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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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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就是插翅也難飛(上)

    此刻,青龍刀下是黃泉路,赤兔馬前是奈何橋,關羽一衝入軍陣當中,便勢如猛虎,勇不可當。

    只是西涼鐵騎悍不懼死,層層裹裹的將他包住,即使槍折刀缺,就是空手赤膊,也要上前拚命。一時間,關羽殺的是渾身浴血。

    忽然,天際傳來一道驚雷,關羽只覺背後風聲大作,就像有狂雷襲來,他兩腿一夾,赤兔馬長嘶一聲,高舉雙蹄轉身,恰恰避開了那閃電般的一擊。

    僥倖脫險,關羽定睛一看,一個藍眼金髮,手持長槍的威武大漢佇立身前。

    關羽嘴邊恨恨的吐出幾個字:「西涼錦馬超!」

    「不錯!今日特為索命而來!」馬超蹬腿前躍,長槍飛快刺出,竟不偏不倚的刺中青龍刀尖。

    一股巨力傳來,關羽剛想出力抗衡,耳邊就傳來馬超一聲大吼:「給我下馬!」

    馬超長槍上的勁力似海浪般波濤洶湧,層層傳來,關羽來不及提力抵抗,又不想傷及赤兔,只能借槍勢一退,退下馬來,等兩腳站穩實地,立刻將槍勢卸去。

    馬超對上關羽,短兵相接的白刃戰,即將開始……

    城門一戰的精采,胖子無緣一睹,或者一賭。

    關平的喊殺聲離哨樓頂層是越來越近,面對半隻腳踏入龍將級別的關平,胖子可不放在眼裡─如果伶玉沒被張魯道術禁制的話。

    情況緊迫,胖子根本就沒找著陸遜,他只能拖著半殘的伶玉,靠著只能放三招的威能,在狹縫中求生存。

    也因此,胖子這次沒有單挑關羽,沒有縱火南郡,這些苦差他一早就派給了馬超、馬岱,他自己則是帶著馬休跟一狗票武燕,在哨樓旁的客棧開桌吃飯,等時辰一到,便憑著優勢兵力,將哨樓裡外殺個乾淨。

    為了小命著想,胖子壓根就不想招惹事端─一切,都是事端想招惹他。

    哨樓頂層有個鐵轉鎖,是用來升降大門的門閥,胖子長歎口氣,讓武燕跟鐵騎們好好護住武功奇差的馬休,自己則從懷中起出了一柄短劍,站在鐵轉鎖前候著。

    「轟」的一聲,頂樓的木門被關平的拖刀訣一刀轟成木屑,木門一碎,關平就看到了房裡十多個黑衣人,當頭的一個,手裡拿著把短劍,全身讓黑布包的像根木炭一樣,只露出一對賊眼滴溜溜轉。

    「哼,都給我滾!」關平不想浪費時間,一出手就是赤足炎駒斬。

    一時間,赤足炎駒久違的熱勁蔓延整座哨樓,胖子不由想起當初遇到這招時,那狼狽接招的景況,他手持短劍,卻沒打算再用虎鬚怒張擋過這招。

    胖子只有三招的機會,三招之內,就要分勝負、決生死!

    赤足炎駒斬落,胖子短劍精光閃現,立刻出招還擊。

    「回天!」

    曹植的無敵劍招現世,斬落的長馬刀只傳來噹的一聲,關平就覺得虎口發麻,差點握刀不住,連退數步的他驚駭看著眼前黑衣人的劍招,不知從何下手。

    趁著關平對曹植劍招生疏,胖子一招連著一招,回天的璀璨光芒綻放結束,無窮星河的殺機立刻湧現。

    「星河倒影!」

    黑霧瀰漫,陷入五里迷霧的關平持刀警戒,儘管星光閃爍,美景紛呈,可暗藏的殺機卻叫關平不敢掉以輕心,他右手反持刀柄,拖刀訣中橫掃千軍立刻使開,想在星河倒影發動前將它破去。

    只是星辰在黑霧中穿梭不定,雖然關平奮力一掃,刀氣驚人,卻也只不過掃掉幾顆流星罷了。關平看這一刀效果不彰,臉色有些難看。

    驀地,漫天星辰開始像流星般墜落,墜落的軌跡就像一道道的劍光襲來,關平見避無可避,猛地將身子陀螺般打轉,也不管橫掃千軍太過費力,一刀又一刀使出,護著身上要害。

    護身刀勁強橫,可惜,卻不敵無常流星刁鑽。

    流星滑落的軌跡,一次又一次的劃過關平四肢胸膛,關平渾身浴血,像個血人似的急轉,他不敢有絲毫停頓,怕一停下來,流星就會穿透他的咽喉、心臟。

    只是他轉的越急,血就流的越多。

    就在關平腦子裡一陣暈眩,身子將要支撐不住時,最後一顆流星終於落下,他總算破開星河,重見天日。關平長馬刀拄地,脫出黑霧後,眼前看到的仍是哨樓、短劍、黑衣人。

    關平不敢再讓黑衣人出招,他反拖長刀疾奔,赤足炎駒的熱度全力提升,長馬刀劃過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火線。

    對關平成功突圍,破開星河,持短劍的黑衣人似乎不敢置信,手持短劍盯著關平久久沒有反應,不知道是驚慌失措,或是另有圖謀。

    關平右手反持刀柄,也不管黑衣人是何反應,就在身子距離黑衣人不到兩個刀身時,左手突然握上刀柄,就像日本武士刀中最常使用的拔刀術。

    就在關平將要出手之際,突然發現黑衣人眼神中冒出驚訝跟惶恐,黑衣人的視線越過關平,看向了他身後,嘴型喃喃的冒出了幾個字:「背後有人。」

    關平哼過一聲,拔刀的同時,大聲喊道:「這種鬼魅伎倆也想讓爺上當!你當爺沒腦……」

    「沒腦子」三個字還沒講完,關平突然發現他的身體輕飄飄的拋飛半空,兩隻眼珠子竟然能看到身後的景象,他看了一個手持鋼刀的黑衣人,鋼刀刀口上正滴著血。

    再往前看一點,是一個手持長馬刀的無頭大漢。

    「胖爺就是欺負你沒腦袋!」

    偷襲出手的胖子,早在關平被星河倒影包圍時,就和馬休調了包。

    胖子早猜這兩招重手一出,關平絕不敢再等他出第三招,如果能僥倖活出星河,關平看到拿柄短劍的馬休,還不衝上去將他大卸八塊?

    所以胖子等在一旁,一招青龍斬,結果了關平性命。

    「胖爺好身手!」馬休雖然知道胖子不會讓他出事,但仍差點給關平的凶狠模樣嚇個屁滾尿流,他一看關平授首,趕忙跑到胖子身邊直嚷:「胖爺,既然哨樓危機解除,咱們是不是下去幫手?」

    「下去幫手?靠!馬休你成天就想叫胖爺去送死,是覺得爺的刀不利是吧?」

    「天大的誤會呀!胖爺,我只是看下頭西涼軍的弟兄們浴血奮戰……」

    「戰你老母!看他們流血拚命,捨不得是吧?」

    「嘩!胖爺英明,一句話就把小人心中所思所想闡述的淋漓盡致,小人對胖爺的景仰,猶如滔滔……」

    「滔你老母!你再滔老子就把你丟到糞坑,讓你滔滔大糞,連綿不絕!別說廢話,過來幫手!」

    馬休屁顛屁顛的湊到胖子近前,聽完一番交代後,立刻招集哨樓中的武燕鐵騎,聚集在鐵轉鎖前,等著胖子吩咐。

    胖子將鋼刀收回腰間,一手抓起關平頭顱,便朝哨樓下頭走去。

    城門外,關羽跟馬超正戰到激烈處。

    青龍不再像條圍巾似的繞在關羽手臂頸間,粗長的龍身盤據半空,像是要鞏固地盤一樣不停擺弄著龍爪龍身,口中不時吐出的龍息,逼出驚人威勢。

    馬超身前異獸也不遑多讓,交鳴的雷聲大作,狼型外貌的雷獸渾身交錯電光,不時爆出刺目火花,昂首佇立在馬超身前,與青龍遙遙相望。

    一邊是殺氣漫天,一邊是死寂遍地。

    在喚出本命獸前,馬超的槍已經跟關羽的刀交手不下三十回,馬超的槍很快,閃電一樣的快,可不論他有多快,關羽的刀總是能再最後一刻實時抵達,將他的槍招擋去。

    兩個人一番交手,明白彼此都不是普通刀槍招式能夠得手的,遂雙雙喚出了本命獸,準備一分高下。

    這次先出手的,仍是馬超。

    「狂雷天牢!」

    雷柱自九天落下,一道道的狂雷像是要將天上青龍打落凡間,要用閃電做成牢籠,將牠拉下地底深淵。

    關羽見狀不慌不忙,見招拆招,手中青龍刀倒插在地,就準備使出破開胖子荊棘土牢的一招。

    「裂地千里!」

    青龍吼聲大作,天上地下的竄騰,龍身重逾千斤的威力,不但將地上黃土拍出一條條的裂縫,連天上星空都被攪個大亂。

    半空之中轟聲連連,狂雷被氣流引開,不停在半空炸開,馬超眼看這招無效,手中凝握長槍準備再次出手。

    關羽眼尖手快,青龍刀反手握持,將內息凝練後,就要搶先出招,青龍刀就要劃地而出時,城門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吼:「關雲長,我帶你兒子來見你最後一面啦!」

    關羽目光一瞥,整個人登時發愣。那胖子,那人頭,他兒子!

    「我要殺你填命呀!」關羽兩眼像是要滴出血來,也不管身前就是馬超虎視眈眈,關羽一扭身,腳下用力一踩,蹬的黃土龜裂,身子飛箭似的奔出。

    關羽背後露出好大破綻,只是這破綻看在馬超眼裡,無疑是有些為難。

    臨行前胖子跟馬超說過,胖子會不擇手段的幫馬超製造機會下手,胖子會讓關羽發狂、發怒,讓關羽失去專注、露出破綻。

    馬超本來頗不以為然─胖子憑什麼可以讓關羽失去專注,露出破綻?直到此刻,馬超才真相信,胖子的確有這個能耐。

    胖子的力量,跟他三弟馬休一樣,不是肉眼能察覺的力量。

    馬超不敢再多猶豫,一道狂雷飛也似的朝著關羽背心打去。

    毫無防備的關羽,被這狂雷完全擊中,可儘管他背後皮開肉綻,一片焦黑,仍止不住他狂奔的腳步,關羽眼睜睜看著胖子將手中頭顱高舉,南郡城的大門被緩緩拉上。

    胖子的身影跟義子的頭顱眼看就要消失在大門後頭,關羽不由得跑的更急更快,只是就在他逼近城門時,門已經被拉高到人力無法企及的高度。

    關羽重重的踏下腳步,就在他準備孤注一擲時,身邊突然傳來一聲長嘶,四足生煙的神駒赤兔,如同紅色閃電般竄到他身旁,躍上馬背,關羽便朝著城門撲去。

    赤兔馬狂奔不息,就在護城河邊四蹄騰躍而起,關羽如駕雲霧,宛若神仙。

    只是,關羽成神,是在他死後的事。

    城門被拉起的高度,就是赤兔馬豁盡全力都無法企及,就在關羽死心要和赤兔馬雙雙墜入護城河時,赤兔馬扭頭咬向關羽腰帶,回身一拋,將關羽拋過城門。

    所有人瞪大了眼,看著赤兔馬撞上城門,不敵堅實城門,血肉之軀立刻被撞成了赤兔馬醬。眾人無不深吸一口氣,對赤兔馬的悍勇感到驚駭無比。

    門外馬超盯著城門上那一團血肉沉吟良久,才緩緩吐出幾字。

    「可惜,如此英雄人物!」

    被赤兔馬拋過大門後,關羽身子一滾,喉頭甜血急吐,也不管腹中血腥急湧,立即起身環顧四周。他身後的撞擊聲大響,知道愛馬遭難,心中百感糾結,直想殺人洩憤。

    只是天殺的胖子早跑得不見人影,關羽略一思量,正打算上哨樓查探,就看不遠處一支十人左右的騎兵隊正朝他跑來,領頭的就是他手下大將,周倉。

    看到周倉胯下的大宛馬,關羽不禁悲從中來,就因為這馬,才會讓敵人有可趁之機,關羽闔上雙眼,方才見到的關平頭顱那幕卻一直環繞在他思緒裡。

    「將軍,城內火勢控制不住,末將得從大營再拉人出來,還請將軍允許。」

    關羽微微皺眉,南郡城裡有三處軍營,分別由關羽,關平跟周倉帶領,每營五千人,輪值到的軍營,必須負責城內警戒跟調度,只有調度不過來的時候,才會再跟關羽商量借人。

    「將軍恕罪,由於東吳連日擺出佯攻姿態,我軍士兵輪番警戒,相當疲憊,昨日東吳軍撤下邊境部隊,進佔壽春的消息傳來,大伙心頭都有些鬆懈……」

    「奸細人數這麼多?西涼鐵騎怎麼靠近南郡城的?佈防邊界的探子怎麼沒有消息?」

    「這……將軍,城裡的奸細跟外頭的鐵騎……是您批准他們進來的呀!」

    「周倉!你在胡說什麼,吾何時批准了?」關羽圓眼急瞪,怒火止不住的燎燒。

    「將軍,幾日前有個西域馬商進城,他帶來的大宛馬質量極佳,關平少將軍當時曾問過您,想拿筆錢添購軍中諸將坐騎,您不但同意了,還簽了道手令,所以西涼鐵騎扮作馬商越過邊界時,我們的探子並沒有多做探查呀!」

    周倉一席話,猶如晴天霹靂落下,關羽心中暗悔,他要是早一日接到諸葛軍師的信,自然能生出警覺,否則東吳向來缺馬,西域良馬更是少之又少,絕不可能採用假扮馬商的計謀進城。

    看到胖子出現,關羽知道,馬超已經投靠東吳,現在兵臨城下,只怕東吳是想跟大哥劉備撕破臉,對著幹了。

    關羽長歎一聲,強壓心頭紛擾,沉聲吩咐:「先集結部隊與吾登城頭支持,以防外頭西涼……東吳軍攻城,哨樓裡的奸細此刻八成是走光了,汝趕緊叫一副將帶兵駐守。」

    說到這裡,關羽自腰間拔下一枚令牌:「你拿我令牌去軍營要人,兩營的人給你,務必將城內奸細趕盡殺絕,還有,務必小心,東吳有高手在城內。」

    周倉接牌領命,聽到有高手在城內,為防意外,開口問道:「將軍,可否派關平少將軍與末將同行?這樣一來,不論賊人……」

    周倉還想說下去,關羽擺手阻止,臉上悲慼,歎聲說道:「吾兒的仇,關某一定十倍奉還東吳!」

    周倉一臉驚愕,關羽這樣說,豈不代表關平已經……

    周倉不敢再問,轉身立即吩咐左右辦事,看關羽臉上表情就知道關平是凶多吉少,周倉趕忙抓了幾個百人隊給關羽帶上城頭防守,然後隻身帶著令牌趕往大營。

    南郡城內一片混亂,胖子帶進來的多是武燕,平日做的就是暗裡捅刀,殺人放火的活,幾百人同時發難,倉卒之間,周倉一時是難以擺平。

    本來第一時間周倉就想到城門這個大漏洞,不過就在他領兵要去守門時,簡雍傳來關羽口信,說要他負責城內滅火除奸的事。

    城門有關羽跟關平兩人駐守,該是萬無一失,周倉怎麼也沒想到……他抽馬的鞭使的更急,疾馳在城內大道,要趕去軍營調兵遣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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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3 10:4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就是插翅也難飛(下)

    驀地,胯下大宛馬猝然人立起來!馬上周倉大吃一驚,急挽住馬韁穩了下來,瞳子中精光閃動,投向暗處一道黑衣人影。

    黑衣人輕笑道:「你還敢騎這馬?不怕我叫牠把你帶去賣了?」

    周倉一聽心驚,趕忙翻身下馬,抽出腰間長刀:「馬家的人?」

    「是又如何?」黑衣人踱步而出。

    除了兩眼外露,黑衣人全身上下都給黑布罩住,連手上都戴上黑色手套。

    周倉盯著,黑衣人手上是極普通的精鋼刀,再看其步伐虛浮不定,內力修為似乎只是初具根基,周倉心中起了疑心,冷道:「不管你是誰,想打南郡的主意,都打錯了算盤!」

    「南郡?那是胖爺的事,我的目標,是你。」蒙面人冷聲嘶啞回道。

    有實力的那叫囂張,沒實力的,就叫蠢蛋……周倉氣極而笑:「想打我的主意?哼,癡心妄想!」

    周倉手上一緊,怒笑出刀,不發一言,揮刀劈至。蒙面人不擊而退,一退就退了十多步,周倉像是殺紅了眼,手上長刀連揮。

    得關羽教授武藝,雖然周倉學的不是青龍刀法,卻也讓原來的刀招更加圓融,「屠刀刀式」快捷揮舞,片刻已將那黑衣人逼入死角。

    「賊廝納命來!」隨著大喝一聲,周倉一刀劈出,竟是拖刀訣中的橫掃千軍。

    「記住!我不叫賊廝!我叫馬鐵!」

    普通的精鋼刀,一旦出刀速度猶如閃電,刀就不再普通─馬家一脈相傳的本命雷獸,讓他們不論用任何兵器,都快逾閃電!

    周倉不知道關平是怎麼死的,但,他們選擇了同樣的死法─身首異處。

    「媽個巴子,馬家人個個都是閃電俠……還好老子當初在漢中沒跟他們對著幹,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拍拍胸脯,胖子帶著馬休從暗巷中走出。

    馬休連連讚聲:「小弟!往年哥哥帶你去砸的那些場子沒有白砸,造就了你今天這一身絕學……我看你離大哥就差那麼一小步了,加把勁,哥哥我以後想吃香喝辣,就著落在你身上了!」

    馬鐵受不得誇,一臉靦腆的杵在那邊不知所措,胖子看了不禁搖頭,這兩個傢伙只能互補著用,馬休功夫其爛無比,馬鐵腦子同樣沒得救。

    在周倉身上搜了一會,總算找到兩塊令牌,胖子一把起出,大樂道:「哈!關羽、關平跟周倉的令牌如今都落在爺身上,這次南郡再打不下來,老子就去給關羽當馬騎!」

    就在周倉遇難的同時,立於南郡城頭的關羽正左右張望,找著該準備攻城的西涼鐵騎。

    「將軍!城外西涼鐵騎似乎已全部撤走,城內火勢卻越來越大,我們是不是派人下去幫周倉將軍一把?」說話的是周倉的副將,王甫。

    關羽凝神眺望,城外的西涼鐵騎就像鬼魅一樣來去無蹤。

    馬超撤退了,是決定放棄進攻南郡還是另有圖謀?關羽沉吟半晌,道:「再等會兒,城內就算再亂,沒有外援也翻不了天,周倉拿了兩個營的人馬,應該夠了,現在沉住氣,我們不能亂!」

    「將軍說的是,但屬下擔心賊人武藝高強,周倉將軍只身前往軍營,怕會有麻煩,眼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如果兩個營的士兵都調了出來,城內火舌不該越燒越熾才是。」

    關羽心中一驚,他方才只記得提醒周倉注意,卻沒想到這點。

    萬一東吳對周倉下手,搶了兵符,南郡豈不是要兵不血刃的易手他人!

    越想越心慌,關羽之所以親自領兵固守城頭,是因為西涼鐵騎跟馬超的威脅過大,相對的,他就把城內潛在的威脅自動放低了些,只是現在想起來,其實不論城內城外,他們都面臨隨時滅頂的可能。

    關羽仔細回想,沉聲道:「馬超的鐵騎沒有攜帶攻城器械,若是貿然攻城,死傷必定慘重,反倒是城內騷動未平,久了以後,難保對方里應外合,我忙中有錯,幸虧你提醒。」

    聽到關羽低頭認錯,王甫連聲說道:「不敢。」

    關羽緊握蠶眉,略一思量後,道:「只有南門才能讓大股騎兵隊進入,現在城頭有你,哨樓有趙累,這責任就交給你們了,如果東吳混進城內的奸細來攻,這裡千多名士兵駐守,相信他們也討不了好去,我去尋周倉,看城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將軍放心,末將一定守得南郡平安!」

    關羽將守城事宜交代完畢,下了城樓,牽了匹馬,往城內大營處馳去。離大營越近,關羽心就越驚。

    大道兩邊的百姓民宅一個個火舌竄騰,卻不見半個士兵在幫忙滅火,儘管周倉營內多數士兵都聚集在城頭駐守,但周倉拿了自己大營的令牌,按時間說,早該調派不少人馬投入救火行列了。

    「來人,開門!人呢?人都哪去了?」

    小半時辰過去後,關羽驅馬疾馳,總算來到大營門口,只是任他吼破了喉嚨,營裡卻是空空蕩蕩,不見人來開門。

    關羽心裡狐疑,一刀劈開了大門,就往營內走去……

    南郡城頭。

    「王甫將軍,哨樓的趙累將軍傳來消息,說有個傳令送來了關將軍的命令,要我們打開城門。」

    「打開城門?做什麼?關將軍呢?」

    「那傳令帶來了關將軍的令牌,他說關將軍跟周倉將軍抓到一個奸細,逼出了消息……這次東吳傾巢而出,不只南郡,就連江陵、江夏等荊州大城今晚都有大軍進攻,關將軍怕各城駐軍防守不住,準備帶兩營人馬出去救援。」

    「傳令只有帶將軍的令牌過來?可還有其它證明?」

    「王甫將軍,廖化將軍已經奉關將軍命令,帶了兩營人馬前來,現在在城門處準備出城,您有疑惑可以問廖化將軍。」

    王甫點頭,跟左右親衛吩咐過後,立刻快步下樓,要找廖化問事。

    南郡城裡,三個主將各有一名副將輔助,關羽有王甫,關平有趙累,周倉則有廖化。

    「廖將軍,是關羽大人讓你帶兵馬出城的?」

    廖化背後是兩營萬餘人馬,聽到王甫問話,廖化理所當然的回道:「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敢帶隊來這裡,你當我造反啊?

    快叫趙累那小子開門,關將軍馬上就到,你能等,將軍可不能等。」

    聽到廖化肯定的回答,王甫這才打了手勢,讓趙累放下城門。

    城門放盡,兩營人馬次序列隊出城,一到城外立刻排出防禦陣形,城門外風平浪靜,王甫這才放下心來。

    小半時辰後,兩營人馬全部出城,王甫看一切妥當,才跟廖化閒聊起來:「對了,關將軍什麼時候過來,這城門一直開著,總讓我提心吊膽的。」

    廖化扁嘴道:「我怎麼知道?」

    王甫心中一驚,趕忙問道:「剛才難道不是將軍要你過來的嗎?你怎麼不知道將軍做什麼去了?」

    「將軍派人讓我帶兵過來,我就帶兵過來,哪這麼多囉唆?」廖化仍是漫不在乎。

    王甫臉色慘白,道:「不是將軍親口交代你的?」

    「那人帶著將軍令牌,這總錯不了吧?」

    「廖化!你好糊塗!快!讓外頭的兵馬都進來,派人通知關將軍,快呀!」

    看王甫滿臉焦急,廖化不明所以,問道:「王甫,你冷靜點,這是將軍交代,若是誤了軍機,你來負責?」

    「對!我全權負責,你快讓人進來,遲了就晚了!」

    見王甫堅持,廖化只能派傳令去外頭叫人。士兵們被喚進喚出,都有些埋怨。王甫看進城的人馬開始凌亂,不禁更加焦急:「廖化,叫他們再快點,遲了怕會出事!」

    「出什麼事?唉,大部隊行進,你以為幾十個人,說快點就快點?出城花了半個時辰,進城雖然不必整隊,怎麼也要點時間吧?」

    王甫越看越心慌,他已經派人去找關羽去了。

    廖化被騙帶兵出城,王甫心中篤定中間一定有陰謀,令牌不假,傳令兵不假,廖化帶兵出城也不假,但若令牌不是從周倉手上拿來的,一切就絕對不會真。

    恐怕,周倉已是凶多吉少……

    彷彿是要印證王甫心中的恐慌,就在廖化嘟嚷著叫下頭趕緊入城時,城頭王甫親衛突然一聲大喊,喊的王甫膽都給嚇破了。

    「敵襲!」

    來去無蹤的西涼鐵騎,就像覓食禿鷹聞到了新鮮屍體的味兒,捲起大片煙塵,向著城門處撲來。

    王甫慌了手腳,大聲對著哨樓裡的趙累吼道:「關門!把城門關上!西涼軍來襲了!」

    王甫這話,趙累沒來得及反應,反而是城門處的士兵先起了反應,聽到大門要被關上,大伙爭先恐後的湧進城門,一時局面混亂,不受控制。

    深知闖下大禍的廖化,卻在這時冷靜了下來,他跟王甫相反,王甫心思縝密,但膽子極小,廖化雖然腦袋不行,遇事卻是臨危不亂,廖化大吼一聲:「別慌,趙累,門別關!外頭有我們兩營的士兵,擋得住!」

    廖化這話,無疑是要提醒王甫跟趙累,外頭士兵幾乎是南郡城的全部兵力,如果將他們擋在城外,到時候敵軍攻城,要靠誰來守城?

    王甫手足無措,只能聽廖化吩咐,可惜廖化雖然判斷情勢極為準確,卻也攔不住情勢急轉直下,城外大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幾個將領還沒整頓好隊列,西涼鐵騎已經如秋風掃落葉般急襲而至。

    烽火連天蓋地,西涼鐵騎升起了東吳大旗,萬馬奔騰呼嘯而來,他們今晚的戰鬥,終於揭開了序幕。

    鐵騎們毫不遲疑,見人就殺,刀一過人頭便應聲落地,速度之快,讓劉備軍全無招架之力,淒慘聲喊成一片。

    廖化只看到眼前道道白光閃過,紅血跟著噴濺,眼睛都還沒眨一下,西涼鐵騎的衝刺已經再次發動。飛奔在鐵騎最前列的是馬超,他一路突進,單槍匹馬鑿穿了大門擁擠的人潮,直奔入城內。

    王甫臉色慘白,心中充滿後悔,他不該聽信廖化將城門打開,更不該聽從廖化而沒將城門關上的,萬念俱灰的他,抽出腰間寶劍,挺身應戰。

    就在王甫要策馬上前時,身後突然傳來如雷吼聲。

    關羽來了!

    「將城頭士兵調下來列陣,我們殺出去!」關羽一下吩咐,人就向著馬超電光般竄出。

    關羽剛才到大營找周倉,誰知大營空無一人,關羽不知周倉是出了事,還是已經帶人到城內滅火除賊,就在他猶疑不定時,王甫派來的傳令已經將消息送到,關羽一聽便知不妙,馬鞭狂抽,便直撲城門而來。

    「馬超!我來會你!」

    馬超殺入城內,左衝右突,竄逃的士兵根本不是敵手,關羽不敢讓城外西涼鐵騎有機會進城,一上前就要將馬超引到一旁,好讓廖化等人鞏固城門防禦。

    關羽驅馬狂奔,高舉手中青龍刀,只是刀還沒劈向馬超,兩邊突然竄出兩條人影。

    人影帶著鋼刀跟長槍,刀是極為普通的刀,槍是隨處可見的槍,只是帶著閃電般速度襲來,這一刀一槍就不能等閒視之。

    「當當」連聲大響,馬家三兄弟的兩把槍跟刀,已經將關羽團團圍住,來的人,正是馬岱跟馬鐵!

    一旁廖化調度士兵擋著城外鐵騎,看到馬家兄弟逞威,不由恨聲道:「以多欺少?王甫你整隊守門,我跟趙累去幫將軍!」

    「幫他?你們一個個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想去幫誰?馬休!準備關門放狗,胖爺今晚收拾乾淨,就準備睡在這邊,不走了!」

    「匡啷!」瓷製的酒杯一落地,立刻碎成一地碎片。

    「你說什麼!軍師大人呢?快,快請諸葛軍師過來!」

    益州雒城裡,劉備剛聽完荊州探子的快馬告急,手中把持不住,酒杯便化作滿地碎片,他焦急的在廳內走動,頻頻向廳外望去,似乎是在等誰。

    「主公,軍師來了!」

    劉備急忙將諸葛亮請入內室就座,不待坐定,立刻說道:「先生,救救我二弟!」

    比起劉備,諸葛亮也是剛剛進門才收到的消息,他讓探子將荊州情況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直到探子將情報說完後,諸葛亮才問道:「所以,包含南郡,江陵以及南方四郡在內,這幾日時間,我軍在荊州地盤都已讓東吳奪去了?」

    單膝跪地的探子咬牙點頭。

    「關羽,關平跟周倉幾位將軍,至今仍是無消無息?」

    探子再次點頭,讓劉備心中憂慮再加深一分。

    諸葛亮也臉色不善,但他憂慮的,卻比劉備還要更多。

    幾日前,荊州將東吳動向傳來後,諸葛亮就擔心東吳會對荊州出手。

    東吳攻下揚州壽春,表面上是想圖謀曹操領地,但拿下壽春,東吳邊境防衛就會相當完整,只要做好防守,北魏跟西蜀誰是軟柿子,諸葛亮相信周瑜清楚的很。

    尤其是這個節骨眼,蜀軍大半兵力都集中在西川,準備拿下漢中,荊州只有關羽坐鎮,若他出了意外,荊州簡直就是大開方便門,隨東吳任意採摘。

    而且按探子傳來的消息,這一切,都不只是他心中憂慮,而是既成的事實。

    諸葛亮長歎一口氣,緩聲說道:「主公,眼下我軍處境危如累卵─亮有三條計策可選,還請主公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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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3 10:4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什麼不多,聰明人最多

    「胖子,沒想到哥哥我才剛拿下壽春,你居然就把荊州打下了?你這小子不厚道,有架打也不找哥哥一起湊興?」

    三天,從攻下南郡那夜算起,東吳竭盡全力,總算把江陵以及荊州南方四郡全數佔領,能夠如此順利,還是要靠胖子搶來的那幾塊令牌,胖子以關羽等人的名義騙開大門,接著就是西涼鐵騎入城接管。

    他們馬不停蹄的進攻,劉備手下有點腦袋,本領出眾的,都跟著諸葛亮到益州去了,荊州里有的,不過是些能上馬打仗的莽撞將領,胖子連關羽都能戲弄,這些人又算得什麼。

    於是三天過去,荊州領地已不再有劉備大旗。

    胖子撓頭笑道:「嘿嘿,老子也沒打幾場過癮的,馬家那幾兄弟身手好的很,你想打,找馬超打去!」

    「哥哥我誰都敢打,就他不行。」

    「哦?」

    「哥哥我手下騎兵,以後都得靠西涼軍那些老兵手把手的教出來,我打了他們家老大,他們還不跟我急?」

    「果然只有這等事才能制住你。」胖子搖頭歎氣。

    甘寧也不理他,繼續說道:「聽說你最近收了馬超兩個弟弟?怎麼?他們身手不錯?」

    胖子點頭道:「馬休有腦子,馬鐵有功夫,加上個聽話的韓綜,我打算讓這三個傢伙當我旗下小帥,其它刁蠻任性,毛沒長齊的,我會跟都督說,都給退回去了。」

    胖子說的是凌統跟魯定,只是這兩人父親在東吳都是一方要員,甘寧不由替胖子擔心,小聲說道:「胖子,這事你不考慮考慮?哥哥我不求陞官,得罪人多了也不要緊,可你有大好前途,小心點別讓人家家裡大人難看呀!」

    「哈!大哥對小弟的關心,小弟是知道的,這事我一定辦的漂漂亮亮,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口舌的。」

    胖子對此一點都不擔心,這事,是周瑜幫他跟孫權求來的。

    拿下南郡的那晚,周瑜就帶著孫權的賞賜來了。

    胖子入東吳不到一年,前後救過東吳三名大將,甘寧、太史慈、呂蒙,再加上他逼反魯肅,說降馬超,若是常人,早該官升三級,美女財寶賞賜不斷。

    可胖子半點沒有。

    儘管胖子當上瞭解煩軍統領,仍受周瑜龐統的指揮,胖子這個統領,比周泰差上太多,純粹是從賣苦力的小頭變成大頭,說穿了,仍是個賣苦力的。

    這倒不是因為周瑜貪去功勞,更不是因為胖子不要財寶,而是因為胖子的來歷,始終是個謎。

    周瑜甚至想,哪怕胖子過去跟甘寧一樣,是個水賊,或者山賊、馬賊,甚至淫賊都好,最少,他們用起胖子,不必這樣膽顫心驚。

    不過拿下南郡以後,胖子的來歷已經不再重要,跟馬超一樣,兩人都沒有回頭路了。

    所以,這次孫權賞的很大方,胖子官遷虎賁將軍,拜左鋒營大將,統領徐盛、丁奉,這樣的位置,以前東吳只有兩個,太史慈的右翼營,甘寧的親衛營。

    從這賞賜看來,胖子無疑已被孫權當作了心腹大將,雖然這心腹大將,至今仍無緣一見孫權的真面目。

    不過,胖子並沒有受賞,是周瑜幫他拒絕的─周瑜只幫胖子求了一件事,讓胖子做個名符其實的解煩軍統領。

    好鐵應該用在刀刃上,胖子腦子好使,反應靈活,做起偷雞摸狗,殺人放火的下流事是得心應手,但要他帶兵作戰,指揮部隊,就像拿鋼刀鋤地,用錯地方。

    所以胖子如今,已經是解煩軍武燕的大掌櫃,從上到下,全聽他的指揮,胖子對這樣的賞賜,無疑更為滿意。

    胖子將桌上碗中酒一口喝乾,接著道:「對了,你們都來了南郡,壽春合淝那誰守著?咱們拔了曹操的虎鬚,可得小心這惡虎的反撲啊!還有,老子有事要找陸遜那小鬼,他跟你們一同回來了嗎?」

    「文達,你就喜歡在背後罵人……」

    胖子話才說完,郡守府內就走進了兩人,正是周瑜跟被叫作「小鬼」而氣惱的陸遜。

    四人打過招呼,圍在桌前,周瑜便開口:「文達,壽春合淝兩地,我已經讓魯肅、呂蒙、太史慈三人分守,嚴防曹軍南下,不過我這次帶大軍到南郡,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胖子奇道:「哦!難不成是要防諸葛亮反咬一口?他們剛佔領益州,自顧都不暇了,有這能力殺過來嗎?」

    周瑜笑道:「文達與我的推測相去不遠,不管怎麼看,諸葛亮都無力插手荊州,只是我軍探子得到消息,蜀軍似乎正往荊州移動,主公對此有些擔心,因此才讓我率大軍來援。」

    周瑜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可胖子怎麼聽都覺得古怪。

    對於軍機要務,孫權向來不插手的不是?

    胖子剛想提問,就看到陸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胖子立即搖頭:「都督,有什麼要交代的直接交代,不必拐彎抹角,諸葛亮這招只怕是聲東擊西,要用我們的老套路,佯攻荊州,實取漢中,這種伎倆,瞞得過張魯,可瞞不過都督。」

    周瑜臉露笑意,帶著欣賞語氣,道:「文達文武雙全,這些事果然瞞不過你,我就直說了……你們覺得,北魏跟西蜀,我們該選誰做下一個目標?」

    雖然周瑜嘴巴講著要直說,可話扔出來,依舊是個問題。

    胖子還沒回答,一旁的甘寧倒是耐不住,搶先說了:「曹操實力雄厚,劉備猛將如雲,若真要選,照我說,先打劉備,他底下硬骨頭多,可以讓我解解手癢。」

    胖子乾笑兩聲,不置可否,看周瑜跟陸遜都沒反應,甘寧只能兩手一攤,道:「是都督問話,我答話……這……不然就打曹操吧。」

    幾人還是不置可否,甘寧一時不知該怎麼接下去,胖子見甘寧尷尬,忙不迭說道:「大哥,木頭跟石頭拿來砸頭,痛的都是頭……都督的意思,怕是兩個都不選吧。」

    周瑜一直等到胖子開口,這才點頭示意。

    看來老子又不得安生了……胖子心中苦哈哈。

    看胖子有些不情願,陸遜知道,要胖子做事,不丟些胡蘿蔔出來,這條懶驢可是動都不動,陸遜只好貌似無意的提了:「文達,你身上禁制未解,是不是覺得做起事來,有些礙手礙腳?」

    「你有辦法?」

    靠,又趁火打劫……胖子認了。

    他按照陸遜的道術手抄解除禁制,效果不是很好,伶玉雖然能重見天日,但每放三招就得受禁制禁錮,胖子為此可是著急的很,他找陸遜,其實就是為了這事。

    「張魯身為五斗米教道祖,道術十分精深,這解除禁制的方法,是我從師父左慈那學來的,如果文達用了還不能解除禁制,我這其實也沒有其它方法。不過……」

    「別再嗯嗯啊啊,什麼不過可是了,你直接說,是要胖子去賣肉還是賣屁股,你說的出口,胖子就做得到。」

    聽胖子說的有趣,陸遜只能搖頭失笑:「文達不必把這事想的太壞,我跟都督只是有些事情,想請文達去南蠻走一趟。」

    「南蠻?你們要我去找孟獲?」

    南蠻地處益州邊界,劉璋掌管益州時,南蠻蠻主孟獲就常侵犯益州邊界。史冊記載,劉備拿下益州後,南蠻孟獲造反,諸葛亮帶兵進南蠻,對孟獲七擒七縱,這才感化了孟獲,收服南蠻地。

    只是南蠻主孟獲的大名其實隱諱的很,少有人知,周瑜跟陸遜二人聽胖子提起,都是訝異的對視,良久後陸遜才說道:「原來文達認識孟獲?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胖子聽陸遜說的容易,嘴上就想罵娘。

    你讓老子去跟諸葛亮對著幹,這比叫老子賣屁股還慘,哪裡好辦了?

    周瑜聽胖子說到點上,知道胖子已經猜到他們計劃,遂攤明瞭說道:「文達思緒敏捷,屢屢叫人訝異,這也是我希望由你出此任務的主因。

    「現在東吳西蜀壁壘分明,我們若是明著從蜀軍上頭著手,只怕會撞的滿頭包,所以我跟士元商量過後,決定繞道而行,說動南蠻主孟獲,要他起兵造反。

    「只要孟獲一反,諸葛亮無法首尾兼顧,我們就有機可趁……只是,要說動孟獲,我們要有個夠膽識,會武功,又懂機謀,文武兼備……」

    周瑜話沒說完,胖子搖手連連:「什麼文武兼備?老子最背的是運氣,別把老子當凌統那小鬼,被摸摸頭灌點迷湯就會暈頭轉向……這事老子可不幹,諸葛亮這人又奸又詐,老子要被他逮著了,不扒層皮也會被擠下一身肥油。」

    胖子打定主意不幹,周瑜只得再看向陸遜。

    陸遜轉頭看著窗外:「文達,除了禁制以外,你難道不想解開關羽那柄青龍偃月刀的魂鎖,給這刀找個新主人嗎?」

    果然,陸遜一開口,胖子就有些鬆動了:「你怎麼知道老子暗槓……這……青龍刀是什麼玩意,老子可沒有,不過陸遜你小子說的東西,老子有點興趣,你說詳細點,我聽著呢。」

    看到陸遜將胖子制得服服貼貼,不只周瑜覺得好笑,連甘寧都在一邊幸災樂禍。

    陸遜沒有讓胖子久候,接口道:「除去禁制、解開魂鎖、找南蠻孟獲,這三件事,其實是一件事。」

    胖子奇道:「孟獲這傢伙有辦法幫老子除去禁制,幫老子的青……教老子怎麼解開魂鎖?孟獲是個道士?」

    陸遜搖頭笑道:「當然不是,不過孟獲身邊有個人,對禁制跟魂鎖有很深的研究……」

    「南華那個馬戲班頭子!」胖子天外飛來一句,話裡雖然頗有不敬,但卻是挺貼切。

    陸遜苦忍笑意,點頭道:「原來文達也認識,看來這趟南蠻,你是非去不可了。」

    胖子臉上一陣陰一陣晴,不知道這事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

    他跟黃敘有過節,又是於吉的便宜徒弟,照說南華不可能給他好臉色看,但胖子若是能說動孟獲,讓孟獲跟東吳聯盟,難保南華不會礙於壓力,幫他個小忙。

    這禁制已經讓胖子苦惱太久,青龍刀更是胖子覬覦已久的寶貝,這兩樣東西一加,胖子的理智應聲而斷,他狠下決心,咬牙道:「死就死了,這趟老子去!」

    與江東水岸景色的細緻柔和不同,蜀中的奇峰怪壁,山川綠樹都帶著點粗獷野性,只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過路的人只有提心吊膽的緊張情緒,哪有飽覽名景的興趣。

    「川黑,咱們要到地頭了沒?蜀關狹道我們都走快半天了,怎麼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一個漢子正牽著馬,亦步亦趨的跟前頭一個大漢說話。

    「沒……這……沒人……等下……有鋪子。」前頭的大漢一回頭,露出跟黝黑臉孔不相襯的白牙,邊笑邊講。

    這個被稱作川黑的漢子,本就是個南蠻人,講話有些生硬,雖然聽得懂漢話,但真要說,仍舊是這般坑坑疤疤。

    「馬休,別急了……為了避開蜀軍耳目,咱們多繞了點路,所以有點耽擱,不打緊。」

    後頭幾個人一人一馬的牽著,這種剛夠一馬通行的窄道,敢騎在馬上通過的,不是騎術驚人,就是個瞎子,只要有長眼,沒有不下馬牽行的。

    「韓綜大哥,我是怕南蠻子欺負我們不識路,帶我們瞎繞,你怎麼也幫著外人說我!」

    「好了,廢話少說。我看到前頭有個茶鋪,川黑!咱們過去休息會,你幫我們點些地道的山菜,要有肉的呀!」

    走在一行人最後的一個胖子發聲大喊,前頭的川黑立刻點頭答應,就連韓綜、馬休都閉了嘴,遵照這人的指示快步前進。

    那人身旁一個高瘦漢子說道:「胖爺,照地圖看,再有半天工夫,就能到孟獲的五溪洞了,我們需不需要先準備準備?」

    「唷呼,馬鐵挺仔細的?好,等會在茶鋪吃飽喝足,爺幾個參詳參詳,別到了南蠻,給人賣去做苦力。」

    這一行十多個,除了胖子跟他手下三名小帥,還有幾名武燕,跟一個南蠻嚮導川黑。

    這次的任務,胖子沒跟周瑜客氣,把能要的人都要齊了,他本來是想帶上呂蒙這妖怪好出來逞逞威風的,只是呂蒙駐守壽春,甘寧跟太史慈又得看著荊州,胖子只能退求其次,把他看中的小虎隊三員都給叫上了。

    馬休功夫差、人機靈,韓綜武藝平平勝在聽話,至於馬鐵,雖然不像馬休一樣鬼點子多,但人做事仔細,而且功夫了得,這三個是胖子從一堆又一堆的東吳小將裡,挑出唯三能讓他順心的,是以硬跟龐統把人都要到了麾下,聽他指揮。

    這趟南蠻行,為了不打草驚蛇,一行人走了好多天,刻意避開蜀軍的勢力範圍,幾天裡都是餐風露宿,今天看到人煙,苦日子總算到頭了。

    「嘿!掌櫃的快出來招呼,貴客臨門啦!」

    人還沒到齊,馬休已經先跑到茶鋪裡大聲嚷嚷,只是裡頭出來的店老闆似乎不懂漢語,比手畫腳的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東西。

    後頭韓綜笑道:「馬休你沒聽胖爺吩咐川黑的嗎?這裡是南蠻地界,蠻子話你不懂,還是讓川黑去吧。」

    馬休撓著後腦勺傻笑:「太久沒看到人,一時激動的給忘了,川黑你快來,跟他們說說,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快點上來,爺這幾天吃的那些口糧,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胖爺,你們快來呀!」

    一行人在外頭將馬兒拴在林子間,川黑跟茶鋪老闆交代後,後頭就來了幾個蠻人幫這些馬餵食草料,胖子他們則是三三兩兩的落座,茶鋪並不大,他們十二個人,剛好坐滿三桌。

    大夥一坐定,便是倒茶喝水,馬鐵把周圍環境巡過幾遍,沒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跟胖子點個頭示意,也在一個位置上坐下喝茶。

    馬休靜不得,沒一會就找話聊:「我說胖爺,聽說那南蠻國師跟黃忠的兒子有師徒關係,你說咱們這次來,會不會被這老頭刁難呀?」

    「你說呢?胖爺我連孟獲是圓是扁都還不清楚,這次任務我們事先能得知的消息太少,只怕到時候……」

    胖子說到這,臉色突然有幾分難看。

    馬休怪道:「胖爺,你說怕到時候怎樣?」

    「該怎樣就怎樣,川黑你過來!」

    胖子話講到一半,非但臉色突變,還把川黑叫到了一旁咬耳朵,馬休心中犯起嘀咕,他仔細看著周圍,不知道胖子是不是看出些什麼不對勁。

    等到川黑跟胖子比手畫腳完後,馬休就看胖子孤身一人走到了茶鋪後頭,他好奇的將川黑拉來,直接問道:「咱們胖爺剛才問你什麼?後頭掌櫃不對勁?」

    馬休這一問,把桌邊的馬鐵跟韓綜都引了過來,三人引頸等待。

    川黑似乎在想怎麼回答,艱難的思考了一陣後,吐出了兩個字。

    「拉屎。」

    馬休瞪眼:「拉屎?你說胖爺剛才這麼慎重其事的問你話,是要問你哪裡能拉屎?」

    川黑不迭點頭:「是!」

    一旁的韓綜笑道:「敢情川黑剛才想這麼久,是在想怎麼講的文雅些?」

    馬休有些臉紅,惱怒的說道:「去!」

    就在幾人為這事打趣時,茶鋪外頭突然傳來個聲音。

    本來茶鋪外就有幾個蠻子在餵馬,有些聲音並不奇怪,可引起眾人注意的,卻是這聲音的內容,是漢語。

    馬休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來的是敵是友,馬鐵一提佩刀,正準備要到後頭找胖子,那外頭的漢人已經進到鋪子裡了。

    「咦?幾位也是去交州作生意的?」

    南蠻再過去,就是士燮家族統領的交州。

    交州有許多奇珍異寶,往來的旅客,十個有九個都是去交州的商人,胖子一行為求掩人耳目,做的是商人打扮,馬休這矮個扮起商人,不像個富商,卻十足像個奸商。

    一聽到這話,馬休立刻起身,一邊拱手一邊接近那人:「看來兄台也是同道?我這商團沒幾個人,這次也是頭回到交州,還要請兄台多多關照呀!」

    那人是儒生打扮,腰間劍鞘極其花俏,看來不像個會武的,馬休這動作馬鐵跟韓綜看的明白,這小子是打算把眼前書生給拿下了。

    只是,這令馬休小瞧的書生,來頭卻是不小:「哦!所以您是商團老闆囉?」

    「不錯!」兩字一出口,馬休又準備故技重施,石灰粉蒙眼,西瓜刀砍人。

    只是石灰粉剛打算往書生頭頂蓋去,書生腳下縮地成寸,硬從馬休身前鑽到身後,擒拿手一抓,就把馬休手腕擰到身後,痛的馬休連西瓜刀都握不住:「唉呀!疼啊!老弟快來救俺呀!」

    馬鐵等人一看不對勁,剛要起身拔刀,脖子上卻被一柄精鋼打造的鋒刃給搭上了:「想要這兩人腦袋完好,就待在位置上別動!」

    說話的是個女子,話語節奏輕快,架在馬鐵脖子上的,是從棉織手套上穿出來的鋼刃,不難想像這副鋼爪跟她一樣利落。

    馬家本命雷獸雖然厲害,能將雷獸快捷電閃的速度化為攻擊,但這種能力有個壞處,馬鐵雙手用刀,就能使出閃電刀,但如果沒有刀,他的雙手最多就能使出「快的無影無蹤脫褲手」─脫人褲子可以,其它沒份。

    馬休齜牙咧嘴的往身前看去,馬鐵被個薄紗蒙面的女子架住後,周圍湧入不少大漢,看來都是書生手下,韓綜跟武燕礙於馬家兄弟被擒,投鼠忌器,不敢動手,一時間大伙背後都多了幾把大刀或長劍,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那書生說道:「好了,不囉唆,你既然是帶頭的,我就問你吧!如果你們真是商團,大家出外求財,我也不為難,不過我這人疑心病重,萬一有什麼聽起來不對頭的,小心我一慌張,我部下們的刀劍會出閃失啊。」

    馬休點頭如搗蒜,正準備把他家祖宗十八代是怎麼經商,怎麼失敗,又怎麼爬起來的故事跟這書生糊弄個遍,然後把胖子幫他取的假名「馬上風」拿出來溜溜時,鋪子後頭突然又傳來幾個人聲。

    「稟大人,後頭還有個漢人!」兩個壯漢一人一邊,架著胖子走到前頭。

    馬休剛要說胖子是幫他拉馬的家僕時,背後書生忽然鬆開了手,大步跨前,訝異道:「黎聰?」

    如果這人不是黃敘,胖子會裝,看看這夥人的目的是什麼,現在不必了。看到黃敘,胖子很明白這群人跑到這荒山野嶺,絕不是來看星星賞月亮。

    「他就是黎聰?」

    黃敘還沒靠近,那挾持馬鐵的蒙面女子反倒先起了好奇心,她讓身邊士兵看著馬鐵,人就走近了胖子身旁。

    「真是想不到……連黃忠將軍都拿不下的黎聰,居然會落在本姑娘手上?黎聰啊黎聰,恐怕連你都沒想過會有這天吧?」

    儘管是薄紗蒙面,但那女子嘴角的笑意,就是再隔幾層布都能讓人感受到,只是當這女子走到胖子身前,正想再出言訕笑時,胖子突然抬頭。

    「我想過了。」

    胖子仰頭向天,前額猛地向女子臉龐撞去,這一記兇猛狠辣的頭錘,讓女子到嘴的笑罵,成了一聲驚呼。

    胖子這神來一筆,顯然讓眾人都愣住了,然後胖子一爪擊穿原本壓著他左手的壯漢胸膛,然後猛鷲爪閃電般穿出,扣住女子咽喉,硬生生壓住她咽喉中的慘叫,胖子舉起女子,向著黃敘衝去。

    黃敘大驚失色,南華親傳的六式劍法隨即展開,貪狼劍如附骨之蛆群擊而來,刺出十多劍,居然沒有一劍落在前頭被當成擋箭牌的女子身上,劍就像有了生命,紛紛轉彎向著胖子襲去。胖子狂吼一聲,就把身前肉盾往黃敘丟去。

    黃敘武學天分過人,個性也是一天奸過一天,但是胖子敢肯定,這傢伙絕對還是個處男─不過看到女子被拋飛而來,黃敘頓時手忙腳亂,接也不是,不接不是,就在他慌張失措時,胖子的肥爪立刻變化為雲龍初現,兩指往他兩眼挖去。

    黃敘閉上雙眼,急速退後,可雙眼傳來的劇痛已讓他不得不退出茶鋪外尋求庇護,胖子的雙指,差點挖出了他兩眼。

    黃敘的慘呼聲讓眾人驚醒,看到他捂著雙眼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周圍士兵們紛紛圍到黃敘身邊,護著他離開,有些人更抓起了身前武燕作為掩護,只是看到胖子這股狠勁,一時間,竟然無人敢用人質威脅。

    就在眾人注意力仍集中在胖子身上時,身邊突然又傳出一聲慘叫,馬鐵背後士兵一時疏忽,居然被馬鐵重新握上了刀。

    馬鐵有了刀以後,就不再是普通人,這刀被馬鐵握上了以後,也不再是把尋常刀。

    胖子看到馬鐵持刀起身,知道大勢已定,趕忙快步躍出茶鋪,免得給黃敘跟那妮子溜走,誰知一出茶鋪,黃敘跟那女子早已跑的不見蹤影,胖子凝思斟酌了會,隨即便轉身進了茶鋪。

    茶鋪內馬鐵已將蜀軍士兵盡數制服,留下幾個活口等著給胖子問話,只是胖子一進茶鋪,就指著眾人吩咐:「馬休,把這邊收拾收拾,韓綜去讓川黑把吃食都帶上,咱們立刻離開,這些士兵沒啥大用,馬鐵你看著辦,快,咱們得快些上路。」

    眾人打包的打包,牽馬的牽馬,馬鐵應川黑的要求,把蜀軍的士兵們都趕到了茶鋪後頭殺,省得髒了鋪子,而領頭的胖子則是一個人在茶鋪外來回走動。

    「胖爺,裡頭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們等下是直奔五溪洞,還是讓我先去探探風聲?」

    說話的是馬休,韓綜跟馬鐵沒他精靈,恐怕還不能理解胖子這時心中的憂慮。

    胖子點頭沉吟,道:「天下聰明人雖然不多,偏偏東吳有的,西蜀也有,諸葛那賤人,絕不會沒想到南蠻的隱憂。」

    馬休點頭道:「黃敘會在這邊出現,再明白不過了。屬下擔心五溪洞那邊……」

    歎了一聲大氣,胖子扭頭要眾人上路,接著又跟馬休說道:「算了,咱們走快點,你先去探風聲也沒用,這地頭咱們不熟,萬一你讓人綁了,我們還得想辦法救人,不如大夥一起行動,真出事了,也好有個照應。」

    「是!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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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妻

    五溪洞不是洞,而是個大小湖泊遍佈的山溝。

    山溝裡景色雖美,卻不適合人居,因為這地方到處都有瘴氣,桃花瘴、五花瘴,毒氣瀰漫,讓這個山溝杳無人跡。

    當初孟獲自立山頭,苦於找不到地方作為根基,家族勢力瀕臨被其它洞主吞噬的邊緣,他心一狠,便在五溪山溝上築了寨,自稱五溪寨主,當時各洞洞主無不笑孟獲是個傻豹,把族人都推到個大毒坑裡。

    只是就在大伙都等著看孟獲家破人亡時,孟獲一族非但沒有滅亡,還以飛快的速度迅捷壯大起來,五溪山溝的毒氣,就像是人們以訛傳訛的趣聞,根本沒有對孟獲的族人產生任何作用。

    但也有一說,說孟獲是上天認定的南蠻主,所以南蠻地所有的森林山谷,毒氣沼澤,都是上天賜給他的,因此他才能帶領族人驅散毒氣的威脅,在五溪山溝上立下大寨。

    這種說法,讓孟獲在往後幾年的征戰接連得勝,傳說加上勝利,讓立足五溪山溝不滿五年的孟獲漸漸受到四方蠻族擁戴,終於成為了頗具傳奇性的南蠻霸主。

    五溪山寨跟中原地方的大城池在外觀上其實沒差多少,都有城牆大門,城牆上頭有哨兵看守,城門處有門官檢查,只是堆砌城牆的,不是中原地方常見的石磚凝土,而是種粗長堅韌的植物。

    馬休遠遠看到五溪洞,就對城牆做出了不屑神情,扭頭跟馬鐵說道:「小弟你看,蠻子學我們築牆,卻傻到用木頭來築,有朝一日,我們東吳大軍要是打過來,也不必花時間撞門,一把火燒個乾淨就得了!」

    「馬休,你沒見識也要有常識,胖爺告訴你,那用來築牆的玩意叫鐵木,火燒不動,遇水則沉,比鐵還要硬上幾分,你想燒它?燒你的鳥毛!」

    胖子話一堵上,眾人都憋笑不住,氣得馬休直跺腳。

    看隊伍已離城不遠,胖子吩咐眾人收聲,大伙按照交代,裝做不在意的模樣,暗暗留心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隊伍不久便到了城門前,川黑上前跟城門官說明了商隊路過五溪洞,想進寨補充點糧食飲水,那城門官看到商隊裡全是漢人,眉頭一皺,嘰哩咕嚕不知道跟川黑說些什麼。

    胖子幾人暗自戒備,突然看到城門官從城門處招來了一個小伙子,兩個人走到了領頭的馬休身前,就對著他問:「你是商隊老闆?」

    這話是小伙子問的,他的漢語比川黑好些,不過雖不算生硬,但也稱不上流利。

    馬休咧嘴一笑,點頭稱是,再次準備把他祖宗十八代經商的故事跟他「馬上風」的大名拿出來顯擺。城門官兩人一聽馬休應是,便往後頭走去,不再理會馬休喋喋不休的囉唆。

    「十二個人……有個拿刀的高個兒……」

    城門官帶來的小伙子一邊嘀咕,一邊仔細的看著商隊眾人的穿著打扮,就像是在比對什麼似的,就在兩人走到隊伍最尾端的胖子身前時,小伙子突然轉頭對那城門官大力點頭,然後轉身就對胖子說道:「黎聰大人?」

    胖子心中一緊,手剛要握上刀柄,就聽那人又說道:「蠻主有請,還請諸位賞臉到寨裡休息。」

    南蠻十三洞,每個洞的領頭人都被稱作洞主,只有孟獲被尊稱為蠻主。

    胖子聽到孟獲相邀,知道他們這夥人的消息已經給黃敘報了上去,心中還在考慮該不該去,一看到馬鐵雙手握刀,不由應承:「蠻主相邀,胖子怎麼會不賞臉?小哥,咱們就跟你進去!」

    孟獲收到黃敘的消息,知道他們要來,卻沒在寨門口擺下重兵等候?還派人來請他們去做客─這豈不是說明了,黃敘還沒說動孟獲跟劉備合作?

    胖子沒有動手跟孟獲撕破臉,便是想到了這點,或許,他還有機會。

    為了伶玉妹妹跟青龍寶刀,胖子連南華是黃敘他老師都不在乎,又怎麼會害怕孟獲的鴻門宴?於是一行人就在那小伙子帶領下,進了號稱南蠻第一城的五溪山溝。

    「蠻主,黎聰等人已到,正在大殿外頭等候著。」

    「讓他們進來!還有,去告訴國師的徒弟,貴客來訪了!」

    五溪洞大殿就跟蜀道上的粗獷景色一樣,看不到什麼細膩裝飾,除了鋪在地上的大塊虎皮,就是高踞堂階上的大號椅座,這殿裡,不僅擺設較中原地方大上幾號,連身處其中的孟獲都是高頭大馬,胖子四人一進殿,立刻顯得矮人一截。

    殿上孟獲看到胖子等人進來,不由咧開大嘴笑道:「歡迎歡迎,幾位遠道而來,我這東道主已經準備了大宴,給諸位接風洗塵。」

    孟獲流利的漢語,讓胖子四人有些驚訝,不過胖子場面見得多,趕忙反應過來,拱手行禮:「蠻主客氣,我們幾個受主子孫權托付,特地帶了點薄禮來跟蠻主問好,怎麼敢勞蠻主破費呢?」

    「哈哈!客氣客氣,你家主子真是有心。對了,我們國師弟子今天也剛到,聽說你們在路上有些誤會?」

    誤會?這表示孟獲沒把黃敘的小報告放在心上,胖子不由大喜:「的確是誤會,不勞蠻主費心,這小小誤會胖子會跟國師弟子講明白,蠻主您請放心。」

    「胖子!你讓姑奶奶破相,還敢說是小小誤會!」

    殿外黃敘跟那潑辣女子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到了,只是一聽這女子的叫囂,胖子心中不禁暗樂:「這娘們真他媽是個豬腦袋,孟獲都說是誤會了,她還敢拿這事說項,敢情是沒把孟獲放在眼裡?這娘們幫了老子好大一個忙啊!」

    果然這話一傳來,孟獲嘴角一沉,鼻頭重重哼過一聲。

    「蠻主莫怪,我們與黎聰間不過是小摩擦,不礙事,女孩子家小雞肚腸,還讓蠻主見笑了!」黃敘跟在那女子身後趕忙入殿打圓場,一入殿內便站往女子身前,像是怕了這惹事精一般。

    胖子在茶鋪時沒仔細看過這小辣椒,現在抽得空閒,一雙賊眼就往那女子姣好身段直盯去。儘管一身樸素,仍掩不住她凹凸有致的側身曲線,玲瓏身段嶄露無疑,胖子看不清楚薄紗下的面容,不過薄紗下頭的潔白玉頸,確實讓人印象深刻。

    那小辣椒看胖子淫穢目光直往自己身上盯,差點又要發作,黃敘趕忙移動身子,這才擋住了胖子的賊眼。

    孟獲其實也不是真想為難黃敘,所以這解釋雖然牽強,但他順著台階便下:「既然知道是誤會,幾位看在我薄面上,這就化敵為友吧!難得今天有這麼多貴客上門,五溪洞蓬蓽生輝,幾位先下去歇息,等傍晚洗塵宴開始,我再派人去招呼各位過來,來人呀!」

    正事還沒說到,怎麼孟獲就擺出了謝客姿態?

    胖子剛想提起這次來找孟獲的事,突然看到一邊黃敘冷眼旁觀,就像等著看胖子出醜一般。胖子腦子靈光一閃,便拱手跟孟獲謝過,告退後便帶著馬休三人退出大殿,給孟獲屬下帶著,往迎賓用的樓房走去。

    馬休看胖子對任務的事提也不提,左右看了一下,讓馬鐵跟韓綜注意周圍,便挨近了胖子身邊:「胖爺,剛才在大殿你沒提合作的事,是擔心黃敘會攪局搗亂?」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胖子壓低著聲,道:「他?恐怕他也拿孟獲沒轍!看來,孟獲不像傳聞中是靠武力打天下的莽漢,如果他背後不是有高人指點,就是這人腦子真的好使!這趟,恐怕是難上加難啊。」

    「胖爺的意思是……」

    「我們的來意,只怕孟獲早就料到了……他現在是奇貨可居,要坐地起價,等著我們跟他落地還錢!」

    「這……胖爺,都督臨行前沒給咱們太多允諾,答應許給孟獲的好處,只怕勝不過黃敘他們吧?」

    「你個傻豹,你什麼時候看過胖爺跟人做賠本生意了?咱們不急,你等等先去打聽黃敘他們住哪,咱們晚上好去跟他們親熱親熱─買家有兩個的時候,孟獲是奇貨可居,等買家剩下一個……說不定孟獲還得倒貼,胖子才肯收貨!」

    馬休恍然大悟,看到胖子一臉淫笑的模樣,心中不由浮起一句話。

    「胖子胖,一肚子壞……」

    黑暗中,胖子驀然睜開眼睛,身形躍起,手中鋼刀像枝離弦飛箭一般,快捷劈出!

    黃敘這小子不僅功夫了得,連身上的狡詐細胞都有幾分天賦,胖子記得,他前後騙過這傢伙兩次,第一次黃敘像個呆子,第二次小鬼已經把胖子當呆子耍了。

    如今第三次交鋒,胖子人生地不熟的,派馬休去打聽消息,無疑是打草驚蛇,甚至還提醒了黃敘─只要下黑手做了對方,孟獲還不是手到擒來?

    而且黃敘有師父南華罩著,自然更有本錢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撒野,所以胖子還沒出手,黃敘就先出手了。

    不過……這正是胖子要的效果。

    一招請君入甕,就讓黃敘自己送上門來,胖子連出去外頭吹冷風都不必,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果然,沒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迎賓樓房的木板牆,被胖子一刀劈穿,外頭的蒙面黑衣人察覺到不對時,胖子的刀已經在他喉間劃了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黑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身首異處,斷了性命。

    胖子的刀擊穿了木牆卻沒將木牆劈碎,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想來這牆用的木材跟外頭城門用的鐵木,興許都是有些來歷的?

    不過也好,這刀無聲無息的解決了門外的傢伙,屋頂上那幾隻耗子可都還不曉得,胖子嘴角揚笑,悄悄收回鋼刀,就往門外走去。

    馬休幾個跟一干武燕早從胖子這得了消息,知道今天夜裡不會平靜,幾人輪流派哨,剩下的和衣而睡,胖子一進房裡,戒哨的武燕立刻把大伙搖醒,眾人趕忙起出兵器戒備。

    「韓綜帶人佈陣,馬鐵跟我來,屋頂上還有四、五個,南華老傢伙雖然疼徒弟,但依黃敘的身份,這種掉價事應該是不幹的……咱們一明一暗,吃定黃敘這小屁孩了!」

    馬鐵聽胖子講的信心十足,點點頭便從懷中拿出塊黑布準備蒙面。胖子一看,問道:「你拿塊布做什麼?」

    「胖爺不是說咱們一明一暗嗎?」

    「你他媽想偷懶?當然是你明我暗!還不給老子滾出去當餌!」

    不情不願的馬鐵,只能裝出一副傻樣,迷迷糊糊裝作剛睡醒的推開房門,腳下嘎嘰嘎嘰的踩出聲響,向著迎賓樓後頭的茅房走去。

    胖子兩耳貼牆,馬鐵剛走不久,屋頂上那幾隻耗子立刻滴溜溜的跟了過去。

    等到聲音漸行漸遠,胖子才悄悄的推開後窗,遠遠就看到馬鐵提著火燭燈台,正要拉開茅廁的門。

    馬鐵身後,不只長廊上幾條人影跟著,就連茅房邊,後院裡,都有不少人影晃動。

    「都快湊成四桌麻將了,敢情這些傢伙是把老子這當公廁,說上就上,連老子都不必過問的?」胖子嘰咕一陣,剛要從窗戶跳出去,突然像想到了個主意,輕輕招手讓韓綜過來,一陣嘀咕,接著一個從房門,一個從窗戶,分頭離開。

    茅房邊的黑衣人似乎是嫌臭,想等馬鐵拉完屎才下手,幾個人窩在門邊動也不動。

    半晌,裡頭馬鐵總算有了動靜,幾個人紛紛抽刀拔劍,就等著馬鐵一出茅房,要賞他個痛快。

    馬鐵緩緩推門,就在門半開半掩之際,長廊上的木棚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躲在後院裡,茅房邊,以及長廊角落的三伙人不由抬起了頭,就這瞬間,馬鐵的刀已經穿過了門外眾人的咽喉。

    拋飛半空的頭顱,讓周圍的黑衣人直呼上當,大伙看到那一具具無首的屍體,脖子還冒著血泡,全都抽出了兵器,準備替同伴們報仇。

    只是院落裡卻傳來了一道命令:「有埋伏,我們退!」

    「想走?給個動聽的理由老子就讓你走!」胖子催開瞬步,猛力一刀就往院落那發聲處劈去。

    他剛才在上頭看這夥人,只覺得裡頭沒有什麼熟悉身影,本以為黃敘不過是派人來暗殺而已,但回頭一想,依黃敘的精明性子,恐怕他是躲在暗處操控。

    果不其然,韓綜丟石頭在木棚上引開了眾人注意,除了讓馬鐵有機會出手,也幫胖子達成了引蛇出洞的目的。

    虎魄刀威嘯四方,刀勁橫掃,胖子打算逼出黃敘,卻逼出了一對鋼爪。

    十道精光閃爍,鋼爪上十支鋒刃,不像普通鋼爪筆直固定在護臂上,而是像指甲般延長,不但鋒利,還很靈活。

    潑辣的兵器,只適合潑辣的女人。

    「胖子!給姑奶奶留下你的豬腦袋!」

    胖子早先想的,都是怎麼跟黃敘的六式劍法應對,女子鋼爪一現,胖子登時進退失據,匆忙變招間,雖然擋住了女子右手鋼爪,但他胸前也被劃開五道長長血痕。

    「哈哈!姑奶奶先給你放點血當利息!」

    傷口一現,白額黑王虎的獸血沸騰立刻爆發,胖子曾試過,伶玉的三招限制,並不包含天賦技能在內,只是三招一過,伶玉進入沉睡,天賦技能自然也跟著消失。

    虎吼一聲,胖子陀螺般打轉,雙刀隨即出手,兩手同時施展雲刀刀式,與女子刁鑽爪功交擊不斷,戰過一陣,胖子勉強打平。

    女子爪功算不上犀利,但兵器古怪,叫人一時無法適應,尤其是這女人恁地多嘴,明明打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都還能抽空罵上幾句,讓人聽的心煩。

    「胖子還不束手就縛,不然待會姑奶奶把你生擒之後,一定把你身上肥肉一片片切下來餵狗!」

    雙爪伴隨著叫罵聲落下,胖子卻從中看到了破綻,雙刀竄出的同時也喊道:「妳個八婆!等老子抓到妳,不把妳賣去妓院作雞,老子就是妳生的!」

    胖子身後突然狂風大作,一副熟悉嗓音快速靠近:「還不快叫娘!」

    黃敘!

