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曹操北征乌桓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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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5 21:29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名山碣石考

                         徐景江 
碣石,始见于《尚书•禹贡》:“夹右碣石入于河。”1700多年前,魏武帝曹操登临碣石山,写下了《观沧海》的著名诗篇,从此碣石名传天下。
但碣石究竟在今何处?说法不一。
近几年,人们将目光聚集到了山东省无棣县境内的一座小山丘上。
在山东省最北部渤海之滨的无棣县有一座不大的山丘,古称马谷山,当地人俗称大山。
马谷山,在无棣县城北30公里,海拔63.4米,方圆0.39平方公里,是鲁北平原惟一的一座山体,形成于距今73万年前的新生代第四纪更新世,属一中心式喷发形成的火山锥状地形,是山东省内少见的第四纪火山中最为年轻的一座火山,也是华北平原惟一露头的火山,其喷发物为火山弹、火山灰、火山砾岩及火山熔岩,岩性为暗褐色霞石岩,极具地学价值,对揭示鲁北平原、黄河三角洲的环境演变过程,追溯近代人类活动踪迹及火山岩科研教学均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和独特的人文地理意义。1999年3月2日,被山东省人民政府列为省级地质遗迹自然保护区。
马谷山虽山体不大,但由于方圆数百里尽为平原,独此一峰耸立挺拔,景色宜人,也就格外突出,引得文人墨客到此游览观光,赋诗颂咏。最早可见唐人刘长卿《晚泊无棣沟》(《无棣县志•艺文•诗歌》,山东商务印书馆,1925年):

无棣何年邑,长城接楚关。
河通星宿海,云近马谷山。
僧寺白云外,人家绿渚间。
晚来潮正满,处处落帆还。

宋代诗人陆游也有描写马谷山滨海风光的诗《即景》(《无棣县志•艺文•诗歌》):

齐州山水窟,登眺有佳处。
秋夜海东船,春荠鬲滩树。

明朝吏部尚书、著名文人杨巍,闲居原籍无棣期间,常登马谷山,写有《马谷山》、《登马谷山》、《九日登马谷山》、《重过马谷山》等诗作。在杨巍笔下,马谷山苍岩独秀,俯视着九河遗踪,并与浮云归雁作伴,显得是那样古朴而幽静。
马谷山虽山体不大,但山上、山下建有碧霞元君宫、关帝庙、药王庙、观音殿、文昌阁、达摩洞、清莲庵等寺庙,寺观宫庙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是一座集道教、佛教、儒家于一体的山体。加之文人诗作的渲染与烘托,马谷山逐渐成为一地方名胜。同时,围绕马谷山产生了许多历史争论,增加了这座山峰的神秘色彩,这就是千古碣石之谜。

一、马谷山即《禹贡》之碣石

最早提出无棣马谷山为碣石的是晋人伏琛,其著《齐地记》云:“勃海郡东有碣石,谓之勃碣。”
唐永徽年间,刘文伟在无棣县任职时,经实地考察,“以马谷山在九河入海处,断为碣石无疑。” (《无棣县志》,山东商务印书馆1925年)
明末清初大地理学家顾炎武实地考察山东十余年,利用志局“郡邑之书颇备”的有利条件,参考诸家著说,尤留心当地山川古迹调查,在《山东肇域志》(顾炎武著,清王雪舫抄本,韩应陛跋,藏于国家图书馆,书号8077)“海丰县”(今山东省无棣县)条目中写道:

海丰县 州东北六十里,本元之无棣县,改今名。
北一百五十里,有大沽河海口巡司。
北六十里,有马谷山,亦名大山,高三里,周六、七里,山半有洞,广二丈余,深不可测。刘世伟曰:此即古之碣石也。禹贡: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又曰: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是其在九河之末,入海之口,明矣。传者以为在辽西骊城之地,而郦道元又谓九河碣石苞沦于海。夫事无所证,当求之迹;迹有不明,当度之理。以迹而论,九河故道,俱在德、棣之间,而碣石不当复在他境;以理而论,禹之治水,行所无事,齐地洿下滨海,以禹之智,不从此入,而反转绕千里之外,乃自北平而入海耶?况地势北高,无行水之道,今自直沽以北,水皆南注,北平地高,则河又奚由而达耶。又云,碣石已去岸五百里。审如是,当在麻姑岛以东、塔山大洋以南,而海道图经,又无此山,则此语尤不足信矣。今此山既在九河之下,而又巍然独出于海滨之上,其为碣石无疑。太史公亦言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渤海。其时去三代未远,当有所见,今济南青州之北,正古之所谓渤海也。
西北十五里有无棣沟,通海,隋末废。唐永徽元年,刺史薛大鼎开,今复淤。

顾炎武《山东肇域志》对碣石观点的论述,有理、有据,至今无有出其右者。
无棣马谷山即《禹贡》碣石载于史、铭于志,许多文人墨客为证马谷山即《禹贡》碣石,也留下了许多诗词、文章。
清乾隆进士、官至礼部尚书的滨州人杜堮,有《九河》(《无棣县志•艺文•诗歌》)诗云:

禹迹茫茫问九河,海滨碣石未销磨。
汉家分土名犹在,宋氏传经说竟讹。
自昔洪流归海澥,岂容别派混滹沱。
岛夷尚识来时路,万丈潮头奈尔何?

