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武林群侠传, 我的小说,大家侃侃(更新中)
性别:男-离线 东方未明
(传说中的大侠)

潇湘侯监造使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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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三回 武林亦有史记存

玄冥子笑道:“你看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除了他,还会有谁?”东方未明得他肯定,心下大是高兴,连连拍手道:“徐大哥果然了不起,那他也是英雄出少年了!”玄冥子笑道:“九年前的那届少年英雄会之前,徐子易便已闻名天下,和他争夺的少年子弟中虽也有不少奇士怪才,但要论武功,徐子易可是远远超出了一大截,所以他能折桂没有丝毫悬念。”东方未明吃惊道:“那时徐大哥不过十八九岁,真的已经天下知名?”玄冥子笑道:“那又有何稀奇?徐子易是武林史家,自身聪明机智天资颖悟不说,那份机缘也当真令人艳羡的很。”

  东方未明道:“对了,徐大哥的武林史家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冥子道:“《史记》《汉书》等史家著作是记载古往今来的政治大事,而徐子易的《武林通鉴》,便是记载我武林中从古至今所发生之事。”东方未明不禁倒吸一口气,道:“那么说,这《武林通鉴》便是武林世界的历史了?”玄冥子点了点头。东方未明大是称奇,道:“可是武林中事情如此之多,如何能搜集的全?”玄冥子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老夫最想知道的,还是这本书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历代武林史家虽然均是武功神奇,博学多才之士,但他们也不是神仙,又树大招风,如何能确保那《武林通鉴》万无一失?”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面前的玄冥子便早对徐子易虎视眈眈,不禁替他担心。

  玄冥子接着道:“徐子易少时便被上代武林史家瀚海真人收养,那瀚海真人……”东方未明道:“怎么?”玄冥子微微一笑,道:“不怕小兄弟笑话,老夫年少之时,最崇拜羡慕之人,不是老夫的师父,而正是这位瀚海真人。”东方未明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也有自己崇拜的人,那就是江……”他原本要说“江大侠”,但一想到江天雄是玄冥子的死对头,顿时住口,好在玄冥子并没在意,只道:“那瀚海真人虽然一生从未出手,但武林中却无人敢丝毫轻视于他,他和剑圣前辈一起,是几十年前武林中公认的领袖。”东方未明“啊”的一声,道:“这个剑圣前辈我听说过的!”

  玄冥子道:“武林史家对江湖中事了若指掌,却任那种种是是非非自行衍变,徐子易虽然较瀚海真人略为高调,却也同样从不插手,想来奇怪的很。”东方未明道:“也可能是徐大哥管不过来呢?那也未必没有可能。”玄冥子笑道:“这个想来大是头疼,还是不说它了,怎么样?你可佩服羡慕你这位徐子易徐大哥?”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

  玄冥子目视东方未明,缓缓道:“那你也可以走走他的路。”东方未明奇道:“怎么?你是说我也去当那武林史家?”玄冥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和他一样,先夺得少年英雄的称号!”东方未明连连摆手,道:“我武功这么差,还是不要有这种非分之想,免得自取其辱。”玄冥子面色一怒,道:“你怎么这般没出息?这少年英雄,便和天下第一差不多,乃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称号!你尚未尝试便要放弃,那可不是太没出息么?”东方未明不再接口,心中却大不为然。

  玄冥子从身边陶出一包丹药,道:“这是‘五毒丸’,你先用着。”东方未明道:“五毒丸?我用它干嘛?”玄冥子道:“这是毒药,由你练功用的,你先服半粒,然后运功逼毒,以后时间长了,毒量便逐渐增加……”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这果真是一个修炼内功的好方法。玄冥子接着道:“等到你把它当饭吃都毒不死的时候,就再换新的毒药。”东方未明“哈”的一笑,道:“长此以往,一般的毒药也就毒不到我了。”

  玄冥子微微点头,道:“不错,你既是和我学武功,要是还会被毒药毒到,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东方未明心想他是用毒高手,这话可不是吹牛。当下不再说话,服下半粒“五毒丸”,自行练习运功解毒。

  不过一盏茶时间,东方未明便大功告成,这是他第二次修习,自是如法炮制,轻车路熟。玄冥子道:“那幅经脉穴道图你要好好记住,内功之道,可全在那上面了。”东方未明拿出图谱,玄冥子道:“你现在练的是手太阴肺经,也可以……算了,还是不要太心急了。”东方未明见他话中有话,似是隐瞒什么,便道:“前辈,你还是说吧。”

  玄冥子心下思索,才道:“你以后逼毒,可以先将那毒液在其它经脉之间运行一番,然后再回归手太阴肺经,这样其它经脉,也算是附带着修炼了。”东方未明闻言大喜,连连拍手道:“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玄冥子道:“运天功无至而无不至,等到你能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那就算是登堂入室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静心参看图谱,心下若有所思。

  他学武心切,得闻新的修炼方法,自是想立刻尝试体验,于是又服下半粒“五毒丸”,暗运内息,将毒质运转到其他经脉,感觉一路虽是磕磕绊绊,却能蜿蜒前行,不禁大觉有趣。这样在各条经脉之间循环不止,待玩够了方才重新导入手太阴肺经,从手指排出。东方未明看着手指上渗出的黑液,突然心下一动,大声笑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玄冥子奇道:“你想到了什么?”东方未明举起手指,洋洋得意道:“我也能喝他个上千杯,而且丝毫不会醉!”玄冥子闻言一愣,但他究是聪明过人,也立刻想到,不禁又惊又喜,突然抱住东方未明,道:“不错,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从前便没有想到过?”东方未明被他抱住,想到这算是一大妙用,也是高兴异常。

  玄冥子松开他的身体,笑道:“老夫也忒笨了,这种运功逼毒之事,我做过何止成千上万次?却居然没想过可以触类旁通。”不禁对东方未明更加另眼相看,笑道:“你小子不错嘛。哈哈,以后要是再遇上任兄弟,老夫定要把他喝倒。哈哈!”

  东方未明突然正色道:“恐怕我现在还做不到。”玄冥子道:“怎么了?”东方未明道:“我现在还不熟练,要是喝下一大碗酒,恐怕还没来得及排出,就已经醉倒了。”玄冥子心下一乐,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玄冥子长饮一口水,心念一动,东方未明见他小指立刻有水流出,不禁大是佩服,看来玄冥子的运功逼毒之法早就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见玄冥子小指向前一挥,一段细细的水柱便挥洒开去,玄冥子哈哈一笑,收住手指。东方未明鼓掌称赞。二人相视一眼,都大是高兴。

  这一夜东方未明仍是打坐练气,静心修练“运天功”。待到迷迷糊糊之际,突然身上被人一碰,立刻醒了过来,只见玄冥子站在面前,说道:“我们走吧。”东方未明心中一喜,连忙跳起,道:“可以回家了么?”

  二人走出洞口,只见月朗星稀,才是半夜时分,东方未明奇道:“前辈,不是说明天走么?”玄冥子道:“就现在走吧。白日有些不大方便。”东方未明心想这玄冥子昨夜便是去探听洛阳的动静,以他的身份,自是不便在白日现身了,便和他同步而行。

  玄冥子道:“现在我来检验一下你这两日的进境。”东方未明奇道:“如何检验?”玄冥子道:“这次你将体内真气沿着足少阴肾经向下面的腿部和脚部运行。”东方未明暗想足少阴肾经的运行轨迹,心中默念,将真气在下体运转一圈,突然听玄冥子道:“向前走啊。”东方未明听他吩咐,不由自主便向前迈去。他这一步迈出,便觉身子在空中竟不受自己控制,径直向前飞去。东方未明吃惊之余,体内真气一滞,只觉下身酸软,立刻向地上落去。待得坐到地上,才真正回过神来,只觉刚才那一步时间虽是短暂,但自己却感觉大为漫长,回味起来,竟颇有些腾云驾雾的架势。玄冥子走了上来,笑道:“你想到了什么?”

  东方未明揉揉腿弯,突然惊喜道:“前辈,莫非这就是轻功?”玄冥子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果然了不得。”东方未明又惊又喜,竟是不敢相信,回望刚才的情形,颤声道:“我……我会轻功了?难……难道轻功便是这样施展的?怪不得,怪不得说轻功是由内功催生。”玄冥子笑道:“等以后你‘运天功’有了火候,老夫再教你逍遥派的轻功招式。”

  东方未明坐在地上,心潮澎湃,感觉恍如隔世,两日之前,他还是对武学丝毫不懂的门外汉,如今却已经稍稍领略了武学的精髓。他看向玄冥子,心中不禁对他大是感激,突然想到:“我便拜他为师又如何?他虽然名声不好,对我却着实不错。”但这想法立刻被内心的理智压制下去。

  玄冥子见他望向自己,心神不定,心下暗喜,亟盼他出言拜自己为师,见东方未明突然跪在地上,向他磕头,立刻眉开眼笑,但他心念转动颇快,心想我可不能立刻便答应于他,可先要假装推辞一二。只听东方未明道:“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永志不忘,这里谢过前辈。”玄冥子见他向自己磕头,大是感激自己,却绝口不提拜师之事,笑脸不禁慢慢拉长,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玄冥子强做笑颜,扶起东方未明,道:“小兄弟,你又见外了,此事何必再提?”东方未明站起身来,惭愧道:“晚辈终是……终是……,还请前辈见谅。”他虽不易措辞,但玄冥子却也知道他是不愿拜自己为师,心下虽是失望,却也安慰,心想你小子现在已经徘徊不定,比起前两日,那也算是一大进步。

  二人继续前行,玄冥子故意放慢脚步,等待东方未明。东方未明初学轻功,自是极度兴奋,不停的练习,跳跃不止。玄冥子又教他换气之法,平衡之径,不久东方未明便渐渐熟练,但他内功究竟浅显,轻功自然施展不长,但究是如此,也远比东方未明原来的“跑步轻功”快的多了。

  二人时快时慢,花了两三个时辰才到洛阳,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玄冥子将东方未明身子一提,纵身上墙,向城内掠去,东方未明见他飞檐走壁,没有丝毫声音,心想他轻功虽然不如徐子易,可也非同一般了。玄冥子轻声道:“记住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出声。”东方未明点了点头。

  玄冥子掠了一会,停在一家院落的墙外。东方未明四处一看,黑暗之中只见一把石刻的长剑悬于远方,心中一震,心想这可就是天剑门啊,不知玄冥子到天剑门所为何事。想起小宝就死在面前的这块场地,不禁鼻子一酸,双眼慢慢变得模糊。玄冥子见他有异动,轻声问道:“怎么了?”东方未明深吸一口气,道:“没……没什么。”

  玄冥子微一运劲,提着东方未明跳过围墙,向前掠去。东方未明见他轻车路熟,似乎早就对天剑门甚是熟悉。只见玄冥子越过花园,径奔后院。只见后院中有一间草房竟微微射出灯光,想来屋中必是有人。玄冥子身形一闪,早站在一棵大树之上,正在此时,屋中传出一声轻微的刀剑撞击之声,那声音虽小,但二人就在屋外,自是听的清清楚楚。

  二人顺着灯光看去,只见屋中站着两人。东方未明心下一震,立刻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两日前和自己动手过招的西门峰,而旁边那人年过五旬,东方未明一看那人的脸部,差点没惊叫出声,只见那人脸上有三处刀疤,前额一处,左右脸上各有一处,微微灯光照射之下,更是显得恐怖诡异。只听西门峰道:“爸,那‘回旋刀法’真有这么厉害?”看来那中年之人,正是天剑门的掌门西门玄了!

  西门玄突然目光向窗外一看,东方未明立刻心下大震,见他目光向自己二人射来,心想他已经发觉有外人到来,不禁对玄冥子的轻功大是失望,向他看了一眼,暗暗好笑,做个鬼脸。玄冥子却面色坦然,似乎是故意让屋内的西门父子知道。

  西门玄仍是望向窗外,缓缓道:“你看到为父脸上的刀疤,就知道这‘回旋刀法’的厉害了。”西门峰见父亲看向窗外,便知情况有异,当是有人在外面偷听,立时便想冲出来。西门玄在他肩膀一按,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突然大声道:“但他夏侯远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去,不也被为父断了一根手指?”

  东方未明心下一动,心想对方仍以为是绝刀门的人挑衅来了。他却不知这两日天剑门全体戒备,草木皆兵。果然听西门玄道:“本来打算在明年的少年英雄大会上,天剑绝刀再决一雌雄,却没想到,姓夏侯的,却如此沉不住气,莫非是怕在少年英雄大会上丢人现眼么?”言下之意,是想激窗外的宿敌自动现身了。

  玄冥子哈哈一笑,提着东方未明落到地上。西门父子迎了出来,西门峰一见东方未明正是前日将自己打败的那人,立刻一声虎吼,一剑便刺了过来。

  玄冥子右手在东方未明肩膀上一拍,自己却向后退去。东方未明本来想这不过是误会,正要借机解释清楚,否则日后自己和天剑门终是麻烦;但见玄冥子示意自己动手,而西门峰也已一剑向自己刺来,这一剑迅速异常,也不知是“天剑七式”中的招数,还是“狂风剑法”中的招数,哪有机会解释?心念一动,向左侧迈出一步,这一步轻轻飘飘,竟是无意间用上了轻功,东方未明顺势前迈,不由自主便使出“一水护田将绿绕”,在西门峰身边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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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四回 天剑绝刀百年仇

西门峰见他这一闪避迅捷异常,和一日前当真不可“同日而语”,心下不禁暗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进境如此神速;见他在自己身边绕了起来,反手一剑,向他胸前刺去,这一剑迅疾准确,料敌机先,正好刺向东方未明的前方,让他不可再绕。东方未明立刻空中一个转身,身子侧旋,收住脚步。西门峰见他这一下不仅恰到好处,而且潇洒从容,心想这小子虽同样是躲闪,却不再胡乱狼狈。只听玄冥子笑道:“好一招‘野渡无人舟自横’,只是小兄弟,你可不能老是躲啊!”

  西门峰暗哼一声,心想在我狂风剑法面前,还会有你小子还手的机会?立刻进身上步,一招“疾风过境”攻了过来。东方未明两日前接过他这一招,这时重新来过,仍是觉得对方剑法极快,虽听玄冥子催促自己进攻,但这瞬息之间如何敢逆其撄?百忙中“明月清风伴我还”,身子后退,仍是躲过这一招。

  西门峰长剑紧逼,一招快似一招,招招都下辣手,但无论他如何加快剑法,暗增内劲,长剑也丝毫碰不到对方的身体。东方未明慢慢适应他的快招,只觉这剑法也没有原来想象的那般快速,见西门峰剑招中忽有停滞,立刻想也不想,一招“惟解漫天作雪飞”,双手自身子两侧上扬,向西门峰脸上劈下。西门峰长剑一收,向他手心刺去。东方未明立刻变招,突然一招“黑虎掏心”,他这次使用“黑虎掏心”才算中规中矩,是向对方胸口打去。西门峰竖起长剑,待他拳头打来。东方未明突然身子斜侧,双手放在嘴边,作吹笛之状,随即十指向西门峰身前挥去,正是“短笛无腔信口吹”!

  西门峰见他这一招大是奇异,虽是动手,姿势却似吹笛,颇有些自娱自乐,挥洒自如的架势,不知如何应付,不禁退后一步。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小逍遥功”既名“逍遥”,每一招都自有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逍遥”意味,而这招“短笛无腔信口吹”便是从牧童自在悠闲的情状中演化而来,当真神韵十足。东方未明见他后退一步,立刻占紧先机,心下也不思索,招式源源不断,放手进攻。

  这时攻守易位,西门峰不禁暗暗吃惊,对方虽然内劲不足,但论身手之快,招式之准,竟不输于自己,最奇怪的是对方莫名其妙的招数之中突然还冒出“罗汉拳”的招式,令自己防不胜防,但他与人交手甚多,毕竟经验丰富,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尚能小心应付。

  二人翻翻滚滚,早拆过三四十招,西门峰见他招式之间居然开始重复,暗暗奇怪,心想你不会就只会用这几招吧?这次他猜得没错,东方未明学过的武功,也就是“罗汉拳”加上“小逍遥功”,三四十招过后,焉能没有重复?西门峰哈哈一笑,纵身攻上。

  二人这次互有攻守,却都不能奈何对方。西门峰所学武功较多,每每将东方未明逼到绝处,但对方总能以好看至极妙到巅峰的招式躲开,他心中仇恨对方,不信自己打不败他,招式仍是层出不穷。东方未明却是又惊又喜,心想才不过两日,自己竟可和西门峰堪堪打成平手,不禁对玄冥子甚是感激。

  正在此时,只听西门玄哈哈一笑:“玄冥道兄,多年不见,你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峰儿,退下吧!”西门峰听父亲的语气大是缓和,心下奇怪:“父亲认识这两个人?难道他们不是绝刀门派来的?”听从父亲吩咐,长剑一收,退了下来。

  玄冥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西门玄接着道:“可是逍遥派的弟子怎么也会罗汉拳呢?岂不令人奇怪?”说到这儿,突然双眉一扬,厉声道:“天剑门何时得罪过玄冥道兄,不知玄冥道兄为何要同在下过不去?”东方未明见他认定自己是玄冥子的徒弟,而他所说的过不去自是指自己前日之事了。

  玄冥子道:“西门兄误会了,这位小兄弟不是老夫的徒弟。”西门玄见东方未明所用的武功正是“小逍遥功”,心想这份武功难道不是你所教?但他既不承认,自己也无意得知,只道:“多年不见,道兄可还好吧?”其实他和玄冥子少年便即相识,焉能不知对方的性情?不知对方突然到访究是何意,心下暗暗戒备。

  玄冥子笑道:“多年老友,你便让老夫站在这儿么?”西门玄哈哈一笑,道:“道兄请,峰儿,你去沏壶茶来。”东方未明见他脸上作笑,带动三处刀疤,甚是狰狞恐怖,一看之下,眼睛竟不敢停留,不由便转向他处。

  西门峰见面前的这个绿脸老人便是武林中名气极恶的用毒高手玄冥子,当下便想上前惩奸除恶,但震于对方名气,不敢动手,不禁向父亲望去。西门玄拍拍儿子的肩膀,道:“既有客人到,岂能无茶?”他这话说得甚是轻松,也是宽慰儿子,让他放心。西门峰点了点头,向前院走去。

  三人走进草屋,东方未明四下一看,只见屋内甚是简陋,只有几张桌凳和一张床。东方未明眼角一瞥,见墙上居然挂着一把青铜刀,不禁“啊”的一声,心想天剑门极度痛恨于刀,平时弟子连“刀”字都不准说,家中又怎么会有刀出现?不禁大是奇怪。

  西门玄似乎知晓东方未明为何惊奇,面色稍显尴尬,却不出言解释。玄冥子微微笑道:“西门兄这些年来深居简出,苦心钻研武学,老夫佩服的很哪!”西门玄心下一跳,心想我闭关练功,外人并不知晓,你却如何得知?见对方似乎对自己所知颇多,更觉来者不善。

  西门峰担心父亲落单,很快便即回转,端上茶来。玄冥子和西门玄分宾主落座,东方未明和西门峰各站在一旁。玄冥子笑道:“想来西门兄自是早就有了那‘回旋刀法’的破解之道了?”西门玄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和夏侯远的仇怨,想来道兄也是知道的。”玄冥子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但有一个人却不知道。”西门玄道:“是谁?”

  玄冥子向东方未明一指,道:“这位小兄弟日前冒犯贵门,却实是出于无心。”东方未明向西门玄长身一揖,道:“晚辈无知,还请前辈多多包涵。”西门玄尚未说话,西门峰却狠狠瞪了东方未明一眼,道:“哼,一个无知就行了么?这件事传出去,天剑门还如何在江湖立足?”东方未明一愕,不知如何回答。

  玄冥子望向西门峰,笑道:“这位便是西门世兄吧?果然血气方刚的很啊,不知西门世兄要如何方能作罢?”西门峰见他皮笑肉不笑,自己竟不敢一直看他,将头转向别处,仍是道:“难道这小子不是武林中人?如何不知我天剑门的规矩?”

  玄冥子哈哈一笑,道:“不瞒西门世兄,这位小兄弟不仅不是武林中人,而在前日,他也不会什么武功。”他所言不假,但西门峰如何能信?不禁向东方未明望去,目光中大是怀疑,心想你小子要是不会武功,如何能躲得过“天剑七式”?

  西门玄却突然道:“既是道兄如此说,所谓不知者不怪,看在道兄的面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西门峰闻言大急,道:“爸,怎么能这么算完?要是……”西门玄右手一抬,示意他不要再说。西门峰心下不解,心想对方是武林魔头,父亲何必和他套什么交情,不如直接将他杀了,不仅保住天剑门的名声,还能趁此机会大大扬名。

  东方未明见他既往不咎,躬身道:“多谢前辈,前辈大宏大量,晚辈更是汗颜。”西门玄目光向他望来,笑道:“还没请教小兄弟的名号,能得玄冥道兄垂青之人,想来自是不同凡响了。”东方未明微微作窘,答道:“晚辈东方未明。”

  玄冥子哈哈一笑,道:“西门兄果然是爽快之人,老夫没有看错。”西门玄心下一震,心想他要说到正题了。只见玄冥子看向西门峰,道:“西门世兄果真是家学渊源,‘天剑七式’已经大有火候,想来明年的少年英雄大会,西门世兄自是胜券在握了?”西门峰听他提到少年英雄大会,心下兴奋,他自小练功,便是将“少年英雄”作为目标,此时听他说自己胜券在握,虽知他必不是实意,却也心下高兴。西门玄却道:“道兄过奖了,犬子天姿太差,如何能与另高徒相比?”说完向东方未明望去,心想这个年轻人不过经玄冥子调教两日,便能和峰儿打成平手,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他和天剑门有了这一场纠葛,以后或许还是劲敌,不禁对他多多留意。东方未明摇了摇头,正色道:“前辈,你误会了,我不是玄冥子前辈的徒弟。”西门玄闻言一愕,心中大是奇怪,心想玄冥子既已教你武功,如何不收你为徒?但想玄冥子行事素来出人意表,想来必有他的深意,也不再追问。

  玄冥子似乎没有听见东方未明之言,眼睛仍是看着西门峰,缓声道:“听说绝刀门的夏侯非也已长大成人,武功非同一般啊。”西门峰听他提到夏侯非,脸色微变,咬牙道:“那就在少年英雄大会上一决高下,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断!”夏侯非是绝刀门掌门夏侯远的儿子,乃是天剑门不共戴天的仇人,西门峰虽从未和他谋面,但心里却早已将他骂过千千万万遍,接着道:“能不能夺得少年英雄,那还在其次,只要能打败这夏侯小子,我就已经赢了。”言下之意,是把家门的仇恨看重于“少年英雄”的称号了。

  玄冥子拍手笑道:“西门世兄有此志气,想来皇天定不相负,只是……”西门玄见他提到绝刀门,知他是为此而来,道:“道兄何必和在下客气,有话便直说吧。”玄冥子正色道:“只是,却便宜了别人!”西门玄道:“此话怎讲?”玄冥子道:“恐怕过些日子,少年英雄大会的名额就要定下来了吧?”西门玄点了点头,道:“不错,再过几个月便是江大侠的五十寿辰,想来江大侠会借此机会将这件事定下来。”玄冥子知道这江大侠自是江天雄了,心下虽是恨他,面上却不动于色,道:“想来到时西门兄定是要申请和绝刀门一决高下了?”西门玄道:“这个自然,天剑绝刀的仇恨已逾百年,武林中人尽皆有目共睹,这少年英雄大会,若无天剑绝刀一战,岂不令人大失所望?话说回来,就算我不申请,那夏侯远还不同样要申请?”玄冥子道:“是啊,天剑绝刀之战,当真令人向往,想那三十年前,西门兄和夏侯……夏侯远的一战,才应是首届少年英雄大会真正的决战。”东方未明心下一动,心想莫非这西门玄参加过首次少年英雄大会?不过看他的年纪,似乎不足五旬,三十年前自是大有可能了,见玄冥子要诉说往事,立刻兴趣大增,凝神倾听。

  西门玄摇头道:“那又算得什么?要说是决战,也不过是天剑绝刀的决战。”玄冥子道:“西门兄何必客气?那一战的胜者便可进身决赛,而以西门兄和夏侯远当时的武功,任谁进入决赛,那‘少年英雄’的称号,还不同样是手到擒来?可惜啊,可惜,竟让别人渔翁得利。”西门玄神色有些黯然,道:“这事不提也罢。不过也不算便宜别人,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就算江大侠当时有些侥幸,这事后的一切也证明他的确是名副其实,当之无愧。”东方未明脱口而出:“难道江大侠就是首届少年英雄的得主?”西门峰哂道:“难道你不知道么?”

  玄冥子却冷笑道:“江天雄苦心积虑,机关算尽,才得到那个称号,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西门玄微微苦笑,却并不接口。玄冥子接着道:“当时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天剑绝刀便将会师决赛,又岂能便宜了他?”西门玄摇头道:“那也未必,要是真正交手,谁又有把握胜过江大侠?”说着看向玄冥子,微微一笑。

  玄冥子面色尴尬,“哼”了一声,道:“反正老夫是认为这伪君子名不副实;说了半天,西门兄还不明白老夫的意思么?”西门玄笑道:“道兄是不想峰儿走在下的老路?”玄冥子道:“不错,看西门世兄武功不俗,他日定将大有可为,要能得到少年英雄的称号,岂不是一件美事?何必定要拼个两败俱伤?就算要拼,也要等到决赛,何必定要让别人幸……幸灾乐祸?”西门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

  玄冥子道:“当年天剑绝刀一战震惊武林,双方两败俱伤,想西门兄脸上的伤疤,便是那时留下的吧?”西门玄哈哈一笑,道:“这算得什么?夏侯远的一根手指,不也被我废了么?”玄冥子阴笑道:“令郎一表人才,要是也……要是也……恐怕不大好吧?”西门玄焉能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心想要是峰儿也碰上类似之事,自己可是大不情愿。西门峰却道:“不错,这算得什么?就算搭上我一条命,我也无怨无悔!”玄冥子心下暗叹,心想天剑绝刀两个门派之间的仇恨已经深入这年轻人的骨髓,无法化解了。

  西门玄却道:“道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件事可不是我西门玄一个人说的算。”西门峰接着道:“对,我们绝不能退让,那样只会让绝刀门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他们肯定得寸进尺,更加嚣张!”西门玄拍拍儿子的肩膀,意示鼓励。

  玄冥子笑道:“如此说来,西门世兄真是胜券在握了?”西门峰看着手中长剑,跃跃欲试。西门玄却心下思量,知道对方所来绝不会仅仅是劝说自己,便道:“道兄,你我相识多年,各自也颇有了解,何必再绕弯子?”玄冥子微微一笑,道:“老夫前些日子偶然经过成都,无意间竟拾到了一本刀法秘籍……”

  西门玄听他说到成都,心下一动,心想哪有武功秘籍会放在地上等人捡,定是他抢来的。只听玄冥子接着道:“老夫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地绝刀法’四个字……”西门玄听到“地绝刀法”,立刻心下大震,双手一颤,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

  只听“嘭”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粹,茶水四溅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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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五回 名副其实罗蛇君

西门玄神色大变,但随即回复如常,平静道:“道兄开玩笑了。”西门峰却脱口而出:“难道就是绝刀门的‘地绝刀法’?”玄冥子从身边掏出一本书,放在桌上,西门峰立刻凑上前来,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地绝刀法”四个大字,立刻心下大震,他知道这“地绝刀法”乃是绝刀门的家传绝学,招式精妙无比,天剑门曾多方设计抢夺,却都空手而回,如今这本秘籍便在面前,自己如何不激动莫名?当下便想伸手翻看。

  只听西门玄咳嗽一声,西门峰立刻回过神来,收手停住,这才想起对方是武林魔头,和天剑门也无甚交情,既送如此大礼,肯定是有所求。西门峰暗忖:“他的要求自非一般,但无论他要我天剑门做什么困难之事,也都要先应承下来,要是有了这本秘籍,得窥绝刀门的至高绝学,以后对付绝刀门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可绝不能错过了。”西门玄见到桌上的秘籍,也是心潮澎湃,但他终究阅历颇多,努力控制内心的激动,面上若无其事,道:“不是在下不相信道兄,但想那夏侯远的武功,也非泛泛之辈,不知道兄如何得到这本秘籍?”他知道玄冥子绝非易与之辈,怕这中间有甚阴谋,自己自然小心翼翼。

  玄冥子微微一笑,道:“至于老夫如何得到这本秘籍,西门兄就不必知道了,但有一点老夫可以保证,这本可是货真价实的《地绝刀法》,不信,西门兄可以先翻阅一下。”西门玄见他如此大方,也落得承情,向儿子一努嘴。西门峰心下大喜,连忙拿起秘籍,双手竟隐隐作颤,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绘着几幅人形,展现招式动作,旁边写着几个字:第一式毁天灭地。西门峰心下一震,脱口道:“果然是‘毁天灭地’这一招,没错!”原来天剑门和绝刀门素来交手,也曾见识过不少“地绝刀法”的招式,见识之后,自是大加研究,所以西门峰对这“毁天灭地”的熟悉,未必便差于他本门的招数。西门峰连忙后翻,只见招式越来越多,偶尔会有自己见识过的招数,但更多则是从所未见,西门峰虽然极度鄙视于刀,但他为了知己知彼,私下里对刀法也下了不少功夫,刀法已有一定的根基,见那招式愈来愈是神妙,心下暗暗吃惊,心想要是突然遇上这种招数,自己如何不吃亏?他一路看下去,竟大是入神。

  西门玄见玄冥子虽然一直微笑不语,但顾及自己身份,也不愿再占他便宜,当下咳嗽一声,西门峰回过神来,将秘籍放在桌上,双眼看向父亲,缓缓点头,示意这秘籍应该不假。东方未明见这果真是绝刀门的武功绝学,心下隐隐觉得不妥,心想天剑门要是通过此种手段胜过绝刀门,总是有失光明磊落,不是君子所为。

  只听玄冥子道:“这事如此重要,西门兄小心也是应该的。”西门玄突然哈哈大笑,道:“玄冥道兄,我天剑门数代弟子所未完成之事,道兄却手到擒来,在下佩服的很;道兄有何要求,不妨直说。”西门峰听父亲应承下来,心下大喜。玄冥子道:“老夫只想听西门兄说几句话,只要西门兄够爽快,这本秘籍便送给西门兄。”东方未明闻言一震,心想他所要问的莫非还是那第二届少年英雄大会所发生之事?心下更是奇怪,心想这玄冥子肯定和天龙教渊源颇深,不然不会如此费尽功夫去打探当初天龙教衰败的缘由。而去绝刀门盗取秘籍取悦天剑门,也的确厉害至极,心想西门玄为了得到这本秘籍,那还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西门峰大是高兴,心想不就是回答几句话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但见父亲却脸色开始郑重,似乎在沉思,这才想到对方所要问的,恐怕绝非一般之事。只听玄冥子道:“二十年前少年英雄大会的事,想来西门兄自是知道的了?”西门玄脸色微变,心道:“果然是问这件事!”当下缓缓点头,道:“当时道兄不也在场么?不知道兄想问什么事情?”

