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武林群侠传, 我的小说,大家侃侃(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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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伯爵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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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09:3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武林群侠传
楔子  第一回 楔子

  自来武林中,太多喧嚣事,到头来,喧嚣历尽繁华除,不过一场闹剧一场梦。
  泰山脚下有一名剑山庄,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铸剑世家,江湖上流传的宝剑利器,有泰半出自此庄;正所谓“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林中学剑之人何止千万,哪个不对名剑利器心存向往?因此名剑山庄的牌子,谁见到都会容让三分;再者,名剑山庄家传剑术神乎其神,对名剑山庄所藏宝剑觊觎之辈,除少数自不量力者外,倒也没人有胆上门撒野。

  但庄主任方远这日却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对手来头太强,任方远自忖招惹不起,好在此事虽然大损名剑山庄名声,江湖上却无人知晓,任方远深思熟虑,以名剑山庄的交情和威名,做成此事却也不难。

  于是,名剑山庄出人出钱,凡这三日到泰山游玩的游客和武林中人,都到名剑山庄“逗留”几天;第一日这些人还欣喜不已,泰山随时都可游玩,名剑山庄却不是随便一般人就可以进的,再加上任庄主一口承诺,众人离去之时必有礼物相赠,仅此一点便吊足这些人的胃口。

  第二日就有人怀疑了,名剑山庄此举中间大有疑问,无缘无故绝不会如此好客。于是,有人偷离山庄,径上泰山,但不久便被守在泰山脚下的名剑山庄的弟子们“送”了回来,这些人还在惶恐之际,任方远却比他们更是惶恐,直说敝庄招待不周,怠慢远客,向各人连连赔罪,这一来各人虽然仍是一头雾水,却也无人再敢擅自离开。

  第三日才是名剑山庄最头疼的日子。江湖上消息传的快,名剑山庄不准游客上泰山让很多武林中人好奇不已,这第三日来的人,就不是名剑山庄的弟子们轻易就能请动的了。任方远心下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吩咐弟子们把庄中珍藏的宝剑都拿出来,在泰山脚下摆了个名剑展,以此来吸引这些武林高手。任方远亲自到场,引着几个成名英雄挨把宝剑观赏,只字不提泰山之事。众人惊奇更甚,都知名剑山庄必有不可告人之事,但这惊奇很快被名剑山庄的珍品宝剑所转移,个个把玩赞赏不已。任方远忍着肉痛,说各位要是喜欢,就赠送各位,众人被天上掉下的馅饼当头砸到,个个欣喜若狂,心满意足,有一人喜滋滋的问道:“任庄主,明日还有这个剑展么?老严是没脸再来了,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咳咳,还没有称手的……嘿嘿,这个”。好在这日来的人还不甚多,任方远哭丧着脸数了一下,还剩几把就倾家荡产了,他心想,还好这些人脸皮不厚,换了自己,既然主人乐意送,还不两把三把都拿走,这样一想,反而高兴起来。

  虽然任方远算尽心计,耗尽家产,终究百密一疏,还是有人上了泰山。

  这时已是第四天的凌晨,泰山日观峰上寒风凛冽,忽然一个女子摇摇晃晃上了峰来,她重心不稳,脚步踉跄,每一步都似乎摇摇欲坠,但她硬是坚持,直到峰上才跌倒在地。她抬起头来望向东方,只见她双眉深锁,眉宇间似乎有一种永远难解的忧愁,从玉皇顶爬到日观峰,似乎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瘫到在地上,柔弱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她喃喃道:“我就要死了么?他们……他们……”一想到“他们”,她心下又是大痛,眉头也似乎皱的更紧,那种裁剪不断无计消除的忧愁无奈又涌上心头,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想理清自己的心思,却不知从何想起,慢慢的头开始痛,让她无力去想。

  东方开始发白,女子看到鱼肚白,突然精神一震,她慢慢向前爬去,想离那鱼肚白更近一些。“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和他……和他……”她摇了摇头,只任眼泪流淌。

  突然东方天际射来一线晨曦,那条光线慢慢扩展,由灰变白,由白变黄,由黄变橙,由橙变紫,由紫变红,那些颜色不停的变幻,不断的组合,不止的交融,不休的荡漾,女子虽然看过无数次的日出,却还是为这绚丽多姿,变幻纷呈的奇景所感染,她不知从那来的力量,又向前爬了一段,她想再完完整整的看一次日出,也是最后一次……

  那条完全变红的光线开始慢慢上升,一片霞光照来,霞光之下,慢慢出现了一个圆弧,那圆弧似乎在努力的上升,倏尔便变成一个半圆,女子张大了嘴,她似乎也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内心不停的呼叫,“出来了!出来了!”

  当那个圆圆的宫灯终于冲破云雾,高高升起,刹那间,万道光霞喷洒大地,女子也真正欢呼出声,当一道金光射来,她直觉一阵刺眼,头脑也突然晕眩,就此晕倒在地。

  她嘴角是浅浅的微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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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09:4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二回 姚黄魏紫东方绿

  “公子,公子,干吗走的这么急嘛?这路上的风景不也很好么?”一个十一二岁的书童气喘吁吁的跟着前面的书生。他走的太急,一张小脸因气喘而憋的通红,胖嘟嘟的脸蛋看上去甚是可爱,他步子没有公子的大,走了一段就跟不上。
  其实公子走的并不快,只是小书童腿太短,前面的公子停了起来,转头笑道:“阿洛,看来买你做书童太吃亏,这些日子反倒都是我照顾你。”那书童名唤阿洛,他一听公子这么说,立刻撅起小嘴,甚不乐意:“怎么都是你照顾我啊,我也做很多事了,像磨墨啊,买纸啊,还有啊,嘿嘿,替你送信给红姑娘,这可是我最大的功劳。”阿洛说完向公子眨了眨眼,洋洋得意。

  那公子哈哈一笑,上来牵着他的手,故意放慢脚步,道:“阿洛,我考你一考,你知道我们马上要去的这个地方的来历么?”阿洛听公子问的是这个问题,小嘴一撇,道:“我们洛阳人还不知道这个么?这白马寺我从小就经常玩,它的来历我背都背得出。”说着作势要背。公子接着问道:“那现在的住持方丈是那位高僧?我今天可要好好拜访拜访他。”阿洛道:“是灵相大师,灵相大师可好了,我以前在白马寺玩,有很多凶和尚都撵我,只有灵相大师乐意留我,毫不介意。”公子笑了笑,不再言辞。

  阿洛却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公子,你猜一下白马寺这些年最有名的事是什么?”那公子眉头一紧,顺口道:“白马寺最有名的事?那自然是弘扬佛法,广大佛学了。”他自幼喜欢佛学,诸多佛教经藏均有涉猎,对白马寺这座中国佛教第一寺自小向往,这些日子来到洛阳,岂有错过白马寺之理?

  阿洛笑道:“不对不对,白马寺本来是以研究佛经出名,但这些年最出名的却不再是佛学了。”他说着做了个鬼脸,道:“你朝我们洛阳上面猜。”公子心下沉思:“洛阳?洛阳和白马寺有何关系?”他突然灵机一动,张口叫道:“啊,是了,牡丹……”他只说一半,就突然摇头,大大的摇头,口中说道:“不对不对,不可能。”

  阿洛听他说到牡丹,正要拍手称赞,见公子又开始摇头,一幅否定的神情,不禁奇怪道:“公子,你干吗摇头?”公子道:“我以前也听说过洛阳的牡丹……”阿洛插口道:“是啊是阿,是牡丹花会,我们洛阳已经举办过好多次了。”他想了一想,又道:“在我没出生之前就有了牡丹花会。”公子奇道:“可是这牡丹花会和白马寺又有何关系呢?”

  这下轮到阿洛奇怪了:“有什么关系?这牡丹花会可是每次都在白马寺举行的呀!白马寺现在最有名的就是牡丹花会。”他不明白这中间有何奇怪的地方,不禁看向公子,只见他脸上更是诧异:“什么?在白马寺举办牡丹花会?那可是佛教清静之地,怎么怎么……”他原本想到牡丹花会,但之所以摇头,就因为想不通白马寺为佛教圣地,怎么会和牡丹花会这种热闹纷繁的韵事扯在一起?如今虽然阿洛所说为实,可他还是有些不解。

  阿洛见公子摇头沉思,也不明白他在奇怪什么,抬手一指,道:“反正就要见到灵相大师了,让大师告诉你吧,那样你就相信了。那,那就是白马寺。”

  公子急忙打断沉思,抬头望去,只见远远有两座石雕马左右对立,中间有一座牌坊式的建筑,他隐约望见上面写着“白马寺”三个大字,正是他向往已久的佛教圣地。他心下兴奋,放开阿洛的手,迈起轻快的步伐向白马寺跑去。他这一兴奋,连身后阿洛的大呼小叫都没听到。

  公子站在白马寺前,刚才的兴奋已经化为激动,他看着眼前这座高大雄伟的建筑,不禁心潮起伏:“李微之啊李微之,你今天终于来到了白马寺。”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先走向左边的那匹石雕马,用手慢慢的抚摸着,他一寸寸的抚摸,不愿错过任何一小块,他爱极了这匹“白”马,就是这匹马,他从小就不知有多少次梦到,如今梦想成真,夙愿得偿,李微之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他又奔向另外一匹,同样细细的抚摸。

  这时阿洛才高一脚低一脚的跑来到,他看公子在白马前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想公子真是呆的可以,这时也不愿叫他,他明白公子的性格,只要一时着迷,除非红姑娘来,别人休想唤醒他,这已经屡试不爽了。

  阿洛向门口走去,只见两个小和尚站在门边两侧。阿洛笑道:“两位小师傅,还记得我么?”其中一个和尚道:“什么小师傅?你比我们老么?”那两个沙弥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却货真价实的比阿洛“老”三四岁。阿洛笑道:“阿阳……”那和尚插口道:“‘小’施主谬矣,‘老’僧法号虚空。”他重重的强调那个“小”和“老”字,说完还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他动作还不大熟,声调也不自然,很有些做作。阿洛早笑的打跌:“阿阳,你真的做了和尚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个叫虚空的小和尚神色有些尴尬,正要重新再念一次“阿弥陀佛”,阿洛却突然收住笑声,神色变得一本正经,双手合十胸前,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他神色虽然正经,口调却是阴阳怪气,再加上他灵机一动,把公子读书时的摇头晃脑也加了进去,更显滑稽调皮,虚空和另外一个小和尚都忍俊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虚空笑着捏了一下阿洛的脸蛋:“你小家伙可一点也没变”。

  阿洛还在洋洋得意,李微之已走了上来,向两个小和尚作揖道:“在下李微之,久慕白马寺之名,还请两位师傅代为通报。”虚空合十回礼,进去通报,不久便出来道:“方丈说李施主既然是第一次到敝寺,还请先行游览,然后再见方丈不迟。”李微之道:“如此正好。”

  当下李微之和阿洛一前一后进了白马寺。阿洛对白马寺甚是熟悉,暂时充当了导游。二人从南向北先后观看了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和接引殿,李微之各处所供佛像都诚心礼拜,每一处都看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有时兴到极处还摇头晃脑作了几句诗。阿洛也不知公子所吟诗的意思,他对白马寺一草一木都熟悉至极,早没了观赏兴致,只是上蹿下跳,不时催促公子。

  这时来到大雄宝殿前的院落,李微之四顾一看,只见院中姹紫嫣红,各色牡丹争奇斗艳,蔚为大观,其中不少还是他以前从所未见的品种。阿洛道:“公子,这些牡丹可都是天下牡丹中的极品。”李微之问道:“阿洛,莫非这就是举办牡丹花会的地方?”阿洛答道:“是啊,清明节的时候就在这大雄宝殿前,到时会有好多人把他们培育的牡丹带来,还要评出状元榜眼探花呢!”李微之一介书生,对状元之事最是热心,此时虽不是科场考试,也对这牡丹“状元”大感兴趣:“还要评出个状元来?”阿洛点头道:“是阿,公子你不了解,每次的牡丹花会都会选出状元,高中的人有好多彩头呢。”李微之道:“那今年的牡丹花会我可不能错过。”阿洛道:“公子来的不是时候,今年可没有牡丹花会。”李微之奇道:“怎么?今年没有?以后都没有牡丹花会了?”言下甚是失望。阿洛笑道:“不是没有,而是今年没有,这牡丹花会是三年举行一次,明年才有。”李微之大是不解:“三年举行一次?那是为了什么?”阿洛道:“就是为了牡丹状元啊,一年评出一个状元,天下哪有这么多极品啊。”

  阿洛如此一提,李微之立刻恍然大悟,心下连连称是。心想既然是牡丹“科考”,拿来比试的牡丹肯定要是不同以往的新品,可是牡丹自唐宋以来便广泛种植培育,很多品种如姚黄魏紫早就名闻天下,各色品种也都发展的尽善尽美。在这样情况下,要想推陈出新,别说三年,就是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未必培育的出。以此看来,这三年一次,反而显得短了。李微之心下一动:“能在这牡丹花会上夺魁的牡丹,肯定是天下难得一见的极品了。”他连忙抬头向四周的牡丹望去。

  其实品评牡丹,排定座次,却并不是牡丹花会创办的初衷。这牡丹花会的创办,却不过是洛阳当地的一些富豪乡绅,以“洛阳牡丹甲天下”为名,举行牡丹花会吟诗作赋,慕儒羡雅,最初不过是求个名声乐事。只是后来越办越大,许多文人骚客,牡丹培育名家也都涉身进来,因此历届牡丹花会都会冒出几种新品牡丹,新品品评也成了牡丹花会上的一件大事,而牡丹培育因此大获发展。因为每届状元的彩礼极多,而牡丹培育名家也可藉此结识同道中人,若是获奖更是大大扬名。于是渐开一时之风气。

  李微之放眼望去,除了名闻天下的姚黄魏紫早就见识,在这繁华丛中,却还有一品牡丹甚是显眼,虽不是鹤立鸡群,却也极为出众。李微之越看越爱,不禁大声赞道:“美哉妙哉,这品牡丹妙极!”

  就在这时,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师傅,看来这书生还有些眼力。”

  李微之转头一看,只见殿后走来两个人,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浑身蓝衫,颜色华丽,脸上尚有稚气,刚才那话大概便是他所说。另一个老年和尚一身袈裟,宝相尊严,满面慈祥。阿洛欢声道:“灵相大师!”

  李微之见是方丈大师来了,连忙整身作揖,道:“小生李微之,参见大师,今日能有幸参观贵寺,真是夙愿得偿,大慰平生。”灵相大师合十为礼,道:“施主远到,老衲怠慢之至,罪过罪过,哦,给施主引见一下,这位是小徒江瑜,阿瑜,来拜见李施主。”原来那蓝衫小孩名唤江瑜,只见他上前作揖,道:“公子眼力极好,但不知公子以为那品牡丹妙在何处?”

  李微之还礼答道:“这品牡丹花色透绿,晶莹如玉,远看绿中含玉,玉中含绿,玉绿交融,浑然如一,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之妙品,实在令人大开眼界。”灵相大师面呈微笑,江瑜拍手赞道:“说的好,说的好,我一直也夸这牡丹好极,只是说不出这中间的好处,今日听李公子之言,才恍然大悟。”李微之连称惭愧。

  灵相大师道:“施主果然慧眼,其实这品牡丹便是两年前牡丹花会的状元,名为绿玉。”李微之赞道:“这名字起的甚好,名如其实,也名副其实。”灵相大师道:“这品牡丹真真了不得,两年前牡丹花会,此品一出,连号称天下花中之王的花老前辈都吃惊不已,叹为观止。花老前辈连连大呼,自此之后,牡丹不再只是姚黄魏紫为尊。”李微之颔首道:“这品牡丹也确可和姚黄魏紫一争高下了。”旁边阿洛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自此以后,天下牡丹,以‘姚黄魏紫东方绿’为尊!这可是那位老前辈亲口说的。”灵相大师摸了一下阿洛的头,意示嘉许,道:“花老前辈举国一人,为园艺的泰山北斗,能得他一赞,可是万分的荣幸。”李微之疑道:“莫非培育出这绿玉牡丹的人复姓东方?不然为何称为东方绿?”灵相大师道:“公子猜测正是,那位东方施主生性好花,痴迷牡丹数十年,竟近疯疯颠颠,能培育出这品牡丹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回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李微之心下一动,想起适才路上的疑问,拱手问道:“大师,小生尚有一个疑问,还求大师开解。”灵相大师道:“施主请说。”李微之道:“小生早就听说洛阳牡丹花会,但也是今日才知道是在白马寺举行,但牡丹花会本是附庸风雅的俗事,而白马寺毕竟佛门清静之地,在白马寺举行牡丹花会,是不是有些不妥?小生自思难解。”

  灵相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的疑问大有道理,阿瑜,你虽未入佛门,也对佛学钻研甚深,李施主的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原来江瑜自小对佛学兴趣甚大,他父亲乃当今武林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瑜求父亲让他跟灵相大师学佛,灵相大师不便拒却他父亲的颜面,而江瑜又生性聪明,天赋甚高,因此灵相大师对他甚是喜爱,便破例收他为俗家弟子,这时便想考较一下这个弟子。

  江瑜心下思索,只觉这问题问的倒也合情合理,心想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他眼睛一转,答道:“公子所问所疑,的确切中肯綮,但白马寺自从建寺以来,便多为朝廷所用,经常举行一些活动,白马寺不比嵩山少林寺,举行牡丹花会也是约定俗成。”

  李微之尚要说话,灵相大师道:“阿瑜所言,也是事实,但还不是我佛门的解释,李施主,听老衲一言,佛家向来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说,色者为有,空者即无,但若一味修空修无,也是执念,若若能经色经有而修到空无,至见色见有而眼中心中唯有空无,方是真境。牡丹花会虽为俗事,对我佛门弟子的修练也未尝没有益处。”

  李微之浑身一颤,如闻天籁之音,突然间大有所悟,急忙躬身作揖:“大师所言,令小生茅塞顿开,终生受益,大师佛学深湛,小生佩服不已。”江瑜也连连点头,道:“师傅所见,胜弟子百倍,弟子佛经是白读了。”

  正在此时,一个面目惶急的和尚从后殿冲出。只见他脸上一道刀疤从右眼直到左嘴角,极是恐怖丑陋,阿洛“啊”的一声惊叫,神色甚是害怕,连忙躲在灵相大师身后,不敢再看。只听一声暴喝传来,“还不给老子站住,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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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三回 白马寺内风波起

  只听一声暴喝,阿洛直觉耳孔发麻,脑中一阵晕眩,就要晕倒在地。灵相大师伸手按住他背后,一股柔和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阿洛只觉浑身暖洋洋,登时清醒过来。
  那个刀疤和尚跑到灵相大师的面前跪下,口中道:“师傅救命。”吓得阿洛又逃到李微之的身后。灵相大师向李微之道:“还请李施主和阿洛暂时避一避,这儿恐怕有危险。”李微之微微一笑,只将阿洛护在身边,并不抬步。灵相大师一怔,心忖莫非这书生身具武功?见他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多说,转过头来,扶起跪在面前的刀疤和尚。那和尚只觉一股大力向他双臂袭来,不由自主站起了身。灵相大师道:“虚渡,这位施主怎么追杀你?你得罪他了么?”

  虚渡尚未回答灵相大师的话,后院便走出一个身形彪悍,满脸煞气的年轻人。看他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却已是满腮胡子,猛一看还以为是中年壮汉。江瑜看他手里提着一把九转连环刀,心念一动,大声说道:“我道是谁敢在白马寺撒野,原来是山东八卦门的人物,早听说八卦门商氏兄弟武功了得,横行无忌,不知阁下是商仲仁还是商仲智?”

  那人向江瑜大声道:“你这小子乳臭未干,却知道老子的来路,老子就是商仲仁,你待怎得?老子今天要带走这个和尚,识相的就不要护着他!”江瑜面上冷笑:“想在白马寺带走人,也要先看看你的斤两。”商仲仁两眼一瞪,手中九转连环刀一横:“怎么,要动手么?老子可不愿让人家说老子以大欺小,不,不对,是以老欺小。”说完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是回家再吃几年奶吧!”脸上全是嘲笑。其实他也不过比江瑜大了两三岁,只是身材已经长成,而江瑜看上去的确还像个孩子。江瑜大怒,一拳就要打出,只见灵相大师伸出手臂压住他的拳头,江瑜这一拳便没有打出去。只听灵相大师道:“阿瑜,你先到洛阳官府去报官,就说有人在白马寺捣乱。”江瑜心想师傅可有些迂腐,这种事私下解决也就算了,何必牵涉官府?只是他向来尊重师傅,便向寺外走去。商仲仁见他离开,大是得意,口中哈哈道:“你这孩儿果然听话,回家好好吃奶吧。”江瑜突然转过脸来,双眼射出一道精光,商仲仁浑身一震,立刻戒备,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江瑜却并不动手,只是冷冷道:“阁下今日要是大难不死,异日我定领教阁下高招,记住了,我姓江名瑜。”他说完转身便走,李微之心下暗赞,这江瑜虽然年纪幼小,但涵养功夫却非一般,而更让人惊奇的是他身上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其实李微之却不知道,江瑜出身武林大家,这些江湖上的人和事他早就司空见惯,应付自如。

  商仲仁见江瑜去报官,心下不以为意。看这边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书生,便要上前抓人。那刀疤和尚后退几步,站在灵相大师身后,哀求大师救命。李微之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朋友请了,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不妨先说个明白。”

  商仲仁斜视他一眼,只见这书生眉清目秀,举止风流,心下先自厌恶三分:“老子最不喜欢小白脸、酸书生,你最好给老子滚远点”,阿洛见他一连恶狠狠的样子,心里更是害怕,心想今天真是倒霉,连遇上两条恶鬼,他素知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连忙拉着公子后退,但他毕竟年纪太小,手劲不足,公子固然手无缚鸡之力,他也手无拉动公子之力。

  商仲仁见这书生纹丝不动,心下大怒,左手一掌拍出。他这一招连个招呼也没打,颇有些偷袭的嫌疑。只见李微之动也没动,商仲仁出掌之际见这书生神态自然,一副渊停岳峙的架势,浑不以自己偷袭为意,心想莫非这书生是内家的高手?他家传八卦功夫属于内家,对内家武功还有些见识,怕这书生用“沾衣十八跌”之类的内功对付自己,百忙中硬是将这一掌停在李微之胸前。

  李微之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商仲仁会突然出手,当下笑道:“这样才对,阁下虽然鲁莽暴躁,倒还有君子的潜质,也算可造之材,大家说清楚就行了,何必动手?”商仲仁冷冷道:“我不做君子又如何?”李微之大奇:“不作圣贤,便为禽兽,做人岂有不慕君子之理?”他身为书生,从小信奉孔孟之道,以为天下所有人也和他一样修身立德。商仲仁正要盼他说话,待他还要喋喋不休,突然化掌为拳,向李微之胸前击去,心想你既开口说话,内力如何凝聚?他这一拳用了九分力道,只听“嘭”的一声……

  灵相大师见李微之侃侃而谈,以为他身具上乘武功,故意托大,心想商仲仁这个莽汉这番毕定吃亏,正要念一声“善哉善哉”,只见李微之早被一拳打得飞了出去,落到三丈之外的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阿洛大叫一声公子,急忙上前去扶。

  商仲仁也是一愕,随即哈哈大笑,手指着李微之,笑得前俯后仰,话都说的断断续续:“老子……老子还以为你这酸书生有……有两下子,原来……原来如此脓包,哈哈,竟骗过老子,还以为你是他妈的高手!”原来他这一拳击出,李微之身体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即算内息不聚,也不至于此,只能说李微之丝毫不会武功。

  李微之在阿洛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身来,只觉胸口一阵奇痛,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如何承受的了学武之人的重重一击?这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这时连话都已说不出。灵相大师暗自惭愧,心想这公子果然不会武功,自己竟也看走了眼。回想刚才商仲仁空中硬生生收掌那一幕,竟觉得有些好笑。

  商仲仁不再理会李微之,向灵相大师道:“老和尚,你怎么说?”灵相大师上前替李微之推拿几下,见他虽然神情萎顿,一时却也无甚大碍,让阿洛把他扶到一旁,转身道:“阿弥陀佛,不知虚渡如何得罪了商施主,但虚渡既已归入我佛,那他原来的冤孽就已化解,正所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商施主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如何?”商仲仁素来耐性极差,脾气又暴躁,如何听得进这些话语?只见他右手一动,一招“独劈华山”,九转连环刀向灵相大师当头劈下,灵相大师双腿不动,身体却轻飘飘的后退,随即伸出食指中指,硬生生的接下商仲仁这全力一刀。那边阿洛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不禁惊奇高呼。

  商仲仁大吃一惊,心想这老和尚内功如此深厚,急忙收刀,但那刀却犹如箍在老和尚两指之间,急切间竟拔不出。商仲仁胀得满脸通红,大是尴尬,突然间只觉刀头一松,竟是灵相大师自己松开了。

  就在这时,前院走进一个粉头滑脑的年轻人,只见他轻摇折扇,样子竟几分像商仲仁。那虚渡和尚一见这个年轻人,脸上不禁变色,但转念一想,这小子武功和商仲仁不过半斤八两,既有灵相大师相护,那便无忧。商仲仁看到这人进来,立刻大怒:“哼,这盗墓贼躲在白马寺,可是我发现的,你休想来抢功!”那人冷笑道:“兄弟,是你先发现又如何?凭你就带的走这人?还是先拿稳你的刀吧。”商仲仁被他抢白讽刺,怒道:“那好,就看看你小诸葛商仲智的手段。”

  这后来的年轻人正是商仲智,他和商仲仁是同胞兄弟,都是八卦门掌门商鹤鸣的亲生儿子。但兄弟二人素来性情不投,又都觊觎父亲的掌门之位,一直以来相互争竞互相嫉妒。这次二人奉父亲之命来办一件要紧至极之事,二人都想立功,心想这次要是讨得父亲欢心,那掌门之位多半也就是自己的了。因此商仲智前来帮忙,商仲仁却是不喜,这时虽碍于形势,心中也另有盘算。

  只见商仲智收起折扇,向灵相大师拱手作揖道:“早就听闻白马寺灵相大师金刚指力冠绝天下,比少林罗汉堂首座无慧大师还要更胜一筹,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灵相大师连连摇头,答道:“施主此话谬矣,老衲这点修为如何能与无慧大师相比?”商仲智接着道:“可惜大师武功虽高,却是容易让人蒙骗。”灵相大师道:“施主此话怎讲?”商仲智扇子一指刀疤和尚,问道:“大师可知这人的真实来历?”灵相大师道:“阿弥陀佛,过往之他已死,何必再提?”

  商仲智道:“大师你道他是真心皈依佛门?明白告诉大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共知恶名昭彰的盗墓贼,江湖上有‘东虎西燕’之称的‘东虎’霍虎!”灵相大师心下一震,江湖上传言,霍虎盗墓之术精绝,曾经一夜盗了山东数十家人的祖墓,端的是搞得天怒人怨。其中还有不少武林世家,山东武林都以霍虎为敌。而为些许财物古玩行此等之事,的确大伤阴鹜。灵相大师眉头一皱,心想这霍虎来寺不过两月,未必就是诚心礼佛,莫非真的是为避祸?霍虎看着形势,已知灵相大师对自己起了疑心,连忙走上来跪在灵相大师面前,痛声道:“虚渡自知以前所犯罪孽太过深重,因此才恳请师傅收留,诚心归入佛门,还请师傅体察。”

  商仲智自忖只有灵相大师不再护着霍虎,方有机会擒住他。因此一开始便让灵相大师对霍虎心疑,他知道此时正是灵相大师最摇摆最关键的时刻。商仲智心下一动,大声道:“灵相大师,你以为这盗墓贼真的是喜欢白马寺?他是看中了寺中的‘二僧墓’,是想盗窃其中的宝物古玩!”灵相大师心下大震,这“二僧墓”乃是白马寺两位祖师天竺高僧迦什摩腾和竺法兰的坟墓,墓中自是有很多珍奇之物,商仲智接着道:“这霍虎乃天下第一盗墓贼,他呆在寺中月余,焉无见猎心痒之理?大师现在不妨搜搜他的身,一切自会明了。”

  灵相大师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霍虎,眼中已大是怀疑。霍虎恭恭敬敬的向灵相大师磕了三个头,道:“师傅,弟子虽然只跟随师傅月余,但师傅却是这世上对弟子最好的人,我尊敬师傅,绝不会动寺中的古墓,师傅要搜身却也不妨。”霍虎慢慢站起身来,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于自己身上,突然向远远墙角的李微之一指,口中道:“咦,那书生怎么死了?”

  灵相大师和商仲仁都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阿洛扶着李微之好端端的坐在墙角,何曾死去?二人连呼上当,只听见商仲智一声大喝“好贼子,照镖!”他生性机智,比灵相大师和商仲仁毕竟反应快些,只见他扇子一挥,一只钢镖向霍虎射去。但霍虎既占了先机,他的轻功却也不弱,那钢镖奋力掷出,竟没有打到他。只见墙上人影一闪,霍虎早已消失,商仲仁跺了跺脚,狂怒不止,商仲智却早已掠上墙去,奋力追赶。

  灵相大师一脚迈出,也要追出,却突然慢慢停下,见商仲仁也随着商仲智出去,心下微微叹气。他走向李微之,道:“请施主到客房,容老衲替施主疗伤。”李微之经过这一会的休整,已能说出话来,他慢慢道:“大师,你为何不追那个霍虎,他真的有可能盗了贵寺的古墓,不然他为何逃跑?”灵相大师摇头道:“虚渡临走前说话诚恳,其情恭敬,不似说谎,况且我既已渡他入佛门,却又反复怀疑于他,实在大大不该,盼他还能归来……”言下似乎对自己甚是失望。

  灵相大师扶起李微之走向后殿的客房,正在这时,江瑜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口中道:“师傅,我师兄在路途遇上商仲仁,已经追上去了,咦,怎么李公子受伤了么?是不是那讨厌的商仲仁所为?”阿洛点了点头,江瑜怒道:“我以后不重重揍这小子一顿,我就不叫江瑜。”

  客房内灵相大师给李微之推血过宫,运功疗伤,江瑜和阿洛守着门外,阿洛问江瑜道:“想不到灵相大师那么神奇,居然可以用手夹住钢刀,难道那就是武功么?”江瑜笑道:“不错,那可是最上乘的武功。”阿洛满脸惊奇羡慕之色,道:“你是大师的徒弟,大师有没有教你这种武功啊?”江瑜道:“我只跟大师学佛,并不学武功。”阿洛道:“我以前听说书人讲武林中的故事,还以为那些武功都是胡编乱造的,想不到大师就会,世间竟真有神奇这样的武功……对了,大师武功这么高,是不是天下第一啊,他可以做武林盟主么?”江瑜哈哈大笑,捏了一下阿洛胖嘟嘟的脸蛋,道:“你这小脑瓜好多的疑问。”

  过了一会,灵相大师走了出来,阿洛急忙询问公子的情况。灵相大师道:“施主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施主的身体一向虚弱,看来要在敝寺休养一段时间方好。”自此李微之便留在白马寺养伤读书,准备科考,阿洛尽心服侍,倒也清静自乐。

  江瑜见李微之已无大碍,看天色已晚,便告辞师傅。心想不知师兄有没有追上商仲仁,他循着师兄留下的记号,施展轻功追去。此时天色已经变黑,江瑜追了一阵,只见前面一个村庄露出几点火光,村口一阵乒乒乓乓兵器相交之声传来,江瑜怕师兄落单,急忙赶了上去。[/SIZE]</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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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四回 不计宗族且为徒

  却说霍虎逃离白马寺,见商仲智在身后紧追不舍,心下暗道:“好小子,我们就再比比轻功,正好看看我这两个月练功的进境。”他心念一动,内功施展开来,这一步竟比以前多掠出两脚的距离。霍虎又惊又喜,心想那本秘笈上的心法果然非同小可,自己不过修练两月便有如此进境,假以时日,自己内功必将大成,不由心下暗喜。
  霍虎惊喜莫名,殊不知商仲智也同样又惊又喜。两个月之前他从山东追杀霍虎到洛阳,一路上没少和霍虎比拼过轻功,那时二人还半斤八两,难分伯仲,想不到两月不见,这人的轻功竟大胜从前,商仲智心惊那本秘笈果然非同凡响,上面所载的武功定然出神入化,但一想到这本武学秘笈马上就要落入自己之手,不由甚是兴奋。当下奋力急追,他既用全力,而霍虎毕竟初次运用新学的内功,尚不能熟练自如。二人一前一后,差距始终没有拉开。

  过了一盏茶时间,霍虎突然停了下来,向商仲智冷冷说道:“在下和八卦门并无过节,不知商少爷为何总与在下过不去?”商仲智见他停住,倒有些诧异,回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怎么兄弟没有跟上来?”他适才奋力急追,总以为商仲仁也随后追来,因此并没在意自己身后的动静,但这时哪有丝毫商仲仁的影子?他心下暗惊,对手这两月武功已有长进,自己未必还是他的对手,这下落单,可有点不妙。他随即又想,这莫非是商仲仁想坐收渔人之利,看自己和霍虎斗个两败俱伤再行现身?那时功劳可都是他的了。商仲智生性阴毒,这时越想越觉可能,不禁心下大骂商仲仁,心想绝不能让你小子如愿。他眼睛一转,笑道:“霍虎,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偷了我八卦门祖传的武学秘笈,还是乖乖交出来吧,那时还能饶你一条活命。”霍虎哈哈大笑,道:“你们八卦门的武学都是在坟墓中历代相传的么?”那本秘笈是他盗墓时无意中找到的,不想风声走漏,竟被八卦门的掌门商鹤鸣得知,商鹤鸣便派自己的两个儿子来抢夺。商仲仁一味蛮干,商仲智却甚有头脑,心想不仅要“出师有名”,还要避免其他武林中人插手其中,于是索性替自己又找了一个祖宗,说霍虎所盗的,正是他们商家祖宗的风水宝地。这时听霍虎讽刺于它,不禁面上微红。

  霍虎和商氏兄弟打过不少时间的交道,知道这兄弟二人素来不睦,屡屡相互拆台,不然合二人之力,自己早就命丧黄泉,哪还有机会到白马寺当两个月的和尚?这时见商仲仁并没追来,心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又想商仲仁不过一个莽汉,要是商仲智躲在暗处,自己还会忌惮几分,当下深吸一口气,就要动手。