杜堮并在诗中附有注释:“九河古道,在德州、河间、棣州之地,与‘《禹贡》大陆北播为九河’之文合。”“自天津南尽棣州数百里内,惟海丰(今山东无棣)旧河岸有马谷山,趾顶皆石,周围三里许,形如碣石。盖即同为逆河处,与《禹贡》‘夹右碣石’之文相合。”“棣州,古渤海地,河所归。”“北则天津滹沱入海处,九河在其南明矣,岂得越入平州乎。”
清朝无棣人、官至饶州知府的张衍重吟咏马谷山,干脆将诗名写为《望碣石》(《无棣县志•艺文•诗歌》):

一发贴天点黛螺,玄圭曾此奠洪波。
周移汉决无良策,那向荒墟觅九河。

清时乐陵人薛宁廷,也认为九河在德、棣之间,马谷山即《禹贡》碣石,其《九河故迹》(《乐陵县志》,1990年版)诗云:

鬲水碧吞千古月,盘河清漾万年风。
东连碣石荒堤在,指点沙痕忆禹功。

清代以来,人们为顾炎武的观点所折服,才开始真正按照《尚书•禹贡》中的记载:“冀州,……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导河积石,至于龙门;……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在古黄河入海口、九河区域内,寻找碣石,说明人们经过若干年的探索分析之后,才认识到“河道自在渤海西岸,碣石自在渤海北岸”的错误,从而认同了刘文伟、顾炎武的观点。随后出版的《山东通志》、《齐乘》、《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及各版本《无棣县志》、《盐山县志》等史志都载有:“马谷山,在县(海丰县,今山东省无棣县)北六十里,一名大山,山西南半麓有洞广二丈余,深不可测,相传古有龙马从此出,故以为名。刘文伟亦以马谷山在九河之下,合于‘《禹贡》入海’之文,断为碣石。顾炎武《肇域志》以为即古碣石也。”

二、秦皇汉武东巡之碣石即《禹贡》碣石

史志记载:秦皇、汉武东巡到过碣石。
秦皇、汉武东巡除其政治目的、宗教迷信活动外,其重要内容就是寻求长生不死之药。
在今无棣县马谷山(《禹贡》碣石)西南几十公里处有两处古迹:一名“千童城”,《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1931年)第54页载:“千童城在山东无棣县西南。《寰宇记》:‘秦始皇遣徐福将童男童女千人入海求蓬莱不死之药,筑此城以居之’。”一名“丱兮城”,“丱兮”一词大概典出《诗经•齐风》:“总角丱兮”。“总角”是古代儿童的代称,“丱”字象形,如儿童将头发在两鬓角扎成发髻之状。据《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第176页载:“丱兮城,在直隶盐山县东北,相传秦始皇遣徐福发童男女千人,入海求仙,筑城侨居童男女,故名。”《盐山县志》云:“高城县东北岭,旧有丱兮城。”高城县于隋开皇十八年更名盐山县。高城县故城在今河北盐山县城南四十里处,距马谷山(《禹贡》碣石)三四十公里,为汉代渤海郡都尉治所。
秦始皇筑城两座,作为方士训练童男女的场所和陆上补给基地,与徐福有关。
无棣县马谷山(《禹贡》碣石)当时属齐北、燕南,是秦汉时期方士最活跃的地方。此外,在马谷山附近还有秦台、厌次故城、桑落墅、官灶城、久山、蒲台、帝赐街、武帝台等古迹,在《水经注》、《山东通志》、《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齐乘》、《武定州志》、《无棣县志》、《沾化县志》等历史古籍中均记载与秦皇、汉武东巡到此有关,其可信度也是比较高的。
近几年,河北省盐山县对千童城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中、日两国史学界的认可。《光明日报》1992年8月29日发表了报社记者蔺玉堂的文章《徐福何处渡扶桑,专家说是盐山县》,文中载:“据南朝《舆地志》、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和唐朝李吉甫的《元和郡县图志》以及当今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编著的《中国历史地图集》都确认,齐国饶安、汉千童县、晋饶安县就是现在河北盐山县旧县镇(古千童城,今千童镇)。因徐福率上千童男女从饶安入海,汉高帝五年(公元前202年)特在饶安置千童县,东汉末年,汉灵帝改千童县为饶安县。1973年南京大学地理系对盐山地下水调查后指出,埋深于15米的黄河故道的走向和郦道元《水经注》中有关无棣沟的记载是一致的。无棣沟由千童城流至碣石(今山东大山)入海,因徐福率童男女由此入海,秦始皇命士兵在无棣沟南岸筑一土台,至今遗址尚存,山东《无棣县志》中称为秦台。”
原无棣沟入海处有一“汪子岛”,《无棣县志》记载:徐福率千名童男童女由千童城经无棣马谷山入海,父母思念远去的孩子,奔波于徐福入海处眺望,期盼孩子归来,望子不见子,故名“望子岛”,又称“旺子岛”。而今岛犹在,岛上仍有渔民休养生息。无棣马谷山(《禹贡》碣石)东南有一处秦台,《无棣县志》记载:秦台高丈余,长数丈,状如龙,蛰伏朱龙河之阳、秦口河之阴,遥望马谷,濒临渤海,相传秦王遣徐福入海求仙,即在此垒土筑台。清代张廷翰有《秦台》诗云:

高台凌空翠,樵路平如砥。
上蒙千尺松,下接万里水。
不见徐福还,但闻祖龙死。
落日无人行,白鸥接翅起。

徐福入海求仙自始皇二十八年开始,达十年之久。《史记•秦始皇本纪第六》(中华书局,1982年11月第2版):“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刻碣石门。坏城郭,决通堤防。”
在无棣马谷山(《禹贡》碣石)上发现了一块残碑,此碑虽字迹早已无法辨认,还专为其修了一座碑亭,当地人也称“楼子”,予以供奉,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有关专家推测,此碑极有可能就是秦始皇的“碣石门辞”石刻。