  玄冥子沮丧道:“老夫当时……唉,误中小人调虎离山之计,对当初所发生之事,也只听过只言片语,所以想请西门兄告知一二。”西门玄一声叹气,道:“道兄又如何确认在下就知道当初之事呢?”玄冥子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以西门兄的武功,武林正派的事,又岂能少得了你?”

  西门玄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心中沉思。西门峰见父亲犹豫不决,心下着急,张口道:“爸爸,你还想什么?天下间还会有什么事能比灭掉绝刀门更加重要?你便说吧。”西门玄被儿子一吵,心下反而更是镇定,睁眼向玄冥子看去。

  玄冥子见他向自己望来,以为他便要说出当日的情形,突然暗暗激动,心想自己多年探访之事,如今终将要水落石出。谁知西门玄却道:“道兄,让您失望了,这本秘籍你还是拿回去吧。”西门峰连忙抓住父亲的手臂,急道:“爸爸,不可以,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西门玄望着儿子,缓缓摇头,道:“峰儿,所谓无功不受禄,为父既然不知晓对方所问之事,那也没有办法。”

  玄冥子脸上冷笑,道:“西门兄,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有这本秘籍,便可在挥手间灭了绝刀门,完成天剑门数代之心愿。”西门玄右手一挥,道:“这是本门之事,不劳外人插手。”玄冥子道:“那你就不替你儿子着想一番?他要是能在明年的少年英雄大会上打败夏侯非,仅这一点,就已足够扬名天下的了。”西门玄道:“就算没有这本秘籍,峰儿也能打赢那夏侯小子。”西门峰却道:“爸,我能否打败那夏侯小子,只是两派之间一时的荣辱,要是能有这……”西门玄突然正色道:“峰儿,为父问你,就算没有这本秘籍,你就没有信心灭掉绝刀门?”西门峰见父亲神色凝重,心想父亲居然如此固执,竟要错过这般大好机会,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自然是有信心,可是……”西门玄道:“别说了,为父已经决定,这本秘籍我们要不了。”

  东方未明察言观色,见这西门玄明明知道当初之事,却毅然放弃宿敌的武功绝学也不愿泄漏一二,想来那件事自是重要无比了,不由更是好奇。西门峰见父亲心意已决,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但他转变也快,心中居然不再失望,向桌上的地绝刀法看了一眼,仰头笑道:“不错,等以后我打败了夏侯小子,再告诉他,他绝刀门的秘籍我看都看不上眼,嘿嘿。”西门玄看了儿子一眼,甚是满意,笑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天剑门的事,总要正大光明的解决。”

  东方未明听西门峰所说之话虽然有些不尽不实,但见他拿得起放得下,而西门玄也不屑通过此道战胜宿敌,突然对这父子暗生好感。见这父子相视微笑,脸上均是放弃秘籍之后的坦然,只觉得西门玄脸部虽然甚是吓人,但却给人一股亲切之感,而西门峰笑容豪爽,更是颇对自己的胃口。

  玄冥子阴笑道:“如此说来,老父所作的,反而是卑鄙之事了?”西门玄连忙道:“玄冥道兄,你想哪去了?在下绝无此意,道兄,今日峰儿总算看了几页‘地绝刀法’,也算是道兄对我天剑门的恩惠,以后只要道兄开口,又……又不违侠义之道,在下肯定万死不辞!”玄冥子微微冷笑,将桌上秘籍拿起,道:“老夫行事,还有不违侠义之道的么?”

  他这话倏一说毕,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长笑,这人笑声既高且响,几有惊天动地之势。东方未明直觉耳孔嗡嗡作响,心下一震:又有一位高手到了。这时前院的天剑门弟子被这笑声惊醒,立刻乱了起来,只听有弟子高声大叫:“绝刀门的兔崽子来挑衅了,大家小心戒备啊。”东方未明见天剑门弟子犹如惊弓之鸟,有点动静便草木皆兵,心下微微好笑,心想这次所来的人,恐怕也和自己一样,和绝刀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四人迎了出来,西门峰持剑冲在最前面。只见院中站着一人,西门峰一眼望去,不禁吓一大跳,心想站在院中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一条大眼镜蛇!只见那人身子远较常人矮小,不过是儿童的身材,最奇的是他头呈倒三角,远远望去,绝像一条匍匐地上,身子上扬,伺机进攻的大眼镜蛇。西门峰不禁吓退一步,竟不禁怀疑这人是蛇精转世,不然怎么会长的如此像蛇?那人长笑忽歇,只听他道:“玄冥老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德性啊?不过你这话说得好,说得痛快,很对老子胃口,哈哈!”

  西门玄抢上一步,将西门峰拉在自己身后,笑道:“今日真是蓬荜生辉,来了玄冥子前辈,又来了罗蛇君!”他脸上虽是笑容,心中却大是担忧,不知此人为何突然现身天剑门。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龙教的护法“摩呼罗迦”,他身形象蛇,也善于养蛇,因此江湖上都称他为“罗蛇君”,至于他究竟叫什么,甚至年纪多大,西门玄均不知晓,只知此人毒辣无比,名声和玄冥子不相上下。东方未明看着这人,也不禁吓一大跳,心想这人被称为“蛇君”,当真是名副其实,但却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玄冥子却道:“哼,天龙教龟缩西域十余年,如今却怎么敢来中原?嘿嘿,消息倒灵通的很么!”罗蛇君拍手道:“彼此彼此,还是心照不宣吧,看来玄冥老儿虽然人老了,聪明却不减当年啊!哈哈!”玄冥子“哼”了一声,并不接口。东方未明见这人是天龙教的人,而玄冥子却似乎和他略有芥蒂,不禁奇怪,心想玄冥子不是和天龙教关系极好么?不知为何对这人却面色不善。

  这时前院有弟子拿着灯笼火把跑向后院,突然有人“啊啊”大叫起来,但那叫声只持续一会,便慢慢沉了下去。只听人纷纷道:“有蛇!是毒蛇!”“快退快退,妈的,天剑门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蛇的?以前怎么不知道?”“是啊,早知道就不来拜师了!被蛇咬好受啊?”西门玄闻声一震,立刻明白有弟子被蛇咬到,中毒而死,脸上变色,厉声道:“罗蛇君此来,莫非是要血洗天剑门么?”

  罗蛇君一声呼啸,似乎是约束群蛇,笑道:“老子是不想天剑门的徒子徒孙们都来参拜老子,这就省了吧。”西门峰从屋内提出灯笼,照亮院子,这才发现院子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毒蛇,群蛇游动之下,大是恶心,饶他素来胆大,也不禁头皮发炸,手脚酸软,突然喉头一紧,作势欲呕。东方未明也甚是害怕,不知这人空身一人,如何弄来这么多毒蛇?玄冥子掏出两粒药丸,让东方未明服下一粒,随即将另一粒递向西门峰。西门峰望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慢慢点头,方才伸手接过服下,只觉恶心顿去,舒服无比。

  玄冥子心下一动,想起徐子易曾说还有用毒之人来到洛阳,看来就是说这罗蛇君了,当下冷笑道:“老夫用毒,你也用毒,老夫却从来不玩这等肉麻玩意。”罗蛇君右手抚摸左臂,只见上面不知何时已有了一条茶盅般粗细的毒蛇,那蛇还不时吐信,和他大是亲热。罗蛇君一边抚摸,一边陶醉,洋洋道:“肉麻么?老子怎么就不觉得呢?”玄冥子道:“你他妈的莫非是蛇生的?”罗蛇君见他辱骂自己,也不以为意,自言自语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没见过我妈,可能她真的是蛇吧,不然怎么生的老子也如此这般,害的老子不能扬眉吐气做人,只好与蛇为伍。”玄冥子道:“老夫看着恶心,你还是滚吧,省得老夫心下一怒,让你这些蛇子蛇孙去见你老娘。”罗蛇君哈哈一笑,仰头看他,道:“怎么你能来,老子就不能来?喂,姓西门的,你欢不欢迎老子?”

  西门玄不愿公然得罪于他,但他这句话中自称老子,也不能接口,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罗蛇君道:“你不说话,那老子就默认你是欢迎的了,怎么样?玄冥老儿,人家主人都不撵老子,这还轮不到你吧?”东方未明见他声音犹如童稚,却又自称“老子”,和玄冥子的“老夫”相映成趣,听这二人说话,只觉甚是有趣好笑。玄冥子却突然右手一抬,一枚透骨钉向蛇群射去。只听罗蛇君大叫一声:“休伤我儿!”只见他“燕子三抄水”,身子几个起落,早赶上那枚透骨钉,但说也奇怪,他并不用手去接,突然伸出手臂,让那透骨钉射到他手臂之上,只听他“哎哟”一声,早被透骨钉射中。东方未明见他身材虽然矮小,动作却着实不慢,待见他自行被透骨钉射中,不禁“啊”的一声,不明白他为何有此奇怪举动。

  罗蛇君慢慢拔出透骨钉,笑道:“怎么玄冥老儿,这样就生气了?不过你生气可以冲着老子来,何必和我这些蛇子蛇孙过不去?”玄冥子知道这蛇君脾气古怪,见他自愿受自己的透骨钉,气也不由消了。只听罗蛇君说道:“嗯,居然有些麻痒,看来玄冥老儿的用毒功夫大有长进啊,果然没让老子失望。”东方未明心下一动,想到玄冥子那枚透骨钉上自是浸了毒药。

  玄冥子冷笑道:“怎么?你伸量老夫来着?要不要见识一下老夫的无常索命镖?”罗蛇君连连摆手,道:“老子还想多活几年,你那无常鬼什么的,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玄冥子道:“这个你放心,等老夫查到证据,肯定少不了你的。”东方未明听他话中有话,想来他和这罗蛇君是有过节的了。

  罗蛇君笑道:“那我就等着,不过今天你可别吕洞宾咬蛇,老子可是好意来帮你。”玄冥子冷冷道:“老夫的事用不得别人插手。”西门玄见他二人旁若无人,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罗蛇君突然现身,也不知道天龙教究竟来了多少人,心下大是着急,但面前的这两人,自己任哪一个都自问没有必胜把握,要是他俩人联手,自己必输无疑,心想天剑门今日莫非要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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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六回 群蛇散入百姓家

罗蛇君道:“你找绝刀门的破烂玩意来让西门玄开口,想来也是费尽苦心,投其所好,但那又何必呢?要是老子啊,直接把这西门……对了,西门玄,你儿子叫什么来着?”西门玄听他话中之意,是要抓住西门峰要挟自己,立刻将儿子拉到身边,谨防他突然出手。西门峰却跃跃欲试,想和这传说中的天龙教护法比试一二。

  玄冥子道:“本来老夫打算如此,但你既提了出来,老夫就不屑做了。”罗蛇君笑道:“那我就替你做做如何?”他话音未歇,突然将左臂上的毒蛇向西门玄抛去。东方未明见他和西门玄之间尚有三丈距离,那条蛇笔直上前飞去,只见蛇尾握在罗蛇君手里,那蛇却身形暴长,居然愈来愈长,东方未明大是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几条蛇首尾相连,只是罗蛇君手法太快,猛一看还以为是一条蛇在身子拉长。

  西门玄见那蛇向自己飞来,张口吐信,甚是狰狞,知道这些蛇均是训练有素,当下也不思索,出手夹住那蛇七寸,抛向一边。东方未明见他出手奇准,不自禁的喝彩。但罗蛇君的“蛇绳”却似乎无穷无尽,饶是西门玄不停夹蛇,不久也自然手忙脚乱。罗蛇君哈哈一笑,右手随即也挥出一条蛇绳,看来这蛇绳之功他早就熟练至极了,居然可以双管齐下。西门玄暗称不妙,不由自主闪开一步。但罗蛇君目标显然不是他,见西门峰左臂露出,左手蛇绳一摇,早缠上西门峰的左臂,罗蛇君左手回拉,右手却居然能继续进攻西门玄,长笑声中,西门峰早落入罗蛇君的掌握。西门玄又惊又怒,心想要论真实功力,自己哪会保护不了儿子,但这“蛇绳”太过诡异,仓促之间竟没有破解之策。罗蛇君擒住西门峰,心下得意,右手一抖,将“蛇绳”收了回来。西门玄见西门峰命悬人手,焉敢轻举妄动?不由呆在当地。

  罗蛇君短腿一扫,将西门峰扫倒在地,道:“难道要老子仰头和你说话么?”西门峰倒在地上,不久便见身上爬满毒蛇,那些毒蛇作势欲咬,任哪一口均可要他的命,但他甚是硬气,居然眉头也不皱一下,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拿我要挟父亲,没门!”东方未明见他身上爬满毒蛇,性命危在旦夕,不忍细看,别过头去。西门玄父子情深,早颤声道:“罗……罗兄,有话好……好说。”罗蛇君闻言哈哈一笑,眼睛却向玄冥子的眼睛望去,道:“要不要好好说呢?”只见玄冥子嘴角冷笑,似乎并没把刚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罗蛇君一声唿哨,立刻有几条蛇在西门峰面上不停吐信,西门峰闭上眼睛,给他来个不闻不问。罗蛇君笑道:“西门玄,你还不快说?”西门玄知道此人心狠手辣,说不定即刻便会下手,当机立断,咬了咬牙,道:“好,我说!”西门峰睁开眼睛,急道:“爸,不能说,我们名门正派,岂能受这些邪魔外道的要挟,要是传了出去,我天剑门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不就是一死么?孩儿不能死在绝刀门手里,但也是为天剑门而死,死而无悔!”罗蛇君拍拍西门峰的脸蛋,“哟”了一声:“小子你还很硬气哈!”西门峰瞪了他一眼,道:“有种你就杀了老子,老子不信你今日走得出天剑门!”罗蛇君仰头大笑:“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的,你小子是第一个,哼,那就试试吧。”说完举蛇在西门峰脸上来回抚摸,眼睛却望向西门玄。西门玄脸上刀疤跳动,颤声道:“峰儿,要是没有你,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天剑门又还有什么希望?你别怪爸爸!”他说到这儿,突然面容一整:“峰儿,你听着,从今以后,你就是天剑门的掌门!天剑门的振兴,可就靠你了!”西门峰知道父亲决定自刎以谢天下,大呼不可,身子挣扎,但群蛇将他紧紧盘住,又如何动得?

  西门玄突然头一甩,向玄冥子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东方未明见他受人胁迫,父子情深,宁愿被江湖同道不齿也要搭救儿子,而听他话中之意,这件事乃是武林正派的一个大秘密,他有所泄漏,自然无法再在江湖上立足,只好一死以谢天下,所以将掌门之位也传给儿子;不禁对他甚是同情,心中大是不忍,看向玄冥子,希冀他能出手阻止,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笨了,玄冥子为了这个秘密奔走多年,又岂愿错过这个机会?

  玄冥子却突然道:“姓罗的,老夫不要你卖好,我数三声,你要不放了西门峰,老夫立刻将你碎尸万断。”罗蛇君闻言一愕,不禁哑然失笑:“玄冥老儿,莫非你是老子生的?怎么愈来愈和老子一样莫名其妙了?”东方未明不知玄冥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禁又惊又喜。玄冥子并不听罗蛇君胡扯,只道:“一!”

  罗蛇君摇了摇头,双手一挥,群蛇立刻离开西门峰的身体,爬到一旁。东方未明见他似乎甚是惧怕玄冥子,居然丝毫不敢违逆玄冥子的吩咐,而玄冥子却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不禁大是奇怪。西门峰站起身来,低头向罗蛇君瞪了一眼,方才走回父亲身边,叫声:“爸爸!”西门玄紧紧拉住儿子的手,长呼一口气。

  玄冥子突然掏出秘籍,向西门玄道:“只要你愿意说,这本秘籍还是送你。”罗蛇君摇了摇头,道:“原来多年不见,玄冥老儿居然转了性子,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玄冥子向他瞪了一眼,道:“老夫要听西门兄诉说前事,你还是滚吧!”西门玄却突然道:“玄冥道兄,先让在下会会天龙教的护法。”原来他刚才被罗蛇君从手中抢去儿子,受他要挟,日后必将将那昔日之事告知玄冥子,自己终是愧对武林同道,心中大是愤懑,这时便要和他决一生死。西门峰将长剑递给父亲。

  罗蛇君连连摆手,道:“不来不来,老子今天怎么没吃就撑着了,居然来趟这趟浑水,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倒是他妈的第一次。”说完转身要走。西门玄长剑虚空一劈,道:“想走便走么?接招吧!”说完一招“疾风过境”,向罗蛇君刺去。东方未明见虽是同样一招,在西门玄手里使出,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心想要是这一剑刺向自己,自己怕是很难躲开的了。

  罗蛇君身子跳开,仍道:“老子说不来,那就不来。”西门玄并不理他,一剑快似一剑,罗蛇君前后跳跃,穿梭于剑光之下。不久跳到东方未明身边,突然心下一动,出手抓住东方未明的手腕。东方未明见他躲避剑招已略显狼狈,绝没想到他突然会对自己下手。只听罗蛇君叫道:“住手,不然我就杀了这小子。”西门玄心想不论玄冥子有何居心,今日总算对自己有恩,收剑住手,向玄冥子望去。二人相视苦笑,心想今日居然都遭了这罗蛇君的道儿。

  罗蛇君洋洋得意,抬头望向东方未明,道:“小子,你知道你要做什么么?”东方未明迷惑道:“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啊。”罗蛇君大摇其头,向玄冥子道:“玄冥老儿,你收的这个徒弟,可不是很聪明啊!难道你逍遥派收徒的规矩也改了?改收傻瓜为徒?”东方未明见他说自己“傻瓜”,还是想不起自己该要做什么。玄冥子冷冷道:“你要走便走,西门兄不再和你动手便是。”罗蛇君伸了伸脖子,道:“可我现在却又不想走了,小子,你是该躺下!”突然一脚将东方未明踢倒在地,道:“老子最讨厌抬头和人说话,你小子难道没看出来么?你这么笨,还是不要做玄冥老儿的徒弟了。”东方未明恍然大悟,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罗蛇君怪目一翻,道:“你笑什么?”东方未明挠了挠头,道:“可是我也讨厌抬头和人说话。”罗蛇君闻言一愕,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止歇,方才仔细打量东方未明,口中道:“你小子合老子脾胃,没想到你和老子有同样的好恶,那么说,想必你也喜欢蛇了?”说着右手拿着一条蛇,在东方未明面前晃来晃去,问道:“怎么样?这蛇漂亮吧?不如送给你?”东方未明见他这几句说话出人意表,乱七八糟,虽然面前有蛇晃动,心中惊怖,却还是不自禁的好笑。西门峰更是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罗蛇君也有可爱的一面,但他笑声立刻停住,心想这家伙是天剑门的敌人,又是天龙教的魔头,自己如何能因他而笑?

  罗蛇君放开东方未明的手腕,道:“本来还想拿你来要挟玄冥老儿,但看你甚是顺眼,那便罢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东方未明如实回答。罗蛇君伸手挠头,口中道:“你姓东方?可有点奇怪了。”东方未明见他手掌甚小,不过和阿洛的差不多,又见他的身材矮小,想来他是先天发育不足,不禁对他略微同情;但他虽然先天不足,武功却是不低,如此小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手腕,自己竟无法动弹,听他说到奇怪,不禁问道:“什么奇怪了?”罗蛇君道:“难道不奇怪么?你姓东方,他姓西门,莫非现在很流行复姓?”东方未明不禁哈哈连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想这人果然是出人意表,莫名其妙,偶尔似顽童般天真,偶尔却又机智异常,心狠手辣,心中隐隐觉得他和玄冥子大不相同,而玄冥子也没有他这样反复无常。

  玄冥子也不禁莞尔,见对方放开东方未明,不再同他纠缠,向他道:“你还是快走吧,不要耽误老夫的事。”罗蛇君道:“那好,我们一起走吧。”玄冥子眼睛一张,道:“老夫有事你不知道么?”罗蛇君道:“这个老子自然知道,不过老子还知道一件事。”玄冥子眉头一皱,道:“什么事?快说!”罗蛇君仰头望天,道:“如果老子没算错,现在江天雄应该在赶来的途中吧!”场中四人均是闻言一震,西门父子自是惊喜莫名,心想要是江大侠赶来,这两个魔头哪里还敢逗留?东方未明却不知是喜是忧,心想见到江大侠,那可是自己一直的梦想,但想江大侠要是到来,肯定又有一场大战。玄冥子却突然身子一个前纵,一把抓住罗蛇君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道:“莫非是你干的?”说来奇怪,罗蛇君明明一身武功,却毫不躲闪,任玄冥子将自己提起。只见他在空中拍手大笑,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玄冥子早就知道这罗蛇君不会好意来帮自己,见他果然是来搅浑水,让自己错过这个可以得闻秘密的机会,心中怒极,狠劲将他朝地上一掷。罗蛇君哈哈一笑,空中就势一个跟头翻过,早收住身形,道:“江天雄要来了,老子自问不是对手,还是快些滚吧,省得被人惩奸除恶。被惩奸除恶也就罢了,还能让人家名气大增,岂不是更加的得不偿失?呸,什么得不偿失,是失不偿失才对!噫,也不对,失既失了,人也死了,还偿个大头鬼!不对,反正死了变鬼,偿个大头鬼做伴也不错啊!”东方未明见他自己和自己辩论起来,甚是好玩,不禁噗嗤一笑。但觉罗蛇君这话一语双关,既是说给他自己听,也是说给玄冥子听,心想他这话可没说错,在江天雄眼里,他二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魔头,江天雄身为武林盟主,素来和他们势不两立,如何放过他们?见江天雄的名字便可将这人吓走,对江大侠的崇拜不禁又深一层。

  西门玄见罗蛇君要逃,大喝一声,长剑又再递出,向他攻去。罗蛇君一边躲避剑招,一边道:“老子说不动手,那就绝不会动手,再见了,西门老儿!”西门玄快招迭出,心想要不留下这人,天剑门的招牌可就砸了。罗蛇君的武功本来就和西门玄不相上下,这时既不还手,而西门玄的剑法又以快著称,不久自然大落下风。只听他大叫一声不妙:“蛇子蛇孙们,老子自身难保,你们各自逃命去吧。”西门玄意在剑先,每一招都指向罗蛇君的退路,让他无从逃脱。罗蛇君见群蛇慢慢散去,躲闪之间突然笑嘻嘻的道:“西门老儿,你念过诗词没?”西门玄不禁一怔,心想这人真够莫名其妙,动手之间居然会想到这种问题,不禁手下一慢。罗蛇君趁他这一疏忽,立刻跳出剑圈,只见他的身影一闪,便已逃走,只听他的笑声传来:“夜半蛇君戏天剑,群蛇散入百姓家,嘿嘿,好诗啊好诗,哈哈!”笑声止歇,他人也已消失。西门玄狠狠跺脚,狂怒不止。

  东方未明见这罗蛇君聪明异常,改“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为“半夜蛇君戏天剑,群蛇散入百姓家”,的确大大符合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但随即想到洛阳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因此而遭殃,佩服此人之余,却又不禁摇头。

  玄冥子知道罗蛇君所言不假,江天雄很快便要到来,自己虽和江天雄有很深的过节,但不愿在此种情形下和他了结,当下向西门玄微一抱手,道:“西门兄,老夫告辞了。”西门玄拱手还礼,道:“道兄,西门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西门峰插口道:“爸爸,那又何必?”西门玄并不理儿子言语,接着道:“这件事我必将如实告诉道兄,也希望道兄能将那本秘籍送与天剑门。”玄冥子点了点头,道:“那老夫择日再来。”西门玄道:“在下随时恭迎大驾。”

  玄冥子走到东方未明身边,道:“走吧。”东方未明早就着急,怕江大侠突然赶到,和玄冥子大战一场,一方是正派的武林盟主,一方是与自己有恩的人,自己自是不愿他们动手。但玄冥子和江大侠有过仇怨,自己还怕他要同江大侠决一死战呢,这时听玄冥子说要离开,担心顿去,连忙同他一起离开。

  只听西门峰的声音传来:“爸,你又何必答应那玄冥子?”西门玄答道:“爸既已说过,岂能食言?何况,以爸爸一命,要能换来绝刀门的秘籍,那也合算的很了,峰儿,你以后可不能再暴躁鲁莽了,天剑门可就靠你了。”西门峰道:“可是,爸爸,我宁愿不要那什么秘籍,也不要你,不要你……”

  东方未明只听西门峰的声音逐渐哽咽,微有哭声传来,心中一酸,正要说话,早被玄冥子将身子一提,向前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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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七回 蛇君吃仙相映趣

玄冥子提着东方未明,向城东掠去。东方未明回想刚才发生之事,只觉脑中一阵混乱,问道:“前辈,你说西门玄前辈为何又答应告诉你这件事?”玄冥子见已出洛阳城,想来江天雄不会追来,便不再施展轻功,将东方未明放在地上。东方未明心想他施展轻功的时候不能开口说话,轻功果然大是不如徐子易了。

  玄冥子答道:“西门玄虽是受罗蛇君要挟,但他既已答应老夫,又岂能反悔?过些日子,我就可以得知这个秘密了。”言下似乎甚是兴奋。东方未明道:“那西门玄前辈要是说了这个秘密,他就……就会自杀么?”玄冥子微微一笑,道:“西门玄为人极是硬气,那也说不定啊。”东方未明道:“可……可是……”至于可是什么,他却说不出,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妥。玄冥子道:“西门玄不是傻子,他一条命能换来‘地绝刀法’,已经很值得了。但老夫拿地绝刀法是交换这个秘密,可不是要他的命,要是他自己想死,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想这个秘密如此重要,西门玄有所泄漏而自杀以谢天下,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你而起。玄冥子道:“现在就是西门玄反悔也不成了,他儿子就是他的命门,老夫也原打算要挟持西门峰,既然罗蛇君替老夫做了,那也省了老夫动手。”


  东方未明沉吟半晌,突然道:“前辈,你不是和天龙教交情很深么?怎么又同这罗蛇君言语不和?”玄冥子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的天龙教了,现在的天龙教,嘿嘿,哪里放在老夫眼里?”东方未明心忖:“现在的天龙教?难道天龙教和以前大大不同了?”正要发问,玄冥子却道:“罗蛇君这次现身中原,不知道天龙教究竟来了多少人,《神意诀》果然好大的吸引力啊。”


  东方未明道:“怎么?这罗蛇君也是冲着《神意诀》来的?”玄冥子缓缓点头,道:“天龙教居然也来插手,倒出老夫意料之外,这事情可就更棘手了。”东方未明道:“是啊,这罗蛇君就难对付的很,他的蛇绳这般厉害。”玄冥子冷冷一笑,道:“别人怕他,老夫却不怕他。”东方未明道:“对了,那罗蛇君为何这般怕你,似乎一点也不敢违逆你的话。”玄冥子道:“罗蛇君用毒也算名扬天下,但他只是蛇毒最为厉害,其他的就不怎么样了,在老夫面前,焉敢玩甚花样?”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是么?老子倒想试试看!”东方未明一听这声音幼稚异常,立刻知道是罗蛇君来了,心想这人逃离天剑门,却没有逃远,竟跟踪起玄冥子来了。


  玄冥子神色不动,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如果你不想出来,那就别出来了,反正老夫也没工夫陪你。”罗蛇君哈哈一笑,从路旁的一棵树上跳下,道:“你没工夫陪老子,老子却有工夫陪你。”玄冥子瞪了他一眼,道:“出来也好,今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罗蛇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模样,故作惊讶道:“今天怎么了?我可是好心帮你,你别吕洞宾咬蛇!”东方未明哈哈一笑,心想什么叫吕洞宾咬蛇啊?莫非和狗咬吕洞宾有关系?可是这也讲不通嘛!只觉这人的思维和常人大不相同,简直匪夷所思。


  只听罗蛇君洋洋得意道:“要不是老子,那西门玄还会乖乖的答应告诉你?”玄冥子阴笑道:“这么说,老夫可要好好感谢你一番了?”罗蛇君用手搓搓身子,道:“你别这么笑好不好,搞得老子浑身鸡皮疙瘩,老子最怕听你这笑声。”东方未明笑道:“有这么夸张么?我怎么没这种感觉?”