    儘管落入了胖子算計,黃敘仍能善用最後一點優勢,取得刺殺胖子的機會,不得不說,黃敘確實越來越精明。

    這一劍,就是胖子尚未見過的悍豹劍。

    悍豹,迅疾奔襲的快。

    可惜,豹子速度再快,都快不過天上閃電!

    馬鐵快刀一解決完園中埋伏的黑衣人,剛好就遇上了黃敘一劍偷襲的戲碼,刀劍交擊聲連響,胖子沒有停下手上雙刀動作,身後馬鐵已跟黃敘交上了手。

    胖子雙刀將鋼爪震開,一佔上風,立刻連劈帶砍,讓那小辣椒手忙腳亂。

    胖子覷準空隙,當頭一刀青龍斬無聲無息劈落,潑辣女子沒看出這刀古怪,仍是單手鋼爪去擋。

    「哈哈!黃敘,你要是再不棄械投降,信不信老子立馬讓她身無寸縷,在南蠻大城裡頭裸奔?」

    胖子的刀,不但砍斷了鋼爪,還壓到了那小辣椒白皙的脖頸上頭。頸子上還留有胖子下午用猛鷲爪硬扣的勒痕,在這深更半夜,昏暗火光下,叫人看的是分外心疼。

    那女子駭然喝道:「你敢!」

    這話一出口,胖子一柄快刀就在那女子身上飄過來晃過去的,像是隨時會把女子那身漆黑的夜行衣給扒下似的,嚇得她花容失色,不敢再作聲。

    不遠處黃敘跟馬鐵一個交擊後,雙雙退了數步,黃敘眉頭緊皺,不悅道:「胖子!把我逼急了,你可不會有好下場!」

    這「好下場」三字一說完,黃敘身後就隱隱浮現一隻龍頭馬身的怪物,這怪物不過張嘴咿呀一聲,雷鳴般的嘶吼,差點就將胖子耳膜震破。

    麒麟子黃敘,終於放出了本命麒麟,準備決一死戰了。

    只是他想武力解決,胖子卻不想。

    「嘶」的一聲,胖子一把將小辣椒身上的夜行衣撕下好大一片,胸前雪白肌膚一現,小辣椒也不顧胖子長刀還抵著脖頸,慘叫一聲便用雙手護住胸前肚兜,渾身顫抖的瑟縮在地,哀淒的模樣讓黃敘氣勢一餒,手中長劍就要放下。

    只是小辣椒看到黃敘就要投降,立刻恨聲叫道:「黃敘!別管我!快……」

    「碰」的一聲,胖子用刀背擊昏了這惱人精。依這根辣椒的性子,剛才那話絕不是叫黃敘快點投降,九成是快點殺了胖子,將他大卸八塊餵狗之類的難聽話。

    胖子揮手一招,長廊上趕來的韓綜便帶著武燕上前將人給押了下去。

    無視黃敘眼裡冒火,胖子接著道:「要戰要降,就等你一句話。胖子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棄劍投降,胖子以武人名譽擔保,禁錮你們幾天,我們跟孟獲結成聯盟之後,立刻就放你們小兩口回去。」

    黃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閉眼咬牙,將長劍扔到胖子身前,恨聲道:「我認栽了!」

    胖子彎腰撿起地上長劍,馬上扭頭對馬鐵道:「馬鐵,你要是連個沒武器的人都殺不了,回去老子就叫都督把你發派到夷州寫小說去!」

    武人的名譽?胖子只是個賤人,哪有什麼武人名譽?

    黃敘圓眼大睜就要大罵,馬鐵一刀將他的斥罵硬生生堵了回去,黃敘沒了劍,快步連連退後,只是沒退幾步,身後已經撞上了牆,無路可走。

    馬鐵的刀口染上了血,黃敘雖然幾次避開要害,但仍被馬鐵劃出了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如今他已是兩眼發黑,痛的無法呼吸,身體佝僂的縮成一團。

    眼見馬鐵最後一刀要了結黃敘性命時,忽然一道勁風襲來,馬鐵頭頂落下一根鐵杖。眼看馬鐵閃避不及,胖子立即飛身撲上,頓時噹的一聲,胖子替馬鐵挨了一杖,隨後抱著馬鐵就地滾出了幾丈外。

    這一杖之力,足以開山辟石,饒是胖子以虎鬚怒張硬頂,仍是疼的冷汗直流,嘴上直呼要命。

    馬鐵僥倖獲救,還來不及說感激,就看到鐵杖上頭緩緩飄下了一個老人,他怕這老頭對胖子下殺手,趕忙橫刀胸前,護著胖子。

    老人滿頭白髮,老態龍鍾,但一開口,卻揚起一道溫和純厚的蒼老聲音,彷彿古剎晚鐘一般清越悠揚,動人心神,只是隨之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彷彿千山百岳一同壓下的無邊氣勢。

    「東吳跟西蜀的恩怨衝突我不管,我來帶我徒弟走,行不行,就等你一句話。」

    胖子坐倒在地,無法起身,他一手揉著胸口,一手揮開馬鐵,就對著老人說道:「南華仙師恕罪,小子給您一杖打個四腳朝天,現在還起不了身,就不恭送您老了。」

    「好!小伙子能屈能伸,難怪於吉會打老遠來跟我炫耀他收了個好徒弟!不用送,我這便走了!」

    南華說走就走,手上一揚,黃敘便被他吸到手邊,南華伸手懷抱,一手抓起鐵杖,人便殿步登牆躍出。

    直到這人離去,胖子跟馬鐵二人才鬆了口氣,馬鐵拍著胸脯對胖子便說:「胖爺,人給南華老妖怪救走了,咱們的計劃怎麼辦?」

    「不怕,我看南華只在意他徒弟,心裡其實不想攪和進來,咱們從那妮子身上下手,你讓馬休看著她,等她醒來,想辦法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咱們用她做籌碼,明個兒我找個機會去跟黃敘談條件!」

    馬鐵點點頭,伸手就將胖子伏起,胖子還在揉著胸口喊疼,突然想到還沒見過那女人的模樣,就道:「對了!這女人整天戴著面紗,古古怪怪的,讓馬休小心點,說不定還是個美人胚子,別問問話,連魂都被人家給勾去了!」

    兩人正調笑間,長廊上韓綜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道:「胖爺,那女人有些怪!」

    「怪?哪裡怪?不是叫老子一敲敲成白癡了吧!」

    「她剛醒來,整個人就變了性子似的,不吵不鬧,正經八百的,端莊文靜的坐在那邊,怎麼看都不像剛才那個喊打喊殺的刺頭!」

    這事奇怪,但不值得韓綜這般驚訝,胖子語氣仍是平常,笑道:「哦?老子這一敲,還把她敲成了個小家碧玉?那不錯啊。」

    韓綜臉色看不出好壞,一句話也是吞吞吐吐:「這……胖爺,只是她醒轉後……報了姓名,說要找你談談。」

    「哈哈!很好,咱們連套話都不必了……她叫什麼?」

    韓綜嚥了口口水,脫口道:「黃月英。」

    「喔,名字不錯……等等……黃什麼?」

    韓綜肯定的點頭:「黃月英!」

    胖子聲音裡帶點顫抖,不知是喜悅還是驚慌:「你說她是那個……諸葛賤人的馬……的妻子!黃月英!」

    韓綜大點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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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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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7 20:17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五溪山上有座廟

五溪山溝入夜以後,山溝裡濕冷的谷地常和南蠻暖和的天氣交織形成濃霧,就像瘴氣一樣,讓整片山溝霧茫茫一片,叫人伸手也瞧不清五指。

    南蠻國師府裡,南華倚著窗台,正端詳著外頭雲霧的聚散變化。房間裡鳲鳶鳴鳵,徒弟黃敘仍舊臥躺床上,昏迷不醒。

    「這兒……這兒是哪?啊!師父!」醒轉的黃敘,並不覺得身子有哪邊發疼,原本讓人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南華醫治下,也正快速的癒合著。

    黃敘一手將身子撐起,坐在床上,只覺得渾身都有些癢,他知道這是傷口咬合結疤的徵兆。

    「我見過黎聰了,挺不錯,於吉手上有「投筆從戎」,他的徒弟自然是文武共修的,敘兒你單修劍技,敗在他手上情有可原,不必掛懷。」

    南華轉過身子。他這個徒弟天生武脈,在武藝學習上是一點就通,但在道術上卻與一般人無二,所以南華沒有花時間去找讓黃敘能文武雙修的靈藥。在南華想來,武功修煉到頂天的地步時,跟道術能做到的,也差不了太多。

    只是黃敘三番兩次敗在胖子手下,並非輸給胖子的劍,而是胖子的賤。

    看黃敘沉默不語,南華溫聲道:「明天起,你就隨為師修煉更深一層的劍技吧!六式獸靈劍你已能掌握,該繼續往下鑽研了,黎聰與你不過是伯仲之間,文武雙修前期佔優勢,後期修煉的進度會緩慢,不必擔心。」

    黃敘微笑點頭,抬頭看看左右,突然想到昨夜與自己一同前去行刺的小辣椒。他還記得這妮子被黎聰抓在手上,這會又不見人影,急忙問道:「師父可曾救出練霓裳?」

    南華不慌不忙,搖頭笑道:「跟你一起去的女娃?沒有,就是為師看到了也不想救,這妮子個性太差,你帶在身邊有害無益。」

    南華對這不知好歹的女娃相當感冒,這女人半分規矩也不懂,南華道號仙師,是因為道術精湛,可不是性子跟神仙一般,誰都能討好的。

    黃敘知道這妮子給人的印象太差,但她身份特殊,不容閃失,昨晚黃敘本不想帶她同去,但她性子極拗,黃敘不讓她去,這妮子肯定會鋌而走險,只好順著她的意,沒想到在他的照看下,仍是出了問題。

    「師父!」黃敘苦著臉。像

    「別擺這可憐樣,為師不想欺負小輩,何況黎聰昨晚賣過師父一個人情,為師不想再去為難他。」

    黃敘眉頭一皺,歎氣道:「師父,這女子大有來頭,您不清楚她的身份,所以……」

    「為師雖然身處南蠻,但天下大勢略知一二。練霓裳?這名字為師聽都沒聽過,乖徒兒……別騙師父呀!」

    「師父,其實……」

    「練霓裳就是黃月英,黃月英就是練霓裳。」

    黃月英坐在床頭,繞口令一樣的把話說完,身前胖子只是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倒是胖子身後的馬休三人像是墜入五里霧中,不知道黃月英這番話意思何在。

    胖子凝思一會,便開口問道:「你來找南華治病?」

    很明顯,眼前的黃月英若不是人格分裂,就是身體有毛病,胖子念頭轉過,就明白是諸葛亮托黃敘帶她來給南華醫治的,否則以這丫頭的刁蠻勁,來了只會壞事,黃敘哪會搬著石頭來砸腳呢?

    不過胖子才不管這女人是刁蠻任性還是端莊嫻熟,他可沒忘記昨晚說過的話。

    「不把你賣到妓院,老子就是你生的!」

    胖子不想亂認娘親,看來諸葛賤人這頂綠帽是戴定了。

    渾然不知就要被逼去賣身的黃月英,對胖子一語道破顯然有些驚訝,點頭道:「難怪我家公子說,東吳裡,唯有將軍能稱上個「妙」字。」

    「哦?諸葛賤……先生知道胖子?」

    「公子說過,將軍雖然武功差了甘寧一點,文才輸了周瑜一點,但做的事比甘寧多了一點,眼界比周瑜遠了一點。我家公子對將軍的佩服,可不只一點呀。」

    「哪這麼多點的!」胖子不置可否,扭頭對身後馬休說道:「馬休,有什麼想法?」

    馬休知道胖子意思,長笑一聲:「挑撥手法太粗糙,夫人這一手,玩得不夠漂亮。」

    無視黃月英的尷尬神情,胖子呼口氣,接著便說:「好了,夫人要幫諸葛先生表達的仰慕之意,胖子收到了。要是沒有其他事,胖子要先下去了。」

    沒想到胖子說走就走,黃月英趕忙擺手道:「彫蟲小技,在將軍面前獻醜了,月英有事想跟將軍商量,還望將軍海涵。」

    「說吧,胖子聽著……不過別忘了,我們現在是敵人,偷雞摸狗、挑撥離間就免了,你說的再多,胖子也不會信。」

    胖子這話說的油鹽不進,黃月英點頭示意:「月英這次來南蠻,的確是來求醫的,但這病不是找仙師醫治,而是要請仙師帶月英到南蠻一處禁地,尋求靈藥。」

    胖子一聽到「靈藥」二字,隨即來了興趣,為免打草驚蛇,他拐了個彎,問道:「治病不找大夫找道士,你是被道術打傷的?」

    黃月英沒聽出胖子在套話,繼續說道:「不錯,月英這不是病,是傷。

    不過不是給人打的,而是練功練出了岔子。」

    胖子聽到這兒,不禁失笑:「你是名門之後,父親黃承彥與水鏡先生是好友,諸葛亮自己也是道術宗師,這傷來得有點牽強啊!」

    「將軍有所不知……本命獸晉陞,本來就是險之又險的事情,本命獸從入微跨入神識境界後,不只能力會大幅提升,連本命獸的本體都會有明顯變化,這個中凶險只能自己承擔,旁人幫不得。」

    胖子知道本命獸晉級需要大把功力,卻不知道其中風險:「你說明白點。」

    其實胖子若是真想知道,問他大哥甘寧或好兄弟呂蒙、太史慈也能得到答案。但胖子這一問藏了心眼,這種街頭巷尾都知道的消息,黃月英既沒辦法拿來作要脅,也沒辦法在上頭欺瞞什麼。

    果然黃月英微微一愣,開口道:「將軍應該知道,從入微跨入神識後,本命獸便能脫體而出,施展乾坤。

    「除此之外,本命獸還會脫去原本外型,隨著境界一同進化。本命獸若是凡夫俗子,有很大機會化作神仙中人,若是尋常飛禽走獸,則有望變作洪荒異獸——廚師變食神,蟒蛇化蛟龍。」

    那伶玉晉級,會變什麼?金馬獎影后?胖子搖了搖頭,道:「總之,進化有凶險在?」

    「不錯,若能踏入神識境界,也就是成為神人,力量能與天抗衡,自然會有天譴存在。」黃月英說完這話,臉上多了幾分惆悵。

    沉思一會後,黃月英才繼續說道:「各人凶險不同,十多天前,我的道術意外突破,修煉至大成,本命獸「巧手」也隨之成長為「織女」。我來不及反應,便沒有渡過劫難,結果本命獸與我合而為一,就像一個人的身體裡,有兩個人存在一樣。」

    胖子不覺如何驚訝,反倒有些羨慕。

    諸葛亮這傢伙不用出門偷腥,就能在家跟不同人玩角色扮演,一邊是圍裙煮飯的溫柔人妻,一邊是皮鞭蠟燭的刁蠻女王……真讓人看得眼饞啊。

    「本命獸跟你合而為一,意思是你現在無法控制本命獸了?」

    「織女融入我體內後,佔了身體一半的控制權。早先是在我沉眠後她才出現,但近來她出現得越來越頻繁,我只能在意識中知覺她的存在,卻無法影響她,甚至得等她休息,才能取回身體……只怕再過不久,這身體就不是我的了。」

    聽到這裡,胖子不由起了雞皮疙瘩,以後要是伶玉這嬌滴滴的小女人也佔了胖子這身板,然後手捻蓮花指……不管是胖子、伶玉或者旁邊的人,應該都會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打了個冷顫,胖子問道:「你這病,南華治不好?」

    「仙師專精百獸術法。這次來,是因為我家公子打聽到南蠻有一處禁地藏有靈藥,能治好我身上的狀況,只是禁地凶險,所以我家公子才讓我跟黃敘一同前來找仙師幫忙。」

    黃月英刻意忽略了黃敘來南蠻的真正目的,胖子也不說破,點點頭問道:「我聽說仙師道術精深,對本命獸的禁制頗為在行,怎麼不找他替你壓制體內的本命獸?」

    聽完這話,黃月英偏頭沉思半晌,道:「從未聽說過仙師對此等道術在行,將軍是不是記錯了?」

    胖子嘴角抽搐一下——陸遜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說「南華對禁制跟魂鎖有很深的研究」?以後誰要說陸遜是天真活潑的誠實正太,老子一定跟他玩命!

    黃月英頓了一會,突然道:「不過那靈藥,聽說也有解除本命獸禁制的功效……將軍也需要?」

    胖子撇撇嘴,大手向後一指:「我手下馬休也是練功出了岔子,聽說南華仙師有辦法解決,我們才不遠千里而來。」

    黃月英與諸葛亮相處已久,人又玲瓏剔透,既然胖子不明說,兩人索性繼續裝傻下去。

    她拍手便道:「這樣一來,我與將軍做個交易如何?將軍若肯放月英離開,待我跟仙師稟明此事後,將軍與我、仙師三人一同前去禁地取藥。

    取得藥後,將軍醫治下屬,月英換得自由之身。」

    胖子放聲笑道:「好!我答應你。」

    答應歸答應,胖子卻不打算馬上放人,而是要韓綜去南蠻國師府請南華一敘,仍舊把黃月英軟禁在迎賓樓裡。

    黃月英要藉取藥的事調開胖子,讓黃敘趁機說服孟獲投靠劉備,這主意,胖子心裡清楚的很。

    與南蠻結盟是公事,取藥治傷是私事,兩相比較——當然是私事重要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胖子的小身板要是有個意外,那成千上百個沒過門的小媳婦不就要守活寡?派馬休、馬鐵去,到時候出了意外,胖子不但沒了靈藥,連屬下都得賠進去,不如親自上陣。

    幾個人出了樓房,先天機伶、後天混混的馬休立刻道:「胖爺,這女人沒安好心!」

    胖子嘴角一揚,道:「她那點心思,胖爺怎會不知道?不打緊,馬鐵,你即刻趕回東吳告訴都督,請他放消息到蜀中,就說關羽已經被東吳給喀嚓了。」

    馬休一聽,不禁訝道:「可關羽分明……」

    話沒說完,已經給胖子擺手擋了下去:「我跟都督商量過,他知道我傳這消息的用意……倒是馬休,你猜猜,若是劉備得到他二弟被殺的消息,會有什麼動作?」

    胖子應該有辦法阻止黃敘勸降孟獲,但馬休左思右想,仍是猜不出來。

    「這……劉備跟他二弟雖然感情極深,但蜀軍最近才吞下漢中,取得益州蜀地;民心不穩,再加上荊州被我軍奪去,蜀軍實力大減,劉備想報仇,只怕還得忍忍。」

    胖子嘿嘿一笑道:「忍?忍不住的……劉備知道我軍佔領荊州,雖然有點動作,但總是威嚇的多,一方面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另一方面,卻是因為關羽至今仍生死未卜。」

    馬休奇道:「胖爺的意思是,劉備把關羽看得比荊州還重要,若是知道關羽真給東吳殺死,劉備肯定會發兵東吳?」

    胖子有這種把握,靠的仍是史冊記載,他點點頭:「不錯!」

    馬休好像想通了什麼,但仍有關節未明,繼續問道:「不過,這跟阻止黃敘和孟獲結盟,又有什麼關聯?」

    「嘿嘿,劉備新占益州,根基不穩,這事連你都看得出來,諸葛亮會看不出來?他這人最會借刀殺人,明著阻止不了劉備,難道不會來暗的?

    你想想,要是南蠻造反……」

    馬休趕忙說道:「妙不可言!只要諸葛亮假造南蠻可能叛亂的消息。

    內亂未除,蜀軍處境岌岌可危,劉備真想報仇,也不敢出手……關羽被殺的消息只要傳到諸葛亮耳裡,黃敘就不敢繼續與孟獲談同盟了!」

    「明白就好,當初我與都督商量,如果諸葛亮也派人來南蠻說盟,我們無法抗衡時,才會用上這招,這是一步險棋。但如今我們宰不了黃敘,孟獲又知道他自己奇貨可居,走這步棋,也未嘗不是辦法。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馬休與韓綜要好生配合,如果黃敘繼續與孟獲說盟,你們便宜行事,對方開什麼價碼就跟他再大他,如果黃敘沒動靜,你們倆就等我回來。馬鐵,你叫上川黑,收拾乾糧,我們即刻起程。」

    就在胖子正叮嚀馬休時,韓綜忽然跑來,一到胖子跟前,便急忙道:「胖爺,南華在外頭求見!」

    「嘿!八成是黃敘跟老頭子把事情說清楚了,你們看著黃月英,別讓人玩起調虎離山把人給劫了,胖爺去套那老頭子的話,看黃月英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這藥……對老子可是大有用處的。」

    五溪山溝十多里外,胖子、南華、黃月英三人,在一座未見峰頂的半山腰上趕路。

    胖子喘著大氣,對前頭兩人吼道:「我說月英姑奶奶!咱們連夜趕了五六個時辰,到底還有多遠?我人又胖又容易餓,歇歇成不成?」

    黃月英扭頭就對著胖子道:「不遠了!就在前頭,等會再休息吧!」

    這話,從離開五溪山溝起,胖子已經聽過不下十來遍了。

    會武功的練霓裳似乎是怕了胖子,到現在都沒出現,所以一路走來,黃月英都是讓南華或背或扛,足不點地的移動。

    南華會來,並不是因為徒弟黃敘的請托,而是因為這女娃是黃月英。

    南華幾個好友屈指可數,其中就一個黃承彥,他的寶貝女兒,如何不救?

    黃敘剛說的時候,南華還不相信。他印象中的黃月英雖然是個小娃兒,但也沒這麼刁蠻任性,直到黃敘將黃承彥的親筆請托信掏出,南華才趕到迎賓樓,要胖子交人。

    胖子沒跟南華打馬虎眼,他讓韓綜將黃月英帶到前堂給南華認親戚後,三人將這趟的目的敲定,便動身上路。

    又過了半天時間,他們終於將山路走盡,可盡頭處,卻讓胖子瞪大了雙眼,張嘴結結巴巴,指著山壁:「這……我說月英姑奶奶,你該不會說接下來是要爬這山壁吧?」

    黃月英點頭微笑,南華則是雙手手指一曲,雙腕射出不知名的白線,沾著山壁便開始攀爬。胖子嚥了口苦水,只能認命的向上爬去。

    爬了個把時辰,山壁總算到了盡頭,一座石造建築聳立於此。

    黃月英歡聲道:「胖子,休息吧,咱們到了地頭,南蠻禁地——殘廟!」

    胖子一路從五溪山溝到此,沿途崎嶇山路、高聳巖壁,許多處更是剛夠一人通過,讓胖子必須很小心通過的窄小山徑。

    這樣的路程,多帶包乾糧都嫌累贅,何況是一塊塊的石磚?

    殘廟雖然有個「殘」字,卻一點也不殘破。相反的,這建築比胖子在五溪山寨裡看到的任何建築都要宏偉。

    這廟,不像中原的廟宇道觀,反倒有些像西方的什麼什麼宮殿,一根根的石柱撐起一塊塊平鋪的大石板,活像個大棺材似的。

    「這廟除了長得古怪些,看不出來哪裡像是禁地了。」

    胖子嘟嘟嚷嚷的就要往殘廟走去,走沒幾步,身後南華的聲音就傳來了:「小子想死,可以再多走幾步試試。」

    一塊石頭飛到胖子身前幾步處,石頭一落地,整片山腰就像刮起了沙塵暴,狂風捲起飛沙走石,發出了刺耳的颼颼聲。詭異的是,胖子身前兩米的沙塵暴,不論怎麼刮,那些被捲起的巨岩枯木,就是飛不出沙塵暴的範圍。

    「陣法?」


    南華又用鐵杖將幾塊石頭往沙塵暴里不同的方向送去,觀察了一番後,道︰「上古洪荒陣法,三年前我就被擋在這兒,三年後……我仍破不開。殘廟里頭到底有什麼寶貝,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月英佷女,你來吧。」

    黃月英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個布包,解開包上的八字結,里頭露出了一塊石板。

    胖子一邊叫伶玉出來觀摩這上古洪荒大陣,一邊目光給黃月英手上的石板吸引過去︰「這是什麼玩意兒?」

    黃月英雙手捧著石板,臉上表情帶著幾分自豪,說道︰「這是我家公子的一樣法器——八陣圖!」

    如雷貫耳的八陣圖?胖子顫抖的指著石板道︰「武侯八陣圖?」

    黃月英臉現狐疑︰「這法器……是我家公子自己鍛造的,世上知道的人,應該只有我跟公子兩人才對呀。」

    史冊記載,劉備攻吳被陸遜所敗後,喪命于白帝城。陸遜接受孫權命令,走長江水路要往益州進攻,十萬雄師卻被一塊小小的八陣圖困在長江之上,最終無功而返。

    「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諸葛亮三分天下之計,跟這塊八陣圖可是旗鼓相當的。

    胖子刻意壓住貪婪目光,含糊道︰「我師父說過類似的法器,是我認錯了。」

    胖子師父是四大仙師之一的于吉,只是與八陣圖相似的法器,黃月英卻沒聽說,她心中懷疑,但沒多做糾纏,捧著石板便往沙塵暴走去,駐足在一處良久。

    胖子移動身形,目光往黃月英身前看去。那里,一根矮小石柱緊靠在沙塵暴的邊緣,石柱頂端有個像凹洞般的玩意。

    黃月英將石板上的東西南北方向與石柱一對,將石板放進了石柱頂的凹洞,接著,原本狂風大作的沙塵暴,眨眼就停了下來。

    胖子才想出聲贊嘆幾句,耳邊卻傳來伶玉的聲音︰「主子,這是蝕砂陣。在上古十三陣中排名第七,若依器字房那位前輩的說法,這陣是頂級道力的人才有能力布置施展的陣法,陣法中的狂風飛沙會蝕人骨髓,吸取生機,若是貿然進入,很快就會精血枯乾而死。」

    前頭黃月英對南華示意陣法已破,三人便不再多做耽擱。南華打頭,胖子殿後,黃月英像個寶一樣被拱在中間,三人迅速往廟門奔去。

    殘廟遠看已極其雄偉,近看更是叫人贊嘆不已,這建築像極了個四方形的大石盒,一面緊鄰山壁,另外三面則各有一個入口,從入口處往里頭看,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胖子跟著南華二人在殘廟外晃過一圈,三個入口上都有塊石板,刻著極其詭異的圖案,分別是一顆狼頭、一雙翅膀跟一對巨螯。

    三人停在刻著翅膀的入口前,胖子忍不住好奇發問︰「這……我說兩位,好歹咱們是一伙的,能否給胖子點提示,這又是什麼鬼玩意?」

    黃月英端詳那對翅膀良久,接著便從腰間取下個錦包,道︰「進去你就知道了,我現在也說不清楚,等下進了廟,改由仙師壓後,胖子在前頭,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但千萬記住,步子可以邁大些,但絕不能用跑的,更不能像是被追趕,切記!」

    看到黃月英嚴肅的模樣,里頭八成是凶險萬分,胖子只能暗暗祈禱黃月英別把他賣了,同時暗暗提醒自己「小心行事」。

    南華取過錦包走到隊伍後頭,胖子腰間鋼刀一抽,就打頭往入口處走進去,他剛要取出火摺,就給黃月英攔了下來。

    「里頭不能點火,咱們用麻繩綁著腰間,別走散就行了。」

    胖子謹遵吩咐,用根紅麻繩系在腰間,接著朝入口石門走了進去。

    走道漆黑一片,憑著觸摸,胖子三人順著岩壁,像老鼠走迷宮一樣,不停的向前。

    殘廟里一點光線都沒有,石壁彷佛塗上了漆黑顏料,外頭的光線一到門邊,就被里頭的濃稠黑暗吸得一干二淨,幸虧石道沒有什麼岔路,他們總算走出了暗道。

    剛走出暗道,三人眼前一亮,身前道路突然開闊起來,石道頂端不知塗了什麼玩意,綻放出昏暗的白光。

    「好了,咱們得快點走了,胖子千萬記得,接下來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大步往前走便是了,切記別露出慌張神情,也別用跑的。」

    胖子點點頭,邁開步子就往前走去。

    盡管頭頂的光線有些不足,但胖子仍能看到眼前道路,他大步大步的走,沒多久,就聽到後頭傳來一陣詭異聲響,一陣一陣的嘶嘶聲,就像有東西在地上爬行。

    胖子的腳步不自覺跨大,他有些想回頭,可想到黃月英的吩咐,只能壓抑內心的沖動,盡量大步向前。

    只是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布滿整座石道,更糟糕的是,還越來越近,胖子怎麼聽,都覺得身後的南華二人似乎已經給這聲音淹沒了。

    就在聲音竄到胖子腳邊,好像要把他也吞沒時,胖子一腳瞬步還沒踏出,腰間麻繩就給拉了一下。

    「千萬別用跑的!」黃月英在胖子身後再次提醒。

    胖子額頭冷汗直滴,忍耐著繼續邁開大步向前,又走了盞茶時間,石道終于走到盡頭,前面是一座寬敞的大殿。

    一入大殿,身後黃月英就傳來聲音︰「胖子,快來幫忙!」

    胖子猛的轉頭。

    「操!這什麼惡心巴拉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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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8 20:4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黑吃黑?

石道里,密密麻麻爬滿一種奇怪生物,它們似乎不敢進大殿,只在石道周圍徘徊。

    南華從懷中取出三面令旗,黃月英護在他身邊,對胖子招手道︰「胖子快過來,大殿的守護就要被撤走了,等下我們靠仙師的獸幡陣守護,破去毒物飛蛇。」

    胖子趕忙湊近,聽著南華指示,站到了一面令旗後頭。

    「石道那兒爬著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咱們這會又要做什麼?我說姑奶奶,你好歹也跟胖子說說,不然胖子怕等下有個閃失,會出亂子啊!」

    黃月英點了點頭道︰「你抽刀準備,等下飛蛇沖進大殿,獸幡擋不下的,就要由我們解決。剛才殘廟外那三道門,狼頭、翅膀跟巨螯,就是殘廟的守廟者——狼蛛、飛蛇跟百足螯蜈。」

    「什麼豬什麼舌?豬舌長這模樣,誰敢吃啊!」

    「幾百年前的戰國時代,大秦正值始皇帝嬴政主事,東方六國朝不保夕。西楚巫祀發覺這里是塊凶地,可以豢養毒物異獸,更能養出毒人,于是,他們在此處蓋了殘廟,想養毒人行刺秦始皇。

    「可惜毒人還沒養成,六國就被統一了……殘廟因為有陣法保護,同時人煙罕至,就此荒廢下來。」

    胖子耳邊聽著黃月英的說明,眼楮盯著通道處那一窩又一窩的飛蛇。

    通道附近的禁制似乎正在逐漸消減,蛇群已經將頭探出通道外了,長蟲蠕動的模樣,看得胖子是心上起毛︰「管他養的是毒人還是靈芝草人丫丫,你快說說外頭這群飛蛇是什麼來歷,咱們等會又該怎麼對付啊!」

    「狼蛛、飛蛇、百足螯蜈,就是當年巫祀們豢養的毒物,負責守護殘廟,同時也用來作為滋養毒人的糧食……」

    有人靠吃這種鬼玩意過日子?胖子肚里忍不住犯酸。

    黃月英繼續道︰「狼蛛是狼頭八爪怪,生得蜘蛛模樣,但血盆大口一張有狼嘴大,模樣極其怪異。狼蛛的領地布滿蛛網,一旦被沾上,就只能乖乖就範,成為狼蛛嘴下美餐。

    「百足螯蜈就是毒蜈蚣,這種蜈蚣每多活一年,就會有一對旁足脫殼成為巨螯,完全脫去旁足的蜈蚣,就能夠挺直上身,像人一樣的站立,以幾十對巨螯同時攻擊。

    「我選飛蛇門入殘廟,是因為飛蛇純粹勝在量多,不像狼蛛跟螯蜈難以對付,不過要小心,飛蛇腹生雙翼,一旦發起攻擊就能飛躍而起,要多注意了。」

    胖子咽了口口水,眼光瞄到了南華腰間錦包,正是黃月英入廟前遞給南華的那個,他趕忙問道︰「那錦包?」

    黃月英微笑道︰「里頭是雄黃。剛才咱們一路進來,就是仙師在後頭扔雄黃,才讓這群飛蛇有所顧忌。這些毒物有點靈性,會認巫祀們的味道,雖然雄黃對它們傷害不大,但能擾亂它們的嗅覺。」

    胖子恍然大悟的道︰「所以不讓老子剛才在通道狂奔?」

    「飛蛇一旦看到你驚慌奔逃的模樣,立刻就會撲上來攻擊。」

    胖子連連點頭,不由贊嘆黃月英想得周到。剛才他若真回頭,看到滿坑滿谷的毒物,不是立馬腿軟就是拔腿狂奔,要是在那窄小通道讓毒物纏上,還不得躲在紅綠燈上轟轟轟的練如來神掌?

    「來了!娃兒們,獸幡會幻化出靈獸吞食毒物,如果有漏網之魚,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轟的一聲,通道禁制像是被破除了一樣,胖子急忙照著南華指示,挨在獸幡旁提刀戒備。

    不遠處的飛蛇一窩蜂往胖子三人撲上,三人身前的獸幡像是被觸動了機關,突然從令旗上飄出道道青煙,緩緩化出四足著地的野獸形象。胖子看不出三頭野獸是哪種動物,不過認真回想,黃敘的本命獸跟這怪物似乎有幾分相像。

    飛蛇分作三股往三人直竄,南華舉起鐵杖,黃月英手握道符,就在飛蛇離三人五步之遙時,南華放聲大喊︰「四不像,去!」

    靈獸如猛虎出閘,四蹄一躍,踩碎了不少飛蛇的腦袋。三頭四不像雖然虎入羊群,但飛蛇彷佛知道正主是後頭三人,也不與靈獸拼命,找著空檔就往三人竄去。

    黃月英用劍指將靈符往前一扔,靈符上的火陣立即發動,一團團的火球將突圍而出的飛蛇圈在一塊,不讓它們再作寸進。

    不同于于吉的灑豆成兵或曹植的寂滅指,黃月英的火符跟南華的獸幡,更符合胖子心中道術的模樣,有種仙人法寶的感覺。他瞧了一陣,發覺火符威力不大,被迎頭擊中的飛蛇都是只傷不死,心中才暗暗放心。

    「總算有點天理,要是連一顆小小火球都威力驚人,咱們這群舞刀弄槍的家伙都去跳樓自殺算了。」

    黃月英的本命獸將踏入神識,本身道力極深,但身體被本命織女佔去一半後,似乎連功力都被分去一半,只能用些簡單的水火法術,而漏掉的飛蛇,都是被南華一杖點破腦袋的。

    胖子看清形勢,也不覺飛蛇有多厲害,有心一試,雙刀就往地上爬來的飛蛇身上劈去。

    一刀剛要落下,胖子耳邊就傳來黃月英的叫喚。

    「小心!」

    當的一聲,一看到鋼刀跟飛蛇身子擦出的火花,胖子立刻知道不妙——敢情黃月英那丫頭漏說了一點,這毒物只有頭部是要害,其他地方都是踫不得的呀!

    胖子才想亡羊補牢,抽刀要砍蛇頭,可眼前一黑,他這才知道黃月英那句「小心」的意思。

    飛蛇突然凌空躍起,就像一柄脫手飛劍,向胖子腦門撲來,那大張的蛇口跟毒牙,吐出的腥味燻得胖子腹中作惡欲吐。

    南華二人要救也來不及,眼看胖子就是十死無生的局面,胖子眼中突地閃過青光,隨後雙刀交叉,恰恰削斷了飛蛇半顆腦袋。

    這一擊精彩萬分,南華跟黃月英對視一眼,對胖子臨危能有此反應都是暗暗叫好,反倒是身在險境的胖子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操!還好老子外掛丹青眼,虎須怒張可不是百毒不侵,還是這招保險點。」

    放了丹青眼後,盡管飛蛇行蹤詭異,能飛能爬,沒事還會在空中玩玩「貪食蛇」,但終究有跡可循,胖子雙刀並使虎魄刀法,有時用刀刃將飛蛇從頭至尾劈作兩截,有時用刀身像拍大蒜一樣,直接將飛蛇腦袋給拍成碎末。

    三人熟悉了飛蛇動作後,漸漸佔了上風,近一個時辰後,總算將飛蛇給殺退。

    胖子連喘大氣,而三只靈獸四不像原本濃稠的青色花紋也淡了幾分,南華長嘆一聲,不舍的將靈獸收回幡上,並將獸幡收回懷中。

    胖子同樣不舍的看著三支獸幡被收回南華懷里,才走近黃月英身旁,道︰「咱們沒把飛蛇殺干淨,待會出去不會有危險?」

    黃月英接連用了一個多時辰的道術,臉色有些慘白,不過她仍是興奮道︰「飛蛇既然認定殺不死我們,便會記住我們氣味,等會只會避開,不會再來擾亂。

    「我們歇會,等等就入石穴取靈藥……仙師,我父親說這些毒物頗具靈性,您趕緊趁它們剛死之際養幡,別浪費了。」

    南華聽到黃月英說明,急忙將懷中獸幡取出,將三面青色令旗往飛蛇屍堆中一插,飛蛇的屍體便飄出青煙,直往旗幡上撲去。

    一旁的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他識海中的伶玉則開始解答︰「主子,獸幡上有個縛靈獸形陣。」

    這些陣法都是老子早有的財富,只是沒道力用不了……想到這兒,胖子心中有些憋悶,就算騙到了幡旗跟八陣圖,也只是花瓶擺飾,能看不能用。

    胖子想了想,問識海內的伶玉︰「伶玉妹妹,咱們改天也來做個法器,看是要雙頭龍還是跳跳蛋,如何?」

    伶玉聽不懂胖子的專有名詞,愣了一下,道︰「主子,尋常石頭木材是不能刻法陣的,主子懷中的木棋是磐陽木、石棋是惑仙石,都是難得一見的靈木靈石。

    「這些靈木靈石,通常長在帝王陵墓周圍或道術高深者埋骨處,是長年吸收死者外洩的靈氣長成的,無不被各大宗門看守著,就算主子會做法器……」

    伶玉善體胖主子心意,並沒有把話講完。胖子知道巧婦無米可炊,所以也只能嘆聲無奈了。

    用過乾糧飲水,南華獸幡也功行圓滿後,三人就往大殿深處走去。

    殿後石壁上有道石門,門上有塊凹陷,跟外頭蝕砂陣石柱上的凹陷一個模樣。胖子轉頭正要開口,便見黃月英又從懷中拿出塊石板。

    砂鍋大的石板,可以一塊一塊藏在懷里的?胖子脫口就問︰「這石板,莫非……」

    黃月英截斷了胖子的話,點頭微笑︰「不錯,也是八陣圖。」

    「呃……」胖子本來想問黃月英,「莫非你把石板當肚兜一樣穿在身上?」可聽到這石板也是八陣圖,趕忙問道︰「八陣圖不是單一的嗎?」

    「這類法器用過一次就會失效,八陣圖因為含有生死八門,所以也能用來破陣……胖子,看來你師父告訴你的,不是這類型的法器。」

    胖子雙手一攤,傻笑點頭。

    他那便宜師父除了給過胖子「投筆從戎」跟「入世行」外,其他都是胖子自己DIY搞出來的,說實在,胖子眼下知道的,恐怕比那些會放放小火球的道士都不如。

    八陣圖往牆上一塞,石板立刻從中裂成兩半,石門應聲越開越大,逐漸露出里頭石穴的模樣。

    石穴並不大,幾人要找的東西,就長在石穴中的一灘水池上。被南華稱作「斷腸草」的玩意,在漆黑的石穴中泛著精光,看起來就跟投筆從戎那類的靈藥一樣,賣相不俗。

    看到石穴中似乎再無其他危險,胖子就準備上前取下靈藥,可他腳步一抬,身前黃月英突然大步跨前道︰「慢著,姑奶……我先去看看,若沒問題,咱們再分贓吧!」

    胖子只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沒了先前黃月英的從容文雅……而是多了幾分……刁蠻勁!胖子猛然驚覺,抬頭大叫︰「攔住她!她要毀了靈藥!」

    然而,胖子話還沒喊完,黃月英的雙手已經套上鋼爪,朝著斷腸草撲去。

    佔去黃月英半具身軀的練霓裳,要臨死反撲了!

    胖子瞬步再快也來不及了,他正要大呼可惜時,鋼爪忽然停在空中,似乎被什麼給吸住了,鋼爪怎麼都揮不下去。練霓裳恨恨的轉頭,往胖子身旁瞪去,胖子扭頭一看,正是南華施展隔空取物的功夫,鎖住了練霓裳雙臂。

    南華猛一施力,練霓裳身形不停的向後退去,南華伸手點向這丫頭的頸後要穴,練霓裳便昏了過去。

    胖子嘴上直呼好險,可一看到南華臉上的陰沉神色,心中一突,便泛起不祥預感︰「媽個巴子,這老頭不會是想黑吃黑吧?」

    想到南華一身是寶再加上變態身手,胖子就是有八個膽子也早嚇破了九個,他手心冒汗,緊握鋼刀,悄悄將棋兵扣在手中,嚴防這老頭突然發難。

    但南華只是沉吟了一會,道︰「小子,這兒兩株斷腸草,一株我月英佷女要用,另外一株你開個價錢,我有用處。」

    胖子沒想到南華居然肯跟他討價還價,但說到買賣,就算面前的是呂布,胖子也會上去玩命︰「仙師可知道斷腸草的作用?」

    要作買賣,當然要清楚這玩意的價值,胖子不知道南華準備拿斷腸草作啥,說不定這靈藥除了解除本命獸禁制外,還有其他作用。

    「斷腸草專治本命獸佔據人身的情況,這草是毒草中的毒草,只要在本命獸佔據身體的那段時間讓月英佷女服用,她的本命獸就會呈現假死狀態,我在一旁運勁,就能把本命獸逼出體外。

    「本命獸一脫體,月英佷女就能再度操縱,否則本命獸侵入主人體內,一心就想佔據人身,日子久了,身體的控制權就不保了。」

    胖子訝道︰「斷腸草沒有解除本命獸禁制的作用?」

    「有是有,不過本命獸要被禁制極其困難,一方面禁制道術耗時極長,一方面還要受術者心甘情願的接受此術才行。修煉道術這麼久,我可沒見過有人被這種道術禁制——禁制道術這麼麻煩,真有人被禁制,不是腦子進水就是蠢得像頭豬了。」

    胖子哼了兩聲,道︰「那仙師拿這藥有什麼作用?」

    南華眉頭一皺,道︰「別扯東扯西,報個價錢,不論如何,斷腸草我要定了。」

    胖子沒出聲回答,腦中靈光一閃︰「斷腸草分做幾份也有作用?」

    「斷腸草只要是一根同生,被同一個人服用,分幾次服用都行……胖子!你猜到了!」

    南華目露凶光,手中鐵杖緊握,彷佛要殺人滅口,胖子心中一驚,趕忙擺手道︰「仙師息怒,此趟取得靈藥,仙師要救的人自然會救到,到時候人治好了,胖子知不知道,哪里還有所謂呢?」

    「你真知道了?」南華咬牙。

    「這藥,是要給蠻王孟獲用的吧!我是聽師父說的。」

    胖子為免遭到毒手,只能撒個大謊,把于吉拉下水來。果然南華一聽,臉上陰霾隨即化作雲煙,換上的是深深的憂慮跟嘆息。

    「沒想到于吉這老鬼眼力這麼毒,我不過帶他見過一次蠻主,他就看出蠻主身體不適……不錯,蠻主跟月英一樣,體內都被本命獸佔去大半,只是蠻主情況更糟。

    「蠻主的本命獸進化為蠻族七荒大神,這七荒大神不是一位,而是七位,所以蠻主體內如今共有八人同在,斷腸草必須分做七份讓蠻主食用才有效果……小子,這事別說出去。」

    盡管早就猜到,但親耳聽到南華說出,胖子仍是覺得頗為震驚。

    「難怪史冊記載,諸葛亮降伏南蠻,對孟獲七擒七縱,才得到孟獲的降伏。原來不是孟獲臉皮厚,而是這家伙有七個分身呀?」

    知道了這段歷史後,胖子更清楚這藥一旦讓南華拿到手,肯定拿不回來,胖子又不能將主意打到黃月英頭上,只能苦惱伶玉恐怕還要被禁制好一段時間。

    正為難間,胖子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仙師!胖子曾經聽說仙師有一種道術,能把魂兵上頭的魂鎖給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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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9 13:32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七擒七縱七孟獲

「兩位大人!統領大人回來了!」

    迎賓樓里,馬休跟韓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聽屬下通報胖子歸來的消息,趕忙起身要去接人。

    只是胖子比他們還急,他好不容易跟南華談妥條件,歡天喜地的回到五溪山溝,誰知在溝外就遇到了馬休派去的燕子,知道了這些天里的變化。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怎麼會出這麼大的包?

    「黃敘已經與孟獲結盟了?到底怎麼回事?就算諸葛亮沒收到消息,難道你們忘了,我說黃敘跟孟獲怎麼談,我們都比照辦理的嗎?」

    馬休二人還沒走出小樓,胖子已經已經一路狂奔而來,只差沒帶殺聲了。

    韓綜急忙回道︰「胖爺,黃敘給孟獲的條件太過優厚了!南蠻歸附劉備後,非但歲貢全免,蜀軍還會送來一批刀械谷物作為贈禮,這樣的條件……」

    作為附庸小國,南蠻沒有奪下蜀中或佔領東吳的實力,頂多只能趁亂攪局,往年南蠻在劉璋手下,年年都要繳納一堆奇珍異寶,以免劉璋出兵征討。

    胖子一愣,道︰「怪!諸葛亮昏頭了?從收錢的變成付錢的……南蠻的實力差東吳跟西蜀好大一截,與人結盟,受人保護,居然還敢要糧?諸葛亮養虎為患,日後就算蜀軍安定下來,怎麼讓南蠻再繳糧……不對!諸葛亮肯定有道理,難道關羽的消息沒放出去?」

    韓綜搖頭忙說︰「胖爺,都督消息放得很快,關羽死在東吳手上的消息,諸葛亮三天前就知道了!劉備的蜀軍已經備妥糧草,正在擬定攻吳計畫。」

    「攻吳?諸葛亮新得蜀中,人心未定,就要任由劉備胡搞?」

    既然黃敘得到諸葛亮允許,全力拉攏孟獲,在攻吳這事上,恐怕再無兩說。

    只是胖子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諸葛亮是何打算。

    現在進攻東吳?劉備能有幾成勝算?胖子來南蠻結盟,就是怕劉備龜縮在蜀中,現在他主動出擊,周瑜、龐統加陸遜可絕對超過三個臭皮匠,一個諸葛亮,頂得過嗎?

    胖子問道︰「都督有什麼打算?馬鐵呢?」

    「胖爺,馬鐵被留下備戰,都督……都督……他死了!」

    在神之下,比人還高,神人周瑜終究是個人。盡管比起史冊記載,周瑜已經多活了一年之久,但胖子仍舊斗不過職掌生死的閻羅。

    可是……周瑜真死了?會不會是像上次一樣,為了誘騙蜀軍出兵的詐死計策?胖子可不想浪費感情白哭一場,他語氣冰冷,生硬的問道︰「怎麼死的?」

    「來人沒有說明,但據聞都督死後,龐統軍師就被打下大牢,如今東吳群龍無首,局勢混亂……」

    「那只麼雞被打下大牢?到底怎麼回事?那東吳現在誰主事?有沒有人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胖爺,送來消息的武燕說,孫權主君按照都督遺命,封陸遜為大都督執掌軍機。大都督傳來的消息,是要我們放棄南蠻,即刻趕回東吳備戰。」

    周瑜真死了!胖子把腦中與周瑜的過往先擱在一邊,腦中千頭萬緒。

    東吳情況居然會急轉直下!

    陸遜威望不及周瑜,名聲不及龐統,突然登上高位,難免會有人不服,這狀況對劉備來說,是好的不能再好,就算諸葛亮有心要擋,只怕擋不住……

    一種無力感突然出現在胖子心中,他長嘆口氣,正想讓韓綜下去收妥行囊,打道回府時,突然看到一旁的馬休眼珠子直轉。

    馬休平常一向話多,今天怎麼這麼安靜?胖子心起狐疑,擺手道︰「韓綜先下去歇著,我想想先。」

    聽到胖子這話,馬休眉毛都扭成了一團,就連韓綜也有些遲疑,胖子又改口道︰「算了!多想無益,下去整理行囊,備好乾糧飲水,咱們動身出發。」

    韓綜大聲應好後,帶著左右出了小樓。胖子倒了碗茶,等到腳步聲遠去後,道︰「沒人了,到底怎麼回事,說吧。」

    馬休從懷中起出一封信函,壓低聲音道︰「胖爺,這是新都督送來的密函,南蠻已經決定接受蜀軍開出的條件,都督要咱們凡事分外小心。他說,解煩軍中仍有孔明的暗哨,要咱們多注意。」

    胖子接過密函仔細看過︰「都督真死了?龐統又是怎麼回事?陸遜怎麼也不說清楚?」

    「胖爺,陸遜說,龐統軍師的事有許多古怪,周都督死前喝的茶水是龐軍師煮的,華陀大夫驗過……茶里有毒。」

    「龐統毒死都督?先不說有無可能……陸遜要咱們先回去,是想讓咱們處理這事?」

    馬休點頭道︰「不錯,陸遜都督正忙著準備蜀軍進犯一事。」

    「嗯……你跟韓綜鬼鬼祟祟的,是怕我們這趟南蠻行里有內奸?」

    馬休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後,貼近胖子身前︰「胖爺明監,小子以為……我們還不能走,最少,沒說動孟獲之前,我們不能走。」

    胖子沉吟一會後,眯著眼問道︰「黃敘的探子正盯著咱們?」

    馬休點頭連連︰「胖爺英明。自從黃敘跟孟獲取得共識後,就派了不少人馬在外頭看著,我跟韓綜幾次想去見孟獲,都讓他擋了下來,剛才韓綜執意要胖爺下令退走,就是想演戲給黃敘的探子看,好讓他放松戒心。」

    「黃敘只是派人監視?沒打算將我們一網打盡?」

    「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行。黃敘從蜀中帶來的兵力有限,也不知孟獲作何打算,並沒有出兵幫黃敘一把,反而常在黃敘要逮我們時派人攪和,因此我們並無太大損失。」

    盡管諸葛亮與孟獲聯盟是飲鴆止渴,但眼下看來,蜀軍的優勢的確比東吳高上幾分。

    若派張飛、趙雲走陸路,黃忠、魏延從水路,南蠻孟獲軍行山路——

    三路並進,東吳得抽人應對三路,還得小心曹魏覬覦,另一方面周瑜新喪,龐統入獄,只怕陸遜就是智力飆升破表,也得手忙腳亂。

    相對于東吳,西蜀佔了東吳群龍無首的天時,和曹魏對蜀中進攻不便的地利,難怪這一仗諸葛亮說破嘴皮,都難勸劉備不出兵。

    「嗯……小子做得不錯,不過既然要做戲,就得做足點,你下去告訴韓綜,咱們東西拿了就走,走得越遠越好。然後……」

    說完,胖子便揮手讓馬休退下。

    孟獲的事,成與不成,胖子心中有數,不論如何,孟獲非拿下不可!

    「都督,你在天上好好看著,胖子……絕不讓蜀軍踏入東吳地界半步!」

    那天下午,胖子沒有用飯,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喝酒……

    黑夜中的迎賓樓,因為東吳使節的離去而顯得空蕩。

    更夫打過一更的號時,突然竄出一條會跑動的黑色叉燒肉,不是別人,正是向著南蠻國師府奔去的胖子。

    除了孟獲幾個心腹跟南蠻大頭外,沒有人知道入夜後的孟獲到底住哪,所以,胖子找上了南華。

    胖子提氣一躍,登上了南華府上高牆。

    「果然,熱鬧的很……」胖子暗忖。

    南華絕不想讓人知道孟獲有傷在身,否則也不會再三交代胖子別說出去。胖子想了想,怎麼都覺得從南華身上下手,是比較明智的抉擇。

    南華總要幫孟獲治病吧?

    只是,要南華介紹胖子給孟獲,無疑是要南華拆黃敘的台……南華肯嗎?

    胖子想了很久。

    黃敘並沒有仗著南華身分獲得孟獲的青睞,若不是南華將南蠻看得比徒弟重要,就是南華不受孟獲重用——按照南華知悉孟獲有傷這等隱密事來看,第一種猜測較為可能。

    既然如此,只要是胖子做的事情對南蠻有益,想來也不怕南華會不幫胖子引薦孟獲了。

    胖子壓低著身子,沿著屋檐緩緩移動。

    南華府上守衛森嚴,幾步一崗,胖子半天看不出個空隙,就算用海市蜃樓那招「你看不到我」,頂多也只能晃過幾個人。

    就在胖子準備另尋他途時,不遠處的府內庭院起了騷動。胖子一看守衛紛紛移動,他立刻趁勢縱身而下。

    只是一跳下來,胖子就看著周圍一處高樓上有條黑影正向外竄去。

    「沒這麼巧吧……老子剛到他家,他就出門去?這家伙故意的?」

    胖子本就猜南華會摸黑前去醫治孟獲,這下也顧不得黑影是不是南華,立刻踏開瞬步,躍牆便疾追而去。

    雖然南華道術驚人,但這群高人都有個缺點——不屑逃跑。既然不常逃跑,輕功就好不到哪去,胖子追在後頭,不但有時間看看五溪的夜景月光,還能順便瞧瞧沿途人家的外洩春光,小半刻後,胖子跟著南華,一路到了城西的南蠻大殿後頭。

    南華突然停下,緩緩轉身,盯著胖子所在的暗處直瞧,半晌後才說︰「小賊還不出來,是要老夫請你出來?」

    「仙師好耳力……不過胖子腦袋沒毛病,就是真去做剪徑小賊,也不敢打仙師主意。」

    看到暗處走出來的是胖子,南華原本緊握的鐵杖松了些。

    「胖子,拿魂兵來給我解鎖,怎麼不在白天過來?我已經跟我徒弟說過,你好歹也算月英半個恩人,你只要在國師府出現,他絕不敢為難你。」

    胖子趕忙抱拳道︰「小子謝過仙師掛念,只是小子連夜來訪,並非是為魂兵解鎖而來,小子,是想……」

    看到胖子欲言又止,南華眉頭一皺︰「有話直說,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斷腸草蠻主已經服用完畢,你想要回去,恐怕是來不及了。」

    「不,小子不是覬覦斷腸草,是想……用魂兵解鎖的事,換見蠻王一面!」

    胖子走完了九曲十八拐的岩壁蝕洞,總算見到了南蠻王孟獲。

    孟獲躺在床上,神情有些疲憊。斷腸草斷人肝腸,服完七份斷腸草後,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胖子一進石洞,頭便垂得低低的,不敢東張西望。相較于南蠻大殿那種蠻族威風,這兒無疑多了幾分細膩,尤其是當里頭有女人在的時候。

    房里,除了引領胖子進房的南華外,還有三個人——臥榻上斜坐的孟獲,臥榻上貼著孟獲的女人,以及廳前一張太師椅上的老者。

    看來孟獲早知老子會來……胖子抱拳低頭道︰「東吳黎聰,拜見蠻王。」

    胖子從懷中拿出蓋有孫權討虜將軍印的信函。不同上回,這次是正式拜會,胖子的神情十分莊重。

    南華取過胖子手上信函送與孟獲,拱手道︰「蠻主,南華先下去了,待蠻主談妥此事,南華再來號脈。」

    胖子愣了一下,但臥榻上的孟獲等南華一出石洞,便跟胖子說道︰「國師身為南蠻一國之師,往常對政事極為關注,但這次東吳跟西蜀欲與我聯盟之事,國師不願參與……胖子,你知道為什麼?」

    胖子隨即連褒帶捧的道︰「國師心系南蠻,知道黃敘是他徒弟,怕說話會有偏頗,所以不想置身其中。國師這人行事端正,跟他的高尚品格一樣,叫人佩服不已。」

    孟獲嘴角微揚,語帶慵懶︰「還有呢?」

    胖子本要再丟些花言巧語出來蒙混,可一看到孟獲目光灼灼,到嘴的混話又給吞了下去,腦中急轉後,突然想通了什麼,額頭一滴冷汗滴落。

    「結盟之事關系重大,不得有半分人情參雜在內,蠻王請放心,胖子盡管交出斷腸草,卻沒想到以此為恩。」

    孟獲聽完這話,默不作聲。胖子心中不禁捏過一把冷汗。

    胖子第一次在南蠻大殿看到的那位孟獲,不知是哪個人格,但不論是誰,都比眼前這貨真價實的蠻王差上太多。

    孟獲斜臥榻上,雖然神情疲憊,但氣勢只強不弱,籠罩了整座石洞,這種欲吐還休的鋒芒,無疑是天人境界的強者才有的能耐。

    看孟獲不作聲,胖子正想把話題導回結盟上,可他剛要開口,卻被孟獲身邊女子搶了話頭︰「將軍大名鼎鼎,聽說連西蜀那智比神人的諸葛亮都曾在將軍手下吃癟……您能到我南蠻地作說客,真是讓人深感榮幸。」

    這女子聲音俐落清脆,一口漢語純熟無比。胖子滿臉假笑,正想謙虛幾句「不是老子聰明,是諸葛亮太笨」之類的嘴炮,可太師椅上的老者卻搶在前頭,語氣不善的道︰「哼!那伎倆,老夫不敢苟同。」

    看著這身材乾扁的老頭帶著敵意,胖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臥榻上閉眼歇息的孟獲開口說道︰「南華國師、祝融夫人以及智者孟節,他們三人是南蠻實際參與政事者。胖子,你的事,是前日黃敘告訴我們的,勸降馬超、詐騙張魯、誤導西蜀與北魏相爭漢中,的確相當精采。」

    孟獲話沒說完,胖子就知道了這三個家伙,演的是三娘教子——紅臉的祝融夫人負責灌迷湯,黑臉的老頭孟節專門打壓,至于白臉孟獲,雖然一副事不關己,卻是下決定的主要角色,若是腦子不好使,還真想不到這三人會玩這出。

    「你個大熊貓,不是說蠻子個個只長個子不長腦子?怎麼幾個都一副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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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31 14:5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收買人心不用錢

祝融夫人嬌笑一聲,道︰「中原人有句諺語,「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黃敘送來大筆金銀,又承諾我們許多米糧,將軍這趟來,只怕得空手而回了。」

    胖子呆了半晌——不是因為祝融夫人的話,而是因為祝融夫人的豐滿。

    無論拍手嬌笑,嘆聲惋惜,祝融夫人的胸前乳波蕩漾,讓人跟著心神搖晃,再加上用綢緞簡單包裹成別致的胸罩跟短裙,內衣外穿,自然顯得巨胸更怒,柔腰更縴,緊臀更翹。

    只是這招對黃敘那雛兒或許有效,對胖子這老鳥卻是徒勞,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菜,胖子是半點興趣都提不起。

    三娘教子?胖子熟的很,扮紅臉的祝融除了說好話,最要緊的就是討好處。祝融夫人提起西蜀送的錢帛米糧,無疑是要胖子知道對方價碼。

    胖子知道戲還沒演完,便不發一語。果然,一旁的孟節又沒好氣的說道︰「哼!聽說東吳也曾跟漢中張魯結盟,卻把人給賣了……跟東吳做買賣,只怕討不到好處,還得賣命!」

    兩人一搭一唱,加上後頭虎視眈眈的孟獲,若是尋常人,在這陣仗下恐怕就得棄械投降,任憑宰割。

    胖子的武功或許不敵這些人,但胖子的口才,這些人加起來恐怕都不及半個胖子!想定說辭,胖子立刻反擊︰「幾位大人,張魯能稱霸一方,坐上五斗米教教主,豈是好欺瞞的,怎會傻到白白替東吳賣命?這其中曲折緣由,黃敘可曾說過?」

    看到眼前三人有幾分遲疑,胖子立即肯定心中想法。

    就算諸葛亮攻下漢中後,發現不對勁,也只能猜到些皮毛;黃敘是講出了結果,但中間的過程,卻更加重要——東吳是黑是白,胖子說了算!

    「東吳已盡最大努力,仍不敵西蜀在漢中的勢力……這事我不再多說,各位試想,若漢中與東吳交惡,張魯怎麼可能將馬超托付于東吳?」

    言盡于此。

    胖子說的都是鬼話,不過配上看不清的事實、模糊不明的解釋,反而證明了東吳的清白。

    看到三人一時無話,胖子打鐵趁熱,趕忙道︰「至于南蠻與東吳的結盟……胖子不是讀書人,不會惺惺作態、亂許承諾那一套。胖子將我家主子許下的條件跟諸位說了,若是大伙聽得順耳,咱們就定約,若是蠻王嫌條件太差,咱們就一拍兩散。」

    聽胖子說得爽快,祝融夫人樂得拍手。

    三娘教子可是有講究的,平常應對進退由祝融負責,孟節從旁補充,孟獲作下決定。所以最快反應的,就是挺著誘人乳球,故作可愛姿態的祝融。

    她笑得花枝亂顫,胸前一對雪白玉兔像是隨時會蹦騰出來般︰「將軍爽快!我南蠻人就喜歡豪爽的漢子!」

    黃敘這小處男遇到這等場面,還不任人宰割……胖子心中冷笑,順著祝融的話道︰「我家主子答應了兩件事,第一,西蜀給多少錢帛米糧,東吳就給多少,一分不差。」

    胖子說動張魯,靠的是空口白話,馬超的五千人不但騙來大批糧草,更讓張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胖子上次沒花東吳半毛錢,這次,他也不打算多花一文。

    孟節還沒從胖子說的漢中結盟一事上找到破綻,只好皺了皺眉,雞蛋中挑骨頭,「這話沒道理!西蜀許下的好處怎麼能讓你得知?難道西蜀給一百兩,你們給一百零一兩,我們就要投向東吳?

    「這可不是論斤兩作買賣,何況,若我開口說西蜀許了黃金百萬,東吳也拿得出來?」

    孟節這老頭是笨蛋嗎?敲詐掛在嘴上……胖子一臉正經,肯定的點頭︰「不錯,西蜀若能拿出黃金萬兩,東吳也拿得出來,孟節大人不必擔心。」

    孟獲終究被勾起了興趣,饒富興味的問道︰「想不到孫權有如此誠意,那麼,第二件事又是什麼?」

    知道大魚上鉤,在孟獲提問後,胖子賣起了關子,不答反問︰「敢問諸位大人,西蜀是否曾經承諾過,以往交給劉璋的歲貢,以後全免?」

    祝融夫人連連點頭,樂不可支,媚態橫生的道︰「黃敘那小鬼頭是這麼說過,當時我還替南蠻百姓謝謝他呢……將軍,東吳第二件事,跟這也有點關系吧?」

    胖子沒去想祝融夫人怎麼謝謝黃敘這嫩頭青的,只是點頭回道︰「不錯,南蠻地各座大山洞府年年都要上繳山溝田賦,作為承認及支持蠻王繼續統領南蠻的象征……這些財帛往年劉璋都要五成——東吳要得不多,我們也要五成。」

    聽到這話,祝融微微一愣,隨即開口笑道︰「將軍在開玩笑,還是沒聽清楚方才妾身說的話?歲貢,西蜀可是半點不要的。」

    「對,西蜀不要,東吳要。」

    祝融這次聽得真切,看身邊孟獲跟孟節都無反應,便要開口大罵,可話才到嘴邊,負責罵人的孟節卻出言阻止︰「夫人,可否讓這胖子先講下去?」

    祝融看孟獲點頭,知道孟獲跟孟節兩人顯然從胖子剛才的話里聽出了什麼,她不再搔首弄姿,而是正姿端坐。孟獲也坐起了身,對著胖子道︰「孫權到底怎麼打算,清楚明白的說吧。」

    胖子一抱拳,道︰「南蠻貧瘠,五成賦稅一去,原本得到的十兩銀子只余下五兩……五兩銀子不好使,難怪夫人衣服都挑料少的穿,可今天如果余下的是五十兩、五百兩呢?」

    胖子頓了一頓,孟節與祝融似乎仍在思考,傳說中腦袋長肌肉的孟獲卻最先反應過來︰「繼續。」

    潤了潤喉,胖子微笑道︰「當南蠻的稅收增加為一百兩、一千兩的時候,就算給了五成,剩下的五十兩、五百兩,難道還不夠用嗎?」

    房內三人沉默不語。

    胖子這麼說,意思是有方法將他們的稅收增加十倍百倍?

