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幾则 - 现代文艺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村夫 (厄瑪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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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6-3-29 02:56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往事幾则

心隘

有人问过我：“有没有工作经验？”
我答说：“待过制衣厂、理发店、赛马会餐厅、M记、Pizza Hut、學校、修院……”
无可否认，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中带着自豪。
从高中一开始，我在课余时间兼职；高二开始，连学费都自己解决了，直到现在，學费生活费依然如是。

提早的踏入社会，无疑使人更快成长，另一边厢，却令人跳入心灵的大染缸。无论怎样变，总之是要变色的。

我曾经为了多赚点钱，想既做工，又替人补习。
某天，我看看店里不是很忙，就对经理说：“经理，我今天可以提早一小时下班吗？”
他问：“为什么？”
我说：“昨天班主任致电我家，说要见家长。妈妈一口答应了，我也没有办法。”
结果如你所想，我提前下班了。只是无所事事的回家睡觉。
隔了一天，我又对经理说：“经理，恐怕这个月以后我要离职了。”
他立即问：“因为成绩问题？”
“唔，妈妈说只让我在周六，周日上工，我想这应该是不允许的。”
“……可以的，下月开始，你只在周六，周日上班。”
成功了，我卑鄙的计谋，建基在那位经理的器重與感情之上。这算是谋劃性最深、最漂亮的一次吧。
可以这么说，我使过的詐多如牛毛，然而这些所谓的詐都只为自己的小利，以及防止小人的陷阱(干过的每一分工作，基本都有小人存在，还试过一次，一位平交朋友為了上位，把了我去作犧牲品)，絶无害人之意，这相当重要，但毕竟错即是错，直不百步矣，是亦走也，我亦不想多作解释。

幸而我遇到了青鸟，在爱的熏陶中，想是悟到了一些東西。在适应诡异的社会的同时，最重要是如何去保持心灵的纯正，在染缸中为自己漂染一身美丽的颜色。我“被冲往世界的尽头，又凭自身的力量返回”，我闯过了自己心灵的隘口，进入到下一个层次。

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村上春树。

注：补习，家教也。

我利用了天主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学生，最最离谱莫如高中二年级。

记忆中是每逢星期四的课，第一、二节是葡文，第三节是自修。好些时候，就在这一天上同了朋友去踢球。葡文课是从不点名的(此课程每班分葡文、生物、繪畫三选一，上课地点各不同)；至于自修课，学校规定我等教友须到圣堂参与弥撒。

只能说我好狡猾，我利用了这种空间上的错觉，做成神父以为我还在课室，老师又认为我去了圣堂。只要我在第三节后的小息从容地从看台后的闸门回校，也就瞒天过海了。

我曾经为自己的这种小聪明高兴了一阵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学会了在夜里的深思。我想起这件事，其实我利用的并不是什么时间空间，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用了天主。

我陷入了信仰的思索中，企图找出所有的阻碍。我要越过撒旦的围墙，脱离阿鼻的束缚，飞往永恒的天国。

沉沉睡去，仿佛有人向我讲述浪子回头的比喻。

记一个理发店老板

十五，十六岁的暑假，我都在一间理发店里渡过。

理发店的老板很像香港影星刘松仁，只是个子小了一点，他当时四十岁。由于经济的不景气，理发店的气象也不比从前，只剩下老板一个理发师和一个洗发的大姐，当然这两个暑假还有我这个发型坐理，俗称“洗头仔”。

我那时很闲，平均一天服务一个客人吧。顾客每天大概十来个，通常不是一起来，都是由那大姐去干，除了少数繁忙场面外，一般我不轻易出手的。由于劳作机会少，工资自然低，老板对我说，把两个月的薪金一起算(底薪多少他没说)，服务一个客人开一张帐单，每张五元薪金，顾客亲手给的小费，自己穏袋，他付款时给的，我记下，发薪水时一并给。
他是怕发薪时钱太少不好看，怕我不满意，又不愿多拿钱出来，才施以这个小手段的，这个社会是真的狡猾。但我的确是一个浑人，钱多少不是问题，不做工也没地方消遣，而且每天的午餐由老板请客，当做赚点零头，学点东西吧，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一样米真的养百样人，每天出出入入的客人，千奇百怪，三教九流，有三十多岁还暗恋人的怕丑草、有活像社团大阿哥的粗犷男、有妓女集团的头头、有花枝招展的花甲大姑……
那时足球赌博刚刚合法化，又正值世界杯期间，此等话题什嚣尘土，有个专营外围赌博的人，每天必定亲自上门，接受老板的投注。老板也真是一个奇人，他从来就不看足球的，但他从三十二强到总决赛，每场必赌，我也间中为他提供一点意见。