  殊不知这次二人都猜错了,商仲仁并没有躲在暗处,而是遇到了另外的麻烦。原来他紧随商仲智追出,刚出了白马寺,就听到江瑜的声音:“师兄,那人就是商仲仁,刚才就是他在白马寺撒野,还要杀人。”商仲仁无暇顾及,仍是向霍虎和商仲智的方向追去,但他轻功要略有不济,竟然越追越远。突然身边有人拍他一下肩膀,说道:“兄弟,停下吧。”这人何时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商仲仁立刻头冒冷汗,心想对方要杀自己,自己焉有命在?不由自主停下步来,只见对方竟是一个捕快的打扮,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一双眼睛甚是凌厉。商仲仁一瞧这人的眼神,只觉目光炯炯,锐利无比,竟不敢久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仿佛自己的心思都已被对方看穿。他锐气已折,当下垂头丧气,心想这就是江瑜找来的捕头吧,不想现今官场还有这等武功了得的人物。那人也不再问他,沉声道:“走吧,回洛阳再交代。”俨然把他当成一般闹事的恶少,商仲仁正要去追霍虎,这时如何肯去洛阳?心下一横,九转连环刀向那人拦腰砍去,那人一跳躲开,商仲仁一击不中,进身上步,只见他身形连转,宛如一个陀螺,不时向对方要害劈出一刀,正是他赖以成名的“九转连环刀”中的一招。

  只听那人哈哈一笑:“在我史刚面前,你这毛贼还敢猖獗。你这招有些意思,只是太过花哨,我看,没劈到别人,先转晕了自己。”商仲仁听到史刚这个名字,心下觉得有些熟悉,但这时身子连转,脑中的确有些晕眩,一时也想不清楚在哪听过。百转中偶然看到对方的打扮,才突然醒悟,原来面前这人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神捕”史刚。这史刚既然被人称为“神捕”,不仅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心思缜密,智计百出,兼又精通江湖上三教九流的诡计手段,很多难破的案子到他手里都迎刃而解,委实破了不少有名的大案。而前些年为害江湖人见人怕的焦氏兄弟,便是被他亲手所擒,端的名震江湖。商仲仁虽然身在山东,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商仲仁正在分神间,不免转的有些慢,史刚笑道:“再多转几圈吧。”突然掠到商仲仁身边,手掌在他右臂上一推,商仲仁只觉一股大力推来,身子立刻不受控制,转的更快,不仅九转,百转千转也都有了,而手中的九转连环刀今日第二次不听使唤,被史刚用空手入白刃的手法硬生生夺去。

  商仲仁继续“九转连环”,只是没了刀,刀法如何施展?待他终于控住脚步,知道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差太远,不由呆在当地。史刚道:“走吧。”商仲仁见硬的不行,当下软声求道:“史捕快,在下是八卦门商仲仁,因身有要事才进白马寺,并不是有意捣乱。”史刚心下一动,心道原来是八卦门商鹤鸣的二公子,当下也变的客气,心想这原本不是大事,对方又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没必要小题大做,不然日后商鹤鸣面上也不好看。史刚笑道:“原来是‘九转连环’商公子,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商公子所追的人是谁?”商仲仁见对方口气转变,心下大喜,晕眩之余脑筋突然灵光,冲口道:“啊,对了对了,史捕头,此人你肯定想见他一见。”史刚道:“此人是谁?”商仲仁将霍虎的名字一说,史刚立刻精神大震,将九转连环刀交给商仲仁,道:“他向哪跑去了?我们快追!”原来霍虎身为盗墓贼,素来不容于官府,史刚也早就想抓此人,但霍虎一向在山东作案,史刚身为洛阳捕头,不好越俎代庖,如今霍虎竟然出现在洛阳,实在是天赐良机。商仲仁见不仅可以去追霍虎,还请了一个好帮手,欢喜异常。

  商仲仁轻功较差,史刚不便单身去追,和他同步前行。商仲仁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史捕头,待会你捉他那个盗墓贼,让老子先搜一下那小子的身……”他说话向来自称“老子”,这时脱口而出,待觉不妥,已收不住,不由甚是尴尬。史刚微微一笑,似没听见,道:“先抓到他再说吧。”

  二人不久就追了上来,商仲仁正要大叫一声:“老子来了,盗墓贼哪里走?”史刚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我绕过去阻他后路,我们前后夹击。”商仲仁点头叫好。

  这边霍虎和商仲智正打的不可开交,商仲智的武器是铁扇,他将家传的八卦刀和八卦掌功夫融入扇法当中,倒也像模像样。只见他衣袂纷飞,虽是动手,却还要摆出一副潇洒风度。原来商仲智以为商仲仁一直躲在暗中,因此暗暗保存实力,他才不愿拼命三郎般的为人作嫁。霍虎见他铁扇锋利,只用通臂六合拳和他周旋,见他招式矫揉造作,故意托大,心想你既找死,可怪不得我辣手。这时商仲智一招“指点江山”,向霍虎右胸点来,霍虎待他铁扇点到,突然暴喝一声,快速向右一个转身绕到商仲智侧面,同时左臂去格商仲智的右臂,右手一掌向商仲智腰际打去,这一转一隔一掌,宛如兔起鹞落,快疾异常,正是通臂拳中的“左右连环”。这中间虽然只有一转连环,却远比商仲仁的九转连环,十八转连环,乃至成百上千转连环实用的多:既能打到敌人,也不会转晕自己。眼看商仲智这一招已避不过去,只听一声呼啸,一只金钱镖向霍虎右臂打来。

  那金钱镖甚是及时,霍虎右掌刚要碰到商仲智的腰际,只觉手臂一震,一股大力竟将他手臂向前一推,这一掌便已打空。霍虎心下暗暗吃惊,心想来人武功如此了得,自己多半凶多吉少,急忙四下观望,不由暗叫“我命休已”,只见商氏兄弟和另外一个神情严厉目光炯炯的捕快分立三角,让他无从逃跑。

  史刚用金钱镖从霍虎手里救下商仲智,见这人脸上一道刀疤从右眼直到左嘴角,和他平素的了解相合,此人正是“东虎西燕”中的霍虎。原来史刚身为捕快,天下有名的盗贼,他都多方加以查探,从身体特征到武功绝艺,都甚是了解。那边商仲智还在惊魂不定,商仲仁道:“老大,这是名震天下的‘神捕’史刚史捕头,刚才是他救的你。”商仲智见史刚一只金钱镖便有如此威力,不禁吃惊,心想连自己父亲恐怕都没有这份功力,不知商仲仁怎么会带这等高手前来拿人,这样那武功秘笈怎会还有自己的份?他生性自私,这时不想别人救命之恩,先想其中利害关系,他暗骂兄弟愚笨,脸上虽是微笑作谢,心下却暗暗担忧,思忖计策。

  史刚喝道:“霍虎,你恶名昭彰,劣迹斑斑,不束手就擒,还要我动手么?”霍虎早就听说“神捕”史刚的大名,对手武功如此惊人,今番可是大事不妙,他摸了摸身上那本秘笈,暗道莫非这秘笈果真是害人之物,自己无意中找到,却最终惹来杀身之祸?只听商仲仁道:“史捕头,先让我搜一下他的身,然后你再带走他。”说着大摇大摆走上前来,霍虎如何容他搜身?一拳打去,商仲仁向后一跳,大怒道:“临死你还猖狂!”

  史刚一啸掠出,一掌向霍虎右胸击去,这一掌力道浑厚,霍虎见史刚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待要后退,不料史刚比他快的多,他原以为这一退可躲开这一掌,殊不知史刚这一掠却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竟能一掠出一丈半有余的距离,而且势尚不歇,只见史刚中途化掌为指,霍虎只觉胸口一麻,“膻中”穴已被对方点中,这“膻中”乃人身大穴,一被点中,浑身力道全消,霍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商仲仁见史刚一招就制伏了这个武功尚比自己略强的贼子,不禁大声欢呼,心下佩服羡慕不已,当下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商仲仁上前踢了霍虎一脚,见霍虎对他怒目而视,不禁发怒,道:“你再敢瞪老子,老子就踢死你!”他一脚再踢,忽然腿弯一麻,竟是被人点了穴道,当下站立不稳,也倒在霍虎旁边。他以为是史刚出手打他,不禁看向史刚,眼中大是疑惑,不明白史刚为何向他下手。

  只见史刚精神一凛,高声道:“是哪位前辈到了,在下史刚,前辈何不现身相见?”只听一声阴沉刺耳的笑声传来:“想不到老夫几年不出江湖,武林后辈中竟出了一位少年高手。”史刚见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树上掠下,迅疾无比,只见那人高鼻鹰目,年纪五十余岁,最奇的是他脸上竟微微发绿,史刚知道很多用毒高手为了钻研毒功,有时甚至不惜以身试法,如神农尝百草般亲身体验。时而久之,身体蕴积不少毒素,一般的毒却再也毒他不倒。史刚见面前这人脸色发绿,正是毒功已练到高深境界,心下暗暗戒备,道:“弟子孤陋寡闻,不知前辈是?”只听那人阴恻恻笑道:“你是神捕史刚,嗯,还有些名气,看你武功还不错,不知为何三人一起为难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啊?”商仲智早知霍虎一生独来独往,何曾有过什么师父?心下丧气,这件事毕竟还是传了开来,这人定是看中了霍虎身上的东西,才强认霍虎为徒弟。这虽是虚假之辞,却和商仲智凭空认个祖宗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虎心道我师父多年前就身登极乐,怎会凭空又跳出个师父来?但见目前这形势,要是落在史刚和商氏兄弟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这人固然不怀好意,也只好暂时应付,当下道:“师父救我。”那人哈哈大笑:“乖徒弟,好徒弟,有师父在这,他们不敢拿你怎样,你瞧师父的……”只见他身形一动,“啪啪啪啪”几声过后,又已回到原地,只见商仲智尚未反应过来,脸上便已红肿,早被此人打了几个耳光。商种智心下害怕,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史刚道:“前辈,这霍虎作恶多端,在下身为捕头,既已遇到,若不拿他回去,日后不好交代。”那人双眼一张,道:“怎么?你还要为难我徒弟?我就算清理门户,也用不着别人。”史刚大声道:“职责在身,不容推诿。”他自幼得恩师传授武功,而他恩师乃是当今武林中一等一正气浩然端严持正的大侠,言传身教之下,史刚不仅武功大成,而且也继承了师父的为人,投身官府作名捕头,正是要保境安民,为民除害。他多年来屡破大案,着实会过不少高手,如何能被此人轻易吓退,何况,此人估计也是看中了霍虎身上的东西,和霍虎又岂能真是师徒关系?

  那人见史刚不惧自己,心下暗怒,道:“小子有些胆色,在我玄冥子面前还敢嚣张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个。”史刚身子一震,心想这绿脸老人就是威震武林的用毒高手玄冥子?他曾听师父说过,当今武林用毒最厉害的,不是蜀中唐门,而是玄冥子,只是玄冥子阴狠毒辣,出手无情,江湖人人闻之变色,这些年隐居江湖,大概是在修炼一些更厉害的毒功,没想到今日在此出现。史刚躬身道:“原来是玄冥子前辈,弟子和弟子的恩师都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尊范,幸何如之?”玄冥子仰天大笑,声音刺耳:“江湖上还有见到我玄冥子还感到荣幸的人么?”史刚凛然不惧,面上微微一笑,道:“感到前世不修的自然大有人在,感到荣幸的虽然不多,却也未必没有。”玄冥子看了看史刚,道:“小子,你武功尚不错,在年轻后辈中也算佼佼者,日后也大有可为,何必趟这趟混水,枉自送了性命?你在我手下,能走二三十招,也最多二三十招。”见史刚不听劝告,当下便要动手。

  商仲智正盼他二人动手,这样自己便可以浑水摸鱼,先搜到霍虎身上的秘笈再说。只听玄冥子笑道:“你这小子贼眉鼠眼,也给我躺下吧。”商仲智心下大惊,只觉腰间一痛,顿时身体发麻,软倒在地。史刚这次仍未看清玄冥子用何暗器,当下猜道:“前辈所用的正是‘无常索命镖’么?”他早听说玄冥子的暗器天下闻名,暗器上的剧毒据说厉害无比,中者犹如无常索命,无力回天,玄冥子阴笑道:“就这等小子也配领教我的无常索命镖?”史刚看商氏兄弟虽瘫倒在地,神色却无恙,看来没有中毒,心下稍安。当下脚踩七星步,攻向前去。

  玄冥子信手伸掌接史刚这一招。史刚见他手掌漆黑,犹如凝墨,暗暗心惊,心想这莫非就是黑砂掌?玄冥子身具毒功,这手掌可碰不得,当下化拳为掌,切向他手臂,玄冥子毫不在意,随手化解史刚的招数,史刚因有所忌,只是游斗。十余招过后,只见史刚身子一侧,双掌从身下左侧划到右前方,向玄冥子前胸打去,这一招正是他浸淫多年颇为自得的“气冲斗牛”。只见这双掌力道雄浑,凌厉无比,玄冥子一见这招,心下一动,竟不躲他这一招,用胸部去接。史刚双掌击实,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不想这双掌打在对方胸上,却如击滑絮,双掌滑到旁边。史刚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内功如此了得,居然可以生生卸去自己这重重一击,这时自己背后破绽已漏,自忖这下必死无疑,后悔自己操之过急,反而送了自己性命。

  玄冥子轻轻向史刚背后拍出一掌,史刚向前飞出,飘到两丈开外,只觉身上并不疼痛,微一运气,气息却也正常,他不知玄冥子为何手下留情,一时呆在原地。玄冥子冷冷问道:“你用的‘气冲斗牛’,该是天罡拳中的招数,江天雄是你什么人?”史刚道:“‘河洛大侠’江天雄正是我师父。”玄冥子阴声道:“这伪君子的面具还没被人撕破?还有脸称什么大侠?”史刚大怒,他师父江天雄人称河洛大侠,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君子,此人出言侮辱师父,自己固然不是他的对手,就算送命也在所不惜了,扑上去就要动手。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传来:“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背后说我父亲坏话。”商仲仁躺在地上,一听这声音,暗道:“是江瑜小子来了。这小子难道竟是江天雄的儿子?”他心下暗惊,心想江天雄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侠,自己父亲见到他时也要恭恭敬敬,不敢大言,现今自己得罪了江瑜,可不是善罢的事。

  史刚见师弟江瑜突然出现,大吃一惊,心想玄冥子对师父颇有微辞,定然和师父有甚恩怨,这时如何肯放过师弟?师父就这一个儿子,自己就是身死,也要保护师弟周全。果然玄冥子向江瑜望去,目露凶光,道:“江天雄机关算尽,居然还生个儿子,这贼老天果然他妈的瞎了眼。”史刚大叫一声:“师弟,你快走,这人厉害至极,他要杀你,你快回去告诉师父。”说着奋力攻上,将天罡拳中精妙招数接连施展,玄冥子这次动了真怒,也不手下留情,黑砂掌高迎低接,突然招数一变,手指从极刁钻的角度向史刚点去,只见史刚用手去挡他这一指点穴。突然玄冥子化指为爪,突然抓住史刚的手,史刚待要收手,已来不及,只觉右手一阵剧痛,原来已中了对方的暗算。玄冥子见这一招奏效,不禁暗暗得意,原来这正是他新近练成的“九阴龙爪功”,这门功夫融合了鹰爪功,分筋错骨手和点穴功夫,变化多端,厉害非凡,令人防不胜防。

  江瑜见师兄吃亏,大叫一声:“师兄,我不走,我来帮你,我们一起打他。”说着一掌击出,商仲仁见江瑜这一掌虎虎生风,劲道非同一般,心下暗暗丧气。心想适才在白马寺幸亏没和他交手,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想到江瑜和他的比武之约,忖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老子打不过你,还躲不过你么?”

  史刚右手火辣辣的疼痛,见师弟不听话,更是着急。心想今日形势凶险,这玄冥子素来阴狠,杀人如麻,看来只有拼命了。三人斗在一起,江瑜虽然人小,却颇为聪明,他知道自己武功和两人相差太远,只是站在师兄身边,补他招数中的破绽。史刚无后顾之忧,他本已尽得江天雄真传,武功非同小可,这时又抱必死之心,竟堪堪和玄冥子打个平手。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商仲智大叫:“啊,这盗墓贼逃走了!”声音中尽是惊奇之意,史刚一看,那本来被自己封住穴道的霍虎,竟完全可以动了,他见史刚和玄冥子打的不可开交,立刻向村中逃去。史刚更是惊奇,他适才下手点中霍虎的膻中穴,要是无人解救,这一时三刻穴道根本解不开,不知这霍虎怎么会穴道自解。

  商仲智却突然想到,这莫非又是那本秘笈上的武功,居然可以自行解穴?想到这,对那本秘笈的占有欲更是强烈,但现在技不如人,为人所制,如何再去抢夺?好在他自信智计过人,向来斗智不斗力,心里总存一份希望。

  玄冥子本来是为霍虎身上的秘笈所来,他和江天雄虽有过节,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还是去追霍虎要紧,当下一个虚招,跳出圈外,向村内追去。

  史刚见玄冥子离去,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满头冷汗。他上前解开商氏兄弟的穴道,低声道:“此地甚是危险,两位好自为之。”他言下之意是商氏兄弟不要再想夺回自己的东西,他此时尚不知道霍虎身上的东西其实和姓商的没有任何关系。商仲仁垂头丧气,商仲智却道:“祖宗之物,定要取回。”史刚不再多言,此地不宜久留,那玄冥子说不定立刻便回转,当下仍然未脱危险,说声告辞,拉起江瑜的手就走。江瑜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商仲仁,商仲仁装作没看见。

  待二人走后,商仲仁道:“老大,我们回家吧,这玄冥子武功如此厉害,还是回去和老爹商议吧。”商仲智摇头道:“你要回去便回去,我不回去。”商仲仁道:“不回去又如何?”商仲智道:“如今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霍虎身上有武学秘笈的事,我们不能前功尽弃。”“那怎么办?”商仲仁素来和商仲智不和,这时自己手足无措,居然向商仲智讨起了主意,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商仲智咬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继续追!”说完理也不理商仲仁,自行进了村。商仲仁大吃一惊,心想你嫌自己活得长了是不是?那玄冥子一个指头就能杀你十个,居然还去送死?但转念一想,你商仲智既然敢去,我商仲仁为何不敢?握紧刀柄,心下一横,也硬着头皮追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村中倒有几户人家还点着灯,微微露出灯光,更显的凄清诡异,只听见一个女孩惊叫的声音传来,商仲仁连忙向那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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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五回 齐家有女初长成

  原来霍虎运用秘籍上所载的“引气冲穴”之法,竟然真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他见玄冥子和史刚正打得不可开交,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向村中掠去,他本想找个角落藏起,但一想玄冥子和史刚都是大有能耐之人,自己如何躲得过?索性向一处有灯光的人家掠去,他掠到那间屋上,揭开瓦片一看。
  只见下面竟是一个女孩的闺房,布局精致,满室暗香,不意乡下人家竟也这般别致。他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正躺在床上看书,还不时吟诵,大显入迷。霍虎跳下房来,掠到屋内梁上,他身法轻巧,轻功有些根基,这几下竟没被床上的女孩发现。他伏在梁上,静听外面的动静。这时下面的女孩缓缓念道:“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为苍狗,世间事莫非就是这样变化不定……”她微微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霍虎听她念这句诗,心下一动,向女孩望去,他这时身在梁上,已能看清女孩的样貌。只见那女孩软躺床上,长发随意散在枕边,脸上虽然略有睡意,却恰如春睡海棠,别有一番动人韵致。霍虎看了一眼,眼睛早移不开,只见这女孩十六七岁,正是花样年华,只见她脸蛋稍圆,肌肤白腻如脂,因在沉思,眼神略显迷离,更是楚楚动人。霍虎常年厮混江湖,何曾见过这等娇丽动人女子,竟呆在梁上。

  只听外面一声刺耳的阴笑传来:“好徒弟,出来吧,师父已经替你把人赶跑了。”正是玄冥子的声音。霍虎回过神来,心想此刻身在险境,却居然为一个女孩分神,究是如此,还是不由想再看女孩一眼。这时那女孩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眼神大是惊恐。霍虎突然想起她刚才念的那句“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化为苍狗”,心下甚是感慨,自己一生漂泊不定,何曾有过安定舒心的日子?自从无意找到那本秘籍,更是疲于奔命,生死难料,以后会发生什么早不是自己可以决定,更何况还有没有以后也是说不定。霍虎当了两个月和尚,这时才悟到人世的沧桑变迁和虚空无聊,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心想连玄冥子这等隐居世外的高手都知道自己身有秘籍,以后怀璧其罪,自己这条命多半是保不住了。霍虎微微心酸,暗忖:“死就死了,自己的一生何曾有过什么快乐,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他心下自伤,突然心念一狠:“哼,你们想得到这秘籍,休想!”伸手向怀内贴身的秘籍摸去……

  只听下面的女孩一声惊叫,一道黑影窜进屋来,向梁上霍虎掠去,霍虎嘴角冷笑,从梁上跳下,落在房里,那女孩不知梁上早已有人,这时忽见有人跳下,又见这人脸部甚是吓人,她向来胆小,惊吓之下,竟喊不出声,只觉浑身酸软,瘫在床上。

  正在此时,门外又抢进来一人,只见他头发微白,背部略驼,额上皱纹甚多,年纪在五六十岁之间,只见他气喘吁吁,口中道:“阿丽,阿丽,发生什么事?”这才见到屋内早站着两个陌生之人,脸部各有千秋。他见这两人冲进自己女儿房子,甚无礼貌,心想莫非是觊觎自己女儿的美貌?他抢到女儿床边,只见女儿软瘫在床,倒也无事。那女孩见到父亲,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口中叫:“爸爸,这两个人……”原来那女孩叫阿丽,这进来的人正是他父亲,当地人都叫他齐老头。

  齐老头哼了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齐老头家来撒野。”霍虎本意逃走,一听齐老头这句话,心想莫非事有转机,又有一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他想玄冥子武功了得,想逃脱谈何容易,这齐老头既口出大言,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玄冥子看了齐老头一眼,心想这人也是武林中人?但齐老头这个年纪的武林好手中,多半他都认识,至少听过名头,何曾有过姓齐的在其中?他又想莫非是隐居乡野的人物,那又何必口出大言,自暴身份?只见那女孩扯着父亲的手,口中急道:“爸爸,不要惹他们,让他们走就好了。”她了解父亲的性情,怕父亲又惹祸,大是担忧,急忙劝阻。

  齐老头不顾女儿的劝阻,向二人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你们可知道我齐老头是谁?”玄冥子哈哈一声阴笑:“正要请教。”齐老头昂首向天,神情甚是不屑,道:“你们连我齐老头都不知道,还敢在江湖上混,哼!”当下连连摆手,似乎不再以二人为意。霍虎听了这话,心下暗喜,事情果然有变,这齐老头虽然其貌不扬,但听这话似乎来头不小。他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姓齐的武林前辈,这时一厢情愿,竟露出一脸惭愧的神色,一副果然没有资格在江湖混的样子。

  玄冥子仰头大笑,目光逼视齐老头:“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霍虎心下一动,慢慢说道:“齐老前辈,这人是玄冥子。”他只挑明玄冥子的身份,并不说玄冥子要抢他的东西,心下也怕强盗遇上贼爷爷,这话是要试探这齐老头一下,心想玄冥子毕竟是武林中有数的人物,不知能不能进这齐老头的法眼。

  齐老头眼睛大张,一改适才不屑的神态,口中喜道:“你就是玄冥子?”言下似乎不信,竟走上来打量,玄冥子见这人步履轻浮,不似身有武功,但不明对方底细,不愿贸然动手,只是站着不动,心下暗暗戒备,想到:“那史刚适才说的不错,果然还有见到我玄冥子还感到荣幸的人,几年不出,莫非自己阴狠的名声变了?”齐老头见玄冥子岿然不动,绕着他身子四周走了一圈,周身打量了个遍,最后看到玄冥子的脸上,才点点头,道:“不错,你正是玄冥子,唉,我怎么又看走眼了呢?连这等高手都认不出来。”

  玄冥子见这人一副丧气的神色,却浑不以自己为意,心下暗惊,莫非这人真是隐居的高人,看这人的步法轻飘无力,莫非真到了收发自如,进退随意的境界?只见齐老头还在摇头丧气,却也夹杂三分高兴,向女儿说道:“阿丽,我又看走眼了,这人正是我以前也提过的玄冥子,武林中大大有名!不想今日到了我家,那可要好好接待了,嘿嘿,能结交到玄冥子这样的前辈,我的名声可就更大了!”说完一副沾沾自喜的神色。阿丽心想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却忘记这人来者不善,便从床上站起。霍虎见她身形婀娜,摇曳生姿,突然口舌有些干燥,不由口水暗生。这些变化阿丽自然是不知的,只见阿丽走到玄冥子面前,道:“原来是玄冥子前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家父适才言语冒犯,还请前辈不要在意……”声音娇柔动听,却也落落大方,浑无小儿女扭扭捏捏之态。齐老头最喜结交武林中人,何况对方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想起自己是主人,对方进门是客,总不能这样枯站着,右手一抬,道:“两位请到前屋,阿丽,你去倒两杯茶来。”

  玄冥子见这父女一说一唱,甚是奇怪,一时猜不出这齐老头真正是什么来头,当下有了好奇之心,要看个究竟。霍虎见这父女突然对玄冥子甚有礼貌,心下担忧,但玄冥子虎视眈眈,想逃如何容易?只好随着他走向前屋,见机行事。

  齐老头脸上含笑,皱纹舒展很多,连连道:“我齐老头没其他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我这客室,委实来过不少前辈高人。”霍虎心下好奇,问道:“不知都是哪些前辈?”齐老头神色甚是得意,道:“这一时半会如何说的完,若论名气嘛,以少林派的无嗔大师和崆峒派的叶真前辈为最。”说完看看二人的脸色,见霍虎脸上欣喜羡慕,大是得意,可见玄冥子的绿脸却毫无动静,心下些微失望,随即又想:“这玄冥子也是羡慕我的,只是他脸上太绿,这个羡慕之色嘛,这个……没显现出来……”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

  三人坐定,阿丽出来献茶,见父亲眉飞色舞,又在说结交过哪些有名的人物,心下好笑。只听齐老头道:“在下结交这些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想来自己也已有些名气的,二位适才却似乎没听过在下的名头,这个……”言下似乎很是失望,玄冥子微微冷笑,脸上再绿,也掩饰不住;霍虎却脸色一凛,起身拱手道:“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范,大慰平生。”阿丽“扑哧”一笑,端着茶盘的双手不禁摇晃。霍虎见阿丽长发微束,又换了一件紫色衫子,显是刚刚重新妆扮一下,只见她不施脂粉,清新雅致,一双眼睛甚是灵动,惹人怜爱。

  齐老头道:“客人在这,休得无礼,献上茶下去吧,不,你也在一旁看着,这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能见一面已是莫大的机缘,我这客室今日能接待玄冥子前辈,真是万分的荣幸。”说着还向玄冥子连连点头,随即向霍虎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头?那你还有些见识,大有眼力,一般人是识不得我的!”霍虎心想这老头可有些傲慢,怎么说话这般颠倒,莫非脑筋不大灵便?

  阿丽脸上含笑,道:“不知玄冥子前辈和令高徒来舍下有何见教?”她素知父亲生性好武,近乎痴迷,虽然武功奇差无比,却总是自命不凡,自吹自擂,又喜欢结交武林中的朋友,武功虽然不行,但谈论起武林人物和武林大势却能滔滔不绝,见解也层出不穷,说来奇怪,父亲似乎颇能迷惑不少学武之人,竟和父亲彻夜长谈,眉飞色舞不知疲倦,时而久之,父亲也以结交武林高人为荣。这次来的既是玄冥子,父亲又岂会错过?可她听父亲说过玄冥子的名头,知道这人擅于用毒,手段狠辣,见父亲一味“好客”,殊不知现下危险至极,她心里实在担忧,只好虚与委蛇,好在她见识过不少江湖中人,颇能应付。齐老头道:“什么见教?来我们家自然是来拜访我的,只是,这个么,这个……仓促之间,跑到了你的房里……”这次连霍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待察觉不妥,立刻收住,心想这人的确是浑人,不过以结交武林中人为乐,自然没什么真实功夫,那自己现下的处境可有些不妙。他原以为这齐老头真是前辈高人,见到玄冥子还能“惩奸除恶”。他本无意逃生,这时还是不禁有些失望。

  齐老头见玄冥子一言不发,心想你既来拜访我,如何不道一些仰慕之词,这般枯坐,有何诚意?但这人实在名头太大,远胜无嗔大师和崆峒叶真,武功自然也厉害的多。当下不敢怠慢,开口道:“早就听闻前辈的大名,在下不才,于当今武林的高人,倒有些自己的排名,前辈自然也在其中……”他素来喜欢给武林人物排名,和人聊天更是开口闭口提这个话题,这时微微住口,正是要吊玄冥子的胃口,他这一招委实吸引过不少人。玄冥子已知这齐老头适才全是大言唬人,自己竟被这浑人耗了一时三刻,心下微微自嘲,正要起身,不意听到这句,突然有了兴趣,当下道:“哦?是么?那你说说看。”

  阿丽心下叹气,心想这要一说,可就又要半天了,明知劝也无用,只好静听。齐老头见计谋得售,这玄冥子果然有了兴趣,不禁洋洋得意,大声道:“当今天下高手中,玄冥子的武功可占第十五……不,第五位!”他原本是想说第十五,在他的武林人物排名中,这玄冥子的武功是不折不扣排在第十五位,但他这时心下一动,心想对方是客,礼貌上要恭维一下,于是这玄冥子立刻身价倍增,本来十名开外,这时已进前五。他这一说,霍虎也大是好奇,似乎忘记自己身在险地,问道:“不知前辈所说的前四人是谁?”玄冥子并不领齐老头的耀宾之情,哼了一声,脸色不愉,俨然一副“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神情。齐老头见玄冥子不甚乐意,心道:“莫非该说他是第三?可也不能太离谱阿!”当下讪讪道:“这第一嘛,自然是少林派掌门无因方丈!无因大师内功深厚,当世无匹,兼且心地慈悲,德高望重,武林中人都是大大钦服的。”霍虎点头道:“少林派为天下武学的泰山北斗,掌门方丈自然非同小可,这第一当之无愧。”无因大师的“大名”他自是早就耳闻,也当真“如雷贯耳”,和适才对齐老头“大名”的“如雷贯耳”不可同日而语,而他这次也是真正点头,并无欺瞒齐老头之意,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晓眼前的这位齐老头究竟姓甚名谁。

  齐老头见霍虎附和于他,兴致高涨,接着道:“这第二嘛,自然是武当派的掌门卓人清,卓掌门太极剑术造诣出神入化,炉火纯青……”霍虎不再点头,只微微顿首,道:“少林之后,自是武当。”玄冥子突然又“哼”了一声,似乎不满。齐老头问道:“前辈有何见教?”玄冥子道:“无因……无因大师也就罢了,这个卓人清,嘿嘿,嘿嘿……”齐老头道:“怎么?”玄冥子脸上冷笑,不再说话。

  齐老头见玄冥子死气沉沉,而霍虎又不再问他“第三呢?”不禁兴致有些不足。阿丽见父亲神色失落,这些话她虽然早听过无数遍,背都背得出,但这时童心忽起,道:“爸,不知这排名第三的是哪位前辈?”齐老头顿时高兴,看了女儿一眼,笑道:“阿丽今日怎么也想听我说武林中的事?你听好了,这排在第三的么,江湖中人可是人见人怕,实在狠辣异常!”霍虎心道:“人见人怕?那是谁?竟然不是面前的这个玄冥子?”玄冥子心下也自发怒,暗道:“这世上还有比老夫更令人畏惧的人么?”心下一动,想起一人,暗忖:“莫非是他?”齐老头故意不说,留些时间让二人沉思,见二人脸上都有疑问,暗暗得意。

  阿丽忽道:“这人定是严嵩!”霍虎和齐老头一起问道:“严嵩?严嵩是谁?”阿丽甚是自得,捂嘴想忍住不笑,见二人脸上还在疑问,怎么也忍耐不住,不禁笑得花枝乱颤。霍虎见她娇笑的样子,不禁呆呆出神。

  玄冥子突然哈哈大笑,向阿丽道:“你这小姑娘有些意思。”齐老头见玄冥子自从拜访自己以来,此时尚是首次和颜悦色,心下高兴。但他还有疑问,问女儿道:“阿丽,这严嵩是谁?莫非是新出的少年魔头,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阿丽忍住不笑,一本正经道:“不错,这严嵩自从出道以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手遮天,无所不用其极,搞得天怒人怨,人人恨之入骨,却也人见人怕!”她原本是想调侃父亲,但说到后来,却又义正辞严,一脸愤懑之色。玄冥子道:“要说人见人怕,却也未必,老夫便不怕此人。”

  阿丽道:“前辈世外高人,自然不惧这等人,但天下的黎民百姓,却不能不怕。”玄冥子道:“可你父亲所说之人,也未必不能让天下黎民百姓人人惧之。”阿丽道:“前辈请恕阿丽直言,武林魔头虽然狠辣异常,却只限于江湖,一己之力自然有限,可居于庙堂之上的权臣,那就不同了,他一言之下,天下万民便要遭殃!”齐老头见阿丽顶撞玄冥子,连忙道:“阿丽住嘴!”玄冥子一听这话似乎也有讽刺自己之意,却也不无道理,见这女孩丽若春花,脸上神情温柔婉约,心中竟然有些好感,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当下居然不以为忤。阿丽却不知适才那番话也触到了这同样是武林魔头的痛脚。

  齐老头道:“庙堂?权臣?”阿丽抿了抿嘴,微微一笑,霍虎听她说完,才省悟过来,不由也哈哈大笑。原来此人正是当今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严嵩,其人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无恶不作,听说甚至还通敌卖国,的是大大的奸臣。霍虎也听过严嵩的恶名,只是他和齐老头正在谈论武林之事,这阿丽突然提到朝廷大臣,头脑一时自然转不过来,不过说严嵩人见人怕,却极是有理。心想这女孩心思如此机敏,不禁向她看去,只见阿丽眼波流动,一双妙目灵气十足,她娇笑之后,脸色酡红,当真灿若朝霞。

  齐老头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我们在说江湖中人,让你扯远了。”阿丽道:“我才不喜欢什么武林啊,江湖啊,我喜欢的你又不喜欢!”原来齐老头天生好武,阿丽的母亲在生下阿丽时难产死了,齐老头一身抚养阿丽长大,阿丽小时尚对齐老头舞枪弄棒有些兴趣,谁知长大之后,却越来越不喜,齐老头开口闭口便是武功,阿丽却喜欢诗书历史,父女之间说话,总是很难说到一块,时常争辩是难免的。

  霍虎道:“齐前辈,不知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人见人怕的高人究竟是谁?”齐老头本来还要和女儿争辩,这时听霍虎发问,一拍大腿,道:“对了对了,多亏你提醒我,我们接着说,这第三之人嘛,乃是天龙教的教主,人称‘龙王’的任翱翔!”玄冥子心下一凛,暗道:“果然是他!”