    這條件,無疑比西蜀更為優厚許多,但南蠻一向貧瘠,就算拿著地皮在手上擠,也搾不出多少汁。基本上,南蠻什麼都缺,最缺的就是錢。

    因為南蠻太窮,所以始終無法跟中原人維持長久的交易行為。南蠻人最常做的,是搶劫來往交州跟中原的商隊,再拿搶來的錢財去平地買鹽、買酒、買兵器,拿著平地人賣給他們的劣等品,維持基本生活。

    胖子的話里,隱含著一種意思——要讓稅收增加,就要讓南蠻人的生活改善,人民必須賺更多的錢,才能繳納更多的稅,說穿了,胖子將幫助他們富裕南蠻這個地方。

    孟獲有些激動,西蜀給的條件很好,他們送來的米糧可以讓族人獲得溫飽,減免的稅收可以讓族人的用度寬裕,但這都比不上東吳要跟他們收稅的意義。

    胖子看得出孟獲正在掙扎,投向東吳的前景雖然大好,但大餅人人會畫,胖子得保證孟獲吃得到才行,同時,還得把諸葛亮那塊餅,說得又臭又髒。

    「幾位大人,劉璋當年敢要南蠻納貢,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自認光是拳頭就有南蠻這麼大……今天的東吳比劉璋更強大,但我家主子以為,結盟是利益互換,南蠻用錢來買需要的東西,而東吳幫南蠻賺更多的錢。」

    胖子講話鏗鏘有力,解釋直白。他刻意把事情講得很快、很簡單,因為胖子不想讓孟獲思考——把話講得簡單,別人會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

    「今天,西蜀減免所有賦稅,是因為劉備像傳說中一樣仁德,還是諸葛亮的慈悲心腸作祟?或者,因為他們沒有時間顧及南蠻?也許……等日後蜀中安定,劉備壯大,難保……他們不會回頭要南蠻納貢。」

    「他們憑什麼這麼做?」孟獲被胖子話里的抑揚頓挫感染得很深,他一拍臥榻上的座幾,怒火中燒。

    「十年前,南蠻被劉璋手下視作無物……十年後,南蠻仍舊被劉備手下視若無睹!」

    胖子這話很傷人,尤其當他臉上帶著不屑時,不只是孟獲,連祝融都氣得想抽刀割下胖子的舌頭。奇怪的是,原本扮黑臉、應該大聲嚴厲咆哮的孟節卻擋住了他們,讓胖子繼續說下去。

    胖子嘴角上揚,臉上從不屑轉為恥笑,大聲吼道︰「不是嗎?十年之前,南蠻士兵用的是父執輩傳下來的石造兵器,十年之後,用的仍是石制槍頭!南蠻如果不往前,等諸葛亮空出了手,隨便派個將軍,帶上一隊裝備精良的蜀軍,你們能反抗嗎?」

    孟獲三人臉色發白,默默不語。

    其實諸葛亮減免賦稅,十個人有十種說法,胖子說的,不過是其中最糟糕的一種,但人就是這樣,面對未知的時候,往往會將事情往壞處想去。

    孟獲合上雙眼,原本只有身體覺得疲憊,但這席話說完,他覺得連精神都有些疲乏了,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頓的開口︰「東吳怎麼幫助南蠻前進……細節跟孟節長老討論,我們……不跟西蜀結盟!」

    聽到孟獲的決定,胖子心中不禁大笑。

    這些人跟張魯都有同樣毛病——想成為霸主,只要有機會,明知是坑都會跳!

    孟獲轉頭又跟身邊的祝融說道︰「祝融……去請國師進來,這事也該讓國師知道,由他去告訴黃敘,西蜀的盟約,我們不簽了!」

    這話剛說完,胖子臉色立即浮現為難。

    孟獲笑道︰「胖子,不用擔心,能做南蠻國師,最重要的不是功夫,而是要把南蠻看得比親人還重。在南華心里,國家興亡比起師門榮辱,重要的多。」

    這事胖子早就知道了,他在意的並非這事,趕忙說道︰「大王,還請夫人先等等,胖子在意的不是這事!這……大王可還記得,我家主子答應過大王,西蜀給多少米糧錢帛,東吳就給多少?」

    「不錯!」對孟獲而言,這可是魚與熊掌兼得的好事,也許就是基于這點,孟獲才覺得跟東吳作買賣,絕對穩賺不賠。

    胖子嘿嘿笑道︰「大王若是不跟西蜀簽約,胖子怎麼有錢帛拿來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

    孟獲漢語雖好,但有些艱難詞匯仍是聽不懂,卻是一旁的孟節聽懂了胖子意思,瞪大了眼,愣愣的道︰「胖子,你要大王跟西蜀簽約,然後拿西蜀的賞賜作為東吳答應的第一個條件?」

    胖子大點其頭,認真道︰「所以,西蜀給的,東吳半分都不差啊!」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夫人,外頭雨大,您先進來歇歇吧!」

    今夜南郡的氛圍,有幾分矛盾。

    大腹便便的小喬,身著一襲雪白,在周家大院內,接受著來往賓客的吊問。

    往常周家人來人往的時候,都是周瑜前線大捷,款宴賓客的時候。

    今夜,人比往常更多,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愉悅。

    傳說在頭七夜里,死者靈魂會回家一敘,小喬捧著肚子在大院門口,靜靜的站著。

    「夫人還不肯進來嗎?」

    大廳內,周瑜屍體冰冷的躺在棺木里,說話的女子,正代替周家少之又少的親族,向上香的將領們回禮。她是小喬的親姐姐,孫策妻子,大喬。

    「是的,奴才怎麼勸都勸不動啊!」

    大喬搖頭長嘆,明天周瑜就要下葬,她想勸,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向身後一人求助。

    「陸都督,您幫我去勸勸她吧!」

    盡管蜀軍犯境在即,陸遜仍是自前線帶著眾將的哀悼情緒,回到了南郡。

    只是這次回來,除了吊祭周瑜,陸遜還有另一個目的。

    「說服孫權,讓龐統戴罪立功!」

    龐統的罪,說來有些莫名其妙。

    陸遜聽周家人說,龐統跟周瑜為了蜀地攻略,籌畫了兩天兩夜,身子有些疲累,所以讓下人打了壺水進來煮茶。

    東吳為了保護文官安危,飲食都讓人特別照看,但原本無毒無害的茶到了周瑜嘴里,竟然成了致命毒藥,而當時唯一在場的龐統,便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陸遜去看過龐統,只是怎麼問也問不出個究竟。

    茶水在下人們手里時是無毒的,怎麼到了兩人手上,就變成有毒的?

    龐統的嫌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盡管陸遜總覺得龐統受到誣陷,但找不到證據,龐統就算不黑,也白不回來。陸遜對此很是頭疼,蜀軍大舉進攻,單靠他一人,只怕攔不住多線進攻的西蜀。

    所以陸遜想說服孫權,先放龐統出來,讓他戴罪立功。

    只是,這事的癥結不在孫權。

    若是小喬不同意,依照孫權母親吳國太對孫家這對媳婦的喜愛,孝順的孫權一定不會放人。

    看著大門處的小喬,陸遜想著該如何開口。

    他曾經探過小喬的口風,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覺,小喬總是一口咬定龐統就是凶手,盡管陸遜對此有些嗤之以鼻。

    此時,小喬兩眼望向門外,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兩膝重重的跪下,咚的一聲,響得讓人心驚膽顫。

    「您,終于回來了……」

    聽小喬往門外大喊,陸遜不禁奇道︰「莫非真是都督的魂魄回來了?」

    滂沱大雨中,陸遜也不撐傘,邁開步子就往大門沖去。天邊陰雷隱隱作吼,就在陸遜雙眼讓雷雨打得睜不開眼,好不容易挨到門邊時,天空中狂雷大作,閃亮的光芒讓陸遜訝異的望著門外。

    「主……主公!」

    門外十多名帶刀侍衛身著黑衣,緊緊護著中間一位壯漢。

    壯漢的瞳孔隱隱泛綠,在當世能生就這副奇異長相的,除了被曹操戲稱為孫碧眼的孫權外,再無第二人想。

    但叫陸遜吃驚的,不是孫權的造訪,而是在大雨中跪伏在地的小喬。

    小喬拖著沉重的身子,吃力的用膝蓋一拖一拖的前進。和著雨水一同流出的嫣紅,不知道是小喬膝蓋擦破皮的傷,還是肚里孩兒心疼母親的痛?

    被這場景震撼到無法動彈的,除了陸遜,還有孫權。

    這不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小喬披頭散發,舉步艱難的模樣,就像羊兒受盡欺凌,卻只能吐著舌頭,舔舐傷口的哀戚。

    「主公!周家,缺一個公道!」

    小喬這句話,已經將龐統判了死刑,陸遜再努力,也只能換得龐統晚死幾日罷了……他搖頭長嘆。

    「胖子,你再不回來,龐統先生,就性命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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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沒有最下流,只有更下流

「哈……哈啾!娘的,哪家姑娘掛念老子,片刻都不讓老子安生?」

    蜀關山道上,胖子一行人正快趕慢趕的向著荊州奔去。

    不管路途多顛簸,只要手一拍上腰間佩刀,胖子心中就泛起陣陣得意,開懷大笑︰「不過不要緊,胖爺有了這刀,正所謂人飾衣服馬飾鞍,狗飾鈴鐺跑得歡!胖爺現在歡得緊啊,哇哈哈哈哈……」

    胖子這一路說話顛三倒四,身邊的馬休聽胖子連當狗都不介意,好奇的問道︰「胖爺,說服南蠻與咱們結盟,這事不值得您開心成這樣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能否說給小弟聽聽?吃不到肉,好歹也聞聞香呀!」

    胖子聽到這話後,壓低著聲音,神秘的賊笑,笑到馬休頭皮發麻後,胖子才舉起腰間佩刀跟刀鞘,緩緩道︰「這把刀……是不是有點眼熟?」

    馬休正想接刀,但手一伸,就被胖子的凌厲眼神盯得縮了回去,只好睜大雙眼看著刀鞘。

    從左看到右,從前頭看到後背,怎麼看都覺得這是柄普通鋼刀,馬休猜不透胖子的鬼心思,只好在心里把胖子爹娘問了個遍後,大力搖頭︰「這……屬下愚鈍,這刀眼生得緊。」

    「哈哈哈!眼生是吧!眼生好!眼生的好!」

    「啊?」馬休越聽越模糊,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也不知從何問起,只能繼續忍受胖子在一旁不時傳來的詭異笑聲跟瘋言瘋語。

    強壓下心頭喜悅,胖子又仔細將腰刀小心別上,樂不可支的摸著刀鞘。

    這柄腰刀,正是當初關羽手上的青龍偃月刀。

    南華得知胖子跟孟獲結盟後,主動跟胖子提出了魂兵解鎖的事。

    既然南蠻跟東吳將結為友邦,在南華想來,做點人情給胖子,對往後絕對有幫助——南華不清楚,胖子是光拿好處不辦事的主,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在胖子身上,是走不通的。

    不過這話胖子不說,南華也不會知道。

    所以胖子連夜將青龍偃月刀送到南蠻大殿,給南華解開了魂鎖。

    這趟旅程,不只得了一柄魂兵,胖子更從南華嘴里得到了魂兵的許多消息,他現在手上這把刀,已經不是青龍偃月刀了,就如同馬休所說的,這不過是把眼生的尋常鋼刀,沒有半分青龍刀的魂兵能力。

    精確點說,這刀,如今就是柄白板魂兵——沒有吸收過任何本命獸的空白魂兵。

    至于從大關刀變小鋼刀,則是胖子親口下的決定。

    魂兵解鎖那晚,南華跟胖子說了一晚的魂兵經。胖子隱約記得,南華是這麼起頭的︰「青龍偃月刀!小子,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刀你敢用?」

    胖子知道這刀是招搖了點,但是寶貝當前,與其放著這刀發霉腐爛,讓自己心頭癢死,胖子一咬牙,決定小心點用。

    「仙師,小子也是逼不得已。身邊沒有拿得出手的兵器,行走江湖會讓人恥笑的!這刀……能用就將就用吧!」

    「哼,淨說廢話,魂兵解鎖以後,先不說你用不用得慣,你敢拿來用,就不怕關家上下跟他那好兄弟張飛找你麻煩?」

    胖子訕訕的撓頭傻笑。

    南華搖頭淺笑︰「你想用這刀,又不想惹事,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嘩!仙師果然是智比神人,小子對您的景仰猶如滔滔……」

    「閉嘴!告訴你,我可以讓這刀的外型改變,但這把魂兵上頭所附的本命獸,以及過往關羽喂養魂兵的獸魂,就得統統抹去,重新成為一柄空白魂兵,你怎麼打算?」

    「喂養魂兵?獸魂?這……仙師您能否說的白點,小子聽不懂啊!」

    「小子,你沒聽于吉說過魂兵的由來跟用法嗎?」

    胖子傻笑搖頭︰「魂兵的來歷跟用法,小子都是聽東吳戰友說的,只聽過魂兵用法玄妙,吸收了不同的本命獸,就能夠出現不同的威力,而吸收的越多,能力就越多……其他的,只聞魂兵神妙,但神妙在哪,沒人能說出個究竟……」

    「神妙個屁!這玩意對尋常人是稀奇,但對四大宗門卻不是秘密,你小子的師父也真是……唉,算了,我先跟你說說吧。你方才說的話有一句沒錯——魂兵吸收了本命獸後,的確能表現出不同的能力。

    「但吸收的越多,能力就越多,這話就是個屁!你想想,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殺過多少人?吸過多少只本命獸?怎麼到現在刀上的能力,仍只有鐮鼬一刀兩斷的速殺!」

    胖子當然想過這問題,但這種事不是想就有答案的,他只能裝出一副無知模樣︰「還請仙師教誨,小子洗耳恭聽。」

    南華想到他這是在幫于吉教徒弟,心頭就有氣,但胖子促成兩邊結盟,日後若南蠻有求于人,還要這小子鼎力相助。

    于是他只能壓下火氣,繼續說下去︰「魂兵吸收過第一只本命獸後,就會塑型,除非將魂兵上的本命獸抹去,變回空白魂兵,否則這兵器的能力,終生都不會有所改變。

    「至于外界的各種謠傳……也非空穴來風,魂兵跟尋常兵器最大的區別,除了天師張道陵刻在兵器上頭的噬魂陣外,每一柄魂兵都有個兵魄。」

    嘩!兵魄!新鮮玩意啊?胖子趕緊追問。

    「哼!魂兵的強弱,不只取決于最初吸收的本命獸強弱,魂兵本身還靠著兵魄升級,就像武人有悍卒、猛士等區別,魂兵藉由兵魄的升級,也有不同境界;境界越高,表現出來的能力就越多……

    「如果這刀殺只蝙蝠會吸血,殺條地鼠會鑽地,這麼多能力,誰還知道怎麼駕馭這樣的兵器?」

    胖子恍然大悟,重重點頭︰「仙師的意思是,魂兵吸收不同本命獸魂增強的能力,只是因為兵魄升等,其實兵器本質並未改變?」

    「不錯,兵魄要靠本命獸魂來養,才能晉升更高境界,但境界提升後,能力的增加跟最初吸收的本命獸仍是有關。

    「這把青龍偃月刀,因為最早吸收的本命獸鐮鼬並不入流,所以青龍刀從最初在金丹時期具有的風刀,一直成長至最後大乘時期具有的速殺,變化並不大。你若有機會對上張飛,可得小心他手上蛇矛……絕不像關羽這般好對付。」

    難得有機會,胖子打破沙鍋問到底,接過話頭就問道︰「仙師,金丹跟大乘是什麼意思?小子沒聽過啊!」

    南華鐵杖往地上一敲,道︰「沒聽過?問你那便宜師父去!小子,你快決定,要把魂兵解鎖好,還是照我說的,抹去上頭本命獸?但別說我沒提醒你,本命獸抹去,早前兵魄吸收的獸魂也會一並消去,這刀,就會變回最次等的金丹兵器了。」

    胖子見南華不願多講,只能從他話里意思,猜出金丹跟大乘是兵器的境界分等,卻不知兵魄升級到底困不困難。

    不過一來青龍刀惹眼,二來南華說了,這刀起頭吸收的本命獸太次,威力有限……胖子心一狠,道︰「次就次吧,總比用個武器還要躲躲藏藏的強。仙師,胖子這刀……就照您說的辦。」

    「明智抉擇……既然你小子聽話,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姜太公陰符策上的玄妙道術……跟我來吧。」

    胖子交出手中關刀,跟著南華來到大殿後頭。

    大殿後頭有不少房間,似乎都是給南華準備的,房里個個畫滿陣法,胖子飛快瞄過,聽伶玉細細點評。

    「主子,這些陣法不過收集天地靈氣為用,並不稀奇,只是陣法中都放著一兩樣法器,似乎是提升法器靈性的……」

    南華走到最里面的一間房,開了門,就趕著胖子一同進去。

    房里的陣法畫在一座木台上,木台中間有一卷木制書冊——紙張,是漢代才發明的,在這之前,書冊是刻在木頭或竹簡上的。

    胖子看南華小心翼翼的拿下書冊,好奇問道︰「仙師,這就是姜太公陰符策?」

    「不錯!周朝太公藉此陰符策,幫助武王伐紂有成,後來流傳到戰國的鬼谷子手上,他將書冊交給弟子甦秦。甦秦本來沒把這書當回事,但游說各國吃癟後,被家中妻嫂恥笑,因而奮發圖強,熟讀此書,終于成功游說六國,合縱抗秦,還成了六國宰輔,風光無限……」

    胖子知道「前倨後恭」的成語,說的便是甦秦的故事,但不知道甦秦靠著太公陰符才熬出頭,他奇道︰「這書如此神奇?」

    看到胖子眼珠滴溜溜的轉,南華趕忙澄清︰「可惜這書只是殘本,其中不過記載了幾項道術,你若想看,等會自個兒翻就是,看完了不許帶走,這些個法器如果沒有靈陣吸引天地靈氣滋養,木簡、竹簡很快就會泛黃發黑,碎成一地殘屑。」

    胖子聽到這兒,反而沒了興趣,道術他不是不會,但道力境界低微,別說高級別的陣法,直到今日,他仍是只用得上聚靈陣,叫些棋兵出來幫他按摩捏背。

    南華將書冊跟關刀拿至一旁,又從懷中取出幾支令旗,準備施展道術,道︰「小子,你有眼福了。仔細瞧著,這就是姜太公陰符殘本的第一項道術,富國強兵的富國術!」

    「富國術?」

    胖子本來還奇怪,這道術聽起來經世濟民,跟魂兵有什麼關系?等到道術一施展開,胖子心中就大呼︰「太公好棒啊!」

    要富國,怎樣最快?

    把錢從別人口袋拿到自己口袋最快!

    可是,偷來的東西往往都有人家的記號︰武器上有刻字、書本上寫名字,就連銀票上都紋有正字。偷來的東西,十有八九都見不得光。

    太公陰符的道術「富國」,就是幫這些偷來的東西改頭換面,後世叫做「洗錢」,讓這些不干淨的東西能光明正大的見人,甚至敲鑼打鼓的叫賣。

    木台上的青龍刀,像變形金剛一樣,從關刀變鐵塊,從鐵塊變樸刀,最後咻一聲,變成了街邊叫賣的殺豬刀,上頭的北斗七星跟青龍圖騰消失得干干淨淨。

    「這張飛要還認得出來,老子干脆俯首認罪,直接上吊自殺……原來老子還不是最下流的,姜太公這老家伙洗錢還能洗出個富國強兵的名頭,真是他媽的有夠高!老子這點道行,差得遠去了!」

    財富、權勢,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外在容貌。當一切順風順水,不僅走起路來意氣風發,連舉止談吐都格外有自信。但,若是前景灰暗,人生無望,就算穿上了錦繡衣裳,散發出來的仍是生人勿近的死氣。

    東吳天牢里,關的都是這樣的人,渾身屍氣,沒有半點生機。等待他們的,不是毒酒穿喉,就是大斧砍頭,來過天牢的人,從沒有活著離開的。

    當然,這兒很少有訪客,即便有,也是像今晚這樣,兩三人提著一籃飯,進到囚房里,陪著犯人用最後一餐。

    「先生,外頭情況已經打聽清楚了。」罩著黑袍的年輕人,端出籃中飯食,遞上筷子︰「小喬夫人說動了姐姐大喬跟主公母親吳國太,幾人一同施加壓力,加上一些跟先生並不相熟的都督舊識……情況似乎不太妙啊。」

    窩在囚房陰暗角落,埋頭吃飯的漢子緩緩抬頭,與年輕人對視許久。

    「意料中事……唉!胖子呢?不肯來見我最後一面?」

    「先生,胖爺知道西蜀攻吳在即,不願放棄南蠻這顆棋子,所以讓屬下先回來,幫先生打理一切!」

    輕笑了一陣,囚房里被關禁多日的大漢嘆氣道︰「被關了太多天,總是會想些不好的東西……這些日子來,胖子是唯一肯派人來幫我的。唉!

    我該知足了。」

    龐統笑了起來,拿起筷子大口吞飯。

    從識字以來,龐統從未這麼拚命的吃著飯,他急著把籃里所有東西塞進肚里,然後對年輕人說︰「回去吧,告訴胖子,龐統承他的情了,如果有來生……這恩情,再報吧!」

    年輕人看著龐統被一口飯噎著,卻又急著吞下另一口,心中不忍,安慰道︰「先生,不要多心……陸遜大人跟諸位大人都正為著先生的事奔波,相信先生很快就有機會重見天日了。」

    龐統搖頭苦笑︰「馬鐵,你騙人的功夫差你們家胖爺多了……兩天前我從大牢被換到天牢,就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我在東吳升得太快,惹人眼紅,擔任解煩軍司馬軍師時,為了抓出內奸,得罪的人又太多,肯為我說項的,是少之又少……」

    馬鐵臉泛苦色,不知該說什麼。

    龐統繼續說道︰「何況公瑾對主公如兄如長,他無故暴斃,主公盛怒之下,我沒有被刀斧手直接宰掉,已經是萬幸了,還奢求什麼?」

    米飯是馬鐵讓人精心調制的,里面說不上山珍也是海味,但龐統吃在嘴里卻全無感覺。咬了咬唇,龐統突然發現,他失去的,不只是味覺,而是所有的感覺。

    這十幾天里,馬鐵每日來,都想問問龐統當日到底發生何事,但每次提起,龐統便沉默不語,馬鐵只好作罷。

    即便如此,馬鐵還是輕聲問道︰「先生,我跟周府下人打聽過,先生與都督當時正在園中談事,下人送水煮茶後不久,園中傳來異聲,接著幾名小廝進去一瞧,看到都督口吐黑血,中毒身亡,先生……當時到底是什麼狀況?」

    盡管壓低了聲音,但馬鐵的問話仍舊給人咄咄逼人的感覺。而龐統就像前幾日一樣,聽到這便停下了聲,將臉藏入一雙手掌之中。

    馬鐵搖頭嘆氣。

    這樣的情況,就算龐統真被人冤枉,也沒人能幫他洗刷冤屈。

    馬鐵知道從龐統身上再問不出什麼,一如往常,準備扭頭要走,可龐統今天確實不太一樣,他極其艱難的吐出句話︰「沒人能理解的,也許……

    只有胖子能懂吧。」

    「唷,麼雞這麼看得起我?那……你就講吧,胖子洗耳恭聽。」

    跟馬鐵一同進來的兩人,其中一位,就是自南蠻滿載而歸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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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頭浪尖

「我說陸遜……都督,現在那只麼雞都變成死鳥了,胖子回來頂個屁用?」

    「唉!龐統之事非我所願,但小喬夫人逼得太急,主公也沒法子……」

    龐統被處決後兩日,胖子自南蠻帶回了成功結盟的好消息。

    但,本該是慶功洗塵的接風宴,席上只有小貓兩三只——自從龐統被處決後,像胖子這樣身分的人,東吳諸官多半不敢太過親近。

    不是胖子解煩軍統領的身分嚇人,他跟龐統一樣,不是東吳本地人——是這身分作祟。

    東吳的孫家政權是江東四大世家拱起來的,這次東吳將星殞落,痛失周瑜,在事情還沒厘清前,理論上不該如此冷落龐統,甚至落井下石。

    東吳的人才,沒有多到能這樣花銷,只是……龐統仍是被處死了。

    胖子隱約能感受到,除了小喬夫人的異常舉止,免不了還有江東四大世家在背後煽風點火,胖子心中嘆道︰「才剛攻下荊州,這伙人就準備卸磨殺驢了,還真他媽的快啊!」

    當年孫家能夠出頭,江東四大世家,功不可沒。

    任東吳大城柴桑太守的陸康陸家,與張昭同任宰輔的顧雍顧家,軍中多有子弟效命的朱桓朱家,以及張溫父子的張家。

    孫權當政後,盡管屢屢起用各地人才,更將軍權放在各地招收來的猛將智士手里,但底層的軍政人員,仍有大半是四大世家的人馬。

    東吳是家族式管理,表面和諧,但這些不肯放權,又自認是功臣之後的世家子弟,就是個弱點。

    看到胖子沒有回話,陸遜只得開口暖場︰「眼下西蜀大舉來攻,甘寧等武將都讓我調去前線,所以今天如此冷清,文達不是介意吧?」

    「嘿嘿,自己兄弟是什麼模樣,胖子怎會不曉得!」

    聽胖子不甚介意,陸遜才稍稍寬心。

    陸家也是四大世家之一,家族里有多少不肖子弟,陸遜大概都知道,他也清楚拿下荊州後,不少子弟眼紅外人佔大位,紛紛提出異議。

    在陸遜看來,這些人已經走入偏門,忘了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這次周瑜無故暴斃,族人們落井下石的丑樣全都落在孫權眼里。

    孫權是誰?父親孫堅號稱江東猛虎,兄長孫策是江東霸王,孫權難道會是只讓人擺布的家貓?

    像是要把這一切都甩出腦袋的陸遜,搖頭嘆著長氣,舉杯向胖子敬酒︰「文達,這次說服南蠻,後續合作事宜,主公讓宰輔張昭接手,我跟主公把你要了回來,是想你幫我。

    「這次西蜀趁我東吳辦理都督大喪,士元先生遭受不白冤屈之際,大舉進攻,水陸二路有我帶兵阻攔,山路又因文達勸服孟獲,讓我軍得一奇兵,本該是萬無一失……

    「但北魏曹操自赤壁大敗後休養年余,這次趁東吳與西蜀交戰,曹操派出了大將領兵,已經向揚州逼近……」

    史冊記載,劉備伐吳伐到最後,只伐下了自己的命。東吳雖然沒了周瑜,損了龐統,但歷史上也是僅憑陸遜一人,就讓劉備大敗而歸,所以對西蜀一路的發展,胖子並不擔心,倒是曹操自揚州來攻,這事在史冊上全無記載,胖子是格外留心。

    「揚州有魯肅、呂蒙坐鎮,太史慈又在合淝把守後路,只要城守得好,一年半載的,怎麼也不該有問題吧?」

    這個年代只要有堅城可守,想攻下城池其實相當困難,除非被騙開城門,或者傻到出城外找人野戰,否則城池一旦準備妥當,光是火石熱油,就夠攻城的好受了。

    「問題不在揚州,在荊州!」陸遜取下地圖。

    周瑜當初拿給胖子看過的「帥」字圖,由歷代東吳都督保管。陸遜揚手攤開,指著地圖上的荊州北方︰「曹操大軍兵分二路,揚州一路沒有問題,但荊州一路我軍前線的樊城,與西蜀來犯的路線完全不同,因而我軍無法兼顧,所以須派遣一員大將去鎮守才行。」

    胖子順著陸遜手指看去。樊城,就是關羽宰掉龐德,水淹于禁七軍的地方︰「你想讓我去?」

    跟往常一樣,胖子一臉「找我麻煩」的表情。

    陸遜早就知道胖子的反應,點頭道︰「雖不中亦不遠矣,我已經向主公稟明,由馬超領軍鎮守樊城,派文達去,是希望文達能助馬超守城,同時……」

    淺笑一聲,胖子知道陸遜想說什麼︰「同時安撫一下人心?」

    陸遜默默點頭。

    也許東吳最大的危機,不是西蜀或北魏的明槍,而是來自東吳內部的暗箭。

    告別了陸遜,胖子回到了孫權賞賜給胖子的南郡宅邸。

    里頭的丫鬟僕役,是胖子自己找來的,有些是馬超底下的西涼鐵騎,有些是解煩武燕的兒女家人,在胖子眼里,雖然他已經投身東吳,但除了大哥跟幾個兄弟外,也只有解煩軍跟馬家軍被他當作自己人。

    尤其,在龐統出事以後。

    「馬休,叫兄弟都到後院,我有事吩咐。」

    南蠻行回來後,馬休已經讓胖子拔擢到了參謀的位置,也就是解煩武燕在軍師魯肅之下的第一把交椅。胖子挾著結盟南蠻的大功升了數人,韓綜成了三名小帥之首,馬鐵也做了新增加的副統領一職——胖子想牢牢抓緊解煩軍,也不怕有人說話。

    這座大宅前庭後院、涼亭水榭,一應俱全,孫權對有功之士,說來也不算虧待。

    胖子二人一到後院,引路的下人在後院大門上敲了幾響,過一陣子後,里頭才有人探頭,看到胖子跟馬休,趕忙開門讓路。

    進了後院樓房,胖子也不跟桌邊幾人打招呼,找了個位置落座後,對著身邊一人說道︰「都督的事,陸遜也不是很清楚,如今時日已久,要找出真凶,是益發困難了……士元。」

    胖子身邊,正是兩日前在斷頭台上,被腰斬的龐統,龐士元。

    經逢大難不死,鳳雛浴火重生,如今龐統脫去一身文人傲骨,連往日那種散漫不羈的隨性笑容,都已不復見,他沉聲道︰「這事由我來處理吧。

    那晚我說過,公瑾這事,要將時機把握得如此精準,讓我百口莫辯,只怕是內賊,陸遜公務繁多,只怕會有疏漏。」

    聽龐統要一肩扛下,胖子點點頭道︰「好。對了,陸遜按你所述,派我與馬超前往樊城鎮守,臨行前,陸遜三番兩次的暗示我,要我好好安撫人心……他沒想到,老子也不是江東出身,只怕也在四大家族排擠的名單里頭啊。」

    龐統冷笑道︰「陸遜也是身不由己。四大家族的問題由來已久,早先公瑾也曾多次提過,四大家族中不乏能人,但以開國老臣自居,挾恩要脅,江東一地已不能滿足其胃口,但若主公不肯對其開刀,我們也沒轍。」

    沒轍?胖子笑笑。

    這些人敢犯到胖子頭上,胖子不把他們往死里整,可不會罷休……靈光一閃,胖子突然急道︰「都督的事,該不會是四大家族……」

    龐統連連搖頭︰「不會。盡管這群人飛揚跋扈,但公瑾在東吳地位超然,他們不會自毀長城。真該下手,也是直接對我下手才是,這次只怕他們也沒料到有人會對公瑾下手,事後落井下石,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

    胖子現身南郡之前,其實早已回來多日,除了暗中走訪,救出龐統外,也讓馬鐵、馬休等人對解煩軍內做了次整頓。龐統的事,無疑是個警訊,胖子若不想輕易叫人扳倒,有些私兵在手,只怕是情勢使然。

    盡管不敢肯定龐統不是凶手,但那夜當胖子救出龐統,兩人一同到周瑜墳前參拜時,龐統連眼楮都哭出了血,種種情景看來,是凶手的可能性極低。

    胖子一時抓不準誰才是凶手,讓他對隱藏幕後的敵人深感恐懼,只好先按龐統建議,鞏固手上軍權,保得自身平安。

    正當胖子問到,作為龐統替身的解煩武燕家人是否已安頓妥當時,外頭僕役突然敲響了門框,龐統立即戴上黑布頭巾,藏身簾幕後頭。

    韓綜看胖子點頭,才出聲問道︰「何事?」

    「大人,南郡城守府送來消息,孫權主公請黎聰大人過府一敘。」

    門內胖子點頭擺手,韓綜立即回道︰「大人知道了,他整束衣裝後就過去。」

    僕役一離開後,胖子趕忙拉過龐統,跟馬休幾人一同商議。

    「娘的,老子奪下合淝,招降馬超,孫權都沒找過老子……怎麼這次就找了?而且,還是回來幾天才找,這出演的不會是鴻門宴吧!」

    幾人都是驚疑不定,唯有龐統波浪鼓般搖頭︰「不,這次遭逢大難,相信主公一時也是慌了手腳。任憑這些跳梁小丑出來興風作浪,主公應該是打算引蛇出洞,一網打盡。胖子不用擔心,看來這次……我們有機會解決四大家族的問題了。」

    胖子半信半疑,但時間無多,也只好趕著上路,只身一人,往太守府走去。

    「唉!張昭,你說周瑜大都督走後,東吳有誰能勝任這個位置?」

    太守府內,張昭低頭拱手站在書房內。

    整個東吳能讓文官最高職位的宰輔站著回話的,只有東吳的大當家——吳主孫權。

    「龐統先生與周都督是知交好友,又與諸葛亮齊名,加上他的能力有目共睹,當是不二人選。」

    張昭從聽話到回話,始終是低著頭,一字一句,給人一種沉穩厚實的感覺。

    孫權聽到這話,眉毛一挑︰「你這意思……是不信龐統加害周瑜?」

    「不錯,這栽贓嫁禍的伎倆實在粗糙,微臣不明白的是,主公怎會如此輕易判了龐統死罪?」

    如果龐統在此,也許會給張昭這老頭幾下掌聲,贊他夠意思,不過即便龐統不在,這掌聲仍少不了,孫權拍手道︰「你說的對,所以我才叫你過來。」

    孫權的話總是點到即止,這是孫權自小養成的習慣。孫權沒有父親的廣大人脈,沒有孫策的強大武功,他有的,只有讓人戒慎恐懼,聽命從事的統馭之術。

    孫權不說,張昭也不問。沒隔多久,就聽外頭士兵來報︰「解煩軍統領黎聰求見。」

    「進來吧。」

    滿頭汗的胖子一進門,就跟孫權行過大禮,接著退到了張昭身旁。

    這是胖子頭一回看到自己的頂頭老板,孫權樣貌果真是繼承了孫家血統,粗獷中帶著細膩線條,尤其是孫策特有的狂放氣息,不時出現在孫權身上,讓胖子差點眼花認錯,不過那綠色眼珠倒是獨一個。

    孫權擺手讓兩人坐下,還沒上茶,劈頭就對著胖子問道︰「文達,士元在你那兒過得可好?」

    胖子一聽這話,嚇得三魂走失六魄,以為孫權是興師問罪。但看眼前兩人臉上帶笑,又想到龐統下的斷言,只得硬著頭皮,老實交代︰「鳳雛先生人是挺好,就是對都督的事不能掛懷,常常食不下咽。」

    孫權微微點頭,嘆道︰「難為他了,周都督的事我已加派人手調查,這次東吳遭逢大難,不只外頭有人要趁火打劫,連家里都有人想混水摸魚……不知好歹!」

    聽完這話,胖子總算肯定,孫權把四大家族的惡行惡狀都看進了眼底。不過胖子好奇的是,毒害周瑜的到底是誰?諸葛亮?司馬懿?

    只怕都不是……若連東吳大都督都能毒殺,東吳還有誰擋得住對方的暗殺?

    也許,真像龐統說的……有內賊?

    不知真凶是誰,但四大家族明顯想從中得利。

    胖子轉念一想,說不定救走龐統,還是孫權暗中幫手……他趕忙回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胖子一定為主公分憂解勞。」

    對孫權,胖子未必有多忠心,但對朋友,胖子卻是義不容辭。

    周瑜算不上兄弟,稱得上朋友,何況胖子跟龐統交情也是不淺,盡管胖子平常都是插朋友肋下兩刀,但看在死者為大的分上,這兩刀就拿來插敵人吧。

    再說,孫權既然知道胖子把人救走,不但不追究,反而多有寬慰,看來龐統說的沒錯,四大家族這次踩到逆鱗,要遭殃了。

    果然,孫權語帶寒意,冷冷道︰「馬超與文達這次前去樊城駐守,帶去兩萬人馬,東吳兵力不多,但突然間冒出這許多人馬,文達可知從何而來?」

    聽孫權突然提到此事,胖子隱約猜到其中奧秘,卻不敢吐實,裝傻道︰「這……江東兒郎多半已從軍,江東要再召集青壯從軍,只怕有些困難,莫非是荊州徵來的兵?」

    「荊州新定,人心不穩,我們怎麼徵兵?這兵……有萬余人馬,是四大世家的私兵。」

    胖子心中搖頭嘆氣。

    四大世家逮著了機會,一口氣拿出萬余人馬,是要逞威風,還是自己揭旗干?以為沒了周瑜,孫權就治不了他們,這些人,天真的可怕……

    不過,相較于此,孫權的心機無疑更可怕,胖子不敢隨意發言,只能繼續問道︰「主公的意思是……」

    「本來公瑾對四大世家早有一番安排,但他突然身亡,打亂了計劃,而鳳雛先生落難,更引得世家提早發難……只怕,我們得用雷霆手段,讓這群跳梁小丑,靜點聲才行。」

    聽到孫權的話,胖子在心中開心的敲鑼打鼓了一番,嘴上仍是輕聲回應︰「所以這群人,胖子帶去之後……」

    「就不必帶回來了。」

    一萬多人,好大的手筆!孫權這話,是要胖子找機會坑殺四大世家的子弟,沒有了牙,哪家的狗還敢叫嚷?

    亂世中,唯有心狠者稱王,曹操是亂世奸雄,劉備是冒牌皇叔,這兩人的黑,的確夠資格稱霸一方,現在看來,孫權也不遑多讓啊。

    胖子拱手示意,又聽孫權說道︰「至于鳳雛先生……東吳五支軍隊,左鋒、右翼、當陽、親衛跟解煩軍,以公瑾留下的書信所言,本該由龐統接任大都督,其後才是陸遜,但眼下兩人都不適合。

    「在公瑾被毒殺之事未查清楚前,龐統無法化暗為明,而陸遜……四大世家畢竟有陸家一分,等這次鎮守樊城事了,四大世家的氣焰被削弱後,才拜陸遜為大都督。

    「到時候,解煩軍將全權交由文達負責,你可以任龐統為軍師,士元先生那……還請文達幫我多擔待了!」

    聽到解煩軍就要全部入袋,胖子不由歡欣點頭,連聲答謝。不過轉眼又聽孫權道︰「這事就到此結束,不過……」

    胖子虎軀一震。孫權這個不過,絕對不是好事!

    孫權笑開了虎臉︰「這次文達未經允許,私下入天牢救人,又讓屬下頂替龐統受刑,這事……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啊……」

    官道上,打馬奔馳的是支兩萬人的隊伍,胖子帶著馬休等人跟在後頭,不得不對馬超跟馬岱的手段打心眼里佩服。

    不過幾個月時間,江東子弟不但能縱馬疾馳,高速移動之下,還能保持隊形,看他們那副輕松樣,恐怕在馬上開弓射箭,也都游刃有余。

    胖子一邊策馬疾行,一邊欣賞騎兵變換隊形,他身邊的馬休三人嘀咕不休,似乎有話要問,卻又不敢,最後才由馬休壯著膽子上前︰「胖爺,咱們這趟……真像孫權說的,要把這伙人都……」

    馬休邊駕馬邊開口,灌得滿嘴風沙,他怕給人聽見,只用大拇指做出了割喉姿勢。

    胖子聽馬休直呼孫權大名,知道這小子沒把孫權當一回事,他也不表示意見,反問道︰「你說呢?」

    「這……恐怕不好吧!咱們前頭這些子弟兵要是有點差池,四大世家還不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胖子滿肥臉的不解,他誠懇道︰「咱們奉令行事,這些兒郎為了保衛疆土而亡,四大世家為什麼會怪咱們?」

    馬休聽完這話,不由滿臉怪異神情︰「胖爺……你生病了?」

    「哼!三個小王八羔子,咱們頭頂那位打什麼算盤,胖爺清楚的很!

    趁周都督大喪,將龐統由明轉暗,讓四大世家損失子弟,是上頭刻意要兩邊各挨五百大板的舉動,上頭那位,怕也是悶得慌了。

    「孫堅跟孫策兩父子留下好大基業,但,是助力也是阻力,開國老臣恃寵而驕,當朝權臣霸位不放,以前都督在的時候,孫權還會礙于他跟孫策的關系,睜只眼閉只眼,現在人走茶涼,誰想當第二個都督……嘿嘿,這些人,有幾顆腦袋可以掉?」

    韓綜、馬鐵仍是有聽沒有懂,倒是馬休有點明白,他問道︰「但……

    這跟胖爺接下任務又有什麼關系?這任務,吃力不討好啊?」

    「哼,有麻煩,老子還不跑第一個?以前都督在的時候,這些雞毛鴨血的事好商量,但這次孫權擺明要把老子端上台面,以後就成了他手上的槍桿子,用來跟四大世家對著干,老子如果敢說個「不」字,你下次到天牢救的就是老子!」

    「這……這麼說,孫權想對四大世家下手?也好,只要是上頭的有心要把四大世家壓下去,咱們真干了,也不怕有人在上頭咬耳根子了。」

    看馬休放下了心,胖子搖頭嘆道︰「你小子使鬼弄奸可以,但搞政治,你還得多學點!損兵折將是上頭交代,可只要我們掉點人馬,第一個出來興師問罪的,肯定是上頭!

    「若不這麼做,上頭怎麼給四大世家一個交代?孫權敲打這些家伙,是想讓他們聽話,又不是真要他們絕子絕孫。

    「何況這里有萬把人,就算老子挖萬人坑埋了也都要時間!估計損失個千來人,孫權的降罪書就會來叫停了。上頭是讓我們彼此對立,他在中間做人情,兩碗水端平後,他才好使喚……」

    馬休訝道︰「這……那這事咱們若真做了,豈不兩面不是人?」

    「你以為上頭把咱們當人看?孫權要的,不過是只會咬人的狗!」

    馬休總算清楚孫權玩的把戲,三人面面相覷,滿臉憂色。

    看到胖子仍是一派輕松自在,馬休不禁問道︰「胖爺,咱們就真去做那看門……看門狗嗎?」

    胖子沒有回答,只是詭譎一笑。那模樣看起來,與其說像只忠犬,不如說像只狐狸……而且,是只肥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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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3 00:1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天下主子一般黑

「什麼?你說胖子把人都派走了,就剩你來跟我們瞎攪和?」

    兩萬騎兵只扎營歇息了一晚,總算在南郡出發的第二個傍晚,抵達了樊城。只是當馬岱奉馬超命令,來解煩軍找胖子一伙開會時,居然撲了個空,只看到馬休一個人在大營里,對著下人使來喚去。

    被馬岱一把抓到馬超大營的馬休,對著兩個哥哥打哈哈︰「嘿嘿,二哥,「瞎攪和」多難聽?小弟好歹也是解煩軍參謀,在軍中算不上第一第二,也能稱上第三號智囊呀!」

    馬休獨挑大梁,也是逼不得已。

    胖子在騎兵隊出發的頭一晚,就把韓綜跟馬鐵派去辦事,沒隔多久,連胖子也跑得不見蹤影。遇上這個甩手掌櫃,馬休是趕鴨子上架,不上不行。

    幸虧胖子離開前,已經將樊城攻略說了個大概。

    馬岱皺著眉頭望著馬休道︰「武燕除了胖子跟魯肅,就你一個文官,當然是第三號智囊……整一個來湊數的!算了!胖子離開前有沒有交代樊城該怎麼守?聽說主公想把後頭那些來分功勞的家伙,給……」

    不愧是兩兄弟,馬岱跟馬休拿拇指劃脖子的動作一模一樣。馬休點頭連連,道︰「胖爺交代,這樊城,咱們守營守得好也不對,守營守不好也不對,不想守營又不得不守營……」

    「停停停,你唱歌還是順口溜?講重點,咱沒時間聽你在那邊守營來守營去的,我還得跟大哥商量!」

    「嘿!簡單說……就兩個字,「不守」!」

    就在馬家兩兄弟為了守營與否進行奇怪對話時,留下「不守」兩字的胖子,則遠在幾百里外的廬江,為了生平第一把魂兵努力著。

    早前的古碇刀,對胖子來說,不過就是把利一點的鋼刀,胖子可沒過到魂兵的癮。

    「我說雲長大哥,您可別怪小弟,要怪就怪你本命獸太過威猛,讓小弟情不自禁呀!」

    胖子這次來,就是要為他的空白魂兵尋一個好靠山,而廬江的周瑜老家里,就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周家老宅地窖里關押的,正是手腳筋都被挑斷了的關羽。

    這人,是胖子拜托華陀救回來的。

    當初救回關羽,不過是胖子的一點私心,想從關羽嘴里套出青龍刀的魂鎖,周瑜跟胖子的眾跟班都知道這事,周瑜還幫胖子找地方藏人,如今,關羽果然派上了用場。

    胖子熟門熟路的進了地窖大牢,這里是周家動私刑的地方,胖子為了逼供,沒少來過。

    他躡手躡腳的走近最後一間牢房,關羽跟幾個月前一樣,一動不動的被捆縛在地,周瑜當初為了保持隱密,除了定時進來喂食打掃的人,並沒有派人看守。

    「關將軍您大人有大量,小子以後初一十五燒香拜拜,多燒些元寶蠟燭,您可別記恨啊……」

    為了不讓關羽逃脫,胖子用了不少重藥,下了不少重手,關羽除了一張嘴能說,一對耳朵能聽外,胖子連屁眼都想給他塞上的。

    沒等關羽回話,胖子手起刀落,一代武聖,就此魂歸九天。

    關羽渾身青氣環繞,不知是留戀或不舍,總之青氣遇到胖子手上鋼刀,就像拔河似的,鋼刀奮力吸收著青氣,青氣也不停的抵抗。

    吸收了本命青龍的魂兵,跟犯了煙癮的老頭一樣,刀身抖個不停,任胖子怎麼壓都壓不下來。

    「連把刀都想作怪,信不信老子把你抓去熔了做鍋鏟!」

    胖子一聲虎吼,雙手握上鋼刀,向著石牢連劈數刀。單是迎空劈出的刀氣,就在石牆上炸開數道刀痕。胖子沒想到隨手一揮都有如此威力,他回頭看向刀身,卻見上頭青光越閃越熾,溫度也越升越高,胖子一個轉念,立刻將刀倒持,用力插向地面。

    青龍刀一貫入地,狂暴刀氣有了地方宣洩,立刻引發一陣地動天搖,胖子沒站穩,身子就被晃離青龍刀,他雙手遮眼,捂鼻急揮,好一陣後,石牢頂端搖下來的碎屑泥塊才漸漸散去。

    胖子趕忙回到插刀處,將刀從地上一拔,整個人臉色立現古怪。

    「搞什麼!老子的刀鞘啥時給裝上的?連造型都不太一樣了!」

    漢代的刀,刀身多半彎曲,但青龍刀卻是筆直,寬厚粗長的刀身,有些像是宋代的斬馬刀。

    「怎麼吸了青龍獸魂後,不但刀形起了變化,還自己穿上了刀鞘?這刀敢情還怕生?」

    胖子看得古怪,就想拔刀再試,可用力一拔,這刀卻像生了根,竟然紋風不動。

    「這……怎麼回事?」使盡了吃奶的力,胖子拔得臉紅脖子粗,額上青筋差點沒有爆血管,但拔不出來就是拔不出來,胖子整個人傻愣當場︰「你個卡好大水餃,不會是給南華玩了吧!」

    轉過好幾個念頭後,胖子自懷中拿出短劍,就往刀鞘挖去。看刀鞘不過是尋常牛皮,可胖子一劍挑去,這刀鞘竟然硬如鋼鐵,任胖子怎麼刻來畫去,都留不下個痕跡。

    「這到底變什麼玩意兒了?難道老子的魂兵就是這副德性?」

    胖子亂甩似的舞著青龍刀,只是這刀不似方才威力萬鈞,而是毫無動靜。胖子直覺這魂兵就有問題。

    「你個大熊貓,難不成老子的魂兵能力就是耍自閉當宅男?」

    胖子折騰了好半會,才認命的將刀收回腰間,罵罵咧咧的走出地窖。

    「操!搞出根棒槌,南華你好樣的,就別給老子遇到,不然老子一定……那是誰!」

    嘴上念叨的胖子剛從掩藏地窖的假山後探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周家大宅上頭,有幾條黑影竄入,看那身形打扮,似乎是打家劫舍的毛賊。

    「一群白癡,以為周家沒了大人就好欺負,都傻的!」

    如果這群人真是尋常毛賊,那麼八成是被同行陷害,亂報門路送他們來死的。胖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家伙絕不是一般宵小,看來都是想趁周瑜新喪,來找麻煩的。

    「人妻別有風味,但孕婦就……」

    胖子幾個墊步,狸步一施,肥胖身子立刻像狸貓般輕盈,無聲無息的跟在這群人後頭。要是屋里頭的小喬有難,胖子少不得得出手幫忙。

    從後院的假山流水攀上牆頭,胖子幾下縱身騰躍,已經挨近了二樓窗口。

    剛才幾條人影從一樓門竄入,想來若要搜東西,免不了會到二樓,胖子本想在這守株待兔,但等了一會,沒聽到有人上樓,卻從一樓傳來叮叮當當兵器交錯的響聲。

    「嘩!還動刀子,這伙人挺大膽的呀!」

    嘴上不擔心,但胖子還是挺在意里頭會出事,他一個大鵬展翅從二樓跳下,只是一進了大門,卻被里頭的景象搞迷糊了,不知該如何動手。

    「狗咬狗?」

    一樓大廳內,六名黑衣人分作兩邊互相劈來砍去,胖子分不出哪些是周家護衛,哪些是找死毛賊,他正要出聲詢問,大廳後卻走出一道人影,先開了口︰「你是……胖子!」

    胖子一看到小喬無恙,連忙大喊︰「夫人,胖子救援來遲,望夫人恕罪,還請夫人叫你的人先退下,省得胖子出錯,傷了周家護衛!」

    「護衛?哼!這兒……都是來打劫的,你既然來了,就一並收拾吧。」

    小喬話音一落,里頭六人竟有志一同,突然向胖子殺來。胖子看六人步伐虛浮,刀勢散亂,也懶得避開,抄起手中「青龍棒槌」,就往六人頭上敲去。

    這六人身手不入流,胖子像打地鼠一樣,一人一刀的拍去,盡管隔著牛皮刀鞘,但敲在脖頸上,仍是殺傷力十足,幾刀落下,六人不是疼昏過去就是斷頸氣絕。

    胖子一收拾干淨,就往小喬走去,可沒走兩步,就被嬌聲喝住︰「站著!你想做什麼?」

    胖子原是想看小喬傷著沒有,但一聽這話,知道小喬誤會,他一個大男人突然出現在別人家里,的確是古怪了些,胖子只得把假山後頭的地窖,跟手上新出爐的魂兵都一並說了。

    小喬本是語氣不善,但聽到地窖中關押的是關羽時,忍不住道︰「那人是關羽?」

    小喬這句問話,不像疑問,反而有些可惜,胖子一愣︰「夫人不知道嗎?」

    「哼!若是知道……」小喬扯開話題,道︰「這麼說,如今將軍手上的魂兵,可是飽飲青龍獸魂的神兵了?」

    小喬這作法欲蓋彌彰,怎瞞得過人精似鬼的胖子?胖子也不說破,只是陪她瞎扯︰「不錯……夫人手上的是少公子?」

    胖子注意到小喬的肚子已消,看到她手上嬰孩,才知小喬已為人母。

    只是一提到小孩,小喬非但沒露出母性光輝,反而對胖子露出敵意︰「入夜已深,將軍神兵業已到手,也該回去了!」

    「回去了」三個字一說完,就像那日在陸口小樓,小喬叫胖子讓開的情況一樣,胖子竟不自覺的抬起了腳,就往門口邁去,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周家大門外。

    胖子猶自恍神時,耳邊突然傳來伶玉叫喚︰「主子,剛才似乎有人施用了本命獸的能力!」

    「哦?怎麼回事?有人能在你眼皮底下發招而不被察覺?是因為伶玉妹妹被禁制,能力受限?」

    「不是的,主子,先前在陸口遇到此人時,奴才就隱約有些感覺了。」

    「你是說……小喬的本命獸有古怪?」

    「不!奴才自突破入微後,就能看穿境界較低者的本命原型,小喬的本命獸是只青鳥,若是施展技能,絕躲過不了奴才雙眼。」

    「不是她?這周家大宅里,到處都是古怪啊……」

    烏丘上,北魏大將曹仁駕著駿馬,居高臨下望著遠處樊城的城頭守衛。

    「文遠,樊城守衛外緊內松,聽說咱們的探子沒受什麼刁難,就混進了城里,似乎……有點古怪。」

    曹仁身後,正是五子良將之首,長發過肩的張遼。

    張遼望著遠處樊城良久,道︰「東吳軍刻意放行,讓我軍奸細混入城內……只怕是想來個甕中抓鱉。」

    曹仁聽過曹植大敗的情況,知道東吳往往計中有計,他不敢妄下定論,道︰「主公派我與夏侯兄弟兵分二路,夏侯兄弟在揚州遇到魯肅跟呂蒙這兩個扎手貨,想在短時間內攻下壽春頗有難度,如果我們這路能有些進展,無疑是打開進軍東吳的另一扇門。」

    張遼是聰明人,曹仁話里的意思他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曹仁點頭︰「馬超想甕中抓鱉,卻沒料到這次五子良將全都到齊,徐晃張合已經入城,只怕……馬超會被鱉給咬傷呀!」

    以曹仁的個性,沒有十分把握,不會犯險。這次曹操大舉南征,精銳盡出,單這一路的五子良將,徐晃已入天人,張遼、張合都為龍將,樂進、于禁則是虎衛。單此五人,若在城中一同發難,就足夠拿下樊城幾處大門,馬超想甕中抓鱉,實是引火上身。

    張遼怎麼想都想不出馬家四兄弟有勝算,但縱使勝券在握,他心中仍有幾分疙瘩,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單純。

    「文遠,你也去吧!今夜子時一到,眾人聲東擊西,只要奪下西門,我大軍入城後,馬超就算武藝過人,也翻不了身!」

    張遼想不出其中貓膩,見曹仁說的肯定,也被他信心感染,領命拍馬而去。

    入夏以後,白天總是特別長,張遼離開烏丘已是黃昏,但混進城跟張合等人會合,也不過才剛入夜,只是離夜里奪門行動的時間越近,張遼的內心就越不安,背後長發抓過幾次,都沒聚成一束。

    「文遠,你覺得有古怪?」

    站在張遼身後說話的,是高頭大馬的徐晃,徐公明。

    五子良將里,徐晃武力最高,但徐晃卻拜張遼為首,說「為將者應似文遠,從上兵伐謀之計」,總之,徐晃認為謀略遠重于武力,每次跟張遼在一塊,他總喜歡問東問西的。

    張遼點點頭,目光仍注視著小樓外的東吳巡邏衛兵︰「曹仁將軍將計就計,是想險中求勝,但馬超未必不是抱此打算……戰場上,多算者勝,只希望馬超沒算到我們這次是傾巢而出。」

    「希望馬超沒算到」——張遼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想法。

    把敵人想得膚淺,是在麻痺自己的不足,真有把握,便不會需要這樣的麻痺。

    忽地,踫一聲大響,兩人藏身的小樓大門被撞開,徐晃剛抽出腰間的精鋼雙斧,就聽門外傳來樂進的聲音︰「看我抓了誰回來?」

    撞門而入的,是個嘴上被塞滿布的漢子,門外的樂進跟于禁一臉邪笑,手上各拖著一個大漢進門,跟在最後的張合將門順手帶上。

    對樂進這般大剌剌的舉動有些不喜,張遼微皺眉頭,問道︰「這三人是誰?」

    樂進和于禁對視一笑,沉聲道︰「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剛才從他們三個嘴里問出的事!」

    張遼沒理會樂進賣的關子,見到後頭張合連連點頭,知道這事應該不假,才開口問道︰「說吧!」

    樂進知道自己個性魯莽常壞事,也不跟張遼計較,手中的刀抵著身前那人,道︰「原來馬超也猜到我們會將計就計,文遠你猜猜,他準備了什麼給咱們?告訴你吧,火燒樊城!」

    張遼略一思量,就猜到樂進意思,道︰「馬超假作不敵,讓我軍入城,待我軍安歇後,再放火燒城?」

    本想拿來顯擺的話被搶白,樂進悻悻然的抓頭說是。

    張遼深吸一口氣。

    馬超這計的確是好計,不過……

    「這計是假的!」

    張遼眼楮盯著樂進抓來的三人不放,看他們臉色毫無異常,才抬頭望向張合。

    張合沉吟良久,堅定道︰「應該不假。尋常小兵並不知馬超計劃,就連這三個百夫長知道的也是鳳毛麟角,馬超挺仔細的,聽說他在幾棟民房里藏有火油,其他的則藏著重兵。」

    一旁于禁也謹慎道︰「我去藏火油的民房瞧過了,外頭的確有不少行蹤可疑的百姓,八成是東吳兵扮的,房中堆了不少柴火,還有一桶桶像豆油的玩意。」

    張合跟于禁都是仔細人,辦事極為謹慎,張遼又反覆思量後,也覺得馬超這計極好,他們一旦攻下樊城,必然會把焦點放在城外,樊城內住戶太多,一時難以過濾,馬超想動手腳,並不困難。

    若張遼等人事先未曾得知此計,一旦城中四方火起,是挺危險的,但現在看來……馬超是真要栽在他們手上了!

    想到這兒,張遼連忙吩咐︰「公明武功最高,你先出城將此事告知大帥。既然馬超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必然會讓我們全都入城,你請大帥一進城後就鎖死四方城門,派兵挨家挨戶的搜。

    「城內奇兵在精不在多,相信躲不了多少人,只要打亂了他們的計畫,樊城就穩穩入手了!」

    徐晃點頭同意,樂進三人看張遼點頭後,這才放下心中大石,覺得此次是萬無一失,不由咧嘴笑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本帖最后由 shps940114 于 2011-2-4 20: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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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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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青龍現世

「笑!笑!笑!你笑個屁呀!」

    「噗!不是的……胖爺您別誤會,我絕不是在笑您這把兼具華麗外表與個性內在的刀……嗯……它是把刀,對吧?」

    馬休跟辦完事回來的韓綜正躲在一間茅草房里,打趣著胖子那根牛皮棒槌。

    搖搖頭,胖子拿兩人沒辦法,只能扯開話題︰「對了,今夜樊城的事一結束,韓綜就回去跟那只麼雞說說我在廬江的所見所聞,那小喬……有點古怪。」

    那夜之後,胖子知道那六人有問題,但周家大宅也透著古怪,胖子想查個明白,又擔心越陷越深,只好把這事暫時擺在一旁,先回樊城與馬超共商大事再說。

    「是!大人。」韓綜不像馬休那樣敢拿胖子說笑,只是嘴角總止不住的揚起。

    胖子故作無視,扭頭就對馬休問道︰「馬鐵那兒安排好了嗎?外頭喊打喊殺的,看來曹仁他們已經得手了!」

    樊城內的喊殺聲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便停止,胖子怕被瞧出破綻,是以沒讓探子出去勘查,若是按早先安排,馬超此時該詐作不敵,帶兵潰逃,然後到幾里外的一處山谷待命,等著一舉殲敵。

    沒有了嘈雜的廝殺聲,取而代之的,是曹軍在城內四處宣讀曹軍絕不擾民的安民榜。聽了一會,馬休轉頭道︰「看來曹軍已經入套,馬鐵那兒昨夜我去看過,已經準備妥當。」

    胖子嘿嘿兩聲,壓低聲音道︰「馬超戲演得不錯,曹軍真以為他落荒而逃了。」

    馬休才要打趣幾句,只是剛說到「真是為難大哥……」時,幾人藏身的小樓外忽然大放光明,胖子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看是怎麼回事,踫的一聲,小樓木門被一腳踹開。

    「若是詐敗,馬超的確為難,若是真敗,為難的就是你們!」

    紅纓槍、地躺刀,門外站的人胖子個個認識,他立刻抽刀叫道︰「奶奶個熊,樂進、張合,咱們熟歸熟,你這樣破門砸窗,老子一樣要你賠!」

    樓外燈火通明,曹軍堵個水洩不通,胖子猜到火攻計已是露餡,沉聲道︰「馬休,你跟韓綜先走,一個龍將加個虎衛,還攔不下老子,快走!」

    胖子沒拿出身後的牛皮棒槌,而將一柄新買的鋼刀緊握在手。

    小樓內外雖然布置了不少東吳兵馬,但看樂進幾人暢行無阻,這些人不死也傷,胖子正想搶先給馬休兩人清開一條路,大門處又走進了一人。

    「韓綜……咱們又見面了!」

    這話說的咬牙切齒,語氣帶著恨意,胖子正想開口問話,身後韓綜結結巴巴,報出了眼前這人身分︰「張……張遼?」

    「哼!當日奪城之仇,今天張遼就要一次結清!」張遼持槍在手,身上勃發的殺氣宛若實質,壓得胖子直想把韓綜推出去讓張遼報仇或者練拳頭。

    只是胖子知道,就算韓綜束手讓張遼洩憤,他們幾個也難逃同樣下場……看著四周布置,胖子肥臉露笑︰「承蒙幾位這麼看得起胖子,只是城內……」

    「城內暗樁不只這處,這點不用你說,咱們也知道。告訴你,樊城大門已經被曹仁大人鎖死,你們想趁亂放火奪城,已經沒了可能……」

    胖子與身後馬休數人面面相覷,樂進正想說「現在知道怕了吧」,就聽胖子突然大笑道︰「怎麼有人跟你說老子要放火奪城?你個傻豹,嘿嘿!老子本來還想派人去把城門關緊點,既然你們幫了忙,老子就不用費力了。」

    樂進哼過一聲,道︰「故弄玄虛,哼!如今你們插翅難飛,說再多也沒用!」

    「哈哈,樂進大人……老子不會飛,但老子,會游!」

    樂進摸不出胖子話里意思,但他身邊的張合跟張遼卻臉色一變,奪門而出,齊齊往北門看去。

    「時候不早!幾位將軍就別送了!」

    樓里胖子話音剛落,與北門緊緊相依的業秋山上,突地傳來轟隆巨響,沒有電閃雷鳴,沒有暴雨傾洩,但張遼兩人卻看見一道洪流,自山澗往城內急注。

    滾滾洪水又急又快,洶湧的水流瞬間撕開了北門城頭,撞擊著所有曹軍將士,業秋山上的洪流,毫不停歇的沖進樊城里的大宅小院。

    滾滾的濁浪沒有讓張遼驚醒,他仍舊以為這只是場惡夢,直到看見不遠處,一員不識水性的曹將,在泛濫水波中吃力的想抓住身邊浮木,但盡管使盡了吃奶力氣,卻難逃滅頂命運。

    張遼糾成一團的心,拉緊神經的理智——驀地崩壞。

    「救人!胖子!我要你填命!」

    張遼手上七殺槍直指胖子咽喉,同一時間,張合、樂進也趕緊收攏人馬救人。

    七殺槍來得太快,胖子虎須怒張想使也來不及,只好將刀身橫放,要以刀身擋住張遼一擊,他身後韓綜二人覷得機會,遂按早先安排,由胖子對付追兵,兩人立即脫身而逃。

    刀槍交擊,胖子沒聽到預料中的聲響,卻看七殺槍像摜破一層窗戶紙一樣,直接貫穿精鋼刀身往他臉上刺來,胖子驚呼一聲,立即棄刀後躍,不得已下,只好取出身後那根牛皮棒槌,與張遼瞪眼對峙。

    張遼一槍未果,恨聲說道︰「水淹樊城……是你早計劃好的!」

    「奇怪嗎?」

    關羽在樊城水淹七軍,胖子原樣演出,不足為奇,只是要騙曹仁等人上鉤,戲不得不演得更謹慎些。

    胖子親自在城里指揮,要張遼等人聽到風聲,把注意力放在城內,而不是派人四處探查,壞了馬鐵在業秋山上的布置。

    「計是好計,但你不覺得狠毒了些?城內,還有許多無辜百姓!」

    「比起吃上敗仗,禍及百姓似乎更讓將軍惱火?」胖子雙手一攤︰「只是……無辜百姓?將軍哪只眼楮看到了?」

    張遼略一思量,哼聲道︰「還想狡辯?城內少說還有上萬人,不是無辜百姓,難道是東吳士兵?」

    「哈!想不到你挺聰明呀?你不覺得奇怪,怎麼城里都是男人嗎?沒想到這些世家子弟,除了扮成紈褲公子,扮作尋常百姓也挺像回事的……」

    張遼心中一驚,卻是滿心疑惑,仍不肯相信︰「哼,洪水淹城,就算早有準備,也會傷亡無數,誰肯陪你進來送死!」

    「誰說洪水是我安排的?我不過告訴大伙,晚上準備火攻罷了……怎麼你們抓到的探子沒說清楚嗎?」

    張遼微微一愣,突然聲音顫抖的道︰「城里萬余人……」

    胖子臉上邪笑,雙眼緊盯張遼周身破綻,道︰「不然你以為抓到的都是硬骨頭?這些人只要敲打敲打,連祖墳藏哪都會交代清楚,胖子不安排得像樣點,怎麼讓你們入套?」

    張遼看到胖子臉上不甚在意,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直沖頭頂︰「你……用一萬多人的命當餌!」

    「我用多少人,就不跟你一一交代清楚了,總之……馬超!」

    胖子這聲叫嚷,讓張遼更是寒毛直豎,他不敢怠慢,隨即扭頭準備迎戰馬超。可一轉身,背後卻空無一人——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平日很難奏效,但胖子挾洪水所造成的震撼,趁著張遼心慌之際,居然意外得手。

    張遼聽到耳邊風聲大作,也不轉頭,七殺槍式立即發出︰「回馬槍!」

    一記回馬槍由下而上,回旋刺出,恰恰刺中了胖子的青龍棒槌,兩人都被震退數步,胖子臉上陣青陣白,似乎吃了暗虧。

    胖子早猜會有此結果,他剛才想趁張遼恍神之際,多撈點油水,但這一刀要施出青龍斬,卻怎麼也使不出來,沒想到伶玉使用技能恁多限制,刀不出鞘,就不能施展刀技。

    胖子暗暗咋舌,原先幾刀逼退張遼再開瞬步跑路的計劃立即落空。想靠這根牛皮棒槌逞威,又是鈍刀剁肉,砍人不痛。

    胖子有些頭疼,卻又不敢胡亂使用瞬步走人,眼下樊城四面是水,胖子可不是超人特攻隊的巴小飛,還可以在水上跑的。

    洪流漫入城中,越積越高。小樓內,水已經淹過腳踝,胖子想往樓上走,可才看準一根橫梁要跳,張遼七殺槍隨即劃開水面襲來︰「一字槍!」

    張遼簡簡單單一槍刺來,但胖子不用丹青眼,也知道張遼這招會在最後一刻生出變化,好讓人難以猜測槍尖落點。

    來到三國以後,胖子拿打架當飯吃,見過的招式多得變態,高得嚇人。

    胖子不進反退,一刀迎上,刀鋒一貼上槍身,胖子就大步向前,一刀彷佛要砍下張遼五指。只是牛皮刀鞘不拿掉,能打到張遼手指瘀青已是了得。

    「子母槍!」張遼七殺槍突然一分為二,胖子什麼都沒砍到,還把自己送到了張遼槍頭上,嚇得胖子魂飛魄散,虎須怒張隨即使開。果然,叮叮當當像敲鐘一樣,看來張遼是把胖子恨上了,不戳出百八十個洞,是不會放胖子甘休的。

    虎須怒張一放,胖子只剩兩招,他要施展瞬步逃跑,就得逼開張遼,取得空隙。

    只是胖子腦里這樣想,身體卻沒有這麼做,他欺身而上,右手是虎魄刀的虎佔中原,左手則是開膛剖肚的猛鷲爪,趁著虎須怒張效力未退,胖子一輪急攻。

    胖子越攻越急,張遼越戰越驚。

    戰斗就是這樣,胖子若要拉開距離,張遼反而想跟他近戰廝殺,現在胖子跟他短刃相接,卻讓張遼誤會胖子不擅長兵器戰斗。

    張遼好不容易瞧得空隙,槍尖雙雙撞上胖子肩頭,撞得胖子連退數步,張遼也借勢退開,將子母槍合而為一,準備以長槍應戰。

    「間隔十步,正是長槍威力最強的距離……」

    張遼暗暗算計,可惜,這也是胖子施展瞬步需要的距離。胖子嘴角揚笑,一聲大吼︰「張遼!準備吃老子的……」

    胖子雙手握刀高舉,張遼吸氣凝神戒備。

    「屁!」

    轉身、瞬步,胖子奪門而出,剛要開口揶揄張遼幾句,忽地憑空打下一道驚雷,一股強大殺氣自空中落下,正落在瞬步落腳處。胖子心中暗暗叫苦,變向已是不及,只能硬生生中斷瞬步,落入水中,噗通一聲,成了落湯肥雞。

    所幸洪流尚未波及此處,水深不過及膝,胖子苦著臉趕忙爬起。

    胖子背後的張遼,對茅草屋頂上的大漢叫道︰「公明,別讓這廝走脫了!」

    胖子跟馬超沒打聽到曹仁帶了多少人來,但照眼下局面來看,只怕五子良將這次是湊齊了……胖子心驚肉跳的望著徐晃手上大斧。

    張遼勝過胖子多少,胖子看得出來,但徐晃的深淺,胖子卻無法估量。

    徐晃是天人境界的武者?