  罗蛇君看向东方未明,道:“怎么,你身上没起鸡皮疙瘩?那就奇怪了,你不是和我有一样的好恶么?我怕这笑声,你难道不怕?”东方未明“扑哧”一笑,心想这人不仅歪理层出不穷,还能顺着歪理大加发挥,胡搅蛮缠到如此程度,也算是一大奇观了。


  玄冥子却不理睬罗蛇君的胡说八道,只道:“这次天龙教来了多少人?”罗蛇君道:“你问这个干嘛?老子不想告诉你。”玄冥子冷笑道:“你不说老夫也知道,就凭你一个,焉敢到中原来撒野!”罗蛇君摆手道:“你别激老子,老子虽然长得像三岁顽童,可也不会这么好骗。话说回来,你玄冥子不也是一个人在中原大摇大摆,老子为何不能?”玄冥子道:“你破坏老夫的好事,究竟有何居心?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初之事?”罗蛇君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连呼冤枉:“你怎么还吕洞宾咬蛇?我哪里是破坏了,分明是帮你。”


  玄冥子不愿和他纠缠,冷声道:“好,就算是你帮老夫。”罗蛇君道:“什么就算?本来就是嘛。”玄冥子突然眼中光芒大盛,向罗蛇君瞪去。罗蛇君看到他双眼中的光芒,身子立刻向后一跳,双手乱摆,口中道:“你别吓老子!吓晕了老子,就没人陪你玩了!”言下仍是和玄冥子大开玩笑。


  玄冥子突然转头向东方未明道:“小兄弟,你看好了,老夫教你这套断魂掌。”东方未明尚未回答,罗蛇君早道:“喂,玄冥老儿,你来真的?”玄冥子一掌“秋风萧瑟”,向罗蛇君袭来。东方未明见他又要传授自己武功,立刻全神贯注,暗自记忆他的招式。罗蛇君闪身跳开,道:“我们打的架还少么?你他妈的还没打够?”玄冥子并不接他的话语,只道:“看清楚了,这招是‘路上行人’!”罗蛇君举起双臂,硬是架过他这一掌,他身材矮小,此时身子是腾空,自然不占便宜,立刻被玄冥子震向空中。罗蛇君空中收势,道:“喂,你给老子留点面子好不好,怎么说老子也比你有名气,你居然耍老子来教徒弟?”


  玄冥子进身上步,将“断魂掌”的招式一一施展开来。罗蛇君初始是顺着他,后来心下一动,心想老子和你开个玩笑,突然化守为攻,让玄冥子不能再随意施展“断魂掌”。他和玄冥子打过不少架,对这套“断魂掌”如何不熟?知道玄冥子要用哪招,故意抢先出招,让他偏偏不能施展这招。玄冥子冷冷一笑,突然运用“小逍遥功”中的一招,向罗蛇君打去。罗蛇君本来以为这玄冥子为了传授徒弟武功,肯定一招一式的施展下去,没想到这玄冥子会突然变招,他原本得意洋洋,自以为胜券在握,正等着看对方笑话呢,这时如何能够防备?只听东方未明高叫一声:“妙啊!好个‘海上明月共潮生’!”


  罗蛇君被玄冥子一掌打在胸前,退后三步方才止住脚步,突然小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伸手抹抹嘴角,向东方未明瞪眼道:“妙你妈个头!”随即坐倒在地,向玄冥子道:“不行,你耍赖!老子不干!”竟颇有小孩子撒娇之势,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玄冥子微微一笑,道:“老夫是教徒弟武功,但更要教徒弟这临场变化之妙。”


  罗蛇君抚摸胸口,小眼一翻,哼道:“偷袭就是偷袭,干吗不承认?老子还以为你转性变成大侠了,不然怎么会上你当?”玄冥子道:“这次你该会好好说话了吧?”罗蛇君瞪眼道:“老子什么时候不是好好说话的?”


  玄冥子道:“这次任教……嗯,任大哥有没有来?”罗蛇君道:“什么任教任大哥?不就是任教主么?妈的,你老儿还不承认任教主是教主?小心教主一怒之下,把你烤来吃了!”东方未明心念一动,知道他们说的是天龙教主任翱翔。玄冥子哂道:“你休要拿他来吓老夫,就算他亲自来了,老夫又有何惧?”罗蛇君哈哈大笑,既长且久。


  玄冥子静心凝听周遭动静,查看是否有人。罗蛇君笑声止歇,方才道:“不过你老儿常年服毒,估计那肉也都有毒了,恐怕吃不得啊吃不得。不过你放心,说不定教主仁慈,便将你的肉赐给我的蛇儿。”玄冥子任他信口开河,突然道:“你那几个手下呢,还不都出来?难道要老夫请他们么?”罗蛇君笑道:“你不怕任教主,难道怕我的手下?”


  东方未明四下一看,只见东边天际已经蒙蒙发亮,除了路两边的树木,四野一片空寂,想来要是有人隐藏在一旁,当便是在这些大树之上了。玄冥子阴笑道:“那几个酒囊饭袋,老夫……”罗蛇君立刻打断他的话,怒道:“你还这样笑?你明知我最怕这种笑声,莫非你是想让我外麻内伤一起发作,来个呜呼哀哉?哼!”东方未明一笑摇头。


  罗蛇君接着道:“不过你老儿说的可真不错,这几个家伙的确是酒囊饭袋,从来就没有吃饱喝好的时候,差点没把老子变成穷光蛋。”东方未明见他这样理解“酒囊饭袋”,哈哈一笑,道:“他们真的这么能吃,这么能喝?”罗蛇君拍手道:“可不是么?不然怎么叫他们酒囊,饭袋呢?”他想了一想,道:“等下次教主分派人手,老子可不能再要他们,就让他们跟着母夜叉,老子可养不起了。”东方未明奇道:“母夜叉是谁?”


  罗蛇君道:“难道玄冥老儿没告诉过你?不过也难怪。”东方未明道:“难怪什么?”罗蛇君哈哈大笑:“这玄冥老儿当初追求母夜叉,追了好多年……呜呜,呸,玄冥老儿,你又偷袭老子!”原来玄冥子见他胡扯,早将一块泥巴射进罗蛇君的嘴里。


  东方未明不禁望向玄冥子,心中大乐,心想你这么老了,居然还被人提起这种事,尤其是在后辈面前,见玄冥子看都不敢看自己,虽然明知自己不该笑,但愈想愈是好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笑。玄冥子大是尴尬,心想自己日后还要收这小子为徒弟,这种事让他知道了,相处总是尴尬。


  哪知罗蛇君是孩子心性,故意捣蛋,只见他将泥巴一吐,仍道:“你他妈的追不到母夜叉,就拿老子出气……哎哟!”原来玄冥子又是一枚暗器打出。罗蛇君所受内伤不轻,又躺在地上,手脚甚不灵便,如何躲得过玄冥子的暗器?


  罗蛇君叫道:“玄冥老儿,你他妈的不是东西,你做都做了,还怕老子说?你不让老子说,老子就偏说。”东方未明笑得前俯后仰,见玄冥子神色狼狈,更觉好玩。


  只听罗蛇君接着叫:“他妈的,你几十年前没希望,现在更加没希望了,你愈来愈老,那母夜叉却愈来愈风骚,哼哼,嗯……”东方未明见他突然没了声音,大是奇怪,只见他在地上呲牙咧嘴,却怎么也说不话来,看来是被玄冥子点了哑穴。东方未明控制住大笑,向玄冥子正色道:“前……前辈,我什么……什么也……也没……嘿嘿,嘿嘿,哈哈……”他本来想说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但看到玄冥子的绿脸居然被气成紫红相间,看上去五颜六色,风云变幻,精彩纷呈,争奇斗艳,千变万化,蔚为大观,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罗蛇君从地上爬起,在自己身上揉捏几下,居然就能够说话,只听他道:“他妈的,你敢封老子的哑穴,孩儿们,出来给老子报仇。”话音刚落,树上跳下一人,只见他眼睛四处乱望,似乎在寻找什么,走到罗蛇君面前,才道:“老大,怎么没有吃的?”罗蛇君伸出短腿狠踢他一下,道:“他妈的,没吃的老子就不能叫你?”


  那人道:“可是没吃的,我便饿得慌,我既饿得慌,又哪有力气替你打架?”罗蛇君又踢了他一下,道:“你他妈的说话还很有逻辑是吧?”那人摇头道:“没,哪还有什么逻辑。”罗蛇君道:“那你的逻辑哪去了?”那人小声道:“早……早被我吃光了。”罗蛇君“啊”的一声大叫,道:“老子受不了了,你他妈的当真是饿死鬼托生?”那人道:“可能是吧,老大,你再给我一点钱,我去买点东西吃。”罗蛇君道:“早上不是给过你了么?十两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那人挠了挠头,道:“那十两只够我从早上吃到中午,现在还欠人家钱呢。”罗蛇君连再踢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指着玄冥子,有气无力道:“这老家伙欠我钱,你要能讨来,那就都给你。”那人听到可以有钱去买东西吃,立刻神情振奋,向玄冥子走来。


  东方未明见这人四十余岁,身材较常人略为矮小,但长的却是极胖,宽度都快赶上长度了,看上去倒当真酷似客栈中的饭桶。听他和罗蛇君胡搅蛮缠,心想这人莫非真是嗜吃如命?没想到武林中竟有此等人物。突然间耳中听到一个声音:“小兄弟,这人是罗蛇君手下的江湖四恶,老夫不屑与他动手,你替我打发了吧。”东方未明心下一震,心想这是谁在和自己说话,怎么又没有声音?这人难道就是江湖四恶?抬头看了一下玄冥子,见他向自己示意,心想莫非是他和自己说话?那这是什么功夫?这时也不多想,向玄冥子微一点头,走上前来,向那人道:“这位前辈请了,在下东方未明,还没请教前辈名号?”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东方未明的话,只仔细打量东方未明,问道:“你有吃的没?”东方未明道:“在下没有,我现在也饿得很。”那人道:“你也饿得很?那好啊,我待会请你一起吃。”东方未明笑道:“前辈好像很喜欢吃啊?”那人闻言大笑:“这个自然,这人活着的乐趣嘛,便在于吃东西,什么考状元啊,娶老婆啊,哪比的上吃东西来的过瘾?”东方未明挠了挠头,心想当真是人以类聚,这人和罗蛇君一样胡搅蛮缠,却也相映成趣。


  罗蛇君大声催促道:“饭袋,你究竟还想不想讨钱去买吃的?”东方未明大是奇怪,道:“你是叫饭袋?”那人道:“什么饭袋?我是吃仙才是!”东方未明惊奇不已:“吃仙?”那人瞪眼道:“怎么?不行么?你要是不服,哪天就和我比赛吃东西,要是你比我吃的多,那我就把这个外号让给你,还拜你为师!”东方未明哈哈一笑,道:“那你最多能吃多少东西?”吃仙见他和自己讨论吃的问题,立刻兴致倍增,连罗蛇君的吩咐也忘诸脑后。


  只听他道:“我从早上吃到中午,才略觉得不饿,从中午吃到下午,本来正过瘾呢,却没钱了,最后被那个掌柜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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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八回 吃之境界亦有三

东方未明惊道:“你可以连续吃一整天?”吃仙居然也是面上吃惊,反问道:“怎么?难道这么好玩的事还要休息不成?”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不错,还没听过玩能玩累的;那你最多能持续吃多长时间?”吃仙洋洋得意道:“这个很难讲,一整天是正常的,要是吃烧鸡的话,我就能吃一天一夜。”

  东方未明挠了挠头,道:“烧鸡?你喜欢吃烧鸡么?”吃仙笑道:“是啊,我最喜欢吃烧鸡了,怎么样,你喜欢么?”东方未明笑道:“这个自然。”吃仙闻言色喜,忙道:“那你说说看,这烧鸡你吃出什么味道没?”东方未明咽咽口水,道:“现在又没有烧鸡,这味道就不好说了。”

  吃仙大是摇头,道:“这吃烧鸡有三种味道,可以说是三种境界。”东方未明奇道:“吃烧鸡还能吃出境界来?”吃仙道:“怎么不能?来,我来告诉你,这第一层嘛,是吃烧鸡是烧鸡。”东方未明一乐,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吃仙洋洋得意道:“这第二层,是吃烧鸡不是烧鸡!”东方未明接口道:“是烧鸭?”那人眼睛一瞪,本想生气,但转念一想也对,点头道:“也可能是烧猪也说不定,总之不是烧鸡。”东方未明“哦”了一声,道:“那第三层呢?”吃仙笑道:“这第三层才最是难练,我也是这两年才领悟到的。”东方未明笑道:“啊?这个也要修炼的?”吃仙道:“这是当然,什么功夫是天生的?这第三层嘛,是吃烧鸡还……”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是吃烧鸡还不是烧鸡!”吃仙道:“说反了,是吃烧鸡还是烧鸡。”东方未明笑个不停,只觉这人想法奇特,逗人无比。

  吃仙见他大笑不止,怒道:“我一本正经和你讨论,你怎么能如此儿戏?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罗蛇君插嘴道:“经验你妈个头。”吃仙道:“老大,别的事我佩服你,但要讲到吃,我却不比你差,怎么,难道我这吃的三层境界有何不对么?”罗蛇君气得小眼乱翻,道:“对,太对了,吃屎是屎,吃屎不是屎,吃屎还是屎,他妈的,老子服了你了。”东方未明听他说话如同绕口令,更觉好玩,眼泪都笑出来了。

  吃仙却居然不知道罗蛇君是讽刺与他,但见老大生气,嘴上也不敢再反抗,只在心中道:“吃屎也是吃,说不定也有这三层境界,哪天可以试试……不过这屎要好……”

  罗蛇君道:“饭桶,你再不和这老家伙动手,以后就不要跟着老子了!”吃仙如梦初醒,向玄冥子走来,也是打量他的周身,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最后才看到他的脸上,一拍自己额头,道:“咦,这不是玄冥子前辈么?失敬失敬。”罗蛇君道:“他妈的,你才看到啊?”吃仙胖脸憨笑,道:“我都在找吃的,哪里还看到人?”

  他话音刚落,突然右手一掌向玄冥子打去,别看他身体肥胖,这动起手来却丝毫不见笨拙。东方未明“咦”的一声,心想这人刚才莫非是装疯卖傻?正为玄冥子担心,但他被偷袭。玄冥子却面上冷笑,早出手和吃仙对了一掌。一掌之后,玄冥子原地不动,吃仙却退后好几步。吃仙收住脚步,道:“不是说玄冥老儿武功退步了么?怎么还这般了得?老大,看来我帮不了你了。”东方未明见他这话说得甚是正常,心想他刚才果然是故意胡扯八道。

  罗蛇君怒道:“你他妈的真是饭桶啊?老子白养你了!”吃仙却并不以为罗蛇君是骂自己,笑道:“我本来就是饭桶嘛!你说我饭桶,那是夸我,多谢老大夸奖。”他生平嗜吃,以此为乐,一谈到吃,就像齐老头说到武功,立刻投身其中,兴致大增,妙语连珠,自我陶醉,确实不是装疯卖傻。东方未明笑个不停,罗蛇君晕倒在地。

  玄冥子本来还打算让东方未明抵挡这吃仙一阵,这时见吃仙知难而退,也就作罢,不愿和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纠缠,阴笑道:“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老夫的事,你要再敢插手,老夫就把你这臭蛇的蛇筋抽出来。”罗蛇君一跳而起,笑道:“玄冥老儿,原来你这种笑声不仅让老子肉麻,还能起死回生,老子都被你笑醒了。”

  玄冥子向东方未明微一点头,道:“走吧。”罗蛇君道:“喂,玄冥老儿,你没事了,老子还有事呢,你忘了老子是来干嘛的了?”玄冥子眉头一皱,道:“你有什么手段,尽可以朝老夫使出来,不过不是老夫怕你,但也奉劝你一句,这些日子你的对头不少,还是留着点吧。”罗蛇君摇头道:“可是我就想和你比试,其他人又不懂用毒,我毒他们有何意思?”

  玄冥子冷笑道:“那老夫便奉陪,说吧,怎么比试,随你划出道来。”罗蛇君道:“好说,你有东方未明,老子有这个饭桶,我们便在他俩人身上下毒,看谁能解开对方的毒。”玄冥子道:“你真是伸量老夫来着?那又何必牵扯到别人,直接你我互相下毒不就得了?”罗蛇君道:“你不是说随我定道儿么?”随即向吃仙道:“你怕不怕这玄冥老儿在你身上下毒?”吃仙苦着脸道:“老大的话,我哪敢反抗?不过玄冥前辈……”说着看向玄冥子,接着道:“最好您的毒药是可以吃的,让我临死前再过最后一回吃瘾。”罗蛇君踢了他一脚,道:“他妈的,你对老子没信心?你要是死了,老子就替你偿命。”

  玄冥子暗自思索,心想这罗蛇君肯定是发明了新的剧毒无比的毒药,所以才如此张狂,但他素来用毒,毒术也算天下一人,如何能在别人面前低头?何况是和自己不和的罗蛇君?但东方未明是自己未来的徒弟,自己对他期望颇高,这个险却冒的大了。

  东方未明见罗蛇君要如此比试,待见到玄冥子看向自己,心想自己颇受他传功之惠,本来无法报答,这时既有机会,当真求之不得,又想玄冥子毒术了得,自己也学会了逼毒之法,当下笑道:“好啊,我也同意。”玄冥子见他自愿,虽然担心,但也欣慰。

  罗蛇君拍手道:“那好啊,东方未明,你过来。”东方未明走向前去,站在罗蛇君身边。罗蛇君怒道:“你还不知道该做什么么?”东方未明蹲下身来,笑道:“我记忆力没这么差的。”原来罗蛇君自身矮小,讨厌抬头和人说话,东方未明自然记得。没想到罗蛇君仍是一脚将他踢倒,道:“你蹲下也比老子高,还是坐着吧。”

  玄冥子全神贯注,凝视罗蛇君的一举一动,看他如何下毒。罗蛇君笑道:“玄冥老儿,老子不会和你耍什么把戏,你看清楚了。”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道:“玄冥老儿,你倒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药?”玄冥子见那药丸晶莹如玉,略呈绿色,心想这既是你发明的,老夫如何知道?老夫便是说了,你不也同样矢口否认?当下给他来个不闻不问。罗蛇君见难住玄冥子,洋洋得意。东方未明却突然道:“咦,这颜色怎么这般像绿玉?”罗蛇君一愣,道:“什么绿玉?”东方未明自豪道:“绿玉你都不知道么?那姚黄魏紫东方绿你是听说过的了?”罗蛇君怪目一翻,道:“什么姚黄魏紫东方绿?老子没听说过。”吃仙凑上前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不知味道如何?”说完咽咽口水。

  东方未明本来想说那绿玉乃是他父亲的杰作,但见这两人居然从未听闻,大是失望,闭眼道:“求你了,快给我服下,毒死我吧。”说完张开嘴。罗蛇君道:“咦,你小子很喜欢死么?那老子就偏不给你。”吃仙讪讪道:“对,老大,别给他,给我吃吧,我正饿得慌。”罗蛇君眼睛一瞪,道:“你他妈的不怕死了?”吃仙扭捏道:“有的吃的,我还怕什么死啊?”

  罗蛇君突然伸手将东方未明下颌一掐,右手一按,早将药丸塞进东方未明嘴里。只听“咕嘟”一声,东方未明已将药丸咽下。罗蛇君拍手道:“好了,玄明老儿,不妨告诉你,这药丸的名目便是小蜻蜓。”东方未明顿觉好笑,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小蜻蜓?”罗蛇君闻言勃然大怒,“嘭”的一声将东方未明踢得飞了起来,口中还道:“他妈的,老子就喜欢小蜻蜓,你敢再奇怪,老子就要你的命。”

  这一脚踢得甚是用力,东方未明身子飞出,只觉背后奇痛无比,玄冥子立刻抢上,将他抱住,向罗蛇君怒目而视。罗蛇君这次居然丝毫不再让步,和他怒目相向,口中还道:“谁敢说小蜻蜓不好,老子就将他碎尸万断,剁成肉酱,拿来喂蛇。”言语中仍是忿忿不平之意。

  玄冥子心想这家伙莫名其妙,不再理他,知道东方未明已经服下毒药,忙问:“感觉有何异状?”东方未明道:“没什么,就是背上痛的很。”玄冥子心下奇怪,道:“身体内部呢?可有何不适?”东方未明摇了摇头。

  罗蛇君拍手大笑,道:“玄冥老儿,你就好好研究啊,老子可没工夫陪你了,这就再见吧!”说完向吃仙道:“走吧,走啊,怎么还不走?”吃仙道:“我还等着玄冥前辈的毒药吃呢!”罗蛇君不禁又踢他一脚,道:“你真想找死?玄冥老儿自重身份,不屑与老子一般见识,未必会给你吃的。”玄冥子面上冷笑,道:“你说老夫不会,老夫便偏偏会,你张开嘴啦。”吃仙立刻嘴巴大张,玄冥子右手一弹,一颗药丸向吃仙嘴中飞去。吃仙嘴巴一合,本想大嚼一番,那毒药却早已进入肚中,不禁大是失望,开口道:“前辈,能不能再给我一粒,我还没吃出味道来呢!”罗蛇君道:“他妈的,你嫌死的不够快是吧?老子可告诉你,你这么胖,老子可背不动你!”吃仙脸上难过:“怎么最后一顿居然这般不过瘾?咦,肚子好痛,这么快就发作了?不对,我想上茅房,老大,我闪先了。”说完一溜烟跑走,他身材巨胖,跑的却不慢。

  罗蛇君一愕,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玄冥子道:“你老儿也太损了,给他吃了巴豆还是什么?”玄冥子道:“这家伙天天吃个没完没了,老夫怕他撑死了。”罗蛇君竟幸灾乐祸,拍手笑道:“让这小子拉的昏天暗地,死去活来,吃点苦头也好。”玄冥子仍是看向东方未明,道:“还没有反应?”东方未明也是奇怪,心想自己明明吞下毒药,怎么会丝毫不适也没有?

  罗蛇君道:“玄冥老儿,我就不耽误你了,再见啦。”他说走就走,身子腾空,掠了开去,看来他所受内伤应该无碍。玄冥子伸手搭向东方未明的手腕,替他诊脉,只觉脉息平静如常,没有丝毫异处,不禁更是奇怪。东方未明突然道:“前辈,莫非我吃下的不是毒药?这罗蛇君是开个玩笑?”愈想罗蛇君的性格愈觉可能,一笑出声。

  玄冥子却摇了摇头,缓声道:“不可能。”东方未明道:“怎么?”玄冥子道:“你说罗蛇君和我们折腾了半夜,究竟是为了什么?”东方未明心下一动:“是啊,罗蛇君究竟要干嘛?他是天龙教的护法,总不成一直是在胡捣蛋吧?”但他这半夜多在笑声中度过,头脑被罗蛇君和吃仙的胡搅蛮缠搞得一团糟,早已七荤八素,焉能想到罗蛇君的真实用意?

  玄冥子道:“老夫想来想去,不过是任翱翔想拉拢老夫。”东方未明心下一震,道:“怎么?”玄冥子忖道:“老夫向来和任翱翔罗蛇君不和,他们这次来抢夺《神意诀》,老夫自是一个大敌,但《神意诀》落在江天雄手里,要对付江天雄,我们却又不是敌人了。”东方未明道:“那这么说,你会和他们联手对付江……江大侠了?”玄冥子道:“所以他在你身上下毒,既是要挟我,也未必不是拉拢我。”东方未明迷惑道:“什么意思?”

  玄冥子摇了摇头,道:“老夫有些小视这罗蛇君了,这种毒当真棘手的很。他是要我向他低头,和他联手,嘿嘿。”东方未明恍然大悟。玄冥子却突然放声长啸,声音刺耳:“这小东西想要挟老夫,还差的远呢。老夫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东方未明见他决意不和天龙教联手对付江大侠,心下也奇怪,口中道:“可是你为何不同他们联手呢?这样胜算不更大一点?”玄冥子摇了摇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不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东方未明惊奇莫名,却也心下好笑,心想你们都是武林魔头,在世人眼里还不都是一丘之貉,一流之污?他想到这儿,觉得好玩:“什么叫一流之污啊?何曾有过这个词?莫非今晚自己颇受罗蛇君和吃仙的影响,也变得莫名其妙了?哈哈!”

  玄冥子道:“既然这毒没发,我们也就不必在意,走吧,去齐老头家。”东方未明道:“去齐老头家?哦,是齐伯伯,可不是说让我回自己家的么?”玄冥子道:“你如今身有剧毒,还是不要回家了,和那齐老头打声招呼吧。”东方未明心想事已至此,要是父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岂不更加担心?还是不要见了,让齐伯伯说一声也好。见玄冥子思虑如此周密,又替自己着想,不禁佩服感激。

  二人走了一会,天便已经大亮。玄冥子道:“老夫白日不便现身,你自行去齐老头家,我会跟着你。”东方未明道:“那,那我怎么联系你?”玄冥子道:“这个你放心吧,有事我会传音与你。”东方未明拍手道:“对了,前辈,刚才可是你和我说话,让我和那吃仙动手?怎么罗蛇君他们没听到?”玄冥子微微一笑,道:“这‘传音入密’也不过是雕虫小技,日后你内功到了火候,老夫便教你。”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下向往,问道:“还有,江湖四恶究竟是谁啊?”玄冥子笑道:“那个饭桶不就是了?”东方未明知道他说的是吃仙,笑道:“可他一人怎么叫江湖四恶?”玄冥子道:“江湖四恶,吃喝嫖赌,这吃仙,就是老大了。”东方未明忖道:“江湖四恶,吃喝嫖赌?难道还有其他三个人,分别喜欢喝酒,嫖……嫖……和赌博?”说完尴尬一笑。玄冥子冷笑道:“不就是酒鬼,嫖客和赌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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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九回 飞来横醋不及防

东方未明心想:“但愿这三个家伙不像吃仙一样莫名其妙,不过要是一样也好玩的很啊。”见玄冥子身形消失,知道他会暗中跟踪自己,当下迈开脚步,时而施展轻功,向齐丽家奔去。

  过了不久,月塘村便出现在视野之中。东方未明远看月塘村炊烟四起,一如往日平静祥和,这月塘村他经常前来,这次却是心情大异,心想阿丽要是知晓自己这两日的经历,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转念一忖,自己这两日失踪,她也肯定担心自己,想到这儿,立刻脚步加快。

  待他到达齐丽家,只见大门已经开着,齐老头正在院中练武。东方未明心中一热,张口叫道:“齐伯伯!”齐老头一见是他,立刻停了下来,怒道:“臭小子你跑哪去了?怎么连说也不说一声?你妈妈可急得坏了。”东方未明大是愧疚,道:“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妈妈一定是四处找我吧?”齐老头道:“可不是吗,好像还报了官,你究竟怎么回事?”东方未明笑道:“我是被玄冥子前辈扣着了。”齐老头闻言大震:“玄冥子前辈?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东方未明挠了挠头,道:“我先是遇上了徐子易徐大哥。”齐老头顿时羡慕,惊道:“徐子易?你真的遇上了他?不对,他这么老了,你怎么能叫他大哥?”东方未明笑道:“什么老啊,他才不过二十八九岁。”齐老头大是摇头,言下不信:“那怎么可能?这人可是几十年前就出名了。”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下好笑,心想不知你是从哪儿得知徐子易是老头的消息,接着道:“然后就遇上了玄冥子前辈,他还教了我武功和内功。”齐老头立刻道:“真的?那他收你为徒了?”东方未明道:“没有,我不想拜他为师。”齐老头心下不解,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有这等武功高强的人物,你居然不拜他为师?”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想这便是自己和齐伯伯的不同了,齐伯伯是不论名声,只要武功高强之人便想结交,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个坎。这时想来,玄冥子对自己恩同再造,处处为自己考虑,当下对自己也甚是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何却愈来愈坚定不拜玄冥子为师之心。

  齐老头兀自喋喋不休,说东方未明错过如此高强的师父。东方未明不见齐丽,问道:“齐伯伯,阿丽呢?”齐老头回过神来,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两天你人影不见,阿丽也担心的两日没睡,这不,她早上去白马寺烧香拜佛,保佑你小子大难不死。没想到你却机缘甚好,遇上了玄冥子前辈,还学了武功。对了,玄冥子前辈都教了你什么功夫?快说来听听。”东方未明听说齐丽两日没睡,心下感动,向齐老头道:“齐伯伯,我去找阿丽了。”说完向门外跑去。齐老头“喂”的一声:“你怎么才来就走了?你还没说你学了什么武功呢?咦,你这是轻功么?”