  霍虎问道:“天龙教?那是什么教派?”齐老头见霍虎不知,眉飞色舞,道:“现今的江湖后辈是很少听说过这个教派了,不过十余年前,天龙教可是江湖上公认的魔教,是江湖九大门派最最头疼的对手,这天龙教教主任翱翔以一敌九,实在非同小可!”霍虎对江湖九大门派倒有耳闻,心想一个门派竟敢和少林武当诸大门派同时为敌,这种气势便足以令人钦服了,遥想这龙王风范,心下羡慕。齐老头接着道:“只是天龙教这十年来销声匿迹,不再东犯武林,天下的确太平许多,但论及狠辣凶残之人,天下恐怕无人可出天龙教主任翱翔之右。”霍虎疑道:“东犯武林?”齐老头“哦”的一声,道:“这天龙教的总坛在西域。”玄冥子忽道:“世人愚昧无知,总道天龙教既为魔教,教中之人便个个都是大魔头,其实大大的不见得。”说完大摇其头,阿丽听他这话,心下似乎若有所思。

  齐老头道:“听说这任翱翔的日月神功独步武林,武林中辗转相传,甚至神乎其技,他排在第三似乎有些委屈,好在无嗔大师曾经和老儿说过……”霍虎喃道:“日月神功?那是什么神奇功夫了?嗯,无嗔大师说过什么?”齐老头道:“无嗔大师虽对任翱翔颇有微词,但对这日月神功却推崇备至,他曾说这日月神功和少林的易筋经齐名当世,乃是当今武学中最最上乘的内功!”霍虎突然心下一动:“内功?不知我身上的这本秘籍所载的内功,和这两种内功相比哪种更厉害?”齐老头道:“无嗔大师是少林达摩堂高手,他的见解自然是高人一等的,我问他无因大师和任翱翔哪个武功更高时,无嗔大师只微微一笑,虽没说话,其意却也明显,想来这任翱翔还是不如无因大师的!”霍虎想到:“那可未必,这无嗔大师既是少林派的人,又怎么会说自己掌门技不如人?”他今日眼界大开,竟对当今武林的形势有了大致的了解,接着问道:“那排名第四的又是谁呢?”

  齐老头略显自豪道:“这些年来江湖太平,却要真的感谢这位排名第四的大侠,这人却不远,就在我们洛阳。”霍虎心里想着洛阳的武林门派,问道:“莫非是天剑门的西门玄前辈?”齐老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霍虎问道:“是长虹镖局的关长虹总镖头?”齐老头不置可否。霍虎两猜不中,脸上甚是尴尬,心想洛阳又还有什么门派了。

  玄冥子冷笑道:“哼,江天雄这个伪君子也配排在第四!”霍虎一听江天雄的名字,不禁浑身一震,他适才一直朝门派上想,竟忘记了人称“河洛大侠”的江天雄。他这才想起,这江天雄虽然没有开门立派,但在江湖上的名誉之隆,竟和无因大师和卓人清道长不相上下,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他又想起适才所遇的“神捕”史刚,自己在他手下竟一招也走不过,徒弟武功便已如此惊人,师父就更不要说了。

  齐老头见玄冥子不喜江天雄,忙道:“江大侠乃是昔日的武林盟主,天龙教不敢东犯,江大侠实居首功,况且江大侠素来主持公正,连无因大师都是很佩服的。”玄冥子不再言语,霍虎奇道:“武林盟主?真的有过武林盟主?那是怎么选的?”齐老头哈哈大笑:“江大侠能得选盟主,一靠武功,一靠名望,据说还是名望更重要些。江大侠的成名绝技正是他家传的‘天罡拳’绝学,这套武功的确了不得。”

  玄冥子一声阴笑,长身而起,道:“齐老儿你知道的倒不少,但你既没见过我和江天雄动手,如何便知我武功不如这伪君子?”齐老头登时语塞,见他突然动怒,不知何故。阿丽衽身一裣,道:“前辈请勿动怒,家父一向道听途说,这些排名也不过是胡言乱语,前辈不要在意。”齐老头道:“阿丽,这些排名可都是我和无嗔大师商量出来的,怎么能是胡言乱语?”阿丽心下着急,恨不得用手堵住父亲的嘴。

  玄冥子知这齐老头不过是夸夸其谈的好事之徒,本想随手杀却,但对这小姑娘却莫名喜爱,心里不愿她伤心,当下不再理睬齐老头。转头向霍虎道:“哼,你倒有些胆色,居然连逃也不逃。”霍虎端坐不动,哈哈大笑:“逃?我为何要逃?”玄冥子阴声道:“哼哼,你倒爽快,还是乖乖的交出来吧,免得老夫动手,到时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这话可不是恐吓,在玄冥子手下丧生的人,那可都是死状奇惨,痛苦莫名。

  霍虎站起身来,向齐老头躬身道:“在下遭人追杀,不想在此处竟能遇到前辈,真是三生有幸,前辈见识过人,在下很是佩服,这就告辞!”他不愿死在齐老头和阿丽家里,转头走出,齐老头听他说话,大起知己之感,连道:“且慢,怎么?你不是他的徒弟?”他一直都以为这二人乃是师徒,霍虎微微苦笑。齐老头还要说话,玄冥子突然双目一张,道:“齐老儿,你可知道我是谁?”齐老头奇道:“怎么?你难道不是玄冥子?”玄冥子道:“你既知我是玄冥子,可知我素来心狠手辣,毒手无情?”齐老头心下一震,这才想起自己适才一味热情,却忘了其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生性好武,对武学高手向来推崇备至,一旦遇到便倾心接纳,乐此不疲,很少想到对方武功之外的为人如何。今晚头脑发热之下,结交之心早盖过防备之心,这时醒悟过来,心中不由害怕。阿丽连忙把父亲拉后一步,极怕玄冥子挥手间便向父亲下毒手。

  玄冥子冷笑道:“你适才所说排名中规中矩,其实大谬不然,仅我所知,便有一人绝不在这几人之下。”齐老头兴致又来,忙问:“此人是谁?前辈请讲。”玄冥子“哼”了一声:“少林武当天龙好大的名头,不过也未必放在此人眼里。”但他和此人素来不和,不愿提他的名字,阴声道:“你不要送我了,你再踏出这门半步,休怪我不客气。”转身向霍虎走去。

  齐老头还在深思:“现今武林究竟还有谁的武功能比少林武当和天龙的掌教还强?”他虽然“见闻广博”,“见识过人”,这一时也想不起究竟还有何方神圣能盖过这三人。阿丽却早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怕他跟出门去。

  霍虎还要再走,玄冥子一声呼啸,道:“留下吧!”霍虎只觉腿弯一麻,倒在地上,玄冥子也不客气,上来搜身,可搜遍霍虎全身,也不见有什么类似书本羊皮之物。霍虎哈哈大笑,玄冥子心下大怒,伸手掐住霍虎的咽喉,厉声道:“说,那本《神意诀》到哪去了?”

  霍虎被他掐住咽喉,呼吸不畅,如何说出话来?玄冥子手劲一松,阴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实话,我让你碎尸万断。”霍虎猛吸一口气,心想今日定然无幸,暗忖:“秘籍在哪,量你想破脑筋,也想不到,今日我死了,也要让你们不得安宁!”狞笑道:“枉你玄冥子号称一代高人,中了别人的计策还不知晓,那秘籍早被……”他本想要说那秘籍在商氏兄弟手里,但这二人武功太过脓包,想来商鹤鸣也不咋样,突然心念一动,道:“那秘籍早被史刚夺去,你蒙在鼓里,还来追我,真真可笑。”他想史刚武功高强,又有江天雄作靠山,这玄冥子若能和这二人为敌,那自是大有好戏可看,自己虽死,也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玄冥子手中加劲,阴笑道:“你休想骗我,那史刚何曾近过你的身?你想让老夫和江天雄火并,老夫怎会上你的当,快说《神意诀》在哪?”霍虎脸上涨红,心道:“拚的一死,也要让他相信。”嘶声道:“他制住我那一招,手指点我胸口膻中穴,早取走了那本秘籍!”玄冥子心头一震,心想这史刚名义是捉拿霍虎,也未必不觊觎《神意诀》;又想这史刚乃是江天雄的徒弟,伪君子的徒弟肯定也是一丘之貉,诡计多端,越想越觉可能,自己一不小心,竟上了这小伪君子的当,心下暗恨。突然高叫一声:“两个小子出来,还让老夫动手么?”

  两人闻声,迅速向村外逃去,玄冥子心中暗怒,凌空追出。霍虎暗施“引气冲穴”之法解穴,只听房中齐老头道:“阿丽,松开我吧,这玄冥子早走了,他刚才用什么手法制住这人的,这手暗器我要学学。”阿丽知道玄冥子立刻便会回转,父亲要是出去,定触了他的忌讳,那可是性命攸关之事,说什么也不松手。

  果然玄冥子掠了回来,手中还提了两个人,正是商仲仁和商仲智。原来这兄弟二人进村之后,一直呆在房外听屋内四人说话,待霍虎说那秘籍早被史刚夺走,商仲仁尚半信半疑,商仲智却立刻相信,抬脚就走,想去洛阳找史刚。但他二人的行踪如何瞒得了玄冥子,玄冥子早知这二人在房外偷听,故意隐忍不发,这时二人想逃,那又如何逃的掉?他此时尚对霍虎所说心有疑问,正要拿这二人来问实情。霍虎见他立刻回转,心下丧气,也不再引什么气了,反正冲开穴道也同样逃不掉。

  玄冥子将商仲仁和商仲智扔在霍虎旁边,向商仲仁问道:“说,那史刚还知道《神意诀》在霍虎身上?”商仲仁“啊”的一声,醒悟道:“我求他带走霍虎之前,先让我搜霍虎的身,莫非他……?”玄冥子和商仲智一齐骂了声“蠢材”,商仲智叹气道:“如果连前辈都知道《神意诀》的事,那这史刚知道,也没什么希奇的了。”玄冥子哼道:“那这史刚还会妙手空空之类的手法?”这倒提醒了商仲智,本来他就不相信史刚会好心巴巴的来捉霍虎,这时心下确信,惊呼:“定是史刚偷了秘籍,他曾向史燕学过妙手空空的绝技!”霍虎听到史燕的名字,不禁“啊”的一声,随即住嘴。商仲智心下后悔,心想自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武功秘籍没夺到,反而赔上了自己的小命。商仲仁还在咬牙切齿,恨史刚骗他,尚不知眼前已是生死存亡关头。

  玄冥子心中愤恨,他以前曾被江天雄算计过一次,不想今日又被这伪君子的徒弟戏耍一回,心道:“我不杀你江家满门,我玄冥子枉称为人!”他怒气勃发,正好拿这三人出气,只见他长袖一挥,就要动手。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且慢”,玄冥子手臂一停,只见一个老年和尚走进院来,只见他白须飘动,宝相尊严。屋内齐老头突然冲出房间,阿丽见有人进来,微一疏忽,竟没拉住父亲,心下大急,连忙跟出,要把父亲拉回。只听齐老头喜滋滋地道:“原来是灵相大师来拜访在下,这个何以克当?大师武功天下第十四,在下实在荣幸……”霍虎闻言一呆,接着哈哈大笑,道:“齐前辈,你真有意思!”阿丽哭笑不得,呆在当地。

  玄冥子眼睛向齐老头一横,道:“莫非你忘了老夫说过的话,老夫若不给你留下点纪念,你定会向人说我玄冥子说话不算,心地仁慈!”右手一挥,向齐老头劈去,齐老头还沉浸在灵相大师“光临寒舍”的喜悦和荣幸中,毫无防备,这招“劈空掌”如何躲得过?何况即算他小心翼翼,戒备万分,以他的武功,就是再练十年也躲不开。阿丽父女情切,急忙挡在父亲身前,眼看阿丽就要身遭不幸,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件袈裟凌空而至,硬是替阿丽挡下这一掌,正是灵相大师。玄冥子冷冷道:“灵相,休要多管闲事!”灵相大师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多年不见,施主仍然清健如昔,老衲甚是喜慰。”玄冥子一声阴笑:“哈,想不到大和尚也口是心非,我活的好好的,你会开心?”灵相大师微微一笑,道:“我佛慈悲,众生平等……”玄冥子仰头大笑,道:“那不知你佛家所谓降魔护法,除魔卫道又指什么?”灵相大师一愕,随即笑道:“降魔护法是有的,除魔卫道却不是我佛家的事。”却是钻了玄冥子话中的空子,玄冥子冷笑道:“想不到你一代高僧,竟也逞此口舌之争。”脚下站住方位,就要动手。灵相大师念一声“阿弥陀佛”,不再作声,心下戒备。

  齐老头见二人就要交手,心想可以大开眼界,甚是兴奋,突然道:“灵相大师,你和他打,你定然可以胜他!”灵相大师微微一笑,道:“哦?施主怎么见得?”齐老头洋洋得意,道:“因为在我的武功排名中,你占第十四,这玄冥子不过第十五,你自然可以胜他!”玄冥子“哼”了一声,齐老头见玄冥子动气,心想自己适才撒谎骗玄冥子,的是自己不对,冲玄冥子一笑,脸上神色居然甚是羞赧,滑稽至极!

  玄冥子道:“好,今日天下第十五来会会天下第十四。”灵相大师本是为霍虎而来,原来他心中怀疑霍虎,致使霍虎逃出白马寺,心想自己终究修为不够,错过了一个放下屠刀的弟子,不禁暗暗自责,但总心有不甘,这才前来寻找霍虎,希望他能重回白马寺。当下心想要救霍虎,定要先赶走这个玄冥子,双手合十,念声“善哉善哉”。

  玄冥子身形一动,右掌拍出,只听风声飒然,灵相大师长袖一挥,一股内劲挥出,两股真气空中交荡,二人身形都是一晃,各自佩服,均想多年不见,对方的内功修为也高深至斯!齐老头高叫一声“妙啊!”阿丽把父亲向后拉开,怕他被二人真气所伤,她素知父亲的武功“造诣”,嗔道:“妙在何处?”齐老头顿时愣住,随即俩眼向女儿一瞪,“这等高手过招,招数自然妙不可言,不然如何被称为高手?说给你听你也不懂!”阿丽知道父亲胡吹大气,脸上含笑,不再反驳,齐老头见阿丽似笑非笑,似乎嘲笑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吹:“那,玄冥子用的呢,自然是黑砂掌和断魂掌,而灵相大师,自然是闻名天下的少林金刚指了!”其实他如何识得二人的武功招数?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见阿丽不再嘲笑,心下得意,随即心想:“你若再笑,我只好再吹,到时可就露馅了,阿丽终究经验……哈,这招真妙!”

  只见场中二人翻翻滚滚,早拆了十余招,别看齐老头夸夸其谈,他的排名倒有三分可取,至少他这天下第十四和天下第十五名次差别不大,武功果然也不相伯仲,大是劲敌。玄冥子双掌一合,向灵相大师面门击去,正是断魂掌中的“秋风萧瑟”,掌风竟暗含肃杀之意。灵相大师侧身闪过,随即向玄冥子手臂点去,玄冥子顺势一拉,右手化掌为爪,要用擒拿法拿灵相大师的手腕。霍虎见这招正是玄冥子适才制住史刚的那一招,只不过刚才是化指为爪,这次是化掌为爪,他关心灵相大师,连忙大呼:“师父小心!”原来玄冥子见久攻不下,便用出了这门新练的“九阴龙爪功”,擒拿手拿住灵相大师手腕,立刻施展分筋错骨的功夫,他见自己这几下果然迅速异常,连灵相这等高手都防不胜防,心下得意,手上猛地加劲,突然五指一震,竟抓不下去,只觉五指如握热炭,心下一惊,只觉右手脉门一颤,早被灵相大师点中。玄冥子立刻跳开,心想对方以金刚掌和金刚指闻名天下,如何惧怕自己的分筋错骨手,他急于施展新招,竟疏忽了这一点,自己已败了一招,不禁老脸微红,当下一声呼啸,飞身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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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2:3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是根据河洛工作室的游戏《武林群侠传》改编的阿,搬个凳子过来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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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2:5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袖里乾坤于2004-12-06, 12:16:15发表
这么多字,兄台真是自己用手打出来的吗?  

似乎是转贴的~
之前是 广告(直接附上网站连接),被锁贴。
现在则是全文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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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3:04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楼主连载已经近十万字了,希望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毕竟现在武侠看的人少,写下去就要准备承受少人喝彩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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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3:0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思念思想于2004-12-06, 13:04:56发表
楼主连载已经近十万字了,希望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毕竟现在武侠看的人少,写下去就要准备承受少人喝彩的尴尬。

楼主,是我这个新手眼拙,不识   E-long西祠金庸客栈斑竹:河沟卧虫;  对不住~  

另:关于 《武林群侠传》一书,很有金庸的风格 。 主角 是 东方未明 吗?
      他好像是在 十三回 才出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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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3:4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kesin于2004-12-06, 12:31:14发表
是根据河洛工作室的游戏《武林群侠传》改编的阿,搬个凳子过来慢慢看  

要是武林群侠传的剧情再丰满些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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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7 09:5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字体不大好,同志们可以到起点去看.欢迎指点.主角市东方未明,小说和游戏的距离已经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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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伯爵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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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9 11:0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六回 佛剑魔刀参商刃

  齐老头见灵相大师打跑玄冥子,大声喝彩,道:“大师武功果然不凡,这玄冥子竟没走上二十招,看来您排在十四位有些委屈了,不知大师自以为比排在第十三位的绝刀门掌门夏侯远如何?”原来他见灵相大师气度非凡,大是佩服,不自禁的想提高他的武功排名;灵相大师暗叹胜的侥幸,玄冥子武功确有过人之处,那九阴龙爪功变幻多端,迅雷不及掩耳,要不是玄冥子百密一疏,自己至少要百余招上才能打败他。
  灵相大师走向霍虎,在他腿上揉按几下,道:“虚渡,适才师傅怀疑你,是师傅不对,现下你同师父回白马寺吧。”霍虎穴道解开,慢慢站起,心下苦笑:“白马寺岂能再呆下去,面前的这两兄弟不说,就是史刚,也绝不会放过自己,他要是知道我说《神意诀》在他手里,肯定第一个来抓我!”当下叹道:“天下之大,恐怕再也没有弟子容身之处……”灵相大师道:“有为师在,定可保你无虞。”霍虎心下感动,灵相大师待他如此之好,竟不计较他过去的身份和作为,他昔日闯荡江湖,何曾受过类似的关怀,不禁眼角暗潮,心存感激,不愿灵相大师再受牵累,道:“师父,弟子能做两个月的和尚,已是莫大的福气,弟子心意已绝!”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向齐老头拱了拱手,又向旁边的阿丽缓缓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阿丽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禁暗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不自禁的向脸上摸去,暗想莫非适才脸没洗得干净?

  灵相大师见霍虎不再回头,脸上大是失望,见霍虎离去,念了声“阿弥陀佛”,又替商氏兄弟解开了穴道。商仲智躬身作谢,心想这番死里逃生,多亏这灵相大师来得及时;商仲仁站起身来,瞧向阿丽,神情居然变得扭捏,口齿不清道:“阿……阿丽姑娘,老……老子,噢,不,不,在下商仲仁……”

  齐老头不理商仲仁,向灵相大师道:“大师大驾光临,还请屋内详谈。”灵相大师双手合十,道:“施主好意,老衲心领,只是老衲尚有要事,日后有缘,再来打扰施主。”齐老头大失所望,灵相大师武功高强,大有名望,他早就仰慕,亟盼能结交一下,没想到对方来到便走,齐老头再三挽留,灵相大师只是微笑,脚步却是不停。

  齐老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见商仲仁还在喃喃不休:“阿丽姑娘,在……在下商仲仁……我,我……”口中生气,道:“你小子是谁?絮絮叨叨干什么?”商仲仁口齿笨拙,竟说不出话来。商仲智哈哈一笑,向齐老头道:“在下商仲智,早就听闻前辈大名,今日能见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他这话要是其他时候说,齐老头肯定高兴异常,引为知己,但这时齐老头正在自怨自艾,暗思莫非自己名气不够,不入灵相大师的法眼,竟连结交的机会都没有?一听这话,失望变为恼怒,“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名气?你知道我是谁?”

  商仲智被他抢白,登时一呆。阿丽抿嘴微笑,商仲仁见阿丽微笑,不由自主跟着笑出声来。商仲智不怪齐老头抢白他,竟怪兄弟笑他,向商仲仁狠狠瞪了一眼。商仲仁立刻还以白眼,这种意气之争,他可是从来不落下风的。

  齐老头今夜接连见识两大高手,竟不把这难兄难弟放在眼里,口中道:“天色完了,你们这就请吧。”竟下起了逐客令。商仲仁还在望着阿丽,不愿离开,被商仲智拉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狼狈离开。

  阿丽见商仲仁也一直看着自己,心中大不自然,心想自己肯定有哪儿不对,向父亲问道:“爸,我的头发是不是很乱,怎么刚才他们都那样看着我?”齐老头似笑非笑,却不作声。

  只听远处传来商仲仁的声音:“这姑娘长得真美,怎么?你笑老子,哼,别以为老子不知你想什么,明白告诉你,你要想和老子争,老子就和你再斗三百回合!”

  阿丽顿时羞红了脸,连忙跑回屋去。

  却说霍虎离开齐家,站在村外,竟不知要去往何处,他自知现在仍是怀璧之身,虽然过两日史刚“夺走”《神意诀》的消息就能传遍江湖,但史刚又岂会放过自己?自己的这条命,照样是保不住。他脑中浮现阿丽的倩影,心里竟不自禁有些自卑,想起她那句“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为苍狗”,虽然生念渺茫,心想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上天什么时候要收回自己的命,也由它的便。抬头望天,只见月朗星稀,浮云缥缈,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霍虎身子不由一个机灵,搓了搓手,迈步前行。

  霍虎离开洛阳,返回山东,不过十余日,竟来到了泰山脚下。这些日子霍虎都是昼伏夜行,唯恐被人发现行踪,初时路上还遇不上几个人,后来却发现人越来越多,而看他们也都是武林中人的装束。就如今夜,这一路上便遇到了十数人,霍虎心下惴惴,心道莫非这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来?但这些人都是匆忙赶路,相互遇到,也只相视一眼,并无言辞,霍虎心中奇怪,紧跟其中一人,要看究竟。

  那人并不知身后有人,霍虎心下自得,这才不过十余日,自己的内功却又进了一层,不禁对《神意诀》甚是佩服。心想幸亏早就背熟了它,不然可就真是为人作嫁了。他嘴角微笑,心中道:“不知……不知她有没有发现《神意诀》?”

  那人转过一座山谷,霍虎跟了过去,只见人马喧闹,火把高举,竟是很多人聚在那边。霍虎躲在一旁,静观其变。只见场中一个虬髯汉子拍了一下手掌,高声道:“各位兄弟,听在下一言!”众人目光集中到场中心,议论不停:“这人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他说?这人倒自告奋勇的很……”“有人带头也不错啊,反正我们也不是正主的对手……”原来那虬髯汉子姓程,霍虎倒认得他是竹叶帮的帮主,依稀记得叫程英豪,竹叶帮只是山东的小帮派,还没有冲出山东,走向武林,因此在武林中的名气也不大。霍虎心想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看来是山东绿林道上的强盗在此集会。只见那虬髯汉子拍拍胸口,高声道:“各位此行的目的,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虽然做的是不要钱的买卖,但事先总要说好,不然大家乱斗一气,先赔了命可不值得。”众人有的点头,有的不屑,只听一人道:“程帮主要是害怕,就不要来趟这趟浑水,不如回家抱着程大嫂睡大觉……”程英豪脸上变色,冷笑道:“张舵主,兄弟要是害怕,就不会来,但兄弟不想还没见到正主,就先送了命!”

  张舵主哂道:“要是武功不济,那可怪不得别人,何况,东西只有一件,程帮主要怎么分啊?”他这话大是有理,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程英豪道:“名剑山庄可不是好惹的,我们齐心合力,倒还有三分胜算,要是我们单打独斗,嘿嘿,张舵主估计不是任浩然的对手吧?”

  霍虎心下一震,心想:“怎么和名剑山庄扯上了关系?哦,对了,这是泰山附近,看来他们是冲着名剑山庄来的,莫非是盯上了名剑山庄的宝剑?”名剑山庄不是竹叶帮,那可是武林中大有名气的铸剑山庄,虽然这些年名声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庄主任浩然仍然是大大有名,和八卦门商鹤鸣一起,是山东武林公认的领袖。

  程英豪道:“武林中故老相传,佛剑魔刀参商刃,那可都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器……”霍虎心下大震,差点惊呼出声:“佛剑魔刀参商刃?难道真的重现江湖了?”原来他自小从师傅学习盗墓之技,知道师傅昔日曾发过宏愿,若不盗到佛剑魔刀参商刃中的一件,便死也不瞑目。他听师傅说过佛剑魔刀的名头,至于参商刃究竟是什么兵器,却连师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霍虎经常盗墓,也是继承师傅的遗愿,但大海捞针,希望渺茫,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想到今日佛剑重现江湖,当下凝神倾听,亟盼那程英豪能说的详细。

  程英豪接着道:“佛剑具有无上的力量,持之者称雄天下,名剑山庄无意得到这件宝物,却自称本就属于他任浩然的东西,未免……未免那个,欺人太甚。”霍虎心下一动,佛剑重现江湖,怪不得这些人齐聚泰山,看来这任浩然有的麻烦了。

  那张舵主不再反对程英豪,说道:“百余年前,佛剑前辈持着手中的佛剑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第一人,其后不知何故,佛剑前辈竟不知所踪,佛剑的下落也成为武林之谜,但佛剑不是名剑山庄之物,却也有目共睹,名剑山庄混赖不得。”众人首次听说佛剑的来历,原来百余年前竟有一个名为佛剑的前辈,想来此人的剑术定然神乎其技,深不可测了,有人却是怀疑:“百余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么多年了,名剑山庄就是混赖,别人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那张舵主洋洋得意,道:“在下机缘甚佳,曾遇到过徐子易徐前辈,听他说过佛剑的故事。”众人不禁“啊啊”连声,声音中都是惊奇羡慕,霍虎见众人的神情,心想这徐子易是何方神圣,竟被这么多人顶礼膜拜,看来名气不小。他心下后悔当初没让齐老头多说几位江湖上最最有名的人物,不然说不定早就听闻这徐子易的大名和事迹了。

  程英豪道:“既然有徐前辈这句话,名剑山庄就是想赖也不成,哼哼,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这个……偷了!不,不是,嘿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抢。”众人一起哈哈大笑,霍虎也忍俊不禁,心想这个江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幽默了。

  众人大笑不止,其中有个声音更是高昂,众人只觉耳孔发麻,不禁向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纨绔公子衣裳华丽,长衫飘飘,手中长剑漆黑无华,看来是一把难得的宝剑。众人心中怀疑:“这年轻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他手中的剑倒不错。”见这公子脸色苍白,均想这人年纪轻轻便如此耽于酒色,程英豪哈哈一笑,越众而出,向那公子走去,口中道:“我们在此聚会,阁下不请自来,不知阁下外号是花蝴蝶还是独脚草上飞,如果阁下还想败坏黄花闺女,可是走错了地方!”众人见程英豪一句便挑出那年轻公子的“弊病”,都跟着哈哈大笑。

  那年轻公子也哈哈一笑,声音却压过众人的笑声,众人都是一凛,均想这酒色之徒内功倒好。那公子看着程英豪,笑道:“程帮主,不管论武功,还是论名望,这儿可都排不上你啊,你为何如此热心呢?”众人心想这公子倒会挑拨离间,但说的也是事实。程英豪不以为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我程英豪就是看不惯名剑山庄的所作所为,所以这佛剑的事,一定少不了我一份!”公子冷笑道:“程英豪果然喜欢逞能,你武功差劲,吃亏是难免的。”程英豪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喜欢出风头。”众人私下轻笑,看来这程英豪实在不知高低,只是胆子大,一味逞能为乐。公子笑道:“莫非阁下有个兄弟叫程英雄?”程英豪哈哈大笑:“那是我哥哥,怎么,你认识他?”众人绝倒。

  张舵主待众人笑完,冷冷一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任少庄主不请自来,我们这个跟头可栽的大了。”众人心下一震,莫非这公子就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任剑南?这人来到场中,我们却毫无知觉,要想去人家门上抢夺东西,未免真的有点像程英豪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了。

  任剑南哈哈一笑,道:“诸位英雄来到我泰山脚下,名剑山庄只要还长着耳朵,又岂会不知?”程英豪道:“自来神兵利器,惟有德者居之,你名剑山庄何德何能,竟敢私占佛剑?”任剑南目光逼视程英豪,道:“好个有德者居之,阁下自问也是有德之人么?”程英豪拍拍胸口,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口中道:“总要比小淫贼有德的多吧,大家说是不是?”众人有意起哄,心想出头的反正是你程英豪,又能趁机讽刺任剑南,何乐而不为?一起大声呼是。

  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任剑南倒还是首次,神色不自禁有三分恼怒。只见他凌空飞起,手中长剑向程英豪刺去,众人见他身法曼妙,好看至极,不由暗叹,张舵主叫了一声:“好个‘决眦入归鸟’!”众人心道:“什么叫决眦啊?不过是挺像鸟,嘿,这小鸟!”

  程英豪抽出手中金背大刀,他的刀倒如同其人,看上去豪迈有加,气势惊人,逞能必备。无奈程英豪武功太差,大吼一声也没有风雷跟随,手中金刀挥出,虚飘无力,搭在任剑南剑上,只听“啷当”一声,早被任剑南宝剑划为两半,接着“扑通”一声,被任剑南一脚踢倒在地。任剑南长剑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指在程英豪咽喉上。众人见任剑南一招便即制住程英豪,心下吃惊,张舵主道:“让在下来领教领教名剑山庄的岱宗剑法!”

  任剑南斜眼睥睨,傲然道:“就凭你也配见识岱宗剑,也不估摸估摸自己的斤两。”众人道:“这小子未免目中无人,张舵主可不是程……程帮主可比,早听说张舵主的青松剑法甚是了得,让这小子吃点亏,也算是我们赢个头仗,趁势打进名剑山庄去!”

  张舵主心下暗怒,拔出长剑,一招“苍松迎客”,向任剑南前胸刺去,任剑南随手挥剑抵挡,张舵主知道任剑南手中宝剑甚是锋利,不敢硬拼。当下剑走轻灵,虚虚实实,和任剑南斗在一起,任剑南初时尚有轻视之意,心想这批乌合之众中焉有甚武功高强之人?不想这张舵主的确有两下子,自己信手出招,竟制不住这人。当下心神一凝,手中长剑缓缓刺出。张舵主见他突然变招,招式缓慢,这一剑不知要刺向自己何处,却又像全身要害都在对方剑光笼罩之下,心念一动,叫道:“好个‘岱宗夫如何’!”任剑南道:“你倒有些见识!”原来他这招正是岱宗剑法的起手式,其要意便在“如何”二字上,随手挥出一剑,对方根本不知自己将刺向何处,这招大异常理,一般人初见之下,不知如何应付,肯定要栽跟头。

  张舵主毕竟有些见识,知道自己的一招一式都将在对方算计之中,自己一动,对方后招立刻便出。当下后退一步,闪开这一剑,随即侧身而上,长剑从下向上刺去,任剑南长剑一收,在胸前舞出一片剑影,张舵主没想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收势不及,手中长剑早被任剑南于瞬间劈为数段,随即见任剑南一剑向他腰间刺来。他脸上变色,暗呼“吾命休矣!”正在此时,只觉身子被人一提,竟从任剑南长剑中脱出,只听一个声音道:“好个‘荡胸生层云’,‘阴阳割昏晓’!”