    這不是個好結論,但要讓胖子看不出道行,如果不是沒有武功的常人,就是武功進入天人界的妖人。

    從徐晃手上大斧的分量來看,這家伙只會是妖,連人妖都不是……

    「娘的!老子若是葬身水窟,孫權連風光大葬的錢可都省了!」

    三招本命獸技能用盡,如今伶玉已回香閨睡覺去,獨留胖子一人在此受苦受難。咽過一口苦水,胖子才想跟徐晃打聲招呼,徐晃大斧已經先打了下來。

    大斧來勢凶猛,由上而下,佔盡優勢,胖子不敢硬扛,但一旁張遼虎視眈眈,胖子只好提起十成內力,先跟徐晃對打一招,開球再說。

    「咚!」

    沉悶聲響起,胖子握刀的雙手差點脫臼,本來想借勢退開,離這殺神遠點,但兩腳卻不爭氣,想退又抬不起腳,徐晃這一斧,劈得胖子倒坐在地,濺起大片水花。

    「操!這些妖怪用天人境界的力量,殺老子跟捻螞蟻沒兩樣,一根手指都不必戳第二下的,看來老子這次國旗是蓋定了……」

    徐晃大斧高舉,胖子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身,也不想再擋,正準備要把青龍棒槌丟到一旁,引頸就戮,忽然……

    「拔……拔……拔開了!」

    青龍刀,現世!

    「宗主!不好了!前線傳來消息,我們讓馬超帶去的三千多名子弟,大半陣亡!」

    被喚作宗主的老者,在密室臥榻上盤坐,他佝僂著身子,不甚在意的回答︰「哦?一仗就把三千人都打沒了?」

    「不只……聽說其他世家也大有傷亡,只怕……只怕萬余人馬,所剩無幾!」

    沖進密室的褐衣男子手握密信,對眼前老人如此鎮定不禁深感佩服,他剛聽到這消息時,可嚇得從太師椅上跌了下來。

    「仔細說說……四大世家的子弟不是傻子,馬超就算胡亂指揮,也不會一次死這麼多人才對。」

    「這……指揮的不是馬超,是黎聰。」

    「那個胖子?」

    不知為何,褐衣男子總覺得老人聽到黎聰時,反應比聽到馬超大多了,好像這人的本事比起馬超要大的多。

    男子不敢多想,點頭回答︰「就是胖子,聽說他假傳火攻,卻水淹樊城,四家子弟都與曹軍一同葬身其中……」

    「水淹樊城?」老人拉高聲音,聽來有些尖銳。

    褐衣男子猜不出老人是悲還是怒,盡管艱難,仍是重重點了頭。

    「好計!」

    「啊?」男子一愣。

    「你下去吧。」老人大手一揮,將男子趕了出去。

    男子心中嘀咕,卻不得不走。他拱手告退沒多久,密室中一個陰暗角落,隱隱浮現了一條人影,對老人說道︰「爹,看來陸遜沒說錯,這個胖子有本事呀!」

    老人正是陸家宗主,陸康。陸康沉吟一陣後,輕聲回道︰「幸虧陸遜提過這人,前幾日黎聰派韓綜來時,我本來還想叫人隨手將他打發……當初要真這麼做,只怕我陸家這次會損失慘重。」

    「哼!聽說那個馬鐵去了顧家,顧雍對胖子頗為顧忌,也接受了胖子的協議,看來其他三家,都得了消息,實力只怕沒有拉下太多……」

    陸康眉頭一皺︰「四大世家福禍相依,休戚與共。你成天只想壓下其他三家,可曾想過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男子有些尷尬,盡管心中仍是不服,也只能乖乖回答︰「爹親教訓的是。」

    陸康繼續說道︰「不過胖子這計使得極妙,主上本想讓他跟我們互咬,這一萬多人若真是死絕,我們跟他的仇就是解也解不開,主上再從中調停,只怕以後,我們就得巴著主上,看他的臉色做人……」

    哈哈兩聲,角落里的年輕人明顯贊同,拍手道︰「不錯!水淹樊城再好不過,大水一放,死了什麼人,死了多少人,就是胖子說了算!只要我們族中精英能保住性命,胖子這人,值得結交……爹!那麼,孩兒本來要去主上跟前興師問罪的……就不去了?」

    陸康搖頭連連,出乎意料的說道︰「去!不但要去,還要大張旗鼓的去,一定要讓主上以為我們跟胖子徹底撕破臉,再無挽回余地……以退為進!既然胖子已經露出誠意,把戲演了一半,我們可不能讓他前功盡棄……」

    「孩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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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七星續命燈

「我的祖爺爺,您就出來露露臉,讓胖子再看看您的真身法相,好瞻仰一下您的學識與風采,別老待在這鞘里,會悶壞的……」胖子這話,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刀。

    一把讓胖子免于被徐晃大斧當柴劈的刀。

    只是饒是胖子費盡唇舌,牛皮刀鞘里的青龍刀,仍舊像往常一般,紋風不動。

    那夜抽出青龍刀後發生的事,胖子已經有些忘了,因為這事實在太不真實。

    如果不是馬休肯定是胖子留下斷後,胖子也許會把昨晚當成一場夢,比春夢還讓他興奮的夢。

    「唉,這刀還真他媽性格,敢情不遇到夠格的對手,還不肯出來?」

    胖子嘟嘴撓頭。

    昨夜青龍刀救了他一條小命,盡管沒能留下徐晃、張遼的命,但救下胖子的命就很夠很夠了。

    嘆過一口長氣,胖子以刀作枕,呈大字型的躺平身子,躺在閣樓屋頂上,看著下頭士兵忙進忙出,清理著昨晚仍是水鄉澤國的樊城。

    一具具被水泡腫的曹軍屍體往城外拖去,若照戰績簿上記載,萬余名東吳世家子弟,正在下頭屍體的行列中,不過實際上,只有一半不到。

    這種魚目混珠的把戲,本來是玩不起來的,如果是刀槍相接的對戰,事後東吳都會有軍司馬前來登記傷亡跟傷敵數,做假不得,但大水一沖,找不到的屍體都被胖子說成「沖到馬桶水溝去了」,然後胖子偷偷把四大世家子弟,送回老家繼續作威作福,做他們的公子哥。

    想到這次驚險過關,胖子不由暗自慶幸。

    現在,只要四大世家在孫權面前參他一本,事情就更加圓滿了,明著兩方交惡,讓孫權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中,總比時刻提防孫權背後捅來一刀好過。

    胖子心中苦笑,周瑜這一死,把胖子推上了刀尖浪口,片刻都不得安生。

    「胖爺,您怎麼跑這來了,害得我一頓好找!」馬休自閣樓窗口往外叫著。

    胖子思緒給他打斷,沒好氣的回道︰「奶奶個熊,老子去哪還要跟你報備?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昨晚一夜沒睡,老子要補眠!」

    馬休嘿嘿兩聲,道︰「胖爺,主公那兒來消息了。」

    「這麼快?好了,說吧,是要把老子貶去夷州蓋茅房,還是送去讓四大世家削一頓?」

    「這……都不是,主公只傳令胖爺在樊城事了後,前往荊州前線,協助陸遜抗蜀。」

    聽到不是責罰,胖子也沒多少歡喜,而是疑惑道︰「抗蜀?」

    史冊記載,面對劉備三路大軍,陸遜先假意敗給劉備——連敗十場,退了三百多里,等劉備輕視之心一起,把蜀軍布陣在山間險地時,陸遜才一把火燒得劉備叫娘。

    抗蜀的事,根本不必胖子費心才是啊……

    「是啊!胖爺,聽說陸遜對上諸葛亮,輸得很慘吶!」

    諸葛亮?不對呀!史冊記載,劉備伐吳,諸葛亮壓根就沒隨行,這……

    胖子猛的起身,道︰「陸遜人呢?我大哥跟著他出陣,沒出事吧!」

    「你再說的詳細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行宮里的孫權,聽著戰報,仍不肯相信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事。

    預料中,胖子的樊城一路,既要甩開四大世家的累贅,又要對上曹操大軍的強襲,該是戰情最為艱辛的一路,但胖子不到十天,不但把四大世家處理得干干淨淨,還把曹操大軍打得連渣都不剩。

    反觀陸遜一路,有甘寧、周泰等猛將助陣,諸葛謹、張昭等謀臣策畫,陸遜居然連連退後了三百里,就連日前劉備在山間連營布陣,都是諸葛亮刻意設計,要讓陸遜縱火燒山的計。

    燒了山,闖了營,陸遜幾個才發現入了諸葛亮的套,他們能活著出來,還是靠蜀軍中臨陣倒戈的孟獲軍相救,才得以留下性命——就連這個孟獲,都是胖子早埋好的伏兵,要不是胖子讓孟獲假意與蜀軍結盟,只怕諸葛亮一步棋就能把東吳將軍了。

    孫權長嘆口氣,不禁連連搖頭。

    難道這個胖子,真像周瑜說的,是東吳的福將?

    四大世家參胖子的奏本,全被壓在大桌上。

    本來這時候,孫權該趁機打壓胖子,但軍情緊急的程度,已經不容孫權繼續玩什麼權謀設計,何況,四大世家跟胖子交惡,便已經達到了他要的目的。

    「主上,依蜀軍那兒傳來的情報,劉備染上了重病,蜀軍現在人心惶惶……」

    孫權撫著額頭,這就是他正苦惱的事。

    蜀軍大勝之後,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停住了腳步,東吳探子屢次打探都沒有成果,反而是最近從蜀軍里傳來了消息,說劉備染恙,命不久矣。

    「這消息是誰傳來的?陸遜有沒有想過,這是諸葛亮的計策?」

    「都督交代屬下,依蜀軍近日動向來看,的確是有古怪,但這消息經過我軍臥底多方打探,似乎……是蜀中大將魏延放出的消息。」

    「魏延?」

    這個名字,孫權並不陌生,他沉思一會,又問道︰「陸遜的意思是?」

    「都督說,魏延身分特殊,這消息真實性極高。消息還說,孔明要以七星燈道術幫劉備逆天續命,都督猜測,魏延放出消息,是要假東吳之手,奪去劉備性命。」

    孫權點頭。

    照這樣推測,這個消息的確有幾分可信,曹操想要劉備的命,但若能夠用這條命,鑄成東吳跟西蜀無可化解的仇恨,無疑更加劃算。

    尤其在東吳大敗的節骨眼上,曹操這招借刀殺人,不怕東吳不上鉤。

    孫權漠然看著底下等著他吩咐的傳令。

    沒有孫權允許,陸遜什麼都做不出來。上回失敗的火攻如此,這回暗殺劉備亦是如此。

    以往周瑜在位,絕不需要對孫權事事報備,現在這麼做,不是因為陸遜太差,而是孫權想收回大權。

    孫權,絕不允許出現另一個周瑜!

    「你回去告訴陸遜……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胖爺,七星續命燈,到底是不是真的?」

    官道之上,胖子的三個跟班,正打馬與胖子一同趕往荊州大營。趕了兩天的路,馬休就問了兩天。

    「馬休,你他媽煩不煩!胖爺我又不是能掐能算,什麼都能未卜先知!」

    不只是荊州大敗,就連七星燈續命,胖子幾個都已從探哨口中得知。

    對七星續命,胖子也是半信半疑,他只知道,兩件事是史冊有記載的。

    一,劉備伐吳後,因為被陸遜打得大敗,一時氣急攻心,在白帝城里送了性命。

    二,諸葛亮日後為討伐曹操,六出祁山,得知自己大限將至時,用了七星燈想竄改天命,延長陽壽。

    劉備快死是有的,孔明會七星續命燈應該也是有的,但事情湊在一塊……恐怕就不是應該有的了。

    這消息,是魏延放出來的。在胖子的偶像羅貫中大大寫的三國演義里,孔明用七星燈續命,就是被魏延一腳把燈給踢熄了,胖子每次看到這里,都會替魏延拍拍手加放煙火,現在劉備要續命,又是魏延放出的消息,照理說,該是極為可信才是。

    可胖子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這感覺……似曾相識吶!胖子甩了甩頭。

    不遠處就是東吳軍的前線駐地,胖子一伙急揮馬鞭,還沒到大營,就看到附近巡邏的兵馬向他們馳來。交換過令牌身分,知道來援的是解煩軍武燕統領,巡邏兵馬趕忙開道,將胖子一伙十幾個,接回了大營。

    胖子下馬步行。一路上,大營里的氣氛確實沉重,看來先前一敗,陸遜跌得不輕,受到氣氛感染,一伙人也是心頭壓抑,還沒走到大帥營帳,胖子就遠遠看到陸遜帶著一群武將,急匆匆的走來。

    「文達,你總算來了!」

    看到陸遜如釋重負,胖子馬上如臨大敵︰「嘿嘿,胖子是來勞軍的,加油打氣可以,都督若想要什麼回天手段,胖子可沒這能耐。」

    陸遜還沒回話,一旁甘寧卻先搶白道︰「胖子,哥們幾個給諸葛那小子算計,命都差點丟了,你還好意思在旁邊看戲?欠教訓是吧?」

    跟胖子稱兄道弟久了,甘寧連說話那調調都跟胖子有幾分相似。胖子正想反駁,陸遜就開口說︰「文達,你有勇有謀,前次東吳能免于一敗塗地,你暗中說服的南蠻軍功不可沒,大營里不少將領都因為文達到來而增添許多信心……咱們進帳再談。」

    陸遜的話里有些無奈。胖子知道,這小子出任都督,若照年資輩分、功勛資歷,不少人心底都不服氣,孫權看上陸遜的也是這點,只要陸遜無法完全掌握軍權,就得請孫權出馬,看孫權臉色。

    可惜,這天下第一智沒經過琢磨,似乎還不夠諸葛亮來得圓潤。

    胖子猜,陸遜火攻計會失敗,恐怕是這小子急于建功立威,才出了差池,現在一場敗仗下來,都督的位置,陸遜坐得是更加膽顫心驚了。

    掀開簾帳,幾人魚貫而入,馬休三人不夠資格,被請到了帳外。

    大帳里共有六人,出謀畫策的陸遜、張昭,還有諸葛亮的大哥諸葛謹,以及實行作戰計劃的甘寧、周泰跟胖子。

    幾個人互相見禮後,由陸遜起頭︰「自數日前的大敗,蠻王孟獲救出諸多將士後,已將戰象跟藤甲兵兩支部隊遣回。孟獲派人來把話說的很明白,一分錢一分貨,這次算是付了前金,我們得派人送點東西過去,實現之前的承諾,他們才肯再次出兵相助。」

    一邊的張昭點頭回答︰「我已經跟主公商量過,文達提的那個同化政策,極為可行。我們南方治地在大漢時候人口就少,加上江東連年征戰,確實有相當多的荒蕪領地,比起南蠻荒地,江東沃土更適宜耕作農務,安居樂業。

    「我這次去南蠻,會說服蠻王,讓他撥些族人給我帶回江東,只要在平地生活得好,消息傳回去,相信會有更多蠻人願意為生活找條出路,這樣既可以照顧到蠻人的生計,也能給東吳帶來不少助力。」

    那日胖子提出與南蠻結盟的建議之後,張昭對胖子能提出同化政策,感到無比驚艷。就像周瑜多次提過的,胖子不能說滿腹文韜武略,但提出的意見,常讓人有擦亮雙眼的驚喜。

    「這樣不會養虎為患?日後若是南蠻壯大,只怕很難馴服呀!」

    說話的是諸葛謹,他是東吳首席諫官,找出可能的隱憂,是他職責所在。

    張昭沒有對此太過憂心,搖頭道︰「蠻人到了平地後,想要安定生存,就得學習我們的耕作方式,學習我們的日常作息,領土有難,也要一起抵御敵人。

    「所謂的同化,不是抹去蠻人的傳統,而是要藉由聯姻通婚,互惠互利,讓蠻人也認可他們是東吳人。只要他們也是東吳人,日後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這道理極深,我每次帶回來的蠻人不多,等到他們發現時,只怕孟獲也無力抗拒了。」

    張昭笑著把話說完,兩眼直盯胖子不放。

    這個道理,胖子那天沒有點明,但張昭肯定,胖子知道日後會有這樣的結果。

    看眾人對此皆無異議,陸遜從這話題繼續延伸下去︰「提起南蠻,是要告訴各位,讓南蠻協同出兵是個辦法,但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辦法。反倒眼前有個機會,只是……可能是轉機,也可能是危機。」

    知道陸遜要說的是劉備病危的消息,胖子分外留心。

    「劉備身染重病,命在旦夕,傳聞三日後,孔明就要在白帝城登台開壇,以七星續命燈為劉備施術。為了不讓我軍有機可趁,聽說當日蜀軍會大舉進攻。我軍探子這幾日探查下來,依照蜀軍糧草調度、器械安排,三日後的確有可能出兵……」

    陸遜頓了頓,把目光放在胖子身上。

    其實這事陸遜已有十分把握,但自從火攻失敗後,陸遜學了乖,凡事只講八分,他請孫權送胖子過來,就是想用這家伙的一雙賊眼,看看里頭有沒有破綻,補足另外那兩分。

    諸葛亮連大軍佯攻的計策都用了,胖子實在想不出這里頭會有什麼意外,但他心中始終有種抹不去的感覺,有幾分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看到大帳里十只眼楮都盯著他瞧,胖子終于點了點頭。

    「既然文達也同意了,我們就派遣奇襲隊到白帝城,破壞孔明的續命術。只要劉備一死,群龍無首,相信蜀軍不用人趕,也會急匆匆的逃回蜀中!」

    白帝城,依山傍水,沒有高樓大牆、城門守衛。這兒交通不便,蓋什麼都困難,除了蜀軍因為此地佔據巴蜀要津,所以駐扎大軍外,白帝城內不過千余人,還不及一個小城鎮的數目。

    城里最繁華的一條街,沒有酒樓林立,沒有小販群聚,更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兩個字,跟這地方絕對是無緣的。

    在大街上唯一的客棧兼酒樓前,一個獐頭鼠目、面貌有幾分猥瑣的錦衣男子正快步趕路,只是剛走過客棧,目光才往里頭掃過,他驀地駐足停下,差點讓緊跟在後頭的書僮一頭撞上。

    「少爺,再不快點可就來不及了!三將軍交代,今天要是又遲到,有得好受……」摸摸差點被撞扁的鼻子,一臉機靈相的書僮不禁嚷嚷埋怨。

    「我……好像瞧見關家妹子在里頭?」一臉饞相的劉巴,在客棧門口探頭探腦,不停往里頭看去,目光停在一桌客人身上。

    看到少爺色心又起,書僮暗暗頭疼,只能催促道︰「少爺,我們快走吧!諸葛先生特意叮嚀,說關三小姐如今正值父喪,咱們不好招惹她才是。」

    書僮搬出了少爺的老師,話里藏著不願劉巴多留片刻的意思。

    「哪來的廢話?我進去就是招惹她?怎麼我不能去安慰她寂寞的身體,不,心靈嗎?」

    劉巴話音剛落,人已經走進了客棧,書僮攔阻不及,只能一臉苦悶的跟了進去。

    「嘿,大哥,那個二世祖來了!」

    說話的人,正是坐在那位關三妹子身旁的漢子——關索,關羽最小的兒子。

    「咱們吃咱們的,別搭理他得了。」關興回話。

    關平死後,關興成了關家長子,他深知劉巴來歷,是以不想跟他起什麼糾紛。

    關索埋頭吃飯,旁邊的三姐關鳳卻道︰「只怕是這二世祖要來搭理咱們……」

    關鳳秀眉緊蹙,臉上泛著苦色。

    二世祖劉巴,是益州太守劉璋的兒子。蜀軍攻下益州後,太守劉璋總算有點骨氣,留下了遺書跟兒子,上吊自殺了。

    為了讓蜀中群臣盡快歸心,劉備照著劉璋遺書的托付,負起了劉璋當爹的責任,照顧他家的獨子劉巴,也不怕養虎為患——基本上,按劉巴的資質,只怕跟劉備那個阿斗有得拼,一個傻愣愣,一個白癡癡。

    「我說妹子……」劉巴一靠近三人,也不等人邀請,逕自坐下後就開口要拉關系。關鳳模樣水靈,劉巴這個登徒子可是垂涎好久了。

    「你姓關嗎?妹子是你叫的嗎?」關索年輕氣盛,最看不慣劉巴這家伙,益州被攻下後,劉巴不過是只喪家之犬,卻還寡廉鮮恥,以為益州是他老爹送給劉備的人情,成天頂著劉備的招牌作威作福。

    劉巴一句話被堵了回來,當下就想發作,但美人在前,他不好丟了風度,只好故作不在乎︰「關小弟別動氣,諸葛先生上午給我上課,說的是戰國一個君王教訓兒子的故事。什麼一支箭折得斷,一把箭折不斷……咱們要好好親近親近,別做那一支弓箭才是呀!」

    聽到劉巴搬出諸葛亮,關索不再作聲,可卻是憋得一肚子氣。

    為了讓蜀中群臣安心,劉備特地請了諸葛亮當這蠢材的授課師父,希望蜀中大臣看到劉備連這敵人的兒子都肯接納,能放心替劉備辦事。

    但讓諸葛亮教這家伙,實在是大材小用,每次劉巴提起,關索就來氣,連他的哥哥姐姐都沒有這等福利。

    關鳳怕兩人又起沖突,只得順著劉巴的話問道︰「難得公子把先生教誨謹記在心,公子可知道這故事最重要的寓意是什麼嗎?」

    諸葛亮為了劉巴可是費盡心思,劉巴不肯靜下心來研讀經史,諸葛亮用說故事的方式,每天抽點時間講個故事給劉巴聽,至于劉巴聽進多少,就不是諸葛亮能控制的了。

    聽到關鳳問話,劉巴就想表現一番,可惜他只記得「一支箭好折,一把箭難斷」的表面話,後頭諸葛亮說的「兄弟怎樣,齊力怎樣」的,他可沒聽進去。

    腦子轉了個彎,劉巴抓了抓頭︰「兄嫂弟妻,大伙同騎?」

    「啪」的一聲大響,一邊未曾出聲的關興聽這登徒子出言調戲,不由怒道︰「兄弟同心,齊力斷金!」

    劉巴撓頭連贊關興說的是。關家兄弟給他攪得吃飯心情都欠奉,當下就想離開客棧,但劉巴臉皮比城牆還厚,硬是扯著關鳳要說話︰「妹子,等會你上哪兒去?」

    關鳳給他纏得有些心煩,只想找塊擋箭牌堵著,隨口便說︰「去找月英姐姐學女紅!」

    「學女紅!好啊!咱也去!」

    劉巴這人整一個混帳,明擺著就是要黏著關鳳不放,關興看在眼里怒在心里,才要發作,劉巴身後書僮卻先說道︰「少爺,不行啊,三將軍還在等咱們呢?」

    「怎麼你今天廢話恁地多了?刺槍跟刺繡差不了多少,不然你去跟三將軍說說,我今天不去了。」

    關家兄妹聽得面面相覷,如果張飛聽到劉巴把刺槍跟刺繡混作一談,只怕會氣到吐血三升而亡。

    不過既然知道劉巴有人看著,關家兄妹也不再跟他打哈哈,趁著劉巴跟書僮糾纏不休,結帳後大跨步出門,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劉巴見幾人施起輕功,自己又鐵定追不上,滿肚子氣只能發在書僮身上。

    就在劉巴罵罵咧咧時,客棧二樓一個年輕人對房內眾人說道︰「胖爺,消息沒錯,劉巴的確人模狗樣,咱們要進白帝廟,也許能從他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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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做兔爺的胖子

胖子一伙從荊州江陵出發,抵達巴蜀白帝,花了三天。

    雖然詩仙李太白寫過,「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但那是指從白帝搭船到江陵只須一日,若是反過來從長江逆流而上,胖子劃槳劃到斷手,都還在原地打轉。

    白帝城不是東吳地盤,解煩軍的密探也不是無孔不入,頂多就打探到諸葛亮在城內白帝廟替劉備施法,至于這廟怎麼進去,廟里又有什麼清修道士、知名景點,可是一概不知。

    所以一到白帝城,胖子就讓馬休幾個操起了老本行,用幾錠金跟附近的地頭蛇混了個臉熟。

    但解煩軍受過專業訓練,他們打聽不到的,這些地頭蛇也好不到哪去,幾錠金子不過換來廟里拜的是哪尊神這些無用消息,馬休幾個沒轍,倒是胖子從地頭蛇的嘴里聽到個名字,就是他們客棧底下那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劉巴。

    當年益州雒城還是劉璋當家的時候,劉巴就是地方上的惡霸,尤其他什麼都學不成,就是學了一髅梩���    龐美椿齪Φ胤槳儺眨 灰 竅旅婷淮��訓模 吞硬懷鏊��哪ёΓ ��稻土 └Ъ依鋂��哪鋼恚 ��攪醢偷拿��佷薊岱 丁��br />
    「盯著他!蜀軍分兩處扎營,城外大營和白帝廟內,劉巴剛從白帝廟出來,如果那群混混沒說錯,他等下就要去城外大營,馬休,去安排安排,咱們找機會下手!」

    劉巴渾然不知客棧二樓有人正打著他主意,不情不願的對書僮嘮叨著,可惜關家兄妹走遠了,他只得打消念頭,乖乖跟著書僮到大營領罰去。

    主僕前腳剛離開客棧,胖子一伙後頭就追了上去。

    劉巴來到白帝城後,一反常態,好多天都讀書練武——不是因為他想從良,也不是諸葛亮或張飛操得他沒體力為惡。

    說到底,還是因為白帝城蓋在白帝山上,地勢錯綜復雜,長街小巷的彎路特多,劉巴幾次看到頗有姿色的姑娘,拐個彎人就不知哪去了,每次都讓劉巴心癢難抓。

    不過今天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要補償他沒纏上關鳳的損失,主僕二人才出客棧,就看到不少鶯鶯燕燕從身前走過。劉巴看得眼饞,本來礙于身邊書僮盯著難以成事,可好巧不巧,他的書僮在一個彎路撞到個大漢,那人抓著書僮就說要報官。

    劉巴假作沒看見,立刻往剛才看到姑娘的路口走去。

    「人還在!老天爺待我不薄……前面那位姑娘!」

    劉巴遠遠就看到幾個身材標致的女子在路口閑話家常,他這一叫嚷,也不知怎地,幾個女子驚呼一聲,往一處小巷奔去。

    「姑娘,姑娘別走啊!小生……怪了!咱的名聲不該連這偏僻地方都聽過呀?老子在這又還沒犯過案。」

    劉巴想到小巴十多天沒嘗到肉味,心里就像是有上萬只螞蟻在咬一樣難受,趕忙追了上去。

    也許是天可憐見,劉巴這次一過彎,那些姑娘沒有像平常一樣跑得不見人影,地上仍跌坐著一個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八成是扭了腳,給疼哭了。

    劉巴一臉淫蕩,樂得直喊︰「姑娘,你沒怎樣吧!小生恰好會些推拿功夫,你把衣服脫了躺下,小生這就幫你看看?」

    憋壞了的劉巴手一伸,就往那姑娘胸前抓去。就在他要得手之際,眼前一晃,竟給那姑娘伸出一手握了個死緊,這女人一抬頭就喊︰「推你老母!吃我一記胖爺親傳,「砂鍋大的拳頭」!」

    踫的一聲,劉巴一被這女人打出只熊貓眼,街頭巷尾就竄出了幾個人,兩邊是胖家班的馬鐵跟韓綜把風,而胖子則臉帶淫笑的走近。

    「馬休,先下去把衣服換過吧!」

    扮做女裝的馬休應了聲是,將劉巴交給胖子,就到一旁更衣去了。

    胖子一看劉巴開口要求饒,揮手就丟了顆泥丸到他嘴里,劉巴反應不及,咕嘟一聲便吞了下去。

    「好啦,先不說爺手下有多凶殘,也不說你吃了爺的毒藥丸……看到街頭那個高瘦漢子沒有?他每次都跟爺說,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最滋補最好味……爺是不曉得什麼意思啦,就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劉巴一聽吃的是毒藥,才想昏死,又聽到胖子拿遠處走來的馬鐵做文章,他趕忙夾緊屁股,臉色鐵青。

    馬鐵離得遠,沒聽到胖子說啥,看劉巴像是要反抗,嘴里「嘿嘿」兩聲,便走了過來。

    「你想怎樣,我都從了!」劉巴抓著胖子褲腳,就差沒在上頭擤鼻涕了。

    胖子見做足了效果,揮揮手,讓馬鐵一邊站去︰「公子識趣,胖子也不想怎樣,只是最近家里人犯了煞,想進廟參拜參拜,要請公子幫個小忙……」

    白帝廟與其說是廟,不如說是觀。

    沒有一般廟宇的鼎盛煙火,卻有不少道士在此苦修清靜,蜀軍借了這處地方辦事,也不好壞了人家清修規矩,所以一干將士的飯食,都由大營燒好送來,一日兩次。

    現在,正是傍晚送飯的時辰。

    「劉公子?怎麼跟送飯的一起回來?這些人……有點眼生?怎麼不是張虎那小子?」

    白帝廟守衛森嚴,周圍給看得死緊,門口更是多有人手,一見到劉巴後頭帶著的幾人手提飯桶,不是讓路,而是圍了上來。

    劉巴笑道︰「今天給三將軍操得有夠嗆,吃飯時間到了才讓我帶幾個送飯的過來,那張虎犯了病,在營中正休息著呢!」

    幾個守衛從送飯的手里接過令牌,又聽劉巴解釋,都松了戒心,拱手道︰「幾位兄弟辛苦,不過這是要緊地方,等會進去可別亂晃,弟兄會帶路的。」

    劉巴也不管門口守衛為難,帶著身後幾人就往廟里竄去︰「不必了,我帶路吧!反正我也得給諸葛先生送飯,你們幾個,跟我來吧!」

    幾個人穿廊過室,好半會後,終于到了後堂廚房,由于廟里很少開伙,這地方連個人影都不見,劉巴將幾人安頓好後,便急急跟胖子要起了解藥。

    「呼!總算是過關了,這個……幾位英雄,小的可是將你們安全送到地頭了……」

    「給他解藥。」

    胖子話音一落,馬鐵一個手刀就將劉巴打昏在地,四人趕忙從裝飯的大桶里起出兵器,換過黑衣,便將劉巴這飯桶藏在飯桶里頭。

    四人打扮完畢,馬休便先問道︰「胖爺,咱們接下來往哪兒去?」

    「陸遜說,想施展七星續命燈,不是依山就得傍水,還得搭台築壇……

    前院不像是能施術的地方,咱們往後院去。」

    四人趁著天剛黑,沿著後堂就往後院繞去,沒繞多遠,就發現一座新搭的登台,台上似乎已經有人先到了。

    登台上幾叢篝火燒得正旺,走最前頭的馬休看登台上一人橫躺,另一人則是手舞足蹈的唱大戲,連忙回頭道︰「胖爺,咱們剛好趕上了?」

    馬休這話尾音略揚,語帶疑問。雖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但這樣都能撞上,怎麼都覺得有人刻意安排。

    四人面面相覷,心中不喜反驚,可橫豎都進了廟,現在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胖子心一狠,索性說道︰「一翻兩瞪眼,不是咱們遭殃,就是劉備遭殃,上去看了就知道了。」

    三人同聲答是,緊了緊手中兵器,便往登台踏去。沒幾步,登台上那演大戲的家伙停下了動作,一拱手,對著胖子四人就喊︰「白眉馬良,久候諸位多時!」

    果然中計!

    幾人定楮看去,就見登台上緩緩走下個文官,白發白眉,應該有把年紀,但臉上容光煥發,毫無老態。

    這人就是西蜀謀臣中,僅位于諸葛亮之後的軍贊——白眉馬良。

    此外,登台上等著胖子幾個的,除了馬良外,還有一個驚喜。

    「胖子,是你!」

    「是張飛這怪物?嘿嘿!這下有人要遭殃了。」胖子嘴上說不好,可表情卻毫不擔心。

    劉備大軍在荊州前線佯攻,身邊只留張飛一個主將,如今這怪物又來對付胖子幾個,那劉備身邊剩下的小魚小蝦,怎麼擋得住周泰、蔣欽?

    陸遜這次派來白帝城的,可不只胖子一波人馬。

    「得了,咱們簽運不好,看來諸葛亮把祭壇布在外頭大營,給周泰幾個蒙上了。」胖子兩手一攤,小小聲的說道。

    馬鐵在四人中武功僅次胖子,他將馬休二人護在身後︰「胖爺,那照原計劃,拖一個時辰再離開?」

    「當然了!馬鐵!」

    馬鐵一聽胖子叫喚,便從身後拔出根牛皮棒槌,正是胖子嫌隨身攜帶不太稱頭的青龍刀。

    胖子一接過刀,站開步伐,擺好架式,大聲道︰「好!馬鐵,給胖爺卯起來打……別擔心,胖爺這就給你壓陣!」

    「……」

    「呼!呼!三姐,馬謖大哥說,先生還要半個多時辰,怎麼辦?」

    說話的,正是下午還在客棧里埋頭吃飯的關索。

    就在胖子準備派馬鐵出場讓張飛蹂躪的同時,白帝城郊一處祭壇,早已打開了鍋,戰得一片火熱。

    關家三兄妹跟張飛的大兒子張苞,連同一邊已經倒地不起的雷銅、吳懿,以六敵一,但在天人境界的武者周泰手下,連十招都沒走過,一邊的蔣欽則帶著十多個武燕壓陣,擋著外頭來援的蜀軍士兵。

    現在,就是諸葛亮施展七星續命燈的緊要時刻。

    「半個時辰?小弟,快叫人去白帝廟請三叔過來,遲了就擋不住了!」

    關鳳跟關索不過半只腳剛離開猛士境界,連虎衛都還沒站穩,雷銅、吳懿則急于立功,被周泰趁機砍傷,關鳳看情況不妙,只得讓關索趕緊去討救兵。

    關興聽到這話,急忙叫道︰「不行!難保東吳還有伏兵,關索,你親自去!」

    關索連忙應是,只是外頭的人進不來,里頭的人也出不去,周泰一看關索要走,腰間長刀出鞘回鞘,拔刀術劃出一合斬,當即往關索身上劈去。

    關索沒走出幾步,就被驚人刀風駭得要停下腳步,耳邊突然傳來張苞大喊︰「關興幫他開路,關索你別回頭!」

    「踫」的一聲響起,張苞遺傳自父親的虎須怒張恰恰擋下一合斬,于此同時,關興的青龍斬也相繼趕來,周泰被擋著不過稍微恍神,已經讓關索鑽了空子,逃出祭壇。

    蔣欽等人還要追趕,卻聽周泰叫道︰「不必!他們幾個,活不到張飛回來了!」

    蔣欽一聽這話,就知道周泰要下重手。

    初時周泰看關興、張苞兩人年紀輕輕就已邁入龍將,實在難得,趁著時間有多,才與他們練了練手,不過現在看來,練手可得另外再找日子。

    聽到周泰不再留手,關興身後深水黑蟒更顯猙獰,他還沒跨越天人境界,本命獸還沒從黑蟒變為青龍;倒是身邊張苞,本命獸跟張飛一樣是頭白額黑虎,兩人一左一右圍著周泰,找機會出手。

    周泰從身後拔出了長劍︰「給你們個機會,今日只要擋過我一劍,就留你們不死!」

    周泰的師父,曾是當世最會用劍的人,卻教出了周泰這個用刀的徒弟。

    不是因為周泰沒把劍術學好,而是周泰的劍太厲害,他若是用劍,根本沒人是他敵手。

    他的劍,曾在一夜之間,奪走江陵一帶三十六個水寨的寨主頭顱,周泰九江盜的威名,可比甘寧的錦帆賊更勝一籌。

    關興兩人緊盯著這柄舉世無雙的劍,上頭附著巨大劍氣,彷佛隨手一揮,就能在山林間撕出一條條深長山溝,只怕連身後祭壇,都擋不住他這一劍。

    「以劍而論,唯我獨尊!」

    周泰身後,就是他的本命獸——劍尊!

    「三將軍,關索前來告急,祭壇那也有東吳奸細,只怕是擋不住了!」

    胖子這頭,其實跟周泰那邊差不多,不過那邊是周泰找人練手,這邊則是胖子給人練手。

    胖子跟馬鐵雖然只是虎衛級別,但招式豐富,花樣新鮮,而張飛不知道祭壇那也有東吳人馬在,一心只想先解解手癢。他二哥關羽至今下落不明,對這些東吳兵,張飛一個個就想把他們都玩殘了。

    一聽祭壇告急,張飛手上蛇矛立刻轉守為攻,一矛就往馬鐵戳去,同時大叫︰「你們快去!我隨後趕到!」

    原本要拖一個多時辰,還剩下一半,胖子估計三式本命技可以僥幸過關,趕忙打起精神,將手上牛皮棒槌插回腰間,自馬休那兒取過一把鋼刀,就要上前助陣。

    青龍刀若能出鞘,的確再好不過,但刀鞘使不出任何招式。

    胖子腳下瞬步一踩,虎魄刀一式開山劈石,直取張飛背心。

    馬鐵本想躲開張飛蛇矛,可看胖子連眨眼皮打暗號,只得乖乖的將閃電刀舞出一片刀網,以求擋下張飛這矛。

    幸虧胖子用了瞬步後,整個人就像團會飛的肉丸子,張飛矛還沒到,胖子鋼刀已經先劈上了他背心。

    只是這一劈,劈得馬鐵膽顫心驚。

    「操!老子忘了他會虎須怒張!馬鐵,自己小心了!」

    面對胖子的好意提醒,馬鐵根本來不及在心中問候胖子爹娘,只能以雷獸快刀擋下滿天槍影。但張飛早摸清了馬鐵的底,破鑼嗓子突地大吼,將馬鐵吼得眼冒金星。

    胖子正想捂耳大叫,伶玉就在他耳邊道︰「主子,奴才會了……「虎賁」,與窮寇莫追有同樣效果,但威力更勝一籌。」

    胖子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張飛一矛要把正頭痛欲裂的馬鐵刺個對穿,情急之下,鋼刀就像長鞭一樣的甩去︰「詭絲!」

    千鈞一發之際,鋼刀點歪張飛手中蛇矛,馬鐵覷得機會,肩頭被劃開一道血痕後,立即閃身一旁。胖子以詭絲打陀螺似的緊緊纏住張飛,還在計較時間過去多久,突然當聲大響,鋼刀被張飛一矛點中刀身,應聲而斷。

    胖子剛要抽出腰間青龍刀救命,就看張飛突地回身,右手一張,白額黑王虎咆哮襲來。

    伶玉急忙叫道︰「黑虎偷心!神識境界的招式!主子快躲呀!」

    趁著瞬步效力猶在,胖子一個閃身,躲過黑虎偷心一擊,只是閃得太晚,給虎爪掃到了臂膀,黑虎毀天滅地的熊熊業火,立刻燒進胖子體內。

    業火燒盡萬物生機,胖子只覺得渾身燥熱,左手臂首當其沖,已是全無知覺,他不敢在這時用虎須怒張吸收業火力量,只得用出回春手,強行壓下業火力量。

    瞬步、詭絲、回春手,三招技能用盡,距離一個時辰,仍舊剩下一半。

    胖子緩過氣,靠著瞬步一個踩踏,就到了馬鐵三人身邊︰「馬鐵,帶馬休他們先走……胖爺自有辦法,你們出了廟就先回東吳,別等了。」

    三人面面相覷,竟是異口同聲︰「不行!要走一起走!」

    「你們他媽的有毛病!別跟爺玩熱血,爺打不贏這怪物,跑還是可以的,別給爺惹麻煩,快走!」

    「哼!今天誰要走得了,張爺我就跪下磕頭叫祖宗!」

    黑虎逼人而來,胖子也不再與馬鐵幾人糾纏,往前一站,手握青龍刀柄,低聲念道︰「不管是祖爺爺還是祖奶奶,青龍老大,只要您出來顯顯威風,救小弟一命,以後小弟一定把您當祖宗,您就給個機會吧!」

    話一說完,胖子用力一扯——青龍刀鞘應聲落下。

    「這……哈!哈哈!哈哈哈!張飛!你他媽等著下跪叫祖宗!」

    胖子話很狂,卻比不過手上青龍的傲!

    刀上龍氣沖天,青龍刀周圍三丈,除了持刀的胖子,無人能近。馬鐵三人被刀氣臨身,退避不及,紛紛坐倒在地,幾個人互相對看,知道胖子拔出此刀後,他們留下來也無意義,都緩緩起身,站在一旁等著機會離開。

    只是,將眾生踩在腳下的青龍,卻踩不住燎原業火,張飛愣愣的看著刀上青龍,傻傻的吐出了幾個字︰「二……二哥……二哥?」

    胖子想出手,可刀不想。

    青龍刀要的,是值得一戰的對手,徐晃的斧、張飛的矛——丈八蛇矛不動,青龍刀也不動。胖子艱難的移至胸前,打了個眼色給後頭三人,馬休幾個趕緊逃出後院。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哥!你這一走,要我跟大哥如何活在世上啊!」

    黑虎對月狂嘯,皎潔月光竟然披上了一層紅芒,血紅高掛的月亮圓滿無缺,但張飛的心卻似缺了一角。

    自古燕地多豪俠,燕人張翼德,更是個中翹楚。這還不算,天人境界的張飛,已經讓胖子提起萬分精神,他手上的丈八蛇矛,更讓胖子多留十萬分的注意。

    南華曾說,張飛手上的蛇矛……非同小可!

    「火龍起自幽冥獄,祝融降下焰摩天!」龍蟠虎踞,張飛蛇矛化出炎龍,灼熱的火勁更添黑虎威勢,胖子突然發現,青龍刀可以動了。

    青龍刀想動,可手不想。

    此刻的胖子,不敢動。

    關羽說,他比起張飛還差上一點——關羽稱聖,張飛豈不是稱神?

    熱風刮面生疼,張飛忽地爆開一身氣勁,不僅身後登台轟然倒塌,就連白帝廟後院的石牆也碎落一地。後頭並不是緊連山壁,而有著一條深不見底的山溝。

    「胖子,我就送你下陰曹地府,給我二哥賠罪!」

    蛇矛一抖,也不作變化,直向胖子刺來。

    胖子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只好將希望都寄托在青龍刀上,腳下使勁一蹬,也不管體內黑虎業火反噬,十二成功力便在一擊中劈出。

    青龍刀加上胖子蹬,這一刀就是猛如張遼的龍將武者也接不下來。

    這一刀,也許劈得死凡人,但劈不死神。

    帶著無窮無盡的紅光和咆哮,就像是火山噴發而出,胖子耳朵里一片轟鳴,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青龍刀跟蛇矛一個交擊,胖子傷了筋骨,壞了內腑,黑虎的燎原業火如潮水浪濤般蜂擁而來,胖子只覺得胸口被大錘狠狠的敲了一下,眼前一黑,熱辣辣的鮮血沖上喉嚨,身體也彷佛一個稻草人般的飛了出去。

    胖子眼神迷離,身體如騰雲駕霧,只隱約看見他胸前灑出的漫天血珠,胖子還沒反應自己到底是生是死,人已經掉下了萬丈深淵,昏死過去……

    胖子曾經想過,意外進到哪一個洞天福地,身邊有數不盡的神仙姐姐,一批捶背,一批揉腿;堂前有百來名的上品武將,不但幫拉車,還能兼挑水;臥房里擺著幾千件的神兵利器,一堆自己用,一堆要就給;最重要的,身分證的配偶欄里,多了一個名字……

    「什麼只多一個名字!老子哪這麼沒出息!」

    被口水嗆醒的胖子,還沒睜開眼,已經聽到耳邊的叫嚷︰「天意!天意啊!」

    「吵死了!」胖子醒了過來。不清楚他此刻身在天堂或地獄,但耳邊不斷傳來的哭喊聲惱人的很︰「到底是誰在雞貓子鬼叫的?」

    慢慢挺起身,胖子幾乎能肯定他已經不在人間了,不然胸前那碗口大的洞,體內黑虎業火燒的傷,怎麼眨眼就好了?

    往身前看去,胖子赫然發現他在個深谷里。

    「深谷?貌似老子死前掉下來的,就是座深谷……難道老子終于時來運轉,遇到YY小說必備的深谷奇遇?」

    站起了身,胖子才發現他站在一根奇怪的柱子上。他低頭看去,怎麼都看不清柱子的全貌,胖子一抬頭,發現眼前還有六根一模一樣的柱子,柱子上有個大大的火盆,正燒著熊熊烈火。

    胖子雖然摔下山谷,卻沒有摔壞腦袋,被山谷里的夜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嚷道︰「七星續命燈!老子跟周泰都被騙了!」

    不只是胖子跟周泰,在白帝廟的張飛,城郊祭壇的關興、張苞,又何嘗不是被騙了?

    「若要欺敵,須先欺己,黎聰,你怎會不曉得……」

    聲音自背後傳來,胖子用著差點扭斷脖子的力氣急忙轉頭。

    篝火燃燒間,正照著一個人,一個胖子日日夜夜,魂牽夢縈,想抓來挑斷手腳筋,拔掉他手指甲,插瞎他的雙眼,刺聾他的耳朵,敲碎他的牙齒,割掉他的舌頭,將他的皮膚一寸寸的劃開,再灑上蜂蜜,讓螞蟻來咬的人!

    臥龍,諸葛亮!

    「我的媽呀!」胖子從未想過這麼快就會遇上這個大魔王,火光之下,諸葛亮身披鶴氅,手持羽扇,雖然背著火光,看不清楚面容,但書生打扮,仍掩不住孔明一身的狂狷。

    普天之下,唯其命是從!

    從七星柱上一躍而下,胖子只覺得渾身充滿精力,不但沒了黑虎業火纏身,連五禽戲內力都在奇經八脈之間充斥著。

    握著青龍棒槌,看到諸葛亮身邊半個護衛都沒有……胖子,想殺人了。

    「沒想到將軍除了文韜武略,連奇門遁甲都精通……」

    「奇門遁甲?」胖子步步進逼,可諸葛亮半點要拔腿逃命的反應都沒有,他在一座高台上輕搖羽扇,除了開始時胖子聽到的那幾句叫喊外,諸葛亮始終保持著冷淡語氣。

    「不然,將軍怎會輕易踏入八陣圖內?這舉動,不啻是想跟亮分個高下。」

    「八陣圖!老子著了他道!」胖子心中一驚。

    突然,深谷、高台、七星柱,全都消失了。景色就像畫布一樣不停抽換,看得胖子心驚不已。盡管急著想脫身,但伶玉仍在沉眠,若要靠胖子那三腳貓的陣法知識,只怕越陷越深,胖子只能持刀警戒,不敢稍有動靜。

    「公子,那人是……胖子黎聰!」

    若胖子此時仍在七星柱上,一定能認出說話的人,是藉由斷腸草重獲新生的黃月英。

    黃月英按孔明交代,在七星續命燈燃盡時,準時到達深谷準備接人,除了她,還有黃敘這小子。

    「黎聰毀了七星燈,吸了燈魂,主公的病已無力回天了。」

    就像在交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說這話的時候,諸葛亮極為平淡。

    他,不只是多智近妖,連性格,都與妖怪一樣冷血。

    也許,只有木台上的那個大漢,曾讓諸葛亮流露出一點人味。

    木台上睡著的那個大漢,雙耳招風,手長及膝,臉色紅潤,看上去相當硬朗,可其實已是回光返照。

    劉備,活不久了!

    「殺了他,給主公報仇!」黃敘手中長劍一握,就要入陣殺人。

    「不必……入了八陣圖,誰能出得來?」

    諸葛亮回頭扶起劉備,離開了深谷。

    「報!都督,蜀軍鳴金收兵!」

    傳令兵神情興奮,彷佛想昭告天下,東吳官兵終于獲得了光榮勝利。

    這個消息,讓陸遜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蜀軍三路同進,趙雲、陳到的白耳特工隊,黃忠、嚴顏的老漢推車組,再加上李嚴、霍峻的蜀中同僚團,打得吳軍節節敗退,就算甘寧頂住了趙雲一路,其他兩路仍是來勢洶洶,簡直讓陸遜以為他中了諸葛亮的調虎離山計。

    「傳令各部收攏部隊,請各路統兵大將速回大帳!」

    為了守住日漸擴大的疆土,東吳幾乎是隔三差五就要徵一次兵。

    就跟收割稻穗一樣,第一次收割粒粒飽滿,若是天天收割,素質就會參差不齊,何況東吳本就人少。

    休養生息,是東吳的當務之急……陸遜搖頭嘆息。這問題,還得孫權看得明白才行,東吳勢力膨脹得太快,只怕會讓孫權產生「東吳已可同時抗衡西蜀跟北魏」的錯覺。

    「報!都督!前方周泰統領飛鴿來報!」

    「周統領成功了?是不是他已解決劉備,所以蜀軍退去?」

    剛入大帳的傳令兵低頭回報︰「都督,周統領送來消息,劉備不在白帝大營內。」

    「這麼說……哈,又是文達這福星建功?」

    正因為兵員素質太差,所以更需要倚靠地利之便,陸遜調回各路大將,就是準備進佔蜀關,只要東吳有了關卡作倚仗,兵力的問題就可以暫時舒緩。

    「報!都督,馬休參謀飛鴿來報!」

    「哈!幫我送個口訊恭喜文達吧!」

    傳令兵還沒開口,陸遜已經先說了回覆,只是這話讓底下傳令兵有些迷糊︰「都督,馬休派人請援,說他們中了埋伏,沒見著劉備,黎統領只身斷後,生死未卜……」

    「伶玉妹妹,你再看清楚點,這路真是這樣走的?」

    「主子,八陣圖從八門金鎖陣演化而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如果從生門、景門、開門入陣則吉;傷門、驚門、休門入陣則傷;

    杜門、死門入陣則亡。

    「但八陣圖每一門既像生門,又似死路。奴才不知怎麼破八陣圖,不過器字房前輩曾說,但凡陣法,就需陣眼主持,只要破了陣眼,八陣圖自然就會破去。」

    「陣眼?先前黃月英用塊石板就能發揮威力,這玩意也有陣眼存在?」

    「主子,若將陣法刻在石板上,只要找顆靈石就能當陣眼。陣法依照範圍大小,威力強弱,陣眼各不相同。當初月英姑娘的八陣石板只是用來做破陣的鑰匙,當然不用擺出太大的陣勢,用上太好的陣眼,主子您若是……」

    八陣圖里的胖子,總算等到了伶玉醒來,他趕忙問起了路。

    伶玉稀里呼嚕的講,胖子也稀里呼嚕的聽,他總覺得這妮子是逮著機會,想趁機給他補點課……這玩意他聽了就想睡,趕忙打岔︰「你懂就行了,咱們自家人,哪用分得這麼清楚……前面那塊大石頭,就是你說的陣眼?」

    胖子走了半個多時辰,也不知走到哪兒了,總之他照著伶玉指示前進走上一個高丘,看到不遠處有顆巨石,散發逼人靈氣。

    「你個大熊貓,諸葛賤人哪偷來這麼大塊石頭當陣眼?里頭是養著石猴,準備聽諸葛賤人唱onlyyou的是吧!」

    沒等伶玉回答,胖子三步並兩步的靠了上去,拿起青龍刀就在上頭敲敲打打。剛想抽刀劈開這石頭,胖子突然為難道︰「伶玉妹妹,咱們這把青龍老祖宗等閑不出門辦事的,用不出青龍斬,咱又沒有其他兵器使喚,不知道用爪功成不成?」

    平常時候,雲龍爪破山開石是挺俐落,但眼前這塊靈石賣相不俗,胖子可不想拿自己的肉爪當實驗。

    「主子,破陣眼不用打壞這石頭的。」

    胖子心中一奇,大聲問道︰「不用拆這玩意兒?哪怎麼破陣眼?」

    「你小子要破陣眼?」

    胖子頓時全身僵硬。四下全無人影,卻突然來這麼一嗓子,又是在深山密林之中,他差點嚇得尿褲子︰「哪個缺德帶冒煙的!還不給老子滾出來!」

    「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這次胖子聽得清楚,他抬頭一看,原來巨石上真坐了個人,似乎早待在那兒,只是胖子一上來沒瞧仔細,忽略了。

    頭戴銀箍,身著武服。胖子抬頭看去,只看到大漢一臉威風的端坐在巨石上。那容貌,胖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操!不過是長相比老子帥氣了點,氣勢比老子威武了點,身材比老子挺拔了點,穿著比老子得體了點。竟敢對老子這樣講話,等下一定把你抓來做跟班小弟,以後專門伺候老子拉屎拉尿!」

    心中一陣數落後,胖子也不客氣,仰頭就喊︰「拿老子尋開心?都幾歲人了還玩這套,你到底是人是鬼?」

    「能在這八陣圖里待著的,只會是鬼,哪里有人!」

    聽到這人真是鬼,胖子心里突了一下。鬼怪又如何,孫策還不是給他騙得連老底都掏了出來,何況這人赤手空拳,一整個就是中看不中用,胖子也不打算多花時間,想以武力讓他就範︰「管你是人是鬼,老子要破陣眼,你攔得住嗎?」

    「破陣?打贏我就能破陣,問題是,你有沒有這本事?」

    胖子一聽要搞定這家伙,手提青龍刀就叫道︰「那你還不給老子下來!老子等著回家開飯!」

    大漢墊步一跳,從身後取出的兵器。胖子愣了一愣,有些遲疑︰「慢點!胖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那個名來。」

    「溫侯呂布!」

    跑?呂布胯下沒有赤兔,可結局很好想像——不是喘幾口氣再死,就是氣都沒喘就死。

    打?結局更他媽明顯……

    胖子遇上呂布,就像老虎遇上小白兔,只是做兔爺的,絕不是呂布就對了。

    「大人!您是不是還缺個跟班小弟?小子以後專門伺候大爺拉屎拉尿!」

    聽到胖子服軟,呂布一聲大喝︰「行!吃我三招不死,就留你看門!」

    方天畫戟沒有帶起絲毫氣流,無聲無息的割向胖子脖頸。

    說來便來,呂布的話,從來不打折扣。

    「當!」

    刀戟一個交錯,胖子被震得連退數步,他就勢滾出數丈後連忙跳起,握刀的手卻是顫抖不已,低頭一看,虎口鮮血長流,心頭寒氣直冒,直喊︰「一招!」

    「哼!想耍滑頭,這招還沒完呢!」

    畫戟跟閻王勾魂的鎖鏈一樣,遠看是輕靈飄逸,近看是電轟雷鳴,胖子壓根就來不及閃躲擋格,只得用出虎須怒張。火花一現,畫戟砍破胖子胸前甲冑,卻沒砍出半條血痕。

    呂布微微一愣,胖子逮著機會,立刻大叫︰「老子會回來的!」

    瞬步一點,胖子身影即刻消失。呂布瞪大了眼,沒想居然有人能從他手下溜走,才嘆口氣,轉身自嘲「久未動手,武藝生疏」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喊。

    「老子回來啦!」背後偷襲是無恥了點,但無恥者,無敵也!

    青龍刀尚未出鞘,可是這一把連刀帶鞘,舞得是虎虎風生,一刀下去,就是連皮帶骨都能剁斷撕開,胖子對準呂布的腦袋,就準備破他個大西瓜。

    「虎須怒張!」咚聲大響,青龍刀應聲彈開,呂布剛才用的喊的招式,分明是張飛的虎須怒張。

    「鬼呀!」胖子瞬步拔腿狂奔,驚叫一聲就要逃命,瞬步又急又快,直到逃出了百多丈距離,胖子才靜下心來,正要想想剛才怎麼回事,耳邊突然傳來個聲音。

    「原來這招叫作瞬步……胖子,你會的招式挺雜的呀?」

    心跳像是突然停了下來,胖子緩緩轉頭,就看身後站著個人︰「好了!

    還有兩招,你可得接好了,別叫我失望啊!」

    「陸遜!為什麼不發兵!」一進大帳,甘寧對著正調兵遣將的陸遜劈頭便問。

    馬休求援的信鴿來回兩地不用幾個時辰,可是大軍光走到蜀關就要七天,更遑論後頭的白帝城。對胖子,東吳大軍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只是事在人為,甘寧仍想出兵救人,可惜剛拔營,就被攔下。

    只是陸遜一愣,道︰「你還沒發兵?怎麼回事?誰攔你的?」

    盡管不確定蜀軍退兵跟胖子有沒有關系,但蜀軍眼看就要突破荊州前線,大勝一場,會突然退兵,絕不是幾員蜀軍大將同時拉肚子。陸遜看準戰機,早就派人要甘寧、徐盛、丁奉三人徐徐圖進,務必取下蜀關,還飛鴿回信,要周泰協助馬休找尋胖子下落。

    陸遜剛把這番安排說完,大帳里的幾個幕僚便是點頭連連。甘寧看陸遜神態真切,不像作偽,一時也不知到底是誰派人阻攔,索性跟陸遜領了軍令,準備出兵。

    正要踏出大帳時,簾帳突然「唰」的一聲被拉開︰「沒有主公命令,誰都不能出兵!」

    有資格派人阻撓大軍行止的,也只有東吳首席諫官諸葛謹這個監軍了。

    陸遜眉頭一皺,不等甘寧發飆,就先說道︰「監軍大人什麼意思?攻下蜀關是我跟主公早訂好的目標,還需要再三請示?」

    陸遜不叫諸葛謹的字,反倒叫了他的職稱,是想提醒一旁就要暴起動手的甘寧,「這人,打不得」。

    諸葛謹無視甘寧吃人的目光,對著陸遜拱手便說︰「此一時彼一時,主公怕都督求好心切,中了諸葛亮的計,已授命于我,若都督有判斷不慎之處,便要即刻回報。我剛才已飛鴿回報,請都督靜待佳音。」

    陸遜心中像漏了幾拍,隨即問道︰「這麼說,我派去給周泰,讓他們協助文達的信鴿……」

    「已經讓我攔了下來,照原計劃,他們即刻啟程,返回荊州。」

    陸遜還來不及駁斥,甘寧已先動了手,一把扯過衣襟,扭過諸葛謹就吼︰「那老子兄弟怎麼辦!」

    監軍身分非同小可,陸遜不等諸葛謹發難,趕忙上前拉開甘寧,急聲問道︰「監軍到底從何判斷出兵是不智之舉?戰機稍縱即逝,真等到主公下定奪,只怕已來不及了!」

    陸遜對著甘寧連使眼色,一時壓住了他,諸葛謹也不計較,面對陸遜的咄咄逼人,從容答道︰「諸葛亮行軍布陣向來穩妥,無故退兵,只怕有詐。主公特別交代,都督未曾與諸葛亮交過手,這次大戰,處處都需小心才是……」

    諸葛謹將「主公」二字咬得特別用力,陸遜立刻沉默不語,卻是剛給拉下去的甘寧大吼道︰「那胖子呢?為什麼不救他?」

    「白帝城是險地,為一個人賠進我們幾位大將,不值得!」

    這「不值得」三個字一出,陸遜臉上更添陰霾,甘寧則急紅了眼,粗聲叫道︰「操你媽的不值得!你個見死不救的狗東西,你們放開老子,放開老子啊!」

    甘寧吼得越急,擋在身前的陸遜越是出力。

    諸葛謹轉身走出大帳,臨走前,拋下一句︰「還請諸位別忘了,主公交代,陣前不聽監軍號令者,殺無赦!」

    心中「喀」的一聲,陸遜恍然大悟。上一次,他計劃誘敵詐敗七百里,要趁劉備心高氣傲時火攻,可才退了三百里,孫權就來信施壓,勉強出手下,果然換來一場大敗。

    這一次雖然不明白孔明退兵緣由,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蜀軍三路大軍不是詐敗,這跟誘敵深入的計謀全然不同,但沒有孫權命令,他們也只能望著蜀關興嘆。

    陸遜臉色陰沉。

    孫權不放權,讓他這仗打得綁手綁腳,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尤其從諸葛謹將信鴿攔下的舉動來看……只怕孫權,想藉機除掉胖子!

    「沒想到樊城一戰還是沒讓主公放心……文達有麻煩了呀!」

    陸遜知道,胖子表面名聲不顯,暗里卻恰恰相反。

    東吳三大將,呂蒙、甘寧、太史慈各欠胖子一條命;江東騎兵頭馬超兄弟,是胖子一手拉來的;解煩軍的魯肅父子,欠胖子好大一筆的人情債;

    孟獲的南蠻軍開口閉口都是胖子,這些加一加,胖子要是不死,孫權只怕半夜睡覺都會被嚇醒。

    孫權想用胖子,又想防胖子。樊城之戰後,雖然孫權對胖子有些改觀,但是逮著機會,只要能借刀殺人,之後不論派誰來頂這位置,都比胖子更讓孫權放心……想通了這點之後,陸遜什麼都想通了。

    可于公于私,陸遜都不能讓胖子死!

    心一狠,陸遜壓著聲,悄悄在甘寧耳邊道︰「興霸,我讓人去謠傳諸葛謹是奸細的假消息,將他扣留軍中,你趁機帶我手令,領徐盛、丁奉進佔蜀關,同時派人通知周泰,救文達!」

    甘寧一聽這話,大手重重拍上陸遜的肩頭,也不多話,領了手令便出帳辦事——這事若真有罪,甘寧絕不會讓陸遜一肩擔。

    看著甘寧急忙出帳後,陸遜一手緩緩伸向懷中,抓緊懷里密函,道︰「家主說的沒錯,周瑜都督掌權太久,一旦讓主公得回大權,只怕有不少人要人頭落地……」

    周瑜多活了一年,孫權也多急了一年,不知胖子若想通了其中關節,會不會懊悔他當初救了周瑜,卻把自己給陷進了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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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3 21:32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 女武神

三國最屌的槍是哪一柄槍?
    趙雲的蟠龍槍?張遼的七殺槍?還是胖子半夜躲在被窩里,偷偷打的……

    三國最炫的是哪一柄劍?

    曹植的儒劍?黃敘的獸靈劍?還是胖子上天下地無敵的賤?

    這兩件事情,胖子都不知道。可要說到三國最強的人,胖子絕對清楚。

    玩過三國志、三國無雙的都知道,當張飛武力還在九十九上下徘徊時,有個人已經輕松跨過了這道坎,或者說,有個妖。

    馬中赤兔,人中呂布!

    不管呂布到底是被誰給中出的,胖子只記得,當年虎牢關前,呂布這怪物以一敵三,團戰關羽、張飛跟劉備時,還有閑工夫跟三個人聊。

    要跟這樣的角色過招,胖子還沒活夠,不會嫌命長——但,現在不是胖子說了算。

    方天畫戟從第一招的靈動轉為第二招的沉穩,胖子心中叫糟,知道先前用虎須怒張擋過呂布一招,讓這妖怪起了爭勝之心,恐怕第二招就是重招臨頭。胖子不知道虎須怒張的效力是否還在,想用瞬步暫避其鋒,可腦袋轉過幾圈,就是遲遲沒法動作。

    「呂布這家伙簡直就是拷貝忍者卡卡西,老子做什麼,他就能做什麼的!」跑不贏人,又不想站著給人砍,胖子索性狠下了心,握上青龍刀鞘,準備抽刀跟呂布分個高低——雖然誰高誰低,胖子心里早就曉得。

    青龍老祖宗的脾氣,胖子算是摸清楚了,沒有夠格的對手,就是八人大轎來請,也請不出青龍刀。不過,眼前的呂布若還不夠格,當世,誰能給青龍刀作對手?

