老子,你以為走的了?」
話飄到張遼耳邊時,胖子腳下瞬步已經踏到了張遼身前。面對區區龍將,就算武伶玉姑奶奶在閨房裡睡覺,青龍刀老祖宗在背上歇息,胖子靠著一身淫蕩內力跟嬌滴滴的文伶玉,都能把張遼給打趴下了。
腰刀迴旋,虎魄刀法如驚虹掣電,急嘯而去。地面上沒被烈焰燒著的枯葉,被一抹刀光攪個粉粹。
「虎躍中原!」
這一刀,是虎魄刀法的第一刀,也是胖子最常用的一刀。但今天用出來,沒有了往日的奇詭變化,繁複虛招,與周泰一戰後,胖子不只學會了接天七劍,他的刀,也經歷了千錘百煉。^
胖子悟通了一個道理,學刀兩年多,就算他天資聰穎,骨骼精奇,是準備要來拯救地球的,比起這些成天在刀口舔血的怪物,他那些自以為有用的變化和繁複的虛招,都是在浪費力氣。
不如,一刀分個高下!
「噹噹噹噹!」
虎魄刀一共九刀,胖子也因此踏了九步,戰場上,張遼一退再退,胖子內力之強,實是張遼生平少見,他心頭不禁凜然。 從半年前水淹樊城開始,每次見面,胖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功夫越來越高……若長久下去,只怕日後有不少大魏將領都要死在胖子手上!
張遼眼光寒光閃過,已經做出了決定:「來人!鳴金退兵!親衛隊留下斷後!」
「嗚!」
衝鋒的號角聲大響,退兵金鑼還沒敲起,張任率領的騎兵隊已經侵門踏戶,衝進了曹軍大營。
胖子咧嘴大笑,搖頭道:「胖子說過,這裡不是你說了算,想走,得先問過我!」'
又是一刀,張遼連忙舉槍來擋,但勉強接下後,卻是臉色漲紅,明顯受了內傷。
胖子臉上笑意更濃,他已踏入龍將境界,舉手投足都能引動天地之力化為體內氣勁,張遼若不小心對待,怕是下一刀,就能要他性命。
只是,狗急了也會跳牆,胖子以前本領不濟,死到臨頭都還知道拚命,更何況,是排名在五子良將之首的張遼?
張遼大手一揮,他手上的圓月刀與七殺槍竟化出了一頭狼型跟一道人影,胖子還沒反應,耳邊文伶玉已經喊道:「主子,是七殺跟貪狼!」
張遼用的招式,跟當初黃忠將藏鋒刀化為冰霜,甘寧把橫江鐵鎖熔作江水明顯相同,這件事,胖子一直都沒機會問甘寧。
「伶玉妹妹,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主子,這似乎是門功法,能讓魂兵上頭的本命獸現形,協同作戰……奴才不清楚!」
「那你說的七殺跟貪狼……」
「七殺不修善果,破軍殺人放火,貪狼迷酒戀花,殺破狼三星齊會,胖子!這次有你好受了。」
出聲搶話的是武伶玉,這妮子會冒出頭,表示張遼的變化絕不能小覷。胖子眉頭一皺:「老子就不信這會工夫,他一個佃農就能翻身做地主!」
只是,由不得胖子不信,他身後青龍老祖宗,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胖子還想嘴硬,識海裡,武伶玉揚手一指,指著張遼立刻說道:「胖子!別說姑奶奶沒提醒你,張遼兩件趁手兵器,七殺槍化身七殺星君,圓月刀化為貪狼原型,加上張遼本命控偶師就是破軍下凡,殺破狼三位一體時,只怕張遼就能跨越龍將,成為天人!」
一個龍將,或許對戰況無法產生影響,但一個天人,絕對能扭轉乾坤,反敗為勝。
「合體成天人?若真是如此,張遼過往怎麼不用!」
「你這蠢胖!你忘了,龍將晉陞成天人時要冒的風險?」就像黃月英的巧手變化成織女,孟獲的野蠻人晉級成七荒大神,個中險惡,胖子從旁觀察,是深有體會。
只怕,張遼一旦成為天人,就再也變不回自己了。
「鏘!」
青龍刀出鞘,胖子大跨步前進,一起手就是青龍斬,他要趕在張遼變身之前,阻止他。`
「留著吧!別浪費氣力了,龍將成為天人,雖然會遭到天譴,但成為天人,就是從人變成了神,這過程不是普通人能打斷的。」
果然,胖子又走兩步,雙腳再抬不起來,張遼身前幾丈,壓力驚人,胖子鼓動渾身內勁也不得寸進,只好眼睜睜看著張遼身邊那一頭狼型,一道人影,緩緩與張遼結合成一體。
整個過程,花不到盞茶時間。 張遼沒生出三頭六臂,沒變得青面獠牙,就連逼人氣勢也沒散點出來,可胖子從自己腿肚子不停打顫,就知道,張遼已非龍將之身。
「啊啊啊啊啊!」
張遼狀若瘋虎,對天長嚎,那兩眼赤紅,披頭散髮的模樣,確實是有幾分嚇人,叫聲一停,張遼一對死魚眼就盯的胖子直發毛,但一開口,卻叫人出乎意料。
「帶人離開!」張遼似乎還保留了一點清醒意識,對著身邊親衛,吼著要他們離開。
「哼!老子說過,老子沒同意,誰都……」
胖子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張遼虎吼活生生堵了回去:「我的地盤!我作主!」
武伶玉急忙喊道:「胖子!張遼本命控偶師已然晉級!現在已是結界師了!」
被張遼先聲奪人,胖子一手拿著青龍刀,一手才想取出腰間短劍,準備來個刀劍合璧,動手之際,竟發現他已是動彈不得。
「剛才張遼已經施展了結界師的技能--絕對領域,在領域之內,都是張遼說了算!胖子,小心點!」
「你個大熊貓,姑奶奶!這招你學會了沒?」
「哈!當然會了!可惜,我就是會了,你也用不出來。」
聽到前半句,胖子才想著要學張遼,囂張的叫著「胖子的地盤,胖的人作主」,沒想聽到後半句,差點讓他給噎著:「怎麼回事?你學的會,我卻不能用?武旦比起刀馬旦,也未免太膿包了吧!」
武伶玉肝火大冒,罵道:「你說誰膿包?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想用絕對領域,你還不夠格!」
隨著武伶玉纖手一指,胖子仔細查看,立刻看出了端倪:「又是頭髮!」
胖子手腳之所以不能動,就是因為張遼一頭長髮,綁住了他四肢。順著長髮尾端看去,胖子整個人不禁發冷,張遼簡直就成了白髮魔女,那頭髮不但細長,整段末梢還變了色,銀白銀白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透明了。
「娘的,就是不能用這招,老子也不會輸!發針!」三千煩惱絲斷去一截,發針一經施展,身前身後,所有綁著胖子的玩意,立刻被發針截斷。
變回自由身,胖子不敢再遲疑,為了不給張遼捉住,腳下狸步踏開,木葉蝶的擬態立即開啟,身形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接連躲過張遼長髮幾次捕捉之後,胖子終於找到機會,一出手,身形就似天際落下的閃電,直撲張遼而去。
「雷霆!」
胖子身形一現,正中張遼下懷:「我說過,我的地盤,誰都不准撒野!」
用殘存生命換來的力量,張遼就要替北魏除一大患!