  霍虎见那人如同从天而降,硬生生从任剑南剑下救出张舵主,听到他的声音,只觉有些熟悉,待看到他的长相,不禁大吃一惊,抬腿就想逃。

  原来此人正是史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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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郡主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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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以游戏同人而能写到这个程度,卧虫的文字,雅雅望尘莫及。而这篇也确实该说是传统武侠的典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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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大侠)

潇湘侯监造使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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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七回 人生虚度若浮云

霍虎微微苦笑,心道:“终于还是追来了……”

  原来史刚自从得知霍虎将《神意诀》嫁祸于他,只觉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怀疑,甚至还有冷笑不满,像是在说:“江天雄好高的威望,你史刚也自命为民除害,没想到以公肥私,嘿嘿,比一般的强盗还不如!”史刚有口难辨,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捉住霍虎,将他碎尸万段。

  他本要先见过师父禀明情况,再去追霍虎。江瑜却已先来,道:“师兄,父亲知道你肯定不会抢什么《神意诀》,我们自身既正,也不惧天下幽幽之口。”史刚心下安慰,心道:“还是师傅最了解我,也最支持我,我既没做过,又何必庸人自扰?别人怎么看,且让他们猜去吧……”这么一想,立刻轻松。江瑜接着道:“哼哼,别人看重那《神意诀》,我却不放在眼里,师兄,我和你一起去捉拿霍虎。”史刚本不同意,捉拿霍虎,他一人已是绰绰有余,带上师弟反而是累赘,但转念一想,师父待自己恩重如山,能带江瑜去历练一番,也算是对师父的报答。

  二人在路上又遇到了商仲仁和商仲智,商仲仁听说史刚要捉霍虎,当下就道:“怎么?《神意诀》都在你手里了,你还要杀人灭口?”史刚微微苦笑,心想要不抓到霍虎,自己终究被人怀疑。江瑜抢道:“哼,只有那些本身武功低微的人才会去觊觎什么武功秘籍,殊不知……哼哼……”一双小眼瞧向商仲仁。商仲仁看他眼中的意思分明是“怎么?现在就来打一架?”身子不由立刻矮了三分,他向来自称好汉,而好汉是从来不吃眼前亏的。

  商仲智眼睛一转,心想如论如何《神意诀》总在这史刚和霍虎手里,自己可要小心留意,当下道:“看来那《神意诀》肯定还在霍虎手里,不知史捕头打算怎么捉霍虎?”史刚知道商仲智人称“小诸葛”,心计甚是深沉,道:“以你之见呢?”商仲智虽然也是诸葛亮,但毕竟是“小”了些,摇头道:“这霍虎已成惊弓之鸟,肯定四处逃窜,恐怕不易找啊。”

  史刚轻轻一笑,其它事他或许没有把握,但追踪捉人却自信绰绰有余,不然他何以被人称为“神捕”?其时已距霍虎离开洛阳已有六七日,史刚当机立断,道:“听说二位兄弟要回山东,可否带上我师弟,中途还请麻烦多为照顾。”江瑜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史刚道:“不出三日,我会和你联系。”江瑜不再作声,商仲智点了点头。

  原来史刚暗忖霍虎的心思,心想你从山东来,别人肯定以为你不会再回山东,但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就到山东追你。史刚和各种人物都打过交道,明白他们的心思,这样追了三四日,竟真的发现了霍虎的踪迹。史刚心下得意,心想:“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这一夜加劲赶路,竟遇上了准备抢夺佛剑的山东群豪。霍虎躲在暗处,史刚一时没有发现。史刚心想要是能有这些人帮助,霍虎肯定插翅难飞,他见张舵主和任剑南交手,已到险处,立刻纵身入场,从任剑南剑下救出张舵主。

  张舵主本自忖必死,这番死里逃生,暗叹侥幸,见这人威武挺拔,更是佩服,跪在地上,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史刚扶起张舵主,心想:“我要是说出了真名,在场的人多半会跑一半……”他这话可不是虚言,因为在场的群豪都是强盗山贼出身,而史刚却正是他们的“天敌”!正要给自己杜撰个名字,任剑南早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捕史刚,怎么?史大侠也觊觎我家的佛剑么?”

  众人“轰”的一声,果然有不少人拔腿就跑,佛剑不佛剑的,还是不要见了,总比监牢里见的好。有个人跑得慢了,见史刚望向自己,目光炯炯,只觉身子瘫软,口中道:“河……河南陆家三十余口不……不是我杀的……”

  史刚心下好笑,转头向任剑南道:“哦?难道传说中的佛剑真的已经重现世间?”任剑南嘴角冷笑,道:“怎么?难道江大侠连这个也要管一管?未免管的太宽了吧?”他心想史刚是江天雄的徒弟,史刚出现,多半是江天雄派来干涉此事,心道:“别人拿你江天雄是武林盟主,哼哼,我名剑山庄可不理你这一套!”

  史刚仰天长笑,众人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摇摇欲倒,程英豪原来是坐在地上,现在早被震晕,变成躺着,就差没打呼噜了。任剑南脸上变色,握紧剑柄,颤声道:“你要恃武凌人?”史刚笑声一顿,道:“任兄,在下今日所来,并不是为了佛剑,佛剑之事我也是刚刚耳闻。”任剑南脸色顿和,道:“原来史大侠不是为此而来,不知史大侠所为何事,既要用的在下,还请不要客气。”史刚笑道:“任兄这几日还见到霍虎的踪迹?”任剑南道:“霍虎?难道是身有《神意诀》的霍虎?”史刚心下苦笑,道:“不错,我追他到这儿,却失去了线索。”任剑南心想莫非你也在抢《神意诀》?他此时尚不知史刚也牵扯其中,但对方既不是为佛剑而来,便不能得罪,不仅不能得罪,还要大大的恭维结交,拍拍胸脯,道:“史大侠且到敝庄盘桓两日,泰山方圆十里,只要有人,我名剑山庄定能找到!”

  史刚点了点头,拱手道:“既如此,还要麻烦任兄。”任剑南喜道:“史大侠请!”张舵主见史刚要走,上前道:“史恩公,我马上号令会中弟子,在各处水路旱路严加盘查,定捉到这霍虎献给恩公!”史刚道:“张兄弟,不要恩公不恩公的,你看得起在下,我们便兄弟相称。”那张舵主欣喜若狂,史刚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有江天雄极大的靠山,自己能结交这样的人物,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惊喜之余,竟说不出话来,史刚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史刚和任剑南已经离开,张舵主还呆在原地,一人上前道:“总舵主,您总能结交江湖上的高人,属下甚是佩服!看来我们青松会在您的英明领导下,不日便可冲出齐鲁,走向中原!”张舵主回过神来,问道:“什么?”那人道:“您以前不就结交过徐子易徐前辈么?加上这位史捕头,就两位了!”张舵主洋洋得意,道:“青松会弟子听着……”

  史刚和任剑南回到名剑山庄,史刚见名剑山庄依泰山而建,盘旋山腰,作势欲飞,心下赞叹,道:“任兄,贵庄如同天造地设,鬼斧神工,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任剑南暗暗得意,道:“几百年前在下的祖辈便定居在此,至于这山庄的建造,惭愧的紧,连在下也不明其中的奥妙。”史刚微微一笑。

  正在此时,门内跑出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只见她浓妆重抹,神情妖冶,声音娇媚轻佻:“公子,你可回来了,奴家想死你了!” 史刚神色不动,装作没看见。任剑南却不由大是尴尬,差点没说:“你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哼道:“庄里来了客人,你先回避。”那女人见有外人,脸上一红,故作羞涩,但她施粉太多,脸上再红别人也看不到,任剑南恨不得抽她俩巴掌,那就一定红了。

  二人来到客厅,只听一人哈哈大笑:“原来是史捕头光临敝庄,史捕头,令师可好?”史刚连忙站起身,只见门口走近一人,个子高出常人一头,满面虬髯,双眼有如铜灵,史刚知是庄主任浩然来了,见他说话豪爽,气势豪迈,一团正气,不禁暗自佩服,连忙作揖道:“在下史刚,参见任前辈,托前辈鸿福,家师一向安好。”任浩然哈哈大笑,道:“昔年我与令师一起出生入死,对抗天龙魔教,如今一晃十余年,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他说话声音太响,整个山庄都能听到。

  史刚将来意一说,任浩然笑道:“贤侄被人冤枉,终究是名气太大,我任浩然就是想被别人栽赃,人家也看不起我啊!”史刚连道:“不敢。”任浩然叹气道:“如今连青松会竹叶帮这样的小帮会都敢欺上门来。”任剑南怒道:“父亲不必如此,这样小帮会成不了气候,来多少我就杀多少!”任浩然道:“就因为连这些不成气候的帮会都不把名剑山庄放在眼里,唉,名剑山庄是大不如前了……”史刚道:“任前辈不要过于悲观,对了,任前辈,不知佛剑……”原来佛剑多少年来一直都是武林之谜,如今竟被名剑山庄所得,史刚心下好奇,不禁询问。

  任浩然笑道:“这佛剑我只是无意中得到,并非我名剑山庄之物,如今你来得正好,且把这佛剑带回交给令师,我想江大侠素来公正,定会给此剑一个服众的安排。”任剑南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脸上大急,连道:“父亲不可,如今得到佛剑,是我名剑山庄重振名声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以……”任浩然把手一挥,让任剑南住嘴,随即向史刚看去。

  史刚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佛剑百年来一直下落不明,如今既为前辈得到,此乃上天以此剑授予前辈,这是天意,前辈若不纳,反而不美,何况,名剑山庄历来名剑辈出,江湖上向来敬仰感激,放眼当今江湖,能识得此剑和有资格拥有此剑的,也只有名剑山庄!”任剑南大出一口气,任浩然微微一笑,道:“贤侄过誉了,名剑山庄何德何能,只是不愿此剑落入小人之手,到时风波一起,连环仇杀,对我武林可是大大的祸事。”史刚道:“前辈关心武林安危,在下敬仰。”

  任浩然道:“令师见闻广博,可曾说过这佛剑之事?”史刚道:“江湖传言,佛剑魔刀参商刃,三者得一,便可无敌天下,家师却以为这不过是好事之徒胡编乱造之语,不可当真,其中间最可能的反而是佛剑,魔刀两位前辈的下落,或许从此刀剑上可以得知一二。”任浩然道:“哦?佛剑魔刀两位前辈?便是百年前的那两位前辈么?”史刚道:“前辈所言不错,百余年前,这两位前辈年纪轻轻便称雄天下,随即下落不明,实在令人惋惜,却也不由令人怀疑。”任浩然点了点头,道:“令师还说过参商刃,那究竟是什么兵器?”史刚面上惭愧,道:“家师也不明白,只说参商两星永难相见,莫非这把兵器有何寓意?实在令人想不通。”

  任浩然道:“贤侄且坐,我去去就来。”史刚站起身来,道:“前辈自便。”任浩然不久便即回转,史刚见他手中捧着一把剑,心下大震:“莫非这就是佛剑?”只见那把剑剑身透明,远看犹若无物,史刚走上前来,只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暖意洋洋,如沐春风,奇道:“怎么突然这般温暖?”任浩然道:“佛者慈悲,天下万物尽得滋养,这大概便是佛剑之所以称为佛剑的原因吧。”史刚甚是好奇,任浩然微微一笑,将佛剑递给史刚,史刚小心翼翼的接过,只见剑柄也宛然如玉,一股暖意透过剑柄传来,手心一热,连呼神奇。

  任浩然笑道:“贤侄对宝剑了解不多,若是令师见到此剑,多半不以为意。”史刚面上一红,道:“前辈说得是,在下对于宝剑鉴赏,完完全全是门外汉。”任浩然笑道:“历来名剑必有相应气质伴随,相比泰阿威风,纯均尊贵,承影高雅,这把佛剑,也算不得什么。”史刚倒听过泰阿,纯均,承影等宝剑之名,那可是上古名剑,据说早就失传,已非人间之物,心想:“你任浩然是铸剑世家,眼界自然太高,但在我等世人眼里,这佛剑可是数世难得一见的珍品。”双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任浩然道:“如今只有这把剑,如何能得知佛剑前辈的下落?看来这把剑,除了引起武林争端,怕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老夫素来爱剑心切,总是不忍毁去,唉……”史刚道:“如此宝剑,还是留着为好,毁掉实在可惜!”

  正在此时,一个家人来报:“庄外有江瑜,商仲智和商仲仁三位公子来访。”史刚将佛剑交给任浩然,道:“那是我师弟。”任浩然喜道:“莫非正是江大侠的公子?”师刚点了点头,任浩然道:“快请!”

  原来江瑜和商氏兄弟赶来山东,一路上没少和商仲仁斗嘴斗气,商仲智心下好笑,竟和江瑜一起作弄商仲仁。商仲仁要不是自知打不过江瑜,又不想错过抓霍虎的机会,早就和二人分道扬镳。他们接到史刚的消息,便向泰山而来,商氏兄弟对山东甚是熟悉,又不要像史刚那样费力追人,所以到达名剑山庄竟不比史刚迟多长时间。

  三人向任浩然施礼相见,又见过任剑南,互道“仰慕”。任浩然见江瑜一脸稚气,心下喜爱,拍了拍手,早有人送上一把短剑,那把短剑古色古香,一看便知是名贵之物,任浩然正要说话,商仲仁插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初次见面便让任伯伯如此破费!”史刚微微一笑,任剑南横了商仲仁一眼。

  任浩然哈哈大笑,道:“商贤侄,你的那份早就预备好了,这把短剑,是给江瑜的,江瑜,初次见面,这把短剑你拿去玩吧。”江瑜还要推辞,史刚道:“师弟,既是任伯伯送与你的,你就收下吧。”江瑜拱身作谢,这才接过短剑。

  又有人送上两把长剑,商仲智谢过,商仲仁却道:“任伯伯,我倒有个请求。”任浩然和商鹤鸣甚是熟捻,对这两兄弟也有些了解,笑道:“你小子居然还会客气,说吧,想要什么?”商仲仁笑道:“任伯伯,你看,老……不,不是,是我……我是用刀的,不知能不能送我一把好刀,我这刀,老……老不顺手,容易被人夺去……”说着还向史刚眨了眨眼,接着道:“史捕头就曾夺过我的刀!”

  任剑南冷笑道:“要是学艺不精,也不要怪兵器,我名剑山庄可只送宝剑,没送刀的先例!”任浩然“嗳”的一声,道:“剑南不要乱说,来啊,给商二公子拿上一把……嗯,也是九转连环刀吧。”商仲仁高兴异常,连道:“对,对,终不成让我连外号也改了,叫什么‘鬼头连环’,‘柳叶连环’,嘿嘿,还是‘九转连环’好!”众人不禁哈哈大笑,心想这家伙倒是个活宝。

  这天,史刚四人留在名剑山庄,任剑南早分派人手四下寻找霍虎,史刚心想霍虎既在左近,又有名剑山庄和青松会合力寻找,落网已成定局,当下养精聚神。到了夜里,只听门外一动,史刚立刻跳起,掠到门边,只听外面道:“史大侠,发现霍虎了!”原来是任剑南,史刚大喜,推开门道:“他在哪儿?”

  任剑南道:“青松会在四周围住,这人无处可逃,竟上了泰山。我已令人守住下山的路,这人跑不了了,我们快去。”史刚精神一震,道:“我们快追!”

  这一阵惊动,江瑜和商氏兄弟也跟了来,一行五人向泰山上追去。其时虽是黑夜,泰山山道上却隔几里便有人手举火把站在路旁,上面也不时有声音传来:“霍虎到了升仙坊!”“霍虎到了南天门!”原来是名剑山庄和青松会的弟子们联合追拿霍虎。史刚暗暗感激,江瑜见这么多人帮助师兄,心下高兴,这么大的排场他还是首次遇到,眼界大开;商仲智却又是羡慕又是叹气,心想自己要也有这么多朋友,这霍虎当初怎么能逃出他的手心?商仲仁却呵呵大笑,道:“这小子到了升仙坊?哈哈,是马上要升仙了!”他见道边有几人还在气喘吁吁,笑着道:“兄弟们辛苦了!”其中有一人灵机一动,高声道:“为—史大侠—效命!”

  史刚一路当先,过了南天门,又冲上玉皇顶,飞奔了大半夜,纵是史刚内功深厚,也不禁腰酸背痛。江瑜等人随后奔来,也个个气喘吁吁,商仲仁嘴里嘟嘟囔囔,说:“抓到霍虎,老……老子……”紧接又是大声喘气,至于他老子究竟要干嘛,早就不得而知。最苦的还是任剑南,他虽然轻功了得,但体力却是甚差,鬼知道他平时体力都用哪去了,这半夜下来,差点没要他的命。

  前面一人道:“史大侠,霍虎上了日观峰,几个兄弟追了上去。”史刚点了点头,看江瑜等人甚是劳累,心下愧疚,道:“你们慢慢上来吧,我一个人先上去。”说着纵身向上。

  待他追上日观峰,只见五六个人都躺在地上,喘气不止,一时竟看不清那个是霍虎,只听其中一人道:“实在不好意思,累了大家大半夜。”史刚心想这话应该我说啊,这人是谁?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一头短发,脸上刀疤赫然,不是霍虎是谁?史刚哈哈一笑,真气一荡,也倒在地上。

  霍虎见史刚追了上来,哈哈大笑,道:“史捕头,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山东?以你这本事,只要用心,就是佛剑魔刀参商刃,也可以找到了!”他心想反正早晚都躲不过,还不如坦然对待,何况经过这些日子,他对生死之事早看的淡了。史刚心下得意,笑道:“我也不过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过我这次的确是在赌,看来运气还不错。”

  众人见这两人笑语相向,心想我们是不是当了冤大头,人家不过朋友聚会,找我们摆排场来了?这时东方开始泛白,史刚内功毕竟深厚,休息一会,便觉气力暗复;但转念一想,反正霍虎逃不了,捉拿他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过了一会,江瑜,商仲智和任剑南都爬了上来,只有商仲仁丝毫不见踪影。商仲智见霍虎倒在地上,上前要逼问《神意诀》的下落,不意脚下一个踉跄,竟倒在霍虎身边。霍虎哈哈大笑,突然一跃而起,向东掠去,早站在崖边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突出崖边,自来被称为“探海石”,再向前一步便是悬崖峭壁。史刚见霍虎掠出,以为他要跳崖,急声道:“你要干嘛?不可轻生!”见霍虎停住,才长出一口气,心想你要死了,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这些日子反复思量,心想只有活捉霍虎,最好还能找出《神意诀》交还商氏兄弟,才能真正洗脱自己的嫌疑,这霍虎要是死了,自己却正好给人留下口实,说自己夺了秘籍,还要杀人灭口,他虽然光明磊落,但对天下幽幽之口,究是不能达到不闻不问毫不在意的境界。

  史刚道:“霍虎,我今日来,是为私事,不会抓你,盼你交出《神意诀》,只要你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霍虎笑道:“史捕头,史大侠,《神意诀》早在你手里,你还想怎么样?”史刚脸色一沉,轻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霍兄这样做,未免对兄弟太不公平了吧?”霍虎凄声长笑:“公平?这世上还有什么公平?对你不公平?那我呢?谁会对我公平?”史刚登时语塞。霍虎接着道:“对,是我不对,我不该去盗别人的祖坟,可我所盗的,和姓商的有什么关系?他们追杀我,有何公平可言?东西是我的,可无论是恶名昭彰的玄冥子,还是你正义浩然的史大捕头,哪个不眼红,来明抢暗夺?”江瑜大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师兄才看不上你什么破烂秘籍!”霍虎脸上苦笑,喃喃道:“公平,公平,哈哈,公平……”

  史刚见霍虎神情落寞,心思起伏,他身后便是悬崖,极怕他自寻短见,当下道:“霍兄,只要你交出《神意诀》,我史刚以性命担保,以后不会有人为难你!”霍虎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商仲智突然大喝一声,要向霍虎扑去,史刚大叫不好,全身掠出,硬生生的拉住商仲智。

  正在此时,突然东边一道光华射来,霍虎又惊又喜,心想莫非有人飞来救自己?可这泰山如此之高,对方从何处飞来?仔细一看,只觉一阵刺眼,那道光华似乎变成两道,三道……众人也不明白这光亮从何而来,一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

  只见那光华开始扩展,满天的白云在光华的照耀下,开始不断的翻滚,有的前进,有的沉浮,风起云涌,跌宕有致,那些白云不断的组合,时如凤凰展翅,时如孔雀开屏,时如万马奔腾,时如蛟龙入海,片片白云滔滔奔流,永不止息。

  众人被这奇景吸引,不自禁的忘记眼前之事,任剑南轻轻一叹:“是泰山日出。”他是泰山人,对这日出早就熟悉习惯;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无意中赶上了泰山日出!众人默不作声,都被这大自然的奇妙景象所征服,目不转睛的看着。

  霍虎心下自嘲,还以为是有人来救自己呢,转念一想,即算有人来救自己,再活着又有何意思?还不是整日的躲避追杀,犹如丧家之犬?看着天上飘浮不定的白云,心想那岂不正是自己人生的写照?回顾自己三十年的生活,无根无家,随风飘荡,没有幸福的日子,没有快乐的回忆,除了整日的飘荡,自己究竟做过什么?想起灵相大师给自己起的法号“虚渡”,心想大师说的真好,虚渡,不错,正是虚渡,自己岂不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虚度人生?

  天上的云霞开始和云海交融一体,海面上开始金光灿烂,慢慢的,太阳掀开了云幕,撩起了霞帐,从天际冉冉升起。万丈光芒射来,众人不禁齐声高呼,声音中有激动,有兴奋,有感慨,有赞美,霍虎内心却相当的平静:“太阳出来了,我却要死了……”

  众人还沉浸在日出的瑰奇绚丽之中,只听霍虎大叫一声,从探海石一跳而下……

  众人不禁齐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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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大侠)

潇湘侯监造使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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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八回 风流剑客狂风郎

史刚脸色灰败,连忙掠到探海石上,只见下面云雾缭绕,哪里还有霍虎的影子。史刚只觉一阵晕眩,连忙站稳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众人满脸惊诧恐怖之色,似乎没想到霍虎竟会如此不惧生死,这一跳不知落到何方,不粉身碎骨才怪……

  史刚心下迷茫,心想莫非是自己害死了霍虎,若不是自己步步相逼,霍虎怎会轻生跳崖?史刚连连叹气摇头,心道:“你又何苦如此?只要你交出……”

  商仲仁爬上日观峰,见众人脸色苍白,江瑜更是因为害怕,身子不自禁的发抖。商仲仁大声笑道:“老子才迟到一会,莫非你们见鬼了不成?”眼睛一扫,没见到霍虎,诧异道:“咦,那盗墓贼呢?”

  史刚毕竟阅历不少,不久便即镇定,心想这番事之后,自己的麻烦已经来了,别人必定会怀疑他私吞《神意诀》。但这时他对霍虎之死心下愧疚,对别人的怀疑却反而豁然开朗,心想我既没拿《神意诀》,自问光明磊落,也不惧别人的目光和猜忌。

  商仲仁见众人望向崖边,心下一震,似乎明白霍虎是跳崖而死。连忙跑到崖边,向下望去,他素来和霍虎为敌,没想到霍虎竟有胆量从泰山一跳而下,他脸上变色,吃惊之余,也不禁暗暗佩服。

  史刚摇了摇头,和众人下了峰去,商氏兄弟却还站在峰上,商仲智眉头紧皱,心下反复思量,突然道:“如果《神意诀》在你身上,你会不会轻生寻死?”商仲仁“哼”了一声,道:“老子才不会为了区区一本秘籍寻死觅活,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秘籍是可贵,可老子命更高!”商仲智微微一笑,接着道:“那日玄冥子搜霍虎的身,根本没有发现《神意诀》,如果你是霍虎,你会把它放在那儿呢?”商仲仁心下一动:“莫非霍虎把《神意诀》藏在了白马寺?”他这样一想,只觉大有可能,自己再去白马寺,说不定就能找到,不禁暗暗得意。但这可不能告诉商仲智,当下眼睛一横,道:“你这么聪明,何必来问老子?”正是冲着商仲智“小诸葛”的外号,商仲智道:“我就是想知道笨蛋会怎么想……”说完哈哈一笑,掠下峰去,商仲仁眼睛一转,才明白商仲智是笑他笨蛋,心下大怒,挺刀追去,口中吼道:“你小子给老子站住,且和你爷爷再战三百回合!”

  商仲仁追到南天门,见商仲智和史刚等人坐在道旁石上,原来众人折腾了一夜,都甚是疲惫。商仲仁瞪了商仲智一眼,向众人告辞,商仲智笑道:“怎么离家才两个月,兄弟就想家了,这么急要赶回去?”商仲仁本来要以回家为借口敷衍众人,但商仲智抢先说了,他便不以为然,道:“谁说我要回家?我是去洛阳。”商仲智心下一笑,道:“哦?去洛阳干嘛?”商仲仁仰天打个哈哈,脸不红,气不喘,道:“那个阿丽姑娘长的……嘿嘿,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窈窕淑女,君子……不,好汉好求。”他素来自命好汉,讨厌君子,这时篡改诗文,亦有千秋,心下得意。史刚微微好笑,心道:“素闻这两兄弟不和,都算计商鹤鸣的掌门之位,看来传言不虚,可就凭商仲仁这点心计,如何是乃兄的对手?”江瑜却面上冷笑,大声模仿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烂蛤蟆想吃天鹅肉。”商仲仁又瞪了江瑜一眼,商仲智笑道:“江瑜怎么知道我兄弟的口头禅?”江瑜奇道:“什么口头禅?”商仲智道:“我兄弟的口头禅就是: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他说到“嗯”的时候,假装沉思,像极了刚才商仲仁的情形,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商仲仁见众人笑他,心下恚怒,但自忖又不是江瑜等人的对手,当下连告辞也不说,转身下山。下山之时,听到众人的笑声在空中弥漫,江瑜还在大声说:“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嗯,嗯……”江瑜是少年心性,一直“嗯”个没完没了,众人笑声不绝。商仲仁心下怒极,手中九转连环刀挥出,“咔嚓”一声将路旁的一颗小树拦腰劈为两段。任剑南远看商仲仁刀劈小树,灵机一动,也学舌起来,笑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城门失火,不,不是,是商兄发火,殃及树木。”众人绝倒。

  商仲仁不敢再有举动,怕又被众人借口取笑,狼狈逃下泰山,取道洛阳。

  过了十余日,商仲仁又到了白马寺,心想自己要如何混进白马寺探查一番才好,但转念一想,那灵相大师武功惊人,又见过自己,自己如何混的进去?又想白马寺甚大,霍虎离开已有月余,想找他的踪迹谈何容易?论到计策谋划,商仲仁是远远不行的。

  商仲仁心想这事无从下手,不禁垂头丧气,脑中浮现阿丽的倩影,立刻心猿意马,精神一震,心想要怎么接近这姑娘才好,他想直接去上门拜访,但那齐老头脾气古怪,不禁微觉不妥。首次遇到这种情形,竟不知如何应付,心下后悔当初没向任剑南请教对策,心想:“任剑南终日在女人堆中打滚,法子肯定层出不穷,却不知眼下怎么办?”好在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鼓舞自己,径奔洛阳,要买点礼物,便到齐丽家去,心想:“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当官还不打送礼的呢!”

  他上次来到洛阳,是为捉拿霍虎,四处奔波,无暇观赏洛阳。这次平心静气,才发现洛阳确实繁华异常,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大街小巷全是小商小贩,各处店铺也是人潮拥挤。商仲仁心下盘算:“买什么好呢?嗯,那花不错,女孩子肯定喜欢花,可是不是有点太土了啊?这个……”

  他随着人潮向前走去,只听前面一阵敲锣之声,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各位父老乡亲,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今天齐老爷子又有新的武功绝学让大家大开眼界,正所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各位多多捧场啊!”商仲仁远看那孩子有些熟悉,该是在哪儿见过,一时竟想不起来,向那边走近,只听人群大声说:“唉,谁信啊,每次都说有新的武功,但练来练去还不就是那几招?不行,我们要先看再给钱!”

  那孩子见众人如此回应,心下失望,向身旁的一个老者道:“老爷子,我是照说书先生的话说的啊,这卖艺的行话莫非说的不对?”那老者脸色尴尬,向众人团团作揖,口中笑道:“诸位诸位,这次一定是新招,一定是新招,嗨嗨,这可是我向灵相大师学来的……”

  商仲仁走进前来,才发现那小孩正是前些日子遇到的李微之的书童阿洛,最吃惊的还是那卖艺的老者竟是齐老头!心想这齐老头原来是以卖艺为生,急忙向他身边看去,只见齐丽悄生生的站在一旁,手中端个盘子,她是女孩子家,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卖艺收钱,怎能不害羞异常,这是商仲仁第一次白天见到齐丽,只看她脸色绯红,一直羞到耳根,当真楚楚动人,人见人怜。

  阿洛见齐丽神色羞赧,小脸一笑,上前抢过齐丽手中的盘子,道:“阿丽姐姐,我来替你吧。”原来阿洛因为喜欢听说书人说武林故事,对武林中事颇为向往,见齐老头卖艺为生,便替齐老头敲锣打鼓,招揽“顾客”,以此为乐,因此和齐老头早就混熟了。这天他替李微之送信给红姑娘,路上恰逢齐老头设场卖艺,不禁又来帮忙。齐丽轻呼一口气,暗暗感激。她是女孩子,一直不愿和父亲出来抛头露面,今天实在拗不过父亲,才不得已而为之,有阿洛解围自然求之不得。

  阿洛洋洋得意,拿着盘子绕场四周走着,嘴里老气横秋的道:“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在下路过此地,盘缠不足……啊,不对,不对,怎么能这样生搬硬套,齐老爷子可不是过路人。”众人见他人小鬼大,小脸胖嘟嘟的可爱异常,倒真有几个人扔些钱到盘子里,阿洛心下高兴,突然有人将香蕉皮扔了过来,阿洛眼睛一转,口中笑道:“咦,这哪儿来的香蕉啊?怎么没吃的香蕉就扔过来啊,我们可只要钱……”众人见他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甚是机灵可爱,都不禁哈哈大笑。

  阿洛走到商仲仁面前,一眼便认出了商仲仁,不禁心下害怕,手中的盘子便向下落去。正在此时,突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迅急异常,早接过阿洛的盘子,随即将盘子向阿洛递来。阿洛见这人不过十八九岁,一身书生打扮,轻袍缓带,手摇折扇,潇洒风流挥之欲出,见他脸上含笑,眉目风流,心中好感顿生。只听他道:“小兄弟,可要拿好了!”阿洛急忙接过,口中道谢。那书生微微一笑,随即向阿丽看去。

  商仲仁一见这书生,便觉心中有气,何况这书生之潇洒风流,比前些日子遇到的李微之也不惶多让。只是此人身手大是不凡,心下不由在意,心想这书生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书生折扇缓摇,向身边一人道:“师弟,灵相大师的武功,可要好好见识了,给他些银子吧。”他身边那人年纪比他小些,身材却魁梧粗壮,只是手脚有些慌乱,口舌也太笨,只见他伸手向左边身下掏钱,但摸了一下似乎什么也没摸到,慌张之际又向右边去摸,口中还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师兄,灵……灵相……大师,大师的武……武功……”阿洛见这人长相有些窝囊,又慌慌张张,手足无措,不禁“噗哧”一笑,他不笑还好,一笑之下,那人似乎更是不自然,手脚也愈加慌乱,随手摸出一大锭银子,连看也不看就放在了阿洛的盘子里。阿洛心下又是高兴,又是好笑。那人见阿洛不再看他,才呼出一口气,就差没拍拍胸口顺顺气了。

  商仲仁见那书生出手阔绰,吸引齐丽的注意,心想要比阔气,老子可不会输给你,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也放在阿洛的盘子里,原来那锭银子立刻相形见绌。阿洛见这两人相互攀比,回身向齐丽和齐老头眨眨眼睛,口中道:“老爷子,我们今天遇上贵人了!”齐丽和齐老头认出商仲仁,齐丽想起商仲仁上次走时说的话,脸不禁羞得更红。齐老头却不把商仲仁放在眼里,也不上来结交,活动手脚,跃跃欲试,便要“卖艺”。

  阿洛向那公子笑道:“这位公子,你的这锭银子可小了些啊。”那书生看看商仲仁手中的九转连环刀,笑道:“师弟,难道在洛阳,我们师兄弟还能给人比下去么?”那师弟连连点头,口中称是,半天才想到原来师兄是要他再拿银子,急忙伸手又向身子左边掏银子。阿洛哈的一笑,心想这人忘事倒快,刚才明明见他已向左边掏过没有银子,这次居然还向左边掏。那师弟猛地一拍自己的前额,自己也“啊”的一声,傻笑一下,从右边掏出银子,放在阿洛盘里。

  阿洛眉开眼笑,只觉好玩,又向商仲仁道:“这位公子你且等着,我去换个盘子来,这盘子放不下了……”他将盘子端向齐丽,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这两个公子都在讨齐丽欢心,不由向齐丽狂眨眼睛,暗暗羞她。齐丽只觉脸红如炭,见旁观的人群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洛四处一看,没找到多余的盘子,将旁观一人手中的筐子借了过来,口中笑道:“您老且等着,这两位公子肯定会把您老的筐子装满。”他拿过筐子,朝商仲仁和那公子面前一放,笑道:“两位公子请啊,阿丽姐姐在看着呢!”那公子哈哈大笑:“为博红颜一笑,便费千金也是值得!”

  商仲仁脸上变色,将手中九转连环刀轻轻一晃,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可认得我手中的家伙?”那公子折扇一收,脸上神情甚是不屑,口中道:“这是什么玩艺啊?上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环环啊?”说完哈哈大笑。他师弟突然期期艾艾地道:“师,师兄,这……这人应……应该是,是八卦……八卦……八卦门的人物。”阿洛奇道:“咦,我只听说书人说过武林中有八卦门这个门派,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八卦八卦八卦门?怎么这么多八卦啊?”

  商仲仁见对方的师弟认出自己的来历,这公子自是早就看了出来,心下吃惊,但他素来胆大鲁莽,这时见齐丽正望向这边,心中不愿在她面前示弱,口中喝道:“且让你见识见识这是什么玩艺!”九转连环刀虚空一劈,众人立刻轰的散开。阿洛见这两人就要动手,也连忙躲开,将锣拿起,当当当的敲了起来,口中道:“大家看好了,齐老爷子比武招婿喽!”他还要再喊,早被齐丽捂住了嘴,左耳朵已被齐丽轻轻拽住,只见齐丽轻嗔薄怒,神色中又羞又恼。阿洛向齐丽做个鬼脸,不再做声。

  齐老头最喜别人打架给他看,这时也不加以阻止,亟盼这两人快快动手。那公子见商仲仁盛气凌人,哈哈一笑,道:“在下就空手陪阁下走几招。”他师弟在一旁道:“师……师兄,师……师傅说,还是不要……不要惹事的好。”那公子怒道:“哼,现在是人家欺负到我头上,怎么?你帮外人,不帮我么?”那师弟脸上大急,但他口齿笨拙,想解释一时又如何解释得清?

  那公子将长袍一角拽起,塞入腰间,眼睛斜视,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商仲仁心下大怒,大吼一声,九转连环刀劈出。

  那公子正要招架,只见一个年轻人从街道上大踏步而来,状如疾风,只听他口中道:“对付此等小子,岂劳方兄大驾?还是让给兄弟吧!”

  商仲仁住手不攻,见来人年纪和自己相仿,手拿长剑,一脸凶恶之态竟和自己不相上下,见这人称自己为“小子”,不禁心下暗怒,他可是素来以“老子”自居的,如何容得别人轻视侮辱于他?