    果然,胖子手一抽,青龍刀應聲出鞘,刀間殺意噴發——胖子還沒叫嚷,卻激得呂布越發性起,吼道︰「好!我就認真跟你過一招!」

    胖子聽到這話,心中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現在棄刀投降,也不過是直接死跟反抗了再死的差別。他定楮看去,看到呂布身後緩緩浮現一條人影,心中苦道︰「這妖怪怕是嫌普通姿勢不夠痛快,還想呼朋引伴,叫個本命獸出來一起爽啊!」

    呂布身後人影逐漸清晰,是個穿盔戴甲的將軍,超過兩米的身高,像座小山似的站在呂布身後,即使渾身盔甲掩蓋,仍掩不住虎背熊腰,渾身肌肉。

    胖子細細瞧去,只看到將軍臉上濃眉大眼,牙方嘴闊,嘴角到耳邊還畫著道道油彩,給人感覺這家伙隨時都在獰笑。而手上拿的兵器也是畫戟,月牙彎的白刃配上尖戟,看那威勢氣派,怎麼看都不似凡物。

    可不管胖子身前這人是神是佛,只要是想殺胖子的,都要等胖子用完了這一招再說!

    青龍斬,第一次由名符其實的青龍刀使出,若是看到這一刀,只怕關羽都會從墳里跳出來叫好。跟以往使出本命技能的感覺截然不同,伶玉化作的青龍躍然刀上,青龍刀疊加上的殺意,頭一次讓胖子在出招時聲勢大作。

    胖子有種奇異的感覺,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似乎跨過了凡人的鴻溝,進入了神一般的天人境界。沒有打算留力,胖子全身經脈鼓動,他的心髒像個強力幫浦一樣鼓動著,體溫和血液逐漸沸騰,就像個煮沸的鍋爐,身體里湧出源源不絕的力氣。

    青龍斬讓青龍刀逼到了極限,這一刀,就是張飛也得正眼來瞧!

    可惜,胖子對上的人,是呂布。

    「破龍戟!」

    刀戟一接觸,光是互相摩擦的怪響,就能攝人魂魄,胖子眼楮睜得很大。

    就是要死,他都要看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畫戟上的月牙刃抗住了刀鋒,對胖子來說,這一擊不相上下,可呂布卻不是——這一招,還沒使盡!

    月牙刃跟青龍刀火花擦盡後,方天畫戟才正要露出獠牙,畫戟尖端一個回旋,破龍戟法就往胖子臉面刺來。

    胖子只覺避無可避,登時萬念俱灰,可就在他準備讓呂布在臉上戳出個血洞、跟二郎神一樣做個三只眼時,右手握的青龍刀忽地不聽使喚,連帶的右手像是被火灼燒了一樣,整只手臂竟然帶著青龍刀臨死反撲,刀尖與戟尖在千鈞一發之際撞上。

    當的大響傳來,退後的,是呂布!

    胖子沒退——他想退,但退不了,腳一軟,胖子跌坐在地。不聽使喚的右手終于重回胖子控制,可整只手火辣辣的,像廢了一樣,想舉都舉不起來,胖子就像待宰的豬公,等著呂布賞他最後一擊。

    方天畫戟破空聲一來,胖子閉目咬牙,準備迎接人生的最後一刻。

    「西天如來、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聖母瑪利亞、賭神、至尊寶,讓老子下輩子投個好胎,絕不要再來三國這種住妖怪的地方!媽的!不知道東吳那些兄弟聽到老子的死訊,會不會送匾額?「為國為民」、「國家棟梁」……唉,一定會有人說痛失英才或者……」

    「師妹!」師妹?怎麼可能說師妹?胖子眼一睜,就發現眼前呂布的畫戟停下,他的本命獸正愣愣的盯著胖子身後。

    胖子身後,伶玉正從青龍變化回真身……

    「大哥,甘將軍還在里頭喝悶酒?」入夏的七月天,蜀關有些燥熱,問話的丁奉上身打著赤膊,拍開一壇酒壺,咕嘟咕嘟的喝了滿口。

    丁奉的結拜大哥徐盛一把搶過酒壺︰「知道將軍在喝悶酒,你還跟他一起瞎湊合?還不找人去!」

    「找人?哪還找得到人啊!大哥,前幾天,馬休幾個差點連地皮都要掀過一層,連根胖點的毛都沒找著,咱們這差事,可難辦的很。」

    想到這十多天來的變化,丁奉不由得碎嘴道︰「這陣子也不知走了什麼楣運,好不容易攻下蜀關,上頭不但沒論功行賞,還把陸都督貶回老家做個小縣令,甘寧將軍替都督上奏主公,還被罵了一頓,要他好好守著蜀關,這……主子這次不知撞了什麼邪?」

    聽到丁奉口出不諱,徐盛趕忙大手堵著他嘴,罵道︰「操!這話可以拿出來講的嗎?都督有功,主子怎會不知道?只是都督陣前違令,不得不罰,你沒看主子已經從輕發落了?不然這事可是要砍頭的呀!」

    丁奉長嘆口氣,知道徐盛不想再談這事,只得繞回老話題︰「好了,小弟也是一時氣不過。就說胖子這事……唉!主子這樣做,豈不顯得人走茶涼?會讓人說話的。」

    徐盛看看左右無人,安慰道︰「我知道你跟胖子一起做過事,那次殺得呂家兄弟回來,你就對胖子挺贊賞,現在胖子生死未卜,主子雖然把馬休幾個調了回去,可不也留下了我們幾個繼續找人?」

    「哼,這話搪塞別人還可以,在小弟面前就不必作態了,胖子沒了蹤影才幾天,上頭就急著把馬休幾個叫回去,為的是什麼,咱們心知肚明!

    胖子下落還沒個分明,主子已經要替解煩軍另外找個新頭頭……只怕胖子真回來,也沒地方待了。」

    丁奉外表雖是個粗人,其實心細的很,徐盛聽他把話說開,也想不出反駁的詞,只得委婉道︰「解煩軍是東吳緊要的密探系統,不可一日無主……」

    「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隨便找個人當解煩軍的頭子啊!大哥,那飯桶,別說跟胖子相比,就算比起馬休幾個……」

    丁奉才要多說,又被徐盛搶白道︰「上頭的安排,輪不到我們多話,馬休幾個經驗不夠,周泰將軍又被調去協防北魏,主子怎麼說,我們怎麼做……沒事就去找人吧,不然就去關上巡巡,看西蜀那兒有沒有什麼動靜。」

    聽到徐盛趕人,丁奉啐的一口,心中氣惱,望著甘寧獨自喝悶酒的房間一眼,緊了緊腰間鐵棍便離開了。

    丁奉剛踏出大廳沒多久,甘寧房里就是「啪」的一聲大響,又是一個酒壇給拍碎了。

    甘寧想用烈酒澆熄心中怨恨,可怒火卻越澆越旺。胖子斷後的那天,陸遜違抗軍令,要甘寧領兵出征,馬休跟周泰得了消息後,便立刻冒著大險回到白帝廟,幾番搜索無門下,只得回頭與攻下蜀關的甘寧等人會合。

    幾個人都沒想著慶祝,正忙著要帶兵去找胖子時,上頭卻來了信——

    陸遜被貶到江東做縣令,馬休跟周泰被調回解煩軍!

    甘寧當場就要發飆,卻被陸遜一句話給壓了下去︰「興霸!聽我的勸,你若還想找到文達,就不能離開蜀關!主子這次是立威,你別放心上,好好守著蜀關,這可是荊州門戶!」

    陸遜心里清楚,孫權只是初時被四大家族逼急了,才會想急著收回大權,等他穩下了局面,該用的人還是會用,陸遜跟張昭幾個都忙著滅火,幫著孫權安撫人心。

    只是,陸遜懂孫權,卻不懂甘寧。

    又拍碎了一壇酒壺,甘寧眼里燒著大火︰「孫權給老子飯吃,老子就幫他出力。胖子救過老子一命,老子就得還他一命!」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扛不住妞多」,想當年將軍在虎牢關前,光靠虎軀一震,震出的王八之氣就嚇傻了一票諸侯,看來將軍不僅破了這前半句話,連後半句都不放眼里的呀……」

    胖子並沒有被呂布一戟給結果了,反而跟呂布坐到了那塊大石頭上,畫著滿天唬爛。

    原因,就是不遠處,像一對情侶般坐著的伶玉跟鎮侖身上。

    鎮侖,是呂布的本命獸;鎮侖,是伶玉的戲班子同僚。

    不管是念在師兄妹情分,還是鎮侖以前真的跟伶玉有一腿,總之呂布停了手,讓鎮侖跟伶玉去一旁敘舊,而沒人搭理的胖子,只好一邊小心鎮侖這家伙可能會有的不軌舉動,一邊跟呂布這殺神拉家常、打關系。

    論武功,胖子不夠呂布小指頭戳兩下,論口才,呂布卻不敵胖子肥舌頭亂扯一通,胖子不過小試身手,已經把呂布連吹帶捧吹了個昏頭轉向,一路向北去了。

    胖子看時機成熟,便開始挑問題問了︰「呂布將軍,胖子聽說,舉凡本命獸踏入神識境界都會進化,將軍英明神武,不知道本命獸進化後是成仙還是成神?」

    這個問題胖子憋在心里可久了,關家的小蛇都能變大龍,胖子的伶玉好歹也要變做個神仙吧?可是戲子變神仙,是什麼仙?秦假仙?

    「鎮侖跟了我一輩子,當年他還是個武生……」戲班子里,生旦淨丑,男角稱作生,女角稱為旦,武生就是武功高超的男子,伶玉是刀馬旦,則是文武雙全的女子。

    既然伶玉跟鎮侖是同一家戲班子養出來的,總不會一個做地主,一個做要飯吧?

    聽到呂布咳了兩聲,胖子懂他想賣關子耍帥,趕忙配合的問道︰「現在?」

    「是武神!」

    胖子臉上綻開的笑顏,絕對十足真金——武生變武神,刀馬旦就絕不會是金馬獎影後了,「真不愧是將軍,只有這等本命獸,才能配上您呀!」

    順口捧了一句,胖子又好奇道︰「不過將軍怎麼會在這兒?您知道這里是諸葛亮的陣法,還幫他做陣眼?」

    呂布臉色數變,漲紅成了豬肝色,似乎有苦難言。過了許久,緩緩吐了口長氣,才道︰「胖子,聽過白門樓嗎?」

    白門樓,正是呂布敗在曹操手下,被拖出去砍頭的地方,胖子清楚的很。但他不清楚呂布問這話的緣由,怕會惹這殺神鬧脾氣,只得婉轉道︰「當年將軍落難的地方?」

    呂布點點頭,道︰「虎落平陽被犬欺……當年我敗在曹操手下,原本萬念俱灰,但求一死,可回頭一看到貂蟬,想我死後她無依無靠,終是不忍,遂跟曹操求情,希望能做曹軍馬前卒,為曹操效命。可是,曹操不答應……」

    終是不忍?是不想死後戴綠帽吧……胖子腹誹了一下。

    「幸虧當時有玄德在!」這話一出,胖子就愣了,就聽呂布繼續道︰「當時我請玄德幫忙求情,他費盡唇舌仍說不動曹操,我只好退求其次,希望玄德幫我照顧貂蟬,同時把我的骨灰魂魄送回家鄉天水安葬。于是他私下動用法器,幫我收了魂魄。

    「我這輩子走到盡頭,只有兩件事牽掛不下,一是貂蟬,二是故鄉。

    我答應劉備,只要他肯幫我這個忙,我會幫他三次——魂魄雖不能在人間出現,但可以在陣勢里,當陣眼。」

    聽完這話,胖子真傻了——跟劉備一比,胖子簡直是個吃齋念佛的大善人!

    史冊上記載得清清楚楚,曹操雖然對呂布有點感冒,但也不是沒有收他的心,呂布之所以會死,就是劉備在曹操身邊咬耳朵,要曹操想想呂布的前兩個主子是怎麼死的。

    呂布不但被劉備給賣了,還得幫劉備數鈔票!

    胖子當下想跟呂布把事實說清……可拆穿了劉備,要是呂布要老子去幫忙報仇呢?

    想到這兒,胖子不由停下了到嘴的話,頓了一頓,道︰「沒想到將軍身懷故里。也是,人要真死了,只怕想的就是回家了吧。」

    呂布沒怎麼在意胖子話中的感傷,自顧道︰「若把這次送進去,已是我幫忙劉備的第七次了……不知道劉備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遲遲沒將我送回天水安葬。」

    第七次?胖子抓了抓頭,想著呂布這家伙在游戲中的智力是多少。

    好像不到三十?難怪,免費苦力做到這般無怨無尤……

    「只怕劉備貴人事忙……這樣吧!既然胖子能在這遇到將軍,跟將軍也算投緣,這件事不如就由胖子扛下,將軍覺得如何?」

    與其把呂布留給劉備繼續當槍使,胖子打算搶來給自己當苦力打下手。

    「你肯幫忙?」呂布等得也悶了,一聽胖子肯幫忙,立刻歡欣道︰「既然如此,我就承你的情了!」

    呂布話一說完,便跳下石頭,一手貼上巨石,轟隆一聲,巨石應聲被推開。石頭底下有個土坑,壓著一個小壇,呂布道︰「這就是當年劉備用來收取魂魄的法器「抱龍甕」,甕里有我的骨灰魂魄,只要將這甕送回天水呂家安葬,再請幾個道士替我超渡就可以了!」

    呂布激動得將抱龍甕遞給胖子,人就急著要回甕里。胖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鎮侖,呂布才訕訕道︰「哈,我心急過了頭……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天。」

    胖子一句話不說——他提醒呂布不必操之過急,可不是為了鎮侖跟伶玉。

    果然沒隔多久,呂布就開口道︰「差點忘了,小兄弟幫我這個大忙,還沒跟你謝過呢。」

    胖子等的就是這個。抱龍甕里住的不是神燈巨人,但胖子若真許願,呂布還是給的起,胖子一聽到這,趕忙插嘴︰「胖子欽佩將軍為人,什麼謝不謝的,可不能再提了!」

    當然不能光用嘴巴提,要用行動表示才行呀!

    呂布哈哈兩聲,大手拍上胖子肩頭︰「小兄弟果然豪爽,但知恩不報,呂某做不出來!可惜呂某如今身無長物,渾身上下就這身粗衣……待我想想……」

    胖子剛聽呂布有意把那身破衣做謝禮,差點就要跟他急,還好這家伙總算有點良心。

    只是看呂布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值錢玩意,為了避免他拿些破鞋破襪充數,胖子只得出言提點︰「將軍,謝禮就不必了,倒是小子最近練功練得有些心煩,不知道能否請將軍指點指點?」

    「好!這容易,說吧。」呂布舒開眉頭,以胖子這身三腳貓功夫,想來也問不出什麼高深學問。

    「說來慚愧,胖子修煉的內功修煉到頂已有好些日子了,可是因為內功講究養生,太過平和,搞得現在一身內力不上不下。不知道將軍……」

    胖子的問題,考究的很。

    道術,呂布八成是不會的,伶玉被禁制的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呂布的本命獸鎮侖又已經踏入神識,拿手招式伶玉也學不來,胖子左思右想,才想到他這身內功還是五禽戲。

    依呂布一身修為,若他真的肯教,就算把五禽戲廢了重練,說不得也是筆劃算買賣。

    「嗯……你先把練的功法跟我說說,內功不比尋常招式,多數功法都是相斥的,若你真的不滿意現在的功法,只怕得有從頭來過的心理準備。」

    胖子當下走到一旁,站穩了身子,開始打起了熊撲虎躍猴子跳。一趟五禽戲剛打完,就聽呂布拍手叫道︰「你這五禽戲內功,是仿飛禽走獸的功法?」

    胖子點頭答是,呂布開懷笑道︰「你小子,這次是賺到了!這功法也不必砍掉重練,我這有套形意拳,雖說是拳,其實跟你的五禽戲一樣,是套內功。象形而取其意,模仿動物姿態作為行功套路,兩套功法並不沖突,你大可接續著練。

    「此外,形意拳跟五禽戲雖然不是一等功法,但五禽戲強調生生不息,形意拳則是著重迅猛雄悍,互補互成下,真練到深處,只怕也能跟各門派的高深內功分個上下!」

    想瞌睡遇上了枕頭!聽到有這等好事,胖子臉上笑開了,便讓呂布教起了形意拳。

    沒隔多久,胖子起身,從五禽戲的虎鹿熊猿鳥五個老套路開始,接連打起了形意拳,扮完五種畜牲後,胖子繼續扮起了變色龍、烏龜、木馬、野雞、最後還扮個大雕。

    林林總總十二個套路下來,胖子越來越像禽獸,練過一趟後,胖子欣喜的發現,他本已見頂的內力,居然又長了一截出來……

    東吳首都,柴桑。

    「所以按消息來看,劉備跟曹丕一樣,都打算要登基稱帝了?」

    孫權眼前的兩人,前頭一個唯唯諾諾,眼神直往後飄,他身後那人只得拱手道︰「主公明鑒……曹操突然暴斃,曹丕為了鞏固繼承人的權勢,篡了大漢天子的位,登基做了皇帝。

    「外人看來,曹丕是狼子野心,可他一旦做了皇帝,曹家還有誰能壓得過他?不是曹家的主子,又怎麼能坐這個位?曹操十多個孩兒跟一干手下,就算不願意,也得乖乖的上曹丕這船。

    「至于劉備……若消息無誤,他能活也沒幾天了。劉禪是個呆子,要是讓劉禪登位,難保底下不會覺得跟著劉禪沒出息。劉備稱帝,底下不是當將軍就是做宰相,說白點,就是要收攏人心,劉備稱帝,只怕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孫權點頭認同,像是在沉思著什麼大事,半晌後說道︰「馬休說的有理……好了!你們先退下,有消息再來通報吧。」

    底下二人異口同聲應是,便離開了大房。一出門外,馬休身前那人就道︰「馬參謀,你真是好心眼啊……以後這種消息,別私下藏著,記得,在主上面前,我始終是你的頭兒,該怎麼做,不必我教吧?」

    「範統領教訓得是,馬休一定謹記在心。」馬休在他身後低頭道歉,心里卻老大不爽。

    果然是個飯桶,老子消息都放你桌上了,剛才那些道理,有點腦袋的都想得出來,你他媽拉不出屎還怪茅坑臭!

    兩人走沒多遠,便在一處路口分手,馬休氣惱著往柴桑胖子以前住的大宅跑去。他身邊,馬鐵不知何時游魂似的貼近,壓低聲音問著︰「三哥,你又被他教訓了?」

    「哼!陸遜都督說的沒錯,孫權不過是想養條聽話的狗,至于會不會咬人,孫權可不管的!」本來陸遜當上都督,馬休有幾分眼紅,在他心底總以為胖子更適合些,不過自從知道陸遜為了胖子違抗軍令,對這小正太就多了幾分敬重。

    馬鐵聽完這話,無奈搖頭道︰「唉,如今胖爺不在,咱們也只能看人臉色。」

    聽到「胖爺」二字,馬休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問道︰「韓綜大哥潛入蜀地多日,還沒有消息嗎?沒了胖爺,做起事來總有些不踏實。」

    馬鐵皺眉搖頭。馬休陰著臉,又道︰「孫權不是好東西!疑心病太重,陸遜當個都督也要搞監軍,老子幾次回解煩軍辦事,也要拉個人來看著,周泰統領又被調了出去,如今咱們雖然管整個解煩軍,可比起以前,卻更不自在!」

    馬鐵聽到這兒,也只能跟著馬休一同出聲叫罵。兩人罵了幾句,到了大宅。胖子不見蹤影後,這宅子就被孫權賞給了馬休幾個,他們越罵越來氣,一進大宅,連諸葛謹都給罵上了。

    「諸葛老家伙最不要臉!當初居然不肯讓我們回頭找胖爺,有機會一定要捅這家伙一刀才行……」馬休罵得正爽,馬鐵聽得解氣,不過兩人大門一開,就聽到庭院內傳來個聲音︰「諸葛謹這只會偷看老奶奶洗澡、小妹妹撒尿的狗東西……胖爺早晚捏爆他的蛋蛋洩恨!」

    馬休二人面面相覷,驚喜叫道。

    「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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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三國《第六集 東吳變天》

第一章 天上掉下個便宜師弟

    吳都,柴桑。

    大宅內,迎著馬休二人走來的,正是眾人遍尋不著的胖子黎聰。

    這種久別重逢,險死還生的煽情畫面,胖子只在八點檔的狗血橋段中見過。

    照劇情,現在胖子該快步上前,三人熊抱,然後準備個番仔火跟汽油桶,去找諸葛謹算總帳,可胖子才走沒兩步,就被迎面而來的七嘴八舌給淹沒。

    「胖爺!你怎麼脫身的!沒被張飛那老粗給強了吧!」

    「聽說劉備半死不活了!胖爺!真是你的杰作?」

    「胖爺怎麼逃出來的?莫非讓廟里尼姑給看上了,把你救出來的?」

    「聽說劉備活不長了,胖爺,您真破了七星續命燈?」

    馬休劈頭兩句,就是關心胖子的屁股跟貞操,惱的胖子想跟馬鐵正經回話都不行。

    「胖爺聽說……」

    「胖爺我看……」

    一個聽說,一個我看,胖子給問的心煩,連忙喊停,把兩人都叫進了內房。

    房里,韓綜已經久等多時,幾人分頭落座後,胖子便把當日的事交代一遍。省去了呂布的部分,胖子只講他被張飛打落山溝後,無意間撞破了孔明七星續命燈,被八陣圖活活關了十多天,差點沒餓死深谷的故事。

    幾人聽完後,都是替胖子捏了把冷汗,直呼僥幸。

    「不過……胖爺你總算是回來了,我等著拿那飯桶開刀,等的可久了!」

    不論如何,見胖子安然無恙,馬休松了口氣,就想將幾天來受的惡氣出盡。

    一擺手,胖子沒有附和馬休的意思︰「胖子平安歸來的事,甘寧大哥也知道了,不過……我叫他別跟上頭提,解煩軍……胖子暫時是不回來了。」

    不回來?莫非胖子打算收山從良?馬休轉頭,疑惑的看了韓綜一眼。

    幾人早先以為胖子被蜀軍抓走,所以決定由韓綜前往蜀地查探,現在韓綜人在這兒,想必是胖子給的消息,馬休這一眼,是想問韓綜,「到底怎麼回事?」

    韓綜沒有開口,反倒是胖子先出了聲︰「馬休,聽說你已經坐上魯肅的位置,還頂上解煩軍文武兩燕的參謀?」

    雖然無職在身,可胖子在馬休心里的分量,遠比上司範統跟老板孫權更重幾分。聽胖子問話,馬休連忙點頭答道︰「是呀!不過這不是什麼好活,如果胖爺您不想干,馬休也不干了!就跟胖爺一起闖蕩江湖,逍遙快活的過日子!」

    馬休這話,是想探探口風,讓胖子表態。

    胖子只是搖頭,對馬休的提議不做回答,自顧的說︰「我回來前,到解煩軍探過了,你小子,可惜了這次機會。」

    馬休機敏過人,「機會」的意思,他是懂的。

    如今在解煩軍里,馬休雖是一人之下,但頂頭上司範統是個草包,若能趁機抓牢解煩軍,地下司令的位置可就非馬休莫屬……胖子可惜,是可惜馬休放過了這次的機會。

    只是馬休也有考量,他搖搖頭,嘆口氣︰「胖爺!說句明白點的,自從看過上頭那位的手段後,我心就冷了。何況小子沒胖爺那麼好的身手……明槍有馬鐵幫著擋,暗箭,小子可防不住。」

    馬休不是不想出頭,他是不敢出頭——胖子就是個前例。

    鋒芒太露,只會搞得孫權心中犯毛,只怕馬休被貶到夷洲寫小說都算便宜的了。馬休沒有胖子的變態身手,孫權就是吹口氣,怕都能吹的他魂飛魄散,腸穿肚爛。

    一旁默不作聲的韓綜,突然問道︰「胖爺,您想化明為暗?」

    韓綜潛入蜀地,還沒開始找人,就跟胖子一同回來了東吳。可胖子到底做何打算,今後何去何從,韓綜也是現時才剛聽到。

    與馬休兩兄弟一樣,韓綜本以為胖子這次回來,是準備要東山再起,沒想胖子卻是一副要隱居山林的樣子?

    從鼻孔哼了兩下,胖子回道︰「槍打出頭鳥!何況孫權,嘩,好大的官威——老子想過點好日子,哪敢不乖乖夾著尾巴做人?」

    這話一說,不只韓綜大皺眉頭,連馬休兩人臉上都寫滿了「狗屁」。

    吃虧以後忍氣吞聲?這胖子都不胖子了!

    看到大伙一臉不信,胖子訕笑兩聲︰「好了!既然你們清楚胖子為人,也知道老子有仇必報,這話,就不必說的太明白了。」

    話說到這里,三人也大概知道了胖子心意。

    馬家是胖子一手帶回來的,胖子若是遭殃,馬家雖不見得有難同當,但日後仕途坎坷是可想而知,是以馬休兩兄弟早得馬超指示,唯胖子馬首是瞻。

    胖家班三人里頭,唯獨韓綜心下不定。

    東吳四大將,黃蓋、程普、祖茂、韓當,黃蓋死于赤壁火船,祖茂跟著孫堅在虎牢關前陣亡,剩下的程普,以及韓綜的父親韓當,如今都替東吳鎮守一方,韓綜就算在解煩軍出不了頭,繼承家業也是個打算。

    相較于馬休二人,韓綜對孫家的牽掛無疑要高上一點,他不無擔憂的說︰「胖爺,總歸我們都是東吳的人,主公怎麼說……」

    彷佛是猜到韓綜的反應,胖子擺手搶了話頭︰「停!東吳是大伙扶起來的,是周都督撐下來的,胖子不會做毀人基業的缺德事——韓綜,你小子也別把胖爺想高了,胖子沒本事自己揭旗作主。」

    聽到胖子沒有造反打算,韓綜才剛松了口氣,又聽胖子說道︰「不過……在深谷那幾天,胖子想到以前跟著都督的日子,總覺得那時候,比起現在是有滋味的多了。」

    「胖爺這話什麼意思?」

    「日後你會明白的。好了!趕明個兒我還得到天水一趟,這三封信給你們,還肯跟著胖子干的,信拿了就照里頭寫的做吧。」

    胖子取出三封密函放在桌上,馬休兄弟想也不想便接過了,倒是韓綜猶疑了會,才取走最後一封。

    打發三人離開後,胖子便自個兒在大宅里東挖西找的,半個時辰過去,總算搜出了當初藏好的跑路銀兩,作為到天水的盤纏。

    在大廳里收好包裹,胖子定下心來,把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跟日後安排又做了次計較,確定沒有疏漏後,才想起身出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叫喊︰「胖子!你真沒想過要對孫權取而代之?」

    這聲音來的突然,若是尋常人,怕已被嚇得屎尿齊流,但胖子一聽這聲音,就猜到來人是誰,他頭也沒轉,坐在大桌旁就說道︰「沒想過!當這出頭羊,有啥好處?依胖子的個性,遇到這等麻煩事,還不是能躲就躲嗎?」

    大廳後的屏風閃出一人,緩步走向大桌,凝聲道︰「我知道你怕麻煩,但更知道你有仇必報,我對孫權雖無好感,但東吳是公謹一手扶起來的,我不能讓它毀在你手里。」

    「你這只死鳥,耳朵是長哪兒去了?胖子剛才說的話,你在後頭不是全聽到了,怎麼還有這種蠢問題?」

    屏風後走出來的人,正是鳳雛龐統。他被救出天牢以來,便是以馬休幾人的住所作為安身之地,胖子剛回大宅時沒見到他,就知道這家伙是想在暗里窺探他的心意。

    盡管胖子再次給了保證,龐統仍有些懷疑。

    「你要真不放心,胖子可有些事得請你幫手,順便也能讓你安心……」

    既然胖子挖的坑給龐統見著了,不踹他一腳,就不是胖子了。

    魏都,許昌。

    大漢宮殿,原本是漢獻帝居住的禁宮大房里,如今卻上演著一出叫人摸不著頭緒的戲碼。

    「父親大人,南征事宜已安排妥當,只待父親一聲令下,便有大將領軍出擊——破吳征蜀,指日可待!」

    漢獻帝沒有兒子,說話的,也不是漢獻帝的兒子,而是當今大魏皇帝,竄大漢天子位的曹丕。

    曹丕拱手站立,靜候在房里頭,大氣不敢吭一聲,默默等著臥榻上那人的回覆。

    普天之下,皇帝就該是最大的,但……

    「丕兒,你可知我為何甘冒大不諱,以假死昭告天下,不但讓你做了家主,還讓你做了皇帝?」

    曹操今年已入六十耳順的年紀,年輕時候的點滴如今全寫在臉上,隨著皺紋起伏,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似乎都帶著一種魔力,一種讓人不得不服從的魔力。

    伴君如伴虎,可真在猛虎身邊時,就是貴為君王的曹丕也不敢大聲喘氣,從答話到回話,曹丕始終低著頭︰「孩兒不知。」

    就是這句「孩兒不知」,讓曹丕坐上了曹家家主,登上了大魏皇帝,更讓曹丕今天能安然站在房里,面對著人稱「奸雄能臣」的父親曹操。

    曹丕只知道,在曹操面前,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死的早——就像他那個有「鬼才」之稱,在父親面前總是什麼都知道的的叔叔,郭嘉。

    彷佛是清楚曹丕會有這樣的回答,曹操只是點頭,沒有解釋的打算,他手上的朱筆,不停評點著曹丕遞上來的公文,直到最後一頁結束,曹操才開了口︰「重整旗鼓,由曹彰帶兵勞軍,我們打東吳!」

    曹丕手執薄卷,輕輕記下曹操說的每一個字。這些話,隔天將會在朝堂上由曹丕說出。

    與其說是個傀儡,不如說是個傳聲筒——曹丕只聽曹操想讓他聽的,只說曹操想讓他說的。

    也許,就像司馬懿對曹丕說的,「公子,你的用處,只是幫父親背起篡位稱帝的罵名而已……」

    「好了!下去吧!」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果能對當今皇帝頤指氣使,也許曹操對做不成皇帝這事,也不會太計較。

    曹丕拱手行禮,深深鞠躬後,像個奴才般緩步退後。

    就在曹丕要退出門外時,曹操的聲音再次傳來︰「司馬懿……是條毒蛇,你要小心擺弄,可別拿它傷人不成,反傷了自己。」

    禁宮之內,爾虞我詐、父子相忌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

    在漢代,涼州到處都是黃土一片,不是個適合人住的地方。也正因為不適合人住,才能養出像呂布這種非人的怪物。

    「小二,給爺上幾個特色菜,要有肉的!還有,先打兩壺酒上來!」

    說話的人作文衫打扮,雖然一身筋肉結實,橫豎看去都不像個文人,可是手里拿的,腰間系的,都是上等的儒生行頭。

    天水,是塞外絲綢之路的必經地,這里鮮有文人道觀,多半是鏢局武館,這胖家伙蟹據龜殼的躲在一席文衫下,想不引人側目也難。

    胖子會這麼穿,也是逼不得已,這里是北魏地盤,不是東吳自家,胖子不敢太過造次。

    坐在客棧大桌旁,一口涼茶剛喝盡,胖子就自顧著念叨︰「想唬弄這死鳥幫忙作事,還真不是普通困難……」

    費盡唇舌的胖子,到底是說服了龐統,讓他相信胖子對東吳絕無貳心。

    龐統想想也是——以胖子在北魏跟西蜀的惡名昭彰,跟他結冤帶仇的人又是以打作為單位,就算胖子想造反,也翻不到哪兒去。

    龐統終究是信了胖子,同時還給胖子叫去幫韓綜一把。

    「不過老子也是晦氣,唉!早點把飯吃完,老子可得早點回去……白走一趟,真他媽的出師不利!」

    特地趕到天水,胖子不是想幫呂布還願。呂布被劉備唬弄了十多年都還乖乖作著苦力,胖子心肝是黑的,當然不可能特地為了讓呂布歸鄉安葬而來。

    胖子會來,是因為伶玉聽她的鎮侖師哥說,天水這兒有處道觀,對本命獸極有研究,當年呂布本命獸大成,鎮侖這個小戲班能拿到金馬獎影帝,便是受道觀里的高人指點。

    亂世中,就算手下有三百斯巴達壯士,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胖子打算對付孫權,本命獸禁制的問題可得快點解決,所以他包袱一拎,便趕到了天水。

    只是到了天水,胖子才想到一件事。

    呂布離開天水十幾年,在劉備手下又十幾年,幾十年時間,就是正太蘿莉也變作熟男人妻了,涼州連年征戰,別說道觀,就是根道士毛都沒留下,胖子哪還找得到人幫忙治病療傷?

    看著一盤盤擺上桌的地方菜,胖子只能苦著臉,把這趟當作是公費出差,散心旅游。

    他正準備動筷時,門口卻來了個十多歲的大娃兒,生得眉清目秀,一進客棧,便往胖子身邊走近,似乎就是為了胖子而來。

    怪事!老子沒有熟人在天水混吃混喝的,這小家伙哪來的?胖子不動聲色,等那男娃走近身邊,拱手問禮。

    男娃回禮︰「敢問先生可是道門中人?可會療傷治病的法術?」

    敢情是想找大夫的?胖子抬頭看向店內,見店小二臉色訕訕,胖子便猜了個大概——想來天水內沒什麼高明大夫,小娃兒托客棧方面注意,只要有外來游客像個郎中或大夫的,便趕緊通知他。

    本來千里迢迢是想來找人治傷,沒想到一眨眼居然變成個幫人治病的。胖子想到這兒,一股火上來,說話就沒好氣︰「法術會一點,醫術也會一點!不過殺人老子在行,醫人沒試過!」

    也不管胖子話有多酸,聽到胖子懂醫,男娃臉上一喜,便重重跪到了地上︰「還請先生幫忙!家師如今命在旦夕,姜維學藝不精,能力有限,救不了家師,還望先生幫忙,救救家師!」

    「姜維?姜……喂!」

    史冊記載,姜維能文能武,諸葛亮六出祁山,征討北魏,有次就是栽在這小子身上。那次過後,諸葛亮不但綁了姜維一家老小,還忝不知恥的要姜維拜他為師。

    看著眼前的正太姜維,胖子可是樂得直發抖。

    姜維說他的「家師」重傷在身,莫非是七星燈被破,搞的諸葛亮陽萎不舉,連蜀中都找不到名醫能救,還得千里迢迢跑到天水?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盡管時間對不上,現在的姜維該是連諸葛亮的面都沒見過,但意淫不斷的胖子可不管,脫口便說︰「小兄弟快快請起!我這就與你一同去瞧瞧,對了!令師的名號可是臥龍?」

    「龍?」姜維搖搖頭,道︰「不!家師姓于。」

    「魚?」

    躍過龍門的魚,不正是龍嘛……這小子果然聰明伶俐,胖子自以為是的微笑。

    姜維連連點頭︰「不錯!家師于吉!」

    前往姜維家的途中,胖子終于問清楚了——姜維說的家師,正是胖子的便宜師父,于吉。

    一聽胖子問起于吉,姜維臉上表情微妙,把他自己到底如何被于吉抓去當徒弟的過程,一古腦的交代了︰「當天,我讓師父點了穴道,渾身僵硬不聽使喚。師父一把抓著我,便騰雲駕霧般,竄上了天水旁的天山山巔……」

    胖子搖了搖頭,他這便宜師父,想辦啥事,除了用強,還是用強。

    「師父功夫極深,幾個縱跳,我們停在一根樹枝上,那樹枝不過跟我的手臂同樣粗細,我生怕師父有個閃失,看的是心驚肉跳……

    「又是幾十個起落後,總算到了山頂。山頂是個十來丈大小的平地,還算工整,上頭一株古松枝葉茂密,幾乎把整片山頂都罩了進去,我們一到那兒,師父便將我丟在地上,叫我拜師。」

    姜維這小正太,肯定是不堪折磨,被屈打成招……胖子點了點頭,同情的說︰「所以你就拜師了?」

    姜維滿臉憤恨︰「當時我渾身動彈不得,師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凌空彈了幾指,便幫我解了穴道,我手能動了,口也能說了,接著……」

    看著姜維一臉怒氣,胖子便問道︰「接著你含怒出手,反抗不成,結果就從了師父?」

    點點頭,又搖搖頭,姜維臉色苦悶,臉蛋都快擠出膽汁來了︰「接著,我渾身乏力,腳一軟,跪倒在地——然後,師父說,「也不用行這麼大的禮,隨便跪跪就可以了」,結果,我就這麼拜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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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奪舍

               
    「範統,你確定消息無誤?」

    從小到大,範統最恨的,就是有人連名帶姓的叫他,可是眼前這人身為東吳主君,江東一地的扛霸子,孫權別說叫他飯桶,就是叫他夜壺,範統也得大聲答有。

    看到範統像只哈巴狗一樣的點頭,孫權繼續說道︰「曹丕小兒挾稱帝之勢,調兵遣將,意圖謀取揚州,奪回壽春合淝……範統,你這次消息分析的不錯,有前有後,條理清楚,倒是難得。」

    範統樂得臉上帶笑。

    馬休這小子,也許真是給範統罵到怕了,收斂了許多,每天自動的將情報匯整之後,放在桌上,好給範統上承孫權。這些情報分門別類,分析的妥妥當當,讓範統在孫權面前爭了好大一個臉面。

    範統咧嘴笑道︰「都是主公指導有方,讓解煩軍漸入軌道,近來很少再有什麼政令不明,上下不分的事發生了。」

    解煩軍里,馬休從來不服胖子以外的人,現在聽到這刺頭安分下來,孫權反倒有幾分不安,問道︰「哦?馬休讓你給收服了?」

    範統本要點頭稱是,可他做人一向粗心,唯獨在搶功勞上是分外有心,怕孫權會以為這些情報是馬休整理得來,心一狠,索性全不認帳,恨聲大罵︰「主公明察!馬休蠻橫無理,屬下不過說了他幾次,他居然就耍起性子,避不見面!屬下已經好多天沒見著他了,正要治他個屍位素餐的罪名呢!」

    這是睜眼瞎話,幾個時辰前,馬休才剛把情報逐條整理妥當,交給範統,可範統不說,孫權也不知道。

    孫權沒有對馬休光吃飯不做事的惡習發表意見,反而又問道︰「他這幾日都沒出門?也沒跟解煩軍其他人多做接觸?」

    範統不清楚孫權的意思,直覺以為孫權不信馬休會乖乖在家窩著,他壯了壯膽氣,回答道︰「屬下問過文武兩燕的幾名小帥,馬休沒跟他們再有接觸,這些情報,都是他們直接匯上來給屬下過目的。」

    範統豁出去了。他怕麻煩,前幾日便把整個解煩軍文武兩燕都交給馬休打點,總之事情馬休做,功勞他領——這欺上瞞下的功夫,範統做來可是得心應手。

    剛把範統的話聽完,孫權眉頭就跟著舒開。他擔心的幾件事,看來都還沒發生。

    孫權擔心的頭一件事,就是胖子沒有死。

    依照胖子的個性,如果這家伙沒死,肯定會回頭反咬一口……所以孫權提拔了範統。

    有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範統無才無德,孫權用他,正是因為馬休絕不會服他——如果有一天,馬休突然乖乖的當起了範統的手下,那代表什麼?極有可能是胖子回來了,而且,還正籌劃著什麼,所以才要馬休先跟範統交好,以免打草驚蛇。

    範統,是孫權用來釣胖子的餌,既然馬休與範統至今仍是交惡,孫權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至于另外一半……

    範統是孫權兒時玩伴,能力一向平平,他不像胖子有能力掌握整個解煩軍,卻又能作為阻擋馬休出頭的絆腳石,孫權看上範統的,就是這點。

    可是,如果範統壓不住馬休,馬休很有可能成為第二個胖子,事情可就不美了……總之,聽到馬休躲在家里,孫權不由舒心。

    與胖子不同,江東騎兵還得仰仗馬超,孫權對馬休幾個,可不敢像對胖子一樣,想扔就扔。

    心懷一開,孫權微微一笑,道︰「解煩軍的事,你就多擔待吧!既然馬休不聽使喚,你可有什麼人選,要升上來做副手的?」

    孫權壓根不信情報是範統匯整的,範統有幾斤重,孫權清楚的很,他甚至連範統接下來會有的反應都料到了。

    「不……不必了,屬下應付的來,應付的來!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屬下自己做的,交給屬下辦就行了。」

    孫權微微一笑。這笑容看在範統眼里,以為是孫權對他能力的肯定,心里直樂,殊不知孫權所想,跟他相差是十萬八千里。

    「果然,這小子還是那副死貪功勞的嘴臉……不肯提拔手下,誰還會對你盡心盡力?範統啊範統,我讓你做這個解煩軍統領,可真是做對了!」

    孫權可以保證,範統想當第二個胖子,是絕無可能。

    「我的好師父,你就行行好,先讓胖子歇會,晚點再上路行不?」

    就在馬休瞞過孫權,神不知鬼不覺的掌握整個解煩軍時,胖子正在天水背著個老的、帶著個小的,努力的往呂家祖墳的山頭爬去。

    「不行!抱龍甕早點入袋,為師也好早點安心!有了抱龍甕,再去闖洞的時候,也會多出幾分勝算!」

    胖子背上的于吉,聲音跟黑山老妖用長指甲刮花玻璃是一模沒有兩樣,在胖子耳邊講話刺耳的可以,胖子不禁後悔,早前干嘛多手救了這老鬼。

    「唉!老子財迷心竅的心態不改,這輩子都要給寶貝做奴才了……」

    胖子心中怨嘆。

    幾個時辰前,胖子跟姜維回了姜家,剛進門就看到于吉這老鬼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說實話,胖子那時是挺想下黑手的——于吉滿身是寶,一刀下去,興許會爆出什麼神兵利器。要胖子忍住,比跟志玲姊姊蓋棉被下純聊天還困難。

    可胖子始終忍住了,不是怕欺師滅祖,更不是尊師重道,胖子要的,是姜維這個青春活潑的小正太。

    胖子看的出來,這小屁孩對于吉的個性挺埋怨,對仙師的本領卻挺甘願,胖子一刀下去,搞不好姜維真會像歷史上那樣,跑去拜諸葛亮做師父,然後回頭來大義滅親,對付他這個斷水流大師兄。

    孩子的未來不能等,胖子刻意在于吉面前畢恭畢敬,就是想給這小師弟留下個「天大地大,都沒有師父師兄大」的印象,好叫姜維日後對胖子唯命是從。

    因此,胖子才會背著老的、帶著小的,苦命的做著挑夫跟保姆的工作。

    走了幾個時辰,胖子扭頭看看一路行來的山路,不禁又嘆了口長氣︰「我說師父,要超度亡魂,在哪超度不都一樣?何必非要到呂家祖墳擺壇作法?」

    「你以為超度說超就超的啊?呂布何等人?他若不是心甘情願,誰送得走他?」于吉沒好氣的回答。

    一拿到抱龍甕,于吉就想把里頭亡魂給超度,抱龍甕另作他用——誰知道里頭裝的可是個人中之妖的人妖?

    搞了個灰頭土臉後,于吉才知道里面住的是呂布,于是劈頭痛罵了胖子一頓。

    胖子怎麼都沒想到,他還沒打于吉身上寶貝的主意,于吉竟然先打起了他的?只能自認倒霉。回春手剛把于吉治好,胖子就被這老家伙拉著領子大喊︰「交出你的抱龍甕!」

    于吉是天生的狗鼻子,胖子才站的近點,身上抱龍甕的味兒就已經給他聞到了。

    會拿出抱龍甕,胖子為的,還是姜維這個小師弟。

    幾個月前,于吉來到天水,本是聽說有個寶洞現世,想來撈點寶物給大徒弟胖子防身,可一見到姜維,登時驚為天人。

    「你有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你知道嗎?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橫練的筋骨,簡直是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如果有一天,讓你打通任督二脈,那還不飛天啦!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警惡懲奸,維護世界和平這任務,就交給你了,好不好?」

    聽到這件事情,胖子很想問于吉,再來是不是賣了十塊錢的《如來神掌》給姜維。

    總之,收了姜維作徒弟後,于吉想一展為人師父的風采,于是趕忙進洞取寶,好讓姜維進補一番,誰知堂堂一個仙師,居然給守洞的幾條孤魂野鬼打了回來。

    恰好,胖子手上的抱龍甕,正是收取魂魄的寶貝,胖子轉念想了想,呂布留在手里也起不了大用,索性拿出來做個人情,也順便去那所謂的藏寶洞繞繞。

    就因為如此這般,所以才有了三人在黃昏時分踏青賞墓的景況出現。

    趕緊趕慢,三人總算趕在月兒高掛前,到了呂家祖墳。

    胖子也不怠慢,放下于吉後便與姜維退到一旁,看著于吉開始作法超度。

    于吉作法前,周圍是七月天的鳥語花香,和風煦煦,于吉喃喃自語,念過一陣的法咒經文後,胖子才想瞧個仔細,就聽于吉呼喝︰「徒弟,快過來!」

    不知于吉又有什麼龜毛事,胖子趕忙跑了過去,連聲詢問。

    「恁多廢話!蹲低點!」

    于吉仍是沒啥好氣,罵了句後,便叫胖子在他身前一處青石磚上蹲了下來。胖子低頭一蹲,就看到呂家大墳正對著他,那方位角度怎麼看怎麼古怪。

    「師父,又發現什麼寶貝了?」胖子欣喜問道。

    「寶你個死人頭!好不容易超度完了,累得慌!你不蹲低點,為師的怎麼上去讓你背?」

    自古以來,天水就不是物產豐富的地方,雖然是絲綢之路的必經要地,卻沒有該有的繁榮。

    不過,這兒有項特產,是其他地方盼也盼不來的——從古至今,天水就多名將,秦朝的蒙恬,漢朝的李廣,漢末的呂布、張遼、馬超、董卓,天水的狂風飛沙,似乎有種造就名將的魔力,總是能用刮面生疼的風沙,雕塑出各式各樣的驚世武將。

    胖子一行三人,離開了呂家祖墳,連夜下了山,一早便頂著七月天的大太陽,在一片黃土的天水地界,用著兩條腿,趕向了于吉嘴里的藏寶洞。

    明明是三個人,可用來趕路的腿,卻只有兩條。

    姜維沒練過武,于吉要給這小子易經洗髓、增添功力的寶貝又都在藏寶洞里,胖子只得當完了駝獸當保姆,大手一攬,拉著姜維足不點地的狂奔。

    「徒兒,走慢點,就要到了!」

    一路上,狸步、瞬步、胖子步,胖子差點讓于吉折騰到死,終于在他爆起殺人前,到了地頭。

    可是舉目望去,胖子沒看到有什麼洞之類的玩意,再次左右瞧過後,他向于吉問道︰「師父,沒認錯地方吧?這兒別說是洞,就是個坑,咱都沒看到啊!」

    乾扁的食指遙遙向前一指,于吉說道︰「年輕人生得什麼眼力?不就那兒了?」

    于吉指的地方,不是深凹成坑的洞窟,而是個小土丘。他忽地竄到前頭,往那山丘上的一枝樹梢一拉,「嘎嘰」一聲,土丘就像芝麻開門般,裂開了一條人寬的縫隙。

    胖子心里訝異,上前看過,嘴上不禁叫道︰「師父,這哪是洞,這是人家的墓啊!這哪是探險尋寶,分明是盜墓摸金!」

    于吉拉開那道暗門,只丟下句話,便向著墳內而去︰「你不想要寶貝了?」

    胖子閉上了嘴。寶貝就在眼前,別說挖人祖墳,就是要去糞坑,胖子都不會多說一句。

    于是按于吉安排,姜維居中,胖子殿後,于吉打前,三人浩浩蕩蕩進了墓。

    墓里一片漆黑,于吉隨手一掏,拳頭大的夜明珠就是人手一個。看到夜明珠真像傳說中那樣能在夜里發光,胖子就起了心思。

    「這老家伙真的滿身是寶……等哪天老子準備退隱山林前,一定要找個機會爆了他,好給老子下半輩子找個依托才是。」

    照說古墓藏寶,多半是有機關的,毒水毒箭,陰火暗潭,可胖子三人一路走來無風無雨,一條小路走成了大路,都沒看到什麼僵屍妖怪出來擋道。

    胖子心下好奇,開口就問︰「師父!這埋的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有什麼寶貝啊?」

    左敲敲右踫踫,胖子一路走進來的石道,本是悄靜無聲,卻在他問完這句話後,從四面八方傳來了大響,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哪傳來的。

    「勇無敵,忠無雙,為英雄千古絕唱;生不侯,死不葬,作龍城萬代飛將。」

    這話說的豪氣干雲,振奮人心,可胖子一聽,卻無端端打了個冷顫︰「大漢飛將軍,李廣的墓!」

    龍城飛將,舍李廣外,再無他人。

    胖子的聲音,有些難聽。

    漢朝的人物,胖子所知有限,而飛將軍李廣,正是他記得的幾個人之一。

    也沒什麼特別原因,李廣的武功好——是好上了天的那種。

    生平與匈奴打過七十余仗,李廣不但未曾一敗,而且都是以少勝多的硬仗,而李廣最有名的故事——射虎石,他隨手一箭,就能射進個長得像臥虎的巨岩……胖子摸了摸肚腩。

    不知道虎須怒張跟石頭,到底是哪個更堅硬些?

    面對胖子的懦弱表現,于吉似乎極為不滿,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叫道︰「當然了!如果不是這等貨色,哪配得上我的小徒弟!」

    這番豪語一說,洞里回聲更加洶湧,突然隆隆作響,一陣地動山搖,便是土石崩落。

    胖子想進,但眼前石道又深又遠,想退,可背後小徑是一條長路,他正以為這身肥肉就要交代在此,忽然轟的一聲響起,過後,周圍又靜了下來。

    胖子沒給土石流活埋,但臉上仍是皺眉犯愁。

    石道上白煙裊裊,緩緩聚成人形,沒一會就竄出個大漢——龍紋盔,龍紋甲,手上龍槍抵地,正是龍城飛將,李廣!

    胖子才想閃到一旁免受波及,卻聽前頭于吉頓地一吼︰「胖徒兒,助我收服李廣魂!」

    「你個大熊貓,老子以後找到機會,要不把于吉塞到抱龍甕,扔進糞坑讓他永不超生,老子就是他生的!」

    變故來的太快,前一刻,胖子還掛念著墓里寶物不知夠不夠分贓,這一刻,就得掛心他是不是要在這里安葬。

    眼見于吉手持抱龍甕喃喃念咒,胖子又不能推姜維這個童男出去給李廣補身,只得取出青龍棒槌,硬著頭皮頂上。

    一站到前頭,胖子就聽身後于吉的咒語越念越大聲。李廣的魂魄似乎知道是收魂的咒語,手上長槍一展,就往胖子殺來。

    「誰在這大喊大叫的?還讓不讓街坊睡了?明天還要上班的,真是一群敗類!」

    胖子正想回頭開罵,長槍破空聲大作,他連忙舉起手上長刀準備擋格。手才抬起,刀就頂到了石道頂,這一耽擱,長槍已是近在眼前。

    胖子心中發慌,趕在長槍刺到前,虎須怒張總算使全,這才放下了心。

    可李廣長槍將要臨身之際,胖子卻渾身發毛,直覺不對勁,一屈身做了個懶豬打滾,閃到一旁。背上被長槍劃過,胖子回頭摸去,沒有洞,也沒流血。

    「怪了……」

    李廣長槍看來沒什麼特異之處,方才胖子也試驗過,虎須怒張擋得下來,可到槍尖臨身那刻,胖子總覺得有古怪。

    沒等胖子想出個究竟,于吉已將咒語念畢,對著胖子便大聲嚷嚷︰「胖徒兒,不必驚慌,李廣魂魄久練成精,已經成為本命獸魂,你本命獸尚未覺醒,他若敢用奪舍侵入你體內,最後也只會落得被吸收的下場!不用慌,跟他對幾招,我找機會用抱龍甕收了他!」

    本命獸魂?奪舍?胖子一頭霧水,可從于吉話里,胖子也聽到了重點。

    如果胖子跟于吉說的一樣,「本命獸尚未覺醒」,八成是不必怕李廣——可是于吉不知道,胖子本命獸非但覺醒,還已經踏進了入微的境界。

    莫非這就是古怪處?

    胖子沒來得及問,李廣的長槍在狹長的石道里分外有利,再次一抽一送,胖子才閃到一邊,李廣已經向于吉撲去。

    胖子知道,今天若讓于吉死在這,他跟姜維兩個也不必黑發人送白發人,他們全部都得死在這里,逼不得已下,胖子從懷中掏出日漸稀少的石棋兵,丟到了李廣跟于吉中間。

    一經聚靈陣觸發,身材高大的石棋兵立刻將石道堵的水洩不通。

    胖子本以為這樣能阻李廣一會,可李廣對棋兵正眼都沒瞧上一眼,手上繽鐵長槍爆開,漫天槍影,胖子就看到他珍惜已久、舍不得用的小石棋,變成了遍地的石頭垃圾。

    「操!李廣箭能穿石,槍能開山……這根本就是挖土機轉世嘛!」

    此時,棋兵後頭的于吉已經準備就緒,他手捧抱龍甕,甕口往前一放,石道內突然風聲大作,胖子胖,八風吹不動,而道道強風則將李廣吹向了甕里。

    胖子嘿嘿兩聲,才打算看戲,李廣卻猛地轉身,便不要命似的向他奔來。

    石室低矮,青龍刀不好作戰,胖子趕忙起出懷中短劍,打算用回天防身,但李廣就像趕著投胎一樣,也不管胖子短劍在手,筆直的撞進了胖子的身體里。

    渾身打過個冷顫,胖子趕忙看看身前,望望身後。

    「李廣居然就這麼消失在老子身體里?」

    沒等胖子有反應,身後于吉的聲音傳了過來︰「嘿!胖徒兒,好運氣……李廣可是為師準備要給小徒弟作為本命獸魂的,沒想到居然被你先得了。」

    于吉走近胖子身邊,卻沒得到任何反應,他心中奇怪,手才要拍上胖子肩頭,突然,胖子的身體起了變化,肥大的身體突然變得柔若無骨,一會兒鼓成了恐怖的肉球,一會兒又凹成了皮包骨的竹竿,看上去觸目驚心。

    于吉心中一驚,趕忙看向胖子雙眼。

    盯著于吉,胖子的眼神中逐漸燒起了一團火焰。于吉額上冷汗直流,大叫不好︰「糟!胖徒弟本命獸早已覺醒,李廣要吞噬他的本命獸了!」

    話剛說完,胖子突然弓起了脊椎,大聲嚎叫喊疼。

    一場看不見卻驚心動魄的廝殺,在胖子體內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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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正太界的天山童姥

               
    柴桑大宅里,馬休泡了壺茶,正準備攤開範統給他的文武兩燕名單,看看有什麼雞鳴狗盜的特色人物被埋沒了,書房門外就傳來咚咚的急促腳步聲。

    「三哥!大哥回信了嗎?」

    會跑進馬休書房問話的,除了胖子外,就是馬休的幾個兄弟。看馬鐵一臉焦急,馬休給他倒了碗茶,要他坐下說話。

    「早回信了……胖爺交代你的事辦妥了嗎?」

    聽到馬超有了指示,馬鐵剛想追問卻被馬休搶白,只得先回答︰「一半一半。四大世家去了兩家,陸家跟顧家已經收了信,他們家主陸康跟顧雍也都說明白了,可我心里不踏實,所以想先回來聽聽大哥怎麼決定。」

    拿起熱茶吹過一口,相較于馬鐵的緊張,馬休無疑鎮定的多了︰「大哥信上說,「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筐里」。」

    馬超明顯是話中有話,馬鐵不想多猜,直白的問了︰「大哥到底是要我們跟胖爺一起干,還是有其他意思?」

    「當然是一起干!不過大哥的意思是……馬家,就我們倆跟著胖爺干,事情成了,馬家上下分沾雨露,得道升天;事情砸了,馬家是馬家,我們倆是我們倆,互不相干。」

    馬鐵的話挺絕,可馬鐵聽完,卻毫無怨言。

    在東吳,馬家是外來勢力,同樣是外來勢力的龐統跟胖子,最後落得怎樣的下場,他們都看到了。有了前車之監,總要有人替馬家先做些準備才行。

    馬鐵點點頭,道︰「好,那我繼續找另外兩家傳話。不過,三哥……

    我看,韓綜對這事似乎有些遲疑,胖爺若把事情告訴他,只怕會出紕漏。」

    聽到這話,馬休不禁笑道︰「哈!胖爺的信上雖然把每個人的任務都寫明了,我們知道韓綜去哪,韓綜也知道你我做了什麼,可其實背後暗藏玄機,胖爺在信中隱約透露的,跟他實際要做的,壓根是兩回事,但光信可看不出來。

    「若不是胖爺特別關照,只怕我們倆也是蒙在鼓里!韓綜不論將這信交給誰,都看不出胖爺全盤計劃的。」

    「那咱們這事到底何時能成?胖爺有說嗎?」

    「胖爺有分寸的,別急……」

    馬休兄弟口中神機妙算的胖子,此刻正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李廣撞進了他身體里,外表看不出來有變化,可胖子一閉眼,體內天翻地覆的改變就讓胖子直想哭爹喊娘。

    識海里頭,李廣跟伶玉戰成一團,胖子插不上手不說,還只能看著伶玉一會變作豹子跑給李廣追,一會變作狸貓跳給李廣刺。

    幸虧變化沒有三次限制,不然伶玉只要吃上李廣一記,只怕胖子也得跟著遭殃。

    石道內,胖子疼的滿地打滾,耳邊依稀傳來的,是于吉的喊聲︰「徒兒!聽為師的說!你若是本命獸尚未覺醒,李廣進入識海不久,就會取代你體內的本命獸魂,成為你的本命獸……

    「可你要是本命獸覺醒,一山兩虎,兩獸相爭,你就得趕緊擇其一,將另外一個獸魂逼出體外才行!否則兩獸在你識海內爭斗,你的功體會大受損害!趕緊做個決定啊!」

    胖子疼到咬牙切齒,將于吉前言後語一串,猜到這老家伙似乎有辦法幫人偷天換日,換個威猛點的本命獸。

    不幸的是,本來要消受李廣這凶神惡煞的人,從小正太姜維,成了大胖子黎聰。

    通常這種高深的本命獸或是道術問題,胖子都是丟給伶玉做決定的,可是這明顯是個選擇題,李廣跟伶玉,一個漢朝飛將軍,一個戲班小花旦,怎麼選?

    「怎麼把李廣逼出體外!快!」

    胖子的袖子一向完整,更沒有爬斷背山的癖好,光看性別都知道怎麼選。

    聽到胖子居然要舍棄李廣,于吉驚訝之下,趕忙跟姜維壓住了胖子抖個不停的身軀,抱龍甕就像印度阿三頭上那頂帽子一樣,由天靈蓋直接蓋了下去。

    「徒弟!你仔細瞧瞧,識海里應該有七盞燈火,那就是人的三魂七魄!李廣這樣的孤魂野鬼,除了想佔據人身,成為本命獸外,更會吃掉人的魂魄,進化獸魂!

    「我傳你法令,你趕緊將一盞魂燈送到抱龍甕里,李廣便會追出來了!」

    胖子一聽這話,就是有顆砂鍋大的膽子都會給嚇破。

    少了魂魄,人還能活嗎?于吉出的什麼餿主意!

    「我……我不干……」

    胖子猶自掙扎的把話說出口,識海中李廣跟伶玉已經進入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戰,可是不管伶玉是化做了天龍還是地虎,李廣單靠一柄槍,就叫伶玉翻不出手掌心外。

    兩邊每一次的踫撞,都叫處在中間的胖子疼到神經末梢,疼痛似乎不斷的被放大,逼的他眼淚鼻涕亂噴一氣。

    看熱鬧的,絕對比出力的輕松許多,可看到胖子這副模樣,一旁的姜維渾身上下都給嚇出了冷汗,怎麼也輕松不起來。

    這到底是練武還是玩命吶?姜維看向于吉的眼神,擺明了就是哀求——不練行不行?

    于吉看姜維想打退堂鼓,連忙哄道︰「別擔心!李廣是大漢飛將軍,勇猛無雙,作為本命獸是再好不過。徒弟,你別看李廣現在凶神惡煞,那是因為它是無主之物,急欲尋得主人,只要它被收服,便會唯命是從。

    「你今年十五歲,已經過了拜師練武的最好光陰,為師想替你洗髓伐毛,第一步就是要從本命獸下手,否則你日後練的再勤,也只能練成個半吊子!」

    聽到這里,姜維退卻的心思減去幾分,于吉打鐵趁熱,正要再說兩句,就聽胖子突然回話︰「快!把法令告訴我,準備接魂魄,收李廣!」

    于吉不知道胖子怎麼想通的,可想通了就好,反正少了一條魂魄,不過是在練武修道上會有點窒礙,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一念完法咒,胖子就看到識海中一道魂燈上的火焰,像是放風箏一樣的飄走,追在那後頭的,則是急不可耐的李廣,原本乒乒乓乓的識海頓時冷清下來,只留下渾身傷痕累累的伶玉。

    胖子不放心的數著識海中的燈魂數目,果然是少了一盞,可卻毫不在乎,只是長呼口氣。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老子有八座魂燈?」

    話一說完,胖子就昏了過去。

    「嗯!看來胖子沒騙我,他真沒打算報復……」

    龐統手上拿著秘信,就著燈火燭光,在桌前細細將信看完。他正打算拿起桌前文房四寶寫信,就聽到房門外的敲門聲。

    「先生,我是韓綜,送吃的來了!」

    龐統將秘信大剌剌的攤在桌上,便讓韓綜進來。面對龐統有心讓人看到桌上信件的舉動,韓綜從進房門就低著頭,送上一壺酒,幾碟菜後,便準備告退。

    「韓綜,你認得這是什麼嗎?」

    龐統微微一笑,擺手抓起胖子寫給韓綜的那封秘信。

    韓綜一抬頭,臉色大變,正要說話,卻被龐統搶先︰「好了,我看不透胖子,難道還看不透你嗎?你把這信擺得誰都能偷,不就是想叫我拿來看看,好告訴你,胖子到底做何打算?」

    韓綜故意讓龐統看信,就是要由龐統幫忙分辨,胖子到底是忠是奸。

    如果是忠,胖子派韓綜辦事,韓綜自然要和龐統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如果是奸……龐統都壓不住胖子,難道韓綜壓得住嗎?

    總之,韓綜把信丟出來,就等于把問題拋給了龐統。

    龐統凝神向著門外望。以前的韓綜,沒這麼多心眼的……只怕是跟胖子學的吧?

    聽到心思被一語道破,韓綜只得撓頭傻笑,既然被拆穿了,索性坦白從寬︰「先生,韓綜也不瞞你,小子怕胖爺走上歪路,禍害東吳……如今東吳風雨飄搖,已受不得動蕩,先生你是知道的。」

    既然龐統敢把話說開,韓綜就知道,胖子絕對不是奸臣,否則龐統不會這般的毫無顧忌。

    龐統把那封信放到油燈上燒成灰燼,道︰「胖子沒叫我們失望……東吳表面軍容壯盛,可實際上外強中乾,如果沒有四大世家背後支持,解煩軍的消息運作,加上一支援軍作為奇兵,必敗無疑。

    「唉,孫權以為東吳連敗西蜀、北魏,就有了一統天下的實力?」

    嘆了口氣,龐統繼續說道︰「胖子讓馬鐵去找四大世家,是要他們隨時備兵出援,讓馬休掌管文武兩燕,則是要隨時監視曹軍動靜,讓你去找蠻王孟獲,便是想有一支奇兵作為致勝一擊……

    「這些事,胖子信上雖然沒說明白,可從他布局來看,該是八九不離十,你就別再多想,安心做事吧。」

    韓綜聽到這兒,總算放下了心中大石,連忙重重點頭,斟過杯酒,敬道︰「韓綜不敢忘記先生教訓,這趟到南蠻說服蠻王孟獲出兵,還要先生大力相助,韓綜先敬先生一杯。」

    「你們幾個跟了胖子,好的不學,淨學些算計人的黑心肝跟馬屁功夫……」

    「若欲欺敵,須先欺己。」

    這話,胖子是聽諸葛亮說的。胖子在石道里睜開眼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句話。

    不是因為胖子對諸葛亮有特殊癖好,他是情非得已。

    胖子識海里那盞多出來的燈魂,是別人的!他一醒來,就想到了這點。

    之前胖子掉落山崖時,好死不死的撞上了一盞七星續命燈,想來那燈里的燈魂,不是被他撞散,而是被他吸收了?