  东方未明任齐老头在身后说话,自己向村口掠去,不久便听不到齐老头的话语。出了村子,向西南的白马寺奔去。正奔之间,只见路上远远走来一人,东方未明一见这人身形,便觉熟悉,待走进一些,便已看得清楚,心想这人不是商仲仁么?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哪知商仲仁看到东方未明,脸上更是惊讶,跑上前来,指着东方未明道:“不是吧?是你?”东方未明奇道:“是我,怎么了?”商仲仁兀自惊奇,缓缓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哼,小子,你到哪去了?老子昨日可找了你一整天。”东方未明心中迷惑,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么?”心想我自己失踪,父母和阿丽自然是四处寻找,可你商仲仁和我无亲无故,又为何找我?

  商仲仁道:“老子找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还不是因为齐姑娘。”东方未明道:“齐姑娘?是阿丽么?”商仲仁“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么,老子本想和她聊天,见她神色憔悴,忧心如焚,原来是你小子丢了,老子怎能不帮她寻找?”

  东方未明恍然大悟,原来这商仲仁是受齐丽所托找寻自己,便道:“多劳商兄牵挂,兄弟这里谢过。”商仲仁并不搭理东方未明的致谢,只周身打量东方未明。东方未明被他瞧的不好意思,笑道:“怎么了商兄?兄弟有哪儿不对么?”商仲仁哼道:“何止哪儿不对?我看是大大的不对。”东方未明奇道:“怎么了?”商仲仁狠狠瞪了东方未明一眼,道:“你小子看上去没老子威猛豪迈,英气勃勃……”东方未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到这种事情,心下奇怪,听他自夸“威猛豪迈,英气勃勃”,不禁好笑。只听商仲仁接着道:“你长得这么黑,又笨手笨脚,远没有那方云华小白脸潇洒风流,老子便想不通。”东方未明道:“想不通什么?”

  商仲仁道:“想不通齐姑娘怎么会不喜欢老子,也不喜欢那姓方的,却居然喜欢你,他奶奶的,这可不是大大的不对么?”东方未明哑然失笑,大是尴尬:“商兄扯到哪里去了?”商仲仁道:“你说老子胡扯?你以为老子看不出么?齐……齐姑娘知道你失踪了,便四处寻找与你,居然亲自来找老……,不是老子,是我,找我问你的下落,看她眼圈红肿,神情憔悴,就知道她一夜没睡,你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她如此担心与你?”

  东方未明心下一动,心想原来是商仲仁喜欢齐丽,这是吃起自己的醋来了,微觉好笑,道:“商兄,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和阿丽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她担心我不很正常么?”商仲仁怒道:“这么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了?哼!”突然九转连环刀向东方未明拦腰一砍,竟动起手来。

  东方未明大吃一惊,连忙跳开,道:“商兄,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商仲仁暴喝一声:“老子看你不顺眼,就想揍你一顿。”长刀一横,一招“阳光普照”向东方未明面门砍来,东方未明不愿接招,“明月清风伴我还”退后一步,躲开这一刀。商仲仁却步步紧逼,刀刀狠辣,手下丝毫不留情。东方未明躲过十余招,见他竟欲置自己于死地,心下暗怒,心想就算齐丽真的喜欢自己,那又与你何干?你因此便想杀我,岂不是太霸道了?他心念至此,不再躲避,一招“惟解漫天作雪飞”,反守为攻,和商仲仁斗在一起。

  商仲仁见东方未明应付自己的刀法轻松自如,这时居然还能化守为攻,心下奇怪,心想两日不见,这小子武功可大有进步啊,当下并不相让,将“九转连环刀”的精妙招数一一施展开来。东方未明夹杂运用“小逍遥功”和“罗汉拳”,周旋于商仲仁的刀法之间。二人如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打得难解难分,不亦乐乎。翻翻滚滚之间,东方未明也不知道已同他交手了多少招,只听旁边有人道:“师……师兄,这东……东方兄弟的武……武功……”

  东方未明心下一震,心想自己毕竟经验不足,有人到来却居然丝毫不觉,而听这声音,当是武当派的古实,转眼一看,果然是古实喝方云华站在路旁。只见方云华轻摇折扇,信步闲庭,看自己和商仲仁交手。

  东方未明见方云华到来,便即跳开,道:“不打了,不打了。”谁知商仲仁却毫不相让,仍是一刀劈来,看来是定要东方未明吃亏不可。东方未明被他占得先机,对方刀法精奇,顿落下风,心里大怒,心想我已让你,你却得寸进尺,一招“云想衣裳花想容”,又和商仲仁斗在一起。数招过后,便即扭转劣势,但商仲仁毕竟有刀在手,自己空手与他过招,终究不占便宜,场面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正交手间,只听“嗖”的一声,风声飒然,东方未明只觉腿弯一麻,顿时站立不住。商仲仁趁机上步,一刀砍到东方未明肩膀。这一刀砍得甚深,东方未明肩上立刻鲜血长流,怕商仲仁再下杀手,连忙向一旁滚去,随即向方云华和古实望去,心想莫非是他们暗算自己?

  只听古实道:“师……师兄,你……你干么这……这么做?”方云华故作惊讶道:“我怎么了?我干什么了?”古实见他明明打出一粒铁莲子伤到东方未明,这时却不承认,心下一急,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商仲仁哈哈一笑,道:“方兄,多谢你了。”方云华笑道:“你谢我什么?你这招刀中夹镖,果然大是了得,一举奏效!”竟是和商仲仁一起欺负东方未明。商仲仁却不替方云华掩饰,大笑道:“莫非你也知道齐姑娘喜欢这小子,所以也想揍他?”方云华微微一笑,心想有你小子出头,我落得看戏,就算他日齐丽生气,也只能怪到你头上。

  商仲仁哪里知晓方云华的心思,转头仍向东方未明道:“小子,今天是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你要是敢再缠着齐姑娘,可没这么便宜了。”

  东方未明听方云华说商仲仁刀中夹镖,本就半信半疑,这时听到商仲仁这句话,立刻醒悟:“原来这方云华也喜欢阿丽。看来他们都是冲自己来着。”他原本对方云华印象甚好,心想商仲仁鲁莽暴躁,脾气差劲,那也罢了,没想到你方云华也和他一般见识,一流之污,器量未免太小,又见他居然不承认是自己所为,更是摇头,心想别说阿丽不喜欢你,就是阿丽真的喜欢你,自己也要劝阻于她。

  古实见东方未明坐倒在地,臂上血流不止,便想上前替他止血,刚迈一步,便听方云华道:“师弟,你要干嘛?”古实道:“我……我替东……东方兄弟……”方云华脸色一沉,古实见师兄不准,徘徊不定。他平素胆小慎微,虽有见识,但事事听从师兄吩咐,从不敢违逆师兄的话语,这时明知是师兄不对,那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

  东方未明见古实犹豫不定,心想我何必要你师兄弟卖好?从内衣撕下一块布条,包扎右臂伤处,待包扎完毕,便站起身来,向商仲仁道:“再来!”随即向方云华道:“风流剑客要想赐教,那就一并上来吧!”随即拉开架势,但他右臂中刀,举到一半便觉疼痛莫名,怎么也举不上去。

  商仲仁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有三分硬气,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随即举刀上前,又要进攻。古实道:“商……商兄,你……,这个,东……东方兄弟已……已经受伤。”眼下之意是劝商仲仁不能再趁人之危。

  东方未明却突然怒吼一声,左掌向商仲仁打去,但他受伤之余,身法已大见缓慢,掌法也虚飘无力。只听商仲仁笑道:“你看到了,是他来打我。”随即身子一让,闪到东方未明身后。东方未明一个踉跄,待要转身,却已不及,早被商仲仁一脚踢到背上,顿时扑倒在地。他背上曾被罗蛇君狠狠踢过一脚,一直隐隐作痛,刚才和商仲仁打成平手,也多少是被这背伤所累,不然商仲仁武功比西门峰差劲的多,自己和西门峰尚能打成平手,又岂能打不败此人?这时背上又被踢中,只觉脑中一荡,竟差点痛晕过去。东方未明紧咬牙关,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能晕过去,收摄心神,慢慢爬起,仍是瞪着商仲仁。

  商仲仁见他仍不屈服,又是一脚踢出。东方未明躲闪不及,又被踢倒在地,这次是被踢中小腹,只觉肚中翻江倒海,这一脚力道实是不轻。商仲仁见他还要爬起,眼睛也狠瞪自己,更是大怒,不待他站起,又向他踢去。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叹息,商仲仁收住脚步,四下一望,道:“是谁?给老子滚出来!”只觉身后忽有异动,立刻一招“回光返照”,九转连环刀向身后斫去,但眼角所到之处,又哪有人影?看向方古二人,见二人脸上都甚惊讶,知道背后有人,当下又是一招“回光返照”,但他不但没砍到那人,竟连他的衣角也没瞥见,不禁心下大惊,心想这人是谁,轻功居然如此高强?他迅速转动身体,心想总要看到你是谁,但无论他转有多快,仍连那人的衣角也看不到一片,待多转几圈,便觉脑中开始晕眩。这时只觉肩膀被人一拍,一股力道压下,身子竟立刻停了下来。

  方云华虽是旁观,竟也没有看清这人究竟是从何方而来,而此人戏耍商仲仁,自己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禁暗暗吃惊。东方未明见此人轻功如此了得,还以为是徐子易来了。待那人制住商仲仁,停下脚步,才知道这人绝不是徐子易。只见这人身材颀长,比徐子易尚高出半头,看他脸上死气沉沉,竟看不出任何表情,自也不知他年纪多大,东方未明心下一动,心想这人莫非也已易容?

  只听这人道:“商兄,切磋武功不用这么过分吧?”商仲仁这才看到此人,知道对方武功了得,不敢再放肆,道:“你是谁?干嘛护着这小子?”那人哈哈一笑,道:“在下只是看不过去,商兄也算名门正派弟子,要是这件事传到江湖上,岂不令人齿冷?”言下之意是说自己不是护着东方未明,而是劝商仲仁不能趁人之危,太过过分。商仲仁仔细打量此人,仍是看不出他的来头。

  那人看向方云华,笑道:“这不是方兄弟么?方兄弟,令师卓道长可好?”方云华见他提到自己师父,心想这人莫非是武林前辈,师父的朋友?当下恭敬答道:“回前辈话,师父一向身子安健。”那人哈哈大笑,道:“前辈?我有这么老么?”方云华心下一动,听他声音约摸二十三四岁,顿时自嘲,心想这人不过比自己大上两三岁,哪里是什么武林前辈了? 见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心中微微不乐,心想我是武当弟子,你既认得我,何不真人相见?

  谁知那人不再理睬方云华,只走上前扶起东方未明,伸指在他右肩伤处点了几下。东方未明见伤口顿时停止流血,向他微笑作谢。只见他望向自己,问道:“这位兄弟,你的武功是向谁学的?莫非你是玄冥子前辈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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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零三十回 兄弟何必骨肉亲

东方未明道:“武功是玄冥子前辈教的,但我没有拜他为师。”那人闻言一愕,道:“怎么?他不收你为徒么?”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并不接口。那人笑道:“本来以为遇上了一位同门师兄弟,没想到……”

  方云华听他如此说话,立刻心下大震,脱口而出:“你是谷月轩谷大哥?”那人眼睛看向方云华,微微一笑。方云华见他并不接口,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强笑道:“莫非是荆棘荆兄?”心想逍遥派无暇子前辈只收了两个徒弟,你既不是谷月轩,自是荆棘了。

  那人扶起东方未明,伸手到耳边,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东方未明就站在他旁边,见这人身材修长,看上去傲岸挺拔,待他慢慢揭开面具,不禁心下更震。只见这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清癯俊美,风姿郎逸,配上他颀长身材,当真玉树临风,倜傥非常,真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觉在这人面前,自己固然何足道哉,就连那风流潇洒的方云华也根本不值一提。

  商仲仁微微一呆,喃喃道:“妈妈的,老子不是看到小白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的么?怎么一点气也没有了?这可大大的奇怪!”只觉这人虽然脸也甚白,却和方云华的大不相同,竟能让自己舒服异常。只听那人道:“在下正是谷月轩!方兄,商兄,嗯,还有这位是……”方云华喜道:“原来真是谷大哥,这是我师弟古实。”古实走上前来,仔细看着谷月轩,颤声道:“你……你真是谷……谷大哥么?”听他语气似乎早就对谷月轩景仰已久,这时遇到,竟还不相信。

  谷月轩向古实微微一笑,道:“你是古实兄弟?令尊的病情如何了?可大好了么?”古实听他牵挂自己父亲,心下感动,竟说不出话来。方云华接口道:“多劳谷大哥关心,古师叔还是那样,长年躺在床上。”谷月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掏出一盒药膏,解开东方未明的扎布,将药膏涂在伤口上。东方未明只觉伤处一阵清凉,随即便觉疼痛全消,道:“谢谢谷大哥,你这是什么药膏?”

  谷月轩笑道:“你不知道么?等以后你真的成为玄冥子前辈的徒弟,你就知道了。”方云华笑道:“莫非正是逍遥派的清风散?”

  东方未明闻言一震,张口就道:“逍遥派?谷大哥,你是逍遥派的?”谷月轩笑道:“怎么?玄冥子前辈没说过么?”东方未明道:“可玄冥子前辈说他才是……”他正要说下去,谷月轩却伸手一挥,示意他不可再说。东方未明不明所以,却也不再说下去。

  只见谷月轩向三人微一拱手,道:“三位兄弟,在下尚有要事,这就告辞了。”方云华古实对谷月轩仰慕已久,本想好好结交一番,见他要走,都大是失望。谷月轩向东方未明道:“小兄弟,你和我一起走吧,我有些事要问你。”东方未明对他甚有好感,点了点头,和他同步而行。

  谷月轩有意试探东方未明的功夫,向前大步迈出,他身材甚高,这一步的距离也远超常人,走了一会,便把东方未明甩在后面。东方未明心下一动,微微运气,施展轻功,从后赶上。谷月轩见他赶了上来,面上微笑。东方未明只觉眼前一花,只见谷月轩的身影一闪,便已在三丈开外,不禁心下大惊,心想此人的轻功当真了得,当下奋力追上。

  但他内功修为毕竟有限,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觉内力不足,气力不济,只好停下来歇息。谷月轩见他停住,掠了回来,笑道:“小兄弟,你的‘运天功’有点火候啊,修炼好几个月了吧?”东方未明挠了挠头,奇道:“几个月?”谷月轩道:“怎么?如果我没看错,以你现在的功力,我当初可是花了两三个月才达到的。”东方未明道:“两三个月?”谷月轩面上惭愧,道:“是啊,这个要看天赋的,荆棘就比我好的多,他只花了一个月。对了,你是什么时候遇上玄冥子前……嗯,玄冥子师叔的?”东方未明心下奇怪,心想玄冥子所教自己的运功逼毒之法莫非真是速成的方法?要不是这样,自己的内功怎么可能在两三日之间便如此突飞猛进?见这谷月轩改口称玄冥子为师叔,心想莫非你就是他提过的那位师侄?见他询问自己,答道:“是两天前。”

  谷月轩道:“两天前?小兄弟,你又何必撒谎?”东方未明奇道:“撒谎?我没有啊,徐子易徐大哥可以作证的。的确是两天前。”谷月轩眉头一皱,道:“可是你的内功……”东方未明挠了挠头,道:“说来谷大哥可能不信,可我的确是这两日才学的‘运天功’。”谷月轩顿时大吃一惊,颤声道:“这……这两天?怎……怎么可能?”言中大是不信,心想荆棘天纵奇才,也要花个一个多月的功夫才能达到这个境界,莫非这人的天赋更高?东方未明耸了耸肩,道:“可能是玄冥子前辈的方法好一些吧。”谷月轩立刻问道:“什么方法?”东方未明道:“玄冥子前辈让我先服下毒药,然后运功逼出,我也觉得这样能够事半功倍。”

  谷月轩不再发问,心中暗暗思索,过了一会,才道:“师叔这个方法独辟蹊径,你的进境也算是神速,但终究……终究……”东方未明见他不易措辞,道:“终究什么?”谷月轩摇了摇头,道:“师叔总有他的想法,还是不说为罢。对了,你这两天和师叔在一起,可知道他现在在哪?”东方未明四下望了一下,道:“前辈说他会跟着我,不知是不是就在左右?”谷月轩摇头道:“四下没人的,师叔行事总是出人意表,难以捉摸。”东方未明也是奇怪,不知玄冥子到哪去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突然毒发?

  谷月轩笑道:“说了老半天,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尊姓大名呢?”东方未明拍了一下额头,笑道:“是啊,我也忘了说,我叫东方未明。”谷月轩点了点头,道:“你姓东方?这个姓可有些特别,不说了,东方兄弟,我们也算是半个师兄弟了,能遇到你真是高兴,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如何?”东方未明见他俊雅之中不乏豪爽,点头同意,道:“当然好啊,不过……”正在此时,谷月轩也道:“不过在这之前……”二人相视一笑,东方未明道:“谷大哥,你先说吧。”谷月轩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想顺便去趟白马寺,拜访一下灵相大师。”东方未明拍手道:“你也要去白马寺?我正要去呢!”谷月轩笑道:“是么?那可巧了,你去白马寺做什么?”

  东方未明道:“我这两日被玄冥子前辈‘挟持’,嘿嘿,也不是挟持了,总之一直没回家,妈妈都担心坏了。”谷月轩道:“是么?那我就陪兄弟回家一趟吧,省得伯母担心受怕。”东方未明笑道:“不必了,她要是看到我,怎么还会放我走?我和阿丽说一声就行了。”谷月轩奇道:“阿丽?那是谁?怎么会在白马寺?”东方未明道:“阿丽是去给佛祖上香,让佛祖保佑我呢。我们快些走吧。”

  二人并肩前行,向白马寺走去。谷月轩道:“兄弟,看你刚才的轻功,似乎并没有学过‘逍遥游’啊。”东方未明道:“什么‘逍遥游’?”谷月轩道:“师叔没告诉你么?这是我们逍遥派的轻功!”东方未明奇道:“轻功?逍遥游?好像是那么回事,不知这逍遥游是怎么施展的?”谷月轩笑道:“这逍遥游是一套步法,步法虽然繁琐一点,但也不必死记,因为这套步法本来讲求的就是随心所欲,无往不至。”东方未明“咦”了一声:“随心所欲这个词好像很熟悉啊?对了,好像运天功的上层境界也是要求随心所欲。”谷月轩哈哈一笑:“兄弟说的没错,其实逍遥派的武功虽然纷繁芜杂,但都有一项基本的要旨,那便是随心所欲,自在逍遥。你现在武功才刚起步,只能学具体的功夫,以后就能慢慢感悟到这个道理了。”东方未明好奇道:“谷大哥,你学了多少种武功?”谷月轩笑道:“这个很难说了,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不大明白师叔为何不收你为徒?”东方未明道:“不是他不收,而是我不想拜他为师。”谷月轩神色一敛,正色道:“那是为何?”

  东方未明看着谷月轩,突然道:“谷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谷月轩道:“有什么不能问的?说吧。”东方未明见他允许,心中忖思,道:“谷大哥,你叫玄冥子前辈为师叔,是真的承认他还是逍遥派的人么?”谷月轩沉思半晌,答道:“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了。”东方未明道:“我也只是从玄冥子前辈的只言片语中猜测的,他,他说,他才是逍遥派的掌门。”谷月轩摇了摇头,道:“师叔恼恨师祖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他,所以才性情大变,行事偏激,处处与我师父作对。”东方未明想起玄冥子那晚的突然发狂,心想果然是因为此事。谷月轩道:“师叔一直是师父的一块心病,师父经常说,师叔走上邪路,也都是他没管好师叔,所以师叔虽然胡作非为,师父也总一再容让着他;唉,这事不说也罢;兄弟,你知道我这次为何来洛阳么?”

  东方未明心下一动,道:“莫非你是来找玄冥子前辈?”谷月轩道:“是啊,师叔这些年来一直隐居江湖,这次突然现身,师父怕他再惹出乱子,就让我来看看。听说灵相禅师曾和师叔交过手,所以我想去问问。”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玄冥子对他的师兄虽然大是恼恨,有时却又佩服自伤,想来自是因为他师兄经常忍让于他了。当下道:“这个你放心,你和我在一起,总能遇上他。”谷月轩喜道:“是么?师叔说过来找你的?”东方未明点了点头,笑道:“我身上还有毒没解呢,他说要帮我解的。”谷月轩道:“是师叔下的毒么?哈,师叔是看到你这么好的徒弟,舍不得放你走了!”

  东方未明道:“不是,是罗蛇君下的毒!”谷月轩听到“罗蛇君”三个字,心中一惊,道:“是天龙教的罗蛇君?他来中原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将昨夜罗蛇君大闹天剑门和给自己下毒的事情说了一遍。谷月轩脸色凝重,道:“看来江大侠预料的不错,魔教的人果然还是来了。”东方未明疑问道:“江大侠?是江天雄大侠么?”谷月轩道:“是啊,师叔在洛阳出现的消息,还是江大侠知会师父,所以我才来的。”说着看向东方未明,道:“师叔不和罗蛇君联手,那自是最好不过了。师父还正担心他会帮魔教和正派为敌呢。”东方未明回想玄冥子的举动,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玄冥子前辈和那罗蛇君不太一样。”谷月轩接口道:“那你为何不愿拜他为师?”东方未明忖道:“玄冥子前辈对我好自然是没得说,可是……”谷月轩道:“怎么?”东方未明想了一会,才道:“我总觉得玄冥子前辈的做法不够光明磊落……”说到这儿,想起玄冥子对自己的恩情,便说不下去。

  谷月轩笑道:“但无论如何,你总算是我逍遥派的弟子了吧?我便叫你一声师弟如何?”说完看向东方未明,眼中皆是笑意。东方未明闻言笑道:“要论武功,我自然属于逍遥派,可我算是谁的徒弟呢?对了,还不知道你师父他老人家的尊号呢?”谷月轩笑道:“我师父人称无暇子,要不日后我恳求他老人家,让他收你为徒,如何?”东方未明摇头道:“不行。”谷月轩立刻道:“怎么?你不乐意?”东方未明笑道:“玄冥子前辈我是不愿拜,而无暇子前辈我却是不能拜。”谷月轩忙问端的,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忖:“玄冥子前辈事事和师兄作对,想收我为徒自然也存了和师兄争竞之心,我这一身武学根基,全是靠他栽培,要是我拜无暇子为师,岂不是让他大大伤心失望?那我还算是人么?此举自然万万不可!”谷月轩见他似有难言之隐,忽发奇想,笑道:“总不成让我收你为徒吧?”

  东方未明哈哈一笑,道:“那也不错啊,省得我既想学武功,又前后矛盾的很。”谷月轩见他居然附和自己,更是哈哈大笑。待他停住笑声,方道:“别说我不想收徒弟,就算我收徒弟,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东方未明道:“怎么?”谷月轩笑道:“兄弟,你知道么?我现在非常高兴,高兴得很。”东方未明见他脸上笑容洋溢,也莫名被他感染,笑问:“高兴什么?”谷月轩道:“高兴逍遥派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你和荆棘一样天资极佳,他日武功肯定都在我这个大师兄之上,逍遥派肯定名扬天下,谷月轩自知之明,哪敢收你为徒?”东方未明见他和徐子易一样说自己前途无量,高兴异常,问道:“荆棘是谁?是你的师弟么?”谷月轩笑道:“可不是么?不过你以后遇到他可要小心点,这家伙脾气坏的很。”东方未明笑道:“是么?那我可要小心了,对了,他武功很高吧?”谷月轩笑道:“这个自然,要不是我先跟着师父几年,现在哪里还是他的对手?”东方未明道:“可有一点他肯定比不上你。”谷月轩疑道:“什么?”东方未明笑道:“他肯定没你这么好……好看了。”说完哈哈大笑,竟是称赞谷月轩的“花容月貌”。谷月轩笑着摇头,道:“那也未必,日后你见着便知;不过话说回来,男人要好看干什么?”东方未明摸摸自己的脸,笑道:“大师兄,你好会安慰我!”谷月轩闻言一愕,待明白过来,不禁指着东方未明放声大笑。东方未明待他笑声止歇,又挠头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何要带上面具了……”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极是投缘,虽然相识不过半日,却如同多年重逢的兄弟。

  不久白马寺便在视野之中,二人定睛望去,只见白马寺前一片混乱,男男女女从寺门鱼贯而出,哭叫声不断传来,还有人不停大声哀嚎,似乎极是痛苦。正在此时,只听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灵相老儿,还不出来迎接老子!”这声音灌注内力,白马寺方圆几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东方未明心下大震,脱口叫道:“谷大哥,不好!这人正是罗蛇君,我们快去,阿丽还在白马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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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一回 赌魔淫贼均有规

作者:陆羽

谷月轩闻言一震,抓住东方未明的手臂,向白马寺掠去。不久便到寺门口,只见不少香客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痛苦异常,显是已被毒蛇咬中。东方未明向门内看去,只见院中群蛇纵横,跃跃欲试,张口道:“罗蛇君的蛇不是散光了么?怎么突然之间又有这么多?”谷月轩秀眉一皱,道:“这些是西域毒蛇,是罗蛇君辛苦训练出来的,哪里会随便散光。”东方未明四下一看,并没看到齐丽的身影,连忙冲进寺门。谷月轩大呼一声“小心”,随即身形一动,闪到东方未明前面,左手一扬,一股内力挥出,顿时将一条正欲噬咬东方未明的毒蛇击毙开去。东方未明头冒冷汗,心想自己太过大意,差点被蛇咬中。此时处境可是危险至极,这些蛇剧毒无比不说,即算自己可以运功逼毒,但此种情形之下,有哪有余隙去运功?谷月轩也是头皮发麻,将身上长衫脱下,挥舞开来,指东打西,硬是在蛇群中开出一条路。东方未明紧紧跟着谷月轩。



过了天王殿,蛇群才慢慢稀疏,二人正要前行,只听一人道:“给我留下吧。”二人循声看去,只见远处石台上坐着一人,看他年纪不过四十余岁,最奇的是这人两个耳朵生得甚大,两耳下垂竟要触及肩膀。谷月轩眉头一皱,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赌魔!”东方未明闻言一惊:“是江湖四恶?”那人见这两人居然认出自己,大是诧异,站起身来,道:“怎么?你们认识我么?来,来,来,你们来的正好,正没人和我赌呢。”谷月轩走上前来,目视赌魔,道:“看来这场赌局我要是不奉陪,你是肯定不放我过去了?”赌魔笑道:“你这年轻人够爽快!来,其他的不说,先赌两把先。”随即掏出三粒骰子,笑道:“你赌大还是赌小?”谷月轩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赢了,你便会放我过去么?”赌魔仔细打量谷月轩,道:“你有把握一定能赢我?放眼当今武林,我看还没有这样的人!”谷月轩摇头道:“在赌魔面前,谷月轩哪敢班门弄斧?”赌魔闻言一动,看向谷月轩:“你就是谷月轩?不错嘛,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的规矩?”