  那公子哈哈一笑,道:“既有西门兄到场,在下也只好作壁上观。”那人道:“方兄好说。”随即向商仲仁手中的刀望去,狠狠瞪了商仲仁一眼。突然一声暴喝,手中长剑挥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商仲仁右手刺去,商仲仁见他来势如风,急忙挥刀挡格,那人不待招数用老,长剑向商仲仁胸部平平削到,商仲仁连忙后退,没想到对方变招更快,早一剑又刺向他的右手,这三招快速异常,商仲仁不禁胆寒,连忙松手弃刀,不然右手就要被对方废掉。

  那公子见“西门兄”三招间就让商仲仁九转连环刀脱手,暗自佩服,高声道:“久闻西门兄的狂风剑法甚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齐老头一听狂风剑法的名头,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此人就是天剑门的少掌门,人称“西门狂风”的西门峰。天剑门在洛阳势力极大,门徒众多,但听说掌门西门玄只有一个儿子,这人既然复姓西门,那自然是西门峰了。

  西门峰冷冷看向商仲仁,口中道:“剑是百兵之王,历来神兵利器,皆为宝剑,武林中也都以剑为尊,看你用刀功夫未精,且饶你一命,以后弃刀练剑,才是正途!你记着没有?以后我再看你用刀,休怪我不客气!”商仲仁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想:“这人莫名其妙,竟不许别人练习刀法,用刀怎么了?天下用刀的何止我商仲仁一人?你管得过来么?”俯身正要捡刀,西门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不可救药!”商仲仁手指刚要碰到九转连环刀的刀柄,突然一阵剧痛,睁眼一看,右手五指早被西门峰长剑划破,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五指早就断了,商仲仁疼痛莫名,却也狠劲发作,猛地拾起刀,任凭右手手指鲜血流淌,口中道:“我就要用刀,你怎么着?自古以来,刀剑并存,你天剑门凭什么让人不可用刀?”

  西门峰手执长剑,眼睛望向剑尖,道:“我数三声,你若不放下刀,休怪我辣手无情,一!”商仲仁仰天长笑,道:“武林中有佛剑魔刀参商刃之说,神兵利器并非只有佛剑,魔刀也是!”他这时心下愤懑,头脑居然灵光,这句反驳得大有道理。

  旁边姓方的公子轻摇折扇,脸上微笑,似乎对商仲仁的处境颇有些幸灾乐祸之心。他师弟却突然站了出来,道:“西……西门兄,听……听在下一言,这个刀么,也……也不是不可以……用。”方公子大喝一声:“师弟,不可乱说!”随即向西门峰道:“我师弟不懂事理,胡言乱语,还请西门兄海涵。”

  西门峰神色不动,向商仲仁道:“那我就告诉你佛剑魔刀的真正秘密!”商仲仁心下一震,这佛剑魔刀失传已久,早成武林之谜,莫非面前的这个西门峰居然得知其中的秘奥?旁边的方公子也神色一凛,立刻全神贯注。齐老头大感兴趣,凑上前来,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

  西门峰神色得意,道:“其实这话也不难理解,本就是在说明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所谓剑为佛,刀为魔,那就是说剑才是造福武林的兵器,而刀却只能祸害武林,我们武林中人,便当以这句话为鉴,弃刀用剑!”商仲仁哈哈大笑,连呼“荒谬”,方公子也微微一笑,只有齐老头暗暗点头,觉得大有道理。

  西门峰见商仲仁狂笑不止,竟不再数二和三,长剑递出。商仲仁手指又是剧痛,竟握不住刀柄,九转连环刀“当啷”一声又落在地上。

  正在此时,一人长笑而出,口中道:“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西门兄,这人可不是别人,乃是山东八卦门的商仲仁商兄!•”

  西门峰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长虹镖局的少镖头关伟。长虹镖局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总镖头关长虹更是交游广泛,人缘极好,因此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大。这关伟年纪虽小,却已大有乃父之风,为人甚是谦恭,从不得罪朋友。

  西门峰不愿开罪方伟,口中虽道:“不管什么门派,用刀就是不行。”话是这么说,口气却已大见缓和。

  关伟见旁边这位公子眉目风流,举止潇洒,心下佩服,向西门峰道:“西门兄,这位公子是?可否替兄弟引见一下。”西门峰长剑回鞘,笑道:“关兄,你果然大有眼光,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卓道长的掌门弟子,人称‘风流剑客’的方云华方兄!”关伟心下一震,面上大喜,连连道:“原来是方兄驾临洛阳,怎么不知会兄弟一声,岂不是太见外了么?”

  方云华见关伟温文儒雅,却又不失豪爽大方,连称不敢,向师弟道:“师弟,这是长虹镖局少镖头关兄,你且见过。”那人走向前来,向关伟道:“古……古实,见……见过关……关镖头。”

  关伟见古实神情羞涩,举止扭捏,和方云华相去甚远,但面上同样恭谨,连忙躬身回礼。抬头望向方云华,只见他似乎魂不守舍,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齐丽满面通红,这时正巧也向自己看来。关伟见齐丽面色酡红,娇艳动人,一双妙目半羞半恼,销魂之至,心下一跳,竟呆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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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九回 不意世上有逍遥

齐老头素闻武当派的名头,对“风流剑客”也略有耳闻,见方云华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心想名门高徒,果然非同一般,想来武功也定非泛泛,竟不由对这年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年轻人也仰慕起来。走上前来,涎着脸道:“原来是方少侠,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过方少侠,你可知道我齐老儿的名头么?”

  方云华正要找些因由与齐老头攀谈,见齐老头主动“投怀送抱”,心下暗笑。连忙双手一拱,道:“久闻前辈大名,晚辈一直无缘拜见,今日在此邂逅,真乃天意。”齐老头见方云华毕恭毕敬,俨然一副“听过”他名头且仰慕已久的神情,立刻眉开眼笑,洋洋自得。

  商仲仁见齐老头对方云华笑逐颜开,心下嫉妒,当下道:“哼哼,久闻大名,方小子,你知道齐前辈姓甚名谁?”他自从知道方云华的身份后,暗暗吃惊,心想武当派不大好惹,自己可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对头,本来是打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但见方云华讨好齐老头,竟有捷足先登之势,心里不满,嘴上不禁讽刺。方云华哈哈一笑,道:“齐前辈久居洛阳,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有无知之徒才……”齐老头见方云华说自己早已名扬天下,大喜过望,心想武当高徒说的话,那还有的假么?不由对方云华大是喜欢,而商仲仁既然对方云华甚不客气,那也便是对自己不客气,当下向商仲仁瞪了一眼,口中道:“莫非你是知道了?那你说说老夫是谁?”商仲仁登时语塞,方云华微微一笑。

  关伟见商仲仁目瞪口呆,暗暗好笑,心想当今武林真正知道齐老头姓甚名谁的,除了齐丽,恐怕还真没有多少。他打算结交方云华,却正好从齐老头身上下手,当下笑道:“齐……齐前辈,方兄,商兄,西门兄,今日就由兄弟做东,我们便去前面的酒楼畅饮一番如何?”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大得体,既称齐老头为前辈,却又自称兄弟,好在齐老头并没听出。原来齐老头心下正打算如何向这些小辈门炫耀自己的“见闻”,听关伟如此提议,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齐老头既已点头,方云华自然没有异议,道:“既然关兄如此客气,兄弟尊敬不如从命。”关伟笑道:“方兄请。”商仲仁见方云华神气洋洋,口中道:“本来我一见小白脸便生气,曾经发誓不与小白脸同席……”方云华脸色一沉,西门峰冷笑道:“姓商的,你可知我为何同你过不去?你拿着刀在洛阳大摇大摆的逛,嘿嘿……你不仅孤陋寡闻,还不自量力!”商仲仁心想这小子更是莫名其妙,但见他剑法快速异常,为人又狠辣莫名,也不愿惹他,接着道:“不过我给关兄面子,就破一次例。”关伟闻言,心下高兴,请众人前去酒楼。

  旁观众人见齐老头要走,纷纷道:“齐老头,收了钱不卖艺就想走啊?”齐老头向众人打着哈哈,口中道:“各位各位,先欠着先欠着,下次我让大家见识武当派的功夫!”众人笑道:“你这算是赊账?还是算什么啊?”齐丽脸上含笑,她巴不得爸爸快把这几个年轻人带走,省得自己一直尴尬。齐老头道:“阿丽,你不喜武林中事,还是先回家吧,我晚些便回去。”齐丽求之不得,一直当个花瓶的滋味可不好受。

  方云华见齐丽并不随同前去,心下微微失望,但转念一想,事情还要慢慢的来,今日和齐老头混熟了,日后也好上门拜访。众人到了“迎客轩”,掌柜见是关伟西门峰两人,连忙放下手中活计,上前点头哈腰,招待不迭。

  关伟要了一间清静雅致客房,酒菜不久便已上来。众人公推齐老头坐了上位,齐老头也不推辞,大咧咧的坐上去。商仲仁最喜此种场合,挥吃吆喝,俨然自己便是主人。他见方云华西门峰对自己脸色不善,也不以为意,向关伟举杯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关兄,兄弟敬你一杯!”关伟连忙举杯,笑道:“商兄客气,以后长虹镖局在山东的生意,可还要商兄照顾一二!”商仲仁一杯酒下肚,先拍桌子,再拍胸口,口中道:“关兄放心,以后贵镖局路过山东,只要知会兄弟一声,兄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关伟笑道:“就等商兄这句话,商兄若无俗事,不如到长虹镖局盘桓几日如何?”商仲仁道:“俗事是有的,这个,我……”他嘴上一顿,心下想:“我还要去找齐丽呢,可这算不算俗事?”他心下沉吟未决,嘴上却说得快:“也没什么事,能去拜访一下关老前辈也不错。”关伟见他同意,心下高兴。

  齐老头见商仲仁不先敬自己,甚不乐意。方云华见齐老头脸色不愉,心下好笑,举杯向齐老头道:“齐前辈,在下敬你一杯,听说齐前辈前些日子遇到……不,结识了玄冥子前辈和灵相大师?”齐老头见他向自己敬酒,已甚是高兴,又听他说及此事,更是得意,笑道:“不错,我还看玄冥子和灵相大师打了一架!嘿嘿,那可是在我家里!这两人都……都来那个,那个……拜访我!”他本来要信口开河,说这二人如何慕自己之名而来,又如何言谈甚欢,但商仲仁却明明见过那天晚上的事情,现下要吹,岂不穿帮?眼睛向商仲仁看去,心想这小子出现的不是时候,让自己连吹牛的机会都没有。商仲仁这次居然变得聪明,口中道:“玄冥子和灵相大师都对齐前辈佩服备至,竟请齐前辈做个公证,品评他二人武功的高低。”竟是大言不惭的恭维齐老头。齐老头居然泰然受之,脸上大是高兴,向商仲仁笑了一下。商仲仁猛地一拍脑袋,心下道:“原来要如此和这老头打交道!”

  关伟问道:“这个玄冥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用毒高手?”齐老头洋洋得意,道:“不错,这玄冥子武功天下第十五……”关伟心思缜密,心想这事自己还尚不清楚,方云华却已知晓,莫非他是为此事而来?心下沉吟不定。西门峰却突然道:“这玄冥子可是用刀么?”齐老头道:“不用刀,不用刀。”商仲仁却道:“可那玄冥子也不用剑!”原来商仲仁见西门峰似乎和刀有仇,总拿剑来压刀,便故意说这话气他。西门峰瞪了他一眼,口中道:“这等高手,怎会用刀?刀这种东西,根本就练不出什么高深武功!”商仲仁笑道:“可听说人武功练到极高,有无兵器也无甚区别,至于剑么,也是可有可无!”西门峰霍得站起身来,却早被关伟按住。只听关伟道:“西门兄,且给兄弟点脸面如何?”又向商仲仁道:“商兄,今日暂且饮酒,不谈刀剑之事。”西门峰目光瞪视商仲仁,缓缓坐下。商仲仁见激怒西门峰,心下得意,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犒劳自己。

  关伟急欲摆脱这种尴尬局面,听刚才齐老头说玄冥子天下武功第十五,便向齐老头道:“齐前辈,莫非你对玄冥子了解甚多?可否给我们说说?”齐老头立刻眉飞色舞,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话题,如今话匣子被关伟打开,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只听他道:“这个玄冥子听说,不,不是听说,就是,是他和我亲口说的,他的黑砂掌和断魂掌可是武林一绝,尤其是断魂掌,施展开来竟隐隐有风声传出,果真神奇厉害!”想了一下,又道:“不过,他还和我说,他最近又在练一门厉害至极的武功……”其实玄冥子果真是新修了一门“九阴龙爪功”,但齐老头如何知道?不过是信口胡吹,却居然能误打误撞。

  商仲仁面上好笑,问道:“齐前辈,不知他新练了什么武功?不知他有没告诉你?”齐老头登时一塞,好在他反应倒快,心想你小子想让我丢丑,可没这么容易,当下道:“听说是‘无影神掌’,你听说过没有?没有吧?嘿嘿。”他自己杜撰个武功,心下得意,心想反正你也不知道,死无对证的事,拿来吹牛最好不过。

  商仲仁哈哈一笑,道:“齐前辈果然见识过人,这‘无影神掌’倒是首次听说。”关伟道:“齐前辈可知此人的来历?此人用毒天下无双,却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听说他并不是蜀中唐门的人物。”这下可问倒了齐老头,他虽对玄冥子“了解甚多”,却实在不知这玄冥子出身何处,当下打个哈哈,道:“这玄冥子独来独往,又有什么门派了?”

  方云华却突然哈哈一笑,口中道:“齐前辈可还听说逍遥派?”齐老头一愣,道:“逍遥派?那是什么门派?武林中有这个门派么?只听说过少林、武当、华山、峨嵋、天山、昆仑、点苍、崆峒、天剑、绝刀、青城……”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摇头晃脑,自我陶醉,半天才想起来最该说的事,又接了一句:“可没听说过什么逍遥派啊?这名字倒满好听!”方云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关伟笑道:“莫非方兄知晓此人的来历?”他本还要问“此次方兄来到洛阳,莫非和此人有关?”但话到嘴边,终还是没有问出,心想这种事还是不打听为好。方云华道:“其实这个玄冥子便出身逍遥派,只是,他现在却不是逍遥派的人了……”齐老头见方云华似乎所知甚多,居然“不耻下问”,道:“不知逍遥派地处何处?掌门是谁?”

  方云华笑道:“别人问我,我自是不说,不过么,齐前辈问我,我是一定要说的……”齐老头喜欢说故事,自然也喜欢听故事,连忙道:“你这人很好,很好,快说与我听,这逍遥派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云华笑道:“也难怪齐前辈对逍遥派知之甚少,这一派的确是恬退内敛,很少在江湖行走。”齐老头问道:“什么叫恬退内敛?”方云华一愣,眼睛一转,笑道:“就是很少参与武林中事的意思,不过这两三年有些不同了,这逍遥派竟出了一位少年高手,在陕西一带屡屡惩奸除恶,声名大震!”关伟惊道:“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谷月轩古大侠?”方云华哈哈大笑:“关兄,看来你对此人甚是仰慕啊!”西门峰插口道:“原来谷月轩就是逍遥派的人?我早就想见此人一面了!”只有商仲仁和齐老头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如雷贯耳”之感。

  关伟道:“‘陕西三恶’恶名卓著,武功高强无比,却都败在此人手里;最有名的还是他曾一己之力重创‘西川十八龙’,以一敌十八,端的名动江湖!”商仲仁笑道:“现今武林中人也都太不自量力,有点功夫就自称什么龙啊,双龙啊,十八龙啊!事实上不过浪得虚名,不堪一击!”西门峰嘿嘿冷笑道:“不错,正是浪得虚名,不堪一击。”方云华笑道:“我们也不要把谷月轩想的太过神奇,他也不过就比我们大两三岁。”关伟忙道:“谷月轩不过二十出头?真的如此年轻?方兄认识他么?”方云华摇了摇头,道:“在下岂有这等好运气,不过我师父却见过他,对他交口称赞,甚是欣赏。”众人心下一震,能得武当掌门如此看重的人,自然是非同小可了。商仲仁略略收起轻视之心,但口中还是道:“‘闻名不如见面’,真实情形到底如何,那可说不定,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也许‘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西门峰道:“姓商的,看来你总是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商仲仁道:“总比盲听盲信的好!”众人不再作声。

  齐老头道:“咦,我们说到哪儿了?”他发现自己的见识居然相形见绌,便开始推波助澜,想让众人继续说下去。关伟笑道:“我们在说古大侠啊!”齐老头问道:“莫非这谷月轩便是那个逍遥派的掌门?”方云华笑道:“不是,逍遥派掌门是……”关伟和西门峰齐声道:“是无暇子前辈!”

  齐老头笑道:“无暇子?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是说他很没空么?”众人默不作声,均不敢拿一位前辈高人的名字开玩笑。齐老头丝毫不觉,继续道:“怪不得这人不参加武林中的事,原来他总是很忙,无暇啊无暇!”方云华“嗯”了一声,道:“齐前辈这话说的不错,无暇子前辈整日可忙的很啊。”齐老头道:“他都忙些什么?”方云华笑道:“无暇子前辈学究天人,无所不窥,琴棋书画,诗酒医花,天文地理,风水八卦,等等等等,样样不凡,门门精通,令人望尘莫及,佩服无已。”关伟倒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商仲仁早笑道:“吹牛得也吹得太离谱了,比齐……”他本要说“比齐老头还能吹”,但终于控制自己,心想这话要是说了,齐老头不翻脸才怪。

  西门峰“哼”道:“井底之蛙!”商仲仁道:“说我井底之蛙,莫非你也都会?”西门峰道:“我只对剑感兴趣,其他的才没心思下功夫;但我却知道,无暇子前辈的确学识渊博,天下一人!”商仲仁摇了摇头,兀自不信。方云华笑道:“也别说的太远,我们就说武功,商兄,你可曾见识过玄冥子的武功?”商仲仁点了点头,道:“不错,连史捕头都不是他的对手。”方云华笑道:“那无暇子却是玄冥子的师兄,师弟武功如此,师兄还要说么?”商仲仁心想原来玄冥子便是这无暇子的师弟,玄冥子便已如此,看来这无暇子也肯定非同小可,但他兀自嘴硬:“谁说师兄一定就比师弟武功高的?”齐老头却突然道:“莫非就是他?”

  众人一起问道:“谁?”齐老头道:“当初玄冥子那个……造访在下,曾说过有一人武功尚在无因大师和卓道长之上,那人莫非就是他师兄无暇子?”方云华脸色不愉,道:“少林武当逍遥世代交好,各派武功各有千秋,可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前辈这么说可会让人大大误会。”齐老头正要说话,关伟早打圆场,道:“方兄,齐前辈并没别的意思,卓道长和无暇子都是当今数一数二的高人……”齐老头并没有听关伟的话,只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的这个排名要重新排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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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十回 剑学代有高人出

关伟连忙扯开话题,道:“玄冥子隐居多年,如今突然出现,看来这个江湖要起风波了。”西门峰笑道:“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乱一乱也好!”他伸手抚摸自己腰中的剑,颇有些要一展抱负的架势。商仲仁虽然和西门峰不和,但对他这句话却很是赞同,他向来唯恐天下不乱,越乱越觉得高兴,这话要是换了个人说,他肯定大声附和。关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古实却突然说:“还……还是太……太平安定……比……比较好。”众人见他一直沉默寡言,不意会说出这句话来。关伟心下一动,不由对他另眼相看,心想这古实虽然神情甚是羞涩,说话也结结巴巴,但却极有自己的主见。

  方云华微微一笑,道:“就算玄冥子不出,这江湖也必起风波无疑!”关伟道:“方兄有何高见?”方云华道:“说来也奇怪,平素要是没事便罢,一旦有事,就出了两件!”齐老头连忙问道:“什么事?什么事?快说来听听!”方云华道:“大家可都知道名剑山庄发现佛剑的事了吧?”西门峰登时有了兴趣,道:“如此神兵利器重现江湖,嘿嘿,也未必就是坏事……”他看了一眼商仲仁,洋洋自得道:“最好连魔刀也一起出现,正好让武林中人看看究竟是剑厉害,还是刀厉害!”言下竟根本不把魔刀放在眼里。商仲仁心想这家伙不可救药,当下道:“你又没见过佛剑魔刀,如何便知魔刀不如佛剑?”西门峰面上冷笑,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道:“魔刀给佛剑提鞋子都不配!刀这东西,哼!”

  商仲仁心下不满,心想要如何挫挫这家伙的傲气才好,当下道:“我见过那佛剑,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把平平常常的剑么!”方云华和关伟一齐问道:“商兄真的见过佛剑?”商仲仁面上得意,道:“我前些日子便在名剑山庄见过佛剑,任庄主把佛剑给我看了一下,曾说……曾说佛剑连他本庄的‘城府’宝剑都还不如……” 其实他何曾见过佛剑?不过一味信口开河,见西门峰脸色难堪,暗暗得意,心想吹牛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禁向齐老头眨眨眼睛。齐老头问道:“任庄主?就是任浩然么?”商仲仁笑道:“齐前辈见识广博,在下佩服!”他这次是真心佩服齐老头,心想要不是凡事都知三分,想吹牛也不大容易,想这齐老头居然能四处吹牛却游刃有余,自是大有过人之处的。西门峰“哼”了一声,道:“佛剑名动天下,岂会是普普通通的剑?看来名剑山庄的佛剑,未必就是真的佛剑!”

  方云华笑道:“无论如何,佛剑重现江湖,已经是很大的风波了。想起那‘三者得一,称雄天下’的传言,谁人不对佛剑垂涎三尺?名剑山庄这次可是吉凶难料,祸福不知啊。”商仲仁道:“名剑山庄也不是好惹的,一般人还是休打佛剑的主意为好。”他说着看向西门峰,心想西门峰既然如此好剑,这话便是说与他听,让他死掉觊觎佛剑之心,他算是和西门峰对上了。西门峰瞪了商仲仁一眼,心道:“我只想说佛剑比魔刀强千万倍,你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想去抢佛剑。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就不想占有佛剑?”关伟怕他二人又起争执,连忙向方云华道:“方兄所说的另外一件风波是?”

  方云华眼睛瞧向商仲仁,道:“这件事却和商兄有关……”商仲仁奇怪道:“和我有关?”方云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商仲仁眼睛一转,笑道:“原来是说霍虎偷盗我们八卦门秘籍的事!这事已经过去了,那霍虎早就死了!”方云华忙问:“他是怎么死的?”商仲仁笑道:“他是从泰山日观峰上跳下去的,怎么样,你有这胆子没?哪天找个时间去试试?”众人一齐惊呼,心下均是胆寒,心想从泰山跳下,那是何等可怖之事?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只有商仲仁自斟自饮,陶然自乐。

  方云华颤声道:“那么说《神意诀》也随着霍虎消失了?”关伟却问道:“是你们兄弟追杀他的?”商仲仁摇头道:“不是我们,是史捕头和任剑南。那《神意诀》究竟在哪,恐怕也已不得而知。”西门峰突然道:“就算找到了《神意诀》,恐怕也和你们八卦门没什么关系吧?”商仲仁道:“怎么?和八卦门没关系,难道和你天剑门就有关系了?”西门峰面上冷笑,却不再说话。

  方云华轻轻道:“听说《神意诀》是落在‘神捕’史刚的手里了?”关伟缓缓摇头,道:“我相信史大哥不过是被那霍虎栽赃陷害,这下史大哥有的麻烦了,不过这样也好……”西门峰道:“有什么好的?天天被人缠着很好受啊?不过史大哥有江世伯撑腰,嘿嘿,一般人恐怕也不敢怎么样。”关伟笑道:“我说的‘好’,是指敢来找史大哥抢夺《神意诀》的人,肯定都是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他们不请自来,史大哥却正好借此机会把他们都抓起来,献给官府!”众人心想史刚身份就是捕头,要是有人自投罗网,还真是求之不得,不禁哈哈大笑。商仲仁笑得前俯后仰,心下一动,道:“我要是史捕头,我就昭告天下,别说《神意诀》,就是佛剑魔刀参商刃什么的,也都在我史刚手里,那个时候,嘿嘿,天下各路强盗还不……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那个远道而来,趋之若鹜,史捕头不亦乐乎!那生意还会差么?”众人笑声不绝,均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西门峰笑道:“这话要是别人说,肯定有不自量力之嫌,但以江大侠和史捕头的名声……”齐老头插口道:“不错不错,在洛阳谁敢在江大侠太岁头上动土?”商仲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向关伟道:“关兄,你和江瑜肯定很熟,可还知道他武功到底如何?”关伟笑道:“商兄怎么想问这个?”商仲仁脸上尴尬,心想江瑜和自己定下比武之约,那小子是少年心性,又颇受江天雄影响,若是坚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己岂不是又要挨揍?关伟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笑道:“江瑜年纪虽小,却也自幼习武,颇得江大侠真传,武功已经很了不起了……”见商仲仁脸色难看,才道:“莫非商兄和江瑜有甚误会?不过这也无妨,待下次我关伟再行摆酒替二位做个和事佬如何?”西门峰哂道:“姓商的,要是没有关兄,你以后还敢在洛阳混么?”商仲仁默不作声,果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该缩头时必缩头。关伟忙劝众人举杯。

  酒过三巡,方云华轻轻叹了口气。关伟见他似有话说,忙道:“方兄有话便说,为何叹气?莫非是怪兄弟招待不周么?”方云华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他顿了顿,又道:“江大侠武功卓绝,望重武林,宵小之辈自然是不敢撒野,不过……”商仲仁见他欲言又止,心下反感,口中道:“是男人就说话直白点!老子最讨厌婆婆妈妈!”方云华面上冷笑,道:“姓商的,莫非你果然不知?”商仲仁奇道:“知道什么?”方云华笑道:“你可知霍虎所盗的武学秘籍究竟是什么武功?”商仲仁笑道:“不就是《神意诀》了,怎么?你想知道是什么武功?那我就说给你听听!”他初学吹牛,这时又要跃跃欲试。西门峰嘿嘿冷笑,向商仲仁举起酒杯,口中道:“来,姓商的,为井底之蛙且干一杯!”商仲仁见他居然向自己敬酒,大是诧异,半天才想明白,原来对方不过是笑自己见识极少,哪是好意敬酒?

  关伟笑道:“素闻齐前辈见多识广,齐前辈且说说《神意诀》的事如何?”他心想此事若有齐老头来说,商仲仁多少还下得来台。齐老头听到关伟第一句话,立刻眉开眼笑,待听到第二句,脸却不由拉长,心想《神意诀》的名字自己才不过是几天前从玄冥子口中听闻,如何知道这《神意诀》的来龙去脉?而看面前的这几个年轻人除了商仲仁以外似乎都已知晓,眼下如何搪塞过去?

  方云华见齐老头支支吾吾,心下好笑,向商仲仁道:“令尊让你追拿霍虎时,莫非没说过《神意诀》的名字?”商仲仁“哼”道:“什么令尊?不就是我老子么?他说了,怎么着?”方云华哈哈一笑,道:“莫非你老子也说《神意诀》是八卦门的武功绝学?”商仲仁道:“这个……这个大概是我老大说的,我记不清了。”方云华点头道:“怪不得,我就想么……”商仲仁一拍桌子,大声道:“你有话就说!听小白脸说话就是他妈的难受。”

  方云华居然毫不动怒,似乎早就习惯被人称为“小白脸”,他摸摸自己的白脸,竟是一副孤芳自赏的姿态。只听他道:“任剑南说佛剑是名剑山庄之物,商兄你可信么?”商仲仁气道:“怎么又扯到了任剑南?你还能快说正事?”关伟心下摇头,心想这商仲仁的确是草包一个,要不是看在八卦门和长虹镖局交情的份上,自己才不愿结交此等人物。

  方云华道:“百余年前有位佛剑前辈,剑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凡人难以望其项背……”商仲仁作势要睡,心想这小白脸居然真能越扯越远。齐老头却用心倾听,嘴里还念叨不绝,似乎在用心记诵。西门峰洋洋自得道:“剑学代有高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自古以来,我学剑之人,一向高手辈出。”方云华点头道:“不错,就在四五十年前,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位剑学高手!”商仲仁略略有了兴趣,齐老头早大声催促:“快说快说,此人是谁?”方云华道:“此人真正姓甚名谁,早就不得而知,不过江湖上都称他为‘剑圣’!那自是因为他剑术已至化境。”西门峰哈哈大笑道:“原来他也用剑!”

  商仲仁心想这西门峰已经对剑崇拜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当下也不再理他,向方云华道:“说了半天,你究竟要说什么?”方云华道:“剑圣前辈不仅剑术通神,他的内功也自成一家,别出机杼,深厚无比,令人叹服不已,他这套内功名扬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商仲仁问道:“他的内功是什么来头?叫什么名目?”方云华笑道:“莫非商兄还没猜到?”商仲仁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疑道:“我猜到什么?”方云华摇了摇头,笑嘻嘻的问:“商兄可还记得我们这半天在说什么?”商仲仁早就七荤八素,道:“鬼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云华不禁哈哈大笑。齐老头忽道:“我明白了,是了!”方云华笑道:“前辈明白了什么?”齐老头道:“原来这《神意诀》就是那位剑圣前辈的内功绝学!”方云华,关伟和西门峰一齐拍手,大声称赞,均想这齐老头虽然为人行事痴迷疯癫,但却绝不是一个笨人。商仲仁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口中道:“原来说了半天,是在说《神意诀》的事!”众人哈哈大笑,齐声道:“你以为是在说什么?”商仲仁也自好笑,向方云华道:“你直接说不就得了?转来转去的,把我都转的迷糊了。”方云华微微一笑,心想要怪就怪你小子头脑太过简单。

  商仲仁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霍虎所盗的《神意诀》不……不是我们八卦门……”他越说越说不下去,心想自己这下脸可丢大了,不禁对商仲智暗暗怀恨,心想你小子捏造《神意诀》是商家之物,自己无知也罢了,竟还牵累老子,让老子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方云华接着道:“我刚才之所以叹气,便是因为这《神意诀》实在名气太大,想这是剑圣前辈的遗物,武林中谁不眼红,那玄冥子自是慕名而来。恐怕……恐怕史大侠这次……”关伟道:“方兄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方云华摇头道:“玄冥子也就罢了,最怕的还是……”商仲仁见他又要欲言又止,心中不满,狠拍了一下桌子。不过方云华这次并没有理他,双眼只看着关伟,口中缓缓道:“我师父听到这件事,曾说恐怕将会惊动魔教的人……”关伟心下一震,脱口而出:“魔教?你是说天龙教?”方云华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师父说剑圣前辈和天龙教有很深的渊源,如今剑圣前辈的内功心法重现江湖,天龙教肯定不会善甘罢休。”关伟心下微一思量,便已明白,心道:“原来你来洛阳是为了寻找魔教中人的踪迹。”

  西门峰却道:“是魔教的人又要东犯武林么?哼哼,来的正好,正愁没架打!”方云华摇头道:“虽然这些年天龙教销声匿迹,名声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天龙教也插手这场风波之中,恐怕就要酿成武林浩劫了。”关伟心下思量,一边是魔教天龙教,一边是正教首当其冲的江大侠,若两方冲突起来,恐怕这场浩劫真的是难以避免,不禁暗暗担忧。商仲仁却笑道:“武林浩劫?哈哈,我们能见识经历一下也不错啊!”

  众人不再说话,关伟待众人酒足饭饱,便让店小二撤下酒席,叫人上来茶点,众人只觉一股清新香气传来,古实突然“啊”的一声道:“是祁门红茶!”关伟笑道:“莫非古兄是茶道的行家?怎么这老远就能闻出这茶的种类?”古实说完之后,自知失言,听关伟如此一说,脸上更是羞红,口中道:“在……在下胡……胡说,哪……哪里算……算什么……行家。”方云华微微一笑,道:“我师弟喜欢喝茶。”关伟笑道:“是么?那不知古兄最喜那种名茶,兄弟家中或许就有,到时可请古兄和方兄去品评一二。”古实结结巴巴道:“在……在下最喜君……君山银针。”关伟笑道:“是么?前些日子正有镖头从湖北运镖而回,恰给在下带来了一些君山银针,古兄若不见外,且和兄弟一起品尝如何?倒是也让兄弟见识一下古兄的茶艺。”古实还要推辞,方云华早笑着应下。这时小二送上茶水,只见茶叶鲜红明亮,茶水红润鲜艳,正是精心泡出的祁门红茶,众人只觉满室香气,醺然欲醉。商仲仁可不理这一套,头一昂,一杯茶便早下肚,然后“噗”的一声,一口茶叶喷在地上。古实见他如此喝茶,大摇其头,心下可惜,慢慢端起茶杯,轻酌一口,细细品味,口中道:“果……果然是蜜糖之香!”他喝完茶后,口齿居然轻便许多,这句话中竟只有一个停顿,倒是一大奇事。关伟见古实品茶之时气定神闲,俨然入定,绝不类平时慌张无措之态,心下暗暗佩服。

  齐老头见天色不早,便要告辞回家。方云华见他要走,突然说道:“齐前辈,在下有一件礼物要送给……”齐老头笑道:“怎么?你要送礼与我?那又何必这么客气?”方云华脸色尴尬,白皙的脸上居然略略泛红,和祁门红茶之红交相呼应,倒也自成一景:人面茶色相映红。只听方云华说道:“是……是送于令爱。”齐老头笑道:“你这年轻人倒还爽快!”商仲仁大声说道:“齐前辈,还有更爽快的,我也要送一礼物给令……那个令爱。”齐老头哈哈大笑,道:“你们要送什么呢?不过可别怪齐老儿我没提醒你们,我女儿阿丽可不喜欢武功的,你们送我武学秘籍倒还可考虑考虑!”商仲仁笑道:“那不知阿丽喜欢什么?”齐老头瞪了商仲仁一眼,道:“阿丽叫得挺甜,谁让你这么叫的?”商仲仁嘿嘿傻笑。

  齐老头笑道:“阿丽最喜欢的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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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一回 且抱琵琶再遮面

却说齐丽见父亲和关伟等人前去酒楼,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阿洛兴高采烈,将卖艺的旌旗一拔,在空中挥了两圈,道:“阿丽姐姐,我替你扛旗子。”齐丽问道:“你不要回白马寺么?去晚了,李公子会生气的。”阿洛笑道:“不会,不会,我替你把旗子送回家,也正好让公子多等一会,他着急最好。”齐丽奇道:“着急?李公子着急什么?”阿洛做个鬼脸,道:“我身上有红姑娘的回信,公子每次都是千盼万盼的!”齐丽嫣然一笑,将盘子锣鼓收拾一下,准备回家。阿洛活蹦乱跳,旗子乱舞,在前开路。

  齐丽见阿洛横冲直撞,一幅耀武扬威的架势,心下好笑,道:“阿洛,你小心一点,不要撞到人,你这样子,倒像是替大将军开路的小士兵。”阿洛见她只把自己当成小士兵,心中不乐意,口中道:“你什么眼神啊?我明明就是大将军,哪里是什么小士兵?那天公子问我长大后做什么?我就说我要做一个百战百胜的大将军,嘿嘿。”齐丽笑道:“啊?想不到我们的阿洛以后还是威震八方的大将军!那我们大明朝的中兴可就靠你了。”阿洛见齐丽附和自己,洋洋得意,飘飘然之间竟真把自己当成了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只见他豪情万丈,将旗子向东南一指,道:“以后我当了大将军,就先进军浙江福建,将倭寇打回老家,让他们再也不敢骚扰我大明百姓……”齐丽拍手称赞,道:“想不到阿洛小小年纪也知道倭寇的事。”阿洛又将旗子向北一挥,道:“打完倭寇,我就再领兵北上,占据长城,抵御蒙古人入侵!”齐丽暗暗称奇,问道:“阿洛,这些日子不见你,你读书很有长进呀?”阿洛笑道:“跟着公子,我还会差么?不……不过……”齐丽道:“不过什么?”阿洛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这……这些,都是听公子说的。”齐丽抿嘴微笑。

  二人向洛阳东门走去,快到城门,齐丽突然“啊”的一声,阿洛问道:“阿丽姐姐,怎么了?”齐丽道:“我差点忘了,你在这等我一会。”阿洛笑道:“我知道姐姐要干嘛,你一定是去借书的!”齐丽笑道:“阿洛真聪明!”阿洛道:“下次我到公子和红姑娘那,也给你拿几本书看吧!”齐丽笑道:“那好啊,我正愁没书看呢,你在这站着不要走,我待会就回来。”

  过了不久,齐丽便即回转。阿洛见齐丽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本书,脸上神采奕奕,笑道:“阿丽姐姐,借到了什么书,看你这么高兴!”齐丽道:“也没有什么新书,只好拿本看过的再温习一遍。”阿洛问道:“阿丽姐姐,你真的很喜欢读书么?我才不喜欢,一到读书,我就头晕脑胀,只想睡觉。”齐丽笑道:“那要看你读什么书了,这本书啊,我保证你读起来不会睡。”阿洛问道:“什么书什么书?”齐丽笑道:“就怕你呀,字还认不全呢!”阿洛上前一看,只见封面上刻着“三国志通俗演义”几个字,立刻拍手,嘴上大奇:“居然真有这样的书,对了,对了,这样的书最好看!我那些天听说书人讲三国,是天天到场,可惜没有听全,阿丽姐姐,你讲给我听好不好?”齐丽笑道:“你看看,一提三国,你精神立刻就来了。你想听故事,不能让李公子给你讲么?”阿洛摇了摇头,道:“公子才不读这些书,说这些不过是消遣之书,有碍科考的。”齐丽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李公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朝廷可又要……”阿洛抢道:“公子早就准备好了,他说什么,那个,对了,三国故事里好像有这么一句话的,我记得说书人说过。”齐丽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阿洛拍手道:“是啊,是啊!就是这句!”