    不過,不管這燈魂是劉備或是諸葛亮的,對胖子都是有好無壞,因為他一覺醒來,就發現道力的進境又有突破。

    燈魂里留下了不少記憶,都是對于道術修練的領悟。

    「初悟道心」、「道體至明」、「通透大道」三個境界,跟一般道術的修練境界一樣,五個境界里,共有三個藏在這段記憶中。

    胖子的道力,本來就在初悟道心的境界,現在兩相對照,立刻又有新的體悟。

    「道」的領悟,本來就無法講述,人人心中都有一把不同尺,所以對道的解讀各有不同,也因此,修道只能靠頓悟,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不過,胖子才不管這些人生道理,看A片也未必要看男優女優脫衣調情的前戲,他直接吸收了記憶里對大道的領悟。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一陣大道下來,胖子只覺得初悟道心的境界逐漸松動,彷佛有一扇門在他眼前逐漸開啟。

    「忽然覺知開悟,卑屈不以為賤,艱難不以為苦,恩寵不以為榮,大道之前,一切再無意義,見天之大,才知已之小……」

    當胖子睜開雙眼時,伶玉已經邁進了「道體至明」的第二階段。

    知道了天,才能用天——從今而後,胖子能用的法陣,不再是區區的聚靈滅靈陣了。

    因禍得福,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胖子起身,還來不及試試他能用道術放出哪些新把式,就看到不遠處于吉正守著一團大冰塊。

    「師父!你讓姜維吃投筆從戎!」

    這家伙有虐待帥哥的習慣嗎?想到投筆從戎帶來的苦楚,胖子不禁打個冷顫。

    盯著冰球,于吉動也不動,道︰「不用擔心,你小師弟功夫雖然不到家,可本命獸相當強悍,這投筆從戎的藥性有大半都會給李廣擔去,剛好能磨磨這家伙的性子,省得它在你師弟體內作怪。」

    胖子點了點頭,剛轉頭,就看到地上碎成一塊塊的抱龍甕。

    這次是來盜墓挖寶的,雖然胖子也得了好處,卻不是于吉給的,他眼巴巴的望著石道深處,便跟于吉打起了商量︰「師父,那兒有沒有危險呀?」

    還沒走到盡頭就被李廣堵上,胖子就怕里頭蹭出個衛青或者霍去病——可沒什麼寶貝比胖子的小命還重要。

    「沒了,里頭是造墓的仿李廣生前故居蓋的居所,你想看就去看看吧。」

    掩不住臉上喜色,胖子說聲「我去幫師父打水喝!」後,便往長廊深處跑去。

    長廊盡頭,是個挖得更深的大洞穴,里頭蓋著間草廬,看上去有幾分淒涼。

    造墓的這樣蓋,不是諷刺李廣,胖子知道,李廣故居確實就生的這模樣——李廣生平七十余戰不敗,但不敗也未必是勝,總之,飛將軍終生都是個小將軍。

    不過李廣封不封侯,抓不抓猴,胖子不在意,更不計較,但整間草廬一件寶貝都沒有,就是犯了胖子的大忌諱。

    「你個大熊貓,老子怎麼會忘了?于吉都說了這里仿李廣故居,他一定早來過了!」

    有于吉這個財迷掃過,別說草廬里的寶物,就是草廬外的花花草草,胖子肯定不會有半株留下。他搜了半天,只有一籮筐的破刀爛劍,氣得想打桶尿回去給于吉喝。

    氣沖沖的走回石道中,胖子才打算要豁出去從于吉身上撈點好處,就看到包裹著姜維的大冰球突地炸開,灑出了漫天的冰屑。

    姜維,破繭重生!

    當然,外貌仍是個俊俏可愛的小正太,不過胖子看得出來,姜維已經不再是普通正太了,他是正太界里的天山童姥——外表正太,內心卻有生平大小七十戰不敗經歷的滄桑妖怪。

    最重要的,是姜維那一身的狂狷氣,胖子怎麼看,都像一個人,不自覺的,胖子渾身打了個冷顫。

    回想起于吉前面說過的話,胖子靈光一現,這才明白,他從劉備跟諸葛亮那邊吸了不知道是誰的燈魂,而李廣從胖子這邊吸了燈魂,成了姜維的本命獸……

    史冊記載,諸葛亮見到姜維後,第一句話,不是叫他拜師。

    「你自幼喪父,從今爾後,我就是你再生父母!」

    諸葛賤人,到底是怎麼看上姜維的?

    不是因為他喜歡小正太,而是因為小正太背後的本命獸,吸收了那盞燈魂——

    那燈魂,若不是劉備的,也是那賤人的!

    江東,吳郡,白虎山。

    「朱桓!朱家主!你走慢些,等等老朽啊!」

    白虎山,是反賊嚴白虎起義之地,陸遜跟呂蒙平叛後,便將此地交由四大世家的朱家掌管。

    「唉,張老,早叫你坐轎子或騎馬上山,你不聽,咱們再不快點,只怕是要遲了!」

    「騎馬坐轎?老夫豈是這般不中用!何況咱們選這說話,就是要避人耳目,坐轎子騎馬的,成何體統?好了!你走慢些,老夫不是武人,身子骨沒這麼好!」

    張老走一步停兩步,朱桓只得緩下腳步候著他,一時等的無趣,看左右無人,索性跟他聊開了來︰「好了!張老,你也別趕,咱們是肯定是遲了,就讓陸康跟顧雍等著吧……我問你,你對咱們今天商量那事,有什麼看法?」

    能跟三大家主並稱,又是姓張的老頭,唯有張溫一人。張溫一聽朱桓問話,臉上直鎖眉頭,左右瞧著。

    朱桓笑道︰「別看了,沒人——我們大老遠跑這來商量事情,要是還能有人跟著偷聽,咱們干脆找家酒樓談就行了。這山是我朱家子弟看著的,連只麻雀都飛不進來,放心吧。」

    既然這山是你朱家看管的,怎麼不在山腰談就好,偏偏要跑去山頂?

    折騰人嗎?張溫臉色一苦,沒好氣的回答︰「也沒什麼打算,不如朱家主您先說說吧。」

    四大家主一個奸過一個,唯獨朱桓是練武的粗人,個性大而化之,果然張溫才丟個餌,朱桓就上了勾︰「哪有什麼打算!胖子派馬鐵來信,你們都收到了……聽說上頭打算在擊退曹軍後,派兵收了咱們四家。這事,不好辦!」

    朱桓面露愁容,張溫卻不以為意,回道︰「胖子的片面之詞,你信?」

    「哼!不信,你們三個老家伙會來我這作客?老子笨歸笨,可是笨鳥先飛!告訴你,朱家在軍中的子弟送來消息,上頭秘密派了韓綜去南蠻找孟獲,你以為蠻軍來是為了什麼?不就為了收拾咱們這些老家伙!」

    張溫有些訝異,接口又問︰「那,朱家主以為……咱們該怎麼做?」

    「四大家休戚與共,單單朱家想怎麼做,起不了大用。若真要有個答案……召集旗下子弟,待命出擊,是唯一的辦法。」

    張溫連連搖頭,笑道︰「萬一上頭沒那意思,咱們真這麼做了,不落人口舌?」

    興許是看不慣張溫諷刺,朱桓哼道︰「哼!時勢逼人,你以為咱們還有得選嗎?」

    張溫微微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四大世家,還有得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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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4 21:1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我只是想殺你!

               
    東吳,合淝城。

    「叮!」

    鈴聲自小木床上傳來,丫環趕緊來到小木床前,檢查被褥。

    「果然濕了……」

    木床上躺的是個孩子,丫環緩緩抽出被褥,小心翼翼的動作,深怕驚擾木床上的嬰孩。

    「他真會搖鈴鐺?」丫環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雄厚穩重,話里帶著點好奇的味道。

    丫環轉過身,行過了大禮後,恭敬道︰「主公在上,少爺真會搖鈴鐺的。」

    問話的,是東吳主子孫權。那嬰孩,是周瑜的兒子,周循。

    孫權從母親吳國太那邊,聽說了不少這小家伙的事——出生半年,未曾發過一語,不哭,不喊。小喬怕兒子餓著凍著,只得準備一只鈴鐺,每次只要木床上傳來鈴鐺聲,不是得端尿盆,就是要換被褥。

    就算是天生啞巴,也該會哼哼兩聲吧?可周循卻沉默的像個石頭,冷了,熱了,餓了,要方便了,就是搖鈴鐺。

    孫權不信,所以讓人帶過來看了看,現在看到了,覺得挺新奇。他兩眼盯著床上嬰孩,直到丫環換過被褥退下後,孫權才繼續做事。

    書房里頭,就一張掛著鈴鐺的木床,與滿壁的書,朱筆不停點批著桌上卷宗,好一會後,孫權哼了兩聲,自顧自道︰「曹丕小兒好了傷疤忘了疼,膽敢犯我邊境,他以為做了皇帝,就能為所欲為了嗎?哼!孫家當年沒有周瑜、龐統,沒有陸遜、黎聰,不也走了過來?大哥,你可真糊塗!

    居然把權柄交給外人,喏!看這小家伙的模樣,他父親能交托嗎?」

    孫權搖搖頭,舉起桌上茶湯剛要飲用,門外就傳來聲響︰「主公,範統領求見。」

    「讓他進來。」

    範統快步入內,給孫權行過一禮,似乎對那個掛著鈴鐺的木床有幾分好奇,眼角余光不停飄去。

    「說吧!戰況如何?」

    「托主公洪福,戰情順利!此戰我軍拜魯肅為軍師,太史慈、呂蒙為大將,以壽春、合淝、和州互為犄角,與曹軍初次接觸便接連勝利!曹軍士氣低落,相信再有一場大勝,曹軍就得打道回府!」

    「哦?曹軍虎豹騎威名顯赫,臨陣接戰怎會如此不濟?」

    「主公,依屬下所見,曹軍軍容不整,兵馬不齊,讓太史將軍上前對陣實在是大材小用,只怕連屬下出陣,都能奪勝而歸。」

    範統沒法出陣,自然得不了軍功,對太史慈幾個眼紅的很,這話是明褒暗貶。

    孫權點了點頭,道︰「甚好,你傳我口令,要魯肅擇日與曹軍一決死戰,將他們趕出揚州!」

    「屬下領命!」

    一出孫權大宅,範統便將該他親自送達的書信交給一個解煩軍小帥。

    小帥打馬將信送出城門後,範統便躲回老窩享受去了。

    同一匹馬,同一個人,在不到一刻鐘內,原路回城,往一處宅院直奔而去。

    「胖爺!孫權也出手了!」

    「沒給他瞧出破綻?」

    「沒有,範統連戰場都不敢上,他的消息都是我不要的二手貨色,孫權的耳目又給我抓在手里,能聽到的也是我們想給他聽的,這事不會有差池。」

    「馬鐵出發了?四大世家怎麼決定?」

    「胖爺,小弟已經跟太史將軍上了前線,四大世家身不由己……探子回報,四大世家已經準備擁兵自重,只要苗頭不對,他們就會有所動作。」

    「好。韓綜、龐統呢?」

    「他們沒看出玄機,已經照胖爺吩咐,求得孟獲援兵,十日前出發,只怕這時已在左近待命,就等胖爺您登高一呼了。」

    「登高一呼……唉,馬休,我這登高一呼,到底對還不對?」

    「胖爺!如今咱們計劃萬全,不論事前事後,都不怕有人說話。再說,咱們又不是要取孫家而代之,相信周都督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您的。」

    「嘿,老子也有多愁善感的一天!真是婆媽了……孫權都騎到老子頭上拉屎拉尿了,老子要不反抗,說不得明天讓他逮著,就等著給他送上刑台!老子可不是板上的叉燒肉,由人宰割的!叫上兄弟!咱們走!」

    草原深處盡是馬蹄掀起的灰沙,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在漫天飛沙中,戰馬幢幢的黑影逐漸露出身形。

    記不得是曹軍的第幾次沖鋒,馬鐵只記得,每次沖鋒後,他都會將活著的東吳軍組織成一個圈,把戰馬、沖車排在外圍充當拒馬,讓所有士兵躲在後頭。

    只是,這個圈,越圍越小了……馬鐵微嘆口氣。

    除了前些日子馬超訓練出來的幾千江東騎兵,這些南方人根本連馬上沖鋒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江東無雙水軍到了陸上,只能被北魏鐵騎任意蹂躪。

    偏偏面對這種情況,早被一統天下的美夢沖昏頭的孫權,就像個睜眼瞎子,居然要東吳大軍離開堅城高堡的守護,在平原上與北魏決一死戰。

    一場大勝,固然能打得北魏落荒而逃,一場大敗,同樣也能讓東吳抬不起頭……馬鐵凝神望著即將發起沖鋒的曹軍。

    「孫權是典型的一朝得志,語無倫次!」這是胖爺跟他們說的話。

    東吳處境艱辛的時候,孫權比臥薪嘗膽的勾踐還刻苦隱忍;可一旦東吳有了起色,佔了優勢,孫權很快就會跟吳王夫差妄想以一榆之地稱霸中原一樣,喪失了理智。

    巧的是,吳王夫差,對于誅殺功臣,好大喜功,倒也是挺在行的。

    環顧四周,士兵們蹲坐在沖車後方,個個大氣不敢吭一聲。這些東吳兵,都是從江東新抽調的農家子弟,只有一股蠻力,完全不懂生死廝殺時要留幾分力氣的道理,如今這隊人馬已有大半癱軟在地,起身不得。

    馬鐵受胖子的托付,到了前線,就是要多留下一些江東子弟的性命,好作為東山再起的本錢。

    「希望這戰結束後,東吳不會敗到慘無退路……」

    沖車陣中,呂蒙獨自站立在正中,動也不動,任由馬蹄呼嘯帶來的風沙,卷起他沾滿血腥的長發。

    曹軍輕騎兵在前,剛馳近沖車陣便彎弓搭箭,箭矢如蝗蟲般的飛向天空,再如雨點般的落入東吳陣地內。有人躺下,有人呻吟,唯獨呂蒙不發一語,默默站在那里。

    射到呂蒙身邊的箭,都會被道灰色鞭影掃過,然後從中截斷。只是,呂蒙的鞭刃織起了一個防護圈,能護得自身性命,卻護不住手下兒郎。

    呂蒙嘴上吹起幾聲響哨,通知周圍大小沖車陣里的將領,讓他們指揮坐在地上的士兵準備放箭回擊。

    他不知道還能撐上多久。

    從合淝,和州,壽春出發的三路兵馬,如今都深陷曹軍泥沼,呂蒙知道,東吳從赤壁以來取得的戰果,就要在今天一並吐還了……

    這一切,都被遠處高崗上的兩人看的清清楚楚。

    脫力的士兵們兩腳踩著弓,兩手則用盡全力拉緊管機,低頭死命把弦拉到胸前,再按動扳機,把箭釋放出去,再拉弦,再放箭。

    弦繃的像隨時都會斷裂似的,羽箭在弦與弓之間顫抖,就像握著它們的東吳士兵一樣。

    「義父……不,大人,東吳軍受困已有一個多時辰,他們的軍容陣勢毫無反撲能力,只怕再無後著,看來探子情報無誤,這次東吳領軍的,既不是龐統,也不是陸遜。

    「孫權剛愎自用,就要奉送大好江山與人了!」站在被鐵蹄撼動不到的高丘上,郭嘉的獨子郭奕,語帶興奮的對身邊的義父賈詡說道。

    賈詡沒有答覆,看著高丘下曹軍大旗被風沙吹的獵獵作響,半晌後,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提問,拋出了幾句話。

    「赤壁大戰,合肥圍殲,水淹樊城……東吳近年大戰,都是險中求勝,沒有拿下東吳大旗前,都別替孫權下斷語。

    「你去請曹彰公子稍待,等東吳軍有潰逃跡象出現再說。」

    郭奕聽的出來,就算賈詡嘴上不同意,可是表現出來的,仍是勝券在握的從容。

    連續幾陣箭雨後,曹軍騎兵陣出現了變化,持著弓箭的輕騎兵迅速後退,後頭手持長矛的重騎兵步上了第一線。

    呂蒙的額頭上全是汗水。曹軍的時機掌握的很對,多數東吳士兵的箭筒只剩下一把箭,而那些頭次上陣的新兵,連躲在弓弦之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馬鐵兄弟,沒想到我們倆第一次合作出手,就打了個大敗仗!只怕黃泉路上,可有胖子嘲笑的分了。」

    解煩軍馬鐵不在編制內,可是這次大戰前,馬鐵卻硬要參戰。看在這人曾經是胖子手下的分上,呂蒙讓馬鐵做了副將,如今,從馬鐵的表現看來,呂蒙不由慶幸這是明智之舉。

    只是,他們今天是注定要敗了。

    「將軍……怕嗎?」

    「哈哈!果然是胖子手下!當年在南郡,我與他遭遇劉備軍襲擊,他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也是問我怕不怕!當時,我總以為他只是個懦夫……」

    沒聽過這段往事,馬鐵輕笑︰「如果胖爺都算懦夫,那小子便是個窩囊廢了。」

    「哈!不錯!我現在終于懂了胖子,終于懂了什麼叫怕!」

    馬鐵本以為呂蒙要說的是激勵士氣的話,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回答,猶疑道︰「將軍?」

    「東吳不是敗不起,我呂蒙更不是怕死,可是敗了,死了,問題沒有解決,我們還會再敗,還會再死,東吳……有多少基業可以輸?」

    就連呂蒙,都想到了問題的根。馬鐵對胖子做的決定,不由越加信服。

    呂蒙連連大笑後,道︰「說這麼多,又有何用?馬鐵,幫我守好陣地,我要出去沖殺一陣!」

    馬鐵傳下命令,讓全部的士兵張弓上箭,等待指示發射。

    曹軍重騎兵,在風沙中已經集結成數十列的大方陣,手上長矛筆直的指著東吳軍陣地。

    沖鋒的號角一起,彷佛整個世界都被灰沙跟馬影給遮掩了,轟隆隆的嘶吼聲,讓眼前一切都顯得如此搖擺模糊。東吳軍只能僵在原地,等著那一大片的灰黑影子撲過來。

    突然,呂蒙帶著十多騎親衛沖了出去。曹軍鐵騎沒有因此而混亂,只是分出了上百騎兵圍向呂蒙。

    眼看主將就要被上百人給淹沒,東吳士兵們無不深呼一氣。

    在戰爭中,人力是何等渺小?

    只是呂蒙沒等曹軍騎兵接近,便直接殺進了鐵騎大軍中,手上鞭刃像是鐮刀割稻,只要灰影掃過,無不揚起漫天血珠。

    飛沙中,呂蒙身後本命獸狂態大作,在廬江將軍盔中,從虎衛一躍為天人的呂蒙,連帶本命雙頭蛇,也一躍成為了上古洪荒異獸——

    八歧大蛇!

    飛沙走石間,沒人能看清呂蒙鞭刃走勢。

    靠他近的,被打斷了馬腿,跌落的曹兵跟戰馬,像是幫助呂蒙肆虐的拒馬,一次一次擋著攻擊。

    靠他遠的,被打死了性命,蹦飛的腦漿跟頭顱,像是鼓動東吳軍心的戰鼓,一下一下敲的大響。

    曹軍鐵騎還沒踐踏上東吳子弟,已經有面千夫長的軍旗倒了下去。馬鐵拭去飛進眼里的灰沙,再張開眼時,呂蒙已回到了陣地,狂傲的大笑。

    「曹軍?哈!紙糊的部隊!全軍——準備應戰!」

    東吳士氣大振。

    「吩咐下去,讓徐晃、張遼攔下呂蒙,叫龐德、張合擋著太史慈,天明時,所有大將與曹彰公子一並沖鋒!東吳是強弩之末,不要放走了任何人!」

    賈詡眼力狠毒,東吳軍此刻已是臨死一搏,他看的清清楚楚。

    經過一晝夜的廝殺,東吳軍雖然沒有潰逃的跡象,但數萬大軍就要消耗殆盡。東吳地廣人稀,怎麼經得起這樣的敗仗?

    這仗一輸,東吳便再無出頭之日,江南富庶之地,曹軍當可長驅直入!

    「義父!東吳已被殺的膽氣全無,何須等到天明?」

    盡管偶爾會有東吳大將拼死反撲,但零星火花燒不出燦爛,郭奕眼見勝利果實垂手可得,有些急不可耐。

    「人活得越久,越不想死——給東吳的士兵喘口氣,是要他們想起剛才的險死還生,只要喪了膽氣,他們就會想逃跑。東吳剩下的部隊雖然不多,但有合淝、壽春等堅城可守,如果不能一鼓作氣的拿下……

    「棋盤上,不要只想著如何吃掉敵手的棋子,要得到勝利,必須要抓住每個能一步將軍的機會。」

    「是!大人,屬下這就傳令各營,調派人手準備,天明進攻!」郭奕領命離去。

    高丘上,衣角被夜風吹響,賈詡望著兩邊陣營。

    「東吳有東吳的弱點,孫權這次大敗後,若是能迷途知返,重新起用大將,任命賢人,今日就算失去揚州,日後還有長江天險可守。

    「可是北魏有北魏的軟肋,主公為求取代大漢,詐死讓曹丕登基奪位,曹家不少權臣都蒙在鼓里,為了爭權奪利,朝臣各擁相熟親近的曹家人為主子,對曹丕陽奉陰違。

    「只怕,到時候宗室操戈,北魏基業難守……」

    天色昏暗,馬鐵跌坐在地,背靠糧車喘著大氣。

    他周圍的士兵正大口大口的吃著炒米,可馬鐵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他的呼吸很急促,空氣在炙熱的戰斗後變得稀薄。

    上一次這樣急促的呼吸是什麼時候?馬鐵搖了搖頭,他已經忘了。

    呂蒙走到馬鐵身邊,神情有些疲憊,不過天人境界的身手,讓呂蒙僅是精神不濟,體力卻充沛的很。在馬鐵身旁不發一言的坐下後,呂蒙取出炒米,分了一半遞給馬鐵。

    按照軍禮,馬鐵理應站直身接米,可他怎麼也沒有氣力再把身子撐起來。呂蒙也不在乎,把米分給馬鐵後便自顧吃了起來。

    炒米被嚼碎的聲音,讓四周多了些生氣,馬鐵沒有吃,只是捧起了荷葉,將整張臉埋進米里。不一會,呂蒙像是被炒米哽到了喉嚨,大聲地咳著。

    馬鐵把他的牛皮水袋送過去,呂蒙也沒拒絕地接下,大口喝著。

    「這仗打完,要是你還沒死,捎壇酒到我墳上吧!」呂蒙淡淡道。

    他,沒打算活著離開了。

    夜里的涼氣傳到了馬鐵腳底,他不由得縮起了腳。陣地里點起了好幾堆的火,鼾聲也從各個角落傳來,馬鐵沒有睡意,卻也不想說話。

    胖子說的對,將門子弟都有些愚忠,即便錯的是孫權,他們怪的仍是自己,是自己學武不精,是自己不能以一敵萬,錯的,都是自己。

    用衣角細細擦拭刀面,馬鐵檢查了一下。箭筒里的箭只剩下六支,是他天黑前撿回來的。明天曹軍騎兵再出現,馬鐵只能再放三輪箭,然後就只剩下這把刀。

    反正到了那時候,拿刀砍、拿箭射也沒什麼不同……馬鐵自嘲的笑了笑。

    天亮的很快,曹軍也來的很快,鐵騎布滿了整條戰線,鐵蹄敲擊大地,連沖車都在發抖。

    馬鐵舉目望去。曹軍的騎兵,玩的跟他大哥一樣好,兩翼圍攻,緩緩收攏,就像一把將合攏的鐵鉗。

    不得已,呂蒙把一部分士兵安排兩翼加強防守,可無疑使中央防線的馬鐵承受了更大的壓力。馬鐵得頂住頭上襲來的箭,躲過四處沖鋒的矛,然後繼續活下去。

    呂蒙的喊聲傳來,幾十名親衛躍上了馬,抓起了弓。幾個士兵推開正面的沖車,皮鼓聲大響,呂蒙和幾十名騎兵,就這麼沖出了陣地,直撲曹軍。

    「馬鐵!守著陣地!等我回來!」

    馬鐵沒有阻止呂蒙。曹軍鐵騎已經到了跟前,他能做的,只有指揮眾人抓起了弓。

    「放箭!」

    車陣被卷進鐵騎大軍帶來的滾滾風沙里,這一刻,馬鐵的腦袋什麼也沒想,箭一波波地飛出去。當馬鐵伸手抓箭卻摸了個空,曹軍騎兵也恰好沖進車陣。

    于是,雷獸刀奔雷而去,第一波躍進車陣的三名曹兵,瞬間便與胯下良駒一同做了肉末。馬鐵砍的很急,很猛,揮刀間根本沒有多做考慮,前一秒一刀砍進一個曹兵的腦門,後一秒回身一腳把屍體踢的老遠,一個短暫夜晚累積起來的體力,很快就消耗殆盡。

    不僅馬鐵有些脫力,就連遠處呂蒙的喊殺聲也越來越小。

    體力耗盡,只是時間早晚……馬鐵神情有些恍惚,只覺得身上見骨見肉的傷,就像消失了一樣,不再疼痛,感覺像是漫步雲端,就連呂蒙什麼時候回到他身邊的,他都不知道。

    「馬鐵!看來黃泉路上,咱們是不會寂寞了!可惜,沒酒!」

    天邊又是轟隆隆作響,不知道是曹軍哪一隊騎兵加入了戰場?那聲音聽在呂蒙耳里,分外沉重。

    而馬鐵,卻意外的露出了微笑︰「想喝酒?等我們給胖爺救出去,再喝吧!」

    韓綜,帶著孟獲的南蠻象兵,趕到了戰場!

    「曹丕小兒打敗了我戰無不勝的東吳軍?這是怎麼回事?」

    孫權恨恨的撕毀桌上卷帛,傳令兵早被他轟出了門外。

    卷帛上,本來是記載與北魏交戰後,要分封的有功之士,只是上頭列的名字,沒有現在仍在戰場上拼命的將領。

    卷帛上第一個名字,是孫權,「東吳大皇帝孫權」。

    現在,這個封帝的美夢,雖然還沒有碎,卻因為這場大敗,蒙上了一層陰影。

    「來人!把範統給我找來!快去!」

    孫權第一次聽到的消息,是東吳三路大軍皆被包圍,接著是一次次的交戰,損失了多少又多少的兵馬。

    他本來想發兵救援,可萬一救不回來呢?東吳靠誰守城?

    本來被派去救援的周泰、蔣欽,還沒調齊兵馬,就被十萬火急的召了回來,與潘璋等人共同守著壽春、合淝。

    「報!主公,解煩軍統領門外求見!」

    門外的侍衛才剛來報,孫權一扭頭就開始大吼︰「範統!你還敢來見我!」

    桌上的卷帛因為孫權的怒氣,砸到了跌跌撞撞跑進書房的解煩軍統領頭上。

    解煩軍統領跪伏在地,頭低低垂到地上,嘴上大聲念道︰「報!天明時,南蠻軍及時來援,已救出我軍三路大將,現我軍敗兵正朝壽春集結,以待曹軍攻城!」

    「這聲音……你不是範統?你是黎聰!」

    跪伏著的解煩軍統領緩緩抬頭,正是胖子無疑,他端出一臉憨笑,朝著孫權點頭︰「解煩軍統領,從來就是我黎聰!」

    孫權微微一愣,不知胖子這話意思,只得強自鎮定,道︰「好!黎統領這次又立一大功,只要再退曹兵,待論功行賞之際,必定重重有賞!」

    胖子目光只是在孫權臉上一瞥後,便停在了地上那攤開的卷帛上頭,動也不動。卷帛上,寫的第二個名字,是孫權的長兄。

    「長沙桓王,孫策?」胖子語帶譏諷︰「曹丕篡位做了皇帝,都還讓他父親曹操沾光,封了個北魏武帝,你做了皇帝,連個封號都吝嗇……你要我怎麼信你!」

    孫權瞪直了眼。若在平時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孫權早已要人將胖子拖出去斬首示眾,可他清楚黎聰的為人——胖子不立危牆之下,敢這般說話,只怕是有恃無恐……

    孫權目光移向門外,問道︰「你要造反?你要取孫家而代之?」

    胖子搖頭笑道︰「胖子本事有限,從沒想過取代孫家。」

    孫權緊繃的神經才剛稍微松懈,卻又被胖子下一句話提了起來。

    「我只是想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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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4 21:2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有熊出沒

               
    說到孫權這家伙,胖子早已做好打算。

    有仇不報非胖子,何況胖子替孫權打生打死,他一轉頭就把胖子的大位賞給個飯桶?

    孫權想養只聽話的狗,可胖子也想選個寵狗的主人。

    「你敢!」孫權怒喝。

    「沒什麼敢不敢的,胖爺想殺你就殺你羅?現在門里門外,整座大宅都是馬休的人,我就算先奸後殺,再奸再殺,也沒人知道是我干的,有什麼不敢?」

    「範統這個混帳……」孫權並不蠢,時至此刻,解煩軍到底是在誰掌握,他已經相當清楚︰「主子遇刺身亡,身為近衛的解煩軍同樣罪無可恕,你要怎麼面對眾臣質疑?何況……東吳不可一日無君!」

    「哈哈哈!面對?這是範統要擔心的事……至于東吳日後君主,你不是已經交代好了嗎?」

    胖子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上頭的內容孫權沒有看過,可是上頭的字跡,孫權卻非常清楚——是他的字。

    「你假立遺詔?」

    「解煩軍里能人輩出,這點花樣自然有人幫胖子做的周全……也多虧你生了兩個兒子,孫和今年不過十二歲,在陸遜跟龐統的輔佐下,勝過你剛愎自用!」

    英雄所見略同,胖子跟曹操做了同樣的選擇,推舉個傀儡,更勝過在外頭拋頭露臉。

    「你以為朝中大臣都是瞎子?你以為一封遺詔,就會有人相信?」

    「他們當然不是瞎子,可他們更不是傻子——你忘了?馬超、甘寧、呂蒙、太史慈、魯肅、龐統、陸遜……這些現今的東吳棟梁,跟我是什麼關系?」

    孫權冷汗涔涔,他一字一頓,緩緩說道︰「就算如此,我軍遭逢大敗,如果失去主君,難保不會發生民變,曹魏便會趁虛而入。胖子,你若走錯一步,就將是我東吳千古罪人,這罪你承擔的起嗎?」

    「趁虛而入?哼!你這次胡亂指揮,讓擅長水戰的東吳子弟去對抗曹魏騎兵,南蠻援軍雖然來的及時,東吳也是元氣大傷,可是曹魏想趁虛而入,卻是妄想——四大世家,早已聚集上萬子弟,整裝待發!」

    「四大世家?你怎能使喚得動四大世家?」

    「使喚他們的,不是我,是你!我不過假放消息,說你在與曹魏決戰後,回頭就會對付四大世家,他們不想任人宰割,只有擁兵以求自保……

    「你想,只要我一封信過去,擁兵自保的罪名,就會變成前線赴援的功勞,四大世家會怎麼選?」

    一環一環,胖子早就想好了。孫權一死,傀儡一立,龐統陸遜就能跟諸葛亮一樣,以宰相之姿,輔佐個只負責簽名蓋章的阿斗,撐起西蜀江山。

    史冊記載,西蜀唯一的盛世,就是在這時候。

    胖子相信,龐統加陸遜,絕對不比諸葛亮差上多少!

    「就憑你,也想拿我孫家人的命?」

    胖子什麼都料到了,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孫堅號稱猛虎,孫策有霸王之名,武人子弟,怎麼可能不會個一兩手?

    孫權不再多話,一腳踏上椅座,身形如大鵬展翅,滾滾拳風向著胖子襲去。

    看到孫權一拳打來,胖子身子沒有反應,倒是腦子微微一愣︰「孫權會武功?」

    這次來殺孫權,胖子本以為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沒想到居然是流血流汗的活,他大手往身後一抓,心中就直罵娘︰「操!青龍老祖宗給卸了在門外!」

    盡管馬休已經盡可能將解煩軍安插在大宅內里,可是大宅顧門的仍是孫權的禁衛,胖子剛進宅院時,刀械就被卸下了。

    胖子也不擔心,反正孫權真要來硬的,光靠雲龍手,胖子也能玩的孫權欲仙欲死。

    只是現實跟想像的落差,似乎大到胖子有些無法承受。

    「媽個巴子,孫權是龍將!」

    孫權是龍將,胖子就準備變肉醬。嘴上說要殺人的胖子,才接了孫權一擊,就想叫破喉嚨來救人。

    孫權拳重如山,胖子沒用虎須怒張,肩頭結實的吃了一拳,半邊手臂立刻發麻,似乎已經脫臼,疼的胖子咬牙切齒。

    一口咬中胖子要害後,孫權也不松口,接著窮追猛打。胖子才閃過身想瞧瞧傷勢,孫權的凶猛拳勢便已經餃尾而至。

    不敢再像方才一樣傻傻硬接,胖子從懷中掏弄出一張黃符往臂上一貼,孫權拳風剛好掃來,胖子臂上黃光一現,「轟」的一聲,退的仍是胖子,可孫權卻是呲牙咧嘴,五指上的血皮已被磨破。他方才那拳,就像打在了岩石上一樣。

    「嘿嘿!厚土符果然有效,拿拳頭踫石頭的滋味,不好受吧?」

    胖子臉上賊笑,又是一張符往手臂貼去。藍光閃過,剛才被孫權打到瘀青的內傷,登時消去了腫脹。

    「五行靈符?」

    孫權雖然是武人家庭出生,可是老爹能征善戰,大哥又整天在刀口上淌血,這些道術玩意,他親眼見過許多。

    「既然有概念,就早點認輸吧,免得被爺燒成個烤乳豬,那可不好看!」胖子陰惻惻的笑著,兩手拿著火紅靈符就準備出手。

    這幾張靈符,是胖子從于吉身上敲出來的新玩意。

    伶玉跨入道力第二階段「道體大明」後,雖然本命獸境界沒有提高,三招禁制沒有解除,可是手邊能用的陣法登時多出幾種,其中最好的幾種,便有這五行陣法在里頭。

    三招禁制,並不包含天賦技能跟道術在內,所以只要伶玉醒著,胖子的道術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于是胖子死活跟于吉要了十多張的靈符跟朱砂,符上畫了厚土、水療、火焚等五行陣法。

    在天水的十多天,胖子練了這套配合靈符的攻守方式,省得每次臨陣接敵都是三招本命獸技能玩來玩去,老是波動拳加升龍破,他早晚會把命給玩掉。

    火符往兩臂上一貼,胖子兩只手立刻紅的跟紅燒蹄膀一樣,一招黑虎偷心,就往孫權前胸打去︰「看老子的麒麟臂!」

    火紅手臂熱勁驚人,加上胖子腳下進退得法,雖然沒練過拳法,倒也是有模有樣。

    只是孫權在體術拳腳上明顯下過工夫,他長袍一撩,立刻將胖子雙拳卷進其中。胖子使勁一擰,長袍立刻被熱勁燒開,可同時胖子胸前門戶洞開。

    孫權砂鍋大的拳頭迎胸襲來,胖子突然獰笑起來,挺胸大吼︰「你上當了!嘗嘗老子師承韋小寶的金絲甲護身!」

    就在拳頭臨身之際,胖子不退反進,胸膛一挺便是黃光大作,他早預備好的厚土符立刻見效。胖子試過,厚土符雖然比不上虎須怒張那樣金槍不倒,可是尋常刀劍也傷他不得,孫權這一擊,不啻是拿頭撞鐘,就等著腦袋開花。

    「哼!大摔碑手!」

    胖子的一臉淫笑,沒換來孫權的一聲慘叫,這拳打的結結實實,胖子登時重傷吐血,身子像灘軟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主子,奴才會了!孫權本命黑熊,拳腳格外沉重,大摔碑手有斷碑裂石的威能,主子若不用虎須怒張,可不能再硬接了!」

    伶玉話沒說完,孫權身後本命黑熊便竄出了身形,大腳一抬便發力踩下。

    胖子不敢再用厚土符硬接,一個肥豬翻身,險險避開這腳。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千重腳!能力是……」

    伶玉說的話胖子一句都沒聽進去,他眼前一花,就看到孫權腳踏處龜裂重重,石屑飛揚。

    「你個大熊貓,原來孫權是頭猛虎,老子怎麼瞎了眼,把他當作加菲貓啊!」

    水療符貼上胸口,藍光化過,效果卻不彰。水療符頂多只能治療瘀青小傷,若真是五髒六腑出意外,胖子還是得靠回春手。

    回春手剛治好傷,胖子趕緊起身與孫權拉開距離。

    他是挺想叫外頭人進來「護駕」的,可是,殺孫權的事不能洩漏出去,于是馬休交代解煩軍武燕嚴守崗位,不要擅自接近大宅內院。

    「媽的!殺人的反被殺,要是傳出去,老子還要不要做人了?雲龍初現!」

    被孫權一擊重傷後,胖子體內的獸血沸騰即刻發動,戰意昂揚下,他不再留手,雲龍爪伴隨著蒼山雲霧的寒氣,直撲孫權而去。

    雖然孫權一拳一腳都重逾千斤,可是純粹是股傻力,胖子只要多踩兩步,大摔碑手跟千重腳就只能打空氣,相較之下,雲龍爪反而更有收獲,白茫茫的蒼山雲霧凍得孫權使不開手腳,胖子龍爪變化,拳掌指爪都是凶器,在孫權身上抓出不少血痕血洞。

    見雲龍爪起了效用,算算伶玉只剩下一招可用,胖子索性就要將猛鷲爪一同使出,好讓孫權嘗嘗分筋錯骨的滋味。

    可就在伶玉要從雲龍化身為猛鷲時,胖子眼一花,就看孫權打在胖子身前幾尺的空拳,突然激起了拳風,直撲他的臉面而來。

    一不留神,胖子腦袋就像撞上了面土牆,踫的一聲,痛得他眼冒金星。

    「主子!孫權這……是神識境界的招式,奴才學不會!」

    神識境界?胖子聽到這話,顧不得眼冒金星,趕忙往孫權看去。

    孫權身後那只原本傻愣愣的小熊維尼,不知何時穿上了盔甲,隆起了肌肉,散發的氣勢,活脫脫就是只吃了偉哥的大黑熊。

    「操!孫權小宇宙爆發啊?不會是老子逼他突破了本命獸境界吧?」

    「不是的,主子,方才孫權身上有道力波動,是上古法陣血噬陣起了作用……血噬陣會吞噬發動者的精血,讓陣法觸動者的修為在短時間內上升,黑熊雖然突破神識境界,但威力卻遠遠不及。」

    胖子當然知道威力有限,否則以他吃過趙雲跟張飛神識境界招式的經驗,他現在不是趴著就是躺著,根本不能和伶玉在這站著聊。

    「孫權用了法陣?乖乖隆地咚,一定是符甲!孫策都有古碇刀傍身了,孫權怎麼也不會差他太多才對,這血噬陣聽名字就霸道,八成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玩意,孫權是拿命拼了呀!」

    渾身血流不止,孫權被胖子打出了火氣,逼急了性子,兩只紅通通的眼珠配上滿面血污,活像個地獄里出來的殺神,胖子被他一拳震開後,孫權大手對著空氣就打得虎虎生風。

    「去!可別想老子會栽在同一招上頭!」

    連滾帶爬的,胖子狸步一開,就在書房里上竄下跳。

    雖然孫權本命獸境界提升,可臨時得來的力量難以掌握,胖子只要多留心,孫權的波動拳便打他不著,只是書房里的橫梁直柱、桌椅書櫥紛紛遭殃,胖子躲了小半刻後,書房里已經沒有一塊完好角落。

    時間拖的越久,孫權的強勁拳風也越顯無力,胖子分神看去,只見孫權揮拳已不似初時強勁有力,又隔了盞茶時間,孫權忽地停下了手,身後黑熊像道青煙般消失。

    「總算結束了?媽的!沒聽過拳怕少壯嗎?跟老子比體力?你就是喝了蠻牛都沒用!」

    拖著渾身的傷,胖子上前,直接推倒了已陷入昏迷的孫權……

    魏都,許昌。

    「父親大人,南征軍軍師賈詡已將告罪書獻上,其中詳述了此戰前後經過。」

    北魏建國的頭一次發兵就出師不利,象征意義比實際上要大的多。早朝時,不少朝中大臣都向曹丕進言︰「這是國運昌盛的關鍵,不能馬虎對待。」

    不能馬虎對待,其實就是要定罪。

    曹操死後,眾臣各擁山頭,曹植、曹彰這些曹操愛子各有勢力,對于曹丕的帝位虎視眈眈——畢竟曹丕給他們做了個示範。

    只要不怕背上千古罵名,竄漢稱帝,有何不可?

    既然如此,那麼殺兄奪位,又有何不可?

    曹丕這皇帝做得膽顫心驚不說,更糟糕的是,他不能大筆一揮,讓這些人人頭落地,因為他的上頭,還有曹操。

    「你看過告罪書了?那就直接說吧。」沒有打開卷宗,曹操只是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提問。

    曹操明白曹丕的窘境,可他什麼都沒說。

    詐死的事,只有曹操親近的大臣跟幾個兒子知道,也就因為這些人知道曹操詐死,所以才會蠢蠢欲動,成天就想讓曹操換下曹丕,換上他們當皇帝。

    但,就因為彼此都怕觸怒曹操,所以朝堂上雖然暗流洶湧,可莫名間,卻達到了一種平衡。

    皇帝曹丕不敢隨意降罪,曹家宗親也不能任意妄為,對這樣的和諧,曹操是相當滿意。

    「壽春一戰,東吳援兵來的及時,南蠻巨象兵雖然數量不多,但我軍騎兵是初次遭逢異獸,進退之間方寸大亂。

    「另外,南蠻藤甲兵以粗藤制作甲冑,刀槍不入,雖然武器粗劣,可作戰方式奇特,加上東吳軍臨死反撲,我軍才會無功而返……」

    開門第一炮沒有打響,無功就是有過,賈詡清楚這個道理,所以才上了告罪書。

    曹操沒有睜眼,只是語氣平淡的回道︰「可惜……孫權經此一役,只怕會把驕縱性子給收嵻起來,東吳靠著高牆大城防守,想要拿下他們……

    唉。」

    只字不提賞罰,若在往常,這就是曹操要略過此事的意思,曹丕擅長察言觀色,不會不懂,只是今天,比起往常是有些不同。

    曹操一口長氣剛嘆完,曹丕便接口道︰「能勝而不得勝,不但墮我軍心士氣,更誤我國運前景,曹彰有罪,理當……」

    沒等曹丕說完,曹操猛地睜眼,直直盯著曹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此刻的曹丕,已經逾越作為傀儡的本分。

    只是,今天的確不同往常,曹丕沒有說出那句讓他取得曹操青睞,幫他奪得皇位的「孩兒不知」,鼻頭一哼,曹丕淡然回道︰「曹仁奉命進攻樊城,大敗而歸後,官降三級,減俸萬石。如今曹植丟了合淝,曹彰沒攻下壽春,卻仍然官拜原職?父親曾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不降罪兩人,只怕難以服眾。」

    曹丕語氣淡然,卻字字鏗鏘有力。曹操眯著眼,摸著桌上涼茶碗,一口喝盡後,緩聲說道︰「知道你哪里錯了嗎?」

    「哈哈哈!錯?錯在我不該逾越犯權,不該妄自定罪?」

    曹操額頭上的紋路越皺越深,他才要開口喝斥幾句,曹丕又說︰「老匹夫!我知道我錯在哪!司馬先生說的對,我就錯在忍你太久!」

    曹操臉色陰霾,聲音像是天際響雷,忽地炸響︰「大膽!司馬懿罪不可恕,你同樣不能輕饒!」

    「輕饒?哈哈哈!如今的朝廷要員,都已讓我換過梁柱,朝上泰半是我的人馬,你想跟我斗?」

    曹家的人,從來都是狼子野心。曹操踩著眾家諸侯的屍體登上高位,曹丕更是青出于藍。

    曹操一聲悶哼,冷道︰「朝臣向來見風轉舵,不足為奇,只要我換過一人做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明天你就是階下囚奴,還有誰是你的人馬!」

    「啪啪!」曹操大手用力拍打兩聲。

    這是他早伏好的暗號,只要巴掌聲一響,就會有十多個虎豹騎沖進大堂,將眼前逆子碎屍萬段……

    只是,曹丕敢怒抗天顏,怎麼會沒有保命手段?

    「奇怪怎麼沒人進來嗎?」曹丕陰惻惻的笑臉,讓曹操心中頗不舒服,可是曹丕話卻還沒說完︰「司馬先生沒說錯,什麼人該做什麼事——

    朕如今做了皇帝,就得有皇帝的樣子,既然外界都稱你為先王,你就該乖乖去做你的死人,別再玩這些把戲了!」

    曹丕響指一打,大殿內立刻竄進了十多人,抽刀拔劍的圍著曹操。

    曹丕轉過身,剛要離開大殿,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又補上一句︰「別擔心,你的幾個好兒子,我也派人送他們上路了,黃泉路上,你們父子,不會寂寞!」

    蜀都,成都。

    書房里,黃敘輕手輕腳的來到諸葛亮身邊,小聲道︰「丞相,子龍將軍求見。」

    劉備稱帝以後,蜀中群臣紛紛升官,諸葛亮成了百官之首,總攬朝中政務軍機,難有空閑之時——除了因為劉備重病纏身,更因為劉備對諸葛亮的信任。

    劉備剩下的日子,不到半個月。

    諸葛亮始終記得幾日前,劉備將他找去臥房說的那番話︰「先生,我兒駑鈍,先生能輔佐則輔佐,如若不能,大可取而代之!」

    君無戲言,「取而代之」四個字,足夠打動任何人。劉備給了諸葛亮地位,給了諸葛亮一展長才的機會,現在,還要給他江山!

    但,諸葛亮只想盡心盡力的做事,好報答主公恩德。

    「請他進來吧。」

    趙雲進了書房,取出懷中密函,拱手道︰「丞相大人,這是北魏與東吳前些日子的戰報,雖然兩邊表面上不勝不敗,但局勢……似乎有許多變動。」

    趙雲身為白耳兵的探子頭,在這次官位升遷中並沒有太大變動,反正密探單位不是能敲鑼打鼓的地方,升與不升,對白耳兵也沒有太大意義。

    頭一封信寫的是東吳戰況,諸葛亮草草讀過,保持一貫的冷淡,問道︰「孫權死了?」

    趙雲即刻點頭︰「聽說大戰發生時,曹軍派刺客暗殺孫權得手……聽說刺客叫做姜維,魏國天水人,事成之後已經拿了孫權頭顱回到北魏,被曹丕封為將軍。」

    諸葛亮沉吟良久。

    只靠表面上的情報作判斷,永遠都會落在人後,情報底下暗藏的因果關系,才是他迫切想知道的︰「拿下孫權的首級後,曹丕沒有任何動作嗎?」

    壽春一戰,表面上不勝不敗,但北魏猶有余力,倒是東吳損耗了大批兵源,又遭逢主君新喪,士氣渙散,北魏再起攻勢,贏面很大——這件事,曹丕身邊能人眾多,不會不懂。

    趙雲似乎也對事情多有猜測,卻他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將表面情報呈上︰「壽春大戰後,北魏分明佔得優勢,但曹丕似乎無心進取,只是單純的派出欽差對曹彰問罪,又將幾名曹家公子下了大牢,整個北魏朝廷鬧得沸沸揚揚,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被砍頭。」

    諸葛亮只是一笑,彷佛早猜到曹丕會有動靜一般,緩緩說道︰「曹丕早該發難。只怕他先前能容忍這些人,是因為曹操還沒有死透……

    「不過,不管先前是因為曹操詐死,還是有什麼托孤老臣,臨終遺詔,讓曹丕不能放開手腳,現在看來,他都已經脫去羈絆,作了名符其實的北魏皇帝——飯,得一口一口的吃,曹丕先安內,再攘外,並無不妥。」

    趙雲恍然大悟,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說著︰「相較于北魏的大動作,東吳境內卻靜的嚇人。聽說壽春戰後三天,東吳四大世家便派了族中精銳,率領萬余子弟赴前線增援,穩定軍心,曹丕不出兵,跟這件事相信也有關系。」

    「三天?」

    即便是提問,諸葛亮的尾音都不見高昂。趙雲心中默想,確定日期無誤後,點頭道︰「按消息看,的確是三天,而且東吳按孫權臨終遺詔,已經立了十二歲的長子孫和作了東吳主君,陸遜又再被拜為東吳大都督,統領東吳軍機要務。」

    「孫和?孫家人沒有出來說話?」

    立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當主公,誰都知道是個傀儡——孫家人丁壯盛,當年孫堅傳位給兒子孫策,孫策傳位給小弟孫權,以這樣的方式來看,孫權底下還有三個正值壯年的弟弟,怎麼輪,都不該輪到孫和才是。

    趙雲搖搖頭,道︰「沒有。聽說孫權遺詔是由一個親信大臣提出來的,東吳眾多將領跟朝中大臣對此頗為信服,東吳四大家也因為陸遜是他們的人馬,所以毫無異議。

    「東吳初逢大敗,又痛失主君,本該是動蕩不安的局面,沒想到他們反應如此迅速,才幾天時間,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

    聽到「安排妥當」四個字,諸葛亮反而輕笑︰「恰恰相反……曹丕隱忍已久,他是不到萬全,不出一拳,現在既然敢動朝中大臣,殺曹家宗親,就表示他已經有了萬全把握。

    「反觀東吳……子龍,從無到有,要籌萬余人馬,備妥糧草,最快幾天?」

    趙雲若跟張飛一樣,腦子里全是直來直去的想法,諸葛亮不會讓他做這個探子頭頭︰「丞相的意思是,莫非這是孫權早安排好的?」

    諸葛亮不置可否,只是說道︰「壽春之戰,孫權敗的荒唐——他根本沒把曹丕放在眼里。兵法有雲,「未算勝,先慮敗」,四大世家預先備齊人馬是東吳敗戰的後路,可孫權壓根就沒想過會敗……這不是他的安排。」

    趙雲有些明白諸葛亮的意思了。

    那麼,如果不是孫權的安排,四大世家擅自召集人馬,就是重罪一條,是誰給四大世家膽子做這事的?

    趙雲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諸葛亮又說︰「壽春大敗,南蠻來援,孫權授首,加上四大世家出兵相助,擁立新主,事事看來毫無瓜葛,可若真要說,只怕是環環相扣,有心設計。」

    趙雲疑惑道︰「可如今東吳死了周瑜,沒了龐統……是陸遜出的計策?」

    諸葛亮頭搖得跟波浪鼓一般,沒等趙雲提問,便自顧說道︰「陸遜雖然在廬江大莊得了天下第一智,但未經琢磨,鋒銳有余,圓潤不足。這計劃瞻前顧後,未有遺漏,不是他能施的手段。

    「若我所料不差,當初的漢中城,近來的南蠻地,與這次東吳使計的當是同一人——只是,這人早該死在八陣圖中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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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八號當鋪

               
    東吳與西蜀隘口,巫峽關。

    「胖子!說真格的,主公這事,真不是你設計的?」

    大堂之上,胖子與甘寧正執著大碗喝酒。一臉醉意的胖子聽完甘寧問話,大著舌頭回答︰「大哥!胖子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騙神騙鬼,胖子也不會騙兄弟!這事,咱是真不清楚啊!」

    話剛說完,胖子撲通一聲醉倒在桌上。甘寧喊了幾聲,胖子都沒反應,甘寧搖搖頭,對著房中一處屏風便說︰「先生!我看胖子說的不假,這事他應該是沒分才對。」

    屏風後閃現一人,赫然是龐統那廝。

    龐統上前看了看胖子,嘆了口氣︰「主公遇刺身亡,非同小可,胖子與主公有過舊惡,陸遜拜托我來,是想求個明白。」

    「有什麼需要明白的?先不說胖子求援南蠻,誆騙四大世家,都是怕壽春大戰會有意外,殺主公的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那姜維還領了曹丕的賞,作了大將軍呢!你們這些讀書人,哪來這麼多花花腸子?」

    龐統知道甘寧是個直性子,怕他有誤會,只得解釋︰「興霸不要介意,陸遜之所以要求個明白,只是想給胖子洗刷冤屈。這次主公遭刺,範統職責有失,已經被下了大獄,馬休等人經驗不夠,陸遜與我,是想讓胖子重新回到解煩軍,替東吳效力。」

    「哈哈哈!效力?胖子不過失蹤兩天,解煩軍就換了新頭子,要再替東吳賣命,我都會替他叫不值!」

    甘寧的直白讓龐統一臉尷尬,龐統語氣和緩的說道︰「興霸,如今東吳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卻是暗湧不息,主公遺詔雖然破格拔擢我,可我至今仍是戴罪之身,暗中出謀畫策可以,要搬上台面,是不成的。

    「我與陸遜合計過,東吳的問題是連年征戰,百姓需要休養生息的時間。可眼看北魏朝堂近來的紛亂逐漸平息,我們得有點行動,才能阻止曹丕的南征企圖。」

    甘寧早年也是被逼上梁山才當了水賊,他知道百姓疾苦,龐統這話無疑點中了要害。默默不語半晌後,甘寧才開口︰「非要胖子幫忙不可?」

    龐統重重點頭。

    甘寧長嘆一口氣後,道︰「他醒來後,我跟他說說……只是成與不成,我不能說了算。」

    「無妨,我在此先替東吳百姓,謝過興霸了!」

    兩人話才講完,甘寧便要送客,龐統事務繁多,也不便多待,幾句寒喧後便匆匆離開了大堂,準備回柴桑與陸遜覆命。

    龐統前腳才踏出大堂,桌上的胖子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起身,一個懶腰伸完,滿嘴酒氣的對著甘寧說道︰「大哥!還真看不出來,你戲演的挺好啊!」

    那天推倒孫權後,胖子將假造的孫權遺詔交給馬休,便打馬到了巫峽關,美其名是找甘寧敘兄弟情,實際卻是想避避風頭。

    只是沒想到這事關聯太大,連甘寧都給拖下了水。

    大掌一拍,甘寧拿起一只酒碗,邊喝邊說︰「既然孫權無情,我們兄弟就能無義!何況東吳是百姓打下來的,可不能讓孫權這樣糟蹋了。」

    胖子本來沒敢讓甘寧知道這事的,可當甘寧聽到孫權在壽春大戰的荒唐指揮後,居然當著他面,罵孫權「死得其所」,于是胖子打蛇隨棍上,一古腦的把事情交代了。

    當時,甘寧只回了一句︰「兄弟如手足,有人敢動俺兄弟,俺就砍他手足!」

    點點頭,胖子沒再說話,卻是甘寧閑不住,問道︰「胖子,你也聽到那只死鳥剛才的話了,怎麼打算?」

    甘寧話里沒有懇求,卻帶著幾分期待。胖子知道甘寧舍不得百姓受苦,笑道︰「幫!東吳沒了孫權,不過是除了顆大毒瘤,之後還要謹慎療傷……我在遺詔中讓陸遜作都督,龐統輔佐,就是希望東吳能東山再起,這事,胖子不會袖手旁觀。」

    陸遜加上龐統,絕對有搞頭,只要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幫他們一把,日後就是想當胖子侯,都是指日可待……斟過酒,胖子一飲而盡︰「另外,要是胖子猜的沒錯,大哥以後就不必苦哈哈的守這巫峽關了。」

    如果西蜀不是敵人,往後,也不需大將駐守了。

    蜀中益州在劉璋時期,就與中原大亂隔離,人民較東吳、北魏兩地更為富裕,只要沒有戰事,在這兒不管是務農從商,總之是餓不死人。

    既然蜀中不缺金子銀票,青樓也就不缺公子來嫖。

    環顧整座飄香樓,成群的鶯燕嬌啼,此起彼落,實在叫人難以自拔,只是比起往常的靡靡之音,今日的飄香樓不時傳來刺耳叫囂聲,打亂了一室春意。

    「來!要不喝了這杯謝罪,要不脫了衣裳陪睡,總之今天不把少爺我伺候的舒服了,那些官門里少爺養的狗,可是會咬人的!」

    閨房里,囂張公子一拍桌,盡顯紈褲子弟氣派風度,勢要逼眼前女子脫衣陪睡不可。

    那女子眼一紅,淚光就在眼眶里打轉,一邊的老鴇只得幫忙求情︰「劉巴公子,您就行行好,如煙從做這行時就與我說好,她賣藝不賣身,您大人大量,我再找幾個紅牌上來伺候您吧?」

    青樓里,總有賣藝不賣身的傳奇女子,也總不缺精蟲上腦的混帳公子。

    只是諸葛亮治下,少有官府中人膽敢欺壓百姓,敢做這事的,不是不要命,就是像劉巴一樣,頭殼里只長著管小頭的小腦。

    可不論如何,老鴇始終不敢得罪劉巴這貴客,她從劉巴進門便小心翼翼的隨侍在側。

    劉巴嘿嘿兩聲︰「得了,老子嫖完不給錢,她不就不算賣了?」

    這驚世絕句一出,老鴇差點昏倒——敢情這人還打算吃白食了?

    殺頭生意有人肯,賠錢生意沒人干,老鴇腿一軟,就在劉巴身前磕頭求情。

    劉巴火一起,腳一抬,老鴇就被他踢到門邊,暈了過去。

    如煙姑娘一看眼前良人變狼人,嚇得花容失色,雙手環胸而抱,瑟縮著退到角落,哀淒的看著劉巴,嘴上直說︰「公子,不要……」

    劉巴站起身哈哈兩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停——這破喉嚨,你也不用叫了……」

    快樂時光特別快,房門啪的被撞開,兩個婦人破門而入。

    劉巴粗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一只大手飛快靠近,話還沒說,已經被一巴掌打得昏頭轉向,他登時眼冒金星,只隱約感覺兩個惡婦一人一邊的架著他就往門外走去。

    仗勢欺人,劉巴可是練到神識境界了,他垂著頭就大喊︰「他媽的!

    知道老子是誰嗎?」

    「啪!」

    又是一巴掌飛來,劉巴只覺得身邊惡婦把他當龜兒子一樣的打,疼得他又大叫︰「他媽的!夠膽再打老子兩下試試!老子要不……」

    「啪啪!」

    劉巴相信這兩毒婦絕對有顆足球大的膽,為了以後還能靠那張臉吃飯,他只得軟下聲來︰「兩位姑娘人比花嬌,美若天仙,閉月……」

    「啪啪啪啪啪……」

    兩婦人拖著劉巴大步前行,一路上不論劉巴說不說話,說什麼話,她們只是不斷賞劉巴的嘴巴。就在劉巴暗下決心,日後帶齊人馬,一定要皮鞭加蠟燭的奉還時,他突然被凌空一拋,整個人跌進了一間房里。

    眼見兩毒婦關上大門就往他走來,劉巴虎軀一震,當下便叫︰「老子不跟女人計較,你們把家里男人給老子叫出來,我要和他進行男人之間的對話!」

    他話才說完,身後就傳來個聲響︰「劉巴公子,好久不見了……上回蒙你招待,進白帝廟里拜了神,這次,咱有些事想找諸葛丞相商量,還要公子您多擔待呀!」

    劉巴猛地轉頭,臉色立刻比方才的如煙還要淒苦。

    這人,自然是在白帝廟中把劉巴塞到飯桶里當人家宵夜的胖子,黎聰。

    吳都,柴桑。

    腳步聲在東吳大殿上不停響起,剛進門的龐統臉上萬分焦急,陸遜心頭一慌,正要問話,卻是龐統先開了口︰「伯言!你讓胖子去找諸葛亮?」

    陸遜一聽是這事,便放下了心,點頭回道︰「不錯!士元前陣子都在忙著我主登基稱帝的事,我看你忙,就沒跟你說了。怎麼?這事不妥?」

    胖子去找諸葛亮,是為了兩邊談和,結盟抗曹的大事。

    重返解煩軍後,胖子頭個任務,就是要阻止北魏南征,替陸遜跟龐統爭取時間,整頓東吳軍務,讓百姓休養生息。

    要曹丕停下腳步,放棄南征,方法不多——一,打到北魏叫不敢,二,找個打手讓北魏不敢叫。

    兩相計較下,頭個方法對目前的東吳無疑較有難度,所以胖子與陸遜商量後,便決定派人去西蜀找諸葛亮談和。

    龐統滿面憂容︰「這事大大不妥!你們怎麼沒想過,東吳跟西蜀交惡甚深,想結盟是談何容易?」

    不過龐統的焦慮情緒沒有感染陸遜,陸遜只是有些奇怪,他細細分析︰「士元怎會有這般疑惑?吳蜀雖然有過摩擦,可諸葛亮的為人處事,你該比我們更了解,只要合則兩利,他不會拒絕的。」

    從諸葛亮昔日作為判斷,陸遜知道這人個性理智果斷,相對而言,也就是冷酷無情,凡事只從理性出發,只要與東吳結盟對西蜀有好處,諸葛亮應當不會拒絕。

    「唉!錯了,錯了!你們不是真懂諸葛亮啊!」龐統搖頭嘆息。

    說到底,胖子跟陸遜對諸葛亮的了解,的確比不上同窗好友的龐統。

    陸遜急忙問道︰「怎麼會?當初東吳殺了關羽,劉備急欲報仇,被諸葛亮以諸般理由攔下。雖然最後阻攔不成,但從這事判斷,諸葛亮不講個人私情、只看西蜀大局的性格表露無疑,他若想西蜀好,怎麼會拒絕?」

    龐統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就是問題所在。孔明從來就沒想過要西蜀好,對他來說,重要的是劉備。」

    若是胖子在場,只怕已經把劉備跟孔明當作斷背山男主角了,可陸遜只是不解,急切問道︰「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諸葛亮為劉備施展七星續命燈的事嗎?」

    陸遜點頭示意。

    龐統繼續說道︰「你師父左慈應該也曉得,這道術其實不叫做七星續命燈,而是叫作七星補魂術。」

    「補魂術?」

    「不錯,人天生就有三魂七魄,但劉備卻比他人短少了一條魂魄,所以七星補魂一旦成功,不但能補足原本缺失的魂魄,連生命力都會比早前旺盛,自然也能多活幾年了。」

    「劉備少了魂魄?到底怎麼回事?」

    龐統繼續解釋︰「我叔父龐德公與諸葛家世代好友,聽過諸葛家一些秘辛……伯言,你可知道,當年劉備是在哪里請出諸葛亮的?」

    「隆中!當時劉備三顧茅廬,還曾造就一段佳話!」

    龐統點點頭,慢條斯理的說下去︰「伯言可曾想過,早在那時候,臥龍名聲就已遠揚在外,當時劉備不過據有新野一塊小地方,諸葛亮為什麼肯隨劉備回去,做他軍師?」

    「不是因為三顧茅廬打動了諸葛亮?」

    陸遜從驚奇轉為好奇,甫一回話,便見龐統搖頭︰「當時在劉備之前,曹操、劉表、劉璋都曾經派人去過。水鏡先生說過,「得臥龍者得天下」——誰會放天下在眼前而無動于衷?」

    龐統說到這里,陸遜也覺得有些奇怪。

    的確,水鏡先生的人才保證班,教出來的是學生一個比一個變態,照說不該有遺珠讓劉備撿才是,陸遜百思不解,只得乖乖問道︰「到底其中淵源為何?」

    龐統長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劉備,是唯一一個肯將自身魂魄,交給諸葛亮的人……」

    陸遜愣了愣。

    龐統緩緩點頭,繼續說道︰「諸葛家歷久不衰,是因為早年他們祖先墓埋的好,後代子孫獲得庇蔭。可同時諸葛家先人有感月盈則虧,不敢搶盡天下福運,所以留了一手,在埋葬先人于龍脈時,刻意斷了最重要的龍眼。」

    「斷了龍眼?有什麼作用?」陸遜越聽越奇。

    「每一代諸葛家最杰出的子孫,天生短缺魂魄,命不長久。」

    「所以劉備三顧茅廬,是在給諸葛亮魂魄,換他出山?」陸遜驚奇的大叫。

    龐統重重點頭。

    人缺少魂魄後,不但在習道練武上會比常人落後許多,就連壽命都會較常人短暫,得了天下,斷了性命,是人都知道怎麼選擇。

    但,當時的劉備不像孫權有父蔭庇佑,不像曹操有天子在手,想出頭,不能像寫小說的只是光靠想,所以他用命來換,他給了諸葛亮自己的魂魄,換得諸葛亮為他盡忠。

    這買賣,劃算!

    陸遜苦澀的咽下喉間想吐出來的所有字節。他總算明白龐統的意思了,如果劉備的死真的跟胖子有關,那麼胖子這次一去,就是肥蛾撲火,自尋死路。

    成都,蜀宮大殿。

    「梆梆」的打更聲從正殿的景德宮傳過,巡哨的衛兵剛打響一更天的鑼,幾個有品級的將領都到了哨樓里準備交班換哨。

    「怎麼?雷銅,今晚還是你當差啊?」

    臉上爬滿了落腮胡的雷銅,早就等在了哨樓里。入夏後的蜀地,蚊蟲多的很,夜里站哨巡邏絕對是苦差,不過能負責禁宮巡邏,表示劉備對蜀中將領的信任,是以蜀中各大將領都能欣然接受,照表輪班。

    雷銅咧嘴苦笑,對著剛進哨樓的老將說道︰「沒辦法,霍峻那小子給丞相編進了白耳兵,他的班找不到人頂,老子只好辛苦些了……嚴顏將軍,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幫我跟丞相說說,多找點人來輪這衛哨吧?」

    嚴顏脫下頭頂三菱盔,捻著長須,笑道︰「丞相忙于政務,這點小事我可不敢去叨擾,最多就是幫你頂幾個晚上。」

    「那我可要多謝老哥了!趕明個我再請你喝幾杯!」

    兩人一番寒喧後,結束哨班的嚴顏,正要與雷銅交代夜里的暗語口令,靜悄悄的景德宮,忽然傳出一聲哀嚎。

    兩人對視一眼,才要出哨樓查探,就聽到有人大喊︰「來人!有刺客!

    有刺客!」

    嚴顏跟雷銅認得這個聲音,是舊主劉璋的少爺,劉巴。

    沒來得及戴上頭盔,嚴顏與雷銅趕忙跑出哨樓。哨樓離景德宮不過百步距離,兩人遠遠的就見到劉巴在大聲嚷嚷,身邊圍了不少護衛,兩人還沒上前問話,順著劉巴比手畫腳的方向看去,就見到兩條黑影闖入了景德宮。

    「不好!賊人進了景德宮!」嚴顏眉頭一皺,加快了腳步。

    景德宮里,長廊通巷又多又雜,要是真有刺客,只怕就難逮著。

    雷銅緊了緊手上大錘,說道︰「我入宮清查,老哥你調齊兵馬,駐守宮門?」

    「好!」嚴顏毫不羅唆,轉頭吩咐手下,便往其他幾處召來巡邏護衛,雷銅見他動作俐落,也不矯情,大聲謝過,人就進了景德宮。

    「嘿!老子也得先謝過你們倆,不過喝兩杯就不必找老子了。」

    就在嚴顏掉頭招集兵馬,雷銅帶著護衛入宮搜查時,哨樓旁一個陰暗角落,正有塊渾身漆黑的人形叉燒喃喃自語︰「調虎離山,趁虛而入……

    這是正殿景德宮,咱們諸葛大丞相的側殿是在……這兒!」

    手上地圖一對,認出了方向,黑衣人縮著身形,沿著矮牆,迅速往側殿方向奔去。

    這人,正是跟陸遜商量好了,要來找諸葛亮談和的說客,黎聰。

    雖然身為東吳使節,身負結盟重任,可是胖子沒有走大門,沒有遞大印,沒有走一般使節拜訪他國的程序,這一切,都是因為張飛這個粗魯漢。

    上一個被陸遜派來結盟的使節,是東吳四大家的張家家主張溫。結果,張飛一矛把張溫給轟了出去——要不是張溫有把年紀,只怕張飛不打斷他的手腳骨,不挑斷他的手腳筋,這人還不會被輕易送走。

    胖子知道,要跟張飛講道理,就跟叫作家不拖稿一樣的困難,何況胖子手上那根棒槌,只要被張飛看到了,他還不隔著幾條街的追殺?