东方未明心下好奇,心想你还有什么规矩?看这人说话甚是正常,不似吃仙那样莫名其妙,这时心急阿丽,张口道:“好,我和你赌了!你有什么规矩?”谷月轩连忙劝止,道:“兄弟不可!”赌魔仰头笑道:“爽快,够爽快!他妈的,好些天没这么爽快了,鸟中原的人居然听闻老子的大名,就没人敢和老子赌,非要老子逼他们,但这逼来的又有何意思?有何乐趣?我他妈的又不是嫖老三,就喜欢强奸!”谷月轩向东方未明道:“兄弟,这人的规矩便是每人都先要陪他赌一把,方法由他定。”东方未明奇道:“为何?就因为他叫赌魔?”谷月轩笑道:“不错,这人嗜赌成瘾,乐此不疲,这个规矩纯是找乐子。”东方未明尚未接口,赌魔早笑道:“谷月轩,看来你还是我的知己,怎么样,你们谁先来?”



东方未明道:“你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赌魔见他愿意同自己赌,心下已经高兴,道:“我输了自然放你们过去,赢了么,你们就在这陪我玩一天吧,怎么样?可否公平?”东方未明点了点头,谷月轩却脸有忧色。



东方未明道:“那好,我先来,前辈,你说吧,赌什么?”赌魔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心忖一定要想一个能难住你的问题来,突然灵机一动,脸上大喜:“有了,你听着,这个问题好玩,我生平赌过成千上万场,老子算术总算还不错,这数目倒还记得清,你便来猜猜,我总共赌过的场次,究竟是奇数呢,还是偶数呢?”东方未明顿时挠头,道:“不是吧?你真记得清?”赌魔眼睛一瞪:“怎么?你不相信?莫非你是怕老子信口开河,会故意不认么?你是怀疑老子的赌品?”东方未明心想我还真怕你矢口否认,谁知道你一共赌过多少次?你要是随便捏造,我又有何办法?谷月轩插口道:“前辈,你这次打赌可和以前大不相同啊。”赌魔道:“可不是么?这打赌,赌钱,要是出千终是下乘,赌术最上乘的境界便是赌运气。怎么样,我没欺负你们吧?你想好了没?”说着看向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正要张口,赌魔却道:“这一场可也要算上的哦!别怪我没提醒你。”东方未明摇头哈哈一笑:“算不算这一场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赌魔道:“怎么没有区别?那结果肯定截然相反。”东方未明向谷月轩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们这有三个人,我便赌是奇数!”赌魔拍手大笑:“哈哈,没猜不中!我生平赌过二十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九场,加上这一场,就是二十一万四千八百七十场,是偶数!怎么样,认输吧!”东方未明摇头笑道:“看来我今天的运气的确不大好,早上被商仲仁那个疯子打了一顿,现在又赌输了,不过前辈,你真的赌过这么多场?”赌魔洋洋得意。东方未明心下计算,心想这人一天恐怕总要赌上十余二十场,被称为赌魔可算当之无愧。



赌魔兴致勃勃,向谷月轩道:“好,该你了!”谷月轩笑道:“我却要加注!”赌魔拍手道:“好啊好啊,你说吧,我无有不遵!”谷月轩道:“如果我赢了,这位兄弟和我一起走!”赌魔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说了,你便来猜猜我赌的这么多场中,究竟输过多少场?”东方未明笑道:“谷大哥,这下我们惨了,这个问题可比刚才那个难多了!”赌魔摇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生平遇到过的打赌,比这千奇百怪的多着呢!”



谷月轩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们这有三个人,我便赌是三场。”竟和刚才东方未明的话语如出一辙。赌魔闻言大惊,手中骰子仍出,双手抓住谷月轩双臂,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东方未明又惊又喜,大是不信,道:“谷大哥居然猜对了?”谷月轩推开赌魔的双手,微笑道:“你不是说赌运气么?我今天运气好就是了。”赌魔仍是凝视谷月轩,脸上一幅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仍不相信对方居然猜得中。东方未明回过神来,又吃惊道:“你赌了这么多场,居然真的只输过三场?”赌魔神色懊丧,道:“现在是四场了!好了,你们过去吧,我今日算是一败涂地了!”



谷月轩早就不愿和他纠缠,但论武功却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同他虚与委蛇,这时见他放行,求之不得,拉起东方未明便向后院跑去。留下赌魔还在原地垂头丧气。



东方未明道:“这人输也输的光明磊落,竟真的不再阻拦我们。对了,谷大哥,你真是猜的?怎么猜得这么准?”谷月轩哈哈大笑:“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今日是有高人相助,我想来想去,一定是他!”东方未明四下一望,并没发现任何踪迹,问道:“那高人是谁?是他告诉你的么?”谷月轩道:“像赌魔这种这么隐私的事情,如果江湖上还有人知道,你说他是谁?”东方未明闻言一动,心中大喜,脱口而出:“你是说徐子易徐大哥?他也来了么?有他就好了,这罗蛇君今天肯定讨不了好去。”谷月轩笑道:“所以我们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好,不然就陪着那家伙玩吧!徐大侠当就在左右,他既不愿现身,总有他的目的,我们且不要说。”东方未明点了点头。



谷月轩道:“我怕前面还有人,赌魔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东方未明心中一震,道:“是啊,听说江湖四恶都来了,恐怕就在前面。”但这次二人却都没猜对,路上竟再无一人阻拦,反而是毒蛇越来越多了起来。



二人一直向北掠去,只听毗卢阁中有呼喝声传出,二人连忙掠了进去,只见罗蛇君正挥舞蛇绳,和灵相大师斗在一起,口中还道:“灵相老儿,你要再不交出《神意诀》,我的蛇子蛇孙可要吃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了!”东方未明眼尖,立刻看到齐丽倒在殿旁,群蛇在她身边游动,她素来胆小,自是早吓晕了过去。极怕齐丽已被毒蛇咬到,连忙学着谷月轩,脱下外衫,驱赶群蛇,向齐丽靠近。



谷月轩却是突然一声长啸,震的屋瓦俱响。罗蛇君心中暗呼不妙,心想这人是谁,居然内功不低,连忙转身,向来人看去,怕他背后偷袭。待看到谷月轩,不禁心下一震,问道:“刚才是你在长啸?”心想这人如此年轻,内功怎么这般了得?谷月轩却不理他,向灵相大师道:“晚辈谷月轩拜见灵相大师!”灵相大师原本被罗蛇君的蛇绳逼的手忙脚乱,这时见他来到,心中喜慰,双手合十道:“原来是谷施主,施主来得正好。”



东方未明抢到齐丽身边,将她抱起,走到灵相大师和谷月轩身边。见她面色虽然苍白憔悴,但并非中毒之像,放下心来;又想她面色之所如此苍白憔悴,定是担心自己失踪所致,不禁甚是心疼。齐丽慢慢醒来,睁开眼睛,见面前正是自己这两天日夜牵挂的人,早忘了眼前的情形,伸手抓住东方未明的双臂,喜极而泣:“阿明,真的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到哪里去了?我可吓坏了。”东方未明伸手替她擦拭眼泪,笑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么?”齐丽见他的确没事,方定下心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竟不敢迎着他的目光,不禁低下头去,这才发觉自己在他怀中,立刻脸上发烧,要挣扎开来,但眼角瞥见旁边狰狞吐信的蛇群,一声尖叫,又吓晕了过去。东方未明本想按她人中,让她醒来,但转念一想,她醒来还不仍将会被吓晕?还不如让她晕睡算了。



灵相大师看向东方未明,笑道:“你便是齐姑娘要找的人么?这下齐姑娘可放心了。”东方未明点头道:“大师怎么知道?”灵相大师道:“齐姑娘来本寺上香,然后就来求老衲,想让老纳代为寻找你。看她着急的样子,老衲也颇为担心,施主没事,实在最好不过。”东方未明看向怀中晕睡的齐丽,心想她四处求人寻找自己,居然连灵相大师这样素不相识的人也求到了,对自己关心之切可见一斑,不禁稍微用力抱紧她。



只听灵相大师道:“罗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神意诀》之事老衲是毫不知晓,施主岂可强人所难?”罗蛇君哈哈一笑,道:“灵相老儿,那霍虎在你这鬼地方呆了月余,你又不是吃素的,焉能不多加留意?还是乖乖的吧。”灵相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并不回答。东方未明笑道:“你这话可大是不对,灵相大师是得道高僧,不吃素难道还吃荤么?”



罗蛇君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是你,玄冥老儿呢?他怎么舍得放你走了?莫非是解不了老子的毒,准备让你自生自灭了?”东方未明笑道:“这个就不劳你牵挂了。”罗蛇君道:“小子你别得意,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在此时,门外跳进一人,只听他道:“老大,一切都做好了,不过,咦,这女人不错……”罗蛇君见他到来,心中高兴:“是么,都做好了?不过什么?”那人似乎没听到罗蛇君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东方未明怀中的齐丽,流着口水道:“这女人真漂亮,老子喜欢。”罗蛇君踢了他一脚,道:“他妈的,你连她长的什么样都没看到,怎么知道她漂亮?”齐丽的头是埋在东方未明的怀里,这人自然看不见。只听那人笑道:“这老大你就不如我了,你看她的身材如此,那还能长得差么?这样细皮嫩肉的摸起来……嘿嘿……”东方未明见他嘴中不干不净,对齐丽甚是轻薄,对他怒目而视。那人却似乎根本没看到东方未明,径直走了上来。



东方未明见他年纪和那吃仙赌魔差不多,见他看向齐丽,一副色迷迷的神情,心下一动,心想这人莫非就是江湖四恶中的嫖客?怕他对齐丽有何举动,不禁退后一步,暗暗戒备。



这人正是吃喝嫖赌中的嫖客,这时见到女人,早将其他事情抛到九霄云外,走向东方未明,便想把齐丽直接抢过来。突觉身边风声飒然,立刻一下跳开,他自恃轻功了得,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但没想到对方却如影随形,仍是一掌向自己打来,自己躲闪几次,都没有甩开此人,神色间不禁有三分恼怒,反身一掌向那人击去,心想且给你点厉害看看。谁知这一掌却是打空,对方早退了开去,他眼睛望去,才发现那人已站在灵相大师身边,玉树临风,气度雍容,当下问道:“你是谁?干吗阻挠老子的好事?”



罗蛇君拍手笑道:“哈哈,急色鬼,你一向不是自夸轻功了得的么?今天可遇上对手了,这小子就是谷月轩!”嫖客望向谷月轩,道:“你就是曾经打败‘西川十八虫’的谷月轩?”谷月轩并不回答,只冷冷道:“阁下轻功不错,不过也正应了一句话。”嫖客问道:“什么话?”谷月轩并不看他,向东方未明笑道:“兄弟,你听说过么?凡是淫贼,总是轻功过人!这都成规律了。”东方未明闻言一乐,笑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呢?莫非是做了亏心事不成?”谷月轩哈哈大笑:“可不是么?要不然干嘛总想跑得比别人快?”东方未明故意捣蛋:“听说淫贼练轻功,刚开始是在身后放条狗追自己。”谷月轩笑道:“后来就改成狼……”二人一说一笑,尽是嘲讽这人。听得连罗蛇君也拍手大笑起来。



嫖客何曾被人如此奚落?怒吼一声:“小子找死!”一掌向谷月轩打去。谷月轩上前迎上,和这淫贼斗在一起。嫖客气在头上,招招进攻,犹如狂风暴雨,招式层出不穷;谷月轩却潇洒从容,穿插于对方招式之间。东方未明见谷月轩虽不进攻,对方也奈不了他何,没想到他武功如此了得,心下高兴,这时见他一招“野渡无人舟自横”,如闲庭信步般从嫖客的招式中脱出身来,只见他双目含笑,当真潇洒逍遥之至,只觉这才是这一招的真正境界,不禁大声叫好,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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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二回 逍遥庖丁游解虫


 嫖客年纪不过四旬,虽然从十三四岁便开始败坏良家妇女,但何曾有过什么私生子?私生子既然没有,私生子的私生子更是未知之数。但他比谷月轩大上二十余岁却是事实,身为武林前辈,奈何不了一个后辈小子,自然大是下不来台,这时见罗蛇君嘲讽自己,更是恚怒,一声虎吼,双手扑上。
  谷月轩身子一侧,躲闪过去,哈哈笑道:“早听说吃喝嫖赌中嫖客最不是东西,武功也最差,果然传言不虚!”罗蛇君拍手赞同:“不错,要是换成酒囊饭袋,老子也不会跟着丢脸。”嫖客闻言更是大怒,招式连环攻上,狠辣异常。谷月轩东奔一步,西跨一脚,任嫖客雨疾风骤,却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东方未明见谷月轩的步法如行云流水,变幻不定,但每一步都出乎对方预料之外,恰到好处,不禁高声叫道:“妙啊,妙啊,妙绝人寰!”

  罗蛇君向东方未明瞪了一眼:“哼,什么叫妙绝人寰?只听说过惨绝人寰,哪来的妙绝人寰?”东方未明也是一愕,心想自己可是无意间又造了一个词,笑道:“还不是受你影响,变得莫名其妙了?嘿。”罗蛇君笑道:“是么?你受老子影响?那好吧,你该拜老子为师!”说到这儿,突然高声道:“嫖老三,你他妈的别再丢人了!这小子的逍遥游比你自卖自夸的轻功强多了。”

  东方未明闻言一动,道:“谷大哥,你这套步法便是逍遥游么?”谷月轩微笑点头。嫖客久攻不下,竟连逼对方出手都做不到,不禁大是急躁,虽听老大吩咐自己停手,但总不甘心,仍是招招紧逼。罗蛇君见嫖客不听自己吩咐,势如疯狂,皱眉道:“别怪老子没提醒你,这小子要使‘庖丁解牛’,看来你这头色牛要被肢解了,恭喜恭喜,今天老子的蛇子蛇孙有牛肉吃了。”果然谷月轩不再一味躲闪,突然虚飘飘拍出一掌,向嫖客肩膀削去。

  嫖客巴不得对方出手,心想你轻功虽然了得,但毕竟年轻,拳掌功夫恐怕不足,见这一掌轻飘无力,哈哈一笑,一掌迎上。殊不料对方却突然掌影一闪,向自己另一侧肩膀削来,情急之下躲闪不及,早被对方削中。嫖客只觉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连忙后退。但对方却如浮光掠影,手掌只触及肩膀,便移向腰间,嫖客连忙收手护腰,但对方仍是一触即过,不久自己上身诸处要害便在对方掌影之下,只觉对方手掌随意挥洒,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连连后退,极像待屠宰的公牛。罗蛇君哈哈大笑:“嫖老三,你现在知道‘西川十八虫’是怎么栽的吧?嘿嘿,这庖丁解牛,咦,不对不对,应该是……是庖丁解虫!”

  东方未明也同时高叫:“是庖丁解虫!”二人相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罗蛇君道:“看来你小子没拜师就登堂入室了,莫非你是老子生的?”东方未明瞪了罗蛇君一眼。

  眼见嫖客渐显狼狈,谷月轩慢慢占据上风,胜券在握。东方未明拍手称赞,心想这“准大师兄”果然非同一般,武功比同龄人高出何止一大截?不禁对逍遥派武功更有信心。果然嫖客开始捉襟见肘,突然前胸一颤,被谷月轩手指拂中。罗蛇君一声呼啸,手中蛇绳挥出,右手攻击谷月轩,左手拉回嫖客,口中还道:“嫖老三,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不听老子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灵相大师见谷月轩打败嫖客,面上喜慰,双手合十道:“谷施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衲以前听人说起施主,还以为是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老衲真是惭愧的很。”谷月轩拱手道:“大师夸赞,晚辈汗颜的很。”灵相大师尚未接口,罗蛇君却道:“你小子名气更大了,应该得意才是,还汗他妈的什么颜?”

  谷月轩见这时双方均有两人,灵相大师和罗蛇君不相上下,自己略胜嫖客,本来可以胜券在握,但罗蛇君的毒蛇却甚是棘手,乃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不禁望向灵相大师,只见灵相大师脸上也大有忧色。

  罗蛇君却似乎胸有成竹,向嫖客道:“你刚才说不过,究竟是不过什么?”这话刚才便问过,这时又再提起。嫖客双眼仍是狠狠瞪着谷月轩,似乎仍不服气,气呼呼的道:“也没什么,是酒鬼看史刚长的威武挺拔,一口咬定这臭神捕酒量肯定甚豪,就拉着他喝酒去了。”罗蛇君怒道:“这么说,他还没擒下史刚?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嫖客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酒鬼看到酒量过人之人,哪里还会把对方当敌人?估计现在已经和史刚拜把子也说不定!”罗蛇君气道:“他妈的,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丢人有余!那截下佛剑没有?”

  灵相大师,谷月轩和东方未明听到佛剑,均是一震,心想佛剑归山东名剑山庄所有,怎么会在洛阳附近出现?不禁大是疑问。

  嫖客洋洋得意道:“酒囊饭袋可与我无关,酒鬼拉着史刚去喝酒,那也不说了,这饭桶今天却大是反常,奇怪的很。”罗蛇君道:“有什么反常?”嫖客笑道:“这小子以前是一直吃个不停,今天却是拉个不停,可不是大大的奇怪么?”东方未明“扑哧”一笑,心想那吃仙着了玄冥子的道儿,想来是有罪受了。

  罗蛇君微一思忖,道:“那么说,事情可都是你干的了?那佛剑你放哪儿了?”嫖客道:“被饭桶抢去了,他说他没有纸擦屁股,只好用这闻名天下的佛剑来解决。”罗蛇君哈哈大笑:“那这佛剑可不是香的很么?”嫖客笑道:“可不是么?”二人一言一语,自作其乐,旁若无人。谷月轩和灵相大师却都甚是心惊,心想佛剑落在魔教人手里,那可大是不妙,看来今日是一定要留下这罗蛇君了。

  罗蛇君道:“那其他人呢?任剑南呢?你杀了他没有?”嫖客摇头道:“没有。”罗蛇君道:“干吗不杀了?留着这小子干嘛?”嫖客笑道:“我看着他觉得亲近,所以就没舍得杀。”罗蛇君大是惊奇:“他妈的,不是说这小子是男人么?莫非你对男人也感起兴趣了?”嫖客摇头道:“不是,你再猜!”罗蛇君小脑瓜一转,哈哈大笑道:“老子知道了,你们是臭味相投,他妈的狼狈为奸!”嫖客两手一拍,笑道:“我们是同道之人,自然惺惺相惜。”

  原来任剑南对女色也甚是沉迷,嫖客早闻其名,一见之下,竟大起知己之感,恨不得立刻拉着任剑南去逛青楼,相互交流一下经验,哪里还肯杀他?任剑南要是知道自己因此而逃过一命,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了。

  罗蛇君笑容一敛,向灵相大师道:“灵相老儿,老子向来是蛇到成功,我的孩儿们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你还不把《神意诀》交出来,叫老子如何在孩儿们面前下得来台?”说完玩弄手中的毒蛇,跃跃欲试。灵相大师不为所动,只念了声“阿弥陀佛”。

  罗蛇君笑道:“灵相老儿,你学的都是佛家的功夫,和《神意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何必要学《神意诀》?省得到头来走火入魔,得不偿失,看在老子提醒你的份上,你便把《神意诀》送给老子如何?”灵相大师任他东拉西扯,仍是一言不发,思忖破他蛇绳之法,但想来想去,以自己的金刚指,自保虽然无忧,但要想战胜此人,却大是困难,心想要是没有这些毒蛇,那可就好办多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唿哨在白马寺四周响起。罗蛇君一听这哨声,立刻连呼见鬼,只见自己的蛇子蛇孙纷纷向毗卢阁外爬出,罗蛇君连忙唿哨指挥,约束群蛇,但群蛇仍是向外爬去,根本不理睬自己。灵相大师和谷月轩又惊又喜,心想这些毒蛇若是离去,无疑是卸掉罗蛇君一条臂膀。

  罗蛇君知道有内行之人到场,连忙在唿哨声中施加内劲,心想老子就和你比个高低。原来群蛇是被唿哨声左右,谁的内力更高,群蛇便听谁指挥。只听两股声音在空中不停交荡,愈来愈响,周围寺庙回声四起,共鸣一片。东方未明只觉耳孔发麻,连运内功抵挡,心想这二人如此比试,争夺群蛇,比起一般的交手,可更是耗费心神了。

  罗蛇君不停加劲,内力层层而出,最后竟改成长啸,已不再是约束群蛇,而只是和对方比较内功了。但对方仍是唿哨之声,声音虽然不高,但在罗蛇君的长啸声中却清晰嘹亮,丝毫没被掩盖下去。群蛇纷纷逃离,东方未明逐渐坚持不住,正要大声呼叫,灵相大师伸手在他背后一按,替他平息烦乱。

  罗蛇君连催内力,好几次都觉自己已经全力施为,已到上限,但对方内力却似乎仍是无穷无尽,不禁心下骇然,心想这人究竟是谁,莫非是江天雄来了,不然洛阳还会有谁内功如此深厚?知道自己这时命悬人手,对方只要再加内劲,自己非受重伤不可,心想吾命休矣,当初自己在龙王面前夸下海口,没想到今日竟丧命中原,丧命也就罢了,连对方是谁竟也不知道。这时骑虎难下,啸声不敢停止,心想自己莫非就要这样内力枯竭而死?

  二人声音仍在对抗,群蛇早被对方指挥的散开,尽皆无影无踪。嫖客突然大叫一声,手舞足蹈起来,原来他内力相对有限,第一个承受不住。灵相大师头上热气微微冒出,他又要抵挡外界声音,又要照顾东方未明,自然耗力甚多。谷月轩闭上双目,随意迈步,和啸声抗衡。

  慢慢的那人声音渐渐变弱,最终停止,罗蛇君也慢慢收住啸声。东方未明看向谷月轩,谷月轩这时睁开眼来,二人对视一眼,均想:“这人莫非就是徐子易?”谷月轩心想这人除去罗蛇君的毒蛇,也胜过他亲自出手了。东方未明却想:“徐大哥多才多艺,没想到他也会驯蛇。”只见罗蛇君脸色苍白,突然小嘴一张,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吐血,而看来这次内伤,比第一次自是重的多了。

  罗蛇君只觉手脚酸软,犹如大病一场,跑出毗卢阁,向四周望去,口中还喃喃道:“这人究竟是谁?”心想这人明明可以趁机杀了自己,却居然手下留情,更是让他迷惑不已。

  谷月轩见嫖客还在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走上前来抓住他脉门,替他止住体内奔流不停的内息,过了一会嫖客才慢慢回过神来,见是谷月轩帮助自己,不禁呆住;他刚才还对谷月轩甚不服气,这时见对方内功也比自己了得,大是气徂。谷月轩一笑走开。

  众人走出毗卢阁,只见罗蛇君呆在原地,神思不属。灵相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罗施主,非是老纳乘人之危,佛剑既然落在你手里,老衲便只好留你在敝寺盘桓几日。”罗蛇君此时内力亏空,别说灵相大师,就是东方未明也打得倒自己,听灵相大师如此言语,冷笑道:“老子今天认栽了,但不是栽在你臭和尚手里,凭你臭和尚,就算是现在,你又奈何得了老子么?”

  正在此时,前院一个稚嫩惶急的声音传来:“师父!师父!不好了,魔教的人把师兄抓走了!”那声音越来越近,灵相大师动色道:“是小徒江瑜!”

  果然江瑜一身蓝衫,磕磕绊绊的跑了过来。江瑜看到嫖客,不禁一惊,心想这人不是刚才和自己动手的么,怎么也来了这儿?他却不知嫖客轻功较好,比他先到了一会。

  原来江瑜和史刚在名剑山庄逗留两日,便要回洛阳。任浩然执意坚持佛剑之事由江大侠来裁决,任剑南虽然极力反对,终究拗不过父亲,只好护着佛剑一起前来。三人因有佛剑在身,一路上小心谨慎,这日到了洛阳近郊,才略略放松警惕。但没想到甫一出现,便被酒鬼和吃仙逮个正着。三人中史刚武功较高,和酒鬼周旋上百招不分胜败,但任剑南和江瑜二人哪里是吃仙的对手?若非吃仙时打时停,不时方便,三人早就一败涂地;后来嫖客赶到,三人更是不敌,要不是嫖客拉住任剑南惺惺相惜,吃仙又拉的昏天暗地,不亦乐乎,江瑜哪有机会逃脱?

  江瑜本想回到洛阳通知父亲,但远水不解近火,这时离白马寺较近,便来向师父求救。他见嫖客已经先到,面前又有很多陌生之人,心想莫非师父也遇到了麻烦不成?

  罗蛇君哈哈大笑:“灵相老儿,老子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乖乖的交出《神意诀》,然后送老子走,不然老子一声令下,那神捕史刚就到阴间替阎王爷当捕头吧!还有那任小子,对了,嫖老三,任小子究竟到哪去了?”嫖客道:“我叫怡香院的凤二姐照顾着他。”罗蛇君笑道:“他妈的,你才来洛阳两天,就和这老妈子混熟了?”嫖客笑道:“我们早就认识,话说回来,天下的妓院,还有不认识我的么?”说完看着周围几人,自命不凡,洋洋得意。罗蛇君拍手笑道:“佩服,佩服,人家是打遍天下,你小子是嫖遍天下,咦,对了,你小子还是嫖遍天下无敌手啊?”嫖客先是点头然后摇头:“以前是,不过,现在看任剑南任兄弟潜质不错,如果得到我的真传,肯定青出于蓝,嗯,肯定青出于蓝。”

  二人信口开河,漫无边际。灵相大师却是反复思忖应付之策,心想就算留下他们,也同样投鼠忌器,又不知天龙教究竟是否大举来攻,只觉对方是早有计划,胸有成竹;那自己可不能轻举妄动,举目向江瑜示意,让他速回洛阳通报父亲。江瑜会意,转身离开。

  罗蛇君笑道:“灵相老儿,还不快交出《神意诀》?那老子可要不客气了!”说完作势长啸,但他重伤之余,内力不济,竟没有长啸出声。罗蛇君揉揉胸口,咳嗽一下清清嗓子,口中还道:“再来!怎么样,灵相老儿,我可真来了!”

  罗蛇君话声刚止,谷月轩突然一声长啸,身形一晃,抢到罗蛇君身前,一把抓住罗蛇君,将他举在半空,随即封住他周身大穴!

  嫖客大吼一声,向谷月轩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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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三回 流云红袖意迷离

       谷月轩一举制住罗蛇君,随即抓住罗蛇君的双腿,挥舞起来,竟把罗蛇君当作一件兵器,和嫖客斗在一起。嫖客怕伤到罗蛇君,不敢下重手,首次面临这种打法,自然有些手忙脚乱。

  罗蛇君要穴被封,身子动弹不得,苦笑道:“他妈的谷月轩,你也太不尊老爱幼了,你拿老子当猴耍?”谷月轩并不理睬,仍是进攻嫖客,心想还是先制住这两人再说。东方未明哈哈大笑,忽觉怀中一动,原来是齐丽醒了。


  齐丽慢慢睁开眼睛,轻声问道:“阿明,你笑什么?”东方未明手指罗蛇君,笑道:“你看,罗蛇君在被人当作兵器呢!”齐丽望向场中,见罗蛇君被当作扫把一样挥舞,也不禁微微好笑,心想这种打架之法可是从所未闻,待看到谷月轩,不禁心中猛地一跳,“啊”的一声。东方未明忙问:“怎么了,阿丽?”齐丽俏脸微红,连忙低下头,小声道:“没……没什么。”东方未明甚是奇怪,心想没事你脸红什么。


  正在此时,一个红影一闪即过,东方未明眼尖,只觉这人身法极快,犹如一团红云从空中飘过,落到前面大殿的屋瓦之上;只听这人一阵娇笑,声音轻佻妩媚,动人心魄,东方未明这才看清她原来是一个女人,只见她一身红衣,犹如待嫁的新娘,最奇的是她的双袖千转百折,随风飘动,煞是好看。


  只听她娇声道:“小姑娘,你莫不是看到漂亮哥儿,就春心大动了?”场中只有齐丽一个小姑娘,这句话自是说齐丽的了。齐丽被她众人之前点破心事,立刻粉脸通红,扭捏不安。那女人接着道:“你在小情人的怀里,却还想着其他人,哈哈……”齐丽发觉,连忙挣开东方未明的怀抱,只觉站在哪儿都不是,竟呆在原地。


  只听罗蛇君叫道:“他妈的母夜叉,你不来救老子,莫非是想看老子的笑话不成?”东方未明闻言一动,仔细打量那个女人,心想她就是和玄冥子有过感情纠葛的那位夜叉护法?见她一脸红晕,双目流盼,看上去宛如妙龄少女,但东方未明却完完全全知道,她的年纪肯定不在四十之下。


  这女人正是天龙教的护法“俏夜叉”,她见东方未明望向自己,格格娇笑:“莫非你见到奴家,也春心大动了么?你们这对小情人可是同怀异梦啊,我看情人是做不长了。”东方未明顿时大窘,连说:“不是,不是……”至于究竟不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只听罗蛇君高声叫道:“母夜叉,你他妈的不要装嫩了,快来救老子,不然待会江天雄赶来,你想让老子死在这儿啊。”此时谷月轩已经停手,但仍将罗蛇君提在手里。俏夜叉笑道:“你死就死,关老娘什么事?这位小兄弟既然喜欢玩你,那你就让他玩个够吧。”说完看向谷月轩,语音柔媚,嗲声嗲气:“小兄弟,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奴家一定顺着你。”竟是语带双关。


  罗蛇君叫道:“他妈的母夜叉,你见色忘友,不过老子可要提醒你,玄冥老儿就在左近,你不怕他吃醋么?”俏夜叉坐在屋檐之上,右手抚摸左手指甲,好整以暇,笑道:“老娘最喜欢男人为老娘吃醋,他来了不是更好?”