儘管手無寸鐵,但三千煩惱絲就像三千柄兵器,或長鞭,或利刃,捆上胖子雙手,要他束手就擒。只是不管變成了什麼模樣,始終是頭髮,胖子身前火球一吐,就準備燒斷張遼青絲。
「火球!」
「胖子!你自作自受,羅網天下!」長髮交叉編織,化作一張大網,向火球撲了上去,就看火焰被大網一拍,竟生生被拍散一地,接著就網上了青龍刀刀身。
青龍刀削鐵如泥,吹發可斷,但張遼長髮一纏,胖子竟切它不斷。
「以柔克剛?」
以陰柔之力,克青龍刀剛強之鋒,胖子冒著危險,左手抓上長髮,就要以掌中戲與張遼互搏一把。只是突然間,右手青龍刀傳來巨力,胖子一時不察,青龍刀立刻脫手。
「胖子!你用這刀殺我曹軍將士,今日,我就以這刀回敬你!陰晴圓缺!」長髮往刀柄上一束,揮舞著青龍刀,張遼的圓月刀法,立刻潑灑開來。
「奶奶個熊!回天!」一執腰間短劍,胖子陀螺般打轉,回天星河立即護住週身,他邊施展這招,邊急的叫糟:「操!連青龍刀都被張遼干走,這下怎麼打!」
「胖子!用劍!接天七劍!」
蜀道,巫峽關頭。
馬岱望著在不遠處結營部陣的蜀軍,與馬超說道:「大哥!蜀軍到了,只是跟消息上有些出入,他們人數似乎不足一萬,只有五千。」
`
「其餘五千,只怕已經往交州去了,咱們現在兩面受敵,交州沒有多少兵力,諸葛亮不會放過的。」
諸葛亮可能的計劃,胖子都已經跟馬超仔細分析,胖子第三個圈套,套的,就是諸葛賤人這老傢伙。
「可大哥,如今蜀軍人數銳減,兩軍對壘,我們未必不能得勝,何苦還要……」
「噤聲!你小看諸葛亮了,他敢這麼做,必定是有萬分把握能取下巫峽關,我們不能冒險。」
自從幾次看過胖子手段後,馬超已經深刻感受到一件事--戰場上,出謀劃策,遠較逞兇鬥狠來的更有力量,也更為重要。
憋著一口氣,馬岱對馬超的決定始終抱著懷疑,就算面對的是諸葛亮,西涼鐵騎也未必會敗。
看到馬岱一臉不服,馬超大手拍上他肩頭,笑道:「你若不信,有的是機會給你去撞,不過這之前,先把我吩咐的事與下頭人交代了。」
馬岱才要轉身走下城頭,突然遠遠看到半個時辰前才布好陣勢的蜀軍,已經向著巫峽關頭,緩緩走來。:
「大哥!他們打算攻城了!」
初來乍到,蜀軍竟歇都不歇,不是說蜀道難行?蜀軍攀山越嶺,帶著糧草輜重,攻城器械,一到地頭,就有體力準備攻城?這群人難道是鐵打的身體?