三、《禹贡》碣石即曹操东临之碣石

翻开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12月北京第3版版本及2000年5月以“教育部《中国语文教学大纲》指定书目,中学生课外名著必读”出版的《三国演义》,都会发现书中附有一幅繁体字的“三国演义地图”。在互联网上,也能搜到一幅简体字的“三国演义地图”。在繁体与简体“三国演义地图”中,都以“要地”符号,将“碣石”标在今山东省无棣县马谷山位置。
1973年12月北京第3版本的《三国演义》,前面还附有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1973年8月的《关于本书的整理情况》文章:“《三国演义》最初由作家出版社整理,于一九五三年初版印行。我社于一九五四年以此为基础,重加整理,自一九五五年出版后,印行较久。这次是再度整理,改出新版。……前版附印的‘三国演义地图’,现仍保留。”
《三国演义》虽是小说,所叙不等同于历史事实,但小说中没有提到“碣石”,《三国志》中也未提到“碣石”,在大多数书籍都注释曹操东临的“碣石”是河北省昌黎县碣石山的大背景下,而“三国演义地图”将“碣石”标在了山东无棣县省马谷山的位置,看来也是值得我们重新研究的。
通过对《三国志》曹操北伐乌桓时和得胜回师的路线、时间进行研究,从曹操组诗《步出夏门行》中的叙述,可得出曹操东临的“碣石”,不是河北省昌黎的碣石山。
《三国志•魏志•武帝纪第一》:“夏五月,至无终。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田畴请为乡导,公从之。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曹操北伐乌桓时,遇大水,海道不通,走的是距海较远的“卢龙小道”,看来曹操去时,是不可能登昌黎碣石山观海了。“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十一月至易水。”曹操九月从柳城返回,十一月才到易水,从时间看,既使中间曹操去过昌黎碣石山,那也应该是寒冬十月了,曹操就不可能看到“秋风萧瑟”、“百草丰茂”的景色,只能是“北风徘徊”、“繁霜霏霏”、“蘴藾深奥”“水竭不流”了,这与曹操《观沧海》诗意境大相径庭。
《步出夏门行》又名《碣石篇》,是魏武帝曹操的组诗,“建安文学”的代表作,分为《艳》辞(序曲)和《观沧海》、《冬十月》、《土不同》、《龟虽寿》四解。《艳》辞云:

云行雨步,超越九江之皋。临观异同,心意怀游豫,不知当复何从。经过至我碣石,心惆怅我东海。

《三曹诗选》(余冠英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国古典文学读本丛书”1979年10月北京第2版)对《艳》辞是这样注释的:“‘九江之皋’指荆州。这里开头两句似说初意要用兵荆州。‘云行雨步’似用《易•乾•文言》‘云行雨施’成语,表示将施泽惠给荆州人民。”“‘异同’指南征、北伐两种意见。曹操部下诸将多数主张南征刘表,惟有郭嘉主北伐乌桓。‘游豫’,就是犹豫,言徘徊于两种意见之间,初意打算南征,等到临观异同之后便犹豫起来了。”
我们是否可以将《艳》这样解释:曹操初意打算南征荆州,施泽惠给江南人民。面对北伐、南征两种不同意见,便犹豫起来,不知应当听从那种意见。到达我境内的碣石后,见到百姓所受的苦难,心里非常同情我东部沿海的百姓。
由此,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曹操“经过至我碣石”,还“临观异同,心意怀游豫,不知当复何从。”曹操北伐乌桓前,已到过碣石了,《艳》辞作于北伐乌桓前,曹操“经过至我”的碣石不是河北省昌黎县的碣石山。
那么,此组诗到底作于何年?曹操“经过至我”的“碣石”是什么地方呢?
笔者认为,曹操组诗《步出夏门行》应是建安十一年(206)“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建安十二年春二月,公至淳于还邺”期间,曹操“经过至我”的“碣石”是今山东省无棣县的马谷山—禹贡之碣石。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载:“十一年春正月,公征干。干闻之,乃留其别将守城,走入匈奴,求救于单于,单于不受。公围壶关三月,拔之。”“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淳于,遣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十二年春二月,公自淳于还邺。”
建安十一年三月,曹操打败高干。至此,北方四州(冀、幽、青、并)皆归曹操,北伐乌桓、南征刘表提上了议程,部下诸将多数主张南征刘表,惟有郭嘉主张北伐乌桓,曹操被是北伐还是南征所困惑,“心意怀游豫”。此时,海贼作乱。曹操率大军自并州东征青州海滨郡县海盗头目管承,到达时属冀州渤海郡的无棣县马谷山,而此山既是突兀于渤海岸边的《禹贡》碣石,又是北京、天津以南,济南、淄博以北广大范围内惟一的一座山体。
曹操“经过至我”《禹贡》碣石,“心惆怅我东海”,写下了《步出夏门行》的《艳》辞。《艳》辞描述的是曹操徘徊于北伐、南征之间,“经过至我碣石”,对东部沿海百姓的同情。《艳》辞中两次用“我”也表明曹操对自己的地方(建安九年曹操自领冀州牧)怀有深厚的感情,对东部沿海的人民遭受海贼欺凌,表示出了极大的哀伤和同情。
曹操登上碣石,面对眼前的海水、山岛、草木、秋风,乃至日月星汉,激发了作者“登高必赋”的英雄豪情和对前途充满信心的乐观气度,坚定了北伐的决心,一挥而就写下了千古名篇《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曹操“登高必赋”,《观沧海》抒发了曹操胸怀宇宙,想建功立业、一统天下,解救人民于苦难之中的豪情壮志。
从有关反映东汉末年时期的地图可以看到,当时黄河分两支流入渤海,一支在今山东省无棣县注入渤海,另一支在现在利津注入渤海。曹操自建安十一年“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建安十二年春二月,公至淳于还邺”,经历了一个冬季,在黄河附近活动较多,也就有了《冬十月》、《土不同》这两首诗:

孟冬十月,北风徘徊。
天气肃清,繁霜霏霏。
鹍鸡晨鸣,鸿雁南飞,
鸷鸟潜藏,熊罴窟栖。
钱镈停置,农收积场。
逆旅整设,以通贾商。 (《冬十月》)

乡土不同,河朔隆寒。
流澌浮漂,舟船行难。
锥不入地,蘴藾深奥。
水竭不流,冰坚可蹈。
士隐者贫,勇侠轻非。
心常叹怨,戚戚多悲。 (《土不同》)

《三国志》注引《曹瞒传》曰:(建安十二年,曹操北伐乌桓胜利回师途中)“时寒且旱,二百里无复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三十余丈乃得水。”这与《土不同》中“流澌浮漂,舟船行难”、“水竭不流,冰坚可蹈”的景色描写极为不符。由此,也可推断出《步出夏门行》组诗不是曹操北伐乌桓得胜回师途中写就的,而应是建安十一年冬,曹操东征管承时,黄河岸边的真实写照。《冬十月》、《土不同》,虽没有直接描写战争场面,但从“流澌浮漂,舟船行难。锥不入地,蘴藾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的恶劣环境中,反映和衬托出了战争的残酷以及曹操取得胜利的艰辛,也就理解了曹操自陈留起事十九年以来,为何于建安十二年第一次大规模封赏功臣,发出具有历史意义的《封功臣令》。“十二年春二月,公自淳于还邺。丁酉,令曰:‘吾起义兵诛暴乱,于今十九年,所征必克,岂吾功哉?乃贤士大夫之力也。天下虽未悉定,吾当要与贤士大夫共定之;而专飨其劳,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封。’于是大封功臣二十余人,皆为列侯,其余各以次受封,及复死事之孤,轻重各有差。”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
“(管)承走入海岛”(《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曹操取得了东征胜利,时年52岁,仍是踌躇满志,乐观自信,便写下了: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龟虽寿》)

这首诗,描述的是曹操取得艰难胜利后,自比是一匹上了年纪的千里马,虽形老体衰,屈居枥下,但想到北方乌桓尚未平定,南方刘表还须征讨,劝告自己不应因年暮而消沉,而要“壮心不已”,永不停止,积极进取中,又重新激发起了驰骋千里的豪情,抒发了一代枭雄曹操对当时社会乱离、人生艰难的种种忧虑和豁达进取、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综上,可以看出《步出夏门行》组诗记录了曹操自建安十一年“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建安十二年春二月,公至淳于还邺”的整个过程。现在是否可以得出,人民文学出版社《三国演义》所附“三国演义地图”将“碣石”标注在山东无棣马谷山位置是合理的呢?