    所以想了半天,胖子決定偷偷來找諸葛亮,偷偷跟他達成協議,然後讓東吳跟西蜀偷偷結盟。

    「側殿是正德!正德宮,是這兒了。」

    拐過幾個彎後,胖子總算又看到了一處宮殿,按殿外匾額上大大的「正德」二字,胖子知道他沒走岔了路,一個貓身提縱,人就進了殿里。

    「好極了!人都去正殿抓賊去了,諸葛大大,你可要趕快出來,別讓胖子一頓好找呀!」

    在正殿景德宮扮賊的,是胖子兩個得力助手,在飄香樓被劉巴冠上「毒婦」稱呼的馬鐵跟韓綜,至于馬休,由于胖子這次干的多半是體力活,便把他留在了東吳幫著陸遜辦事。

    正德偏殿是諸葛亮平常辦事的地方,胖子左轉右轉,晃過一陣後,好容易找到了那燈火通明的書房,只是他一指戳破了窗戶紙,卻沒看到諸葛亮的人影。

    「果然不在這兒,看來老子是有得找了。」

    沒見到諸葛亮,胖子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找人扮刺客聲東擊西,可以調走不少護衛,省掉不少麻煩,但沒了護衛後,諸葛亮若還敢四平八穩的坐在原地,胖子絕不敢大剌剌的進門叫人。

    就這樣進去,不被亂刀砍死也會被亂箭射死,胖子用膝蓋都猜得到。

    不過如今既然沒了諸葛亮蹤影,又不知道他家門牌,胖子只得跟買大樂透一樣,一間房一間房的找。就在他次次落空,屢屢失望,又繞回偏殿大堂時,那原本漆黑的大堂已經給點上了燈,照的賊亮。

    縮著身,胖子從梁柱後往大殿里看,殿上大椅坐著個人,就是胖子遍尋不著的諸葛亮。

    看到這般情景,胖子心中是直犯嘀咕,左右不知該不該出去,才想再多等會,卻聽諸葛亮喊道︰「還不出來,莫非先生是想亮用請的?」

    盡管「請」字說的特別大聲,可諸葛亮的語氣仍是那樣冷淡。

    胖子打了個哆嗦,人還沒出現,聲音倒是先傳了出來︰「東吳黎聰,拜見諸葛先生!」

    「真是你!你沒死?」

    頭一次,胖子聽出了諸葛亮尾音的變化,只是語氣里帶著的,似乎不是不可置信,而是……淡淡的興奮?

    不管是諸葛亮興的是哪門子的奮,胖子抱拳行禮,道︰「先生智比天人,相信胖子來此的目的,先生已是猜到的了。」

    開門見山,胖子絲毫不想跟這個半人半妖的人妖有什麼瓜葛,一開口就是直逼重點。

    諸葛亮緩緩站起身,便往胖子身前走來,邊走邊道︰「東吳初逢大敗,又喪主君,雖有南蠻相助,要擋北魏大軍,仍嫌不足。來談和?」

    胖子見諸葛亮如他所料,一語中的,便是拍手附和︰「先生所言不差,東吳西蜀雖有前嫌舊惡,但值此唇亡齒寒之際,唯有結盟共抗強敵,方為上策。」

    諸葛亮停在胖子身前五步處,仔細的盯著胖子,似乎是想把他從頭到腳看個透徹。

    胖子被他看的起了寒毛,才要說話暖場,就聽諸葛亮問道︰「你可知道,亮為何配合你聲東擊西的伎倆,調開侍衛,特意留在這兒?」

    諸葛亮話里處處玄機,叫人捉摸不定,胖子只得乖乖應聲。

    「先生既然猜到了胖子來意,刻意調開眾人,是為了不傷害皇城之內的和氣,順道表示結盟的誠意?」

    諸葛亮聽完這話,只是一昧搖頭,接著便說句讓胖子冷汗直流的話︰「亮本想與你假意結盟,然後趁機奪回荊州,滅了東吳……可是,一看到你,亮就改變了主意。」

    不妙!

    胖子心頭警鐘大作,諸葛亮連這種陰毒伎倆都講出來了,接下來要說的,絕對是大大的不妙!

    胖子趕忙抬頭盯著諸葛亮的一舉一動,可諸葛亮像變魔術一樣,原本空無一物的雙手,不知何時握上了一把羽扇。

    「黎聰將軍猜猜,亮獨自一人留下,是做何打算?」

    「先生擔心今晚對談會洩漏出去?」胖子直覺諸葛亮不帶善意,可怎麼想,都覺得諸葛亮不會拒絕才對。

    但拒不拒絕,是諸葛亮說了算。

    「亮留下來……是為了要親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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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健達出奇蛋

               
    話音一落,先動作的是胖子。

    兩人距離不過五步,胖子是早有準備,他瞬步點地,再出現時,手上青龍棒槌已經高舉過頭,急急落下。

    「借東風。」

    狂風呼號!

    諸葛亮手上羽扇一扇,大殿上居然憑空生出驚人強風,刮面生疼。

    胖子前躍的勢子雖然受阻,可他仍強硬的要劈下青龍刀,只是刀離諸葛亮越近,反抗的力量就越大,胖子終是把持不住,整個人被吹的反飛出去,「踫」一聲撞上背後梁柱,他疼的直咬牙。

    談和告吹不談,單憑諸葛亮這手芭蕉扇功夫,胖子就算想取下這賤人的豬頭都別想!

    不願多待,胖子轉頭才要離去,諸葛亮話又不陰不陽的飄了過來︰「門外,亮已布下八陣圖,將軍若是有信心能破陣,就出去吧。」

    胖子一腳停在了大殿門口,臉色是又悲又苦。

    諸葛亮敢再把八陣圖拿出手,里頭的陣眼只怕又是個能比呂布的人中之妖,胖子不敢輕易犯險,轉頭想找其他出路,諸葛亮手上羽扇又是一扇。

    「擂木攻。」

    胖子第一次跟道士交手,就遇到了個中翹楚。

    諸葛亮手上羽扇不知是法器還是魂兵,總之一扇一扇的,每一下都跟健達出奇蛋一樣有不同驚奇,胖子只聽頭頂轟隆聲大作,抬頭一看,登時嚇破了膽。

    百來根攻城破門用的撞木,直把他的胖身子當做了少林寺大鐘,一根一根的撞了過來。

    胖子急著抽刀,可青龍棒槌死不出鞘,撞木來的又急又密,胖子眼看是躲不過了,青龍刀往身後一插,自懷中取出兩道靈符,便往雙臂貼去。

    金光一現,銳金符立刻讓胖子雙臂成了鋸木大斧,只是撞木來的飛快,重力加速度,就是胖子也擋不住,識海中伶玉同時化作黑熊,大摔碑手隨即迎上擂木攻。

    「劈啪!」

    胖子以硬踫硬,才砍出一條通道,後頭又是百來條撞木落下,更糟的是,諸葛亮似乎是嫌不夠熱鬧,大手一揮,又要放出道術。

    不敢再給諸葛亮出招機會,胖子拼著一點空隙,雙拳擊碎眼前擂木,一次瞬步便竄近了諸葛亮身畔,斷碑碎石的雙拳即刻當頭砸去︰「把老子當鐘撞?老子破你個大西瓜!」

    雙拳虎虎生風,胖子這拳砸下,把諸葛亮砸了個粉碎。

    「呃,老子一拳殺了大魔王?三國被老子破關了?」

    胖子腦里才在發愣,耳邊突然傳來個聲音。

    「水中月。」

    猛地轉頭,諸葛亮的身形出現在十步開外。

    胖子低頭看向雙手,手上沾滿的不是血跡,而是清水,八成是什麼替身術的玩意。他呸的一口唾沫吐出,才要罵諸葛亮這家伙欺騙感情,諸葛亮羽扇又是一扇。

    「炬石轟。」

    不同于黃月英的靈符、南華的獸幡、于吉的棋兵,諸葛亮的道術每一招都是大場面大制作,比拍電影還誇張,大殿里被狂風吹散的椅座散落一地,青石地磚被撞木敲的坑坑疤疤,更糟的是,一顆顆臉盆大的火球,正準備把胖子當成上好豬五花來燒烤。

    「缺德帶冒煙,諸葛亮存心玩死老子!荊棘土牢!」

    土牢才剛將胖子緊緊包裹,炬石轟立刻砸來,土牢里的胖子只聽外面轟聲不斷,心中暗暗祈禱道術效力早些結束。

    也不知是胖子時來運轉還是諸葛亮有心玩弄,土牢一破,胖子才露出顆頭,正好看到炬石轟最後一顆砸完收工,他拍拍胸脯,暗叫好險。

    識海中的伶玉已經電力耗盡,準備待機休眠,胖子賊眼直往大殿後堂看去,就想找路走人,諸葛亮這人簡直是戰爭機器,光靠這幾手,只怕只身一人,也能打下座城了。

    瞧準了落腳處,胖子才想拔腿逃命,諸葛亮羽扇仍是一扇。

    這次沒有出現任何招式,卻是諸葛亮開口說話︰「陳到的瞬步,孫權的大摔碑手,樂進的荊棘土牢……黎聰,你的本命獸果然與呂布一樣,都能模仿他人的本命技能。」

    胖子沒心情與諸葛亮討論他與呂布的超友誼關系,只是諸葛亮邊說話,手上羽扇就邊扇啊扇的,胖子一顆心有半顆都給吊在上頭,一時不敢走人,只好乖乖的繼續聽諸葛亮閑聊。

    「很好……你既然取走了主公燈魂,我就先取你本命獸魂還債。」

    沒聽懂意思,可胖子直覺大事不好。

    諸葛亮話說完,他身後金光乍現,瑞彩翩翩,隱隱浮現本命獸姿態,整座大殿忽地充斥著香氣,叫人聞得神清氣爽,胖子腦門一清,定楮看去,心中就是大駭。

    「牛……」胖子臉色發白。

    諸葛亮的本命獸自然不會是牛魔王,出現的這頭牛上頭,坐了個人。

    胖子拜的神不多,叫得出姓名的更少,許褚的山神,太史慈的海龍王,造型奇特搶眼才會讓胖子認得,今天,這個坐在牛背上的糟老頭,胖子可是認識的。

    「騎青牛,過雄關……太上老君,老子李耳!」

    武林中有盟主,黑幫中有老大,神仙中也有個管事的——胖子以前每年到廟里拜拜,太上老君的神像,總是最大的那尊。

    「一指點化,獸魂招來!」

    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啃的招數,胖子看諸葛亮凌空一指向他點來,坐在青牛上的牛人立刻掏出腰間葫蘆,往他一點。

    就跟西游記里金角銀角的葫蘆一樣,胖子只覺身上好似有什麼東西要飛出體外,被吸進葫蘆里,想到諸葛亮提起的本命獸魂,不禁嚇得魂飛魄散……

    魏都,許昌。

    御書房里,往常曹操端坐其上,批閱公文的龍椅,如今被個年輕人佔據,朱筆點評卷宗的模樣,與曹操倒是有幾分神似。

    「愛卿你說,當今朝廷,還有誰不服朕?」

    在龍椅上端坐問話的人,竄漢稱帝,弒父奪位,只是老天爺似乎不覺得這兩項是罪過,至今都還未將報應加諸曹丕身上。

    身為曹丕的心腹愛卿,司馬懿雖不必跪著回話,但也沒被賜坐,他恭恭敬敬的站著,小心翼翼的回話︰「稟皇上,太上皇突然暴斃,幾位知道內情的重臣與世子,都已叫微臣處理干淨,剩下的,便是曹彰與曹植兩位公子……」

    「哼!家賊難防,兩個反賊如今下落何在?」

    坐上了曹操的位置後,曹丕這個皇帝,比以往做得有滋味多了,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不用像以前一樣,需要遮遮掩掩,謹慎小心——

    只是「反賊」兩個字,司馬懿可不敢原字照搬,他低頭回道︰「稟皇上,照虎豹騎探得的消息,曹彰已經到了交州,曹植則是去了涼州。」

    「交州?涼州?哼!兩個跳梁小丑,他們到底有何打算?」

    「皇上,交州地處南疆,與大魏相距甚遠,士燮家族統領全境,勢力龐大,曹彰有意結交,打算借交州一地圖謀不軌,曹植亦是同樣打算,不過他的落腳處,應是北疆涼州外的鮮卑大族。」

    不愧是同一個爹生的,逆境之中,仍圖東山再起的打算,就連找的靠山,都一樣是外境蠻族。

    曹丕聽罷,鼻頭又是一哼︰「既然知道了他們的落腳處,愛卿難道沒有應對方法?南北疆雖遠,虎豹騎卻是無遠弗屆,不是嗎?」

    自從當上了皇帝以後,曹丕臉上表情語氣越來越豐富,已不像當初只是曹操跟前的應聲蟲、傳聲筒。

    司馬懿沒敢像以前指導曹丕的時候一樣故作神秘,他低頭回道︰「稟皇上,微臣以為,這兩人一旦出了魏境,其實已無大害,他們想把蠻族當槍來使,殊不知蠻族也只是想借助他們帶去的謀臣武將,為其效力罷了。」

    「斬草不除根,可不是你做事的風格。」曹丕眯著眼,盯著司馬懿不放,像是要看穿這人心中所思所想。

    司馬懿臉色如常,微微一頓,道︰「皇上,微臣以為,留著這兩人,比殺了他們要有用的多。這陣子為了太上皇的事,朝中不少大臣都給下罪處決,罪名至今都沒給個交代,朝廷上隱隱有不滿聲浪。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難保有天會走漏風聲,微臣是想,到時候可以把太上皇這事,加諸到兩位公子身上。」

    曹丕聽的龍心大悅,連連點頭︰「現在動手,怕會被人說朕是要殺人滅口?好!愛卿想的周到,想的周到,哈哈哈!」

    明明是開懷大笑,可笑聲從曹丕嘴里發出,卻有幾分陰毒味道。司馬懿站在一旁跟著陪笑——皮笑,肉不笑。

    「斬草除根?只怕你兩個小弟一死,就輪到我司馬家了……曹丕呀曹丕,曹操說我司馬家是條毒蛇,你恐怕還不夠格作個玩蛇人吶!」

    蜀都,成都。

    入夏以來,成都就時常會有午後陣雨,大雨來的又猛又急,常叫行人措手不及。街上被淋灕大雨洗盡後,路人行走都得多幾分注意,省得給水窪濺濕了鞋襪。

    只是今日的大街上,雨才剛過,就有幾人行色匆匆,也不管路上積水,一路就往城東賣豆腐腦的王嬤嬤家奔去。

    王嬤嬤的豆腐腦做的是傍晚生意,現在正午剛過,攤子前一個人都沒有,幾人走到攤前,也沒打招呼,便逕自入了王嬤嬤家後院。

    院里,一個大漢正提刀劈柴,看到幾人進院,連忙起身來接︰「三哥!

    你終于來了!」

    「胖爺呢?他沒怎樣吧?我一聽陸都督把諸葛亮的事說完,就連忙趕了過來,直怕你們出事!」

    馬休趕路趕得氣喘吁吁,一進後院便邊喘氣邊問了馬鐵。

    「出事?你個小王八蛋成天就想老子出事,你活膩了?」

    「胖爺!你沒事!」馬休忍不住咧開了嘴。

    馬休從來不覺得當世有人能奈何得了胖子,可諸葛亮不一樣——那家伙不是人。

    「有事還能站這給你尋開心?說吧!諸葛亮到底怎麼回事?沒想到他不但拒絕結盟,還想跟張飛搶著宰老子!媽的!我這身肥肉真這麼誘人,這年頭沒人賣叉燒就是了?」

    胖子能活著出來,只能感謝伶玉提早回房睡覺,讓諸葛亮撲了個空,一時錯愕,胖子才能擇路而逃。

    馬休臉色一苦,便把龐統跟陸遜說的話一五一十的搬出,胖子只覺得像是在看小說作者鬼扯一樣,越聽越奇。

    聽到最後,胖子開口問道︰「那死鳥還有沒有漏講的?看來想跟西蜀結盟,比跟關羽結親還麻煩……陸遜那小子,有什麼交代沒有?」

    結盟告吹,還是得找個辦法扛住北魏才行,否則真叫胖子上前線去以一擋百,只怕他就要從此消失在蜀境之內,演一出《混世三國之消失的胖子》。

    馬休環顧左右,將帶來的武燕派去四周警戒後,才壓低著聲音道︰「胖爺!都督是沒什麼好主意了,不過最近底下文燕回報,聽說曹家兩個公子,曹植投奔北疆鮮卑,曹彰投奔交州士燮,消息說,他們怕曹丕對他們下毒手。」

    「下毒手?曹丕當上皇帝也好一陣子了,怎麼會現在才想到要下毒手?中間肯定有些玄機……曹植兩兄弟投奔異族後,有什麼動作?」

    「他們四處放出風聲,說曹丕不只殺了大漢獻帝,連曹操都是他殺的,他們正招兵買馬,準備為父報仇!」

    胖子聽完這話,哈哈兩聲,道︰「兩兄弟是天真還是傻了?到人家家里招兵買馬?當鮮卑族長跟士燮都是死人嗎?兩個傻豹!」

    「胖爺英明,不過,就因為他們傻,所以我才想從他們身上下手,我跟都督以及士元先生匯報過,我想……」

    自從被胖子扶正,全盤掌握解煩軍上下後,馬休玩陰使狠的伎倆是越發順手。不過胖子是這行的老祖宗,馬休翹個屁股,胖子就知道他打算拉什麼屎︰「你想加油添醋,讓他們倆回去北魏蹦騰,給曹丕添麻煩?」

    早知道瞞不過胖爺,馬休點頭便說︰「這事一舉兩得。自從曹彰到了交州,就不斷慫恿士燮吞並南蠻,孟獲手下藤甲兵與象兵如今都在壽春協防,五溪大寨只剩下幾員大將駐守,孟獲在壽春可是擔心的很。」

    「馬休,你小子果然夠壞——不過老子喜歡!我看,這計可不只是一舉兩得,咱們再參詳參詳,若能把交州一起算計進來,才是一石三鳥的好買賣呀!」

    馬休與胖子兩人同聲陰險壞笑,一旁馬鐵則聽的直打冷顫……

    交州地處蠻荒,中原地方傳來的水稻跟大麥都種不好,糧食短缺,所以人口一向稀少。

    不過近幾年中原處處戰亂,不少人為求生存移居此處,許多莊稼好手來此後,開闢梯田,轉種小米棉花,總算讓交州逐漸活絡了起來。

    建寧是交州大城,士燮家族統領交州,佔地為王,便是以建寧作為都城,每年七月,交州里大小郡縣都要到建寧繳交稅收,以尋求士燮家族的庇護。

    今天是七月過半,正是建寧城最熱鬧的日子,唯獨城西一處宅院冷冷清清,一片空蕩。

    沒多久,一人一進宅院就氣喘吁吁的跑入內室。

    「義父!孩兒回來了!」

    郭奕還沒喘過口氣,便向著臥榻上的賈詡行過一禮。賈詡神情有些萎靡,手微微一抬,算是還禮。

    「義父,我已探回消息,南蠻孟獲帶兵援助東吳,至今尚未有回南蠻的意思,五溪寨城防空虛,我們想取一塊地盤作為根基,這是最好時機。

    「曹彰大哥欲與士燮借兵三千,加上我們現有的兩千人馬,足夠奪下五溪大寨,佔領南蠻了!」

    郭奕滿是興奮,倒是賈詡臉上毫無表情,他看向窗外,不發一語。

    曹彰在壽春一戰,打了個不勝不敗後,曹丕下了旨令,要押曹彰回朝,定他的罪。賈詡一看到旨令,就知道曹操已經遇害。

    賈詡本不想參與曹家家務,可偏偏郭奕跟曹彰情同兄弟,為了義子,賈詡只得投身險地,沒想卻從此重病不起。

    長嘆口氣,賈詡沉聲道︰「以南蠻為據地,養精蓄銳以求再起,這計策可是真的好?」

    面對賈詡提問,郭奕只是不解,奇道︰「義父!這不是你提給曹彰大哥的建議嗎?怎麼……」

    「我問你,這計策可是真的好?」

    郭奕愣了愣,臉上興奮神情逐漸淡去,撇過頭,一字一句道︰「南蠻荒地一片,自保尚且不足,豈能作為據地?更何況士燮笑里藏刀,不安好心,跟他借兵,無疑是與虎謀皮……說實話,孩兒不懂義父讓曹彰大哥來此地的原因。」

    賈詡臉上終于有了變化,不是被駁斥後的氣惱,而是種欣喜的神情,似乎對郭奕這般見解相當開懷︰「有疑問,早先你卻不說?」

    「孩兒相信,義父另有高明計策暗藏其中,是以不敢信口胡謅,怕壞了義父大計。」

    「好!好!好!你能看出投奔交州的種種缺失,為父並不意外,可你看出缺失,還能隱忍求全——作為謀士,首要注意的便是忍,你能忍到現在,為父從此就能放心了。」

    頭一次,郭奕得到了賈詡的稱贊。這一天,來的比郭奕想的要早了許多,可真來臨時,他反倒有些惶恐。

    「義父,你……」

    賈詡一擺手,攔下了郭奕的話頭︰「我命不久矣,臨死前能看到你成為一個合格謀士,已是老天爺對我天大的恩惠了。」

    郭奕雙腿一軟,跪倒在賈詡跟前。

    賈詡沒有停頓,繼續說道︰「我主曹操一手創立了大魏皇朝,一路走來,機運、實力,缺一不可。曹彰想與之爭鋒,難上加難。佔領南蠻,養精蓄銳,以求日後與曹丕決一死戰,無疑是自尋死路,絕無成功可能……」

    郭奕早猜到是這麼一回事,他靜靜的聽著,沒打斷賈詡的話。

    「能與大魏抗衡的,唯有西蜀與東吳,曹彰想替他父親報仇,想奪去曹丕帝位,只有從這兩處下手,才有機會。」

    這個道理,郭奕明白,可比起士燮,東吳跟西蜀無疑是潭更深的泥沼。

    投奔交州,曹彰就算不得志,最少還能保得性命;若是投奔吳蜀,只怕這時已經連渣都不剩了。

    賈詡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我們做出想佔領南蠻的動作,不過是要引起吳蜀注意,其中以東吳為甚。南蠻與東吳結為同盟,他們不敢置盟友于不顧,只要東吳肯來,我們便算有了籌碼,與東吳談合作。」

    「籌碼?」郭奕訝異出聲。

    他們哪還有什麼籌碼?兩千多人還不夠東吳塞牙縫的,就算他們真攻下了五溪寨,東吳來要,他們守不守得住都成問題。

    也許是今日難得多話,賈詡更顯疲憊,只是淡淡的說︰「里應外合,我們把交州送給東吳!壽春大戰後,東吳需要時間整頓軍務,休養生息,而我們則需要解煩軍的情報跟人手,交州,便是我們的見面禮……」

    馬蹄聲響,七月的建寧大城里,多的是各地來繳納賦稅的人馬。

    交州跟中原地方不同,沒有統一的收糧跟收稅官,不來繳納糧賦的,明年自然會有士燮家的兵卒親自去收——到了那時候,除了收錢,還會收命。

    每年這個時候,除了運送錢糧的人馬多,來交州辦貨的商團也多,士燮家有了錢,便會與中原地方買些奢侈品,上品的綾羅綢緞,稀有的胭脂水粉,就會在這時候被商人們搬來此地換錢。

    「城衛大哥,這是點小小心意……我家商團幾天前已經進城,聽說是住在鼎豐客棧,不知道大哥能否指點一下往何處走?」

    問話的是個矮個,他身後有帶刀侍衛,尋常家丁,還有個身穿廚師袍服的胖子,跟一頂似乎載著女眷的轎子。

    一行人雖然不像商團,不過這矮個一解釋,城衛便知道這群人是商團眷屬,他也不為難,掂了掂手上銀兩重量,便笑著指向一條大路︰「小哥,那兒過去五百多丈,再問問人就會知道了,不過城內不準騎馬,你們抬轎的可以繼續,但馬可得用牽的了。」

    每年七月開始,建寧的城門管制會特別嚴,商團得出示證明,進貢賦稅的人馬也得按照程序,除了這兩種人,其他生面孔別想進城——這是士燮立下的規矩。

    在交州地界,士燮跟大漢天子沒有兩樣,唯一不同的,士燮不必像天子一樣窩囊,他的話,不會有人敢反駁。

    商團一行人問明方向,才要離開,一旁哨樓又走出個城門官,見到他們便喊︰「慢著!商團想進城,得有行商許可的牌,令牌呢?」

    城衛聽上頭問話,趕忙跟商團那矮個兒打了眼色,見他沒有反應,快步走到他身邊,壓著聲說︰「兵三兩,官十兩——這是規矩,算你們倒霉,付兩次錢是常有的事,快過去交錢完事!」

    「謝大哥指點!」矮個兒恍然大悟,手往袖里一探,不知怎地變的戲法,那城衛只覺得腰間一沉,又多了幾錠銀兩入帳,登時笑開了嘴。

    矮個兒來到城門官身前,拱手一禮下去,又是同樣戲法,那城門官也是了得,單憑重量就知道這些人已經繳了足數,立刻放行。

    謝過城衛,一行人下馬的下馬,抬轎的抬轎,趕忙離開城門。

    走前頭的矮個刻意落到了後頭,與那廚子打扮的胖子說道︰「爺!看來建寧城的管制,沒想像中嚴吶?」

    胖廚子對這境外大城似乎相當感興趣,不時左瞧右看,也不見他嘴皮子動過,聲音卻傳進了矮個兒耳里︰「嘿嘿,上行下效,士燮喜歡立規矩,他手下就連只看門狗都要講規矩……早晚他會有苦頭吃。」

    胖廚子話才說完,嬌笑聲便從轎里傳來︰「哈哈!士燮能統領交州,靠的不是家族里出過什麼治國能臣,他們靠的不過就是能生會打罷了。」

    「能生會打?」轎外兩人面面相覷,見彼此都是不解,只好乖乖回問。

    轎里女子語帶笑意,委婉道︰「曹操有二十五個子女,十六位妻妾……

    士燮雖然文才武略比不過曹操,可妻妾要多上曹操一倍,兒女更是近百吶。」

    三十多個女人?就是一天一個,一個月都還輪不完吶……胖廚子咽下口口水,不知是羨慕還是忌妒,又接著問道︰「那會打又是什麼意思?」

    「士家有一門速成功夫,三年內,就能讓武人逼近虎衛級別,只是邪門功夫會留下禍根,三年練到虎衛沒錯,但這輩子頂天就是個虎衛,別想再有突破。」

    突破?三年能練個虎衛出來,這功夫要是還能突破,這天下今天就不該姓劉曹孫,直接改姓士便得了!

    胖廚子與那矮個對視一眼,眼中迸射出了萬分貪婪金光。轎旁一個老管家看在眼里,搖頭輕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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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4 22:0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魂珠

               
    建寧城內有條販貨大街,街兩邊都是設攤賣貨的販子,可這十幾天,卻有個攤子十足的引人注目,因為他不收錢,反而在不斷給錢。

    攤位上頭掛著個大大的「兵」字,在建寧城內的人都知道,這是曹彰招兵買馬的地方。

    「好了,天色暗了,攤子收一收,把里頭幾個都帶回去給大掌櫃見見面,今天就到底為止吧。」

    明明是酷暑盛夏,可兵字攤位旁一個帶頭的人卻身披長袍,渾身裹的緊實,就怕會凍著涼著。

    聽完他吩咐,攤位前幾個人連忙收攤打包,準備離開。幾個人還沒收拾妥當,那領班像等不及似的,又吩咐道︰「還有,告訴掌櫃的,咱們等的人已經來了。」

    話一說完,領班便獨自起身離開,快步消失在大街上,只是他身後不遠處,一個矮個跟一個帶刀的家伙,正亦步亦趨的緊跟其後。

    沒多久,三人轉進了一處死胡同,然後面對面瞧著。

    矮個才想出聲,眼前一晃,攤位領班卻先出了手,長袍底下竄出一柄細直長劍,疾刺咽喉而來。

    「當!」

    帶刀侍衛手一握刀,渾身氣勢便截然不同,細劍刺的再快,似乎都無法突破平凡鋼刀舞出的刀圈。

    只是兩人彷佛深知彼此底細,長袍下接連使出的刺劍刺不進刀圈,可快捷無倫的鋼刀也甩不開細劍,交手一陣後,攤位領班率先撤了劍,離開戰圈,笑道︰「小少爺,你的刀更快了!」

    帶刀侍衛也咧開了嘴,回道︰「再快也快不過你呀……龐德叔。」

    長袍男子,便是與曹彰一同投奔交州的大將,龐德。

    馬休自兩人身後探出了頭,恭敬的對龐德行過一禮,道︰「這幾年真是辛苦你了,龐德叔。」

    龐德臉上表情豐富,像是在緬懷過往,幾番陰晴變化,良久後才回道︰「馬騰將軍對我恩重如山,為馬家報仇,再苦都是值得!只是如今曹賊已死,馬家大仇得報,不知大少爺是否解氣了?」

    馬休搖搖頭︰「曹賊死的太早,只怕大哥還想學那伍子胥,拖這賊廝的屍首出來鞭屍才能解恨呢。」

    似乎是擔心馬超給怨恨沖昏了腦袋,龐德搖頭長嘆︰「憂能傷神,大少爺可得多多注意了。」

    「謝龐德叔關心,不過眼下曹賊已死,您繼續待在北魏也是徒然,不如就回來吧?如今馬家在東吳深受重用,東吳稱帝建國後,封侯拜相,指日可待,龐德叔為馬家做的一切,我大哥銘記在心,絕不會虧待您的!」

    馬休殷殷企盼的神情讓龐德心中一暖,國字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少爺,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龐德若是現在回馬家,不過多個人給大少爺打下手,不如……」

    馬鐵眉頭一皺,為難的說︰「可這樣一來,龐德叔豈不是得繼續在曹家底下做事?這實在是委屈您了。」

    「不要緊,這麼多年都撐過來了,倒不怕再多待一陣。」

    龐德神色堅定,馬鐵看在眼里,只得點頭同意。

    勸不回龐德,馬休三人又是一番寒暄後,才分頭離開。

    回客棧的路上,馬休二人沉默不語,直到走了好一段路,馬休才長嘆口氣︰「胖爺猜的沒錯,龐德不想回頭了。」

    馬鐵臉色不豫,寒聲回道︰「我馬家待他不薄,看來當年大哥不肯讓龐德假降曹操,不是怕委屈了他,這人……恐怕早有反叛之心!」

    「馬家與龐德分屬主僕,龐德若想出頭,自然不想重回大哥麾下,一同替東吳效命。胖爺看人極準,龐德會在這時與曹彰同甘苦,只怕是下了重注在曹彰身上,想做個開國功臣了。」

    胖子沒看過相書,也沒學過相術,看人會準,靠的不過是羅貫中一本《三國演義》,寫出了龐德寧可戰死,也不願投降蜀國的歷史。

    「龐德曾是馬家家將,若是與馬超走到一塊,一輩子是個家將!」

    馬休早先聽胖子說這話時,還不肯相信——當初龐德指天指地的發誓,為報馬騰養育之恩,甘願背負臭名投降曹操,馬休可是為此感動了好一陣子,現在看來,純粹是浪費感情。

    鼻頭重重一哼,馬休不禁恨道︰「沒關系!如此一來,我們也不怕誤了胖爺大事,看在當年主僕情分上,我們給過他機會,日後黃泉相見,只有他對不起咱們,咱爺一家老小,可沒辜負了他!」

    「大人,屬下回來了。」

    邁進客棧別院,馬休一拱手,便對涼亭上坐著的四人行過禮。

    涼亭中四人正聊的開心,聽到這句話,為首的胖子登時抬起了頭,問道︰「馬鐵呢?」

    「回大人,屬下讓馬鐵先去查探曹彰底細去了。」

    胖子身邊除了小帥之首的韓綜外,還有兩人——扮作商團女眷的祝融夫人,與南蠻第一智者,老管家孟節。

    胖子緩緩起身,招呼眾人往別院走去︰「龐德怎麼答覆的?」

    馬休跟在他身邊,恭敬的答道︰「龐德願與我里應外合,就等大人吩咐。」

    「哦?龐德這般識趣?」

    胖子邊走邊點了點頭,幾人進得別院後,便在大廳落座,馬休應道︰「龐德與馬家雖然名為主僕,實則情同兄弟,大人的計劃大可交代屬下,龐德一定會全力配合。」

    胖子又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哪個計劃?」

    「這……就是大人來交州要實施的計劃呀!」

    胖子恍然大悟,頭都快點斷了︰「你是說我們要與曹彰做買賣一事?」

    馬休趕忙回應︰「不錯,大人到底做何打算,還請趕快示下,好讓屬下有個準備。」

    胖子眯起眼,一言不發的打量著馬休,半晌後才說道︰「跟曹彰一起出走的,聽說文有郭奕、賈詡,武有龐德、于禁……閣下貴姓大名?」

    聽完這話,馬休額頭冷汗瞬間滴落,他身後的韓綜已經攔住了去路。

    「你怎麼看出來的?」「馬休」寒聲問道。

    胖子鼻頭哼了聲,搖頭道︰「打你踏進別院以來,渾身都是破綻,沒一處像馬休的,若胖子猜的沒錯,你不過是從龐德口中知道馬休些事,就想魚目混珠,進來打聽消息。」

    馬休從沒叫過胖子「大人」,光是第一句話,這人就露了破綻,可胖子只是手拿棒槌,可不是人像棒槌,他壓根沒說這「馬休」到底哪兒不像,省得這人日後還有機會做假。

    冒牌貨見馬腳被拆穿,倒不緊張,放聲便說︰「黎聰將軍三番兩次敗我曹軍,果然是名不虛傳,郭奕在此先見過將軍了。」

    話才說完,「馬休」身體立刻起了變化,骨骼嘎嘎作響,臉部肌肉像黏土一般緩緩改變,沒一會,一副與方才馬休截然不同的臉龐,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四人還在訝異,胖子識海中已經傳來聲響︰「主子,奴才會了……一半,郭奕本命獸變色龍的技能是「擬態」,分作化形與現形兩部分,奴才只學會了現形,若要學全,還需化形的部分。」

    聽到竟然有這種變化身形樣貌的本命獸技能,胖子恨不得叫郭奕趕緊再變一次,學會了這招之後,別說扮成個雌兒去澡堂偷看,想變做劉備使喚諸葛亮都不成問題——不過依諸葛亮的精明性子,胖子怕講沒兩句話就會被拆穿。

    胖子轉念一想,還去澡堂偷看什麼?找個正妹一變,對著鏡子想看哪就看哪……

    郭奕自懷中掏出一封請柬奉上,道︰「黎將軍,我家公子深知將軍來此目的,將軍想談的買賣,我家公子也極有興趣,公子交代屬下送來請柬,是想請將軍賞臉,明日前去一敘。」

    看胖子收下信,郭奕轉身要走,可擋在門口的韓綜卻不肯讓。

    郭奕略一皺眉,便聽身後胖子笑道︰「信既然送到了,先生也別急著走……聽說先生長年服侍賈詡大人身旁,胖子對賈詡大人可是景仰已久,還想跟先生討教討教的。」

    賈詡號稱「毒士」,胖子可不敢輕易跟他合作,既然這老家伙把義子給送上門來,有人質在手,就是談判崩了要翻桌,胖子也敢大聲點。

    只是郭奕聽完這話,不由大笑道︰「將軍濃情厚義,郭奕不敢推卻,只要將軍舍得馬休馬鐵兩兄弟,郭奕倒不介意留下來陪陪將軍。」

    郭奕一句話便敲中胖子軟肋,雖然胖子心中仍有些狐疑,可他想到賈詡用計之毒,手段之高,讓郭奕來送信,不會沒給他安個保險,只怕馬鐵兩人是真落入賈詡手頭。

    一個只會玩變臉的郭奕,換兩個得力手下,劃不來……甩甩手,胖子只得讓韓綜讓開了路,看著郭奕安安穩穩的走出客棧。

    郭奕走沒多久,馬休二人便回到了客棧,胖子看他們一身完好,不禁奇道︰「你們沒受傷?」

    聽胖子問的莫名其妙,馬休也答的滿頭霧水︰「我們與龐德是舊識,就算他不肯投誠,礙于往日情面,也不會真對我們下手,怎麼會受傷?」

    胖子啞然。

    虎父無犬子,郭奕身上,始終流著鬼才郭嘉的血……

    入夜後的建寧,跟中原的繁華大城沒有兩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連街邊乞討的乞丐都是一個模樣,受錢財腐敗的人心,無處不相同。

    穿過建寧最繁華的幾條街,請柬上的地址並不難找,叫胖子為難的,是只身赴會這件事,請柬上頭說,曹彰希望能單獨見他。

    如果曹彰是個正妹,胖子只會為難晚上要用什麼體位跟道具,可惜曹彰是個男的,還是曹操兒子里最能打的一個……

    「你個大熊貓,曹彰選這什麼鳥地方,黑燈瞎火的,老子可得走慢點,省得馬鐵幾個跟丟了。」

    建寧城,十足是中原地方的縮影,富饒的街道夜夜笙歌,貧困的地方死寂一片,胖子從大街走到小巷,有錢點油燈的百姓越來越少,他擔心身後馬鐵幾個沒跟上,腳步也是越走越慢。

    推開破廟大門,請柬上說,這兒叫「花子廟」,名字落魄,內容寒酸,是挺貼切。

    一腳跨入內院道觀,昏暗的月色連門檻都照不清楚,胖子差點就給絆個狗吃屎,連忙從懷中取出火石火摺,準備生火取光,只是火石一打,身前就傳來輕飄飄的聲音。

    「將軍……怕黑嗎?」

    手一抖,火花沒落到摺子上,胖子看不清楚廟里到底有誰,可聽聲音是虛浮無力,既不像昨天見過的郭奕,更不像武人該有的聲音。

    「賈詡先生?」

    雖然看不清廟里景物,不過胖子能肯定,這廟八成是被搬個精光了,隨便出個聲,回音都能在廟里飄來蕩去,配上此情此景,真是叫人頭皮發麻。

    「老朽蒙公子青睞,來與將軍談買賣,還望將軍海涵。」

    今年五十好幾的賈詡,在胖子面前是夠資格倚老賣老。

    不過胖子介意的不是誰來跟他談買賣,反正想佔他便宜,就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的老人,胖子都照打。

    接著賈詡話頭,胖子便說道︰「這麼說,胖子是無緣一見先生的廬山真面目?」

    「有些事情不論成功與否,都見不得光,相信將軍很清楚。」

    不點燈就是不見光,這什麼鴕鳥邏輯?胖子沒搞懂,不過管這老家伙玩的是明喻還是暗喻,總之事後他要敢殺人滅口,胖子一定揍得他吃飽還能兜著走。

    一定神,胖子便直奔正題。

    「好了!胖子不敢多耽擱先生時間,咱們有話直說,先生什麼想買,什麼要賣,胖子洗耳恭聽。」

    「老朽用交州領地,換解煩軍的消息跟幫手。」

    「要解煩軍的情報?你們想回北魏殺曹丕?」

    處心積慮想著怎麼一石三鳥,胖子沒想到,這次天上掉下來的不是穢物,而是份大禮物。

    賈詡沒有避開胖子的提問,既然要借重解煩軍的情報,若真要殺曹丕,胖子不可能不知道,他輕輕說道︰「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一語中的。」

    「殺了曹丕,曹彰接得了位嗎?不是胖子多嘴,可是為他人作嫁衣,滋味可不好受。」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賈詡不是會扶老太太過馬路的三好青年,不,老年,義工兩個字只怕下輩子他都用不上,如果曹丕死後,得利的不是曹彰,賈詡絕不會回去白做工。

    黑暗中,賈詡沉吟良久,考慮再三後才說道︰「曹丕竄漢登基之初,曹公其實只是詐死。」

    胖子哦了一聲,接著他的話題說下去︰「難怪曹丕初時是中規中矩,都當上皇帝好一陣子,才對你們下手……曹操是那時候才死的?」

    賈詡沒有正面回覆,繼續他的話題︰「曹公詐死期間,曹丕與司馬懿走的太近,當時曹公就擔心曹丕會有逾矩的行為,于是派人送了秘信給老朽與荀謾@餃耍 羰僑蘸蟛苃д嬗脅還歟 譖��峭 柑ㄖ校 脅芄 炮  ��br />
    「欲用銅雀鎖二喬」,胖子記得曹操曾經在詩里意淫過當時已為人妻的大小喬,就是想把她們關在銅雀台里,好成全曹操一嘗姐妹花的宿願。

    沒想到銅雀台不但能藏女人,還能藏這種死人玩意?胖子一點就通,聽完賈詡這話,立刻問道︰「所以曹植遠走鮮卑,也不是想借外族勢力與曹丕抗衡了?」

    「不錯!荀謾@��誆苤采マ擼 氡匾尋顏饈賂��盜耍 芄 ��擔 蓯乙炮 燦辛椒藎 直鵒  黴��苤參  櫻  鵲劍 勻換崮米咦約旱哪欠藎  被倭肆磽庖環蕁!��br />
    胖子這才恍然大悟,取遺詔,殺曹丕,宣遺旨,做皇帝——其中關節,除了銅雀台的遺詔,更重要的便是殺曹丕,否則曹丕一天是皇帝,誰拿出遺詔,誰就得倒霉,遺詔是在沒皇帝的時候,才有用的玩意。

    不過想到這里,胖子又來了問題︰「解煩軍可以掩護你們入境,可以探聽消息,但殺曹丕,解煩軍不會出手。」

    開玩笑,曹丕貴為皇帝,身邊護衛不是酷斯拉就是哥吉拉,解煩軍可不是那種隨地都能撿到的炮灰部隊,每個小兵兵都要花在刀口上的。

    「老朽明白,殺曹丕,自然是由我們出手……」

    賈詡一口應承下來,倒是胖子心里狐疑了一陣子。

    好大的口氣,莫非他們除了表面這兩千多兵馬,另外還養有死士家兵?

    胖子還想套話,便聽賈詡開口道︰「攻下交州後,我們要士家的功法。」

    原來老家伙打這主意?胖子皺了皺眉。

    若是士家的功法真有那般神奇,隨便抓個上百人練上三年,都能湊出十多隊的虎衛……開玩笑,這種玩意胖子都還沒開口要,賈詡竟然就想動手搶?

    在老子嘴邊搶吃的,活膩了!胖子俐落干脆的回了兩個字。

    「作夢!」話剛說完,整座花子廟頓時殺機湧現。胖子眉頭深皺,丹青眼一開,便仔細的看向四周。

    「缺德帶冒煙的,單刀赴會的意思是幾十個人都各帶一把刀?老子也不過帶了馬鐵跟韓綜兩個,這兒少說也有二十來個,賈詡這老屁股不知道下流兩個字怎麼寫啊?」

    賈詡大剌剌的坐在胖子身前十步的太師椅上,身邊一左一右,分別站了兩人,一個拿著曹彰招牌的三尖兩刃刀,一個則是長袍披掛,將渾身裹了個緊實——胖子聽馬休兄弟說過,龐德用的,是袖里劍。

    至于兩人背後那一堆跑龍套的小弟,胖子連算都懶得算了,他張口便說︰「曹彰公子真是好大脾氣,不過胖子若是執意要走,不知道公子跟龐德將軍有沒有把握攔住胖子?」

    青龍棒槌在手,胖子微微站開兩步,算好距離,準備談判破裂立即走人。

    打不過,難道還跑不贏嗎?

    賈詡兩手平伸,擋住了身邊二人,便對著胖子說道︰「將軍好眼力,言歸正傳,老朽相信將軍也知道士家功法玄妙,但將軍可曾想過,若士家功法當真如此神奇,為何至今仍舊只能偏安一隅,踏不進中原大地?」

    「他們怕功法外傳,自然不敢廣為傳授!」

    只有電視廣告,才會說出「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這種傻話,士家要是敢把這功法流傳出來,難保明天不會被他們的好朋友帶著更多的好朋友給滅了。

    胖子直覺自己想的沒錯,可丹青眼里,賈詡卻是搖頭,反駁道︰「將軍與世人一樣想偏了……士家功法之所以沒有廣傳子弟,不是怕人洩密,而是因為功法有限,傳不了太多人。」

    「功法有限?」

    「不錯!士家的功法,不是寫在紙上的秘笈,而是當年項羽從江東帶出來的八百子弟,身上氣血魂魄凝鏈而成的魂珠。

    「項羽能成就霸王之業,當初與他從江東一齊出來的子弟兵功不可沒。

    「江東子弟雖然驍勇善戰,但是人難免一死,當時項羽大業未成,江東子弟不願主帥孤軍奮戰,于是懇求項羽手下第一智囊——亞父範增,在他們死後,將他們的精血功力凝鏈成為魂珠,後人只要服食魂珠,短時間內,就能功力大增,晉級虎衛。」

    絕對比仙豆還好用!胖子眼里閃爍的精光盡是貪婪,一顆顆的魂珠跟大補唐僧肉已經劃上等號。

    賈詡繼續說道︰「可惜當時範增雖然道力直逼大漢國師張良,但凝練魂珠的道術實在困難,八百子弟也只做出百多顆魂珠,士燮就是得了這百多顆魂珠,才有今天的成就。」

    不是只有穿越書的主角,才能有這等奇遇的嗎?在大罵老天不公後,胖子又回歸現實,問起了心中疑惑︰「敢情先生對魂珠是勢在必得?可胖子聽說,士家功法須三年有成,曹彰公子只怕沒有三年能等才是。」

    「哈哈!三年的說法,不過是士燮放出來混淆視聽的假消息,魂珠一旦與服食者融合,三天就能讓人功力大增,只是個人領悟不同,有些人能因此而跨入虎衛階級,有些人卻只能站穩猛士級別。」

    賈詡既然肯解釋,胖子也就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假的?這麼說來,吃了魂珠後最多只能到達虎衛境界,莫非也是假的?」

    「不,魂珠凝練人的精血魂魄,終歸有違天和,這東西好處不少,壞處更多,服下魂珠者只有三天時間提升功力,此後境界再也無法提升,而且服用者,本命獸魂將遭禁錮,終生無法使用本命獸的能力。」

    本來胖子聽到服藥三天就能軟柱變天條,心中就打定主意,要給手下們一人一顆,現在可得好好考慮一番。

    賈詡不知道胖子心中所思所想,只是說道︰「魂珠雖然神奇,但說到底是效力有限,對虎衛級別以上的武人更是有害無益,不過要殺曹丕,有一批速成高手擋著他身邊親衛,勝算無疑是高上幾分,這魂珠……還請將軍高抬貴手。」

    賈詡低頭要拜,胖子沒有伸手去攔,直接說道︰「想要魂珠?可以——

    不過……」

    胖子從來不做虧本生意,這次,他要從賈詡身上扒下幾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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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5 20:0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攔路打劫的唐僧

               
    吳都,建業。

    陸遜掌權後,為了表示對孫和的忠心,同時希望在格局上與自立為帝的西蜀、北魏抗衡,于是擁立了孫和稱帝,同時在龐統建議下,將首都從柴桑遷到了建業。

    作為帝都,除了因建業是水陸要沖,位置要緊外,更重要的,建業是四大世家的根基,龐統要用孫家這面大旗,壓壓四大世家的氣焰。

    這件事,陸遜不但明白,而且舉雙手贊成。

    歷史上,舉凡恃功而驕、擁兵欺主的,管他是開國老臣還是皇帝親戚,從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陸遜是陸家的人,自然不想看到陸家毀于一旦,但他始終不好對家里人下手,幸虧孫權遺詔里將龐統排給他做副手——反正龐統如今死豬不怕滾水燙,已經得罪了孫家一窩子的女人,也不在乎多上那麼幾個。

    可後果便是龐統一條小命堪慮,于是大都督府邸里,從此便多了一個與陸遜形影不離的食客。

    「士元!文達要借兵!」

    自從重新當上這個大都督後,陸遜再也不像從前,只能做個聽話傀儡,只是政務要改革,軍務要整頓,龐大的壓力,絕對比國士墓的試煉更能催化人心的成熟,如今的陸遜,就連外表,都帶著精明干練的成熟味道——自然只是味道,看上去還是個青澀可口的小正太。

    從陸遜手上接過書信,細細讀完後,龐統臉上浮現為難神色。

    「胖子沒說錯,這次是機不可失,交州雖然不適耕種,但奇珍異寶極多,單憑商人買賣的稅收便不可小覷。東吳要休養生息,稅收就必須減免,我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而且當初為了求孟獲出兵壽春,我們許給他的金銀財寶,也得兌現……」

    出兵打仗要錢,與民休養也要錢,龐統就算早先不是個錢鬼,現在也要被逼的為一文錢折腰。

    又把整封信看過一次,陸遜說道︰「胖子考慮的倒是周到,交州民風特異,我們不必像治理荊州、揚州,每個郡縣都派人去管。只要有兵守著,有人負責收稅,交州人不過是換個主子,相信不會起太大反應。這麼一來,我們掌管偌大交州,劃算啊!」

    龐統的眉越皺越深,陸遜心知龐統為難處,只得細細分析︰「東吳五支大軍,左鋒營由馬超率領,駐守三國交界的要地樊城;當陽軍跟右翼營在壽春已被打殘,好不容易靠著四大世家帶去的人馬湊數,由呂蒙幾人帶領,與孟獲共守壽春,嚴防曹丕南下——

    「這三路大軍,抽調不出人手。至于甘寧的親衛營,用來守西線巫峽關已是極為勉強,我們能用的,只剩下解煩軍……」

    陸遜兩人都知道,要是連解煩軍都給派了出去,萬一臨時有事,東吳將再無人手,兩人心里都是極為掙扎,一時難以決定。

    雖然龐統欠了胖子不少人情,可私情與公事不能混為一談,尤其是這時候,更需要避嫌,于是龐統遲遲開不了口。

    反倒是陸遜對胖子極為看重,就像當初,陸遜不惜違抗軍令也要周泰幾個回頭救人。

    或許,這正是胖子在遺詔中,將他排做東吳大都督的原因。

    頭重重一點,陸遜便說道︰「出兵!解煩軍近幾年廣納人馬,麾下已有兩千武燕,一個不留,都給胖子送去!」

    八月天,交州地界。

    窮山峻嶺,荒野枯寂,這是交州地面上最常見的景色,唯一不常見的,是上頭的人。

    「士徽大哥,這山羊部落也是頑固,明明有錢,就是不肯繳稅納貢,非要我們出手才肯就範,擺明了賤骨頭!」

    士燮百多個兒女,最得寵的便是士徽與士頌,兩人在子女間是各擁山頭,這次領軍出征的,就是士徽。

    山羊部落不過五百多人,扣除老弱婦孺,拿得起刀械的也不過兩百,士徽這次帶來的足足有一千多人。士徽知道,這次他父親是要殺雞儆猴,要把山羊部落給滅了。

    策馬上了山頭,士徽領著身後一同出征的十多個士家子弟,眾人往山下看去,山頭下便是那不知死活的山羊部落。

    五百人的部落,在交州已經是中等大小,交州地廣人稀,就是身為最大勢力的士家,軍隊不過在五千人上下,能稱霸交州,士徽那個很能生養的老爹是功不可沒。

    一抬手,士徽身邊眾兄弟便打馬離去,兩三人領著一支百人隊,不一會,十多支隊伍便分頭往山下的山羊部落奔去。

    士徽領著剩下的一支百人隊守在山頭,動也不動,對于毫無懸念的戰爭,他壓根提不起興致,只是看著兄弟們領兵沖鋒,四處屠殺。

    沒一會,部落里已是屍橫遍野,底下人燒的燒,搶的搶,看得士徽身後兵卒個個是眼饞不已。士徽看在眼底,也不想大伙出來沒個收獲,索性跟身旁副將說道︰「士享,你帶他們下去,留下親衛就行了,難得出來,好歹讓大伙也見個紅。」

    士享便是方才一口一個賤骨頭的家伙,他早就看的心癢難耐,難得大哥允準,他謝過士徽後,轉頭一呼,眾人便打馬下了山頭,嘴上一邊嚷著等等,一邊疾抽馬鞭。

    士徽看在眼底,只能搖頭失笑。

    「一個個都是欺軟怕硬,要他們去跟士頌對著干時,就沒一個有勁的!」

    想到那個極有可能是父親繼承人的小弟,士徽心里就不舒服,他甩甩頭,才想策馬到處晃晃散心,山頭林子深處,卻傳來一個聲音。

    「世子心事重重,不知道有什麼在下能效勞的地方,好解得世子深鎖心結呀?」

    「鏘」的抽刀聲此起彼落,士徽還沒轉頭,身後十多個親衛,已經拔刀戒備,士徽看著林子里緩緩走出一人,等看清他面容時,鼻頭不禁一哼。

    「曹彰公子,士徽沒這麼大能耐,敢叫你幫忙干事,你若有事相求,我家小弟身在建寧,這兒,可找他不到!」

    士徽士頌二人,原本在士燮心中是不分高低,但自從曹彰來後,刻意與士頌交好,士燮就起了變化,曹彰手下有不少能人異士,是挺叫人動心的。

    曹彰聽得譏諷,也不生氣,士徽曾經對他示好,但賈詡說過,想打亂交州這渾水,就要制造士家的沖突,趁亂才能取利,曹彰仍是臉上帶笑,回道︰「世子說的是,不過在下今天來,是想跟世子借樣東西好去辦事的,還請世子成全!」

    「求我了?告訴你,沒門!除非……你肯轉投我門下,同時告訴我父親,願意做我家臣!」

    士徽佔得上風,便是獅子大開口,曹彰暗暗搖頭。

    曹彰當初沒選士徽,就是因為這人太貪,若是投到他門下,只怕不出幾天,兩邊就要翻臉……曹彰臉色轉陰,一字一字道︰「不想借也得借——

    你的項上人頭,我是要定了!」

    「你敢!」

    一聽完話,士徽怒火中燒,手上長槍與親衛們同時奔出,就往曹彰身上刺去。

    只是快馬來到曹彰身前五步時,曹彰仍是一動不動,士徽心中一驚,急急捋繩停馬,讓身邊親衛先上前試試。

    士徽睜大了眼,沒看到曹彰有動作,卻聽到咚咚聲響,眼前十多個親衛,就像中了毒咒暗器,還沒到曹彰身邊就紛紛落馬。仔細看去,眾人咽喉處,不知何時竟給開了個血洞,手段是高明至極。

    摸摸脖子,士徽自知身手不及,趕忙放聲大吼︰「來人!有刺客!」

    命在旦夕,士徽是豁盡全力,洪亮的聲響很快就引起山下眾兄弟注意,眾人趕忙退出部落,帶兵來援。

    士徽見曹彰仍無動作,手上馬鞭一抽,就要策馬奔逃,只是馬頭一扭,身前突然現出條人影,渾身都給長袍裹的緊實。

    馬兒給人影嚇得掀蹄,「讓開」兩字還沒說完,士徽只覺喉頭一涼,伸手一摸,溫熱鮮血立刻沾滿大手。

    他強忍著不闔上眼,目光剛移到那人手上細劍時,忍不住跌下了馬,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殺人不見血……你是袖里劍,龐德……」

    「大哥!大哥!」

    最快回來的是士享,他一回山頭,就見到遍地屍首,士徽更是渾身帶傷,氣若游絲,嚇得他登時手足無措。他連聲叫喊後,總算把士徽叫醒,士享趕忙叫喚隨軍大夫,卻被士徽一把攔下。

    「我死不了!是南蠻子搞的鬼!要父親替我報仇!」

    話才說完,士徽登時昏了過去,士享又是一陣慌亂,好一會後,才由隨軍大夫接手治療。

    「走!咱們趕緊回軍稟告父親,咱們不想動孟獲,也不能讓他騎到咱們頭上了!」

    士家大軍轟然一諾,立刻要動身起程。

    此刻,林子深處,曹彰手上正輕拋著一顆黑溜溜的珠子,輕笑兩聲,道︰「沒想到郭奕兄弟不只腦袋好,戲演的也是一流啊!」

    交州,建寧。

    「胖爺,曹彰派人來信,說他們已然得手,士燮答應出兵南蠻了。」

    馬休急匆匆的跑入客棧別院,也不管胖子身邊祝融夫人是一臉苦瓜,稀里呼嚕的就把消息說了一遍。胖子頓展笑顏。

    嫁禍南蠻的計,是賈詡出的主意——要攻下交州,就得打垮士家,曹彰手下只有兩千兵馬,胖子雖然有陸遜慷慨贊助的兩千人,可這是解煩軍,是胖子家底,賈詡就是起個念頭,胖子都會撒泡尿澆熄了叫他別想。

    所以賈詡只得用計,讓郭奕假冒士徽——士頌與曹彰交好,原本就同意出兵南蠻,只要再得士徽同意,士燮想不出兵都不行。

    看祝融夫人臉色難看,胖子只得安慰道︰「夫人不用擔心,孟節先生已經跟賈詡再三商量,戰火絕不會波及五溪寨。

    「士燮最多出兵三千,曹彰有兩千手下,只要引入山溝,趁著夜里下毒放火、殺馬燒糧,猝不及防下,士燮軍根本是走投無路,就算有落網之魚,五溪寨有國師南華,大將兀突骨,夫人何須擔心?」

    祝融知胖子說的在理,這事也是她與孟節考慮良久後才下的決定,畢竟交州半年賦稅的條件,實在太誘人。

    自從南蠻族內有人移居東吳後,平地生活的安穩和樂,吃穿不愁,就讓不少族人搶著要走。只是東吳要安排蠻人土地田宅,一年能收下的人有限,若是想要東吳多收點人,南蠻就得自己買單,祝融跟孟獲正是急著掙錢,才會給胖子釣中,替胖子賣命。

    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祝融深有所感,嘆道︰「胖子,你可別忘了,交州半年賦稅與出兵壽春的帳,不能賴啊。」

    胖子連連點頭。他可沒想賴,反正這筆錢到頭來還不是用在東吳身上,東吳如今是有地無人,用些沒人開墾的土地,不但可以換得人民百姓,還能換來白銀黃金,是個棒槌都知道這生意該怎麼做。

    胖子滿口答應,安撫祝融夫人後,他轉頭又與馬休說道︰「賈詡做事雖然精明,但是他們一動手,三千多人,難保不會有閃失,你讓咱們的弟兄加緊混進城里,反正有郭奕假扮的士徽,他是城主兒子,想放幾個人進來還不容易!」

    馬休點頭應是,又問道︰「胖爺,那弟兄們何時動手?」

    「不急!曹彰一動手,我就派人送消息,說大軍遭人埋伏,急需救援,曹彰手下有五千多人都要求救,建寧城里區區兩千之數,士燮更不可能以卵擊石……

    「只要士燮把注意力集中在守城上,城里守衛自然薄弱,到時候東邊一把火,西邊一把火,看他是要顧大門,還是要先救火!」

    胖子臉上冷笑不已,祝融夫人則是冷顫連連,心底直罵胖子做事不正派,滿肚子陰險。她鼻頭一皺,就要對著胖子念幾句,只是才要開口,胖子猛地轉頭,嚇了她一跳。

    「對了!只怕到時候還會有二十來個士家親族子弟會留下守城,可得請夫人幫忙,若是有不放下屠刀的,只好讓他立地成佛了!」

    轟隆隆的雷聲作響,建寧城內外,都與這鬼天氣一樣的陰沉,偌大城主府里,如今是空蕩一片,只有小樓之上,士燮獨自一人,望向窗外。

    窗外只有雷聲,沒有雨,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士燮心中滿是不安。

    為了替兒子報仇,為了維護士家威嚴,士燮讓士頌帶著八十子弟、三千士兵,跟著曹彰發兵南蠻。

    臨出發時,士頌要為長兄報仇、要替士家揚威的話,言猶在耳,不到一天,探子卻帶回了壞消息︰「五千大軍遭人埋伏,世子士頌生死不明!」

    「啪」的一聲,小樓窗台被士燮一把拍個粉粹。

    到底是為什麼?莫非南蠻孟獲出兵援助東吳的消息是假的?

    莫非南蠻派人刺殺自己的兒子,不是虛張聲勢?

    引蛇出洞!

    士燮知曉的成語並不多,可是這四個大字,就像天邊驚雷,不停的在他耳畔響起。

    「來人啊!」

    往常士燮一叫喚,底下便有幾十人回聲答覆,可今天卻是異常冷清,小樓上腳步聲響過一會後,才有個帶刀侍衛出現︰「屬下在!」

    士燮直覺有異,他壓下心中火氣,問道︰「人呢?都死哪去了?我叫你們調派人手上城牆駐守,可不是要你們連城主府都不用守了!到底怎麼回事?」

    帶刀侍衛聽士燮話中不滿,為免殃及池魚,趕忙解釋道︰「主公!府中侍衛有不少都給世子們帶出去了。」

    「出去?出去做什麼!蠻子都要打上門了,他們還去哪?」

    士燮叫囂聲中帶著殺氣,嚇得侍衛結巴了起來︰「去……去大世子府上!」

    「士徽?士徽醒過來了?他怎麼沒來見我,還把人都給找去了?」

    士燮一連三個問題,讓侍衛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士燮眉頭一皺,侍衛趕忙說道︰「主公!聽大世子府中奴才來報,世子已經醒了,只是醒過來後,嚷著要見兄弟們,府中奴才于是來請世子們過去的。」

    「備馬!我親自去看看士徽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快馬加鞭,建寧城大道上,士燮帶著府中僅剩的幾名侍衛,往士徽府上奔去,只是還沒出一條街,突然身邊傳來轟的聲響,幾人就被城里沖天火光駭住了腳步。

    士燮還沒反應過來,城里又是轟聲四起,大火燒的百姓慌張逃竄,堵住了士燮去路,他一氣之下,馬鞭抽翻了身前幾個百姓,大聲吼道︰「怎麼回事!城中巡哨呢?是誰放的火?」

    「啊!原來你想知道怎麼回事呀?你想知道要說啊,你不說,胖子怎麼知道你想知道?胖子是好人來著,總不會你想知道,胖子不讓你知道,你不想知道,胖子偏不讓你知道吧!」

    胖子,準備做個攔路打劫的唐僧。

    交州,九溝。

    馬餃枚,人無聲,山溝里濃霧彌漫,曹彰點兵派將,目的地不是南蠻大城五溪寨,而是山溝里的三千士家子弟兵。

    曹彰手上不停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響,黑溜溜的魂珠被他轉個不停,他身旁一個木箱里,像這樣的珠子,就有六七十個。

    「先生,魂珠鍛造出來的武者,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強悍啊……沒有本命獸,這群人實在是不堪一擊。」

    木箱里整整七十顆魂珠,是賈詡將士家子弟騙來大帳後,由曹彰、龐德、于禁三人一同下的手。

    兩個龍將,一個虎衛,殺得七十人無還手余地,魂珠鍛造出來的武將,似乎無法擔起阻擋曹丕身邊親衛的重責大任。

    賈詡只是輕笑,搖頭說道︰「本命獸被禁錮不是主因,而是士家人沒有把魂珠的威力發揮到最大。服用魂珠後,武人雖然功力大增,但依照資質,或是悍卒猛士,或是虎衛級別,能達到的境界高低,差異甚大。

    「士家百多人里,半數資質駑鈍,六十多個悍卒,三十多個猛士,虎衛境界不過寥寥可數,這次士頌領兵出征,帶來的八十人里,就把不成材的都帶齊了,龍將與悍卒的差距,相信公子明白,說是一刀一個也不為過。」

    曹彰是明白了賈詡的意思,可是沒有親眼見到,對于賈詡等人交口稱贊的士家虎衛,曹彰始終不以為然。

    他眼底的猶豫懷疑,賈詡是看的一清二楚,輕輕一笑,又說道︰「公子若是不信,現在山溝之中,包含士頌在內的十名士家子弟,都有猛士以上境界,人常說三個虎衛就能敵一個龍將,公子大可試試。」

    曹彰重重點頭,對親自出手是極為肯定,他才要吩咐底下,另出一軍由他率領,突然想到一事。

    「先生,若是照你所述,那麼士燮留在身邊的,豈不都是高手了?」

    「高手或許算不得,但二十多個虎衛,可不能小覷了。」

    看著賈詡滿臉笑意,曹彰似有所悟,細細一想,立刻笑道︰「先生早料到士燮會把武功最好的留在身邊,所以才答應胖子?」

    「胖子趁火打劫,是該讓他吃點苦頭……」

    吃苦頭?西游記里,負責砍怪的是只猴子,負責給怪砍的是條豬,負責提行囊辦伙食的是河童,至于剩下的唐僧,則是負責坐在小白馬上,給少女們景仰膜拜的。

    攔路打劫士燮的唐僧,不,胖子,當初跟賈詡要了很多好處,每樣都是討價還價得來的,唯獨在談到要分些魂珠時,賈詡是矢口答應。

    胖子不是女人,但第六感的神準,絕對直逼《駭客任務》的祭司,所以賈詡設在士徽府上的套,胖子沒有去踩——他一腳把祝融這個金牌打手給踢了下去。

    「賤女人!快放開我士徽大哥!」

    就在胖子撿了軟柿子,準備好好蹂躪一下士燮這個老家伙時,士徽府上,正準備上演一出大戲,二十多個士家虎衛,團團圍住了祝融跟馬鐵。

    至于臥榻上,韓綜一柄短刀擱在郭奕脖子旁,他的任務很簡單,用假士徽吊著士家人,省得他們跑了。

    「哼!嘴巴沒個干淨的,都給我住口!」

    聽他們越罵越離譜,祝融心頭火起,本命九尾狐一現形,狐尾立刻向眾人掃去。

    祝融功力雖過龍將,卻未至天人,本命獸尚未進化完全,野狐身後只有三條雪白長尾,往嚷的最歡的三人繞去。

    士家虎衛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也不還口對罵幾句,猝不及防下,當頭三人立刻被狐尾纏上脖頸。

    「妖女!快把我兄弟放開!」

    眾人抽出兵器,紛紛大喊,祝融聽他們嘴上仍是不乾不淨,眼中厲色一閃,狐尾就將纏上的三人拖到她身前,狐尾一緊,三人頓覺呼吸困難。

    虎衛們看自家兄弟臉色漲紅,深怕有性命之危,不再多說,眾人齊聲大喝,便是刀槍棍棒一擁而上,準備用武力讓祝融放人。

    刀光劍影中,眼看各式兵器就要落到祝融身上,把她剁碎了扒皮作圍巾,狐尾上纏著的三人,突然起身抽出腰刀,一人一邊,護住了祝融周圍空隙,幾刀砍退了自家兄弟。

    「狐狸精!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被狐尾纏上的三人臉色不再漲紅,只是目光失焦,神情恍惚,他們手上腰刀一握,就朝著身前的自家人砍去。

    來士徽府上的二十多人功夫都在伯仲之間,照說三個對二十個是毫無勝算,但被祝融媚惑的三人,卻似吃了春藥,勇不可當,沒一會,已經有人受了傷。

    面對自己兄弟,士家眾人打起來綁手綁腳,眼看情勢不妙,在眾人里排行靠前的士享只得壯士斷腕,大聲喝道︰「布陣!殺!」

    六人布成一陣,局勢立刻顛倒,被狐尾操控的三人,被陣式一卷入,便無還手余地,祝融看著三個傀儡被卸下兵器,斷了手筋,也不覺慌張,眼神一凝,狐尾立刻朝其他三人撲去。

    只是眾人有了防範,加上六人布成的虎威陣可攻可守,狐尾或左或右,幾輪攻勢下來,竟是毫無收獲,眼看此陣非同小可,祝融收起小覷之心,兩手拿出一對銅輪後,眼神便往馬鐵看去。

    馬鐵抽刀在手,身前一頭似狼非狼的異獸立即現形,馬家一脈相傳都是雷獸,但馬鐵未晉天人,本命雷獸尚未進化,如今只初具外型,而無威勢。

    祝融眼角微揚,暗號一打,馬鐵便大步踏前,沖進陣中,準備打亂陣式,好讓祝融混水摸魚。

    可一入陣,馬鐵就知不好。

    閃電刀勝在快捷,壽春一戰後,馬鐵刀技更上層樓,但虎威陣中,就看一道閃電劈來砍去,快是夠快,但就是劈不中人。

    馬鐵每次出刀,除了身前有三把明槍堵著,身後更有三支暗箭候著,他顧得了出手,就顧不得防守,入陣不到盞茶時間,身上已經噴血帶傷。

    一邊祝融看局勢不妙,三條狐尾便把陣頭打去,打算替馬鐵解圍,只是士家二十多人共布三陣,狐尾還沒落下,已經給其他兩陣接了過去,祝融見狐尾被纏的脫不開身,手上銅輪使勁拋出。

    銅輪破風聲響,陣頭兩人立即回身擋格,鋼槍鐵鑠被銅輪震得退開了位,馬鐵知機不可失,便連人帶刀的往空隙處竄去,拼著背後再挨一劍,總算狼狽退出陣,退到祝融身邊後,趕忙取出傷藥止血,嘴上連聲道謝。

    祝融接回銅輪,看三座虎威陣都是毫發無傷,眉頭一皺︰「沒想到,我錯看了胖子……」

    聽到祝融諷刺胖子挖個坑讓她跳,馬鐵本來想說點好話幫胖子挽回形象,可腦袋轉了幾轉,赫然發現他張口無言,只得干笑兩聲,一臉尷尬。

    祝融繼續說道︰「還以為胖子是個尖酸刻薄,愛佔便宜的家伙,沒想到他也有這等氣魄!」

    尖酸刻薄,愛佔便宜?祝融說的是胖爺沒錯啊……馬鐵有些迷糊,不知道祝融後面那句「有氣魄」說的是誰,臉色頓生狐疑。

    祝融看在眼里,不由奇道︰「傳聞士燮曾以一人之力,連破三座士家虎威陣,胖子敢獨挑士燮,豈不是有氣魄?」

    馬鐵瞪大了眼。

    他相信,這個傳聞,胖爺絕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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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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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全劇終?