  齐丽家在洛阳城东北,二人走出东门,沿东北方向的大路走去。阿洛缠着齐丽要说三国故事,齐丽笑道:“那你最想听哪个故事?”阿洛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你就从这个故事开始讲吧!”齐丽问道:“从哪个故事?”只见阿洛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脸上露出凶恶之态,在大路上一站,看上去一夫当关的架势。齐丽捂嘴偷笑,心想这小家伙嘴上说不出,就要表演出来。只见阿洛又似换了一个人,将手中的旗子狂挥乱舞,口中还道:“千军万马来了!张飞不要逃!”齐丽哈哈一笑,已经想到是哪个故事。只见阿洛又恢复凶恶神态,两眼一睁,伸手向前一指,似乎面前真有千军万马,只听他大喝一声:“我乃燕人张……”他喝了一声,却没想起来那个名字,不由停了下来,问道:“张飞叫什么?”齐丽笑道:“是张翼德!”阿洛猛地点头,道:“对,对,是张翼德!”只见阿洛清清嗓子,又大喝一声,喊道:“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他说完立刻身形一换,用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捻胡须,口中老气横秋道:“我以前听云长说张翼德取敌人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可要小心!”齐丽笑道:“这话可不对!”阿洛笑道:“将就着吧,原话我记不清了!”齐丽见他兴致勃勃,不忍再打断他。只见阿洛又变成张飞样子,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说完还大喝一声。然后身形再变,只见他身子栗栗战抖,手中的旗子也摇摇晃晃,突然旗子倒地,阿洛也手捂胸口,口中道:“啊,我肝胆碎裂,吓死了!”只见他居然真的倒在地上,他计划得倒好,让旗子先倒地,然后自己倒在旗子上,正好不能弄脏衣服。齐丽早笑得前俯后仰。

  阿洛从地上跃起,笑道:“说好让你讲故事给我听,倒是我先演给你看了!哼哼,不行,你要接着讲!”齐丽兀自笑得不停,双手使劲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阿……阿洛,你……你真的可以去戏班表演了!”阿洛笑道:“我看戏看多了,也禁不住想学学。”齐丽笑道:“不过你模仿的可真像!”阿洛见齐丽夸他,得意洋洋。

  齐丽笑道:“那好吧,我就讲长坂坡赵子龙的故事,你听过没?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阿洛连连摇头,道:“没有,这中间有一段没听过。”于是齐丽将赵云单枪匹马,几进几出,杀敌无数,终于救出阿斗的故事讲了一遍。阿洛听的津津有味,齐丽一旦稍有省略,阿洛就刨根问底,定要齐丽讲个明白。齐丽对这个故事最是熟悉,每每看书,定先看这一片段,这时讲来绘声绘色,毫无捉襟见肘之感。阿洛回味无穷,小心眼里对赵云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听阿洛笑道:“怪不得阿斗后来脑袋这么笨,原来是被刘备摔的!”齐丽一愕,笑出声来,道:“你这样说真有意思!我以前倒没这样想过。”

  阿洛道:“阿丽姐姐,你再讲诸葛亮的故事给我听,我最喜欢诸葛亮了!”齐丽笑道:“啊,这个我可不大行,很多还没记住!”阿洛道:“那你怎么能记得赵云的故事?还讲的这么好!”齐丽道:“那是因为我最喜欢……嗯,赵云最厉害!”阿洛道:“才不是呢!论打架,赵云可打不过吕布!”他眼睛一转,笑道:“我知道了,原来阿丽姐姐是喜欢赵云,所以赵云的故事才看得最多,记得最熟!”齐丽嗔道:“什么喜欢啊?你可不要乱说。”

  阿洛像是想到什么,向齐丽眨眨眼睛,突然道:“阿丽姐姐,你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吧?”他虽是小孩子,可这话还是顿时让齐丽面红耳赤。齐丽伸手拽住阿洛的耳朵,道:“你再乱说!”阿洛大叫“哎哟”,齐丽奇道:“我还没用力呢,你就觉到疼了?”阿洛挣脱开来,笑道:“你没用力我就疼得要命,你要用力那还了得?”齐丽作势要打,口中道:“你还贫嘴!”阿洛笑着扛起旗子向前跑去。

  过了一会,阿洛笑嘻嘻道:“阿丽姐姐,没想到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啊!”齐丽只装作没听见。阿洛接着道:“他们一见到你就喜欢你,莫非就是一见钟情么?”齐丽笑道:“你真是人小鬼大,你也懂什么一见钟情?”阿洛道:“我怎么不懂,你看那个方公子看你的眼神,嘿嘿……”齐丽喃喃道:“他们真的喜……喜欢我么?他们喜欢我什么呀?”阿洛笑道:“阿丽姐姐长得漂亮呗!”齐丽微微思索,轻声道:“要不是我……”她一不小心顺着阿洛的话说下来,待觉不妥,立刻住口。

  阿洛哈哈大笑道:“阿丽姐姐,你莫不是想说‘要不是我长的漂亮,他们还喜欢我么’?哈哈,阿丽姐姐好不知羞,居然自己夸自己漂亮!”他这番话可正说到齐丽心窝。齐丽脸色通红,又羞又急,嗔道:“你找打是不是?”

  阿洛笑道:“那个方公子风流潇洒,又是什么武林大派的弟子,条件很好啊,你不喜欢他么?很多女孩子啊,求都求不来呢!”齐丽俏脸一本,不再搭理阿洛。阿洛笑道:“那个方公子可比……嘿嘿,比那个人强多了啊!”他故意不说那人的名字,齐丽忍耐不住,瞪了阿洛一眼,道:“那个人是谁?你再乱说我就不让你扛旗子了!”

  阿洛笑道:“哈,阿丽姐姐被我气糊涂了,我可是替你扛旗子啊!”见齐丽要来夺旗子,急忙闪开,口中道:“你知道么?阿明昨天又和人打架了!”

  齐丽一怔,口中道:“真的?我才不信,他和我说过不再和人打架的,哼……打得怎么样?没打伤哪儿吧?”阿洛笑道:“看,阿丽姐姐毕竟还是关心阿明多啊!”齐丽俏脸微红,道:“他是不是又和一帮人打?”阿洛笑道:“是啊,要是一个打一个,谁是阿明的对手啊!”阿丽道:“那有什么用?打到后来,还不是一窝蜂的乱打起来。”阿洛笑道:“这次不是,这次好一点。”齐丽急道:“阿明到底有没有受伤呀?”

  阿洛笑道:“你听我慢慢说啊!不过这次可不怪阿明,是月塘村先惹牡丹村的,所以阿明才出的头!”齐丽道:“哼,什么谁惹谁?反正打架就不对!”阿洛道:“我昨天在那边玩,刚好看到他们打架,先是阿虎和阿明打。”齐丽笑道:“阿虎都不知和阿明打过多少次了,从来就没打赢过,怎么这次还敢打?”阿洛道:“他们两人摆好架势……”齐丽笑道:“阿明打架也好玩,根本就不会真正的武功,打架还要摆什么架势。”阿洛道:“是阿明说要照江湖规矩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明!”齐丽笑道:“江湖规矩?最后还不是相互摔跤,在地上打滚?”阿洛笑道:“是阿虎先出的拳,不过被阿明躲过去了,紧接着阿明大喝一声‘吃我一招黑虎掏心’!你猜怎么样?”齐丽笑道:“莫非他那招‘黑虎掏心’是从我爸那学来的?”阿洛道:“可能吧,你快猜他打中了没有?”齐丽笑道:“打中是肯定打中了,阿明出拳向来很准的。不过么,你既然让我猜,那就肯定不是打在胸口,我猜是打在了肚子上。”阿洛笑着摇头,口中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齐丽眉头一皱,问道:“那是打到哪儿了?”阿洛哈哈大笑,道:“他是一拳打到了阿虎的鼻子上!”齐丽登时张大嘴,道:“也差的太多了吧?‘黑虎掏心’也能打到鼻子上?”阿洛笑道:“你不相信?”齐丽摇头道:“肯定是你瞎说,要是我爸……”她本来想说“要是我爸施展这招‘黑虎掏心’,打到的不是胸口而是鼻子,那还倒大有可能”,心下不由微微好笑,但这话又不能说出口,只说:“阿明不仅学武快,施展招式也素来得心应手,才不会这么不着边际!”阿洛笑道:“看来阿丽姐姐也不明白,其实阿明是故意说‘黑虎掏心’的名目,让阿虎只防胸口,而阿明早一拳向阿虎鼻子打去……”齐丽目瞪口呆,半天才恍然大悟,口中道:“啊,原来是为此!这个阿明……”

  阿洛笑道:“其实阿明的那一招哪有什么名字?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出拳,阿虎立刻鼻血长流,一边抹鼻血,一边问‘你这叫什么黑虎掏心!’阿明笑道‘我出招的时候是黑虎掏心没错,不过中途变招了!’哈,你说阿明好不好玩?”齐丽微微一笑,道:“是阿明狡猾才是,后来呢?是不是又是那些人一起上来打他?”阿洛笑道:“是啊,不过他们没得逞,他们刚要围上来,你猜阿明怎么着逃脱的?”齐丽笑道:“阿明会逃么?我才不信。”阿洛向齐丽眨眨眼,道:“阿明说‘今天的事只怪阿虎,和其他人无关,我曾答应……不和人打架的,你们不要惹我’,嘿嘿,阿明答应过谁呢?”说完还向齐丽做个鬼脸。齐丽俏脸泛红,心中却也不自禁的暗暗喜悦,装作没看到阿洛的鬼脸,道:“阿明是怎么逃的?”阿洛笑道:“阿明说‘你们上来我就用扫堂腿了!’那些人以为阿明仍然像‘黑虎掏心’那样虚张声势,没想到阿明倒真的施展了扫堂腿,哈哈,把他们都放到在地,阿明拍拍手,笑着跑走了!”阿丽面呈微笑,阿洛道:“牡丹村的孩子们都说阿明是,是什么单刀赴会,全身而退!”阿丽笑道:“为何不是‘单枪匹马,以寡胜众’?”阿洛脸上疑惑,问道:“什么叫单枪匹马,以寡胜众?”阿丽微笑不语,心道:“我怎么总是希望阿明更像赵云些,可有些奇怪。”

  二人到了荷叶村齐丽家中,阿洛将旗子向院中一放,便要离开,齐丽笑道:“走了半天不累了么?坐着歇一会吧!待会尝尝姐姐的手艺!”阿洛笑道:“阿丽姐姐会做饭么?”齐丽笑道:“姐姐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没人服侍的!”阿洛笑道:“这也是,是不一样!”齐丽问道:“什么不一样?”阿洛笑道:“我听说书人说武林故事,那里面的女孩子都是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何曾有会做饭的女孩子?”齐丽用手指点了一下阿洛的头,笑道:“你迷糊了?故事永远是故事,怎么能和现实生活比呢?”阿洛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口中道:“是啊,大概我是武林故事听多了!”

  阿洛跑向客厅,将那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放在桌上看,有些字倒还认得,比如那“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也不大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更多字却是不认识,看不懂便觉了无生趣,不禁有些倦意,口中道:“阿丽姐姐,你还说看这本书不会睡觉,我怎么又想睡了!”说完打个哈欠,突然间精神一震,鼻子狠吸了几下,大声叫道:“好香啊!”急忙跑向厨房,只见齐丽正在忙碌,早有几道菜已经做好,阿洛见那几道菜虽然都是乡下家常之菜,但看上去精致非常,阿洛抹了抹口水,笑道:“阿丽姐姐,不如你给我做媳妇吧,你烧菜烧地这么好。”齐丽嫣然一笑,道:“你怎么还没睡觉就开始做梦了呀……”

  阿洛胃口极好,待齐丽端上饭菜,立刻下筷如飞,风卷残云。齐丽递过来一杯水,笑道:“没人和你抢啊,慢慢吃!”阿洛笑道:“我在白马寺天天吃那些饭菜,早就吃腻了!”齐丽问道:“怎么李公子一直呆在白马寺?他原来不是住在洛阳城里的么?”阿洛道:“你不知道么?公子被那个商仲仁打伤了,要灵相大师天天给公子疗伤呢,不过现在好的很多了。对了,阿丽姐姐,以后我就不能帮齐老爷子卖艺了!”齐丽忙问缘由,阿洛笑道:“公子赴京赶考,我要陪他去啊!”齐丽点了点头。

  阿洛吃饱之后便即离开。齐丽洗刷碗筷,见天色不早,心想父亲怎么还没有回来?她知晓父亲的性情,怕他又闹出什么事,心下暗暗担忧。但转念一想,那几个年轻人对自己都有些好感,总不会太和父亲过不去。齐丽这样想着,虽然心里有些乐意,脸上却不自禁地发烧,暗忖自己可有些太过自我了,人家不过多看自己几眼,岂能就是真的喜欢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越想越觉自己好笑,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只见眉目如画,自己最满意的眼睛也灵气十足,却还夹杂三分羞涩,不禁微微一笑,见镜中的自己也向自己微笑,更觉不好意思,不由笑出声来。

  齐丽不再胡思乱想,拿起那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看了起来。翻到长坂坡那页,立刻沉迷其中。待看到赵云厮杀激烈时,自己虽讨厌武功打斗,却也不禁手舞足蹈,她脑中浮现书中画面,只见赵云来回冲刺,勇不可挡,心神欲醉之时,突然间赵云出现在自己面来,齐丽仔细一看,这赵云的样子竟和阿明一模一样!齐丽心下一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外面风声好大,原来是起风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阿丽,阿丽,我回来了,这风好大啊!”阿丽正要出去,齐老头早推开阿丽的门,阿丽只觉一股极大风势扑面而来,齐老头正说:“阿丽,看爹给你带来了……”话刚说一半,突然觉得头上有东西向下降落,齐老头立刻身子斜闪,同时右手伸出,早抓住了那下落的东西,他这两下迅捷异常,如临大敌,待手触到那东西,这才发现不过是一本书,只是纸张破旧的很,看来这书有些时间了。齐老头洋洋自得道:“阿丽,我这招躲闪的如何?你想设个陷阱,用书来砸我,我武功这么高,怎会上你的当!”齐丽见房中居然会落下一本书,正暗自奇怪,听父亲如此一说,暗暗好笑。齐老头将那本书扔到齐丽桌上,接着道:“看爹给你带来了什么?两把扇子,这可是……”齐丽眼睛向桌上随便一瞥,立刻心下大震,两眼凝视桌上,差点惊呼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只见那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神”——“意”——“诀”!

  齐丽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早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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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8 11:0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这......这篇......竟然还不是精华??

强文啊........难得一见的武侠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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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二回 假作真时真亦假

 原来齐老头正要告辞关伟等人,方云华商仲仁都执意要送齐丽礼物。齐老头笑道:“你刚才说那位无暇子前辈都精通些什么?”方云华笑道:“琴棋书画,诗酒医花……”齐老头打断他的话头,洋洋得意道:“剩下的别说了,就这几样,我家阿丽也不差。”商仲仁搞不清齐老头是不是又在吹牛,脸上半信半疑。齐老头见他起疑,立刻瞪了他一眼,口中道:“莫非你不相信?”商仲仁连忙摇头,道:“不,不,相信,相信,自然相信!”齐老头洋洋得意,道:“算你还有见识!”

  关伟笑道:“莫非齐姑娘真的连酒也喜欢?”他心思缜密,见齐老头说齐丽“诗酒医花”均都擅长,心想女孩子好酒倒是一件奇事,众人一听这句,都感好奇。齐老头面上尴尬,口中支吾道:“这个,这个倒不是很……很擅长。”众人暗暗好笑。

  方云华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且把这把扇子送给齐姑娘。”他将扇子一展,只见一面上乃是一幅《江山美人图》,上面画着一位栩栩如生美貌无双的佳人。原来方云华素来自命风流,随身的扇子也画上一位美人。商仲仁笑道:“你这小白脸太过好色,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你看着扇子上的,还想着……”众人见他不易措辞,却也知道他是说方云华“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都不禁面露笑容。方云华却不以为意,口中笑道:“画上美女虽好,却如何及齐姑娘之万一!”齐老头连连点头,赞道:“武当高徒果然大有眼光!”

  方云华道:“可惜在下书法太差,不然倒可以在背面写上几个字……”眼下似乎有些失望。西门峰哈哈笑道:“说到书法,方兄,这儿有一人可不差啊!”方云华喜道:“莫非西门兄在练剑之余也曾钻研书法?”西门峰摇头道:“我只对剑感兴趣,其他的可没心情,是关兄,关兄的书法可真了不得。”关伟道:“西门兄不要抬举我了,在下那点微末功夫,如何敢在方兄面前献丑?”西门峰笑道:“关兄你又何必太过自谦?”方云华笑道:“如此便请关兄替在下写几个字如何?”关伟心下一动,口中却道:“这可不敢!”

  方云华叫店小二上来笔墨,关伟不再推辞,笑道:“不知方兄要写……”方云华心下思索,道:“便写‘寤寐思服’四字如何?”关伟心道:“风流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四字毕竟有些太外露了吧?”他心中如此想,口中却不说出,只点头答应。他却不知方云华素来潇洒风流,此等表白不过家常便饭。关伟聚精会神,右手狼毫暗含劲力,蓄势待发,终于一挥而就。方云华见那四字笔力雄劲,体态郎逸,却又风格姿媚,当下大声喝彩,连连称赞:“好字!好字!果然好字!”商仲仁凑上前来,见这四字果然甚是好看,比起自己的“书法”真是千差万别,不可同日而语。他不懂装懂,笑道:“好字!关兄师法唐人之作,算是青出于蓝了,果然了不起。”关伟微微一笑,神色却也不禁古怪。

  商仲仁并不知关伟所笑何意,当下掏出一锭银子,叫店小二去买扇子。店小二问道:“不知公子想买什么样的扇子?”商仲仁道:“比那把扇子好的就行!”他说着指向方云华的那把扇子,众人微微好笑,店小二脸上迷惘,见商仲仁要发脾气,不敢再问,去找掌柜商量。

  不久店小二送上一把扇子,商仲仁看也不看,洋洋得意道:“果然比那把扇子名贵很多,关兄,也请你给我写几字如何?”关伟见他二人相互斗气,暗暗好笑,面上却都不能得罪,笑道:“不知商兄要写何字?”商仲仁道:“你道只有你读过《诗经》么?老子也曾读过!关兄,你便写‘君子好求’四字!”关伟心道:“说方云华太外露,没想到这商仲仁更直接,莫非现在的年轻人胆子都变得这么大了?我可落后了……”关伟正要动笔,商仲仁突然道:“关兄且慢,不写这四个字了!”关伟道:“那写什么?商兄有何新的想法?”商仲仁洋洋自得,道:“写‘好汉好求’四个字!”关伟奇道:“好汉好求?”商仲仁笑道:“对!好汉好求!”原来他素来鄙视君子,自命好汉,这时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篡改“君子好求”为“好汉好求”,心下得意,便执意要改成“好汉好求”四字。关伟笑道:“商兄果然与众不同。”当下挥起狼毫,如法炮制,“好汉好逑”四字顿时跃然纸上,商仲仁看着得意,却突然道:“怎么是这个‘逑’字,难道不是那个‘求’么?”众人忍耐不住,哈哈大笑,均想这商仲仁实在太过浅薄无知。商仲仁也不知众人所笑为何,自己也跟着大笑不已。

  齐老头也不理字体如何,待墨迹吹干,便将两把扇子收起,关伟站起相送。待齐老头走后,关伟便邀众人前往长虹镖局,方云华突然问道:“不知史捕头有没有从山东回来?”关伟摇头道:“这两天没见过史大哥和江瑜,大概还没有回来吧。”方云华站起告辞,关伟道:“方兄不如且到在下府中如何?总胜过在这客栈住宿。”方云华道:“在下尚要去拜见江大侠,改日定到府上叨扰!”关伟见他有事,也不再勉强,当下和商仲仁回长虹镖局。

  却说齐老头回到家中,拿出两把扇子,沾沾自喜道:“阿丽,你看你看,武当高徒都送你礼呢!”见阿丽脸上神色不对,关切道:“阿丽怎么了?生病了么?”齐丽回过神来,心下奇怪万分,忖道:“《神意诀》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中?莫非是霍虎将它留在了这儿?”只觉其中牵扯事情太多,饶是齐丽机敏聪明,一时也不能完全想通。齐丽定一定神,问道:“什么礼物呀?谁送我礼物?”齐老头洋洋得意,道:“今天的那个年轻公子你记得么?他可就是武当掌门卓道长的大弟子!”齐丽嗔道:“爸爸呀,你第一次和人家见面,怎么就能收人家的礼物?”齐老头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那方云华可是早就听闻我的大名了……”齐丽“扑哧”一笑,只听齐老头接着道:“他仰慕我已久,收他礼物有何不可?”齐丽道:“什么扇子?怎么一次送了两把?”

  齐老头道:“还有一个是那商仲仁送的,上面还有关伟写的字呢!”齐丽笑道:“上面都写着什么?”齐老头白了齐丽一眼,佯怒道:“又拿你老爹寻开心,我要是认得字,不会自己看啊!”齐丽看着桌上的《神意诀》,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爸爸你当初为何不读书认字呢?”齐老头摇头道:“我连武都练不过来,那还有什么功夫去读书?况且读书有什么用?对练武可是毫无益处!”齐丽定定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桌上的《神意诀》一眼,更坚定自己的想法。原来她心想这《神意诀》关系重大,绝非吉祥之物,很多人都在不惜性命的寻找,若让父亲知道面前的这本书就是《神意诀》,以父亲的性情,肯定祸事连连,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齐丽决定隐瞒父亲,她随意将《神意诀》拾起,扔向自己上床上的书堆中。齐老头只觉书本在自己面前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微微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齐丽接过扇子,突然“咦”的一声,口中道:“这字不错呀!是谁写的?”齐老头见齐丽啧啧连声,居然点头道:“是啊,你老爹虽然不识字,但看这几个字,也觉得很好看。”他见齐丽面上泛红,问道:“上面究竟是什么字啊?我在客栈还不好意思问。”齐丽更觉难堪,并不回答父亲的话,展开另一把扇子,不禁莞尔一笑,问道:“爸,这是谁送的?”齐老头道:“这把是商仲仁的,这把哪有另外一把好啊!”原来齐老头更喜欢方云华,便要替他说好话。齐丽道:“没想到那个商仲仁这么有意思,好汉好逑,哈!”齐老头见齐丽似乎对商仲仁颇有好感,忙道:“那小子武功低微,见识差劲,那比得上方云华名门正派,大有眼光。”齐丽“哼”道:“大有眼光?我看是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齐老头讪讪说不出话来。

  齐丽道:“我说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模仿赵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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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三回 青梅竹马君可知

齐丽揉揉眼睛,只觉一夜未睡,眼角甚是酸痛。齐老头道:“你猜阿明给你送来了什么?”齐丽笑道:“怎么都送我东西啊?我的生日还有些日子呢!”齐老头道:“快猜快猜,我说你一定能猜到!”齐丽心下疑问,心想我如何一定能猜到,见父亲向自己眨眼睛,笑道:“不会还是扇子吧?”齐老头摇摇头,笑道:“不是,你再猜,我这么聪明,你是我女儿,自然也不差!”

  齐丽“扑哧”一笑,道:“你最好别夸我啊,省得他日别人说我名不副实。”齐老头道:“什么名不副实?我女儿啊,自然是天下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儿!”齐丽虽然明知父亲大话吹牛,还是不自禁乐意,看着窗子射进的阳光,只觉春光明媚,窗外树绿花娇,万象更新,心下一动,笑道:“我知道了,阿明是一定送我牡丹花儿!”齐老头拍手道:“我就说么,我女儿最聪明不过!”他一边走出房间,还一边说:“阿明这小子还说你肯定猜不到,我就不信……”

  齐丽连忙起床洗刷,整理一新,最后站在镜前,只看自己眼睛稍微有些发红,用手轻揉,直到感觉好些,方才走出房间。

  一股清新空气迎面扑来,齐丽不禁精神一振,睡眠不足的疲倦一扫而空,见院中各色花卉争奇斗艳,春意盎然,心道:“快到清明了,又是牡丹盛开的时节,你们这些花啊,这些日子可要给牡丹让路了!”想到这儿,突然想到一件事,高声叫道:“阿明,阿明,你是不是送我绿玉牡丹?”只听前院一个粗厚的声音传来:“是啊!阿丽好聪明!我去年答应送你绿玉牡丹的,可没忘记!”

  齐丽心下大喜,心想:“牡丹为花中之王,‘姚黄魏紫东方绿’更是王中之王,没想到我真的能拥有一盆绿玉了!”连忙跑向前院,只见桌上放着一盆花色透绿的牡丹,远看晶莹如玉,甚是喜人,阿明站在旁边,满脸含笑地看着自己。

  齐丽跑上前来,呆呆的站在这盆绿玉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竟是没有任何举动。阿明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笑道:“你不是最喜欢绿玉的么?怎么反而一声不响的!”齐丽静静的看着半天,慢慢的伸出右手捂着嘴唇,一双妙目望向阿明,缓声道:“这盆绿玉真的是送给我的么?”言语中大是欣喜,却也夹杂着疑问和不信。阿明笑道:“去年就答应送给你一盆,却没有做到,今年啊,我早向爸爸说好了,这第一盆,一定送给你!”齐丽一声欢呼,不禁手舞足蹈,竟绕着绿玉牡丹跳起舞来。阿明见她这么高兴,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绿玉,我去年……”

  齐丽跳了一阵,慢慢停了下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道:“现在也不迟啊,我会更加喜欢和珍惜!”见阿明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笑道:“我是不是有些失态啊?”阿明挠挠头,笑道:“不是,看你这么高兴,我也不自禁替你高兴!”齐丽嫣然一笑,问道:“今年东方伯伯又培育了不少绿玉吧!”阿明道:“这些事情啊,我才不关心,爸爸搞这个都成迷了!”齐丽笑道:“如果不入迷,东方伯伯又怎么能培育的出绿玉这样的新品呢?”阿明摇头道:“那也不必整日的沉迷其中吧,不过这样也好,他就不会管我去干什么了!”

  齐丽笑道:“所以你现在就又可以去打猎了?”她说着指向院中的马匹,只见那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身上挂着一张大弓和一个箭囊,齐丽走上前去,伸手抚摸小马的鬃毛,口中笑道:“阿明,阿明,这些日子不见,你还好么?”那匹小马温顺的挨在齐丽身边,还不时用头蹭着齐丽的身子,似乎很喜欢和齐丽亲近。

  阿明疑惑道:“这马明明叫小宝,什么时候叫阿明了?”齐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阿明这才反应过来,怒道:“原来你是把我当马,看我不打你……”齐丽见她追上来,连忙笑着跑开。二人绕着放置绿玉牡丹的桌子,一个逃一个追,阿丽一边娇笑一边求饶,不一会便气喘吁吁,连连挥手道:“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跑了。”阿明兀自不让,只听齐老头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家别玩这么疯”,不由停下脚步。齐丽俏脸一红,不再作声。阿明道:“不再和你计较了,不过要你今天和我一起去打猎!”齐丽道:“那好吧,不过我还没吃饭呢!”阿明笑道:“我也没吃呢,不如待会打到猎物,我们一起烧来吃吧!”齐丽拍手道:“好啊好啊,可好久没这样了!”

  齐丽将绿玉牡丹轻轻抱起,小心又谨慎,生怕有何闪失,阿明笑道:“你可真把它当宝贝了!”齐丽高兴一笑,将绿玉搬到自己的房间,放在窗口的书桌上,她这时兀自爱不释手,只觉越看越爱,越看心中越是满足,突然自言自语道:“我这可不是在做梦吧?”

  只听阿明笑道:“不是做梦,我保证今天打猎回来,你还能看到它!快些走吧!”齐丽稍微收拾一下,便走出房间。齐老头见他们要走,便道:“别玩太晚了,要小心一些!”阿明笑道:“齐伯伯你放心吧,我武功这么好,肯定能保护阿丽的安全。”齐老头瞪了阿明一眼,摇头道:“你武功好?还差的远呢!哪天你能学到我十分之一的武功,我就放心了!”

  阿明牵上“小宝”,和齐丽走出齐家。阿明见齐丽走的甚慢,便道:“不如你骑着小宝吧,这样走快些。”齐丽笑着摇手:“这我可不敢骑……”阿明笑道:“你怕什么?没什么的,小宝很乖的!来试试吧!”齐丽笑道:“我也羡慕能骑马啊,可我就是不敢,你别来吓我了!”阿明见她不愿,又知她素来胆小,当下也不再勉强。齐丽道:“不如你骑着吧,我想看你骑马的样子。”阿明笑道:“我骑马的样子有什么好看?”齐丽道:“我昨天又看《三国》了,我觉得你骑马的样子啊,有些像赵……赵云……”她顿了顿,又接着道:“也有些像张飞。”阿明“哈”的一笑:“怎么会把我和这两个人说在一起?”他说着翻身上马,问道:“有哪儿像啊?”心下一动,笑道:“原来你是取笑我,说我和张飞一样黑,哈哈!”齐丽捂嘴笑道:“要说黑呢,你肯定没有张飞黑的。不过你干么不穿那件白色衣衫呢?”阿明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看我还不够黑,还要我穿白?我妈早说了,我是不能穿白的,用武学上的话说,那是自暴其弱。”齐丽抿嘴一笑:“你是什么事都能和武功扯到一块啊,果然是我爸爸的好徒弟!”