四、碣石复名

马谷山一山多名,夏商称碣石,春秋称无棣山,魏晋称盐山,唐初称马谷山,俗称大山。无棣马谷山即《禹贡》之碣石、曹操东临之碣石,得到了历史学家的认可。
2001年9月,在“碣石山复名新闻发布会”上,中国著名历史学家、秦汉史专家,山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山东大学、山东师范大学历史博导,齐鲁文化研究中心顾问安作璋先生和山东地方史研究所所长、国际徐福文化交流协会理事、山师大历史系教授李宏生先生为复名的“碣石山”揭碑。安作璋教授并发表了讲话:“无棣县的同志根据明清之际大学者顾炎武的《肇域志》以及许多文章、诗词等历史资料,并进行了细致的实地考察研究,力排众议,明确断言禹贡碣石在无棣,曹操所登临的碣石也在无棣,他的《观沧海》诗是在建安十一年(206)秋八月率大军自并州东略边境,征讨管承,途经无棣马谷山(即碣石山)有感之作。这一结论,言之成理,持之有据,解破了学术界也包括我在内多年来的疑惑和成见,同时也给无棣争得了一个千古名山胜地,这必将对无棣经济文化的繁荣昌盛,特别是对当地旅游文化事业的发展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2002年8月,以安作璋教授的讲话为序,由济南出版社出版了一部研究碣石山的书籍《禹贡碣石山》,从不同角度,考释论证了无棣马谷山即禹贡之碣石、秦皇汉武东巡之碣石、曹操东临之碣石。
“禹迹已湮,碣石犹存;盛世复名,历史重光。”安作璋教授的题辞为有着浓厚历史文化底蕴,黄河故道“古化石”,秦皇汉武赐履、魏武帝曹操观海、徐福东渡启航的碣石山,注入了新的生命和活力。无棣县于2004开始了碣石山开发建设,现已完成一期工程建设,并于国庆节期间举办了首届碣石山旅游文化节。山上恢复重建了山顶观海阁、碧霞元君宫;完成了碣石山旅游景区大门、曹操横槊赋诗群雕、禹王亭等主体建筑;开发有福地洞天、虚怀谷、海眼等景观,石林、石瀑等火山自然遗迹景点。山下开挖了100多万平方米的饮马湖水库,建有曹公岛、千童岛及游艇码头。一座崭新的历史名山展现在世人面前。
走近碣石山,走近一处迷人的自然景观,更走近一种积淀丰厚、蕴涵广博的历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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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禹贡》的框架源于上古文献
   从梁州的贡物我们可以断定, 《禹贡》的最后文本应形成在铁器出现以后, 时间很可能在春秋或战国期间(成文于西周或汉初, 虽说不无可能, 但机会很小)。从前面我们也已看到即使《禹贡》最后成文于这一时期, 依然有两种可能, 即《禹贡》是定稿者(们)根据当时知识所作的创作或者根据古本改编而成。这里我们尝试从《禹贡》文本本身的内容结合考古发现和信史对此作一分析。
1. 《禹贡》的内容基本是写实的
   首先, 我们要说明《禹贡》的内容基本是写实的。
   《禹贡》中列有许多的贡物, 其中有一些贡物, 已经需要专门的考证才能弄清究竟是什么。对于这些物件或者我们对其几乎一无所知, 或者过于普通, 以至于我们无法据此得出什么结论。但贡物清单中的两件非常特殊的贡品---泗滨浮磬和包匦菁茅, 却是确实存在的。
   泗滨浮磬曾因其特殊的泛音效果而被尊为用于祭祀的正音, 并一度被认为和国家政制的清明有关[17]。也许是制磬原石开采殆竭, 泗滨浮磬的制作后来终止了, 以至于到了唐代, 发现前代的泗滨浮磬成了很隆重的大事。天宝年间, 乐工们用华原石作替代, 但其音色和泗滨浮磬相去甚远, 白居易的《华原磬》便是因此而作。
   1978年滕州出土了一套十三枚的东周编磬,发现时, 有两枚被犁断了。在八十年代中期, 人们终于在古泗水流域找到了类似的泗滨浮石。用此复制的两枚磬从外观、声音、硬度、密度等物理性能都能和原套编磬相匹配。
   贡物中的“包匦菁茅”在历史上因和召陵之盟联系在一起而比较有名。齐桓公伐楚的一个借口就是“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苞茅,据杜预注:“包(苞),裹束也。茅,菁茅也。束矛而灌之以酒为缩酒”。而缩酒之礼, 《楚国史》作者魏昌认为“缩”字即是“莤”, 《说文解字》的解释是“礼祭束茅加于裸圭,而灌[凶匕]酒,是为莤,象神歆之也”。也就是“祭祀时,束茅而立,以酒自上浇下,其糟则留在茅中,酒汁渐渐渗透下去,状神之所饮”。[19]苞茅最早何时开始成为贡品已不可详考, 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 何以混迹于西北戎狄之间数百年的周部族会发展出采用荆楚之地特产的祭祀礼仪来? 至少比较合理的解释是这种礼仪可能源自上古。但至少也说明先周部族或其宗主部族在历史上曾经和荆楚之地发生过密切联系。而包匦菁茅的进贡可能历史非常久远。
   正如“铁和镂”不能代表整篇《禹贡》, 泗滨浮磬和包匦菁茅也不能证实整篇《禹贡》的写实性。这仅仅说明《禹贡》中的贡物可能是某一真实的朝贡制度的写照。
   然而, 线索并不仅仅是这些。
   《禹贡》中同时也描述了各地的土壤, 也因为这些有关土壤的记录, 《禹贡》被李约瑟称之为“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土壤学著作”。
   《禹贡》对九州的土壤分类和今天我们所观察到基本相符。所记载的植被也正确。其中“草木渐包”一语, 正表现了旅行者从北方温带向南方亚热带旅行过程中所观察到的植被变化。见附表。
     《禹贡》九州
     州      土壤                   田等(地势)     赋等                      植被
     冀州    厥土惟白壤             厥田惟中中     厥赋惟上上错
     兖州    厥土黑坟               厥田惟中下     厥赋贞,作十有三载乃同    厥草惟繇,厥木惟条
     青州    厥土白坟,海滨广斥     厥田惟上下     厥赋中上
     徐州    厥土赤埴坟             厥田惟上中     厥赋中中                  草木渐包
     扬州    厥土惟涂泥             厥田唯下下     厥赋下上,上错            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乔
     荆州    厥土惟涂泥             厥田惟下中     厥赋上下
     豫州    厥土惟壤,下土坟垆     厥田惟中上     厥赋错上中
     梁州    厥土青黎               厥田惟下上     厥赋下中
     雍州    厥土惟黄壤             厥田惟上上     厥赋中下