「先下去把話交代清楚,再回城頭協防!」
一接命令,馬岱連忙跑下城頭。馬超看著結陣而來的蜀軍,不禁歎道:「胖子沒說錯,諸葛亮果然處處出人意料,要想贏他,單憑武勇,絕無勝算!」
猶自歎息間,蜀軍陣地裡,士兵們緩緩讓開一條通道,馬超瞪大了眼,看著通道間走出四尊巨大人像,個個穿盔帶甲,舉步之間,踏地有聲。
「這是什麼怪物?」(
看著巨大人像步步進逼,馬超大聲呼喊,趕緊要人上樓備戰。只是強弓勁弩射出去的箭簇止不住人像前進的腳步,投石機慌張拋射的巨岩,又趕不上人像移動的速度。
馬岱還沒回城頭,巨人像已經來到城門之下。馬超才想叫人去給城門多上幾根木栓,突然間天搖地動,然後便聽得底下士兵大喊。
「怪物!怪物破門了!」
馬超臉色難看,他還記得答應過胖子,最少要堅持半天時間……
「娘的!他再不死,老子堅持不住啦!」
曹軍大營裡,胖子的接天七劍才使到第五劍。每劍的力道,都是前一劍的兩倍,可張遼越戰越勇,長髮一邊捆著青龍刀與胖子交鋒,另一邊,卻像一桿犀利長槍,往胖子渾身上下刺來。
「荊棘土牢!接天第六劍!」荊棘土牢擋住了長槍一般的疾刺,胖子這一劍,終於讓張遼有了反應:「你就是有無敵金鐘罩,老子也有光子加農炮!」
張遼硬撼第六劍,嘴裡已經吐出鮮血,面對即將到來的第七劍,他臉上神色顯得更加嚴肅。同樣的,胖子豁盡全力,渾身內力像是被第七劍抽的精光,要是這劍再無結果,只怕他就有麻煩。
這一劍,就要結束這場戰鬥。
「接天第七劍!」
「走!快走!」
城關下,馬超隻身斷後,本命雷獸與張飛的黑虎戰做一團,從九天之上降下的天雷,與地獄深淵燒起的業火,戰的不分上下。,
「去告訴三將軍,趕緊收攏人馬,讓他們走。交州幅員廣闊,趙雲五千兵馬,怕是不夠……」
東吳現在內亂正凶,西涼鐵騎守城不力,馬超回到東吳,自然有人會收拾。諸葛亮已經在城關上擺案歇息,準備接收巫峽關,他身邊待著的,正是與張任並稱蜀中軍神的黃權。
黃權領了命令,卻沒有轉頭離去,反而是跟諸葛亮問道:「丞相,您想讓三將軍也去交州?」
「你怕吳軍去而復返,巫峽關無人能守?」
黃權的心思,諸葛亮明白的很。只是諸葛亮行事,一錯不會再錯,上一回他誤判形勢,沒算到黎聰未死,可這一次他有備而來,就算黎聰死而復生,也討不了好去。
見黃權點頭表示有所顧忌,諸葛亮從容回道:「公衡不必擔心,如今秋收已過,我已讓馬良再行徵兵,算算時日,再有五天援軍就會抵達,到時候巫峽關安危便是無虞。
「倒是交州一地,越快收服對蜀中越有好處。交州富商極多,一年可收兩次賦稅,半年前東吳已收過一次,如果能搶在那之前收服交州,對蜀中日漸吃緊的財政,會有極大的舒緩效果。」
西蜀的軍機大事,財政要務,都壓在諸葛亮一個人肩上,對任何事,諸葛亮是事必躬親,鉅細靡遺。
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黃權語氣裡帶著擔心,輕聲說道:「可丞相,援軍五日之後才到,若是這中間有個意外……不如,我與三將軍等援軍來到,再行出發?」
「距離交州收稅時日無多,多擔擱一日,就多一日的麻煩,巫峽關的事公衡不必掛心,白耳兵從東吳探回消息,如今四大世家為奪解煩軍軍權與陸遜鬧的正凶,呂蒙、太史慈等大將又為黎聰之事與陸遜有些摩擦,陸遜就是想出兵,只怕都緩不過手。」
北魏是皇帝集權,西蜀有丞相主事,也只有東吳大權分散在世家大族與高官大將身上,才會出現問題。
東吳一向是家族式的管理,平常時候雖然氣氛融洽,難有外人滲入,可一旦出現利益糾紛,或者彼此摩擦衝突,上下級之間,不管是政令軍情,都難以推動。
若想用雷霆手段解決問題,要殺的不是親朋就是好友,東吳至今,無人有此手腕魄力。 `
便是吃準這點,諸葛亮才會大膽用計。他見黃權仍是憂心模樣,又接著說道:「再說,北魏十萬大軍壓境,威脅比我軍來的大,只要處理不好,揚州隨時都有失守可能,揚州、交州孰輕孰重,陸遜不會不明白。」
這年頭,比錢更重要的,就是人。
有人,才有生產力,才有戰鬥力,否則征不到兵,五銖錢堆的再高,也擋不住敵國入侵。
揚州人口是交州十倍之多,陸遜算術若還及格,不會不清楚。 諸葛亮考慮的面面俱到,讓人無從反駁,但黃權記得,上一次嚴顏丟失巫峽關時,聽說諸葛亮也是這般有把握:「只是……」
「好了!公衡,你放心,即便五天內吳軍真的來犯,我也有一計,可保巫峽關安然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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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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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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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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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空城計
吳都,建業。
「稟都督,解煩軍軍師馬休,門外求見!」
書房裡,陸遜就像見到根救命稻草,急著要抓:「快請!」
馬休前腳才跨進房門,已經感受到陸遜的焦急情緒,他也不吊人胃口,開門見山便說:「都督,好消息!我們計策成功,北魏大軍受阻,張遼率領的前鋒已經潰敗而回了。」
總算……陸遜鬆了口氣,這一次,他採用馬休的計策,冒了很大的險。
「都是解煩軍上下將士用命,這次能解壽春之危,馬休你當得頭功。」
馬休臉上帶笑,沒有反駁,淡淡說道:「馬休不過出一張嘴,這次能成事,也是都督敢於用計,若要說還有其它原因,或許……是胖爺平日交代的,大伙有聽進去罷了。」
聽馬休提及黎聰,陸遜是更顯愧疚,這次他假意裁撤解煩軍將領,引來四大世家覬覦,讓東吳朝堂上不得安寧,說穿了,是要請君入甕,打北魏一個措手不及。
但這事,有許多麻煩。
其一,陸遜得獨自面對四大世家想奪走解煩軍權的企圖,還要頂住四方文臣武將對裁撤解煩軍將領的質疑。
虎豹騎與白耳兵消息靈通,戲不演全套,就騙不了人。
其二,解煩軍一向不負責戰場廝殺,出手滅敵這種活讓解煩軍去幹,實在太過浪費,但東吳幾支軍隊都在前線,有資格作伏兵的,只剩下解煩軍。
更何況,不久之前,這支軍隊的統領,還被陸遜以叛逆罪論處,死的不明不白。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這次,我真的錯了……陸遜垂下了頭,在心裡暗歎。
怎麼樣的統帥帶出怎麼樣的兵,解煩軍遭逢大難,受人誤解,仍是任勞任怨,毫無怨言,從這點上看,胖子對東吳,絕無貳心。
只是,再多的愧疚都無法挽回已犯的錯誤,陸遜打起精神,又與馬休問道:「這次突襲北魏前鋒軍,可有人受傷?
看著陸遜滿臉愧色,馬休對胖子可是心服口服。
陸遜臉上的反應,嘴裡的話語,表現出來的一切,無一不在胖子預料之中,胖子之所以到現在還玩著詐死,就是因為他一日不現身,陸遜心中的愧疚,就會越深一分。
等打退西蜀,胖子再現解煩軍時,陸遜還不成為胖子的死忠班底?