  灵相大师双手合十道:“原来是叶施主大驾光临,老衲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原来这俏夜叉姓叶。俏夜叉“噢”了一声,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老娘差点忘了,怎么样,自从上次和老娘欢好之后,可还又犯过色戒?”东方未明半信半疑,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这女夜叉故意诬陷。灵相大师双手合十,连连摇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叶施主,这等玩笑不可乱开,此乃佛门清静之地,不得玷污。”俏夜叉笑道:“行了,臭和尚,你吃完擦嘴就走,老娘也没怪你。”说完还向灵相大师抛个媚眼。


  罗蛇君笑道:“母夜叉,你真和灵相老儿有一腿?你怎么不早说?不然就让你来讨《神意诀》了,你们一夜夫妻百日恩……”灵相大师不愿他再信口开河,插口道:“老衲没有什么《神意诀》,就算你们今日杀了老衲,老衲也还是这句话。”齐丽心下一动:“怎么他们会以为《神意诀》在灵相大师手里?”


  俏夜叉突然身子腾空,向谷月轩掠去。只见她右臂长袖挥出,一团红影刺向谷月轩。谷月轩伸手抓住长袖,只觉袖中一股大力传来,不禁手腕一震,不由自主松开手来。俏夜叉左手长袖横扫,谷月轩连忙后退,俏夜叉双袖指东打西,不久便救下罗蛇君。


  罗蛇君道:“你这‘流云红袖’大有进展啊?三两下就逼退了谷月轩。”俏夜叉笑道:“是这位小兄弟故意让我,是不是啊,小兄弟?”说着看向谷月轩。谷月轩眉头一皱,心想江湖传言俏夜叉风骚无比,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她这“流云红袖”功力不浅,自忖不是她的对手。


  俏夜叉伸手要替罗蛇君解开穴道,罗蛇君笑道:“解穴就解穴,不过你可别趁机乱摸,占老子便宜。”俏夜叉格格娇笑:“你有什么便宜让老娘占得?在老娘眼里,你就如同老娘的儿子一般!老娘摸摸儿子,又有何不可?快叫声老娘来听听。”罗蛇君道:“你要是我老娘,那我就骂你了。”俏夜叉道:“你骂啊,骂骂看。”打情骂俏之间,早替罗蛇君解开穴道。


  罗蛇君正色道:“你可知道刚才是谁和我比拼内功,把我的蛇子蛇孙都赶跑了?”俏夜叉笑道:“你不嫌丢人,还说比拼内功?老娘看你是班门弄斧才是!”罗蛇君道:“我们半斤八两,你也不要笑话老子,快说是谁,不然今日可麻烦的很。”俏夜叉笑道:“你问灵相老儿不就知道了。”


  罗蛇君转头向灵相大师道:“灵相老儿,你是不是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帮手?难道连面也不敢露么?”灵相大师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实不知此人是谁,当今武林,恐怕也只有无因大师等寥寥几位前辈有此功力吧。”罗蛇君摇头道:“母夜叉,你不是说你这个和尚姘头一定知道么?”俏夜叉笑道:“他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以后也就不要答谢别人了,嘻嘻。”东方未明微微好笑,心想灵相大师这种得道高僧遇上此种女人,当真是秀才遇上兵。


  灵相大师摇头道:“叶施主,你再不自重,老衲可就不客气了。”罗蛇君拍手大笑:“最好是别客气,一家人还客气什么?”俏夜叉摸了罗蛇君的小脸蛋一把,笑道:“我就喜欢你小家伙胡搅蛮缠。”说完望向灵相大师,道:“十余年不见,不知你的金刚指怎么样了,老娘倒要试试看。”


  灵相大师知道这俏夜叉武功了得,以一套“流云红袖”闻名江湖,端的非同小可,当下凝神戒备,金刚指蓄势待发。


  正在此时,一人自前院跑来,只见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大叫:“老大,不好了,不好了。”东方未明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吃仙,只见他神色惶急,气喘吁吁,想来定是发生了很大事情。罗蛇君皱眉道:“出什么事了?莫非是你肠子都拉出来了?”吃仙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大,佛剑被……被……”罗蛇君神色大变,连忙问道:“佛剑怎么了?快说!”吃仙道:“被……被玄冥老儿抢去了。”


  东方未明心下一震,心想这半日玄冥子并未跟着自己,原来也是抢夺佛剑去了,这时只觉正邪两派都插手佛剑之事,而玄冥子和天龙教虽同为邪派,却也同样明争暗斗,这中间关系太杂,自己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


  罗蛇君向俏夜叉看了一眼,随即嘴角向东方未明一努。俏夜叉娇笑道:“还要你小子吩咐?老娘自己不知么?”说着双手同施“流云经天”分别袭向灵相大师和谷月轩,待二人躲闪之际,长袖方向突变,向东方未明击去。东方未明见她原本向灵相大师和谷月轩打去,没想到自己才是她的真正目的,这时猝不及防,双臂刚要举起,便被俏夜叉的双袖缠住。齐丽高声惊叫,东方未明早被俏夜叉拉了过去。


  俏夜叉把东方未明拉到身边,娇笑道:“你不是很想看老娘的么?这就让你看个清楚。”说完依偎在东方未明身边。东方未明闻到身边一阵暗香传来,连忙闭眼,只觉脸上发烧,红到耳根。罗蛇君笑道:“母夜叉,这小子是玄冥老儿的徒弟,你不会师徒都收,来者不拒吧!”俏夜叉笑道:“玄冥老儿要是不交出佛剑,老娘就好好玩玩他这个徒弟。”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道:“叶流云,你最好放了他!”东方未明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玄冥子到了,心想这俏夜叉莫非就叫叶流云?谷月轩四下一看,并没发现玄冥子的踪影,当下高声道:“是师叔到了么?师侄谷月轩恭迎师叔。”


  罗蛇君见玄冥子仍不现身,笑道:“什么叶流云,我看是叶流红还不错,玄冥老儿,恭喜你了,你老婆夜夜流红……”俏夜叉踢了罗蛇君一下,嗔道:“臭小子,你敢开你老娘玩笑!谁是他老婆了?”罗蛇君继续道:“玄冥老儿,你再不出来,你徒弟就要被你老婆开……开那个苞了,哎哟,他妈的,玄冥老儿,有种你出来。”


  叶流云轻轻叹息一声,柔声道:“你还是不愿见我么?当初是……是我不对。”东方未明见她一改先前轻佻妩媚的神情,脸上略显郁郁之色,大是奇怪,心想她和玄冥子肯定有过一段情史。只听玄冥子道:“废话少说,你快放人!”叶流云向西边墙外望去,轻轻道:“这怎么是废话?这些话我早就想向你说了,但一直都找不到你。”


  罗蛇君哈哈大笑:“母夜叉,你他妈的都五十的人了,还装什么纯情少女?想让老子吐么?”叶流云一脚踢翻罗蛇君,瞪眼道:“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罗蛇君本想伸伸舌头,听她如此一说,立刻嘴巴紧闭,心中暗骂:“他妈的,老子说错了么?你比老子还大上几岁,老子说你五十是替你隐瞒!”


  玄冥子却并不搭理叶流云,仍道:“你再不放人,老夫可就不客气了。”罗蛇君走开几步,离叶流云远一点,方才笑道:“你们也是一家人,同样不必客气。”


  叶流云却是抓紧东方未明,道:“我就不放,看你怎么不客气法?”只听玄冥子缓缓道:“那好,你小心一点,我的无常索命镖可没长眼睛!”罗蛇君拍拍墙壁,大声道:“玄冥老儿,听说你镖上的毒你自己都解不了,你要是射到老子,老子做鬼也和你没完。”灵相大师素闻“无常索命镖”之名,连忙让齐丽和谷月轩退到毗卢阁内,嫖客也躲到一旁,吃仙高叫一声“肚子好痛”,立刻闪的无影无踪。齐丽担心东方未明,站在门口紧紧看着。


  叶流云神色黯然,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会动手,你……你以前……”正在此时,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传来,叶流云抬头一看,一把无常索命镖向自己站立之处射来。东方未明见她神色凄苦,竟没有丝毫躲闪之意,明知她是武林魔头,却不知为何,总不愿她如此死去,情急之下,抓住她的双臂向后掠去。无常索命镖撞到地上,一分为二,像是长了眼睛,仍是向二人射来。


  这无常索命镖镖如其名,一旦发出,便如附骨之蛆,无处可逃,暗器本身构造精妙,最奇的还是发暗器的手法,再加上暗器上浸有玄冥子独门研制的毒药,中者死状奇惨,端得名动天下,人人闻之色变。


  东方未明见叶流云眼圈中泪水盈盈,楚楚可怜,只听她轻声道:“你干嘛救我,让我死在他手里。”东方未明无暇思索,只抓着她四处闪避。但这无常索命镖一般武林高手都躲闪不过,何况是东方未明?只见无常索命镖一变为二,二变为四,愈来愈多,都袭向叶流云背后,东方未明眼看躲闪不及,突然双臂用力,一个转身,和叶流云互换位置,正在此时,只觉背后一阵酸痛,已被无常索命镖射中。


  叶流云见他身子慢慢软倒,奇怪道:“你干嘛要替我挨这一下子?”东方未明正要说话,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只觉浑身剧痛无比,差点晕去。罗蛇君拍手笑道:“玄冥老儿,你再不现身,你这宝贝徒弟可就要上西天了。”


  谷月轩和齐丽抢到东方未明身边,齐丽见东方未明口中鲜血狂喷,急出痛泪,连连道:“怎么办?怎么办?”谷月轩一把东方未明的脉门,只觉手指一颤,立刻掠到墙上,高声道:“师叔,快拿解药来!”


  但这时哪里还有玄冥子的影子?


  灵相大师让东方未明坐在地上,自己坐在他身后,帮他运功控制体内毒液的扩散。只觉东方未明体内气息犹如翻江倒海,一浪高过一浪,自己内力到处,虽然略有压制,但反噬之力却汹涌澎湃,绝非自己内力可以控制,心想玄冥子的毒药果然厉害无比,东方未明这番恐怕性命难保。


  不久灵相大师头上热气便腾腾冒出,罗蛇君见他脸上神色愈来愈差,笑道:“怎么?灵相老儿,莫非是你内力不够么?”叶流云突然道:“让我来!”随即替下灵相大师。


  灵相大师缓缓摇头,心想你的内功不过半斤八两,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果然不久叶流云便面色凝重,诧异至极。罗蛇君笑道:“连玄冥老儿都知难而退,望风披靡,你们还是省省吧。”灵相大师总不愿看到东方未明如此死去,坐在他身前,再行运功,合二人之力一起对抗东方未明体内的气息。


  但究二人之力,也不过和东方未明体内翻江倒海的气息打个平手,只觉东方未明体内毒液慢慢上行,二人脸色愈来愈凝重。灵相大师突然心想,恐怕也只有刚才和罗蛇君比拚内功的那人,才能止住东方未明体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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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寺议定,此文去荐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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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武侠的大作,我很喜欢,很难再见到这种风格的文章了,看来我要把它珍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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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描写内功的部分,那精彩了,看来楼主是金梁的传人啊。
把RPG改成小说来写,描述主人公的成长,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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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四回 天绝散入逍遥谷

  谷月轩见灵相大师和叶流云头上尽皆热气腾腾,脸色也越来越差,看来已是强弩之末,刚想上前一步,只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自己身子不由向前迈出一步,只听一人轻声道:“让我来。”
  谷月轩刚要转身,只见眼角一晃,一个身影已闪到自己前面。只见那人身子倒竖,右手食指指在东方未明头顶百会穴上,已帮东方未明疗伤。灵相大师和叶流云本拟放弃,这时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自东方未明的头顶传来,二人的内力一遇上这股内力,便不由自主地被它所推动。二人又喜又惊,喜者有此人相助,东方未明的毒势便不会发作,惊者是二人内力相加,几可天下无敌,没想到在此人的内功面前,却简直不足一哂,而见此人不过二十八九岁,武林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大高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子易。他今日来白马寺,先是帮助谷月轩摆脱赌魔,然后又赶走了罗蛇君的毒蛇,本以为大功告成,却没想到夜叉和玄冥子突然现身,而东方未明身中剧毒,更是始料未及。这时见合灵相大师和叶流云二人之力也无济于事,连忙现身。只听他道:“你们歇息一下,让我来!”

  灵相大师和叶流云本就施尽全力,见此人如此说话,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无比,他的话中自有一番威严,都连忙停手,让他一人施为。徐子易手指不动,身子落地,随即左手一伸,向罗蛇君道:“拿解药来!”

  在场诸人除了齐丽,个个大吃一惊,心想这人替人疗伤之余居然还能开口说话,莫非真是内力通神?

  罗蛇君故作惊讶:“毒是玄冥老儿下的,他都解不了,老子又怎么会有解药?”徐子易脸色一沉:“你的小蜻蜓的解药!”罗蛇君摇头道:“什么小蜻蜓啊?老子不知道。”

  叶流云眼睛一转,“哦”了一声:“我说他的毒怎么会这么厉害了,原来是你这臭蛇捣鬼!快拿出解药来吧。”罗蛇君道:“你干吗要救这小子?可不是养虎为患么,莫非你想再见到一个玄冥子?可人家玄冥老儿却根本不想见你!你就别意淫了。”叶流云眉头一皱,长袖卷住罗蛇君,把他拉到面前,手指在他脸上抚摸:“你到底拿不拿?”

  罗蛇君道:“你们何必这么费事?直接封住他的穴道不就得了?”谷月轩听他如此一说,心想也对,直接封住东方未明的穴道,不让毒液上行不就行了么?灵相大师却摇头道:“这种毒如此霸道,如果封住穴道,只会让这位施主经脉爆裂,五脏俱焚!”谷月轩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什么毒,居然可以如此霸道?

  徐子易皱眉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玄冥子前辈的毒自然厉害无比,但要是没有你的毒药火上浇油,又岂会如此恶化?”罗蛇君怔怔道:“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老子毒药的药效?”徐子易道:“你这毒药严格说也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可以在短期内让毒药药性加剧的药粉。”罗蛇君大是吃惊,心想这毒药是他一人苦心钻研而来,自己也从未对他人用过,别人怎会得知?他原想用这毒药和玄冥子开个玩笑,给自己留一手,以备玄冥子对自己不利,便可拿东方未明当挡箭牌,顺便让玄冥子栽在他自己的毒药手里。而他这毒药,确实不是毒药,所以东方未明服下之后,自然没有任何不适,但这种药物一旦遇上其他毒药,便如燎原之星星之火,可让毒性于瞬间加重三四倍。玄冥子的毒药本就厉害非常,再加上这种药物的推波助澜,东方未明的体内焉能不翻江倒海,汹涌不止?

  徐子易道:“我原本也不知你的小蜻蜓究竟是什么毒药,但这番一试,还看不出来么?玄冥子的天绝散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毒性!”罗蛇君垂头丧气,拿出一个小瓶,道:“拿去吧,一次服一粒,一天服三次,三天后便好。”齐丽伸手接过,倒出一粒,给东方未明服下。

  徐子易继续运功,过了一盏茶时间,方才伸出左手,在东方未明前胸背后连点不止,灵相大师是指力高手,见这人出手迅捷,准确无虚,更是佩服。徐子易停下手来,长呼一口气。东方未明慢慢醒来,向徐子易道:“徐大哥,多谢你了。”徐子易道:“这只是暂时止住你的毒势,我也无法替你完全解毒。”谷月轩闻言一愣,问道:“徐大侠的意思是?”

  徐子易看向谷月轩,微笑道:“你就是谷月轩么?果然一表人才。这中间有两层原因,一是玄冥子的天绝散,他自己都没有解药,二是东方兄弟的许多经脉之中已经蕴藏毒液,要替他疗伤,除非……”谷月轩忙问:“除非什么?”徐子易凝眉沉思,过了半晌,才道:“各家内功不同,经脉运行之法也大相径庭,除非和他同门的人替他疗伤,不然经脉错乱,毒势蔓延……”谷月轩喜道:“这我可以,我们也算是同门了。”徐子易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一来你内力不够,二来还有天绝散的毒没有解啊。”

  谷月轩脸色惨然,心想东方未明还是逃不过一死?望向四周,心下大是迷惑:“师叔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他对东方未明如此看重,怎么居然会见死不救?”齐丽替东方未明擦拭嘴角的血迹,东方未明看她泪光莹莹,笑道:“阿丽,你别担心,我没事。”他这一说话,带动咳嗽,嘴角又溢出血丝,齐丽哭道:“你还说没事?这血……这血……”她说完突然跪在徐子易身前,道:“徐大侠,徐子易大侠,我知道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一定有救阿明的方法对不对?”

  灵相大师等人都是一震,心想这人就是武林史家徐子易?怪不得武功如此高深。

  徐子易连忙扶起齐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么?”齐丽道:“我见阿明叫你徐大哥,想来想去,一定是你!”徐子易心想这姑娘聪明异常,居然从自己的姓氏便推知自己是谁,当下道:“天无绝人之路,你也不要太担心。”齐丽顿时欣慰:“真的么?我就知道你有方法,我爸曾说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果然如此。”徐子易奇道:“令尊是?”东方未明笑道:“是齐伯伯。”徐子易微微一笑,心想齐老头疯疯癫癫,却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谷月轩问道:“徐大侠有何办法?”徐子易道:“玄冥子前辈今日既不现身,看来靠他是不行的了……”说着顿住,凝思半晌,才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谷月轩道:“怎么?”徐子易注视谷月轩,道:“你带东方兄弟回逍遥谷,让令师无暇子前辈救他!”谷月轩一拍脑袋:“对啊,我都急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我师父一定能救的。”徐子易缓缓道:“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令师能救他了。听说神医前辈也在逍遥谷么?”谷月轩拍手道:“是啊,有师父和神医前辈,一定没问题。”徐子易笑道:“这就好了,不过可要麻烦你了。”谷月轩向东方未明笑道:“我们是师兄弟,还说什么麻烦?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东方兄弟走。”徐子易掏出两粒药丸,递给谷月轩,道:“这药你拿着,如果东方兄弟路上病情发作,你便给他喂下一粒。”谷月轩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东方未明道:“谢谢徐大哥。”徐子易蹲下身来,向东方未明道:“这一路上你绝对不可运功,不然后患无穷,你记得么?”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徐子易看着东方未明的眼睛,突然道:“到了逍遥谷,你的未来如何,便要看你的造化了。”东方未明见眼中似有深意,也不大明白,只点了点头。

  谷月轩抱起东方未明,齐丽将罗蛇君的解药递给谷月轩,随即看着东方未明,道:“阿明,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道:“我妈妈那边,你就说……就说我和谷大哥学武去了,可别说我中毒的事。”齐丽点了点头,目光中大是不舍。

  谷月轩向众人说声告辞,便掠上围墙,抱着东方未明向西北奔去。

  经过这番一闹,叶流云曾和灵相大师联手救人,想再翻脸都不好意思,而有徐子易到场,罗蛇君自忖不是对手,也不再要挟灵相大师,仔细打量几眼徐子易,便想离开。灵相大师道:“你就这样走了么?”罗蛇君笑道:“灵相老儿,老子走可不是怕你,是怕江天雄。这就再见吧。”说完一拉叶流云的红袖,叶流云微微一笑,拉着罗蛇君便走。灵相大师一个移形换影,闪在二人前面。叶流云咯咯娇笑:“怎么,你要留我过夜么?你这么老,老娘早没胃口了。”灵相大师一愕,叶流云飞身离开。

  灵相大师摇了摇头,方才向徐子易道:“徐大侠降临敝寺,老衲荣幸不已;刚才多承徐大侠施以援手,老衲这里谢过了,还请徐大侠室内奉茶。”徐子易拱手道:“晚辈正要打扰大师!”齐丽向二人告辞,向寺外走去。徐子易看着齐丽的背影,突然心中微微一动,只觉有点似曾相识,但究竟是什么地方觉得熟悉,却一下想不起来,脱口道:“齐姑娘……”齐丽转过身来,问道:“徐大侠,有事么?”徐子易摇了摇头,道:“没事,打扰姑娘了。”齐丽面上微微一笑,略一欠身,便转身离开。

  却说谷月轩抱着东方未明,向洛阳奔去,在洛阳买了一匹上等好马,便驱马向逍遥谷驰去。一路上匆忙赶路,不停变换马匹,生怕有所耽搁,知道自己迟到逍遥谷一分,东方未明的危险便多增一分。谷月轩每日给东方未明服下罗蛇君的解药,直到第三日方才停止,如此过了三四日,逍遥谷也慢慢的近了。东方未明却是逐渐昏昏沉沉,整日清醒的时间还没有昏睡的时间长,谷月轩给东方未明服下徐子易的药丸,也不见好转,心中大是担忧,更是急忙赶路,这几日下来,可真把谷月轩累得坏了。

  谷月轩驱马奔驰之间,只觉怀中微微一动,喜道:“兄弟,你醒了么?这可太好了。”东方未明眼睛微张,只见远方高山林立,巍峨耸峙,在夕阳的照射之下越发明显,东方未明手指西方,问道:“那是什么?”谷月轩道:“是华山,你好好休息吧,很快就到了。”东方未明精神一震,心想华山是五岳名山,不想今日便能见到,连忙问道:“华山?怎么到了华山?干吗要来华山?”谷月轩道:“逍遥谷就在华山的背后,很快便到了。”东方未明远望华山,心想不知何时能游览此等天下名胜,想起自己生死未卜,不禁凄然,慢慢的头脑开始昏沉,又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此时已是早上,阳光照射进来,只觉浑身暖洋洋,东方未明想要坐起,却觉浑身酸软,手脚无力,只好躺在床上。只听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号称神医,难道没有天绝散的解治之法?”东方未明听这声音颇显亲切,亲近之意油然而生。只听另外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无暇老儿,你别挤兑我,你师弟用毒的工夫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也是医术高手,为何不亲自下手?” 东方未明心下确认那声音苍老之人便是玄冥子的师兄无暇子,而另一人自然是神医了,听他的声音年纪似乎和无暇子不相上下。

  只听无暇子道:“你还不明白么?这是我师弟在考较与我,他平素争强好胜,武功不如我,便在这下毒上用功夫,如果我解了他这毒……你明白了吧?”东方未明心中一动,心想无暇子前辈这番可猜错了,玄冥子前辈是经常心存和师兄比试之心,但自己这次中毒可不是玄冥子故意的,既然不是故意,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考较比试之说。

  只听神医道:“那你就拿我来当靶子?我看是你考较我才是。”只听无暇子笑道:“无论如何,这天绝散总是你解的,老夫是束手无策!”只听神医笑道:“这么说来,你已有了这天绝散的破解之法?”无暇子并没接口,只听神医大笑道:“你先别说,我也来试试,看看谁的高明。”说完走进屋来。

  东方未明见这人童颜鹤发,身材矮小,双目湛然若神,犹如返老还童,一时竟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无暇子跟着进来,却是须眉皆白,仙风道骨,一派飘然出世之姿。东方未明如沐仙境,连忙坐起身来,道:“晚辈东方未明参见两位前辈,哎哟……”原来强行坐起,浑身酸痛,不禁叫出声来。

  神医按住东方未明,笑道:“你还是躺着别动,待我探探你的脉息。”说完手指搭在东方未明手腕之上。东方未明见他闭上眼睛,一边抚捋胡须,一边晃头沉思,嘴中还念念有词,不愿打扰他思考,便向无暇子前辈看去,见这时无暇子也望向自己,目光慈和,满脸笑意,显是对自己甚是关怀,突然鼻子微酸,眼睛连忙转向别处。

  神医仍是摇头晃脑,过了一会,才道:“无暇老儿,你这师弟可大不简单啊,这毒可要费很大的事了。”无暇子微笑道:“你不是越费事越开心的么?”神医笑道:“还是你老儿了解我。”

  东方未明见他有把握医好自己,心下高兴,连道:“多谢前辈。”神医摆手道:“你干吗谢我?我要谢你才是!”东方未明奇道:“为何?”神医笑道:“他们这些日子都不生病,我的手早就痒的很了,这番可以大展拳脚,好好过一次瘾,可不是要好好谢谢你么?”东方未明闻言一乐,心想这人被人称为神医,医术不说,这份爱医之心,可算是天下无双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娇柔的女孩声音传来:“谷大哥,你知道荆棘到哪去了么?”只听谷月轩答道:“我也不知道,回来还没看到他。”

  神医笑道:“那是我宝贝孙女,待会介绍你认识,不过我可话说在前头,你别打我孙女的主意啊!”东方未明微微一乐,不置可否。神医摇头道:“不过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谁见了我的孙女,都不会不动心的。”东方未明见他言之凿凿,好玩之余,也不禁对那个女孩甚是好奇。

  无暇子笑道:“你别自卖自夸了,还是先医治吧。”神医怒道:“哼,你说我自卖自夸,那我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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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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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了引子和前几段,第一感觉,楼主的文章是淡而有味啊。
虽没有动人的情节,却能吸引我很想看下去,写得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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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8 07:48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河沟卧虫于2005-10-06, 8:48:59发表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回 天绝散入逍遥谷

这应该是 第三十四回 天绝散入逍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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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8 07:51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五回 未卜先知小神婆
作者:河沟卧虫

无暇子笑道:“好了,你都这么宝贝,你孙女还能不是宝贝么?”神医方才满意,道:“这还不错。”随即拍拍东方未明,道:“小伙子,你是不是还中过其它至少两种以上的毒?”东方未明大惊,心想此人只探过自己脉息,便知道自己体内有多少毒性,神医之名果然不虚,当下道:“前辈妙算,除了玄冥子前辈的天绝散,还有罗蛇君的小蜻蜓。”神医笑道:“什么小蜻蜓?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恐怕也只有莫名其妙的罗小子才想的出!”东方未明奇道:“前辈,你认识这罗蛇君么?”神医微微一笑,向无暇子道:“你怎么不和我说他也中了罗蛇君的毒,莫非这是考较我么?”无暇子笑道:“在你神医面前,老夫哪敢班门弄斧,一切还能逃过你的眼睛?”神医洋洋得意:“别人赞我,我不以为意,但你无暇老儿赞我,我却求之不得。”无暇子笑道:“等你解了他的毒,老夫一定好好夸夸你。”

神医道:“除此以外呢?还有什么毒?”东方未明答道:“没有啊,没中过其它的毒了。”神医怒道:“我本想救你,但你这臭小子不尽不实,还是不救算了。”东方未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火,面色惶恐,挠了挠头,道:“我没有说谎啊!”神医怒道:“那你体内怎么会有五毒丸的毒性?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么?”东方未明恍然大悟,心想此人当真了得,忙道:“是了,我以前服过五毒丸。”神医道:“你好好地干吗要服毒药,莫非是嫌活的长了么?”