   此外, 《禹贡》中也叙述了各州的赋等。值得注意的是赋等并不象田等那样划分得非常整齐:“厥赋惟上上错”, “厥赋下上,上错”和“厥赋错上中”。一个“错”字, 说明写出这些文字的人, 希望尽可能精确地反映某种客观存在的情况。
   《禹贡》对各地土壤和植被的记载的真实性, 至少说明《禹贡》前半部分有关九州的内容是某种真实情况的记录。因为土壤植被和贡物不同, 它和九州是结合在一起陈述的, 是九州的一个有机组成。
   对于《禹贡》后半部分关于山川的描述, 由于很多古地名今天已需要费很大精力考证确认。但从尚能辨认的部分地名来看, 我们基本能肯定这部分是对中国地形的一种写实。
2. 《禹贡》涉及多种学科的知识
   《禹贡》中的内容, 涉及地理、土壤、植被、地势、特产、水文及山川形势等多种学科的知识。那么《禹贡》定稿者是如何获得这些知识的呢? 几种可能的途径是:通过实地考察;通过当时的各种资料;或通过可能存在的《禹贡》古本。
   如果这些知识是经过实地考察获得的, 我们首先会质疑定稿者是否有这样多的精力和财力来进行这样一番调查。这种调查几乎需要定稿者投入毕生的精力。即使这种可能性存在, 定稿者又怎么会将毕生心血采用托名大禹的形式流传于世? 如果真是经过实地考察, 最后文本中所记载的多少会暗示出和当时各诸侯国的联系, 但《禹贡》中那么多的地名中无一有此现象。因此, 我们基本可以排除这一可能。
   剩下来的就只能是通过书本这种可能。什么样的书本呢? 《禹贡》对九州土壤的准确描述, 说明这一九州体系有其客观基础。但就现存的各种古籍所载的九州说均与《禹贡》不同。《周礼·职方氏》之九州,有幽、并,而无徐、梁;《尔雅·释地》之九州, 有幽、营,而无青、梁;《吕氏春秋·有始览》有幽州而无梁州。如果徐州不存在, 则“泗滨浮磬”的产地当属他处。而如果梁州不存在, 则我们也无从谈起“铁”与“镂”。由此可见, 《禹贡》定稿者所本必定是今已失传的某一古本, 其中曾描述该古本特有的九州。
   在现存古籍中涉及土壤的文献, 除了《禹贡》以外, 还有《管子·地员》。《管子》成书可能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地员》篇的年代已不可详考。但《地员》一文中对土壤的分类远较《禹贡》为细, 计十八类九十种。《地员》同时还论证各种土壤所宜作物及生长情况, 其内容明显较《禹贡》为晚。两者的分类术语除“赤埴”、“坟”、“垆”等, 少有近似的, 两种土壤分类之间有一定亲缘关系, 但似已较远。由此看来, 《禹贡》的土壤知识当得自于某一失传的古本。
   除《禹贡》外, 《周礼·职方氏》也记载九州贡物, 两者甚少相同。《职方氏》所载贡物较《禹贡》远为浅显易懂。另一个不同点, 《职方氏》除了各地特产以外, 还记叙了各地所宜的粮食和畜牧以及男女比例。这在某种程度上暗示了《周礼·职方氏》内容所反映的时代要比《禹贡》晚近。由此看来, 如果《禹贡》确实是根据真实情况记载的, 那么《禹贡》的贡物清单, 当来自于某一失传的古本。(我们并不排除由于某种原因其中可能被部分更改的可能)。
   土壤和贡物(特产), 其实和九州的划分密切相关, 不同的九州体系, 直接会影响贡物清单和对土壤分类的概括。虽然我们并不能排除《禹贡》定稿者是从几个不同渠道获得的知识, 并将其揉和到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禹贡》九州体系中去的, 但这三方面内容是来自同一个失传古本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3. 《禹贡》古本存在的其他线索
《禹贡》本身在很多地方显示出其内容是来自上古资料, 而非春秋战国人士的“创作”。因为无法确证, 所以称为线索。
(1). 甸服中的线索
   除了九州和朝贡制度, 《禹贡》中还记述了五服制度。其中五百里甸服是这样叙述的:百里赋纳总(一作裛, 禾稿),二百里纳铚(禾穗),三百里纳秸服[20],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所纳的物品和已经以束脩为学资的春秋时代似乎反差太大了。连孔安国也感到:“所纳精者少,粗者多”。(《史记·夏本纪》集解)
   葛剑雄教授对此的判断是, 这是在运输相当困难的情况下所采取的不得以的措施[21]。如果这一判断成立的话, 那么历史上的什么阶段符合这种情况呢?
   1996-1997年间, 在河南偃师商城内的路土上发现了车辙的痕迹。[22]偃师商城时当夏商之交。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 至少在商代中期, 畜力驱动的车辆已经在都城邻近地区(甸服内)得到某种程度的普及。
   还是在偃师商城, 现场发掘在面积为190多万平方米的城址内(大约1400米见方), “发现大路11条,东西向5条,南北向6条,路面一般宽约6米,最宽的达10米”, 平均路与路间距约250多米。“城内道路主次相配,主干大道宽敞平直,路土坚硬细密,土质纯净,厚达半米左右”。“出城之后,沿城墙还有宽4.5米的顺城路”。[23]我们并不知道城外的道路网是否会同样发达, 但如果我们假设在商代中期都城邻近地区(甸服内)形成某种程度的道路网应该是非常合理的。
   由此可见, 如果《禹贡》中有关甸服的内容是真实情况的写照的话(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那么这种情形很少有可能发生在商代中期以后。那么, 如果这是写实的话, 《禹贡》今本的定稿者又是如何得知商代中期以前的情况的呢?
(2). 厥田惟上上
   《禹贡》中有一个比较费解的部分, 就是“田”等和赋等, “厥田惟上上”的雍州, 其赋为中下。人们在看到和赋等并列的田等, 很自然地会认为那是土地的肥瘠程度。但上上田出中下赋是很令人费解的, 而且这些田等和各地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今天, 我们已经知道《禹贡》的田等是地势, 而非土地的肥瘠程度。
   《禹贡》孔颖达的疏注中记录了郑玄和王肃的不同观点。郑玄是持地势说的, 认为“田著高下之等者,当为水害备也。”;而王肃则持肥瘠说:“言其土地各有肥瘠”。因此, 我们很可能会问, 是否在郑玄之前, 地势说一直是正解, 事情到了王肃那里才变得混乱起来了呢?
   《史记·夏本纪》中有相当部分内容是取自《禹贡》的, 部分段落几乎是直接的摘录。集解所录西汉孔安国在雍州田赋条下的注解是:“田第一,赋第六,人功少”。“人功少”一语说明孔安国也是将田等看成是土地之肥瘠, 因为上上田出中下赋显得有点不合理, 所以才会有“人功少”的解释。
   这样问题就来了, 孔安国所处的武帝时代去战国不远, 孔安国当然不会不知道战国时人的表达方式。孔安国身为一代经学大师, 又是孔圣后裔, 家学渊源是没有疑问的, 也不可能不知道春秋时人的表达方式。何以会不理解“厥田惟上上”乃是表示地势高下的呢?
   事实上, 一旦对土地的肥瘠程度有所了解以后, 把“厥田惟上上”看成是土地之肥瘠, 几乎是非常自然的。而提及土地肥瘠较早的古籍是《周礼》, 地官《遂人》《小司徒》篇都提到土地的上中下之分。到了《管子·地员》对土地肥瘠的分类已经到了非常繁复的程度(上中下三等十八类土壤)。在这种背景下, 春秋战国的人士使用“田”字来表示地势是非常奇特的。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 这种表达方式是更早年代的习惯。那么, 如果《禹贡》确实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创作”的话, 那么“作者”何以会采用和当时日常表达相背离的方式来叙述全文呢? 如果上古确实存在这样一种表达地形高下的方式的话, 我们有理由判断“田”字是拮取自上古文本的。
   在此有必要指出另外一种可能, 即上古文本在此并未使用田字, 而改编者已无法理解原来的词意。那么由赋等而及田等, 并因此形成今天令人困惑的局面。当然这仅仅是在上古文本存在的前提下的一种臆测。
   即使解释为地形高下,地势较低的青、徐二州仍居前二、三位,地势较高的梁州反而居第七。这仍然很费解。一种可能的解释是,《禹贡》所述乃是相对高程,或者更有可能的是:这一高度是根据遭受水淹的可能性而做出的判断。如果真是这样,《禹贡》的“田等”产生的时代就很可能非常古远。春秋战国时的作者又是如何知道这一情况的呢?
   总的来说,田等所引起的这么多令人疑惑的问题本身,说明这部分内容很可能定稿者本人也不甚理解。如果这不是来自上古资料的话,将非常难以解释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
(3). 前后两碣石和“道”与“导”
   如所周知,中国有两处著名的赤壁:一在黄冈,一在嘉鱼。前者是东坡怀古处,后者才是真正的三国鏖兵之地。
   和赤壁一样,有名的碣石也有两处:一在昌黎,一在无棣。前者是魏武挥鞭处[25],后者才是真正的《禹贡》九河入海口。
   “夹右碣石入于河(一作海)”,在历史上曾经令历代很多学者头疼。从班固开始,学者一度接受碣石在昌黎的说法,但要解释黄河入海口曾北上和燕山余脉相邻似乎困难太大了点。好在从顾炎武开始,人们开始认识到河口无棣县内的62米小山,可能就是古碣石山。[26]于是问题总算解决。
   但是,《禹贡》的问题并没有就此解决。在九州之后,《禹贡》开始叙述天下山川。其中第一条就很令人费解:
   导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厎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
   其中包含很多山名,今天我们已无法详考其所在。但它们大致分布在秦岭和黄河两岸。那么这表示什么意思呢?
   一种观点认为,这是在叙述天下的山川走向。从紧跟其后的两条看,这一说法未尝没有道理。但却无法解释“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如果碣石在无棣,那么它是鲁北平原孤立的一座小山,和古太行、古恒山相去几乎千里,根本谈不上什么山川走向。很自然地,我们会怀疑,此处的碣石会不会是昌黎碣石呢?昌黎碣石属燕山余脉,从太行、恒山而至燕山,用山势走向的确解释得通。只不过昌黎碣石仅一海畔巨石,而相距仅15公里就有海拔695米的仙台顶。叙述山势走向,不选燕山山脉中更显著的山峰作代表,而用一块滨海巨石和太行、王屋相提并论,是否有点太不相称?
   那么这有没有可能是在叙述黄河的走向呢?后面的“导河、积石,至于龙门”一段,明显是在叙述黄河(这次是水路),黄河再重要也用不着用两个段落分开叙述吧?
   不过《史记·夏本纪》在引用《禹贡》这段资料时,很明确地使用了“道九山”这样的说法。这里的“道”是动词。很有可能《禹贡》此处原来就是“道”字,是后人训诂时所改。虽然上古“道”“导”不分,我们仍然有充分的理由肯定《禹贡》在此的确是在叙述道路的走向。不然无法解释上面我们提出的疑问。(梁雍二州下有“蔡、蒙旅平”和“荆、岐既旅”, 可作佐证)。
   道的这种动词用法应该非常古远,但我们无法肯定在春秋时期,这种用法是否仍在使用。至少有学者提出《老子》开篇第一句的“道可道,非常道”中第二个“道”其实应为“导”。因此我们不能排除这种仍在使用的可能。
   然而,同一个“道”(导)字,也同时用于“道九川”。虽然其意指水道是很明显的,但这一用法仍然显得有点异乎寻常。这种用法似乎应和陆道水道不分的交通尚不发达的时期相联系才显得合理。
   如果《禹贡》是春秋战国时人的“创作”,那么作者是如何知道碣石的方位的?如果作者的确知道河口处有碣石山,“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说的又是什么?如果的确是道路,何以“导岍及岐”和“导河、积石”表达得如此含混不清?须知这一导字在这一部分反复出现,可以说是行文的关键。
(4). 治水的遗迹.
   《禹贡》中关于“水”的文字特别多, 下面是其中一部分:
       兖:九河既道,雷夏既泽,灉、沮会同。
       青:嵎夷既略,潍、淄其道。
       徐:淮、沂其乂,蒙、羽其艺,大野既猪,东原厎平。
       扬:彭蠡既猪,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厎定。
       荆:江、汉朝宗于海,九江孔殷,沱、潜既道,云土、梦作乂。
       豫州:伊、洛、瀍、涧既入于河,荥波既猪。导菏泽,被孟猪。
       梁州:岷、嶓既艺,沱、潜既道。
       雍州。弱水既西,泾属渭汭,漆沮既従,沣水攸同。...原隰厎绩,至于猪野。
   又:
       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N9
       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
   《禹贡》所述诸水和我们今天所知道基本相符。但也有一些是我们今天所不太清楚的, 尤其是在黄河中下游和淮河流域, 《禹贡》中提到了很多泽。比如雷夏、大野(钜野)、荥、菏、孟猪(孟诸,望诸)、大陆(郭璞认为是钜鹿北的广河泽)。前面我们已经指出黄河在历史肯定存在过泛流区, 这许多泽应该是黄河泛流区曾经存在的证据。
   此外, 我们还应该对九河作特别的关注。《尔雅·释水》和《集解》马融注给出了一致的九河名称:“徒骇、太史、马颊、覆釜、胡苏、简、絜、钩盘、鬲津”。比较奇特的是“无棣县的自然河流中,一直保留着徒骇、马颊、胡苏、钩盘、覆釜、鬲津等古老的名称,尽管所名之河不一定都是“禹河故道”,但证明这些古老的名称与无棣有着古老深远的渊源”。至今马颊、徒骇等名称仍保留了下来。[27]这一条线索令我们怀疑九河很可能是黄河的九条漫流水道, 就象今天赣江进入鄱阳湖的水道那样。而历史上学者一般认为九河入海应大致在一处。
   假设九河是黄河漫流造成的有没有道理呢? 其实《禹贡》中写得很明白:“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索隐》注云:播是水播溢之义。明说是黄河一水成九河。而“逆河”一语显然暗示河流的高程差与流向相反, 呈现典型的漫流区水道的特征。(其实九江之得名, 也应该是长江入彭蠡时一江成九水的写照, 而非九条支流汇聚于此。正如河为黄河专用, 江也应为长江专用)。
   当然, 这仅仅是我们根据一些文字在作推测, 但正如前文所指出的, 这一切是很容易验证的, 并且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会被地质分析所证实。
   问题是, 春秋战国时的“作者”, 何以能对传说中的治水, 给予如此准确的描述?
--------------------
种种迹象表明, 《禹贡》并非是春秋战国时某一大家的创作, 而应该是根据上古资料汇编而成。而这些资料属于某一自成一体的单一古本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虽然以上的种种分析, 将目标指向前代, 但我们仍然不能肯定《禹贡》的内容形成于夏代, 除非我们找出肯定属于夏代的东西。其实, 以上诸条有很多已经将目标指向夏代, 从逻辑角度而言, 这些推测中的事实也可以是发生在别的什么朝代的。而我们除了治水传说, 其实拿不出什么证据。在夏王朝是否存在尚存疑问的时候, 上古传说和经过历代多次编辑的上古典籍事实上是没有多少说服力的。
然而《禹贡》的确存在一处内容, 我们可以确证无疑地指出, 那是夏代的东西!!