               
    「好了!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金銀財寶跟正妹留在中間!別動歪腦筋,否則爺一定讓你嘗嘗被棒槌捅屁眼的滋味!」

    看著士燮一身行頭,胖子得意的大笑。

    早在賈詡一口答應要分他魂珠時,胖子就嗅出了不對勁,賈詡號稱毒士,從他嘴里搶來的餌食,絕對有毒。

    不過不要緊,就算有毒,也是祝融先嘗……

    這邊胖子嚷得歡,那邊士燮幾人卻沒有動作,胖子心頭不爽,青龍棒槌一提,便朝著幾人再喊︰「聾子啊!打劫聽不懂是不!告訴你們,別看胖爺這根棒槌黑不溜丟的,只要它一出鞘,包管……咦?」

    胖子邊說話邊動作,青龍棒槌連刀帶鞘舞出個刀花後,胖子隨手一拔,沒想到平常三催四請都不肯露面的青龍老祖宗,竟然現出了真身,刀上濃郁的殺氣,讓胖子不禁揉眼。

    沒錯,是他那把青龍老祖宗……

    「咕嘟」一聲,胖子咽了口苦水,愣愣的看向眼前士燮幾人。

    青龍刀出鞘,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夠格的對手——就連張遼這樣的龍將,都還不夠格。

    胖子左顧右盼,士燮身後幾名侍衛一臉雜魚樣,士燮本人絕對是最大的那條雜魚……胖子正在尋找躲著的絕世高手時,士燮突然跳下了馬,放聲大笑︰「好!我才想殺人,就有人不知好歹撞了上來!胖子,我這就成全你!」

    士燮話剛說完,渾身筋骨立刻作響,胖子沒感受到什麼威壓逼人,更沒看到什麼仙人神獸,直覺只是鄉巴佬玩意,哼哼道︰「老頭子,別出來瞎蹦騰了!胖爺把你們的底細摸的可清楚了,你就是魂珠吃再多,頂天了也就是個虎衛,那玩意兒,老子一個打三五個不成問題。」

    胖子一席話,惹得士燮身後侍衛暗暗竊笑。

    果然,士燮見給胖子小覷,暴躁脾氣火山似的噴發,腳下只是微微蹬地,身子就像勁弓強弩射出的飛箭,直奔胖子撲去,他一拳打出,嘴上同時嚎叫︰「叫你學個乖!你可知道,西楚霸王項羽死後,也被張良練成了魂珠,跟他一班江東子弟葬在一塊?」

    胖子叉燒軀一震,士燮的話還沒說完,拳頭已經打到他面前,速度之快,直叫胖子來不及反應。眼前一花,虎須怒張跟厚土護身符已不及施展,胖子索性出刀對攻,青龍刀由下而上劈出,務求與士燮來個兩敗俱傷。

    只是胖子刀才出手,耳邊已經傳來「踫」的大響,明明青龍刀就比士燮手臂長上一截,可胖子卻連人家半根毛都沒砍下,他只覺鼻梁發疼,頭冒金星,才稍稍回復了知覺,整個人就撞上了路邊攤販擺的椅凳。

    痛到了神經末梢的痛!

    胖子一個肥魚打挺,站直身子,渾身痛的發抖。「操!論臂力,這家伙可以比美許褚那怪物!老子這塊鐵板是踢大了!」

    胖子胸前藍光閃現,水療符立刻奏效,止住了噴泉般湧出的鼻血,腦門一清,趕忙起身防御,與這種層級的怪物交鋒,小命隨時不保,回春手能忍著就忍著。

    一邊的士燮見胖子仍有反抗能力,是愈發興奮,也不管城內已是火光漫天,無人收拾,只想找個沙包好好發洩一頓,他對著天際一陣狂嚎亂叫,震得胖子是心神搖晃。

    不敢任由士燮出手,胖子腳下一踏,形意拳中,燕形展翅快如風,蛇體如意能盤繞,兩種身法交錯施展,算準距離後,縱身一躍,青龍斬立即發出。

    青龍刀加青龍斬,便是胖子當下最強技。

    士燮對胖子頗為不屑,見青龍斬來勢洶洶,也不閃躲,只是兩手交叉擋格,準備擋下胖子一擊。

    這舉動,看在胖子眼里,樂在胖子心里︰「你個大熊貓,這刀要砍不死你,老子就去做奴才幫你洗碗拖地刷廁所!」

    青龍刀一觸及士燮雙臂,果然如胖子所料,士燮雙臂立刻噴血,胖子心頭一喜,才想加點力道,胸口突然一陣風起。

    原來士燮雙臂吃疼,心知不好,趕忙趁傷口沒擴大前奮起一腳。胖子躲避不及,又不想浪費重傷士燮的大好機會,胸前黃光一現,拼著厚土護身勁就要跟士燮硬拼一記。

    情急出手,士燮這腳頗有當年項羽萬人敵的威風,他自從服下項羽魂珠後,與人交手未曾受過傷,今天胖子一刀讓他見血,凶性大發下,出手已有些不能自己。

    「踫」聲大響,胖子照著方才一拳被打飛的軌跡,以同樣幅度直接撞爛了攤販整座攤位,忍著胸口疼痛,胖子吃力的挺身看去。

    青龍刀沒有如他所想的剁下士燮豬蹄,不過是在他雙手胸前各劃出一道長長血痕,流出來的血,還不夠幾塊豬血糕的分量。

    胖子還沒起身,就聽士燮驀地大叫︰「痛啊!好痛啊!」

    胖子給他吼的一愣,只見士燮不停咆哮,狀似發狂,不但眼珠里布滿了血絲,嘴角還流下唾沫,看上去,就像條窮凶惡極的野獸。

    胖子看著士燮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每一步都踩的泥地碎裂,腦子里突然想到了項羽的故事。

    傳聞項羽兒時喪父,是由叔父項梁一手帶大的,當時項梁要教項羽領兵布陣之術,可項羽卻怎麼都不肯學,項梁一氣之下便說︰「你學劍習武,至多不過能敵百人,為何不跟我學這能當千軍的兵法韜略!」

    項羽只是一笑。

    「佷兒不才!但所學武功,已可敵萬人!」

    士燮彷佛項羽轉世,所差只是本命獸遭禁制,胖子今天就算小宇宙爆發,基因鎖全開,只怕都不夠士燮練拳的。

    腦袋轉過幾轉,胖子趕忙從懷中掏出棋兵道符,往身前一扔︰「媽的,想殺老子,先過這關再說!綠巨人浩克!」

    懷中最後珍藏的兩枚石棋兵一現出身形,胖子貼在它們身後的木靈符立刻發動,只見綠光浮現,石人全身登時爬滿綠藤,尤其是雙手各長出一條粗長藤鞭,攻擊範圍大增,恰恰補足了石棋兵行動緩慢的缺點。

    藤鞭一甩,那破風聲直叫人雞皮疙瘩滿地,胖子隱身其後,就等著出手,他從縫隙處看向士燮,這人果然沒神經,看到這兩尊凶神,就跟看到兩棵綠油油的大白菜沒兩樣,棋兵藤鞭打去,他仍是不躲不閃。

    一被藤鞭打到身上,士燮不顧雙手鮮血淋灕,手掌往粗藤上大力一抓,藤鞭就像黏在了士燮手上,任憑棋兵們怎麼拉,都是紋風不動。

    「死!」

    士燮一聲大吼,驀地發力,就看兩只綠巨人跟紙風箏一樣,竟活生生被扯飛到半空,往士燮撲去。

    眼見棋兵被拉到近前,士燮放開藤鞭,雙拳使勁一砸,轟然巨響後,石棋兵登時化作漫天石屑。

    士燮嘴角才露出猙獰笑容,飛沙走石間,胖子一張大臉突然出現眼前,士燮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胖子吼道︰「看老子的獅子吼加大喇叭!虎賁!」

    得自張飛本命黑虎的虎賁更勝窮寇莫追,饒是士燮也被吼的頭昏目眩,胖子乘勝追擊,內力急提,海市蜃樓的幻影便讓士燮墜入夢境。

    接連兩招使盡,胖子胸前給士燮一腳踢出的內傷立刻發作,一口血腥忍不住,胖子是吐的士燮滿臉嫣紅,只是這人神情恍惚,對胖子吐的他滿頭滿臉,沒有半點反應。

    「呸!老子要不玩的你魂飛魄散、腸穿肚爛,老子就是你孫子!」

    又吐出一口鮮血,胖子一手捏著士燮老臉,毫不客氣的賞了他幾巴掌,便對著士燮身後侍衛喝道︰「站住!誰敢亂動,我就先切了這老家伙的小頭下酒,再切了他大頭做菜!」

    胖子見局面盡在掌握,忍不住大笑兩聲,身子疼的他額上冒汗,想到士燮光是一拳一腳就打的他五髒移位,氣的胖子大手一抬,又是幾巴掌下去。

    只是手一揮,卻沒聽到預料中清脆的巴掌聲響,胖子心頭一緊,就見到他手腕已經給士燮扣住,那紅通通的眼珠子一瞪,胖子隨即給嚇得魂飛魄散。

    士燮醒了!

    「轟」的一聲,士燮一拳便把胖子胸前打的凹陷,胖子血都沒來得及吐,又被士燮掃過一腳踢斷了腿骨,胖子痛的鼻涕眼淚直流,可突然眼前發黑,腦袋瓜轟的一響,過往人生就像跑馬燈走過,直到最後一幕,是士燮的一個頭槌,往他頭上敲來……

    就像一灘爛泥倒地,胸前沒有起伏,鼻息沒有進出,胖子這模樣怎麼看,都是死絕了……

    「好功夫!伯約,真是好功夫!難怪你能在亂軍之中拿下孫權首級,我可是心服口服了。」

    魏都,許昌校場上,手持匕首站立的姜維,正接受著眼前男子的恭維。

    姜維聳聳肩,淡淡一笑︰「我不是在千軍萬馬中做掉孫權的,為了殺他,半年前,我就混進了孫家做僕役。只要喝了毒,三歲孩童也能殺頭猛虎。」

    姜維說的,是他胖師兄幫他編好的詞。

    「墨門有個不成文規定,師父要你拜師就得拜師,師兄要你臥底就得臥底,菜鳥不是該死,而是罪該萬死!」——這話,是胖師兄說的。

    胖師兄拍胸脯保證,嘴上大嚷︰「來!跟著師兄,師兄帶著你入世修行,一定讓你光宗耀祖,不但做大事,還能做大官!」

    上過于吉一次當,姜維已經取得教訓,這等花言巧語,很難釣上智慧大開的姜維——可,卻能釣上老糊塗于吉,一句「入世修行」,于吉就把姜維交給了胖子。

    「嘿嘿!即便如此,姜維你也是挺了得,我在你這般年紀的時候,還只懂得在家里搬石鎖,練力氣呢!」

    說話的人,是許褚的兒子,滿身橫肉的許儀。

    姜維笑了笑,小手拍上許儀熊背︰「也沒什麼,你要有我這般遭遇,只怕十個孫權都讓你一並解決了。」

    在胖子編的狗血故事里,姜維雖然是天水人,跟江東隔了十萬八千里,但不管孫權是看上他娘還是想上他爹,總之姜維被孫權害的家破人亡,接著山谷奇遇,然後千里尋仇,最終得償所望。

    自然,中間還穿插了幾段香艷的美人艷遇,或是感人的生死兄弟——

    開玩笑,胖子意淫小說看的多,不會寫書也會淫。

    總之,姜維就如同胖子說的,做大事,當大官,在皇帝跟前,當上了有品級的侍衛頭子,許儀則是他上司。

    撓頭傻笑,許褚一家武功雖好,智力卻不高,許儀聽姜維誇他,臉上是頗不好意思。

    幾個時辰前,許儀對這小家伙還帶著敵意,直覺這小鬼沒本事,不過兩人一番較量下來,姜維憑著手上短匕,硬是讓許儀認了栽。

    只是姜維的功夫,其實沒許儀想像的好,于吉就算是是安西教練,三天內,也沒法讓櫻木花道變成麥可喬丹……姜維的功夫,其實跟胖子差不多,走的都是捷徑。

    本命獸李廣的技能,叫做「附身」——有個大漢飛將軍上身,別說拿匕首,就算拿的是繡花針,姜維都能像東方不敗一樣,戳瞎這家伙雙眼。

    不過管他用的是什麼招,終歸是讓許儀放下了疑心,接納了他。

    姜維看許儀受得吹捧,才要多說兩句,卻是許儀想起了事,開口問道︰「對了!你既然殺了孫權,那他身上的寶貝想必也拿了?能不能拿出來,給大哥我開開眼界。」

    「寶貝?什麼寶貝?」姜維一愣,胖師兄的劇本里可沒這出啊?

    「你不知道?孫家兩樣寶物,魂兵古碇刀,符甲殘陽血,殘陽血一直都是穿在孫權身上的呀?」

    搖搖頭,姜維臉上流露可惜,直說︰「我是真沒見過,當時孫權身中奇毒,昏迷不醒,我割下他頭顱後,便趕忙逃出東吳,沒有仔細搜過。」

    許儀聽的點頭,大手一拍,趕忙安慰道︰「這事你也不必太掛心!我老爹說,符甲一般都是防御法器,唯獨殘陽血是例外,雖然它會催化穿戴者體內潛能,但需要吸收人的精血才能發揮功效,拿捏的不好,很容易會被吸干,還是不用的好,不用的好……」

    建寧大街上。

    殺敗胖子的士燮仰天長嘯,彷佛是要吐盡胸中不快,待長嘯聲畢,他才有機會看看四周情況。

    只見長街上不但處處火光沖天,城牆哨樓處更傳來陣陣喊殺,他嘴角獰笑,似乎是為了還有不少人能殺感到興奮,大腳一抬,就準備踏破胖子腦袋,再到城門處發洩一番。

    只是一腳踏下,士燮突然眉頭深鎖……他腳下沒有踏碎人頭骨的感覺。

    低頭一看,只有一地龜裂的黃土。

    「士燮老狗,胖爺今天一定讓你後悔投胎到這世上!」

    胖子內襯的孫權遺物,符甲「殘陽血」泛著紅光,血噬陣全力發動,一邊吸食著發動者精神血氣,一面催發著他體內無窮潛力。

    身後,沒有站著伶玉,也沒有站著女武神,胖子周身死氣圍繞,活脫脫就是個殺神轉世。

    訝異于胖子起死回生的場面,士燮不過一恍神,眼前就沒了胖子蹤影,等到身後傳來慘叫,他慌忙扭頭時,幾名侍衛已經被胖子手中青龍刀攔腰剖半,失了性命。

    「好快!」

    盡管訝異,但在項羽的詞匯里,沒有害怕跟恐懼,士燮眼中精光,閃爍的仍是興奮。

    胖子一腳踏碎屍體,學自魏延的噬血技能立刻發動,滿地血跡化做團團血霧,不停補充著殘陽血的索求,從剛剛的瞬步到現在的噬血,似乎,胖子已擺脫了三招禁制,只是,他臉上卻沒有欣喜神情。

    重傷之下再動用殘陽血,無疑是飲鴆止渴,就算真殺了士燮,胖子半條命也去了。

    既然要死,就要拖個墊背的再死!

    胖子手中青龍刀剛舉起,先出手的,卻是士燮。

    看到手下被殺,士燮沒有怒火中燒,只有越發興奮,嘴里怪叫一聲,對著胖子便是石破天驚的一拳,他的動作仍是這麼迅速,迅速到胖子連一點反應都沒,這拳頭已經結實的打中了胖子。

    只是,這拳打在胖子身上,卻似泥牛入海,士燮心中一驚,就聽胖子一字一頓的說︰「你想比拳,我就跟你比拳……我有張飛虎須怒張護身,你呢?」

    話剛說完,胖子將青龍刀扔擲于地,左手化出大摔碑手,往士燮天靈蓋打去,可士燮滿腦子只想殺人,也不防守,同樣是一拳砸了過去。

    拳頭打在兩人身上的聲音,就跟天邊驚雷一樣的響,胖子也懶得耍其他伎倆,兩個人像說好似的,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痛呀!好痛呀!」不知道前世項羽是不是就這麼怕疼,士燮每次被胖子打中,就是呲牙咧嘴的嚎叫,只是一邊喊叫,手上拳頭也一邊揮出。

    靠著華陀回春手治愈內傷,士燮全身已經有多處被打斷了骨,五髒六腑怕都不在原位上了,可胖子佔盡上風不過是表面,血噬陣吸收精血速度太快,幾個侍衛的氣血已來不及補給,體內血氣被大量吸收後,胖子腦里不禁有些發暈。

    反觀士燮不要命似的,盡管內外傷交迫,渾身就像個血人一般,仍是一拳拳砸向胖子。

    不死身的攻勢纏的胖子火起,就在士燮又是一拳打來時,胖子一聲大叫,不顧身前破綻,雲龍爪跟猛鷲爪如同利刃般刺進士燮胸膛。

    利爪穿胸而過,眼見這招得手,胖子臉上獰笑,一發力,就準備一爪掐碎士燮內髒,接手交州大權。

    突然間天旋地轉,體內像是被抽空了一樣,胖子忽然覺得渾身乏力,一雙手,怎麼也發不出力,耳邊只聽到伶玉的一句話。

    「主子,快快松手,殘陽血已經吸干你體內精血了!」

    轟聲響起,才剛聽完伶玉的呼喊,胖子腦袋一空,整個人便重重倒地不起。

    他只隱約記得,雲龍爪那一抓,似乎抓出了一顆珠子,看上去,黑黝黝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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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三國 《第七集 霸王別機》

第一章 一山還有一山高
   
    怒江上,錦帆揚旗,船行江面猶如破風之箭,快捷無倫。

    「爹!你看那艘小船,船帆挺別緻呀!」

    別緻船帆?老船夫聽兒子說起,趕忙回頭張望,見那船帆,臉色立即一變。

    「錦帆賊!」

    錦帆再現怒江,江邊船夫爭相走告。船艙中躺著一個大漢,不知是給江面波濤顛醒,還是被江邊紛擾吵醒,他一睜開眼就覺頭痛欲裂,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捂著頭。

    「他娘的,老子就是泡了整晚夜店,一夜情兼宿醉不起,腦袋也沒這麼疼過……這裡是哪?不是陰曹地府嗎?」

    船艙裡一片昏暗,嘩啦嘩啦的水聲不斷,讓胖子誤以為是身在龍王廟,躺在水晶宮,大聲呼喊,就想找個人來問話。

    「哈!陰曹地府要收你,還得先問過老子才行!」喀啦一聲,木製艙門被拉開,外頭陽光灑在這個大放厥詞的壯漢身上。

    「大哥!」

    普天之下,能跟錦帆賊甘寧稱兄道弟的,唯有閻王不疼、佛祖不愛,連想死都有困難的胖子,黎聰。

    甘寧看胖子醒轉後,舉手投足間仍有些乏力,趕忙要他躺下。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提著藥箱便大步入內,艙裡容不下三人,甘寧也不進去湊熱鬧,一邊合上艙門,一邊說道:「好了,有華陀神醫在,大哥就不打擾你休養了!江上風大,你們開窗吧!」

    艙門關上,船艙內又是昏暗一片,華陀拉開窗,藉著外頭一點光線,便拉起胖子手腕診脈,好一會後才說道:「文達,是不是覺得四肢乏力,體內一片空虛?」

    「是挺空的!先生,小子到底睡了多久?現在肚裡餓得打鼓啊!」胖子只覺口乾舌燥,強烈的飢餓感襲捲而來--他剛醒來時差點眼花,把自己的手當題蹄膀給嗑了。

    華佗不似胖子一派輕鬆模樣,他神情凝重,沉聲道:「文達真是豁達……只有腹饑的感覺?你凝神提氣,揮拳試試。」

    不敢違抗華陀的意思,胖子如實照辦,只是一提氣,忽然滿臉驚愕:「老子……老子的武功呢?怎麼回事?」心裡幾聲呼喚,不見伶玉人影,一時間胖子慌了手腳。

    華陀只是點頭,卻沒有答覆,繼續診脈半晌才說道:「文達,你傷得太重,馬休幾個將你送回來時,一條命幾乎去盡,幸虧甘寧將軍自損修為,用內力吊著你性命,才能等到老夫來救。」

    聽到是甘寧出手救人,胖子沒先問自己身上傷勢,反而急道:「先生,我大哥功夫還在吧?」

    天大地大,可沒有兄弟大--《投名狀》都有演!胖子沒了武功不要緊,反正韋小寶靠一張嘴就能吃遍大江南北,但胖子自己爛命一條,可不想拖累了甘寧大好青春。

    華陀臉上帶笑。儘管外傳胖子干了大事,做了大官,身份地位跟以前大不相同,可在華陀看來,這人仍舊是他最初見到的,那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禍福相倚,甘寧潛修多年,始終在天人境界外徘徊,這次耗費功力,損及功體,對他來說,卻是個契機,你不必替他著急。」

    聽到華陀背書,胖子才放下心頭重擔,一時只覺得身子極為疲倦,一股困意上湧,打了個呵欠就想睡。可胖子眼皮才要合上,華陀趕忙將他搖醒:「文達,不能睡!你要再睡下去,這身功夫恐怕就真廢了!」

    胖子勉強打起精神,艱難的止住眼皮合上,問道:「先生,胖子這身……到底怎麼回事?」

    「交州一戰,你跟士燮兩敗俱傷,不過你運氣好些,僥倖留下性命,士燮則去了黃泉……這幾天你一直昏迷不醒,身子骨極虛,老夫不敢下猛藥,只能以回春手吊著性命,只是你體內經脈一天天的萎縮,要再不醒,只怕日後就真成了廢人一個。」

    聽到這裡,胖子嚇都給嚇醒了。他滿身冷汗,一起身,突然想到內襯的殘陽血見不得光,趕忙往身上摸去。

    見胖子低頭自摸,華陀壓低聲音說道:「墨門以仁愛非攻為宗旨,墨翟製作的符甲,多半是保護弟子性命用的--但一百零八件符甲裡,有三件,是當年墨子應魯班之邀而製作,與墨門宗旨大相逕庭……」

    華陀頓了頓,繼續說道:「殘陽血雖是孫家相傳的寶物,但噬人精血,蝕人骨髓,實在太過霸道,文達若是想活得長久些,這玩意兒,可不能再用了。」

    胖子連連點頭,但他在意的,不是還能活多久的問題。

    這世上最難掩藏的東西,絕對不是香港腳或狐臭,而是秘密--要是「孫權遺物在胖子手上」的消息傳出去,只怕今後在東吳,胖子就是過街肥鼠,人人喊打。

    一手拉住華陀衣袖,胖子低聲便說:「先生……」

    胖子還沒把「殺孫權是為了民族大義,黎民百姓」的狗屁道理講出口,華陀只一笑打斷他:「見過你懷中殘陽血的,只有老夫一人,馬休幾個看你重傷在身,只敢用傷藥頂著,沒敢動你身子,文達不必操心。只是……」

    胖子聽完前半句才鬆了口氣,聽到後面「只是」二字,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莫非老傢伙想趁火打劫?胖子腦裡轉過幾轉,想到現在渾身功力跟正妹伶玉還要靠老傢伙搭救,頓時打消了先姦後殺的念頭,放軟了姿態,道:「先生有什麼事要辦,只要交代一聲,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呀!」

    華陀輕笑,一根指頭指向胖子至今仍緊握的右拳:「文達,先鬆手,讓老夫看看你手裡那顆魂珠。」

    經華陀一提,胖子才發覺,右手從醒來到現在都是緊緊握著。他剛想動作,卻發現右拳似乎不聽使喚,拳頭怎麼也鬆不開:「先生,胖子……

    好像是抽筋了。」

    華陀點頭:「不要緊。若老夫猜得沒錯,你手上握的,就是士燮吸食的魂珠--你拚死一擊,從士燮體內將魂珠搶出後便昏死過去……來!老夫助你。」

    華陀的魂兵「生死判」剛進入胖子體內,胖子就覺得右手一道暖流流過,在華陀五禽戲的氣機牽引下,胖子體內的形意拳勁也有了回應,渾身骨頭跟關節處喀啦作響,手腕跟五指逐漸恢復控制,好一會後,手指總算聽得使喚,順利張開。

    「沒有?怎麼可能!」

    胖子的右手空空一片,記憶中那顆黑黝黝的珠子已不見蹤影。胖子手心手背翻過來又轉過去的瞧,只見掌心中央有個偌大的黑點,他用手去戳去挖,卻弄不出個究竟,只得請華陀看個明白。

    華陀凝神看去,頓時恍然大悟:「難怪文達精血盡喪,還能不死……

    士燮的魂珠,已經被你吸收了!」

    「我吸了項羽的魂珠?那我怎麼還跟只病貓一樣?士燮那傢伙靠著這玩意可是威猛得很,士家那百八十個小屁孩,恐怕就是靠著這玩意才能生出來的呀!」

    聽到胖子瘋言瘋語,華陀是好氣又好笑,可想到項羽魂珠已經被胖子吸收,只能無奈道:「聽說吸食魂珠後,能有三天時間與魂珠融合,並且依照個人資質,從魂珠中取得不同的力量--可是,文達昏睡至今,已有五天之久……」

    胖子愣了愣,終於忍不住驚聲尖叫:「先生的意思是,胖子從那魂珠中,根本沒取得半分力量!」

    沒有項羽能敵萬人的神威,本命獸又被魂珠禁錮,少了能放三招的板斧……

    胖子突然有種想要學屈原綁個粽子在身上,投江尋死的感覺。

    「這次,老子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義父!馬休那裡送來消息,三日後,送我們入境。」

    黃昏時分,賈詡高臥躺椅,望著天邊僅存的一抹殘紅,聽著郭奕回報消息。

    賈詡緩緩調整了坐姿,吃力地挺起上身,道:「拿下交州不過五天,東吳已經緩過了氣,這江東一地果然人才濟濟,不能小覷……回大魏這事,就交給你辦了,千萬要謹慎小心,我們雖與東吳合作,仍要小心他們過河拆橋。」

    看到賈詡作勢起身,臉色艱難,郭奕趕忙上前攙扶,嘴上同時應道:「孩兒知道,義父放心。」

    「三少爺跟龐德那裡,進行的怎麼樣了?」

    曹彰是曹操的三子,這三少爺的稱呼,是賈詡這些老臣們特有的權利。

    「義父!公子那裡一切順利,按義父的法子,我們已有四十多名虎衛可用,只是曹彰公子不忍心,所以將此事交由龐德將軍去辦。」

    與魂珠融合後,按照資質跟際遇,培養出來的武人能力不一,從悍卒到虎衛都有可能,為了確保素質,賈詡用了很簡單的方法--吸食魂珠的士兵,只要無法晉級虎衛,就直接殺了,換人嘗試。

    這方法,曹彰本來是不同意的,可要是魂珠的能力不能發揮到最大,養出來的死士不及虎衛,那連做炮灰的資格都欠奉。

    聽到曹彰心疼士兵死活,賈詡心中直歎婦人之仁,不過也慶幸--起碼,曹彰不會像曹丕一樣,來個狡兔死,走狗烹。

    「這次回大魏,有兩件事要辦。一是入銅雀台取遺詔,二是刺殺逆賊曹丕,只要消息掌握得當,人手在精不在多,你給馬休回個消息,我們這只有百多人要上路,其他的……你給他們發餉,讓他們回鄉吧。」

    話交代完,賈詡就要送客,可見到郭奕吞吞吐吐,像有話要說,賈詡送客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道:「有話就說吧。」

    「義父……」郭奕眼神猶疑,半晌後,似乎下了決心,才道:「義父,如今與東吳的合作已成定局,回大魏後的事,已不須義父您再籌劃,孩兒斗膽,還請義父這次……不用與我們回去了。」

    賈詡愣了愣,忽然笑道:「嫌我老,不中用了?」

    郭奕猛搖頭,賈詡看在眼裡,心底有幾分安慰。

    其實,郭奕想什麼,賈詡明白--這次回去,絕對是九死一生!就算取了遺詔,殺了曹丕,曹彰也未必能順利登上曹家家主,坐上大魏皇帝。

    賈詡如今重病纏身,整個人半條腿踏進了棺材,郭奕要他留下,是不想他死時還不得安寧。

    死得安寧?賈詡放聲大笑,就像回到少年那樣的意氣風發。年輕時,賈詡從未想過,老了要跟常人一樣在安詳中死去--那,絕對不是人人聞之色變的毒士,賈詡!

    「奕兒,東吳是兩面刃,我們要用它來對付曹丕,也得小心不要被它誤傷,過往為父沒對解煩軍多留意,直到最近才知道以前錯了……解煩軍統領黎聰,不是個平凡人物,只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除了合淝一戰胖子帶兵闖曹植大營,郭奕對胖子的事情並不清楚。他略一沉思,問道:「可義父,孩兒近日與解煩軍接觸,不管做決定的還是出力氣的,都是馬家兄弟一手包辦,他們似乎連問都沒問過那胖子。會不會……那些事其實是胖子底下人的功勞?」

    搖搖頭,賈詡臉色逐漸凝重:「別小看黎聰,平日他是不顯山不露水,可說到本事,絕對比你能想的還要高上幾分,為父讓他們對付建寧城內的士家子弟,不只是要讓他們吃點苦頭,我刻意做戲,讓黎聰單槍匹馬對上士燮,是想要黎聰的命--如果沒有他,對上馬休馬鐵,你絕不會吃虧。」

    聽賈詡對胖子評價如此之高,郭奕心中雖然不服,嘴上仍是順著問道:「可現在胖子贏了士燮……義父,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賈詡臉上詭譎一笑:「別擔心,士燮的魂珠不同常人,黎聰就是勝也是慘勝,若是為父猜得沒錯,黎聰真吃了那顆魂珠保命,暗殺曹丕,就不怕他會耍什麼把戲了……」

    怒江上,振翅聲響,胖子剛收到馬休飛鴿來信,知道了這幾日的變化。

    基於交州與南蠻接近,陸遜直接將收稅的事交給張昭處理,而交州需要的兵,則由四大世家來出,江東與交州的貿易往來,多與四大世家有關,讓他們出兵,不算是過分要求。

    至於曹彰要入境北魏,暗殺曹丕,馬休也已安排妥當,只是信裡,馬休仍是希望胖子早點回去主持大局。

    賈詡的毒,非同小可--士燮就是他借刀殺人的手段,這傢伙在盟友兩肋上插刀可是不遺餘力,不留餘地……胖子將賈詡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遍。

    但,想報仇,還不是時候。

    據馬休的消息來看,曹丕已經平息了北魏朝堂上的不安跟鼓噪,五子良將已經到了淮南前線,準備對揚州出手,而且曹丕這次打算御駕親征。

    短兵,少糧,陸遜跟龐統就是有翻天本領,也玩不出什麼花樣,胖子只得交代馬休,趕緊將曹彰一夥送回北魏,好讓他們去鬧個天翻地覆。

    所以,現在還動不得賈詡……胖子又暗自罵了幾句解氣。

    「文達,針灸的時候到了,從今天起,上針時也得服藥,好讓藥力走快些。」華陀的聲音從船艙裡傳來,胖子跟甘寧打了聲招呼,進了船艙,一邊挨針,一邊與華陀閒聊。

    「先生,胖子挨了幾天針,吃了幾天藥,功力是回復不少,可那魂珠在胖子體內無消無息也就罷了,還害我本命獸不見天日……先生有沒有辦法將魂珠取出來呀?」

    華陀先點點頭,後搖搖頭,看得胖子不知所以。等金針全數插入後,華陀才歇下手,回道:「不必心急,魂珠一旦服食,若是強行將它拔出體外,就會跟士燮一樣,全身精血一併被魂珠帶走,到時候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你不得。」

    胖子大概也猜到是這樣下場,只得苦哈哈的說著:「先生,那胖子這身,可真有救?」

    「有救--就老夫所知,當世最少有兩種法子,可以救回你一身的功夫。」

    長歎口氣,胖子終於認命,乖乖脫下外衣,脫下內襯裡的殘陽血交給華陀:「好吧!先生,胖子就答應你,交出殘陽血,換先生口中的醫病良方。」

    胖子把華陀當成免費家庭醫生已經好一陣子了,但到了此時,胖子才知道,這老頭不是次次都無償治病的--之前不要,是因為胖子沒東西可要。

    於是,殘陽血這件最後的保命手段,也只能被胖子咬牙割愛,換回他一身功夫。

    華陀笑了笑,小心翼翼將殘陽血收進藥箱,道:「殘陽血不是什麼好東西,文達能不用就不用吧!老夫代你保管,也省得這玩意以後再出來害人。」

    胖子哈哈兩聲,臉上也只能陪著苦笑。

    華陀知道胖子不甘願,話鋒一轉,就說:「你的傷,得去一個地方才有得治。」

    「什麼地方?」

    「山越禁地,登天梯!」

    「天梯懸絕壁,石隙掛虯松」,相傳大漢國師張良助高祖劉邦取得天下後,深恐飛鳥盡,良弓藏,於是自請退隱山林,這一退,就從京城長安退到了山越荒地。

    錦帆在怒江上行到一處彎峽,胖子、甘寧、華陀三人便離船登馬--

    這是華陀早安排好的,只要胖子交出殘陽血,他們隨時都能上路。

    山越與南蠻是相交接的荒地,早先是劉璋管轄的地方,換了旗幟後,兩地都趁著諸葛亮抽不開手,先後自立為王。

    華陀長年行醫,他為了找些奇花異草煉藥,荒山野嶺跑的多了,於是三人由他領隊,走了半天,天亮時上的岸,還沒天黑,就已經到了山越族的部落。

    「文達,你們倆先去找點東西吃,老夫去跟他們族長談談,看能不能派個嚮導,帶我們去禁地。」

    山越部落裡,多半是黃泥土搭起來的建築,與中原地方用磚石茅草,南蠻用鐵木構造都有不同。胖子幾個停在一座土房子前,看到華陀敲門入房後,哥倆便往市集找酒喝去。

    只是人生地不熟,繞了半天,哥倆還沒找到酒肆解饞,卻在大街上看到一處做生意的人聲鼎沸。兩人都是好熱鬧的性子,趕忙湊上前去,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一探頭,胖子就看到幾個熟人--不是冤家不聚頭。

    「大哥,那個拿劍的,是黃忠的兒子黃敘!」

    甘寧給人群遮住了視線,換了幾個角度都看不到黃敘的模樣,只得問道:「他來做什麼?」

    胖子思量了會,答道:「西蜀周邊蠻族,就屬南蠻跟山越勢力最強,這小鬼怕是來說降山越的。」

    「咱們……要不要插一手,壞他的事?」

    胖子搖搖頭。酒肆內,黃敘滿嘴土話,胖子沒帶翻譯,又沒吃過哆啦A夢的翻譯米糕,拉著甘寧便回頭要找華陀。

    「想壞他的事,恐怕有些困難。山越跟東吳離得老遠,咱們能吃下南蠻已經是運氣,山越一族就留給諸葛亮折騰吧……咱們趕緊找人帶路,給我治病療傷才是王道。」帶著甘寧趕緊走遠,可才走過一條街,胖子就看到華陀正躲在一處暗巷,對著他們倆招手。

    見華陀像老鼠躲貓一樣的躲著,胖子眉頭就犯皺,他三步並兩步趕了過去,才想開口詢問,就聽華陀叫糟:「文達,此行有變,聽說山越已經跟西蜀談和了!」

    「哦?不要緊,咱們抓個人帶路,上禁地療完傷就走人吧!」

    只是聽完這話,華陀卻一味的搖頭歎氣:「文達,你不清楚山越族與劉璋的交情……老夫剛才從一個山越族人口中得知,這次西蜀派來的人裡,有劉璋的兒子。」

    聽到劉巴也在,胖子努力回憶,剛才似乎是有看到那個猥瑣的身影沒錯……他連忙問道:「那又如何?」

    「唉!劉巴這人,相信文達有所耳聞,他為人好漁色,在劉璋底下作威作福,沒幾個人受得了他,偏偏山越族長沙摩柯跟他脾性相投,劉巴這次來,兩邊結盟,可說是鐵板釘釘的事……」

    大便自然會有蒼蠅作陪,爛人也有幾個爛朋友,不稀奇--但胖子聽到這裡,仍不明白華陀為何要打退堂鼓。

    華陀繼續說道:「此外,沙摩柯為表誠意,已經答應劉巴,要帶黃敘去禁地登天梯,助他提高境界。」

    「什麼!」又是黃敘!這人不但出身好、老爸好、師父好,現在連際遇都比胖子好!

    不甘心大老遠跑來吃灰,又不想正面硬碰硬,胖子只得裝孬:「尾隨他們後頭,咱們等他們出了禁地,接著進去?」

    「文達有所不知……老夫當初要你來登天梯,是因為登天梯裡留著張良的一樣寶貝--黃石公的三卷天書。」

    「天書?」

    張良幫老先生撿鞋子的故事,胖子聽過。史冊記載,大漢國師張良得了三卷天書後,從豬哥亮變成了諸葛亮,整個人變得又帥又聰明。

    華陀續道:「不過,這本天書,不是用來看的……這書,其實也是個符甲,是魯班與墨子共同做的第二樣符甲--「黃粱一夢」。這符甲與殘陽血剛好一對,殘陽血蝕人血脈,黃粱一夢卻會幫人重鑄血脈,重塑功體。

    「只要重鑄血脈,文達就有機會重新吸收項羽魂珠,就算沒有本命獸,相信胖子也有自保之力,只是……」

    華陀歎氣搖頭,一邊的甘寧卻狠聲道:「怕什麼!既然寶貝只有一個,咱們搶過來便是了!」

    華陀又是一口長氣歎出,道:「天書有三卷,換血續脈的能力也只有三次--這次便是最後一次,黃敘若是在禁地內直接用掉,我們就是搶到手也沒用了。」

    胖子把事情前後想了個仔細。黃敘那裡人強馬壯,胖子這頭老弱傷殘,甘寧猛則猛矣,只是帶個老的,背個殘的,演演《老殘遊記》是可以,想跟他們拼輸贏--下場不是黃敘贏,就是胖子輸,沒有別的結果。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回頭?胖子心一狠,斬釘截鐵道:「這玩意兒,咱們不要了!」

    甘寧聽得眉頭大皺,脫口便說:「你不要這身功夫了?」

    胖子沒有回答,只是兩眼盯著華陀直瞧--他記得華陀說,天底下最少有兩種法子能治他的傷。

    感受到胖子的灼灼目光,華陀果然沒讓胖子失望。

    「要治這傷,除了讓文達重新吸收魂珠的力量,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將魂珠引出體外。」

    「怎麼引?」胖子跟甘寧異口同聲。

    「項羽一生到頭,只在乎過一個人……」

    「虞姬?」

    華陀點頭:「不錯,虞姬死後,也被煉成了魂珠,只要取得虞姬魂珠,就有辦法將文達體內的魂珠引出體外,只是……虞姬這魂珠所在之地,有些麻煩。」

    「說吧!連山越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胖子都來了,還有哪兒是去不得的?」

    「虞姬的魂珠,在北魏鄴城,銅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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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5 21:4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啊!黎聰呢?
   
    「胖爺,三哥通知大伙,改變行動。」

    北魏,鄴城一間客棧的別院裡,馬鐵恭敬候在胖子身旁,看胖子將大把大把的餌食,像是要撐死鯉魚一樣的扔進池裡。

    「好了,送封信給馬休,讓他小心點……難得咱有人能混進曹家人身邊,可別糟蹋了。」

    一把一把的餌食,撲通撲通地落入池中——餵魚這種休閒,是北方人才有的興致,俗話說「南船北馬」,南方到處是大川湖泊,魚還沒珍貴到只能看,不能吃的地步。

    不過七天時間,就在曹丕御駕親征,人馬剛抵達淮南的時候,胖子到了鄴城。隨行的除了馬鐵,還有要進銅雀台取遺詔的曹彰、龐德和於禁三人。

    依胖子的黑心肝,其實把人安全的送到魏境,這買賣就算兩清了,刺殺曹丕,多危險呀?解煩軍就算只是幫忙打探消息,安排機會,危險係數都不會低於五顆星。

    原本,胖子沒打算蹚這趟渾水,反正把人送到,給曹丕添添亂,讓他無心南征就可以,可直到華陀說出了銅雀台的消息,胖子才發覺,賈詡基本上是吃定他了。

    銅雀台裡有什麼死人玩意,賈詡一清二楚,胖子只要敢不照規矩辦事,這輩子別想拿到虞姬魂珠,更別想再見伶玉妹妹一面,想到這裡,胖子就不由歎氣。

    「平平是搞穿越,別人智力五十好幾就能稱雄異界,揚威三國,老子人也不傻,怎麼搞到現在還是給人當猴子耍?」

    看胖子長吁短歎,滿腦怨念,馬鐵本來不想上前找罵,可還有正事要辦,他只得硬著頭皮來到胖子身邊:「胖爺,一切交代妥當,等三哥那辦妥後,咱們就動身。需不需要多帶些人?」

    「省了!老子現在是重度傷殘,想打也打不贏……銅雀台那裡,他們負責闖門,咱們外面把風,賈詡已經跟爺談好條件,解煩軍刺殺曹丕換虞姬魂珠……咱們爺倆負責最後收貨就行。」

    說到這裡,胖子又是心頭來氣,為了他這身俊俏帶淫蕩的功夫,胖子忍氣吞聲,由人宰割,連好不容易安排到曹丕身邊的小正太姜維,都有露餡的危險,萬一讓人看出胖子跟姜維之間有個不乾不淨,三國再大,都無胖子容身之所。

    這次,為了騙過陸遜跟龐統兩個人精,光是編理由,找藉口,胖子的腦細胞就不知死了多少。

    「老子這趟回去,鐵定要吃些豬腦來補補!賈詡你個老玻璃,可別栽在老子手裡,不然老子一定去跟於吉討些鬥獸棋,來跟你玩人獸交呀!」

    東吳,柴桑。

    急促的腳步聲,遠遠的就傳進書房裡。房內,陸遜皺起眉頭。府內的人知道陸遜一向愛靜,敢在府邸裡跑到踏地有聲的,只有一個人。

    「咿呀」一聲,木門應聲而開,進門的龐統連招呼都沒打,便將一封密函塞到陸遜跟前,邊喘氣邊道:「胖子的來信,你趕緊瞧瞧。」

    龐統上次露出這副著急模樣,是西蜀與東吳結盟失敗的時候,陸遜心中起了疙瘩,接過信匆匆看完,訝異道:「文達要我們送姜維一個功勞?」

    自從孫權死後,姜維就不再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小角色,他是孫家的死敵,是東吳欲殺之而後快的人物。

    龐統點頭問道:「你怎麼看?」

    陸遜沉思一會,道:「文達的計策我瞭解——要替曹彰安排刺殺曹丕的機會,必須要有人在曹丕身邊作內應,而曹丕這次御駕親征,如果有人在此時立下戰功,勢必會得到賞識,進入曹丕親信之中……只是,為什麼是姜維?」

    聽出陸遜話裡的質疑,龐統搖頭:「你懷疑胖子跟姜維有關聯?不對——你懷疑的是,主子是胖子下的手?」

    陸遜沒有點頭,可是也沒有搖頭。龐統取過密函,指著上頭的白紙黑字。

    北魏大軍兵臨城下,揚州三城短兵少糧,單靠蠻兵出奇制勝,非長久之計,是以刺殺曹丕,勢在必行。

    姜維乃賈詡手下死士,憑著暗殺主子孫權之功,打進了曹丕身邊,是親衛營的一個頭兒。

    事急從權,只要讓姜維得點戰功,在親衛營站穩腳步,這人就有辦法安排曹彰人馬進親衛營,伺機動手!

    「胖子為人謹慎,如果主子是他殺的,他絕不敢再把姜維推上檯面。」

    龐統說的,陸遜明白,密函中寫得很清楚,姜維是賈詡手下死士,因為殺了孫權的功勞而被曹丕看中,升作親衛營的一個頭兒。

    胖子本來也不想用這傢伙作內應的,只是事急從權,曹丕已經兵臨城下,他們得盡快找到機會,讓曹彰幾個動手才行。

    見陸遜仍然猶豫不決,龐統問道:「伯言,你認識胖子有一年多了吧?」

    陸遜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那你也該知道,胖子這人,用計是用全不用險,只要見到機會,一定緊抓不放。現在姜維身處親衛營,負責曹丕安危,只要姜維立功升職,親衛營盡在這人掌握後,胖子想成的事,豈不大有可為?」

    「用全不用險……」陸遜喃喃自語,不停咀嚼著這句話。

    龐統繼續勸說:「何況曹魏攻勢猛烈,壽春城幾次擋下來,靠的都是他們對蠻族兵不熟悉——蠻兵有什麼缺點,你我都很清楚,曹魏人才濟濟,瞞他們一時可以,但想瞞過一世,是自欺欺人!」

    龐統的話極具煽動力,若是常人早被說動,可陸遜仍是沉思了半晌。

    陸遜個性果斷,極為理智。就像早前派解煩軍助胖子奪下交州,也是就事論事,覺得拿下交州對東吳有益,才會同意出兵。

    反觀龐統,較容易被感情影響,先前出兵交州,龐統礙於他跟胖子的交情,不好開口,現在胖子跟孫權遇刺有了瓜葛,他又跳出來替胖子開脫。

    就是因為知道龐統性格,陸遜才會對他的話多做考量。只是陸遜怎麼想都想不出反駁意見,半晌後,抬頭說道:「士元說得不錯……文達入東吳以來,所用計策都是極為周全,他用姜維,想必只因這人是最佳人選,是我多慮了。

    「眼下,情況已不容我們多做考慮,壽春守得再好,也不可能攔住曹魏傾巢而出……我們得化被動為主動才行!」

    見陸遜總算被說動,龐統不由笑道:「那我們……」

    「就送個功勞給姜維!」

    北魏,壽春城外。

    時至初秋,夜風吹得又猛又急,曹丕大軍已做好準備,要在夜裡攻城。

    這次曹丕御駕親征,曹軍上下都明白,若不能戰勝,就只能戰死……

    張遼將他的長髮一束。站在他身邊的,是同樣負責攻城的徐晃、張合,他們領著旗下士兵,正加緊準備登城雲梯跟撞門擂木。

    看著壽春高聳城牆,張遼久久不發一語。徐晃粗著聲問道:「在這想什麼?上陣殺敵,有什麼比磨刀更重要的?」

    想什麼?

    張遼知道,如果沒有賈詡送來的那封信,也許他現在會如徐晃所說的,準備著隨身的兵器。但,看完信,張遼總算明白,為什麼荀彧和賈詡被列為亂黨,為什麼曹丕血洗朝堂——

    原來,曹操早先只是裝病詐死,而曹丕卻真的弒父奪位!

    張遼明白的越多,不明白的也越多。

    賈詡的信,沒頭沒尾。張遼不明白,賈詡是要證實曹彰並非反賊亂黨,還是要張遼撥亂反正?

    千頭萬緒,張遼在這事上,始終找不到答案。他貌似不經意地對徐晃提了個問句:「公明……要是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主公是被人殺害的,你會幫主公報仇嗎?」

    徐晃一會搖頭,一會點頭,良久後才冒出了幾個字。

    「怎麼報?」

    對呀!報仇?難道要殺了曹丕?張遼心中茅塞頓開,臉上愁緒也跟著消散。

    既然沒辦法報曹操的仇,那就報曹操的恩——

    助曹家,平天下!

    轉身一拜,張遼才要謝過徐晃,長長的號角聲突然傳來。

    徐晃拍了拍張遼的肩:「前鋒出擊!咱們先下去看戲吧!聽說這次擔任前鋒的,就是刺殺孫權的小子,南蠻戰象多次敗我軍騎兵,我們就看他怎麼破陣開路!」

    曠野上,曹軍騎兵隊如脫柙猛虎,直撲壽春而去,徐晃指著騎兵隊兩個前鋒:「你看,那兩個就是許褚的兒子許儀,跟殺了孫權的小鬼,姜維!」

    「殺!」

    許儀一點一點地加著馬速。

    壽春城派出千多頭的戰象,踏得大地轟隆隆的喧嘩。遠遠看去,在火光照耀下,加起來有幾個馬身大的長鼻怪物,個個背上都縛著一個竹製象輿——就因為這個像輿,讓怪物們一躍成為殺人機器。像輿內坐五人,其中一人負責馭象,另四人則射箭殺敵,整一個活生生的移動箭塔。

    異獸的氣息,讓馬兒有些驚惶,許儀強壓馬身。

    象兵皮堅肉厚,騎兵不管用馬刀還是長槍,都難有收穫,更糟的是,騎兵必須有足夠的數量,衝鋒才能發揮威力,但戰象就算只是單一隻,憑著剛猛力道,都能肆意踐踏馬隊,象鼻揮舞,力道驚人,往往一鼻子下去,連人帶馬渣都不剩。

    對上這樣的怪物,是人都得退避三分……許儀目光緊盯馬隊的另一個前鋒。

    許儀敢接下前鋒破敵的任務,靠的,就是姜維的一句話。

    「想殺人?跟緊我!」

    姜維有本事殺了孫權,破個像陣,也許只在彈指之間吧?

    震耳欲聾的象嘶,讓騎兵們個個面如土色,胯下馬匹長嘶不已,幾個馬術稍差的,差點就被顛下馬來。

    就在兩軍即將交鋒時,姜維呼喝聲起,突然調轉馬頭,大聲嘶吼。

    「退!」

    就像事先說好似的,在即將衝撞上象陣之前,馬隊突然一分為二,快速往兩邊分了出去。像陣裡,叫罵聲和恥笑聲不絕於耳,像輿上的蠻兵驅像往前猛衝,等著迎接又一次的勝利。

    只是馬隊後頭,等著戰象的,不是勝利的果實,而是夢饜的開始——

    數百曹軍士兵,簇擁著百來輛大車,車上架著一口口大鍋。

    蠻兵正狐疑間,大車後的士兵突然舉起火把,猛地甩手,火花濺落大鍋上,還沒聽到聲音,就見一束火紅沖天,接著才是轟地一聲。

    大鍋裡的膏油、麻葦已是燒得焰火熊熊,一時間上下紛落,竄跳四溢,竟把整片荒野照得亮如白晝。

    驅象的蠻兵一呆,還來不及反應,就聽推車曹兵齊聲大喊,猛地推著大車往象陣衝來。滾滾濃煙裡藏著強光刺眼,躲著火焰燒人,像群似乎已忘了頭頂還有個像夫,混亂下竟不聽指揮,調頭便是狂奔。

    看到象陣不攻自破,百丈外,徐晃大聲叫好:「沒想到南蠻戰象空有身子,卻無膽子?一把火就能燒破陣形,看來姜維那小子有些門道!這功勞,他領定了!」

    徐晃邊說話邊揮舞著手中銅錘,發下出兵訊號。一邊的副將連忙呼喝身後士兵準備器械攻城。

    張遼緊盯著象陣的一舉一動,不久後,問了句:「今天的象陣,不是孟獲領軍出戰?今天若是由孟獲出陣,像兵絕不會亂得這麼快……」

    南蠻象兵,一向是蠻族的精銳,過去幾天,都由孟獲統率作戰——孟獲的本命獸七荒大神,對於洪荒異獸有威嚇驅使的作用,指揮象陣如使臂膀。

    聽到問話,徐晃心底也起了些許懷疑,只是眼前象群確實一片混亂,看上去完全不像詐敗,他只能打趣道:「興許是前幾日勝得容易,孟獲輕敵,興許……是你小子眼紅姜維吧?」

    想不出有什麼古怪,張遼只得點頭同意,自嘲道:「是我想得多了……

    兩個親衛跑來跟我們搶功勞,一時有些慌了。」

    徐晃笑道:「聽說許儀這小子,最近頻頻要他老爹許褚去找人說項,說他做主子身邊親衛做得有些無趣,想調來大營任職——許褚百般推阻,說這小子不知兵凶戰危……想來今日一戰後,許褚沒理由阻著他了。」

    「許儀想調離親衛?」雖然笑著把話說出來,可是張遼直覺有問題。

    親衛營,向來由許家人統領,現在許儀總帥,姜維副手——許儀若是離開親衛營,誰補他的缺?姜維?可信嗎?

    張遼雖然是沒有把話說白,但徐晃跟張遼好友多年,又怎麼能不清楚其中關係利害?長長的歎了口氣之後,徐晃壓低聲音:「作賊心虛……你以為,曹丕還會信我們這些跟隨主公多年的老將?」

    「主公」兩個字,如震雷般在張遼耳邊炸響。

    至今,他們都不肯稱呼曹丕為主公,曹丕又怎麼信得過他們?

    張遼突然明白,姜維這個外人,是如何當上親衛營的副手……他冷聲問道:「這些,是許儀跟你說的?」

    徐晃點頭。

    北魏,鄴城。

    夜風颼颼,銅雀台外一條暗巷裡,有個人影正在那上跳下竄,一會蛇行,一會虎步,大半個時辰過去後,人影才停下手,對著陰影處說道:「老太婆生孩子是吧?怎麼拿個遺詔跟魂珠要這麼久?老子禽獸拳都越打越像禽獸了!他們再不出來,我直接打個熊拳冬眠算了!」

    「胖爺,別急,銅雀台原本是曹操拿來當陵墓用的,為了避免日後有人盜墓,裡頭做得複雜些也是應該,咱們多等會吧!反正姜維已經打進曹丕身邊,不怕曹彰不上勾。」

    馬鐵從陰影裡緩步走出,初秋的夜裡有些涼意,他一邊搓手一邊回答。

    看銅雀台那仍是不見人影,胖子無奈道:「得了!這次是逼不得已,要是被人看出老子跟姜維有一腿,老子立馬找棵大樹,上吊自殺算了。」

    為了給曹彰安排機會,胖子萬不得已,把姜維推上了檯面——只是這顆棋得小心用,一旦穿幫,讓人發現姜維跟胖子的關係,胖子就得真的自己建個胖子國了。

    馬鐵安慰道:「胖爺,別擔心了,我三哥說您的藉口還挺管用,陸遜幾個沒怎麼懷疑。」

    胖子鼻頭哼過一聲,才想再說幾句,就看到銅雀台的石門被悄悄推開。

    門外幾個護衛,都是賈詡安排好的內線,負責把風看門,一見裡頭有人出來,都散開警戒著四周。

    胖子與馬鐵相視一眼,沿著牆邊慢慢往銅雀台走去,直到裡頭三人都出來了,胖子才露出身形。

    見到是胖子,曹彰一拱手,道:「黎聰將軍,是來拿魂珠的吧?」

    「嘩!公子真是善體人意!咱們當初就說了,各讓一步,胖子偷梁換柱,已經把公子屬下換進了曹丕的親衛營,現在,該是公子展露誠意的時候了。」

    三天前,姜維大敗南蠻象陣後,就被曹丕提拔成親衛營統領,三天內,曹彰手下五十多人已經混進了親衛營,隨時等著出手。

    胖子雖然沒說誰是解煩軍安排在曹丕身邊的暗樁,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賈詡跟曹彰也不打算說破——反正殺了曹丕之後,再解決掉這人就行了。

    手一招,曹彰就讓龐德將魂珠給胖子送上。扣著虞姬魂珠,雖然可以作為要脅,但曹彰怕若是逼得緊,胖子會使出什麼手段,到時候兩敗俱傷,可就不美了。

    接過魂珠,胖子馬上就想找個無人的空曠處,試試華陀教他的法子,把項羽引出體外,讓伶玉妹妹重見天日。剛想招呼馬鐵走人,胖子一轉頭,就看到四周的巷弄街道,冒出了一隊隊的曹兵。

    看到曹彰幾個也是如臨大敵,胖子知道不是賈詡的安排,馬上壓聲說道:「甕中抓鱉?媽的!難道曹丕早知銅雀台有遺詔,就等著咱們自己撞上門來?」

    曹兵越聚越多,胖子不敢逞強突圍,緩緩退到銅雀台邊,與曹彰一夥並作一塊。

    曹兵中突然走出一人,道:「彰兒,放下遺詔,你們走吧。」

    曹彰一聽這聲音,渾身就像被通了電般,顫抖著回道:「洪叔!你……

    你知道有遺詔?那麼,你也知道父親是被那逆子殺的?」

    月光之下,來人手持長刀,虎步鷹視,氣宇軒昂,看上去與曹彰有幾分相似。胖子聽曹彰稱呼,知道來的是曹操三弟,曹洪。

    曹洪沒有看向曹彰,只是望著天上圓月長歎:「木已成舟,多說無益——我只知道,曹家,不能亂。」

    每一個字,都讓曹彰感受到椎心之痛,他恨聲道:「你要幫那逆子殺我?」

    搖搖頭,曹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曹丕不知道遺詔之事。我來這,是因為我不願看你們兄弟相殘,讓人漁翁得利。」

    「漁翁得利」四個字,曹洪是對著胖子說的,但胖子在意的,只有那句「曹丕不知道」——這表示,姜維還沒穿幫,胖子拍拍胸脯直叫好險。

    「如果我不肯留下遺詔呢?」曹彰冷冷問道。

    「那……就留下命吧。」

    月色潑灑下,曹洪貪狼本命現形,一出手便是狼影散顧,他的身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眨眼間,八道人影手持樸刀向他們撲來。

    「媽呀!這是鳴人的影分身還是悟空的殘像拳?」

    伶玉不在,這招胖子想學都學不來,直叫浪費,眼見曹洪分出的人影襲來,胖子只得踩著形意拳的蛇行身法,一邊退後一邊抽出青龍棒槌。

    這幾十天來,胖子不斷修煉形意拳,加上華陀猛藥加持,胖子內力總算是復原到七八成水準,區區一個曹洪分身,胖子還不至於無力招架。

    只是,意外的,曹彰卻擋不下來!

    曹彰,是曹操兒子裡最能打的,傳說功夫比曹植要高上幾分,但面對曹洪分身一刀砍來,曹彰手上的兩刃三尖刀卻毫無動靜。胖子抽空看去,曹彰手捂胸口,嘴角溢出黑血,似乎是早受內傷。

    「噹」的一聲,曹洪砍向眾人的刀盡皆落空,惟獨曹彰身前有了聲響,胖子用眼角餘光掃去,曹彰仍然站立原地不動,幫他擋下那刀的,是龐德的袖裡劍。

    「銅雀台裡機關重重,你們有傷在身,贏不過我的……留下遺詔,走吧!」

    曹洪一席話,讓胖子恍然大悟。

    原來曹洪知道銅雀台裡機關凶險,曹彰幾個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才會守株待兔,不然這傢伙的身手頂多是個龍將,龐德加個馬鐵,都能把他打得回去找媽!

    曹彰咳了兩聲,硬氣道:「想拿遺詔,用命來換!」

    見曹彰執迷不悟,曹洪動了殺機,八條人影像青煙般散去,只剩龐德身前一道身影,想來這才是本尊。

    龐德知道曹洪本命技能適合群鬥,擔心他對曹彰先下手,遂開口討戰:「要動公子,就得先過龐某這關!」

    「找死!」

    龐德話才剛放完,曹洪一人多化的功夫立刻施開,就連這句「找死」,都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放話起了效果,刀光閃現,都往龐德身上招呼過去,眨眼間,兩人已經過了幾招。昏暗月光下,龐德兩條手臂不管是橫削直劈,阻擋還擊,藏在袖裡的兵器從沒現過身,卻把來襲長刀給擋得乾乾淨淨。看上去,就像是把兩條肉臂當鐵棍在使。

    龐德本命是條沙蛇,專門躲在沙子裡,等著給人致命一擊,幾次出手正中曹洪的咽喉要害,可是曹洪沒有哀號,沒有慘叫,連汗都沒流過一滴,應該是插在幻影上頭。龐德有傷在身,才刺沒幾劍,臉上已是大汗淋漓。

    看兩人打得精采,胖子挺想拿條板凳,切塊雞排在一旁慢慢欣賞,可是周圍巷弄塞滿了曹兵,個個虎視眈眈,看得胖子是什麼心情都欠奉。

    胖子衡量兩邊強弱後,知道單憑曹洪絕無法攔住眾人,他緩緩往曹彰那裡移去,壓低聲音道:「公子,小不忍則亂大謀,今天先放曹洪一馬,改天再把場子找回來得了……等下咱們幾個一起出手,曹洪絕對攔不住!」

    順口給了曹彰台階下,胖子準備找路走人。只是,曹彰搖頭道:「晚了,你仔細看看周圍。」

    曹彰比胖子更想走,他早盯著四周空隙尋著脫身機會,曹彰幾人雖然受了傷,可是百來個士兵還沒放在眼裡。能攔下他們的,不是周圍的曹兵,而是那一對對的嫣紅眼珠。

    「狼!」胖子驚呼一聲。

    四周的牆角屋簷,暗巷窄弄裡,除了曹兵,還有一條條的狼影,眼珠裡的嫣紅,不知是不是看到獵物的興奮。

    「不錯!是我二叔曹仁的本命技能「群狼噬虎」,你看那裡,還有我四叔曹純。」

    胖子順著曹彰的話看去,曹仁是個書生打扮的漢子,正在曹洪身後指揮曹兵壓陣,他身邊還有個精壯漢子,想來就是虎豹騎的武術教頭,曹純。

    看曹仁佈防嚴密,胖子轉頭看到銅雀台,心底便有了打算:「公子,咱們退回銅雀台,再找機會突圍?」

    「不行!曹洪跟曹仁一定會將遺詔的事告訴曹丕,到時候曹丕有了防備,我們下手就難了——今天要走,也要把這裡殺乾淨了再走!」

    殺乾淨再走?胖子開始懷疑,曹彰在銅雀台是撞到了頭。

    馬鐵最多頂一個,胖子能顧好自己就阿彌陀佛了,至於曹彰三人,看龐德那副再打下去就要累死的模樣,曹彰應該是把話說反了吧?

    給馬鐵使了個眼色,胖子兩人緩緩退到了旁邊,忽然,大街上傳來幾聲大響,有人傳聲而來:「公子莫慌,郭奕帶人來救了!」

    扣掉混進親衛營的,郭奕手下還有二十來名虎衛,曹彰見狀大喜,轉頭道:「黎聰將軍,看來不只是遺詔,連曹仁、曹洪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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