馬休越想越樂,但臉上毫無破綻,仍是平靜回道:「郭奕先生不愧是鬼才之子,有他謀劃,加上軍神張任領軍,於禁、黃柄等人配合得當,解煩軍相比曹軍,只有些微傷亡,並不礙事。」
刻意加重了郭奕跟張任的份量,是要提醒陸遜,解煩軍是靠這群人打出來的一片天。
而這群人不久前,身份與姜維並無兩樣,都是他國臣子,但現在,都是胖子一手招攬來的能臣干將。
如果胖子都不能信,解煩軍上下,再無可信之人。
陸遜明白馬休話裡暗示,有錯,就要認,他對此早有打算:「辛苦諸位了,這次局面如此被動,都是陸遜行差踏錯惹出的禍,如果東吳有個閃失,陸遜萬死難辭其咎。等此中事了,我會上書朝廷,請辭大都督一職,還解煩軍與文達一個清白。」
來了!
棋盤上,胖子一步步的進逼,終於讓陸遜徹底信了他,馬休等的,就是這時候。
「都督,你誤會了,馬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有文燕回報,這次解煩軍偷襲曹軍時,曾見到一個……」
「怪物?諸葛賤人手下本來就是一堆怪物,有什麼稀奇?」
三天前,解煩軍擊退曹軍的同時,馬超也率兵退回了夷陵城。胖子趕緊趕慢,三天時間,總算帶著解煩軍趕到了夷陵。
「不!那怪物足有兩三丈高,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行動快捷,我特地讓人加厚的城門,還擋不到一炷香時間,就已經被撞開!」
「沒關係……總之,諸葛賤人沒看穿馬大哥是詐敗了?」
聽馬超說的玄之又玄,胖子特地給他留了點情面。
早先胖子要馬超守個半天,只是希望增添詐敗的可信度,免得給諸葛賤人看破計劃,沒想到那賤人跟哆啦夢一樣,法寶是論斤賣的,搞的馬超詐敗變成真敗。
馬超臉上訕訕,見胖子給他留了個台階,趕忙接上這話,順勢下階:「應該沒有,我請蠻王派人探過,諸葛亮只留下千人把守巫峽關,其餘的都派到了交州領地。沒想到北魏目標還在壽春一個城池時,諸葛亮的目光已經放到了整個交州?這人胃口可真不小啊!」
「不這樣,我們哪有機會奪回巫峽關呢?」胖子滿臉淫笑。
這一次,他要諸葛賤人偷雞不著蝕把米!
「也是……對了,奪回城關後,你有什麼打算?把陸遜逼下來,親自做這個都督?
如果這次解煩軍能順利幫東吳解危,胖子又得以回復冰清玉潔的叉燒身份,以他對東吳的貢獻,都督的位置,也不算太過。
可胖子只是搖頭:「這話,我跟馬休幾個說過,你沒聽說?胖子知道自己是什麼料,行軍打仗,也許還能佔點便宜,你讓我去看卷宗,理政務?只怕胖子比上頭那個娃兒皇帝都還不如啊!」
皇帝孫和才剛滿十二歲,對胖子來說,正是毛還沒長齊的年紀,叫他一聲娃,只是圖個親切。
「可是……依陸遜的個性,等西蜀退兵後,他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到時候你若是出現,他卸下的都督職位你不坐,難道讓四大世家的人坐?」
「哈哈,這個位置,除了陸遜跟龐統,別的人胖子還不敢讓他坐了……放心,我已經交代馬休,事情一過,馬休就會上書朝廷,說陸遜裁撤解煩軍將領,只是做戲,目的不過是要讓北魏、西蜀兩路大軍疏忽,好趁機破敵罷了。
「至於老子……我要是一口咬定陸遜跟我是早商量好,要藉此誘敵來攻好重創敵軍,給東吳一個喘息機會,誰敢出聲反駁?」
前半部的戲碼,不但照著胖子的劇本演,還演的有聲有色。
曹軍前鋒兵敗如山倒,司馬師與郝昭在壽春城下吃了閉門羹,回頭路又遇胖子伏擊,留下了近萬名曹軍屍首。
更甚至,張遼還在接天第七劍下,成了第一個被胖子生擒的天人武者。
「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讓陸遜繼續當這個都督?可依陸遜那迂腐個性,他會答應嗎?」
「老子就是吃定他迂腐─只要把黎民百姓國家大義往他頭上一壓,他能不答應嗎?」
胖子知道馬家已與他綁做一塊,若胖子能坐上東吳大都督,馬家也會雞犬升天,現在胖子白白放過這機會,馬超心裡自然不甘願。
「好了!咱們別在這事上打轉,還是先想想等會怎麼搶回巫峽關才是道理。雖然諸葛賤人手上只有千名士兵,但這人伎倆多,法寶足,咱們還是得小心行事,才不會功虧一簣呀!」
「丞相,再有半天時間援軍就要到了,看來吳軍就如丞相所料,是不會來了。」
巫峽關內,陳到結束巡邏之後來與諸葛亮匯報,神情顯得十分輕鬆。此外,他手上還拿著白耳兵送來的密函。-
諸葛亮正整理著這次的軍功,準備在拿下交州後,一併上呈劉禪封賞:「子龍送信來了?」
「正是!要屬下念出來嗎?」
白耳兵送來的消息,諸葛亮看過後,都會由陳到建檔歸案,諸葛亮日理萬機,許多時候若是太忙,常會由陳到先行讀過,再挑重點說明。
「麻煩叔至了。」諸葛亮連頭都沒抬起來,他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事必躬親,未必總是好。
「趙雲將軍回報,有三將軍協助,他們兵分兩路,再過幾日,交州地面便無吳軍蹤影,相信可以趕在初春前平定交州。」
一月初春跟七月入暑,是交州兩次稅收的時間,趙雲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聽到好消息傳來,諸葛亮終於抬起了頭,臉上神情雖然沒有變化,但陳到可以感覺諸葛亮鬆了口氣。
「多虧丞相判斷無誤,趙雲將軍才能有如此成績。屬下知道丞相一心為蜀,可身體還是得顧著點,不然,多少也把工作分出去些,我大蜀能人無數,雖然不能與丞相相比,可馬良與法正等幾位先生也都是內政專才,可以托付的。」|
陳到是個人精,見諸葛亮整日忙於公務,常變著法子要與他攀談,好讓諸葛亮有機會歇息。
果然,諸葛亮一聽這話便閉目養神,良久後,才緩緩說道:「先主臨終交託,亮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每次每次,陳到一提這事,便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只得趕緊扯開話題,免得諸葛亮舉手送客:「對了!黃權將軍提起,丞相說五日內即使沒有援兵,吳軍來犯,仍舊有方法佈置退敵?」
即便對不會發生的事毫無興趣,陳到仍舊顯露出極大的好奇心。
「沒有佈置。」
陳到原本已準備好要聽諸葛亮的奇計妙策,誰知道,聽到的卻是這種回答:「沒有佈置?」
「如果吳軍真的來犯,千名士兵,守關絕對不足,亮只有敞開大門,灑掃街道。興許,還會命童子焚香操琴,亮親自在城頭彈上一曲,以大禮相待。」
「……丞相在跟叔至開玩笑?」
「叔至以為呢?」
諸葛亮眼裡神光,看起來不像是玩笑話。陳到額上緩緩滴下冷汗。
如果這就是諸葛亮的安排,那麼過去四天,他就是拿命在玩!