  抱歉, 《禹贡》小证的最后一部分遇到了一点麻烦
我所指《禹贡》中的夏代印迹是, 冀州条下的“岛夷皮服”(一作“鸟夷皮服”). 但要确证这一条出自夏代, 前提是证明殷商文明源自北方红山文化. 这几天多看了一点资料, 才发现商文明源自北方红山文化虽有越来越多的考古证据支持, 但尚未有最终结论. 我原来的几条考古证据似乎显得有点单薄了. 目前正在细读张京华先生的《燕赵文化》, 张先生在书中对殷商起源作了非常详细的考证, 不过来自考古的证据和来自古籍以及古文字学的证据夹杂在一起, 需要十分小心地分离出来. 另外张先生认为殷商最初是太暤族北迁的结果, 似乎也有可商榷之处(窃以为殷商和红山的关系应从蚩尤事件着手)
《禹贡》小证本来计划是一小文, 现在变得越来越杂, 成了散议.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文字实在是很难驾驭的东西). 在观点最后形成后, 文字肯定要大改, 现在的文字只能将就作为讨论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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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5 23:4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老不看三国于2005-10-12, 17:07:05发表
针对这种言论,曹操的大谋臣郭嘉做了精辟的分析,他说:乌桓恃其边远,肯定不会做准备,我们应该出其不意,这样即使孤军深入也一定能击败他们。况且袁氏与乌桓关系非同一般,而河北百姓对袁家还有一些感情,一旦今天我们放过袁尚,等到来日他养成气力,则“民夷俱应”,到那时再想制住他就难啦!所以一定要迅速灭亡袁氏。至于刘备更不足虑,现在他依附刘表,刘表不会重用他,所以,即使是“虚国远征”也不用担心。
      从事后来看,郭嘉言论的预见性之强令人叹服。