东方未明刚要回答,神医早喜道:“我明白了,你是知道我最喜欢稀奇古怪的病症,所以多吃了一种毒药加剧毒势,以此来让我开心么?”东方未明哈哈一笑,心想这人以医为乐,乐此不疲,但别人哪里会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加重自己病情,仅仅让他救治的时候更加开心?当下道:“我服五毒丸,是为了修炼内功。”

神医登时奇怪不已:“服五毒丸修炼内功?什么意思?”无暇子也略略好奇。东方未明道:“是玄冥子前辈教我的,服毒再逼毒,内功的进境会更快。”神医闭目沉思,无暇子却摇头道:“谬也谬也,这种方法急于求成,太过霸道。”东方未明奇道:“霸道?什么意思?”无暇子道:“幸好你初学乍练,中毒不深。”东方未明不大明白,见无暇子脸上忧虑,也不再问。

神医摇头晃脑道:“玄冥子这个方法也算是一大创举,但却有所疏忽。他自己如此修炼,自然无事,但……”无暇子摇头道:“那也未必,人体毕竟是人体,强行抵抗外界毒药终究不妥。”神医点了点头,向东方未明道:“玄冥子可以练,你却不可以,这下你明白了么?”东方未明想了想,道:“莫……莫非这种方法会……会有遗患?”神医道:“可不是么?玄冥子毒功了得,自然可以,但你身体却没有任何抵抗性能,恐怕……”无暇子目视东方未明,眼中大显严厉,道:“切记以后不可再如此修炼了。”东方未明知道这两人尽皆医术通神,他们既如此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不禁怀疑玄冥子的动机,但这一想法立刻被良心掩盖,心想玄冥子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岂可如此怀疑与他?

神医道:“你现在天绝散的毒已经散布全身,要不是徐子易替你护住心脉,你早就呜呼哀哉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这次要不是徐大哥及时出现,自己早就死了,不禁对他甚是感激,日后一定要报答他的大恩。无暇子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徐子易?”神医瞪了无暇子一眼:“你老儿不是明知故问么?天下除了你和徐子易,还有谁有这等内功?既然不是你,当然是他了!”无暇子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东方未明却是又惊又喜,徐子易的武功自己是见过的,莫非这无暇子前辈也那般了得?

正在此时,门外蹦蹦跳跳跑进一人,只听她银铃般的笑声:“是谁说徐大哥?是爷爷么?”东方未明循声望去,只见那女孩正值二八妙龄,脸蛋稍圆,巧笑倩兮,一笑之下,嘴角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更显可爱。神医登时高兴,道:“芸儿,你是不是离不开爷爷,这才一会,就来找爷爷了?”那女孩笑道:“才不是呢,我是来找荆棘,他是谁,怎么睡在荆棘的床上?”东方未明见她长相可爱,声音也娇柔动听,舒服无比,亲近之意油然而生,更要说话,她早道:“喂,这下你倒霉了,荆棘素来爱洁,最烦别人弄脏他的东西,你躺在他床上,等着挨揍吧。”东方未明一愣,四下一看,只见窗明几净,四下一片清洁,隐隐还有香气传来,心想这就是荆棘的房间?暗思自己这番虽不是故意,也冒昧的很了,挣扎着要爬起。

无暇子微笑道:“别起来,没事的,棘儿不会如此小气。”神医笑道:“东方未明,这便是我宝贝孙女沈湘芸。”说着还附在东方未明耳边,小声问道:“你一定动心了,是不是?我知道你脸皮薄的很,自然是不承认的了。”东方未明哈哈一笑,心想这神医果然宝贝的很,向沈湘芸道:“在下东方未明,见过沈姑娘。”

沈湘芸只点了点头,随即打量房间四周,见荆棘的斩天剑和混日刀都挂在墙上,自言自语道:“荆棘没带刀剑,一定不是出远门,伯伯,荆棘究竟到哪去了?”无暇子笑道:“棘儿一向喜欢胡闹,又不知到哪惹事生非去了,回来我一定教训他。”沈湘芸立刻面上着急:“伯伯,荆棘一定是有事才走的,你可不能罚他。”东方未明见她面上担忧,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姑娘莫非是喜欢荆棘?

无暇子笑道:“有你这么可爱的孙女儿求情,我哪里还会罚他?”沈湘芸立刻笑容满面,撒娇道:“我就知道伯伯疼我。”神医见自己孙女和无暇子大显亲近,大是吃醋,吹着胡须道:“哼,你讨好芸儿么?你敢不答应,看我给你好看。”东方未明哈哈一乐,随即问道:“沈姑娘叫无暇子前辈为伯伯,无暇子前辈称沈姑娘为孙女,怎么这般奇怪?”他这话一问出,沈湘芸白嫩的脸上立刻泛起一团红晕,嗫嚅道:“就你知道奇怪么?”

东方未明挠了挠头,甚是尴尬,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神医笑道:“还不是无暇老儿太过小气?本来芸儿和荆棘是兄妹相称……”沈湘芸娇嗔一声:“爷爷!”神医接着道:“按说无暇老儿是荆棘的师父,论辈分应该叫我一声前辈,但无暇老儿居然和我耍赖,也自以为是的做芸儿的爷爷,可不是小气的紧么?”无暇子微微一笑,并不接口。

东方未明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神医完全是反过来说,他和无暇子前辈是同辈,论理这沈姑娘该叫谷月轩荆棘为叔叔,但这沈姑娘却心怡荆棘,自然不愿和他有辈分之差,所以才叫无暇子前辈为伯伯。”怪不得沈湘芸如此害羞,这中间果然有一段风光旖旎的少女心事,心想神医这番反过来说,居然大有道理,不仅替孙女掩饰过去,还占了无暇子便宜,甚是好玩。

沈湘芸不愿爷爷再说,连忙岔开话题,向东方未明道:“你中毒了么?脸色可不大好,要不要我替你算算哪天可以康复?”东方未明奇道:“你算算?”神医笑道:“你还不知道芸儿神机妙算么?我可告诉你,芸儿从来都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的!”东方未明大是奇怪,心想这小姑娘真的有此异能?只见沈湘芸面上含笑道:“你不相信么?我说你要三天后才能解毒。”

神医拍手道:“好了,既然芸儿说是三天后才能解毒,那就等三天吧,我要回去炼丹了。”东方未明奇怪不已,神医见他面有疑色,道:“怎么你不相信?芸儿说是三天,那就一定三天,不会早,也不会晚。”无暇子笑道:“好了,别开玩笑了。”神医瞪眼道:“什么玩笑?我孙女说的,还有不准的么?”沈湘芸见爷爷如此帮自己,咯咯直乐。

东方未明心想莫非神医是讨好孙女,见沈湘芸说是三天,所以就照她的话去办,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摇头,心想这小姑娘幸亏没说十天半个月,不然自己可就有的等了。沈湘芸走上前来,道:“我来考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认真回答哦!”东方未明道:“姑娘说吧,在下一定知无不言。”沈湘芸笑道:“如果你现在走到一条河边,你会朝上游走呢,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还是向下游走?”东方未明“啊”的一声:“怎么会问这个?”他还以为沈湘芸会问什么重要的事呢。

沈湘芸笑道:“你快回答啊,不过可要好好想想。”东方未明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有何深意,沉思一会。沈湘芸道:“你还是别回答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原地不动。”东方未明又“啊”的一声:“你怎么知道?”沈湘芸娇笑不语,神医乐道:“这还用说么?”

沈湘芸正色道:“你站在原地,说明你行事优柔寡断,缺乏信心,有点畏首畏尾,所以一直观望,驻足不前。”东方未明不知她为何说出这段话,头不禁有点大。沈湘芸接着道:“你以前一定经历过不少失败挫折,这让你伤心不已,对生活也逐渐失去热情和兴趣,处于自卑的深渊。”东方未明想要吐血,只觉匪夷所思,颤声问道:“你这是替我算命?”沈湘芸点了点头。

神医脸上恻然,拍拍东方未明的肩膀,安慰他道:“小兄弟,没想到你以前的命这么苦。”竟是一说一唱,完全附和沈湘芸。东方未明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晕过去,点了点头,向沈湘芸一本正经道:“沈姑娘真是神机妙算,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没人照顾我,人人都欺负我,我是在别人的欺负中长大的。”

沈湘芸柔声道:“你不要难过,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替你测测未来。”东方未明一头倒在床上,大叫一声:“还来?”沈湘芸笑道:“怎么,我刚才算的不是很准么?”东方未明见她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否故意装傻。

无暇子笑道:“好了,以后时间有的是,还是以后再算吧。”神医道:“你急什么?芸儿既然说要三天后才能解毒,你再着急我也不会出手的,不会的。”东方未明微微一乐,心想沈湘芸神机妙算的“三天”之说,果然是信口开河,这神医讨好孙女,为让沈湘芸开心,却又固执如此。无暇子笑道:“那就先让他休息一会如何?”沈湘芸点了点头:“对,他现在身子很弱,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嗯,东方未明,你的生日是哪天?”东方未明笑道:“又要替我算命?”沈湘芸笑道:“是啊,生日对算命来说是最重要的。”东方未明无奈道:“我是嘉靖二十一年六月初八生的。”沈湘芸拍手道:“六月初八?那你是属于月季品的人!”东方未明好奇道:“月季品?什么意思?”沈湘芸笑道:“从五月廿七到六月初十出生的人,都是属于月季品的,好了,我回去好好替你算一算,你休息吧。”东方未明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三人走了出去,东方未明只觉浑身酸痛,却又不敢运功抵抗,不久便觉头脑开始混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只见谷月轩坐在床前,笑道:“兄弟你醒了么?来吃点药。”说完端过一碗略略发绿的浓汤,舀起一勺送东方未明嘴边,道:“这是清心散,是除去你体内的五毒丸的毒的。”东方未明张口喝掉。谷月轩接着道:“你体内毒素太多,只好一点一点的来,不过兄弟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东方未明道:“什么因祸得福?”谷月轩笑道:“你体内的天绝散已经渗透奇经八脉,要想替你解毒,只有让师父替你打通奇经八脉!”东方未明又惊又喜,道:“打通奇经八脉?那……”想起玄冥子曾经说过,奇经八脉打通之人,武功便已入高手之列。谷月轩笑道:“你这份机缘当真难得了,不过你知道你最要感谢的是谁么?”东方未明道:“当然是无暇子前辈。”谷月轩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想不明白么?这一切都是师叔的计划。”东方未明不禁“啊”的一声:“什么?玄冥子前辈的计划?”

谷月轩出神一会,才道:“师叔果然是目光深远,算无遗策,这次洛阳之会,师叔才是真正的胜者。”东方未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在床上。谷月轩一边喂汤一边道:“《神意诀》下落不明那也不说了,但佛剑却是落在了师叔的手里。罗蛇君本想在你身上下毒,牵制住师叔,却没想到师叔早看穿了他的把戏,并没跟着你,而是去找吃仙他们,半路杀出,夺下佛剑。”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原来那日玄冥子早知道了罗蛇君小蜻蜓的药性,所以才说让罗蛇君输得心服口服。

谷月轩接着道:“但这也不算什么,其实师叔连徐大侠都算计在内了。”东方未明道:“怎么?”谷月轩道:“现在想来,师叔的无常索命镖根本就不是想伤那俏夜叉,而是要伤你。”东方未明大是奇怪:“伤我?那是为何?”谷月轩点了点头:“师叔原本是想叶流云会拿你当挡箭牌,但没想到叶流云会毫不躲闪,更加没想到,你会救叶流云。”东方未明沉思一会,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叶流云也不是十分坏。她和玄冥子前辈……”

谷月轩道:“师叔置你不顾,飘然远去,当时我也大惑不解,但现在才知道这是师叔最厉害的地方。”东方未明道:“也可能是玄冥子前辈出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谷月轩摇了摇头,道:“不是,师叔这一招大是行险,乃是看准了徐大侠会出手救你。”东方未明只觉中间有些复杂,需要慢慢才能理清头绪。

谷月轩道:“师叔这一招当真是不漏痕迹,天衣无缝,要不是师父刚才一说,我也想不通。”东方未明道:“无暇子前辈说了什么?”谷月轩笑道:“师叔可以瞒过很多人,甚至连徐大侠都可以瞒过,但独独躲不过师父的眼睛。”

东方未明心下思忖,心想玄冥子如此大费周折,究竟有何目的。但他天生纯朴,素来不工于心计,一时又如何能够想通?

谷月轩道:“师叔此举一来骗过罗蛇君,二来让徐大侠不得不出来救你;问题就出在徐大侠身上,当时只有他能够控制你体内的气息,也只有他才知道你体内之毒如何可解。”

东方未明听到这儿,突然脑中一闪,恍然大悟,脱口道:“你是说,徐大侠也被玄冥子前辈利用了?原来……”想想玄冥子的心计如此复杂,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谷月轩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师叔除了要徐大侠救你,更想让徐大侠说的,便是天下只有我师父可以解你体内的毒。徐大侠聪明机智,天下无双,也着了我师叔的道了。”

东方未明慢慢思考,终于理清头绪:玄冥子既利用了罗蛇君的毒药,让自己的毒势无法克制,最终只有打通奇经八脉才能治愈;又利用了徐大侠,通过他的口让自己身入逍遥谷。这一举利用了当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而且丝毫不漏痕迹,现在想来,不禁有些害怕。

但一想玄冥子虽然心计重重,最终目的还不是想替自己打通奇经八脉,让自己武功更上一层楼?这样一想,只觉玄冥子对自己实在是用心良苦,恩莫大焉。这时灵机一动,道:“不行,我不能让无暇子前辈替我疗伤!”

谷月轩吃了一惊,忙道:“为何?”东方未明道:“还有一点你没说,那就是玄冥子前辈还想借此损耗无暇子前辈的功力,我不愿意。”谷月轩笑道:“师父看穿了师叔的计划,仍是决定救你,这也是说,救不救你,和师叔已经没关系了。何况,现在也只有师父有能力替你打通奇经八脉。”

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想玄冥子虽是对自己好,但也未尝不是利用自己对付师兄,此举实在有失光明磊落。他心下决定,就算自己中毒而死,也不能让无暇子前辈耗费功力,极怕玄冥子又有何深远目的。

谷月轩道:“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东方未明点了点头,突然道:“刚才那个沈姑娘真的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么?”谷月轩哈哈一笑:“这你也相信?不过她是八卦的很,喜欢算命,测字啊,还根据人的生日将人分成很多品,各种品的人有各自的性格,我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神婆’,哈哈!”

东方未明口中念道:“小神婆,小神婆……”眼前浮现沈湘芸的音容笑貌,只觉这姑娘可爱异常,不禁哈哈大笑,这一笑带动身体,立刻一阵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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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9 20:19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楼主的文章,无论是行文对话,还是意境韵味,都很得金大侠精髓啊。真是一磅礴大文
这个是改编游戏的小说,人物性格不知有游戏想近否,继续品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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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六回 奇经八脉从此通

作者:河沟卧虫

谷月轩走出房间,留下东方未明一人独自躺在床上。东方未明仔细回想刚才谷月轩所说的话,只觉玄冥子心计之深,目光之远,自己生平从所未见,自己懵懵懂懂的跟着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害怕,心想要只论武功,玄冥子也不过和罗蛇君,叶流云,灵相大师等人不分轩轾,但玄冥子还不是把他们玩弄与股掌之中?看来心计比起武功,自是重要的多,也厉害的多了。他以前信仰武功,总以为武功才是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方式,这时不禁有些动摇。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这一天也将过去。东方未明一直胡思乱想:“我不能让无暇子前辈耗费内功来救我,也不能拜他为师,因为那可对不起玄冥子前辈,这样的话,难道我就要死了么?”头脑昏昏沉沉之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中醒来,东方未明一听到这笑声,便知道是沈湘芸到了,连忙睁开眼睛,亟盼能立刻看到她。只见沈湘芸双手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脸上笑道:“你醒了?觉得好些了么?”东方未明听她言语间关心自己,莫名兴奋,开心道:“好多了,全好了。”沈湘芸笑道:“你骗人,我才不信,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哪里会全好?”东方未明坐起身来,本想说“这不全好了”,但这一下带动全身,甚是疼痛,不禁“哎哟”一身。

沈湘芸笑道:“看你还逞能,你啊,你和荆棘不大一样。”东方未明问道:“怎么了?”沈湘芸道:“荆棘经常和人打架,有时都打得遍体鳞伤,但无论他伤的如何,身上有多痛,也从来不在我面前叫一声疼。”说完望向窗外,神思不属:“不知他现在又跑哪打架去了……”东方未明甚是惭愧,连忙咬牙忍住,心想这点痛算什么,自己居然疼痛出声,也难怪被她看低,这时见她心有所思,知道她在担心荆棘,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而这不是滋味的滋味,也是生平第一次“品尝”。

沈湘芸却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两天没吃东西,可饿了吧?”东方未明见她笑容灿烂,嘴边两个酒窝也蕴含笑意,顿时忘却疼痛,忙道:“可不是么?”见沈湘芸将汤放在桌上,喜道:“是你做的么?”沈湘芸摇了摇头,道:“是爷爷做的。”东方未明笑道:“那你喂我好不好?我身子好疼。”他本来不愿在她面前示弱,这时却又不知怎得,竟亟盼她能照料自己。

沈湘芸“哈”的一笑:“看你上当了吧,嘻嘻。”东方未明“啊”的一声:“上当?怎么回事?”沈湘芸笑道:“你以为这是给你吃的么?才不是呢。”东方未明大失所望,道:“那是干嘛?”沈湘芸笑道:“这是解你的毒的解药。”东方未明喜道:“那不还是给我吃的么?”沈湘芸摇了摇头,道:“才不是呢!”

东方未明大是奇怪,心想这解药要不是吃的又如何能解自己的毒,他颇受罗蛇君影响,这时心念一动,笑道:“我知道了,果然不是给我吃的,是给我喝的才是!”沈湘芸“扑哧”一笑:“这又有区别么?不过你果然有点幽默,我可没算错。”东方未明先是一呆,然后哈哈笑道:“你真的又替我算命了?你算到我很幽默?”沈湘芸笑道:“是啊,昨天晚上我替你算了老大一会。”东方未明明知这“小神婆”可爱多过“神算”,可自己却偏偏喜欢听她“天花乱坠”,忙道:“你快说说看。”

沈湘芸把了一根细长的树枝插在墙上,随即将汤药放在树枝的下方,她一边忙活,一边笑道:“据我的推算呢,你虽然少小命苦……”东方未明微微一乐,问道:“我小时候是很苦,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你在干嘛呢?干吗插树枝?”沈湘芸笑道:“你放心吧,好日子在后头呢,你的命可是再好不过了,六月初八这个日子真是可遇不可求呢!”东方未明点头道:“不错,我以前也听人说过这个日子很好。”沈湘芸道:“所以呢,你现在是苦尽甘来,以后一定会一帆风顺。”说着拿出一个线团和一大包银针。

东方未明大是奇怪,道:“你要做针线活么?”沈湘芸咯咯娇笑:“做针线活要得了这么多针么?”东方未明看向那包银针,只觉密密麻麻,数量可观,不明白沈湘芸带这么多银针干什么。沈湘芸道:“你猜猜看,这包里一共有多少枚银针?”东方未明道:“这怎么猜啊?”心想除非是赌魔才猜得中。沈湘芸道:“那我提醒你一下,梁山泊一共有多少条好汉啊?”东方未明顿时道:“一百零八,啊,真有一百零八枚银针?”沈湘芸笑道:“你要不要数数?”

东方未明笑着摇头:“那这些银针究竟有何用处?”沈湘芸穿针引线,随即将线打个死结,挂在树枝上,笑道:“你还不明白么?”东方未明见她见将银针放在碗里浸泡,立刻恍然大悟,心想这碗汤药果然不是给自己吃的或者喝的,而是用来浸泡银针,看来神医前辈是想用针灸来医治自己了,当下问道:“这是什么药?真的可以解天绝散的毒么?”

沈湘芸不停穿针引线,答道:“这是爷爷一夜功夫配制出来的,还没起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东方未明吃惊不已:“是神医前辈发明的?”沈湘芸笑道:“你还是不要叫爷爷为前辈,我听着别扭,不如你和我一样,也叫爷爷吧,好么?”东方未明点头道:“好啊,可是神医爷爷还没试过,就知道这药一定可以解我的毒?”沈湘芸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要是爷爷听到了,定会说你不信任他的医术,说什么也不会给你救治了。”东方未明看向门外,没发现有人,才松一口气。沈湘芸笑道:“不过我可绝对相信爷爷的。对了,你说这药起什么名字好呢?爷爷非要我给它起个名字。”

东方未明摇头道:“这你可别问我,这种事我不行的,不过……”沈湘芸道:“不过什么?”东方未明道:“要是阿丽在,肯定能起一个好听恰当的名字。”沈湘芸道:“阿丽是谁?是女孩子么?”东方未明看着沈湘芸,过了一会,才道:“阿丽是和我一块长大的,我们相依为命,躲避别人的欺负。阿丽可读过很多书的。”沈湘芸奇道:“你们生活这么苦,还有书读的么?”东方未明顿时语塞,连忙把脸转到里面,心想这下可要穿帮了。

沈湘芸并没在意,只道:“那好吧,我就等见到你的这个阿丽,再让她给起个名字。”东方未明道:“那这汤药都是用什么药配在一起的?”沈湘芸道:“昨夜我都忙着给你算命呢,不知道爷爷用了什么药,好像都是毒药啊,爷爷说要以毒攻毒。”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神医爷爷既有把握,且由他去吧。

过不多久,沈湘芸便把银针全部挂起浸泡,站起来神了伸懒腰,笑道:“好了,下午就可以用了,我去告诉爷爷去。”东方未明点了点头,突然道:“沈姑娘,我好饿,你可以拿些东西来吃么?”沈湘芸哈哈笑道:“不可以。”东方未明不知缘故,大挠其头。沈湘芸笑道:“不是我故意让你挨饿,爷爷说在疗伤之前,你不能吃东西的。”东方未明“啊”的一声:“这么说,我还要饿上两天?”沈湘芸一声娇笑,跑出房间。

东方未明心想自己还要饿上两天,这可全拜这小丫头所赐,要不是她“神机妙算”什么三天之期,神医也不会为了宠她而等三天;但想到这儿,突然心念一动,神医为了哄孙女开心,可以如此不顾一切,自己要是也能让她开心,就算饿上两天又有什么?这样一想,顿时坦然,虽听肚子在叫,也只自言自语道:“别叫了,叫了没用,没听沈姑娘怎么夸荆棘的么?相比之下,你就是饿死也不能叫的。”但正如无所不知的武林史家徐子易所说,他的身体有时甚至比他的脑子还要敏捷,绝非自己可以控制,这时果不其然,肚子愈叫愈响。东方未明难过不已,索性苦中作乐,顺着响声哼起歌谣来,哼着哼着,突然哈哈一笑,拍拍肚皮道:“老兄,没想到你是一个无师自通的音乐天才,佩服,佩服。”

他这时只盼胡思乱想,能把注意力从饥饿中转移出来,正在这时,只听一阵琴声传来,那琴声温婉平和,幽雅动听,东方未明一听之下,只觉如同有人在给自己灌输内力,顿时如沐春风,浑身暖洋洋,舒服无比。这一下大是入迷,不久那琴声便愈来愈低,最后几不可闻,东方未明也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无暇子,神医,谷月轩和沈湘芸都已站在屋里。只听神医道:“无暇老儿,你可想好了,一定要救么?这小家伙天分不低,你就不怕养虎为患?”无暇子笑道:“你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了?”神医笑道:“不是我婆婆妈妈,而是怕你老儿的功力不够了。”无暇子微微一笑。东方未明连忙睁开眼睛,看向无暇子,道:“前辈,我不会让你替我疗伤。”神医笑道:“你小子很想死么?可我神医既然决意要救的人,就算是死人,那也要救活。”东方未明仍是望向无暇子,目光中甚是坚决。谷月轩大是着急,无暇子却道:“你是我师弟的弟子么?”东方未明摇了摇头。无暇子道:“那你也不是逍遥派的弟子了?”东方未明道:“自然不是。”无暇子道:“那你为何不让我给你疗伤?我逍遥派自己的事,要得外人来担心么?”东方未明顿时语塞,心想我不是逍遥派的人,自然问不了他们师兄弟之事,但此事他终觉不妥,口中道:“可是,可是……”

神医怒道:“可是什么?”突然伸手在东方未明头上一拍,东方未明顿时晕去。无暇子摇头道:“这番可不大好。”神医哼道:“有什么不好?你不本就拿我做恶人的么?索性我恶人做到底。好了,可以开始了。”说着退到桌边,沈湘芸早端过一个盘子,盘中放满了一百零八枚银针。

谷月轩扶起东方未明,让他呈打坐之势,随即退到一旁。无暇子身形一动,掠到东方未明身后,右手食指缓缓点出,早点中东方未明头顶百会穴。谷月轩知道百会穴是督脉的大穴,乃人体大穴之中尤为重要的穴道,师父要替东方未明打通奇经八脉,从此穴开始份属正常。只见师父一点即过,随即手指下移,一路点将下去。谷月轩见师父如行云流水,出手无虚,不禁叹服不已,他虽知师父武功已至化境,但仍想不到是这般了得。原来无暇子近十年来已不同人真正过手,教授谷月轩和荆棘武功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再加上他授徒更讲求悟性,待二人入门之后,自己便不再亲身传授,让他们自己钻研武学秘籍,遇到疑难时再来求教于己,因此谷月轩并没真正见过师父的武功。这时得见师父施展本门绝学,自然眼界大开,欣喜不已。

只见师父手上不停变换手法,每次出手指法也尽不相同,谷月轩虽对本门武功已多有涉及,但这时还是有些目不暇接,只觉有些指法和自己所学的似是而非,但在师父手下施展开来,却更是精妙,当然还有更多指法却是自己从所未见的,心下连连称奇。不过半盏茶时间,师父早将督脉的三十大穴一一点到。

只听神医笑道:“无暇老儿,我还以为你整日琴棋书画的瞎忙活,武功早就丢了呢,没想到你还这般了得。休息一会吧。”无暇子却不停手,突然身影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闪,无暇子早站在东方未明身前,向他任脉的二十五穴点去,他这次出手却不同刚才,只见他身形舒缓有致,手法也飘逸自如。谷月轩望向师父的步法,只道师父在施展逍遥游,只见师父随意迈步,配合舒缓的指法,当真妙到巅峰。一套逍遥步走完,东方未明的任脉诸穴也已点尽。

无暇子坐下休息。神医骇然之余,不禁颤声道:“无暇老儿,我今日才是对你真正心服口服,自来奇经八脉,何曾有人一口气便可将任督二脉一起打通?你这内功当真……”谷月轩却并不让他说话,双手端着盘子走到神医面前,道:“前辈,该你了。”

神医深呼一口气,心想无暇老儿这般了得,自己可不能丢丑,当下抓起一把银针,向东方未明身后洒去。谷月轩见他如此施针,心下大震,待看到那三十枚银针分别嵌在东方未明督脉诸穴上时,更是吃惊不已,心想这种发暗器之法当真闻所未闻,不禁对神医敬佩不已。只听沈湘芸笑道:“爷爷这招‘满天花雨’是向棋叟偷学的,嘻嘻,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谷月轩知道“满天花雨”乃是棋叟前辈的惊世绝学,没想到今天在神医手下一显风范,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漫天已难能可贵了,最奇的还是每枚银针都准确异常。只见神医如法炮制,在东方未明的任脉诸穴也插上银针。

无暇子待神医施针完毕,一跃而起,又点上东方未明的阴维脉,这阴维脉只有一十四处穴道,时间相对较短。无暇子点过阴维脉,随即身子坐倒,右手连弹。谷月轩知道师父是凌空点穴,以此来打通东方未明的三十二穴阳维脉。但寻常凌空点穴,从未有过用手指弹出的,只觉今日当真千载难逢,荆棘不知跑哪去了,错过这个大开眼界的机会,当真是遗憾。

谷月轩这番想法的确大有道理,寻常武人修炼武功,总有武功修为和武功见识之别,武功修为是在自身的孜孜以求,但武学见识却不同了,若真能有机会得见当世高手一展风范,作用有时甚至可以胜过长年修炼之功。谷月轩便是如此,只觉就在这片刻之间,自己的武功却犹如更上一层楼,乃是以前从未想过的神奇境界。

神医也不空闲,但这次银针却是一枚一枚的射出,躲过无暇子的身影和内力,准确无误的射到东方未明穴道身上。二人各行其是,居然井井有条,丝毫不相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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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3 20:30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虫子的小说确实与游戏设定相去甚远,人物性格、能力都不一样了。
商仲智居然会用铁扇,恁文雅了啊,在游戏中就是个草包。
很多人物,在小说中比较丰满,虫子确实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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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9 17:28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听说楼主的大作,参加新浪原创大赛了,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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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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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9 17:35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真牛~

这样的小说还米看过真是损失~~

赶快补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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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30 16:5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六回 孰为师兮孰为伯

  无暇子全力施为,转眼间阴跷脉八穴,阳跷脉二十二穴都已点尽。待他身形坐倒,神医银针也已尽皆发出。只看得谷月轩和沈湘芸神驰目眩,侨舌不已。无暇子休息片刻,突然微微一笑,右手长袖挥出,向东方未明冲脉点去。
  谷月轩暗吃一惊,心想师父这次不再遥点,而是通过长袖传递内力,只见那长袖犹如棍棒,最前面的袖角也坚硬突出,已点中东方未明的“气冲穴”。谷月轩对这招大是熟悉,只觉师父这招和三两日之前所见俏夜叉的“流云红袖”有三分相似,但师父能以此点人穴道,所向无虚,恐怕就是那叶流云未必能做到的了。

  无暇子长袖不停向上,点过冲脉二十四穴。待冲脉点尽,突然长袖下落,在东方未明腰间一卷,将东方未明拉了起来。原来这最后一脉带脉不同于其他七脉那般上下交汇,而是环身一周,形如腰带,因此称为带脉。神医也不等待,手中银针挥出,分别点在东方未明的带脉八穴之上。

  谷月轩见师父长袖围住东方未明,袖上贯注内力,在神医银针的作用之下,已顺势点到穴道之上,这带脉打通,乃是合二人之力,只觉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不禁高叫一声“妙啊!”只见师父长袖钉在东方未明身上,自己却已经呼呼喘气,缓缓坐倒。沈湘芸见无暇子一头大汗,连忙拿出手帕替他擦拭。

  神医右掌连连劈出,犹如剪刀利刃,早将东方未明身上的长袖劈落,只有带脉穴道银针下还剩些布片。神医将东方未明缓缓放倒,见银针上隐隐有黑液渗出,大是得意,心想自己独门研制的丹药果然可解这“天绝散”之毒。

  东方未明脸色变幻不定,无暇子脸色却是惨白异常。沈湘芸惊道:“伯伯,你没事吧?”无暇子微微一笑,道:“没事,轩儿,你现在替他运功。”谷月轩登时一愕,心想东方未明奇经八脉打通,神医也替他解毒,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何必又要自己来运功疗伤?