可惜,諸葛亮不習慣開玩笑,東吳入他眼界的人,並不多。
「如果吳軍捲土重來,領軍的只會是兩個。陸遜智比天人,可惜,始終是個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見到城門大開,他定會以為城關裡已設下埋伏,陸遜謹守的儒家規條,就是他的破綻。」
在旁人眼裡,有天人之智,無所不能的陸遜,在諸葛亮眼中,卻與常人無異。
「龐統號稱士人之冠,足智多謀,可惜能算不能斷,他沒有足夠的魄力,即便看穿了城中無埋伏,他也不敢發兵來攻。」
即便冠絕士人,但諸葛亮已是神人,龐統千算萬算,仍算不透他。
東吳其它人?龐統、陸遜都看不穿了,諸葛亮還需要考慮誰?
「這……這……丞相用的,是什麼計?」
「空城計!」
巫峽關外,胖子愣愣望著城門大開,喃喃自語。
「胖爺的意思是……」
一旁除了馬家一手練出來的江東騎兵,還有馬休、馬鐵,和解煩軍裡的幾位要員。
趕在蜀軍來援前,東吳搶先一步到了巫峽關外,準備奪回城關,把諸葛賤人趕回老家。
原本的計劃是由法師陣隔空開火,火球術炸的蜀兵分不開身,然後虎衛營走老路子,幾個大將帶人走山路,搶城門,最後再接上江東騎兵衝鋒,組成必勝的連續技。
可當一夥人來到巫峽關外時,卻赫然發現,城門……壓根就沒關。
城關上頭,諸葛亮大剌剌的坐在那裡,焚香操琴、神態自若,城門內外,更有十餘名百姓,低頭灑掃、旁若無人。
看到此情此景,最先停下馬的,是馬超跟張任。
他們倆領軍多年,戰場嗅覺最是敏感,有詐沒詐,有埋伏沒有,通常一眼就能看破。
可面對諸葛亮如此目中無人,兩人只是驚疑,卻做不出決定。
「胖子,你意思是諸葛亮只是擺個架子,其實是敗絮其中?」
馬超想過這種可能,但這樣做太過冒險,不像諸葛亮一般時候所用的伎倆,馬超對胖子的判斷,實無法給予支持。
胖子沒有回答,倒是底下的姜維、郭奕,紛紛提出反對:「胖爺!從赤壁大戰以來,白帝城之戰,巫峽關奪還,諸葛亮每次用計都是小心謹慎,一計扣著一計,虛虛實實難以分辨,現在的情況……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顯然,郭奕並不覺得諸葛亮是在虛張聲勢,即便解煩軍文燕探回來的消息,巫峽關裡,只有千名蜀軍。
「是啊!胖爺,諸葛亮示敵以弱,用的是誘敵深入之計,城關裡必定已設下伏兵,我們不能莽撞行事!」
姜維在旁進言,馬鐵點頭同意,就連後頭的於禁眼中都滿是狐疑。
一面倒的意見,整合出一個相同答案——諸葛亮在使詐,現在進攻,便是中計。
胖子沒有激動反駁,他看著天色漸晚,扭頭問道:「蜀中援軍,還有多久會到?」
郭奕接口便說:「探子回報,蜀軍應該還在百里外,要到巫峽關,還要四五個時辰。只是,這情報未必正確,或許蜀軍已經抵達城關,百里外的部隊只是個障眼法,要我們以為,援軍還沒抵達巫峽關。」
合理的判斷。郭奕的推論獲得眾人一致的同意,唯獨胖子,臉上笑意越來越濃。
史冊記載,諸葛亮這一生,只用過一次險。
當時,西蜀與北魏兩軍對壘,諸葛亮手中兵馬盡出,誰想司馬懿突然率兵殺到,諸葛亮無力抵抗,索性大開城門,在城頭上焚香操琴,故作瀟灑,司馬懿見狀是驚疑不定,半天後,直接調頭回了曹軍大營。
胖子沒想到,這名聲響亮的空城計,今天居然讓他撞上了。
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機會,在棋盤上一步把諸葛亮將軍,但要抓住這個機會,就要說服馬超與張任,下令衝鋒。
胖子心中一狠,今天,他就是用騙的,也要把馬超等人騙去攻城!