  阿明问道:“我又怎么像赵云了?”齐丽脸上微笑,却不再说话。阿明跳下马来,见她不再说话,也不再追问,笑道:“阿丽,我这两日发现我比以前跑的快了,是不是我的轻功有长进了?”齐丽奇道:“轻功有长进?那和跑的快慢有何关系?”阿明笑道:“我跑的时候啊,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施展轻功。其实说到底,轻功不就是跑步么?”齐丽见他自己兀自有疑问,笑道:“武功的事啊,我是不懂的,不过啊……”阿明见齐丽脸上含笑,问道:“不过什么?”齐丽笑道:“不过你这轻功要是和我爸爸学的,恐怕,恐怕……呵呵。”阿明笑道:“齐伯伯可没教过什么轻功,这轻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一窍也不通!”齐丽道:“幸好爸爸没教过你……”说完微微一笑。

  阿明道:“我这些天就在想这轻功的奥妙,所以……”齐丽笑道:“所以你感觉跑步比以前快了,以为是入了轻功的门径?”阿明挠挠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居然让你猜到了!”齐丽笑道:“恐怕又是你自己的感觉吧,我才不相信你能无师自通!”阿明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这么聪明,却不肯学武功,不然肯定能帮我不少!”齐丽听他夸自己聪明,心下乐意,脸上却有些发烧,连忙道:“阿明,你这么喜欢武功,为何不拜师学武,反而和我爸……”她本想说自己父亲武功不行,但这话终究说不出口。

  阿明道:“我是很想学的,像天剑门和长虹镖局,他们都收徒弟的,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都不让我学武。”齐丽突然想起《神意诀》之事,点头道:“其实不学武功也好,学了武功,反而会惹麻烦。”阿明摇头道:“怎么你也这么说?其实我学武功,只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武功,我才不会借武功惹事生非!”齐丽笑道:“真的么?那你怎么又和阿虎他们打架?”阿明道:“你怎么知道?那是阿虎该挨揍,他欺负我们村的孩子。”齐丽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和人打架的么?怎么又打?”阿明笑道:“阿虎实在太过分,我是控制不住自己,学了武功,就有这个好处,能揍他这种惹是生非的人。”齐丽道:“这世上惹是生非的人还少么?我就怕你啊,学了武功,就一味和人打架,那时候就容易得罪人……”阿明打断齐丽的话头,笑道:“你怎么和我妈一样罗嗦?”齐丽嗔道:“人家是关心你,哼……”

  阿明见齐丽生气的样子楚楚可怜,连忙笑道:“好了,我不会去学武了,我有了一个新的打算。”齐丽连忙问道:“有什么打算?”阿明笑道:“我决定去投军!”齐丽甚是诧异:“投军?你才多大啊?”阿明大声道:“多大?再过些日子,我就十八了,去投军有何不可?再说我身子已长成,力量也不小,去投军人家肯定欢迎。”齐丽只觉好笑:“你去投军,去投那边啊?”阿明道:“自然是去投戚将军!”齐丽问道:“戚将军?莫非就是在浙江抗击倭寇的戚继光将军?”阿明拍手道:“是啊!倭寇为患多年,朝廷一直束手无策,幸好有了戚将军才略有起色,我就打算去追随戚将军,一同驱逐倭寇,保境安民!”谈到这个,齐丽立刻兴致勃勃,道:“早听说戚将军忠君爱国,又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最有名的是戚将军用兵不拘常法,经常出奇制胜,以少胜多!”阿明连连拍手,道:“对!对!我最喜欢出奇制胜!这戚将军真是如此么?那我更要去在他手下打仗了!”齐丽道:“是啊,戚将军出奇制胜是有名的,不过你也会出奇制胜么?”阿明笑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示之以虚,攻其不备,武功和兵法是相通的。我也不是没用过。”齐丽道:“你用过什么啊?莫非是‘黑虎掏心’打到鼻子上么?”说完嫣然一笑。

  阿明笑道:“招式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打到人,究竟用哪一招并不重要,哪一招用的如何也不重要,‘黑虎掏心’打到鼻子又有何不可?”齐丽笑道:“哎吆,这些话我可听不懂……”阿明本来还想对此再发表自己的意见,见齐丽不感兴趣,不禁微微失望。

  只听齐丽道:“你去投军,东方伯伯和东方阿姨会同意么?”阿明道:“他们自然不同意,不过我啊,可决定了。”齐丽道:“你想过战场打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阿明笑道:“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未尝不是人生一件乐事!”齐丽脸色变得苍白,道:“你真的这么想?你就没想过其他的……?”阿明笑道:“战死沙场,那是荣耀啊!”齐丽颤声道:“我不要你这么说,如果……如果你……,那你让我……让东方阿姨怎么办?你一点没想过……她……她么?”阿明笑道:“我还没去参军呢,你怎么就咒我啊?”齐丽见阿明脸上依然含笑,生气道:“你呀,你一点都不明白!”说完向前面跑去。

  阿明一愣,忖道:“不明白?不明白什么?”见齐丽神色有异,连忙向前追去,口中叫道:“阿丽,等等,等等!”不久便即追上齐丽,问道:“阿丽,你怎么了?”齐丽停住脚步,定定望着阿明,突然道:“阿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阿明笑道:“说吧,我肯定会为你办成!”齐丽道:“我要你别去投军!”阿明挠挠头,丧气道:“我就知道你也不会支持我去,你平时不是很关心历史国事的么,打倭寇可是每个华夏子孙都应当奋不顾身的事!这你也说过啊!现在有戚将军运筹帷幄,正是我们出力之时!”齐丽登时语塞。

  阿明笑道:“我有这个决定,也多少受过你以前的影响,好了,不说了,我们还是去打猎吧!”齐丽也不再言语,心想离阿明生日还有些日子,自己总要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才行。齐丽所在的月塘村在白马寺东北,白马寺北方不远就有一大片树林,当地都叫凤凰林,据说是因为有凤凰在林中出现过而得名。因林中飞禽甚多,阿明自小便爱来此打猎。二人不久便即到达,阿明笑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林中不停的寻找凤凰,想看凤凰一眼么?”齐丽笑道:“当然记得了,我还想让你给我捉到凤凰,让我带回家养着!”阿明哈哈大笑,张弓搭箭,应声射出,早射中一只山鸡。齐丽拍手赞道:“阿明好样的!你箭法可是越来越准了!”阿明哈哈大笑:“以后我上了战场,杀倭寇也是这样一箭一个!”

  齐丽听他提到战场,心情又变得沉重,阿明却当没有看到,将小宝的缰绳放在齐丽手里,道:“你先在这边生火,我打点东西就回来。”说完背上箭囊,向林中走去。齐丽将小宝拴在一棵树上,拾一些干草树枝,找一片开阔的空地生起火来。不一会,阿明就提着几只山鸡野兔跑了回来,见火势甚旺,笑道:“阿丽可有进步啊!”齐丽问道:“什么有进步呀?”阿明笑道:“这火满旺的,你小时候可还不敢生火的!”齐丽微微一笑,将野味接了过来,稍微整理,用水清洗干净,便用树枝串起在火上烤。阿明笑道:“现在整的这么好,以前可都是连毛也不弄就烧了起来……”齐丽笑道:“那时候还觉得好好吃呢!”

  不久便有一股浓浓的肉香弥漫四周,阿明不断转动野味,笑道:“阿丽,你吃这些东西,不怕长胖么?”齐丽笑道:“我从小吃到大,也没见长胖过,有什么好怕的?”

  正在此时,只听一人道:“好香啊,老子可好久没闻过这么香的香味了!”齐丽转脸一看,原来是商仲仁到了。商仲仁见是齐丽,也不由一呆。齐丽只觉脸上微微发热,阿明却早迎了上去,道:“这位兄台来的正好,在下东方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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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四回 人间自是有武痴

商仲仁“咦”的一声,仔细看了东方未明一眼,只见这小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只是体格甚是健壮,和自己倒有三分相似,口中道:“你姓东方?这个姓倒有些特别。”东方未明笑道:“还没请教兄台大名?兄台手中的刀别致的很啊。”商仲仁拍了拍手中的刀,笑道:“这是自然,怎么?你从这刀还认不出我是谁么?”

  东方未明一愣,心想自己虽然颇受齐老头熏陶,也未必能算半个武林中人,如何能知晓商仲仁的来历。齐丽笑道:“阿明,这位是八卦门的商仲仁,他名气很大……”商仲仁见齐丽居然能记住他的名字,心下大喜。只听齐丽小声向东方未明笑道:“他名气太大,所以我爸爸从来没提过。”东方未明微微一笑,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商少侠,不知商少侠缘何来到洛阳?”商仲仁才没工夫和一个陌生小子纠缠,道:“你问这么多干么?你是阿丽……不,你是齐姑娘什么人?”东方未明见商仲仁甚无礼貌,说变脸就变脸,心下不满,冷冷道:“在下是齐姑娘什么人和阁下又有何关系了?”商仲仁两眼向他一瞪,恶狠狠道:“你要没事,这就滚吧,省得老子揍你。”原来商仲仁素来脾气暴躁,横冲直撞,这时看这小子和齐丽单独相处,心下略有醋意,便出言要赶走东方未明。齐丽秀眉一蹙,却不说话。

  东方未明仰头长笑,商仲仁见他似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下大怒,右手一动,将九转连环刀晃个叮当响,眼看就要动手。东方未明笑声一顿,将手中弓箭一拍,道:“我在这边玩了十几年,也没人要我滚过,就凭你么?”齐丽见二人“刀拔弩张”,连忙劝止,向东方未明道:“阿明,你答应过我不再和人打架的!”东方未明道:“这是他来惹我,你也看到了。”齐丽急道:“你不会武功,打不过他的。”她知道东方未明虽然从爸爸那学过三招两式,但如何会是商仲仁这种武林名门子弟的对手?商仲仁见东方未明身材粗壮,口中道:“这小子不会武功?老子可不信!”他这番行走江湖,委实遇到不少少年高手,怕自己又看走了眼,将九转连环刀虚空一劈,道:“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东方未明从未和武林中人真正过招,见对方盛气凌人,心下跃跃欲试,心想打一架也好,正好看看自己的“武功修为”究竟如何。

  正在此时,只见林子西边又走来两人,正是方云华和古实。齐丽微微心动,心想这些人怎么都出现了?商仲仁见方云华来到,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老子来找齐丽,你小白脸也不落后,见方云华轻摇折扇,问道:“方兄,你的扇子不是送……送人了么?怎么还有一把,莫非是你小气,追要了回来?”方云华哈哈一笑,道:“不错,又追了回来,努,你的这把也在这儿!”只见他从身边又掏出一把扇子扔给商仲仁,商仲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画着美女风景,哪是他昨日送给齐丽的扇子?原来方云华素来风流,遇见心仪的女孩便送一把,身边扇子更是随身预备,层出不穷。

  只听方云华道:“春光明媚,浓香四溢,商兄要是不想大煞风景,那便动手如何?”他信步走上来,向东风未明笑道:“这位兄弟,你烤了这么多野味,在下可一定要叨扰了!”东方未明见这人仪表不俗,举止潇洒,只觉自己相形见绌,微微有些自卑,当下竟有些结巴,道:“自……自然是兄弟做东,这……这位少侠请了。”齐丽见方云华一来便止息了二人的争斗,心下对他略有好感。将一只烤好的山鸡递向他,方云华连忙收起扇子,伸手接过,向齐丽微笑作谢。

  商仲仁见齐丽对方云华甚是“亲热”,心下嫉妒,不再和东方未明纠缠,凑上前去也要分一杯羹。齐丽望向东方未明,目光中有询问之意。东方未明哈哈一笑,道:“几只野味算得什么?连商……商兄也一并请了!”商仲仁见他居然毫无芥蒂,倒也意外。齐丽微微一笑,向一旁的古实笑道:“你也来吧!”古实见齐丽向他说话,顿时脸色羞红,讷讷的走上前来。五人围绕火堆,席地而坐。

  齐丽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东方未明,笑道:“阿明,这可是武当派的方云华,我爸爸提过他的!”东方未明心下一震,顿时羡慕有加,连忙道:“原来是‘风流剑客’方大哥,在下叫东方未明……”方云华笑道:“东方兄弟,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请我,足见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原来他看东方未明和齐丽关系甚是密切,便要结交此人,日后亲近齐丽才更方便。东方未明立刻喜形于色,高兴说不出话来。

  齐丽一视同仁,撕下鸡腿递给商仲仁和古实,商仲仁高兴接过,大咬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东方未明,你真的不会武功么?”东方未明道:“我和齐伯伯学过一些功夫,不过自是不在商兄眼里。”商仲仁疑道:“齐伯伯?齐伯伯是谁?”齐丽抿嘴微笑,方云华却早笑出声来,笑道:“你说齐伯伯是谁?”商仲仁见众人笑他,立刻恍然大悟,道:“不会就是齐老……前辈吧?”他本来想说齐老头,但在齐丽面前,终是没有这样称呼。

  商仲仁向东方未明道:“其实我也向齐前辈学到了一样东西。”东方未明问道:“是什么?”商仲仁洋洋得意,向自己吃东西的嘴一指,笑道:“自然是吹牛……不,不,是说话功夫。”方云华哈哈一笑,道:“莫非东方兄弟是齐老前辈的徒弟了?”东方未明笑道:“我和商兄一样,都受益于齐伯伯,却没有师徒的名分。”

  原来东方未明素来喜好武功,颇得齐老头喜欢。齐老头虽然武功差劲,倒也像模像样的学过几招功夫,正好半真半假一知半解的教给东方未明,好在东方未明学武的心情迫切,有些天赋,也学的八九不离十。而齐老头平素有东方未明为伴,很多“见闻”“见识”有了倾诉的对象,却也很解寂寞。东方未明本来有意拜齐老头为师,但齐老头见他“武功进境”颇为快速,竟有青出于蓝之势,心下倒还有点自知之明,说什么也不收东方未明为徒。

  方云华微觉好笑,向东方未明问道:“齐前辈都教过兄弟哪些武功?”东方未明心下思索,道:“齐前辈教过我一套罗汉拳,其他的么,似乎就是一些零散的招式了。”商仲仁问道:“罗汉拳?齐前辈是少林的弟子么?”齐丽却知道那套罗汉拳是昔日无嗔大师见父亲学武心切,才教给父亲的,恐怕是父亲唯一学全的武功了。东方未明道:“不是,齐前辈没有门派的。”方云华突然道:“少林好大的影响,怪不得武林中都说少林派为天下武学之源。哼哼……”东方未明听齐老头说过不少武林掌故,对武林形势颇有了解,知道少林武当执当今武林之牛耳,两派之间传闻有相互争斗之势,现在听方云华如此一说,心下更是确定,当下不再作声。古实听师兄这样说话,连忙说道:“师……师哥,师父……师父说这些话可……可不能乱说。”商仲仁却大啦啦地道:“怎么?你对少林不服么?”方云华面上冷笑,狠咬了一口野味。

  商仲仁又要了一块,同样风卷残云,不久便即吃完。他擦擦手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圈,口中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饭后百步走,能活……”见众人笑着看他,突然向东方未明说道:“东方未明,我们来运动运动如何?”东方未明见他言下是要和自己比试,笑着站起身来,齐丽却嗔道:“你明知阿明不会武功,故意和他过不去么?”商仲仁本来是想通过东方未明见识见识齐老头的功夫到底如何,见齐丽神色紧张,一味护着东方未明,倒真的想借机打东方未明一顿,笑道:“我们只是切磋一下,我会手下留情的。”方云华落得看戏,幸灾乐祸道:“是啊是啊,切磋一下,不伤和气的!”齐丽见他也这么说,心下不喜。古实突然道:“商……商兄,不……不如在……在下陪你……陪你运……运那个动如何?”原来古实早看出东方未明毫无武功根基,不愿他被商仲仁欺负,因此出言遮拦。齐丽见他虽然沉默寡言,是非却分得清,行动也干脆利落,心中暗暗奇怪。东方未明却不知道古实的好意,上前道:“那在下就陪商兄走几招。”

  商仲仁见这小子不知高低,正好打他一顿出气。他这些日子过的甚是郁闷,遇到的江瑜西门峰等人武功都较他为高,正无处发泄,这东方小子主动送上门来,可正中自己下怀。当下将九转连环刀朝地上一插,侧身站在一旁。

  东方未明第一次和学武之人过招,竟不禁有些激动,只觉抱拳的双手微微颤抖,口中结巴道:“还……还请商……商兄多多指点,手……手下留情。”古实见他说话颇和自己相合,大起同病相怜之感,当下暗暗戒备,以防商仲仁突施重手。齐丽见终是劝不住,心下大是担忧。

  商仲仁笑道:“你出招吧,我先让你三招!”东方未明道:“这样不大好吧?”商仲仁道:“老子让你,怎么?你以为老子不配?”方云华冷笑道:“东方兄弟,既是他让你,那还客气什么?”东方未明听方云华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让,见商仲仁侧身站于一丈开外,心下思索该用何招。

  商仲仁何曾把东方未明放在眼里,大啦啦的站在原地,并不防备。只见东方未明也站在原地,脸上神色多变,却时时不见出招。商仲仁急道:“我说老大,你还能快点,太阳就在头上,你不怕热啊?”方云华等人也暗自奇怪,齐丽见东方未明居然呈沉思之状,只觉好笑,问道:“阿明,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东方未明挠了挠头,道:“我第一次和人动手,不知该用哪招,时时不敢出手!”方云华哈哈大笑,连呼有趣。

  齐丽笑道:“你又不是没和人打过架,有什么不敢出手的?你就把他当作阿虎吧。”东方未明摇头道:“那可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和武林中人过招,自然要谨慎小心!”齐丽一阵娇笑,道:“你是怕打输了,被徐子易前辈记入书中,以后觉得丢人呀?”方云华三人听她突然提到徐子易的名字,都心下微微一震。东方未明笑道:“那可不是,想我这种无名小卒,哪有资格上徐前辈的书!”商仲仁见他兀自说话,心下着急,催道:“你知道就行,赶快动手吧,再不动手,老子可没功夫陪你了。”

  东方未明不再说话,双眼看向商仲仁。齐丽见他脸上神色一本正经,一幅跃跃欲试的神态,但过了一会,仍不见他有何动静。只见东方未明慢慢摇头,脸上一幅丧气的神态,道:“还是不行,我还是不知该用哪招!”齐丽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更是哈哈大笑,商仲仁更是摇头丧气,心想自己真是倒霉,想打人一顿都要耗个半天。自己老长时间站着不动,只觉甚是疲惫,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东方未明见商仲仁不再比试,脸上大是歉疚,口中道:“商兄,实在不好意思,你让兄弟再,再酝酿一下……”商仲仁仰天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先睡一觉吧!”说完躺到地上,呼呼大睡。齐丽听得说得好玩,咯咯娇笑不停。东方未明脸色尴尬,却也大显迷惘。

  方云华笑道:“东方兄弟,可否听在下一言?”东方未明忙道:“方大哥请说。”方云华缓缓打开折扇,道:“东方兄弟是不是很喜欢学武啊?”东方未明连连点头,口中道:“方大哥说到兄弟心里去了,我从小便喜欢武功,只可惜蹉跎至今,也未曾拜求名师,武功么,自然平平。”说完神色大是沮丧。齐丽见他神色难过,心下微微难受,心想他和父亲一样,都是学武痴人,只是机缘不好,恐怕也将和父亲一样度过一生,突然心下一动,想起那本《神意诀》,心忖不如把它送给阿明如何?她这一想法突然而生,也立刻被自己制止,心想这可不是帮他,反而是害他。齐丽已经认定《神意诀》是不祥之物了,转念又想这江湖风波险恶,极是无聊,还不如平平稳稳度过一生。她左思右想,柔肠百结,竟呆在当地。

  方云华轻摇折扇,道:“这就是了,就是因为兄弟你太看重武功,反而舍不得出手了!”东方未明听他如此一说,只觉有些醒悟,但还是有些迷茫。方云华笑道:“如果你根本不把武功当作回事,还会这么不知所措么?”东方未明拍了拍头,笑道:“我知道了,方大哥,你是让我随便打,什么招都行!”方云华笑道:“便是如此,总要迈出第一步才好。”古实点头道:“师……师哥说的不错,东……东方兄弟,在……在下以前也……也遇到过这样的……这样的情形。”东方未明奇道:“古大哥也曾迟迟不敢出手?”古实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我是遇到名……名贵茶……茶叶,也是迟……迟……迟迟不……不敢随……随便泡的。”东方未明心道原来你喜欢茗茶,他这时茅塞顿开,心下大喜,转头向商仲仁道:“商兄,我准备好了,你睡醒了没有?不,你睡着了没有?”

  只见商仲仁还在呼呼大睡,不时竟微有呼噜声传出,众人哈哈大笑。方云华猛一跺脚,商仲仁立刻醒了过来,揉揉眼睛道:“是谁打扰老子睡觉?”东方未明道:“商兄,你还愿和在下过招么?”商仲仁站起身来,深了个懒腰,哈欠连天道:“我就用醉拳陪你走几招吧!”东方未明笑道:“要不商兄再休息一会?要不我就是乘人之危了!”商仲仁瞪了东方未明一眼,道:“你小子武功没学的咋样,仁义道德倒满嘴都是了,老子教你一个乖,你知道老子最喜欢什么时候和人过招么?”东方未明听他自称老子,心下反感,并不接话。商仲仁笑道:“老子最喜欢乘人之危,暗施偷袭!嘿嘿,要不是如此,我还不和人过招呢!”东方未明听他如此一说,心下暗动,突然右拳向商仲仁腰间击去,这一招正是“乘人之危,暗施偷袭”,商仲仁还正徜徉在舒展懒腰的快乐之中,如何防备这招?只听“嘭”的一声,早被东方未明击中,幸好东方未明并未用力。商仲仁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方才站稳脚跟,神色中不由有三分狼狈。东方未明连称惭愧,方云华哈哈大笑。

  商仲仁道:“你小子学得倒快,来,正式来过!”说完拉开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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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五回 同归殊途应有异

东方未明见自己出其不意打中商仲仁,不由信心大增,当下不再思索,右掌向前平平推出,他毫无内功根基,这一掌自然也无甚火候。商仲仁哈哈一笑,暗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你小子只凭力气,还差的远呢!”身子向一旁躲开,并不招架。东方未明纵身上步,双掌同时向商仲仁胸前击去,这一招“四面八方”是罗汉拳中的一招,若有高手来使,敌人四面八方都会有自己拳掌的影子,端的防不胜防;但东方未明武功尚未入门,这一招尚只达到“一面两方”的境界。商仲仁心下好笑,心想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样两个拳头打人,中路的空隙也未免太大了,他突然心下一动,想和东方未明开个玩笑,只见他突然伸指向东方未明胸上一点,东方未明没想到他身法如此之快,待要躲闪,也已不及,只觉胸前一麻,本在半途中的双掌竟已不听使唤,缓缓垂了下来,商仲仁哈哈大笑,古实从一旁抢上,在东方未明身上推拿几下。东方未明本觉胸口甚是气闷,在古实推拿之下,才见舒畅。

  东方未明揉揉胸口,道:“再来!”齐丽柔声道:“还是别打了,你打不过他的!”商仲仁笑道:“来就来!”古实道:“你不……不是说先让……让三招的么?怎……怎么……?”商仲仁猛地一醒,自己刚才见有机可乘,竟将先前的承诺忘到九霄云外,心里虽无甚过意不去,脸上却不由大是尴尬。东方未明道:“还是不让为好。”双拳向商仲仁击去,他这次全是快招,虽无内功根基,双拳也虎虎生风,甚有威势。商仲仁这次略有相让之意,并不还手,双脚站在原地,身子却前俯后仰,四处摇晃,看他似乎随意而为,但东方未明却总打他不到。东方未明见他躲闪的恰到好处,自己的拳头似乎总慢了一点,他心下一动,大喝一声:“吃我一招‘黑虎掏心’!”

  商仲仁听他大喝一声,只觉甚是刺耳,心想“黑虎掏心”又是什么了不起的招数了,用的着这么大声叫唤么?只听到方云华突然喝起彩来,立刻心下戒备。只见东方未明突然一个扫堂腿,向自己双脚踢来,哪里是什么“黑虎掏心”?这一下才是真正出其不意,商仲仁待要躲闪,却已不及。只听“扑通”一声,早被东方未明扫倒在地。

  方云华哈哈大笑,道:“大名鼎鼎的九转连环刀竟然连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打不过,真是名不虚传。”齐丽也拍手笑道:“阿明,你的声东击西又奏效了!噢,不对不对,这应该是声上击下!”方云华闻言一愕,笑道:“‘声上击下’?哈哈,不错,正是声上击下,怎么?难道东方兄弟以前也用过这一手么?”齐丽笑道:“原来‘黑虎掏心’不仅可以打到鼻子上,还是可以用脚的!”古实奇道:“用脚也可以‘黑虎掏心’么?”齐丽嫣然一笑,道:“这不就是了么?”

  商仲仁被东方未明扫到在地,顿时甚感狼狈,平素都是他偷袭别人,何曾被别人偷袭过?这个脸可丢大了。见齐丽还拍手称赞东方未明,更是暴怒,从地上一跳而起,挥拳便向东方未明打去,他先前略有相让之心,这时却是毫不留情,一套“连环如意拳”施展开来,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齐丽见他身法曼妙,招式好看至极,突然想到:“要是这套功夫由这个方云华来施展,才是真正好看!这商仲仁么?却像是关西大汉在浅吟低唱了,这也太不配了!”越看越觉好笑,不由向方云华望去,方云华见齐丽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齐丽脸上一红,立刻转过脸去。

  商仲仁既是要真打,东方未明自然就不是对手了。只见他先是高接低挡,只觉被商仲仁掌风扫到都甚是痛楚,只好东躲西闪,在商仲仁拳掌之间跳跃。古实见东方未明开始尚能还手,后来就只能躲闪,正要走上前来。方云华伸手拉住他,道:“别忙,且看看。”古实道:“东……东方兄弟已不……不是他……他的对手,还……还是不要比了。”方云华道:“是啊,但你不觉得奇怪么?”他知道师弟说话慢,也就不再等他回答,接着道:“这商仲仁已经施展了二三十招了?为何还打不倒东方未明呢?”古实一呆,见场中东方未明虽然不时退步,却也总能躲过商仲仁的招数,有时躲闪的虽然狼狈,却也似乎恰到好处。古实讷讷道:“这商……商兄的招……招式华……华而不实,这……这就是‘连环如意’拳么?”方云华笑道:“什么‘连环如意拳’?不就是变个样子的八卦拳八卦掌?这小子去其精华,取其糟粕,还敢称什么‘连环如意’!”古实点了点头。

  齐丽见东方未明已无还手之力,怕他吃亏,心下着急。只见商仲仁突然身子凌空,竟绕着东方未明四周跑了起来,东方未明怕他背后偷袭,连忙跟着他转了起来,这一下却正是中计,他无内功根底,转了几圈自然头晕,待他想到此处,心下立刻明了,心想再转下去,不用别人打,自己都输了,连忙站稳脚跟,但连转之余,竟收势不住。商仲仁见他想要停住,立刻一掌向他后心拍出,待他掌心拍到,以为大功告成,不禁暗加内劲,心想反正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小子受点内伤也好。但人算不如天算,东方未明收势不住,头晕脑旋之余向前一个趔趄,竟躲过了他这一掌。商仲仁微微一呆,立刻化掌为拳,向东方未明打去,但他这一招仍被东方未明躲过。方云华见东方未明不过是眩晕之后的东倒西摔,但商仲仁却屡打不中,只觉这场面甚是滑稽,更像是武学高手在戏耍商仲仁,不禁哈哈大笑。

  商仲仁听方云华笑他,更是恼怒,一掌向东方未明当头劈去。东方未明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见他脸色甚是狰狞,不由心下一惊,但他毕竟反应较快,立刻一个侧身,躲过这当头一掌,见商仲仁小腹是个破绽,一拳打去。商仲仁心想让你小子见识见识也好,当下并不躲闪,只听“嘭”的一声,被东方未明一拳打中。

  齐丽见东方未明又打中商仲仁,不禁大声喝彩,心想阿明果然有学武天赋,第一架便打得如此出色。但见方云华二人却并不喝彩,不禁奇怪。突然场中商仲仁向东方未明哈哈一笑,一掌将东方未明推出。东方未明中掌之余,虽觉胸口甚是疼痛,但他还是还了一拳。商仲仁没想到他尚能还手,只觉这一拳力道甚大,虽无内劲,却也被打得倒退两步。

  东方未明连连后退,却仍收不住脚,最后终于坐倒在地,连称“奇怪”,问道:“商……商兄,你的小腹上怎么像装了棉花,最奇的还有一股吸力,我的拳头都收不回来。”商仲仁哈哈大笑,并不言辞。方云华冷冷道:“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点内家功夫么?”东方未明道:“方大哥,什么叫内家功夫?”方云华绕着东方未明走了一圈,似乎仔细打量东方未明,口中漫不经心道:“内家功夫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你呢,就不同了……”齐丽见东方未明还坐在地上,连忙问道:“阿明,你没事吧?”商仲仁见齐丽神色间大是关心东方未明,暗暗嫉妒,突然捂着胸口道:“啊,我胸口好痛。”说完还望向齐丽,只盼齐丽也关心关心自己。齐丽转脸望他,见他故作痛苦,笑道:“是你活该了,谁让你自己要比试呢?”商仲仁见齐丽向自己笑,便已甚是满足,早不知道齐丽在说什么。

  东方未明甚是疑惑,挠头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不同了?”方云华站住脚步,向商仲仁道:“商兄,你知道你刚才一共用了多少招么?”商仲仁道:“老子才没工夫记,不过也没有几招吧?”方云华笑道:“是没有几招,也就是三十八招吧!”商仲仁奇道:“有这么多招?我看是你记错了,这小子能在我手下走三十八招?”方云华不再搭理商仲仁,向东方未明道:“东方兄弟,没想到你身体如此敏捷,反应也远超一般人。”齐丽道:“是啊是啊,阿明常年打猎,身手是很敏捷的。”古实也道:“不……不错,东……东方兄弟……能躲过这……这么多……多招,真不……不容易了。”东方未明见众人夸他,微觉不好意思。

  方云华伸手拉起东方未明,道:“东方兄弟,以你这种资质,要是不学武功,实在是浪费了。”东方未明道:“方大哥太抬举小弟了,小弟虽然喜好武功,但资质却不怎样,齐伯伯便经常说我笨。”方云华哈哈大笑:“齐伯伯可真会开玩笑……”齐丽突然道:“其实学武功也没什么好处,还是不学安分一点。”方云华连忙道:“齐姑娘不喜欢武功么?”齐丽点了点头,方云华不再言语,若有所思。

  古实向东方未明道:“东……东方兄弟,你……你便没想……想过拜师学艺么?”东方未明苦笑道:“想自是早就想过,但家父与家母都不同意,也只好作罢。”古实点头道:“既……既是父母不许,那……那就罢了。不过也……也……太可惜了。”齐丽见这二人都说东方未明资质甚好,心下疑问,问道:“那怎么看一个人的资质如何呢?”

  方云华笑道:“齐姑娘是以为我们师兄弟在乱说么?东方兄弟虽然没有专门学过武功,但他接触新招却能临慌不乱,而且能很快想出化解之法。”东方未明笑道:“方大哥别笑话我了,我已经够狼狈的了。”古实道:“知……道化……化解之法,还……还要能……能做到。”方云华道:“师弟说的不错,有时也明知化解之法,却也未必做得到,往往事后想来,方才知道某招某招正能化解,但当时却反应不过来。”古实憨笑道:“我……我便……便是经常想……想不起来。”方云华道:“而东方兄弟令人佩服的便是这个地方,即算是遇到新招,也能随机应变,应付自如。”东方未明思索道:“随机应变?嗯,我当时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可以躲过去!”方云华哈哈大笑,道:“这已经够了,还要多想什么?”

  东方未明见方云华大有见识,暗暗佩服,想起早上一个问题,道:“方大哥,你说轻功是怎么回事?”方云华一愕,道:“轻功?轻功怎么了?”东方未明扭捏道:“轻功和……和跑步有何不同?”他这话一问出,商仲仁立刻手指着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齐丽俏脸一本,道:“不懂就问,有什么不可以问的?”方云华笑道:“东方兄弟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东方未明被商仲仁笑得甚是不好意思,讷讷道:“兄弟惭愧的紧,从来没学过轻功,根本不知道这轻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商仲仁接着笑道:“所以你小子就以为轻功就是跑步?真是笑死人了!”接着兀自笑个不停。

  方云华道:“这就不怪兄弟了,也说与兄弟知道。”东方未明大喜,连忙请方云华详为解说。方云华道:“轻功有很多种类,有时赶路时施展轻功,看上去虽似跑步,但要比跑步要快的多。但轻功更多是指空中翻腾挪移之术。”东方未明若有所思,问道:“就像‘倒挂金钟’,‘平步青云’,‘分光掠影’,‘蜻蜓点水’之类?”方云华笑道:“你知道倒不少?这些莫非都是齐前辈说与你听的?”齐丽心想父亲知道再多的招式又有何用,自己还不仍是一窍不通?想这方云华甚是聪明,一听东方未明说这些名目,便知是出自父亲之口。东方未明道:“是啊,好像还有‘春风和煦’,‘回风舞柳’之类的。”方云华道:“这些都是轻功的招式,最有名气的当是少林的‘一苇渡江’和敝派的‘凌空渡虚’。”商仲仁道:“我八卦门的轻功难道就没名气了么?”方云华不愿和他纠缠,接着道:“其实这些招式都不过是名目,真正的还要看内功!”东方未明道:“内功?”方云华道:“是啊,内功是武学的根基,要是内功深厚,武功自然一日千里,轻功自然也不在话下,说到底,轻功也不过是内功在发挥效力。”齐丽突然问道:“内功真的如此重要么?”方云华笑道:“这是自然。”东方未明心下思索:“原来轻功是由内功催发而生,和跑步果然是两码事,大大的不同。”口中道:“那不知内功是怎么回事?”商仲仁笑道:“是齐前辈没教过你内功,还是齐前辈自己就不懂呢?”齐丽听他如此发问,道:“不就是一股气息在人体经脉之中运行么?有什么了不起?”东方未明登时奇怪,问道:“阿丽你怎么会懂内功?真的是这么回事么?”方云华哈哈一笑,道:“齐姑娘说的可真是简洁精当,说起来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齐丽微微一笑,心下得意,心想昨夜《神意诀》难道是白看的么?

  方云华道:“各家的内功不同,这中间还是有高下之分,要看修为的。”齐丽心想你这话可说的不对,《神意诀》上可讲天下内功,不过一途。方云华道:“内功修为都是长年累月积聚而来,所以要是有内功绝学能走捷径,那自然是令人艳羡的了。”商仲仁道:“捷径?什么意思?”方云华笑道:“那自然是进境很快的内功绝学了!”齐丽笑道:“世界上有这样的内功么?我看是懒人在一厢情愿。”方云华笑道:“人都是想懒的,所以总会有人想出能更懒的法子!”齐丽听他这话甚有意思,笑道:“你这话倒也有理。”商仲仁道:“你说的轻巧,武林中可真有这样的内功?”方云华冷笑道:“有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了!”商仲仁道:“那你说说看,究竟是少林的《易筋经》还是天龙教的《日月神功》?”方云华笑道:“都不是,这两样内功虽然同样超凡绝伦,但要想有些火候,总要练个三四十年吧。”东方未明问道:“不知方兄所说的内功是?”商仲仁笑道:“你别听他吹牛,世上哪会有这种内功!”方云华道:“商兄,你这些日子在忙活什么?”商仲仁道:“追霍虎,怎么了?”他大啦啦的说完,脸后才想到:“莫非你说的是《神意诀》?”方云华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

  商仲仁猛地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我老大原来就很疑问!”东方未明道:“你老大?疑问什么?”商仲仁道:“疑问那霍虎的功夫怎么会进展的那么快啊!原来是《神意诀》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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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六回 求师天剑祸福随

方云华道:“昔年剑圣前辈年纪轻轻纵横天下,剑术暂且不说,他的内功修为,竟也不差于当时的少林武当掌门,现在看来,应是这《神意诀》在起作用了。”东方未明心想名门子弟果然所知甚多,甚是佩服,问道:“这位前辈什么年纪就名扬天下了?”方云华笑道:“剑圣前辈十八岁便名声大噪,说来惭愧,我……”他说着眼睛看向齐丽,笑道:“我都比剑圣前辈大着两岁了,却还是庸碌无为。”商仲仁冷笑道:“就凭你也敢和前辈高人相比?”齐丽笑道:“为什么不能比呢?事在人为,何况你是站在前人的肩上,超越前人不也是很正常的么?”方云华见她鼓励自己,心下喜悦,更是微笑凝视齐丽。齐丽调转眼睛,不敢看他。

  东方未明道:“方兄要是自卑的话,那兄弟就更不要提了。”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便是做个名扬天下的侠客,但一直蹉跎至今也求师无门,目下听说剑圣前辈十八岁便已成名,心下羡慕之余自然失落。商仲仁笑道:“怎么?你小子也想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先回家再学十年吧。”东方未明见他讽刺自己,向他瞪了一眼,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自己连武学之门都未曾踏入,有何资格和前人相比?