意大利对奥地利的那天晩上，我到他家去看球赛，他已离婚，与儿子同住。球赛刚开始不久，他就叫我去厨房拿几罐啤酒来，厨房里除了雪柜什么都没有，雪柜里除了青岛什么都没有。他用的是乔峰式喝酒法，半场未完已喝完八九罐。他自言，从二十多岁开始喝惯了，现在一天不喝它十来罐是睡不着觉的，明知道喝酒已经令他内部损毁、时常胃痛，一个四十岁男人，连半个饭盒也吃不完，但要依靠酒精才能入睡的他，不得不喝，形同吸毒，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半场休息时，由于太热，他终于脱去了一直不离身的外套。内里穿著一件背心，两条臂膀上左青龙右贼船。他笑着对我说：“年轻时纹的，之后想脱都脱不了，害得我大热天还要穿长衫。如果你稍后遇上这个问题，想起我，就会知道该怎样做。年轻时做错的事，很多很多。”

这个老板真的很奇，从他身上我认识了社会，学会了许多东西，算是第三个影响我很深的人，作此文以記之。

故乡的路

我骑着单车，又走过了那条家乡的路，依旧长河硕桥，一样高天朗云。然而，今天的我，却多了一丝阴霾，未知何时再会踏足这片土地。

祖母长年住在家乡的旧屋，是故孩童时代的我经常被迫回乡过暑假。
村子很小，根本没有地方让我逛，同龄玩伴一个也没有。每天就是很晚才睡，很晚才起，除了看电视，就是吃饭，每日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是：明仔，吃饭了。
吃饭，意味着一天又将过去。我就是如此渡日如年，如此颓废沮丧的渡过了本应多姿多彩、光耀夺目的暑假。要说到童年阴影，这或许是唯一。
终于，星期天过去了，星期天又过去了，星期天又再过去了。

或许是懒，又或许是心中的潜意识，我从来就不会自觉地回乡。
每逢长假期回澳，阿叔( 刘神父 )总要对我说：“回广州前，先到乡下去看看祖母吧。”这句话，我不知听过多少次了，但就连一次都没照做。
现在，当生命变成永决，一直对“树欲静而风不息”两句话毫不上心的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单车经过公园门前，坐在檐下的婆婆突然对我说：“下雨天骑着车到处走干吗，被雨淋坏了就不好。”
多么熟悉而又温暖的一句话，竟由素未谋面的婆婆对我说出，莫不是祖母苦苦哀求掌管灵魂的天使，让她回来跟我说的最后一句？除了苦笑，只有迷茫。

回到旧屋，婶婶拿出一只铸有“福”字的金指环，说是祖母买的，准备亲手交给我。
究竟是谁让我走错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现在，除了能从别人手中接受这份遗留下来的礼物，我还可以说些什么、干些什么？

愿故乡的天，永远蔚蓝。

[ 本帖最后由村夫于 2006-3-29 03: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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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6-3-29 03:29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这些旧作，无论文笔、架构都是拙劣的，但在此刻重看，却仍然感到点点暖意，或许是因為融入了真感情吧，现在文章技巧似乎是長进了，但却己经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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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苍苍 (廉州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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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6-5-17 17:33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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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乐乐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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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6-5-17 17:48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感觉村村的文章一直有一种对内心的自责，其实大可不必，把内心的纠结释放出来，你会得到别样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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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荒夕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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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6-5-17 17:54 资料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我以为人的一切感情都是建立在生命基础上的,因为一直没有人得到过永生,就算有过此类的传说,那或者是某个社会阶段不得不出现的使民心敬畏的东西,由于生存有了限制人们才会感怀,云云...那样想来不论什么过去的、值得怀念的东西都有些荒谬了

不过还是感到温暖啊~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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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夫 (厄瑪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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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6-5-17 21:07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千磨万击还坚勁，任尔东南西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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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6-5-18 06:09 资料主页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象第一则中那个经理，你大可不必自责的。反正你是要离开，无非是给他留情面才那样哄他。这和枕头边哄女人没什么分别。可以看做是关心和爱护，不忍让人伤心撒。不可视为欺诈。

年轻的时候真奇怪，会为这些事严肃痛苦的思考，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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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江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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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6-5-18 09:53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年轻啊年轻。
偶年轻的时候，还常常觉得自己城府很深捏。
结果今天来看，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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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我最帅 (抽烟抽吐血，终于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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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06-5-18 23:57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湘江子龙 于 2006-5-18 09:53 发表
年轻啊年轻。
偶年轻的时候，还常常觉得自己城府很深捏。
结果今天来看，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人天生有种错觉，年轻的时候觉得时不我待，感觉自己很老。到老了却又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我最近认识了个网友19岁，高中毕业就开始作黑客，过的是特别艰辛特别另类的漂泊生活，也曾辉煌过现在却很潦倒。成天躲在房间里弄计算机，他告诉我一天是两块钱的烟和两代方便面和一个烧饼，他说要如果让他学好计算机，让他减寿10年终生找不到老婆来换也愿意。
第一次和他聊天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德高望众的高校计算机教授，真的我比他大这么多，白读了大学，却缺乏那种斗志和他聊天总是觉得很惭愧。

[ 本帖最后由村里我最帅于 2006-5-18 23: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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