戴上面甲,掩蓋了臉孔,胖子緩緩策著馬。東吳軍隊與西蜀城關之間不過一里之遙,胖子緩緩的前進,慢慢的縮短著距離,身後眾人不知胖子打算,只能緊緊跟在後頭。
胖子一邊駕馬,一邊說道:「胖子與諸葛亮交手多次,從來都是有敗無勝,從這些敗仗,胖子學到了教訓,也發現了一件事……」
東吳大軍距離城關,還有八百丈。
城頭上,諸葛亮可以隱約看見,帶隊的人裡,有金髮碧眼,外型獨特的馬超,還有他頗為熟悉的蜀中軍神張任。
兩個都是手下敗將,不足為患。
「這教訓,很多人都清楚,諸葛賤人陰險狡猾,心狠手辣,與他為敵,得先去買好棺材、選好墳地,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這些東西……」
胖子的自嘲,讓張任等人不由會心一笑。
東吳大軍距離城關,只剩五百丈。
除了馬超與張任,諸葛亮又認出了兩個人,郭嘉的兒子郭奕,五子良將裡的於禁。
兩個曾是階下囚奴,不必掛慮。
「但老子還發現了一件事,這賤人生性自負,高傲自好,他向來看重面子,即便敵強我弱,也不願掉了面上威風,就是出陰招、使狠棋,也是偷偷的用,要顧及面子周全、皮相好看……」隨著距離拉近,胖子的語氣漸趨嚴肅,肅殺之氣也更形沉重。
東吳大軍距離城關,不足三百丈。
諸葛亮幾乎看清楚所有人的面目,解煩軍的黃柄,副統領馬鐵,還有,只曾在畫像上看過的姜維。
幾個都還太過年輕,不成氣候。
「這個,就是諸葛亮的死穴,想勝過他,除了要比他更毒、更陰、更險,還要更不拘小節、不顧臉面……」
最後,一百丈
諸葛亮終於看清楚最後一個人的樣子,那人戴著頭盔面甲,到底長什麼模樣,諸葛亮一直無法分清,就在這最後一刻,那人猛地扯下面甲。
心腹大患,胖子黎聰!
赫然見到胖子,諸葛亮臉上一變。胖子立刻抓著機會大吼:「果然是空城計!全軍衝鋒!」
胖子沒法證明空城計是真是假,也說服不了馬超、張任,但以諸葛亮對胖子的恨意,突然看到他沒死,臉上必定會起波瀾,這一變化,就是胖子等待的機會。
張任與馬超面面相覷,他們都看見了諸葛亮的神情變化,心理同時泛起一個念頭。
莫非真是空城計?
沒等他們倆反應過來,城關上,諸葛亮一聽到胖子大喊衝鋒,生平第一次,失去了冷靜鎮定,大聲吼道:「快!關上城門!」
張任與馬超瞪大了眼,同聲大吼:「全軍衝鋒!」
一馬當先的,自然是第一個疾催胯下坐騎的胖子。不管是青龍刀老祖宗還是武伶玉姑奶奶,都已經擺好了架式,準備賞諸葛亮個痛快。
而緊跟胖子身後的,只有馬鐵一人,即便要到地獄,同樣不離不棄的兄弟。
「想關門,先問過老子!絕對領域!」
胖子放聲大吼,武伶玉即刻產生變化,結界師一出現,胖子身後黑布包裡,便有數百條細線飛出。
為了能用這招「胖子的地盤,胖子最帥」,或者說「胖子說了算」,胖子早有準備,那些細線以蠶絲細細搓成,浸過油後異常堅韌,就是尋常刀劍都很難砍斷。
結界一布,城門處假扮百姓急著關門的蜀軍,立刻被捆住了四肢,胖子與馬鐵手起刀落,瞬間便解決了前頭幾人。
一轉身,胖子才準備登上城頭找諸葛亮算算總帳,突然間天搖地動,周圍民房忽地倒塌,揚起了一地煙塵。
「是那怪物!」
馬鐵眼利,一看就知道是他大哥馬超嘴裡說的怪物。
深吸一口冷氣,胖子看著四尊穿盔帶甲的巨人兵,包圍了整座城門。
想必,這就是諸葛亮僅存的保命手段!
光看那體型,那身段,那與龐大噸位不相襯的靈活動作,胖子肯定,這玩意絕對價格不菲,至少,比起石頭木材棋兵要多上好幾個零。
「你個大熊貓,這種東西都做的出來,諸葛賤人不如做只鋼彈,直接征服宇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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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2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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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胭脂樓
「霍峻!你帶丞相離開,這邊由我斷後!」
東吳大軍發起衝鋒的那一刻,陳到就已經清楚,巫峽關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城關,西蜀頂多少塊領地,保不住諸葛亮,西蜀就沒了主心骨,失了頂樑柱,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叔至,亮對你不住……」
「丞相,快走!大蜀可以沒有陳到,卻不能沒有丞相!霍峻!你還不動作!」
果然與胖子說的一樣,諸葛亮就是敗,也要敗的好看,一句「對不起」就要打發人去死。
偏偏這些人還是賤骨頭,被諸葛亮推進火坑,還要說些「感激丞相踢我一腳」的狗屁話。
上了城頭,胖子剛聽到這對話就想挖開陳到的腦袋,看裡頭是不是裝漿糊,堵著樓梯,他便是咧嘴大笑:「不想走就別走了,胖子還想請孔明先生到建業城喝茶呢!」
當然,喝完茶就是請他到蘇州賣鹹鴨蛋。
城關底下,殺聲不絕於耳。
張任、於禁領著江東騎兵,與蜀軍進行著街道戰。
城關里巷道窄小,不利馬隊衝鋒,騎兵進城後便下馬抽刀,由兩人帶領,對千名蜀軍進行圍剿。
仗著人數優勢及法師陣的掩護,身著土色甲冑的蜀軍不管落單還是群聚,很快就被東吳的水色浪潮淹沒。
| 至於四尊巨人兵,則由馬超、馬岱、馬鐵、姜維四位大將,帶著虎衛營,一尊一尊的引開,就算一時半刻解決不了這四個怪物,也纏的怪物們無法分身。
剩下的,就是在城頭等著逮人的胖子。
霍峻抓起諸葛亮往身上一背,不是從城關下突圍,而是直接往邊上的山壁爬去,胖子心裡一急,腳下踏開瞬步,就要追去。
, 論手上功夫,胖子單手就能解決陳到,但腳下輕功,胖子的瞬步還是學自陳到,總之,胖子左晃右閃,怎麼都甩不開身前阻擋的陳到。
「好狗不擋路!你他媽給老子讓開!天威難測!」 |
狂獅威壓逼人,陳到身形一滯,點鋼槍再追不上胖子身影。
幾下瞬步,胖子趕到城關邊時,霍峻已經背著諸葛亮爬出了十丈多,動作宛若猿猴般靈巧。
緊追在後頭的陳到急忙大叫:「死心吧!霍峻是給山林裡的猴子養大的,他獨創的靈猿身法,在窮山峻嶺之間,無人能敵!」
「管他是人他媽生的,還是猴他媽生的!想走,就得先過老子這關!千重腳!」
猛力一蹬,千重腳直接踩碎了城垛,巨大的反作用力讓胖子像勁箭一般射出。
陳到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胖子眨眼間就到了霍峻身邊。
更糟的是,此時霍峻四肢都攀在山壁上,動彈不得,而諸葛亮為免摔落,雙手同樣緊抓霍峻背膀,沒有手結印,沒有時間唸咒,什麼道術都發不出來。
「大哥!丁奉!老子這就替你們報仇了!青龍斬!」
青龍吼聲震天,直衝雲關,胖子身處半空,十二成功力逼出的龐然氣勢,讓他像是魔神降世。
一刀,就要臥龍授首!