  神医拍了拍谷月轩肩膀,道:“你用运天功替他内息运转一周天即可。”谷月轩见神医也如此说,便走上前去,坐在东方未明身后,伸出双手搭在东方未明背上。

  待他一跃而起,沈湘芸已连连拍手,原来她见东方未明脸色慢慢回复红润,也知道他已完全好了。神医长呼一口气,将东方未明身上的银针挨个拔出,他一边拔针,还一边笑道:“今天玩得才算过瘾。”沈湘芸见爷爷笑容满面,道:“是啊,可好久没见爷爷这般大展手脚了。爷爷,你的‘漫天花雨’可真棒!”神医见宝贝孙女夸奖自己,顿时得意洋洋。

  东方未明慢慢醒来,见神医拔除自己身上的银针,问道:“前辈,你做什么?”神医道:“你不是废话么?当然是替你解毒了,你现在浑身不痛了吧?”东方未明直觉浑身通泰,舒服无比,当下不明所以,脸上迷惑。谷月轩笑道:“兄弟,师父已经替你打通了奇经八脉。”东方未明大吃一惊,顿觉不妥,连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随即向无暇子望去,见他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知道他为自己耗费了极多功力,感激之余也不禁大是担心,心想玄冥子借自己来消耗无暇子前辈的功力,这番心思总算是达到了。

  神医哼道:“臭小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记住这次是谁救你的,不仅救你,还让你武功大进,如果你以后敢帮玄冥子对付无暇老儿,看老夫怎么整你!”东方未明登时呆住,心想自己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凭这份千载难逢的机缘,又究竟有几人能够拥有?心想玄冥子虽然居心叵测,但未尝没有替自己考虑,而无暇子明明识破师弟的心思,仍是不惜内力救治自己,无论如何,自己总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时看向无暇子,心中感激莫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谷月轩道:“兄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快试试看。”东方未明微一运功,只觉体内气息圆转如意,四处奔流,源源不断,心想自己内功何曾有此境界?不禁骇然色变,惊叫出声。谷月轩笑道:“奇经八脉打通是这样的。”东方未明慢慢从惊奇中恢复过来,这才觉得自己内力未必便比以前浑厚,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全身经脉已经连为一体,只觉内力催生的途径大大便利,自己心意一动,便有内力到处。当下又惊又喜,心想奇经八脉打通,未必就一定当即晋身高手之列,而是一旦打通,以此修为,内功的进境却比一般人快的何止一倍?谷月轩似是猜中他的心思,道:“假以时日,你的内功必将突飞猛进。你这次中毒,算是一个转折点了。”

  沈湘芸笑道:“可不是么?我早算过了,东方未明经此磨难,以后一定一帆风顺的,果然如此啊。”谷月轩笑道:“你不是说东方兄弟要三日后才能解毒的么?这可才一日啊!”言下是取笑沈湘芸并不是神机妙算。神医也一拍脑袋:“对啊,芸儿,你为何求我改变主意,今天就救他?要不要我把这小子再毒倒,两日后才救他?不然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大是不利……”沈湘云咯咯娇笑道:“是我的名声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呢?”神医故作恍然大悟之态,“哦”了一声:“原来你如此慈悲为怀,竟然不惜自己的名声,当真是菩萨下凡。谷月轩,你可听到了?不是芸儿算得不准,而是芸儿可以改变天命。”谷月轩笑道:“是啊,要不是芸儿让前辈改变主意,那肯定要三日之后的了,所以芸儿也没算错!是么?”神医笑道:“你终于弄懂了!”谷月轩一笑摇头。东方未明也不禁莞尔。

  无暇子缓缓站起身来,道:“东方未明,你跟我来。”东方未明连忙站起身来。神医笑道:“无暇老儿,你还成么?要不要我给你开副药?”无暇子道:“不用了,轩儿,你也来。”说着走出房间。神医道:“无暇老儿,你什么事非要瞒着我不成?干吗不在这儿说?”无暇子微微一笑,并不停步。神医跟出房间,道:“喂,无暇老儿,我解了他的毒,你还没夸我呢!难道你忘了不成?”

  东方未明走出房间,只见四周疏疏落落几间房舍,房舍均依山而建,甚是精致,抬头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半山腰,极目望去,一条山道蜿蜒而下,形如长蛇,竟看不到尽头,心想这里不是叫逍遥谷么,怎么是在山腰?要不是这里有一大块平地,恐怕极难在此建房。见南方群山耸峙,巍峨挺拔,问道:“那就是华山么?”谷月轩笑道:“是啊,等你身子全好了,我便陪你去玩。”东方未明点了点头,甚是神往,见无暇子走进北边的一间屋子,连忙跟进。

  这间房间和荆棘的大是不同,只见四壁挂满书画,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东方未明心中一动,心想上午弹琴的人莫非就是无暇子?想起他那琴声不仅悠扬动听,竟似乎还有催眠之效,让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便睡了过去。无暇子手扶胸口,咳嗽一声,道:“你跪下!”

  东方未明连忙跪在无暇子面前。无暇子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他,口中道:“不是跪我,是对着那幅画!”东方未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啊”的一声,只见那画上是一个中年男子,只见那人长袖飘飘,风姿飘逸,潇洒非常。

  谷月轩喜道:“师父,你要收东方未明为徒么?这下可太好了!我又有一个师弟了。”东方未明闻言一震,心想无暇子莫非是要收自己为徒?只见无暇子走到那幅画前,双手合十拜道:“逍遥派祖师在上,不肖后辈无暇子今日要收一名弟子,希望祖师保佑他日后可以将逍遥派发扬光大。”说完转过身来,向东方未明道:“你跪下!”

  东方未明摇了摇头,道:“前辈,我不能拜你为师。”谷月轩顿时一愣,心想师父着意收他为徒,这个机会恐怕比适才打通奇经八脉还要难得,何况他身有逍遥派武功,师父收他为徒也算顺理成章,不知他为何还要推辞。无暇子只微微一笑,道:“你真的不想拜我为师?却是为何?”东方未明道:“前辈,多承你的厚爱,还有,也感激您替我打通奇经八脉,但是我不能拜您为师,不能。”谷月轩见他目光坚定,言语间也甚是坚决,不禁大惑不解。

  无暇子却突然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好了,你还是跪下。”东方未明心想我不愿拜你为师,你总不会强行收我为徒吧?想起连玄冥子都没有强迫过自己,莫非这名门正派的一代宗师会如此而行?不禁退后一步。无暇子见他退后一步,已知晓他的心思,笑道:“这次更不是叫你跪我,而是跪逍遥派的祖师。”东方未明顿时迷惑不解,心想这有什么区别么?拜完祖师爷,还不同样要拜你为师。

  无暇子正色道:“你一身逍遥派武功,不会连自己是逍遥派弟子也不承认吧?”东方未明闻言一震:“不错,玄冥子前辈教我运天功和小逍遥功,无暇子前辈替我打通奇经八脉,我这一身武功,皆是逍遥派所赐,这祖师爷是一定要拜的。”念及至此,立刻跪下,向那幅画磕了四个响头。无暇子呵呵大笑:“磕了头,你就真正是逍遥派的弟子了。老夫忝为逍遥派掌门,便替祖师爷收下了你这个弟子。”东方未明站起身来,道:“前辈,我不想拜你为师。”无暇子摇头笑道:“我何时定要让你拜我为师了?”东方未明仔细一想自己先入为主,以为对方要收自己为徒,这时才知对方只是让自己成为逍遥派的弟子,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不禁“啊”的一声,甚是难为情。

  无暇子笑道:“你刚才莫非是以为我会强行收你为徒么?”东方未明被他窥破心事,脸上通红。无暇子笑道:“你既然想到老夫会如此做,那老夫就当真要做做,你快点跪下!”东方未明不知他是玩笑还是实话,犹豫不定。无暇子笑道:“怎么,你不愿跪么?”东方未明摇了摇头,无暇子道:“你跪我,不是拜师,而是拜师伯!”东方未明奇道:“师伯?”无暇子笑道:“你既是逍遥派的弟子,却又不是我无暇子的徒弟,那你还能是谁的徒弟?”东方未明脱口而出:“你是说玄冥子前辈?”无暇子点头道:“他对你冀望颇重,用心良苦,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愿拜他为师?”东方未明微微出神:“如果玄冥子现在收我为徒,我会不会答应他?”只觉矛盾至极。

  无暇子道:“如果你再不拜我这个师伯,我可真要用强了。”说完哈哈一笑。谷月轩见师父奇招迭出,竟是替师叔收徒,但无论如何,自己总是多了一个师弟,不禁又惊又喜。东方未明道:“前辈,你为何要替他收我为徒?你和他……”无暇子道:“我看师弟早就想收你为徒,所以便替他做了。这自己收徒弟不能强迫,替别人收徒弟强迫一下也没什么,何况他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弟。”东方未明接着道:“可……可是他说,他才是逍遥派的掌门。”无暇子闻言立刻一声叹息,道:“就是这‘掌门’二字害苦了师弟,他当年要不是为了掌门之位,哪里会和魔教为伍,走上邪路?”东方未明不禁点了点头,这事他以前也稍稍想过,现在才得以确知。

  无暇子道:“你以前不愿拜我师弟为师,是因为他名声不好,手段狠辣么?”东方未明“嗯”了一声,并不说话。无暇子道:“可是我知道师弟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哎……都怪我……”谷月轩见师父有些神伤,叫了声:“师父,你别想太多。”

  无暇子收收心神,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何明知师弟的心思,还要替你疗伤么?”东方未明思忖一会,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终于明白玄冥子为何对师兄又恨又佩,原来这无暇子一直容让关心于玄冥子,而他这次明知玄冥子是想耗费自己内力,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是玄冥子的“准”徒弟,所以才如此施为。无暇子盯着东方未明的眼睛,道:“我师弟一生郁郁寡欢,既然如此喜欢于你,你何不便拜他为师?也好解他一点寂寞。”东方未明现在才真正明白无暇子要强迫自己拜玄冥子为师的真意,乃是真正的关心玄冥子,不禁有些意动。

  无暇子道:“你以前的正邪之见也未免有些太深了……”这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未明立刻想到:“是啊,人家说玄冥子前辈是武林魔头,自己便一直对他有所成见,其实他何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不仅没做过,还……”这时见无暇子对玄冥子尚情深意重,相比之下,玄冥子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却以莫须有的名声怀疑与他,当真是太过寡情薄义了,只觉背后冷汗冒出,情不自禁之下,跪在无暇子面前,道:“师伯在上,师侄东方未明参拜师伯!”无暇子哈哈大笑,连忙扶起东方未明,道:“你愿意拜师弟为师了么?这可太好了。”东方未明惶恐道:“哪里是什么愿意不愿意,我是求之不得才是。”无暇子笑道:“那你下次遇到他,便拜他为师吧,至于今天的事,你就不必和他说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知无暇子是不愿让玄冥子知道有自己的功劳在其中。谷月轩见东方未明同意拜师叔为师,如释重负,大喜不已:“师弟,哈哈,师弟,你终于是我的师弟了。”东方未明连忙拜上叫声:“大师兄”。二人紧紧握手,均是不胜之喜。

  正在此时,只见沈湘芸走了进来,笑道:“东方未明,我没算错吧?”东方未明“啊”了一声,笑道:“你算了什么?”沈湘芸笑道:“我算你一帆风顺啊,这不是么?你不仅打通了奇经八脉,又成了逍遥派的弟子!”东方未明立刻点头,笑道:“你真不愧是小神婆!”这时神医也走了进来,笑道:“可不是么?无暇老儿,你不想让我听,殊不知我有个神机妙算的孙女儿,早算到了你们刚刚才说完的话,都告诉过我了!嘿嘿。”东方未明见他明明是在外面偷听,却以此来掩饰自己,只是他这话却掩饰的居然合情合理,让人无法辨驳:要知道沈湘芸既然有“小神婆”之称,神医说她能算到他们刚说的话也未尝不可。无暇子微微一笑,东方未明早笑出声来,心想这神医说话虽和罗蛇君大不一样,却也一般好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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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节,东方未明,才拜师,成为逍遥派的弟子。而武功已经不弱,其实玄冥子的绝技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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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七回 书中自有武功藏

  无暇子道:“轩儿,你去将西边的那个房间收拾一下,以后东方……嗯,未明儿,你以后就住那间房子。”谷月轩点了点头。东方未明道:“我还住在这儿?”无暇子笑道:“你是逍遥派弟子,这里是逍遥谷,你不住在这儿,还能住在哪里?”见东方未明尚在沉吟,又道:“师弟送你来逍遥谷,一来是让我救你,二来也是想你在这边好好学武,我想过些日子,他就会来找你吧。”东方未明心想自己既已决意拜玄冥子为师,也只好呆在逍遥谷,不然玄冥子到哪里找自己去?当下点了点头,道:“多谢师伯。”
  沈湘芸拍手道:“谷大哥,我去帮你,东方未明,我帮你布置房间好不好?我最喜欢布置房间了。”东方未明笑道:“当然好了。”三人走出房间,东方未明见这块平地甚是广阔,俨然一个几个极大的院子,远处还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此时已近傍晚,四周已有烟雾弥漫,更觉这天地静谧清雅,缥缈隐约,不啻仙宫之境,心想居住在这种地方,又有武功可学,当真是求之不得,心满意足。谷月轩见他站在原地,笑道:“师弟,干么发呆?去看你的房间啊。”

  东方未明回过神来,跟着谷月轩和沈湘芸走向西边的一个房间。待走进房间,东方未明不禁“啊”的一声,只见房间里有两个极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书籍,最奇的还是书架一旁挂着一幅人体经脉穴道图,和玄冥子前辈给自己的那幅极是相似。谷月轩笑道:“这是我和荆棘平时钻研武功的地方,而这个书架上的,就是我们逍遥派的武学秘籍了。”东方未明长吸一口气,看那两个书架各有一丈多长,每个书架都分为五六层,心想玄冥子前辈以前说逍遥派武功“包容万象,博大精深”,果然不是吹牛,这些武学秘籍,所载的自然纷繁芜杂,蔚为大观,登时好奇心起,奔到其中的一个书架前,正要伸手拿起一本看,待手指碰到书,突然顿了一顿,向谷月轩道:“我可以看么?”谷月轩哈哈一笑:“你也是逍遥派弟子,为何不可以看?”沈湘芸也一笑出声:“是啊,这句话问得好笨。”东方未明挠了挠头,自己也觉不好意思。

  东方未明信手抽出一本,只见封面上写着“任逍遥功”四个字,不禁心下一乐,心想居然这么巧,这就是玄冥子前辈提过的任逍遥功了,突然心下一动:“我怎么还叫他玄冥子前辈,该叫师父才是。”他初成逍遥派和玄冥子的弟子,一时还不适应,自然难以改变过来。

  东方未明连忙翻开那本《任逍遥功》,只见开篇写着“任逍遥功为小逍遥功之进阶武功,同是逍遥派武学之根基……”他一路读下去,突然“啊”的一声:“原来学这任逍遥功,还要先学逍遥游。”谷月轩笑道:“这是自然,要是不会逍遥游,如何能达到任逍遥的境界?”东方未明见他所说大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翻过总章,只见第一招的名目乃是“且自逍遥无人管”,不禁高叫一声妙,心想“任逍遥功”“且自逍遥无人管”,这个名目当真起的极好。

  谷月轩笑道:“这一点我也佩服我们的祖师爷,武功精妙也就罢了,每种武功的名称和招式的名目也都起的动听至极,却也恰当至极。”东方未明大有同感,连连点头,心想逍遥派的祖师肯定是文武全才,机智聪明之人,不然如何能想到这么多美妙的名字?沈湘芸掩嘴笑道:“你们别自卖自夸了,不怕我笑话么?”谷月轩微微一笑,并不接口。东方未明却道:“并不是啊……”突然心中一动,道:“王维是诗画双绝,他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沈湘芸反应极快,道:“你是想说你们逍遥派是武中有诗,诗中有武?”东方未明拍手道:“对啊!武中有诗,诗中有武,这任逍遥功和小逍遥功,不都是从诗歌中演化出来的么?”谷月轩笑道:“武中有诗,诗中有武?呵呵,这个说法真不错,不过还不够贴切,应该是……”二人齐声问道:“应该是什么?”谷月轩看着沈湘芸,笑道:“你不说我自夸吧?”沈湘芸噘嘴道:“你说我小气么?我看是你小气才是!”东方未明见她小嘴噘起,轻嗔薄怒,神情极是可爱动人,突然心中一阵猛跳,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谷月轩笑道:“好,是我小气,不过我是受你影响,在你的那句话上再添几个字:武功中有诗画,诗画中有武功。”沈湘芸笑道:“嘻嘻,越夸你越来劲呀!真有这么厉害么?”东方未明沉吟道:“武功中有诗画?诗画中有武功?莫非画上也可以演化出武功么?”谷月轩反问道:“既然诗可以,画又为何不可以?”东方未明只觉匪夷所思,一时总也想不到画中如何能隐藏武功。

  沈湘芸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书法……嗯,琴棋书画,都可以隐藏武功了?”谷月轩笑道:“照我师父的说法,则是天下万物无不可化为武功!”东方未明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天下万物尽可化为武功?”沈湘芸撇嘴道:“我才不信呢,你倒说说爷爷的医术如何化为武功?”谷月轩微微一笑,道:“我现在自然不知晓,不过师父既然这么说了,总有这番道理……”东方未明突然猛一点头,大声道:“不错!”

  他这一高声,竟将二人吓了一跳,都立刻看向他。东方未明凝眉沉思,自言自语道:“师伯说的不错,天下万物尽皆可以化为武功,只是有的武功目前还没想到,还没发明而已,以后一定会有的。”谷月轩一拍大腿,道:“师弟说的好极了,正是这番道理。”沈湘芸摇了摇头,笑道:“等发明出来再说吧。”谷月轩笑道:“其实很多武功已经发明出来了,只是你不知道,而这些武学高手,其实就在你身边!”沈湘芸顿时一愣:“就在我身边?是谁?”

  谷月轩笑道:“你天天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一点都没发觉?神医爷爷没和你说过么?”沈湘芸忖道:“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你是说仙音姐姐他们?”谷月轩点了点头。东方未明问道:“仙音姐姐?那是谁?”沈湘芸道:“仙音姐姐你都不知道么?她的琴声最美妙了,明天带你去听一听吧,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此音只应天上有’!”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这人既然自称“仙音”,想来自是音乐高人了。

  沈湘芸望向谷月轩,道:“你说仙音姐姐的音乐中也隐藏武功?”谷月轩笑道:“何止呢?铁笔前辈和丹青前辈的书画中也有武功的。”沈湘芸顿时睁大眼睛:“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武功是很好,但和他们的书画有何关系?”谷月轩笑道:“你又不学武功,自然看不出来的了。”

  东方未明突然“啊”的一声,道:“你不学武功,也是不喜欢武功么?”他对这沈湘芸大有好感,自然希望她喜欢武功,这时听谷月轩说沈湘芸不学武功,心想女孩子如她和齐丽,是不是都不喜欢武功?说这话时失望之色也溢于言表。沈湘芸笑道:“为什么要说也呢?还有谁不喜欢武功?”东方未明道:“是阿丽!”沈湘芸道:“又是阿丽?你经常提起她,是很记挂她么?”说完微微一笑。东方未明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应答。

  沈湘芸却不理睬他的神情,笑道:“我身边都是武林顶尖的高手,我干么还要学武功呢?还有人敢欺负我么?”她这话可大是不假,也不是吹嘘,她爷爷乃是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医术高人,武林中人没有谁敢担保自己无病无灾,因此也没有人敢得罪神医和他的宝贝孙女,不然那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东方未明却暗自摇头,心想这学武哪里是为了自保,而是这学武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乐趣之事,但见沈湘芸根本无意学武,这话却也不便再说出口,只道:“铁笔前辈和丹青前辈又是谁?他们在哪儿?”谷月轩道:“这山下是个深谷,便是逍遥谷,逍遥谷中有一忘忧村,铁笔前辈和神医爷爷就住在那里。”东方未明顿时好奇:“忘忧村?”沈湘芸笑道:“是啊,任谁到了我们村子,都会忘掉一切忧愁烦恼的。嘻嘻,轮到我自卖自夸了。你听说过这些话么?”东方未明道:“什么话?”沈湘芸念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东方未明跟着念了下来:“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沈湘芸道:“你知道啊?”东方未明道:“经常听阿丽读过的,咦,为何要念这佛偈?”沈湘芸道:“又是阿丽?好想见见她。不过这佛偈到我们这儿就不是这样了。”东方未明奇道:“怎么?”沈湘芸道:“到我们这儿,就应该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到忘忧村,何来忧与怖?”东方未明顿时错愕不解,谷月轩却早放声大笑。沈湘芸捂嘴娇笑,咯咯直乐。

  东方未明明白过来,也是连连摇头,大笑不止。但他兀自不明所以,问道:“忘忧村究竟是怎么回事?”谷月轩止住笑声,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这忘忧村中的几位前辈,便是专门精通这些的高人雅士。”东方未明突然心中一动,道:“琴棋书画诗酒花?那,那个精通养花的人是不是就是花翁老前辈?”谷月轩奇道:“就是他啊,你怎么知道?”东方未明笑道:“我两年前见到过他的,真的是他么?那我可要去拜访他一下了。”沈湘芸道:“你怎么会见过花翁爷爷的?你以前来过忘忧村?我怎么不知道。”东方未明道:“两年前洛阳牡丹花会,我便见过花翁爷爷了,他还到我家去过呢。”谷月轩猛地一拍额头,指着东方未明道:“姚黄魏紫东方绿!东方绿!莫非培育出东方绿的就是……就是令尊?”东方未明微微一笑,甚是自豪。沈湘芸却道:“你不是孤儿么?哪里来的家,你有父亲么?”

  这次轮到东方未明拍额头了,心想这下可是真正穿帮了,想包都包不住。谷月轩笑道:“你是小神婆,怎么算的不准?东方师弟原来家学渊源,肯定也是园艺高手,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东方未明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里算是什么高手?爸爸钻研这个都有些痴迷了,所以我对养花反感的很。”说着还看向沈湘芸,极怕她发现自己撒谎而对自己生气。

  沈湘芸却嘻嘻一笑,自圆其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撒谎么?我说的那三日之期,便是想惩罚你一下。”东方未明“啊”的一声,道:“那你后来又为何改变主意?”沈湘芸笑道:“我看你是逗我玩儿,哪里会当真?”谷月轩和东方未明相视一笑。

  沈湘芸怕他们再笑话自己,连忙岔开道:“快些收拾吧,收拾完了,我去找仙音姐姐,看她的琴声中究竟如何能够演化为武功。”三人三下五除二,将房间收拾干净,打扫一新,谷月轩边忙边道:“只怕仙音姐姐一施展武功,你就受不了,恐怕很难见识了。”沈湘芸道:“什么受不了?”谷月轩笑道:“仙音姐姐的琴声会催眠,你信么?”沈湘芸奇道:“真的么?我才不信。”东方未明却道:“我相信,我上午听师伯的琴声,不久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想来是被催眠的。”沈湘芸大是好奇,音乐可以催眠之说,倒是首次听闻,心想待会一定要仙音姐姐表演一下。

  不久便窗明几净,沈湘芸将各色物品放好,又拍了拍靠窗的桌子,道:“明天再去花爷爷那要两盆花来放这儿就完美了,东方未明,你觉得怎么样?”东方未明笑道:“我从小到大看了十多年花,还看不够么?花就不要放了。”说着看向房间,心中已经甚是满意。

  沈湘芸道:“那好吧,随便你,我要走了。”东方未明躬身相送,待沈湘芸出了房间,又走到原先书架前仔细观摩,这次方才看到书架另一侧均有标签,分别写着“内功”,“轻功”,“掌法”,“剑法”等字样,原来各色武功已经分门别类。东方未明看着这么多书籍,心想这番可有武功学了,几年来心中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焉能不心潮起伏、高兴异常?过了半晌,才静下心来,道:“大师兄,这么多的书,你都看完了么?”谷月轩躺在东方未明的床上,笑道:“哪里能看完,很多只是浮光掠影的翻一翻,你现在初学武功,切忌贪多勿得,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学逍遥游和任逍遥功为好,慢慢的打好基础,再随便看就没关系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师兄说的大有道理,道:“大师兄,你跟着师伯多少年了?”

  谷月轩坐起身来,正色道:“我十岁那年,被师父收养,要不是师父收留我,恐怕我早就死了。”东方未明道:“那你是孤儿?”谷月轩点了点头,道:“所以这里就是我的家……”东方未明见他神情有些落寞,不愿他心伤,连忙道:“那荆棘……嗯,二师兄呢?”谷月轩道:“荆棘是四年前拜师的。”东方未明道:“怪不得你现在武功这么好,连那嫖客都不是你的对手。”谷月轩哈哈一笑,道:“吃喝嫖赌中,这个嫖客武功最差,换了是那赌魔和吃仙,我就没有把握。”说着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东方未明定睛一看,一本是《小逍遥功》,一本是《逍遥游》,只听谷月轩道:“你现在先看这两本,把小逍遥功熟练起来,再学这轻功,这两套武功和任逍遥功,是我们逍遥派武学的根基,学好了这三样,其他的就不在话下了。”东方未明暗暗称奇,心想这三门武功当真如此了得,所有逍遥派武功都要建立在此之上?谷月轩见他面有疑色,笑道:“当年师父教我武功,也就教我这三样,其他的,就自己去看书。你先看,不懂得就问我。”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

  谷月轩道:“你身子刚好,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太劳累。”说着走出房间。东方未明走到另外一个书架旁,只见书签上分别写着“琴谱”,“棋谱”,“园艺”等字样,原来这一书架却不再是武功秘籍,而是琴棋书画方面的书籍,东方未明甫一思索,便道:“不对,正如师伯所说,天下万物尽可化为武功,所以这些也是武功秘籍,只是我现在不知道它们蕴含的究竟是什么武功罢了。”拿下一本翻看,只见其中画着各种花卉的图样,东方未明顿时合上这书,心想就算真推演武功,也不要从花卉上下手,他对花儿算是真的敏感了。东方未明将书放回架上,突然心念一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谁说的?孔子还是孟子?就当是孔子吧,其实孔子他老人家有所不知,这书中不仅有黄金屋、千钟粟和颜如玉,还有武功呢!以后再说这三句时,可一定要加上一句:书中自有武功……嗯……藏吧,对,书中自有武功藏!”想到这儿,颇为自得,心想他日武功大成,可一定要创出一两门属于自己的武功绝学,因为按照师伯的说法,这武学是没有止境的,天下万物既然千奇百怪,那相应的武功也自然可以层出不穷,只要有此意识,何愁创不出武功?想到这儿,更是高兴洋洋(汗,得意洋洋)。

  洋洋之间,爬到床上,翻开《逍遥游》,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要想创武功,肯定要先学好武功,只有继承才能创新,阿丽的话总是不错的,作诗要这般,这学武也应该是同样。”突然隐隐觉得,这学武和读书未必没有相通之处,看来很多道理,本就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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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呀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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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和我玩的情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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