郭嘉之言论不外乎三层意思:其一不除之后患无穷,此为战略目的;其二必可战而胜之,此为自身条件;其三刘表不足惧也,此为外部环境。若这一条不成立,也就是战略目的不足挂齿或得不偿失,那就谈不上什么“郭嘉言论的预见性之强”了。

外患自古从来不断,关键还在于自身是否强大,而非一两次战役的结果,从建安十年侵犷平仓惶出塞之后再无动静,可知乌丸无能为也,也许只需一支偏师。更为关键的是曹操因此而错过南征的好时机(诸葛亮还未出山,东吴也还没搞定黄祖),曹操于回师途中所作的那组著名的《东步夏门行》第四解《龟虽寿》中流露的对时光的易逝,长寿的渴望,恐怕也包容着其对这次远征的反思,也才有赏赐反对出征的将领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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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与必然是同时存在的,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如人预料的完全一样,只是看人们能不能应付其中的变化,所以说郭嘉理论虽然成立,但没有曹军的善战和曹操军事才能,其理论就成了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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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7 00:0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我还是很赞同郭嘉的意见以及曹操的决策的。另外,韩浩的观点也很好:
——今兵势强盛,威加四海,战胜攻取,无不如志,不以此时遂除天下之患,将为后忧。且公神武,举无遗策,吾与君为中军主,不宜沮众。”(魏书)
曹操趁大军正处在最强盛的时候,一战击垮了乌丸,以至于很长时间魏国的北疆都比较太平(也有小纷争),相比很多朝代北部威胁巨大的情况,不能不说应归功于曹操的这次北伐。

而即便不北伐去征讨荆州,很可能还不如后来的局面。此时,刘表未死、黄祖未死,荆州军团实力依然很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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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逍遥轩 于 2006-1-5 19:25 发表

那么说柳城应该算是郡下的一个县咯,但后汉书,东汉会要,三国会要里的方域记录中怎么没有

东汉此县已废,或者是亭或者是乡,仍属辽西郡,赵苞为辽西太守,迎母及其子,“垂当到郡,道经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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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3 22:20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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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9 10:10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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