可惜,好事總是多磨。
就在青龍刀揮下之際,一條鐵棍突然橫空出世,向著胖子當頭而來
「媽的,老子是千斤之身,與諸葛賤人一命換一命,不值!」
不想命喪於此,又不想讓諸葛亮走脫性命,胖子臨機應變,右手青龍斬仍是一往無前,左手大摔碑手往那鐵棍擋去。
「轟」的一聲,這一擊撼天動地!
只是臨危變招,胖子終是慢了一線,刀還沒劈中諸葛亮,拳頭已經跟鐵棍撞上。
被棍上巨力一帶,青龍刀失了方向,直接劈在山壁上,畫出一道極深刀痕,刀氣掃的諸葛亮嘴裡吐出鮮血,又立刻被霍峻帶開。
被一棍打地鼠似的打中,胖子身形急墜,等落回了城關,站穩了雙腳,抬頭再看,已經不見了諸葛亮的蹤影。
「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壞老子好事?老子詛咒你上妓院中鏢,喝涼水噎著,連走路都會滑跤啊!」
「交出霸王魂珠,胭脂樓就留你性命!」
胭脂樓?
胖子回頭一看,兩名黑衣女子手持鐵棍,佇立在城垛上,臉上殺氣騰騰,不知是因為胖子暗藏魂珠,還是因為胖子嘴實在太賤。
胖子微微一愣,立刻叫道:「胭脂樓?自己人!你們樓主還欠老子手下張任一個人情!」
看臉蛋,兩妮子不是雙胞胎,可一開口,卻是異口同聲:「恩情已經兩清!交出霸王魂珠,否則叫你生不如死!」
胖子給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壞去好事,氣的腦門冒煙,怒道:「你他媽說要就要?你是老子女人還是老子娘親?告訴你們,今天你們敢壞爺好事,爺就敢不給!」
兩女子對視一眼,又道:「哼!諸葛亮與胭脂樓透漏魂珠行蹤後,胭脂樓就欠他一個人情,他要求我們保他周全。今天,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怨不得人。趕緊交出魂珠,否則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敢情諸葛亮能找到胭脂樓的人當保鑣,還是賣掉胖子得來的報酬?這傢伙簡直吃人不吐骨頭啊!
胖子好事被攪,又得知內情,胸中怒火越燒越旺,兩手握上青龍刀,立即叫道:「老子今天不把你們倆抓回去做壓寨夫人!老子就改姓胖!」
從方才交手一招,胖子已經得知兩妮子頂多是下階龍將,他的大摔碑手讓其中一人到現在還是臉紅氣喘,即便算上陳到,胖子以一對三,都還綽綽有餘。
只是,今天的諸葛亮否極泰來,那麼,今天的胖子就要樂極生悲。
「這輩子,胖子兩字,你是叫定了!」山壁上,又再落下一人,同樣的黑衣,同樣的性別,同樣是胭脂樓的殺手。
「天人!」
這次,胖子沒有再多嘴,這女人年紀不小,實力也不小,他暗暗心驚,嘴上立刻問道:「老子手下不殺小輩,報上名號!」
「英布後人,英彩!」
「彭越後人,彭蝶!」
「韓信後人,韓妮!」
英彩、彭蝶、韓妮,胖子一個都不認識。
但是英布、彭越、韓信,胖子卻很熟。
這三個都是項羽手下大將,都是跳槽到劉邦麾下,都是幫助劉邦建立大漢,最後,都是被劉邦飛鳥盡,良弓藏,一個個的滿門抄斬。
這中間,到底怎麼回事?
「興霸,你今天氣色好很多啊!」
武功盡失後,甘寧難得出來露面,今天不知怎地,興致一來,竟到了後院打起拳法─雖然拳頭看起來還是那般無力。
「哈哈!先生眼力真好……先生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的確是有好事啊!」
華陀為了甘寧的傷,多年煉製的靈丹靈藥大把大把的砸,甘寧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
「哦?莫非……有文達的消息?」
想從甘寧的眼神表情猜出些什麼,實在是太容易了,這就是胖子不願意把詐死的事告訴他的原因。
甘寧虎軀一震,看了左右無人,才連連點頭,道:「胖子沒死,還解了北魏大軍壓境的危機,現在,正要去給諸葛亮一個驚喜呢!」
至於是驚喜還是驚嚇,就得問諸葛亮了。
看著甘寧臉上神采飛揚,華陀不由笑道:「所以你才有心出來透氣打拳?」
「是啊!這陣子實在難為先生,甘寧在此,先給先生道歉了。」
甘寧重重低下了頭。
這十幾天來,甘寧糟蹋了不少靈丹妙藥,光砸壞的碗,就夠華陀去開家客棧了。 「小事無需掛齒。既然文達沒事,他有沒有說打退西蜀以後有什麼打算?」
誤會了華陀意思,甘寧眉頭一皺,道:「先生別誤會,胖子沒有意思要做些什麼,他這次回來仍打算為東吳效力,就連陸遜,他都叫馬休去勸留了,你可別……」
「老夫沒誤會,誤會的是你。老夫是問,他回來以後,有沒有要忙什麼事?」
不打自招,甘寧臉色訕訕,撓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先生有事,大可吩咐下來,上刀山下火海,甘寧就幫胖子先答應了!」
在胖子身邊,甘寧學會最多的,是怎麼幫朋友兩肋插刀─胖子害他白流了眼淚,這些馬尿,怎麼也得討點回來才行。
「哈哈哈!也不是去什麼刀山火海,只是我想問文達,請他幫忙找一個人。」
「找人?這事容易,我明天就給解煩軍送個信,不管這人在哪,就是挖地三尺,也幫先生挖出來!」
太簡單的事,就不用胖子了,甘寧沒打算便宜了他。
「讓解煩軍找是浪費人力,這人神出鬼沒,行蹤成謎,不過文達對這人很熟……這人,是他師父。」 「仙師於吉?」
華陀點了點頭。甘寧的傷,他已是束手無策,靈血草有生肌活膚、接續斷脈的功效,卻不能治丹田枯竭,經脈萎縮,甘寧若不想一輩子做個廢人,只有一個辦法。 |
那法子,就在於吉身上……
北魏,玉門關。
「爹!你再給孩兒一次機會吧!這次會敗,實在是張遼……」
「住口!」
哨樓裡,看著司馬師至今仍不思悔改,司馬懿不由勃然大怒。
城關外,魏軍正屠殺著大批手無寸鐵的鮮卑族人,雖然都是老弱婦孺,但砍下了耳朵做功績,誰也認不出來耳朵的主人是孔武有力還是年老力衰。
「你好!你有本事!翅膀長硬了,出發前爹的交代,都可以不聽了!擅自出兵,想騙開城門,拿下壽春?好!好算計!你以為東吳無人了?就連守壽春的魯肅,爹都不敢小看,你好啊!你了不起了,可以小看天下英雄!」
司馬懿越說越激動,聲音逐漸宏亮,就是城關裡,隱約也能聽見。
只是,城關裡沒有人會去注意這點聲音,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關內慕容氏的戰士身上。
慕容復渾身浴血,可看著身邊弟兄一個一個倒下,心底的痛苦,已遠超身體的痛楚。
「族長!快走!快走啊!」
慕容族戰士的吶喊,沒有傳到哨樓裡司馬父子的耳中。
殺鮮卑人來湊數,賺鮮卑人來邀功,雖然可以解司馬家一時之患,在曹丕面前將功抵過,但此後,北疆將永無寧日。
為了司馬師,司馬懿想足了辦法,沒想到,這孽子仍是執迷不悟!
司馬師聽的冷汗直流,雙腿一跪,連連磕頭─儘管,他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爹!是孩兒錯了!是孩兒錯了!爹……」
虎毒不食子,否則,司馬懿不會幫著司馬師殺降。雖然陰險,儘管狡詐,但殺雞取卵,對未來發展有害的事,非不得已,司馬懿不會做。
「起來吧!」
「謝謝爹!謝謝爹!」司馬師滿臉是淚的爬起。
司馬懿看在眼裡,只希望這個兒子已經學到了教訓,他卻忘了,年輕時候,兒子也曾用這招瞞混過去。歎了口氣,他道:「前幾日,李家的人來過了。」
「李家……生不封侯的李家?」
「生不封侯死不葬」這話,是在說一個李家人,一個李家的英雄,做了一輩子英雄,卻做不了大官,封不了侯,連死後都沒地方下葬。
「司馬家飛黃騰達,已在大魏站穩了腳步,是時候,把他們找回來了。」
「爹是要實現三家的盟約?」
「哼!要司馬家實現承諾,就看他們有沒有本事……這事交給你,可別再讓爹失望了。」
「謝謝爹!」
蜀道,長門峽。
霍峻滿頭是汗,他走的是山路,怕官道上已佈滿吳軍探哨,他不能冒這個險。
可是,不冒這個險,就怕諸葛亮要撐不下去。
「丞相!丞相!你醒醒啊!」
霍峻叫喚的很大聲。
諸葛亮自始至終都在他背上,只是不停的嘔著血,同時,還失去了意識。
「不行!怎麼說也得搏一搏!」
如果西蜀是一艘船,失去劉備,只是讓水手們暫時失去劃槳的動力,但失去諸葛亮,從此以後,即便水手們再賣力,船永遠都只能在原地打轉。
「霍峻?你怎麼在這?」
就在霍峻打定主意要往官道一試時,眼前突然冒出條人影,那人蓬頭垢面,像是好一陣子沒有梳洗過。
「黃敘!」
「是丞相?」
霍峻還正驚訝,忽地眼前一花,黃敘竟突然消失,直到背後傳來聲音,霍峻才發現黃敘已繞到他身後。
這功夫,非比尋常!
「快把丞相放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黃敘打小就體弱多病,久病成良醫,他多少也會點醫術。
霍峻剛放下人,黃敘就抓上腕脈,探上鼻息,沒多久,從懷裡取出一顆丹丸,讓諸葛亮服下。
「丞相被青龍刀氣所傷……你們遇上黎聰了?」
黃敘日夜想的,就是報仇,對黎聰的一招一式,可說是瞭然於心。
「不錯!我們中了黎聰的計,巫峽關得而復失,丞相受了重傷,非但如此,就連陳到將軍,此刻怕是凶多吉少……」
「巫峽關……黎聰他們,現在還在巫峽關?」
黃敘驀然起身,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劍。
還是一把刀?霍峻揉了揉眼,赫然發現黃敘手上什麼都沒有,他結結巴巴的說著:「應該……不!肯定還在!」
「等半個時辰,我救人回來。」
聽黃敘的語氣,好像說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意外的是,霍峻竟然覺得理所當然。 天人武者,很少有辦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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