  齐丽见商仲仁言语无礼,怕东方未明又和他冲突,道:“阿明,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回家照看绿玉呢!”她这话一半是借口一半是实情,她这会可是一直记挂着绿玉牡丹,见东方未明正在出神,用手碰了他一下。方云华见她手指纤长如葱,白皙无比,不禁心下一跳,突然大生嫉妒,心想什么时候能握握这样美妙的手儿才好。

  东方未明回过神来,便向方云华等人告辞。一路上都在想着适才的问题,不禁有些神伤。齐丽笑道:“阿明,那又何必呢?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比的。”东方未明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齐丽咯咯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羡慕剑圣前辈是吧?”东方未明道:“你不羡慕么?”齐丽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又不喜欢武功。不过呢,他年轻有为,这是我很欣赏的。”东方未明心中迷惑,道:“他怎么就可以十八岁就武功那么高呢?我也快十八了,却什么也不会。”齐丽笑道:“武功呢是练出来的,人家肯定努力的比你早,下的功夫自然也多。”东方未明心下丧气,道:“我这些年可都是浪费了。”齐丽见他心情有异,柔声道:“阿明,要比呢,就和自己比,和别人比是自寻烦恼。还有,过去的事想它干什么呢?以后只要好好努力,你也不会差的。”东方未明道:“可惜齐伯伯硬是不收我为徒,他的功夫都不教给我。”齐丽“扑哧”一笑,道:“阿明,你别抬举我爸了,他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

  东方未明呆呆出神,突然大声道:“阿丽,我想去拜师学武!”齐丽微吃一惊,道:“去哪里拜师?”东方未明道:“齐伯伯只教我零星的功夫,看来是不行的,我想去长虹镖局或者天剑门。”齐丽道:“你怎么突然就决定啊,真是想起来就一阵子!”东方未明摇头道:“这次不是了,阿丽。”齐丽笑道:“那你还要去投军么?”东方未明顿时一塞,说不出话来,心想如果去学武,这投军怎么办?齐丽立刻大是后悔,心想干吗要提醒阿明投军的事,他要是学武,自己毕竟还可以经常见到他,但投军就不一样了,连忙道:“阿明,你还是先学武吧,武功好了,再投军也不迟。”东方未明只觉心下甚是迷惘,不知如何抉择,向齐丽道:“阿丽,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齐丽道:“那好吧,不过你想好了呢,一定要告诉我。”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齐丽笑道:“那你下午去我家吧,我先回家看绿玉去。”

  东方未明待齐丽走后,翻身上马,信马由缰,突然间天空有燕子飞过,东方未明只听叫声,便搭弓上箭,身子在马上向后一躺,双臂用力,一箭射出,一只燕子应声而落。他这几下早就熟练备至,都在无意识间便做出,看着落在地上的燕子,心下不禁微微苦笑,心想自己都快十八岁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像这样打猎下去吧,是要好好地决定以后的路了。他走了不久,又回到了凤凰林,见刚才的火堆还在不时地冒烟,方云华三人却已走了。东方未明看到和商仲仁交手留下的脚印,见自己从东面一直退到西面,虽然撑过不少招数,但不过是被动挨打,何曾还过几招?这时回思商仲仁的招数,只觉圆转如意,似乎无懈可击,除了防守也没啥好的法子,想到商仲仁的神奇“内功”,更是不自禁的艳羡,突然想到方云华鼓励自己的话,心下一震:“既然方兄都说我学武资质好,那我何不去试试?”他有拜师的想法是很久了,却从无这次的强烈。东方未明猛地一拉缰绳,拍马向洛阳驰去。

  此时已是午后,虽是初春天气,太阳却也甚是灼热,东方未明虽然满头大汗,但拜师心切,恣意驰骋,丝毫不觉,不一刻便到了洛阳。他驱马向城西跑去,想先去天剑门看一看。他自幼向往武功门派,天剑门他早就看过无数次,只是未曾有机会正式拜访。东方未明远见一把石刻的长剑高高竖起,那把长剑在阳光照耀之下,反光开来甚是刺眼,令人不敢久看。东方未明跳下马来,牵着向前走去,只见一大块牌匾,上面写着“天剑门”三个大字,下面还站着两个天剑门的弟子。东方未明见他们同样打扮,一身青衣,装束甚简,看来是练武之余过来守门,心下暗暗羡慕,当下走上前去。

  其中一个弟子见他牵马走来,还以为是造访天剑门的客人,连忙迎上前来,道:“这位少侠远来辛苦,还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好让在下进去通报。”东方未明第一次被人称为“少侠”,不禁有些得意,但这得意毕竟不能持久,忙道:“这位大哥实在抬举小弟了,小弟哪是什么少侠,我……我是来……”那人见他不报名号,登时大见轻慢,道:“莫非你是来拜师学艺的?”东方未明连忙点头,口中称是,道:“还请大哥代为通报。”那人兴致不足,道:“那你在这等一会吧。”东方未明连忙称谢,站在一旁。那人转身进去,另外一个人问道:“你学过武功么?”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正不知如何说,那人看看他马上的弓箭,笑道:“你很喜欢打猎么?”

  东方未明正要回答,那人突然脸色大变,拔出手中长剑指向东方未明,道:“你是什么人?你是谁派来的?”东方未明大是讶异,不明白这弟子为何突然对自己大有敌意。那人接着道:“你是不是成都绝刀门的人?想来挑衅是么?”他一想这件事甚是严重,竟不再理睬东方未明,跑进门去通报掌门,他跑得甚快,竟被门槛挡住,摔了一交,但这人丝毫不顾,立刻爬起来跑进去。

  东方未明甚是纳闷,不知道自己有哪儿不对,心想绝刀门是什么门派,和天剑门有什么深仇大恨么?自己和绝刀门又有什么牵连了?他站在门口等着,不时还向里面看看。只听院子内逐渐乱了起来,不少人纷纷叫道:“怎么?有绝刀门的人来挑衅?”“他妈的,居然敢欺负到我们天剑门门上了!”“去揍这小子!”东方未明听见声音沸沸扬扬,心想那“小子”是谁,居然惹了众怒,这次可有苦头吃了。但听到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很多人在向门口赶来,猛地一拍脑袋,心想那“小子”不就是自己么?一想到这,立刻退后两步,握紧缰绳,便想上马远逃,但他终究想看个究竟,便将马牵后几步,站着不动。

  不时便见青一色的天剑门弟子鱼贯而出,把东方未明包围在中间。那马见这么多人围在四周,又都手持长剑,不禁高嘶一声,作势要跑,东方未明拉住缰绳,控住马儿,心想要作出武林中人的样子,笑道:“怎么?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么?我不过是来拜师的啊!”众人听他如此一说,更是认定他是敌人。那跑去报信的弟子指着东方未明马匹一侧道:“大家看,那是一把……一把……短……短……”众人齐齐向东方未明身边的马身看去,东方未明疑道:“不就是一把短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原来东方未明经常打猎,那把短刀是他必备的工具,带着也有不少年了。众人听他如此说话,都不禁大声怒喝,更有一个性子暴躁的弟子早就一剑向东方未明刺来,口中道:“你小子敢在天剑门提这种不入流的武器,老子吃了你!”东方未明大吃一惊,连忙跳着躲开。众人见他这一跳大见迅疾,自都以为他身有武功,看来果然是死对头来了。东方未明将短刀拿在手里,怎么看也没看出有何异样,抬头问道:“这把刀怎么了?有哪儿不对么?”

  只听一个人高声叫道:“大家一起上!”众人齐声响应,早有十数把剑向东方未明刺来。东方未明不明所以,却也不会甘心受戮,立刻就地一个打滚,躲出剑圈。但他人虽躲出,马却没能幸免,早被数剑刺中,其中一剑正从头部穿过。东方未明见爱马被遭重创,顾不得危险,连忙抢上前来,抱住马儿,连连大呼:“小宝,小宝”,他自幼打猎,不能缺少马匹,这“小宝”是他原来所骑的母马所生,才长成没过多久,他心下喜欢这匹小马,还专门起名“小宝”以示宠爱,没想到今天却莫名其妙的惨遭毒手。

  东方未明抱着小宝,和小宝一起慢慢得倒下,只觉自己的心也在慢慢下沉,直叫道:“小宝你别死,小宝你别死……”众人见他痛出眼泪,都暗暗奇怪,心想你既来挑衅,又何必爱惜一匹马?都站在一旁,暂不动手,看他想耍什么把戏。

  小宝终于倒在地上,东方未明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跃起,厉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的马儿?”众人见他浑身是血,怒发冲冠,不可遏抑,都退后一步。东方未明眼睛狠狠向剑穿小宝头部的弟子望去,那人见他目光甚是吓人,极怕他突然间便下毒手,身子突然有些战抖,不自禁的又退后一步。东方未明大叫一声,突然一个上步,右手早抓住对方的衣领,同时左手一掌劈向对方手腕,这两下迅疾异常,那人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躲不过,他手腕吃痛,手中的剑立刻落地。众人见东方未明身手如此敏捷,尽皆吃惊,又怕他发疯乱杀,都四散开去,竟无人上前搭救此人。东方未明右手使力,左手一抄此人小腿,早将他举了起来,他心中恨他残忍,将他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踢出。那人竟被他踢出一仗开外,直觉浑身剧痛无比,竟晕了过去。众弟子见东方未明神威凛凛,竟无一人敢出来应战。

  正在此时,有人大声道:“好了,大师兄来了,让这小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天剑七式’,看看究竟是他们的‘回旋……回旋那个法’厉害,还是我们的‘天剑七式’厉害!”另外一人道:“废话,这还用说么?自然是‘天剑七式’厉害,那个什么回旋法,跟我们提鞋子也不配!大师兄,看地上那把……那把……这小子居然敢打上门来!”只见门内掠出一人,势如疾风,正是天剑门少掌门西门峰,他朝地上的短刀一看,立刻大怒:“小子,你是夏侯远什么人?难道夏侯非死了?又收了你这个徒弟不成?”见东方未明神色愤恨,似痴若呆,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说话,接着道:“这几年相安无事,没想到你绝刀门竟要先下手为强了;哼哼,我西门峰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以为我天剑门好欺负!”说完长剑出鞘,虚空一劈,众弟子见西门峰这一劈之中隐隐有风雷之声,登时大声喝彩。

  东方未明双眼怒瞪西门峰,心想今日一定要替小宝报仇,即算自己武功不行,也要讨个说法,总不能叫小宝白白死掉。突然西门峰一剑刺来,东方未明大吃一惊,西门峰原本站在门边,离自己有七八丈远,没想到他身法如此之快,众人只见一道白影闪过,西门峰早一剑刺到,正是“天剑七式”的第一招“疾风过境”。“天剑七式”以快著称,每一招都迅即无伦,狠辣无比,西门峰有“西门狂风”之称,平素最擅长快招,他的“狂风剑法”和“天剑七式”均造诣不浅,商仲仁就曾败在这快招之下。东方未明堪堪闪过,西门峰早手腕一拧,长剑上翻,剑尖在空中划过半个圆弧。东方未明只觉眼前一片剑影,似乎有成千上万把剑向胸前刺来,后退已经不及,情急之下,倒在当地向一侧滚去,他这一滚,才觉地上全是马血,自己浑身也都已血淋淋。

  西门峰见他就地一滚,竟躲过了自己的这招“卷浪翻云”,心下更是恼怒,心想对方连刀尚未使用,自己却战他不下,要是夏侯非真的来了,自己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他心下着急,出手更加快捷狠辣,他已认定东方未明是宿敌绝刀门的人,绝没想到东方未明不仅不知绝刀门为何物,更是连武功也尚未入门。当下腾空跃起,长剑自上而下,向还在地上的东方未明砍去,这一招名目是“劈波斩浪”,端的力量极大,威势惊人。

  东方未明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心想莫非今日我和小宝都毕命于此?见西门峰凌空而降,长剑向自己腰间刺来,百忙中突然摸到短刀,也不加以思索,右手向上一架,刀剑相碰“町”的一声,东方未明只觉一股大力通过短刀传来,直觉虎口疼痛欲裂,不由自主地松开短刀……

  众弟子见西门峰长剑格开东方未明的短刀,马上便可将东方未明钉死在地上,都不禁大声欢呼。

  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突然西门峰长剑脱手,身子向后飞去,众人欢呼之余又不禁惊叫,均是莫名所以。原来西门峰震开东方未明的短刀,立刻一剑刺下。东方未明虽然短刀离手,长剑在即,却急中生智,反而身子迎了上去,只见长剑从身子一侧刺了进去,东方未明也不管腰间作痛,左手向西门峰右手斩去,同时右手一拳打在西门峰胸上,这一拳是东方未明临死前的奋力一击,力道自然非同小可,西门峰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暗叫不妙,早被东方未明打中,只觉执剑的右手一松,胸上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东方未明没想到这下急中生智竟能奏效,也颇出意料。正在此时,一人从众弟子头上掠来,俯身将东方未明抱起就走。众弟子见这人从天而降,身影一闪即没,竟没人能看清这人的样子,而东方未明却已不见,直觉如此轻功,真是生平从所未见,估计连本门的掌门西门玄都未必能够,不禁侨舌不已。这才想到西门峰被打倒在地,连忙上去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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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男-离线 东方未明
(传说中的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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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七回 武林史家任逍遥

  西门峰一跳而起,问道:“这人的身法好快,你们还看清楚他是谁?”众弟子连这人的身形都未看清楚,又如何认得出?都纷纷摇头。西门峰摸摸自己胸口,心下也是诧异至极,胸口乃是人身重要部位,被如此重重打上一拳,不受内伤才怪,但他却只觉得有些疼痛,并无甚大碍,微一运气,体内气息也平静如常。看来对方正是手下留情,但这可想不通了,对方既是宿敌所派,又抱着两败俱伤的心态,生死存亡之际为何要手下留情?他却不知东方未明不会内功,这一拳威力毕竟平平。西门峰一时甚是难解,见门前之地一片血污,便叫几个师弟加以收拾,用水冲洗干净,转身进去禀告父亲。

  西门峰父亲正是天剑门掌门西门玄,他正要赶着出来,刚好碰上西门峰,见儿子胸前有一个红色的拳头印,以为儿子已经吃亏,连忙问道:“怎么了峰儿,对头很厉害么?”西门峰将适才的事情一说,问道:“爸,你说这人为何手下留情?”西门玄听他说完,沉思半晌,缓缓说道:“这人居然能够躲过‘天剑七式’,不过这也罢了,救他的人你看清楚了没有?”西门峰摇头道:“我被那小子一拳打中,没看到救他的人的样子,师弟们也都没看清。爸,会不会是绝刀门的人?”西门玄将手一摆,叫儿子不要再说。西门峰却仍道:“这次绝刀门居然先向我们动手,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哼!”西门玄道:“峰儿,你下次与人动手,可不要太大意了!我们‘天剑七式’讲求的是快速多变,切记不可用老。你是我的儿子,以后对付绝刀门的任务可要靠你了。”西门峰听父亲指出自己的武功不足,心想适才的“劈波斩浪”就是因为用的太老,反而给了对手可乘之机,当下点了点头,接着道:“爸,要不要叫师弟们戒备一下?”西门玄道:“那好吧,不过你也要小心,有什么事就来告诉我。”西门峰遵命而去。


  且说东方未明被西门峰刺上一剑,长剑犹插在腰间,那人拔出常剑,伸手在他腰际点了几下,挟着他急奔。东方未明只觉两耳生风,树木房屋在身后如飞而去,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经历,问道:“这……这就是轻功么?”这才向那人看去,只见他脸上坎坎洼洼,虽近在咫尺竟也不能看清他的模样,看来是他已经易容,不愿被人看到真面目。只听他道:“别出声,有人追来了。”东方未明听他声音甚是低沉浑厚,而他说话之时脚步并不见慢,不禁对他甚是佩服。他曾听齐老头说过,施展轻功之时,一般是不能说话的,否则真气泄漏,便难以为继。没想到这人“内功”如此深厚,想来应该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东方未明心下激动,从没想到自己可以亲身遇到这等人物。他心里回想齐老头和他说过的武林高手,想推测出这人究竟是谁。但这人的脸部是看不清的,不过听他的声音年纪却似乎不大,应在三十岁左右,那会是谁呢?齐老爷子所说之人,好像都是五六十开外的人物,何曾有过这等年轻的在其中?正想之间,已出了洛阳城。那人挟他向西而行,尽拣偏僻之路而走。东方未明见他奔跑几十余里仍没有丝毫疲态,而且似乎越奔越快,只听他道:“我们和他玩玩赛跑,看谁跑的快!”东方未明见自己衣服一直在滴血,路上早留下痕迹,忙道:“地上有血迹,他总能追得上来;对了,他是谁啊?是来追我的么?”那人讶道:“是你还在流血么?我明明封了你的穴道。”东方未明想起小宝,顿时黯然神伤,道:“不是我的,是小宝的。小宝被他们杀了。”那人哈哈一笑,不再询问,加劲再奔。


  东方未明道:“地上有血迹……”那人轻声道:“我就是怕他不跟来!”东方未明甚是奇怪,却也不便再问,心想我的命是你救的,且由着你吧,任身上的血液滴淌,想这是小宝的血液,不禁凄然。这样又奔了小半个时辰,那人才停了下来,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将东方未明放在地上,向东方未明笑道:“小兄弟,没想到你躲得过西门峰的‘天剑七式’,尤其是最后一招居然可以反败为胜,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东方未明见他说话亲切,忙道:“还要多谢恩公救命之恩。”那人将东方未明上衣揭开,仔细观察剑伤,笑道:“什么恩公,你还是叫我大哥吧。”东方未明心想这人果然易于接近,连忙道:“大哥!”那人突然“咦”了一声,问道:“你还觉得痛么?”东方未明道:“好像是吧,小宝死了,我觉得心里都痛。”那人哈的一笑,突然正色问道:“你最后一招,是不是抱着和西门峰同归于尽的心思,所以才自己向他的长剑迎去?”东方未明想了想,摇头道:“不是。”那人不禁一怔。


  东方未明道:“我也不能确定,在我的刀被他长剑格开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左胸前没有保护,所以就迎了上去打他一拳。”那人奇道:“你便没想到那把剑可能先刺到你?”东方未明苦笑道:“我当时并不是没想到,因此迎上去的时候自然就想将身子侧开,但毕竟是没躲过。”那人摇头道:“不是,不是,你自己看看。”说完指着东方未明的腰间。东方未明低头一看,也不禁奇怪,问道:“咦?我身上的伤口呢?”那人仰头大笑,半天不止,笑完才道:“小兄弟,没想到你的身体如此敏捷……”


  原来东方未明被西门峰所刺的那一剑根本就没有刺进身子,只不过是把衣服刺穿,略伤到皮肤。东方未明暗感好笑,道:“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躲慢了,没想到刚刚好。”那人也笑道:“你脑中尚以为躲得慢了,殊不知你的身体却已经躲过去了。小兄弟,你临危不乱,见招破招,这可不是后天就能轻易练成的,看来你的确是天生的练武苗子。”东方未明道:“大哥,小弟叫东方未明,还不知道大哥……”那人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他说着走出山洞。


  东方未明既然没有受伤,也就不再躺在地上,站起身来,也走出山洞。只见那人正在河边洗去脸上的面粉污垢,这时恰好转过头来,这才看到他面目英挺,双目湛然,年纪不过二十八九岁,一身长衫虽然破旧却恰到好处,更显得他落拓不羁,潇洒自如。只听他道:“这水倒还不错,也算是山水,小兄弟,你有兴趣一起喝茶么?”东方未明道:“喝茶?这儿人烟都稀少,到哪儿喝茶?”那人笑道:“那又何必人多?我向来是不喜欢人多的,不过开水可要费点脑筋了。”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彩色小壶,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适才为何把你夹在左臂么?我可不习惯使左手的。”东方未明见他说从身子右边拿出这个小壶,笑道:“莫非大哥是怕我压坏了这个小壶?”那人道:“正是。”说完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东方未明走上前来,问道:“大哥,你这个小壶这么漂亮,叫什么名字?”那人洋洋得意道:“这可是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的,是失传多年的宋代文玉壶!”东方未明羡慕道:“宋代的?这可很珍贵了!是用来泡茶的么?看来有很多讲究喽。”那人道:“这个自然。怎么样兄弟,你对泡茶有兴趣么?”东方未明笑道:“泡茶我没兴趣,喝茶倒有!”那人哈哈大笑,又从身边拿出一个水壶,比那文玉壶略大了些,只见他突然一个倒纵,身子竟已飞到河的中央,见他将水壶在河中一舀,便已装满河水,然后左手在水面一拍,身子又向岸上飞回。东方未明见他轻功如此超凡入圣,吃惊之余竟忘了喝彩,直到这人站稳身形,才回过神来。那人见他出神,笑道:“小兄弟,以你的资质,他日武功肯定在我之上,你可别小看了自己。”东方未明道:“原来轻功可以这般美妙,嗯,大哥,我都已经十八岁了,现在才开始学武可还晚么?”那人笑道:“有什么晚不晚的?只要努力,八十岁学也不晚!”东方未明知道他武功高强,见识也自高明,顿时信心倍增,突然间心念一动,跪在他面前,道:“请大哥收我为徒!”那人哈哈大笑,左手将他扶起,笑道:“你既叫我为大哥,我如何能收你为徒?何况大哥这点功夫,那里有资格做你师父?”东方未明见他不允,大是失望,又再恳求。那人笑道:“我平素独来独往,最多能指点你一下,不过……”


  正在此时,直听一个阴沉刺耳的声音传来:“是啊,徐大侠你平素独来独往,可让老夫找得好苦。”那人听见有人前来,笑道:“玄冥子前辈,你的轻功好像大不如前了啊。”只见一人掠到前来,脸色发绿,正是玄冥子,他今日偶然碰上这个自己早就想要找寻之人,自是不肯放过,但他虽然加劲追赶,还是拉下一段香多的时间,轻功高下可想而知。听这年轻人讽刺自己轻功不行,不禁绿脸微红,道:“要论轻功,当今江湖又有谁比的上徐大侠呢?老夫是甘拜下风的。”东方未明闻言道:“大哥,你是姓徐么?”玄冥子阴声冷笑道:“小子,你有眼不识泰山,这人便是徐子易徐大侠,难道你连徐大侠的名字也没听过么?”东方未明欢声叫道:“大哥,难道你就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徐子易?”然后突然摇头道:“不对,大哥,不对不对。”徐子易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对?”东方未明笑道:“齐伯伯曾经说过你的名字,不过他说你是六十开外的老头了!所以我也没想到你就是徐子易……”徐子易哈哈大笑,玄冥子也不禁揶揄,哼道:“那齐老头的话你也信?徐大侠名声虽隆,年纪却不大,想八九年前……”徐子易见他对自己甚是恭维,定是想有求于自己,当下打断他道:“前辈,有话便说吧,何必和徐某客气?”东方未明却插口问道:“徐大哥,你真的有一本书,叫什么《武林通鉴》?还是《江湖宝鉴》?上面记载着武林中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么?”徐子易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生火烧水,不时添柴,东方未明要来帮手,都被他阻止,说这火候要自己控制方好。


  玄冥子知道这徐子易年纪虽轻,但在武林中的辈分却是甚高,听说武功也非同小可,自己有求于他,动粗又没有把握,只好说些好话结交与他。这时心下一动,向东方未明道:“齐老头可曾说过徐大侠的武功排名?”东方未明笑道:“你不是说齐伯伯的话不可信么?”玄冥子阴笑道:“说来听听,或许有三分可取呢?”东方未明道:“齐伯伯说徐大哥的武功,在武林中能排的上第六!”玄冥子道:“前面除了少林武当和天龙的掌教,还都有谁?”东方未明道:“还有‘河洛大侠’江天雄和华山派的曹岱掌门,然后就是徐大哥了!”徐子易笑着摇头,道:“齐老头真是宝贝的很,自己不过知道几位武林中人,便也敢来排名。”玄冥子笑道:“齐老头的排名自不能和徐大侠的权威排名相比,不过也未必没有道理,就拿老夫来说,承齐老头赏脸,排了个第十五,比徐大侠自是远远不如的。”东方未明道:“徐大哥,你认识齐伯伯么?”徐子易微笑不语,玄冥子却笑道:“小子,说与你听,这世界上还没有徐大侠不知道的事,不认识的人,你不信么?”东方未明见玄冥子一口一个徐大侠,倒和齐伯伯所说的凶残狠辣搭不上边,心下暗暗奇怪。他却不知玄冥子不过是有求于人,暗自收敛。玄冥子见东方未明脸上仍在怀疑,便道:“小子,你想不想知道天剑门的人为何会同你动手么?”


  他不提则可,一提登时让东方未明想起小宝之死,不禁对天剑门甚是痛恨。东方未明气道:“这天剑门莫名其妙,我不过是去拜师学艺,他们却定要将我置于死地!”玄冥子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孤陋寡闻,自找苦吃,那又怪得了谁?”东方未明疑道:“什么孤陋寡闻?我哪儿作的不对了?我不该去拜师么?”玄冥子道:“这个就请徐大侠告诉你吧。”徐子易道:“前辈既然知晓原因,那便说吧。”东方未明见他二人如此,方知这中间定有原因。


  玄冥子道:“小子,你是喜欢剑,还是喜欢刀啊?”东方未明想了一下,道:“都喜欢,都不错。”玄冥子阴声道:“但如果武林中有人只喜欢一样呢?”东方未明道:“喜欢就是了,那有何奇怪?”玄冥子冷笑道:“如果有人喜欢剑,但同时又特别讨厌刀呢?”东方未明心下一震,似乎有些明白,道:“你是说天剑门喜欢……剑,不喜欢刀?嗯,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什么刀门?”玄冥子道:“绝刀门。”东方未明双手一拍,道:“不错,正是绝刀门,他们好像是仇敌。”徐子易叹气道:“天剑门和绝刀门的恩恩怨怨已经数十年,看来仍将愈演愈烈。”东方未明讶道:“只不过因为我拿着刀在他们门前,他们就以为我是绝刀门的?这两派究竟是什么矛盾?”玄冥子道:“天剑门喜剑而恶刀,他们本门弟子,连刀字都不许说的!绝刀门却恰恰相反,凡是拿着剑在成都走的,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家底。”东方未明只觉莫名其妙,心想天下竟有此等之事,而今天小宝之死,自己遭受血光之灾,不过是因为那把短刀,不禁连呼荒唐。徐子易看了一眼东方未明,道:“兄弟,你说荒唐在何处?”东方未明摇头道:“我不是故意带刀去天剑门,这些仇怨我本来根本就不知晓。不过要是因为刀剑之争而起仇怨,我看大可不必,刀有刀的用途,剑有剑的优势,何必非要二者择一呢?就算二者择一,那也不必痛恨另一者吧?”徐子易点头微笑,道:“我今天之所以救你,便是不想你做这荒唐之事的殉葬品。”玄冥子却冷笑道:“刀有刀的用途,剑有剑的优势?嘿嘿,你这话要是说了,天剑门和绝刀门恐怕都会和你过不去!双方都视你为眼中钉。你今天吃的这个苦头就是一个教训。”东方未明想起小宝惨死,直觉这个教训也未免太大了。


  玄冥子道:“怎么样,小子,这下你相信徐大侠可是无所不知的吧?”东方未明撇嘴道:“这还用你说么?齐伯伯早就告诉我过了,徐大哥是武林史家,自然无所不知。”徐子易见水壶冒气,笑道:“世上哪有无所不知的人?你以为你是神仙啊?我那本书不过是记一些娱乐之事,江湖传言当真是离谱。”玄冥子笑道:“徐大侠武功卓绝,又一表人才,也算神仙了!”徐子易哈哈大笑,道:“不,最多算半个!”接着道:“要是这茶泡好了,我就是整个神仙了!”玄冥子闻言大笑,道:“久闻徐大侠极爱茶艺,老夫曾经……”徐子易突然道:“停!前辈你还是别说了。”玄冥子愕然道:“为何?”东方未明笑道:“你知道徐大哥喜欢茶艺,所以找些珍贵的茶具或茶叶送给徐大哥,但徐大哥未必能帮你的忙,所以他让你别说,省的你吊的他心痒痒,却无能为力,欲得不能,望洋兴叹。”徐子易大笑不止,连道:“小兄弟果然是我知己,不枉我今日救你一场。”玄冥子原本便打算用名贵之物让徐子易开口,现在被当面说破,不禁讪讪不好意思。


  东方未明见玄冥子处境尴尬,微微好笑。徐子易将开水小心翼翼倒进文玉壶,道:“不过前辈可以先说说什么事,如果我知道,自当言无不尽!”玄冥子立刻大喜,颤声道:“真的?徐……徐大侠可是真的答应老夫?”徐子易将手一摆,道:“哎,我可没说我一定知道,要是我真不知道,恐怕我也爱莫能助。”东方未明见他答应玄冥子,也甚是好奇,不知玄冥子要问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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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八回 乘云御鹤扬波劲

玄冥子沉吟半晌,道:“徐大侠无所不知,老夫想请徐大侠先说说老夫想问什么事情?”东方未明闻言一愕,接口道:“怎么这样问?徐大哥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玄冥子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徐大侠既然愿意见我,肯定有徐大侠的原因的。”徐子易面呈微笑,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将文玉壶的盖子打开,三人顿时闻到一股茶香,徐子易笑道:“这可是上好的狮峰龙井,前些日子我在杭州自己采摘研制的。”玄冥子笑道:“徐大侠事务繁忙,却还精研茶艺,当真是高雅之士。”徐子易笑道:“我是想专心于茶道,可惜武林中事情太多,害的我东奔西跑,不得悠闲。”玄冥子听他话中有话,也就不再接口。

  徐子易见茶已泡好,又从身边掏出三只小角杯。东方未明见他身上东西层出不穷,笑道:“徐大哥,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怎么可以装这么多?”徐子易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需要的时候便向身上去掏,居然总会有。”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是真的么?徐大哥,我不和你学武了,我要学你这个本事。”徐子易将角杯洗刷干净,等水流干,突然向玄冥子说道:“听说剑圣前辈的《神意诀》又重现江湖了?”玄冥子心下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想来徐大侠自是知道这《神意诀》的下落的。”徐子易哈哈一笑,道:“你别以为我真是无所不知,其实我今日见你,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见我。”玄冥子道:“所以你一路留下血迹,引老夫前来?”徐子易笑道:“其实我也就是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至于你找我究竟何事,我就不得而知了。”玄冥子双目凝视徐子易,缓缓道:“恐怕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不想说。”徐子易神色不动,右手执着文玉壶,将茶水轻轻倒入左手中的三个角杯,口中道:“你要是问自己的事,那就不必了,你自己的事,恐怕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请喝茶。”说完左手中一只杯子突然径直向玄冥子飞去。玄冥子见他左手连动都未动,竟能让杯子飞起,心下剧震,连忙伸手接过,见杯中茶水纹丝不动,更是佩服不已,颤声道:“莫……莫非这就是御……御鹤功?”徐子易微笑道:“在下不过初窥门径,还请前辈多多指点。”玄冥子脸色灰败,摇头道:“老夫本以为只是轻功不如你,没想到……唉,徐大侠过谦了,你这种武功,老夫自问望尘莫及;你武林中辈分不低,又何必称我为前辈?”徐子易正色道:“前辈何必灰心?徐某说句实话,前辈要不是以前曾……曾受重伤,徐某自问是不及前辈的。”玄冥子神色凄然,黯然摇头。

  徐子易道:“小兄弟,你也喝一杯!”东方未明见他妙招无穷,对他越来越是佩服,这时怕他也像刚才对玄冥子那样给自己飞来一杯,那自己可接不住,而这角杯一看便知是名贵之物,杯中也是闻名天下的茶中极品,要是摔了泼了可大是可惜,连忙伸手去拿。这狮峰龙井他尚未喝过,直觉香气甚浓,薰人欲醉,不自禁啜了一口,只觉入口鲜醇,齿间生香,越回味越觉味道无穷。徐子易看着他慢慢回味,竟也看得津津有味,还一直问他味道如何,原来看人喝茶也是乐趣。玄冥子也品尝一口,连呼好茶,道:“看来同样是狮峰龙井,还是徐大侠亲手调制的更有味道,想那杭州西湖翠微轩的龙井,虽是同样的茶叶,味道却远远不如。”徐子易闻言大喜,笑道:“你也去过翠微轩?那儿的掌柜我都熟悉的。”玄冥子道:“以前去过一次的,那次是和我……我师兄,唉,那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东方未明见玄冥子回忆往事,神情落寞,只觉这个玄冥子并不像齐伯伯所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反而有些让人同情,说道:“玄冥子前辈,你要问什么事情,不妨直接问徐大哥吧,看看他能不能帮你。”玄冥子见他帮自己说话,竟破天荒地感到感激,向他微微一笑。徐子易喝了一口茶,说道:“问吧。”

  玄冥子向东方未明道:“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东方未明大是失望,心想我帮你说话,你居然撵我,赖在原地,不想走开。徐子易笑道:“这位小兄弟义气的很,听了也无妨。”玄冥子道:“既然徐大侠不介意,老夫还介意什么。”东方未明见可以得闻好奇之事,心下大喜。

  玄冥子目光逼视徐子易,缓声问道:“不知徐大侠书上所排的当今武林第一人是谁?”徐子易道:“我书上哪有什么排名?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武林中高手众多,各有所长,岂能轻易排定?何况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这东西只能带来纷争,要它做甚?”东方未明点头道:“徐大哥说的对,武林人物为了争夺那天下第一的名号,相互拼的你死我活,纷争不断,有这工夫,还不如留着去打倭寇呢!”徐子易点头赞许。玄冥子却不理会东方未明,仍道:“要是在二十年前呢?”东方未明笑道:“那时徐大哥不过八九岁,如何知道江湖的情形?”徐子易却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是有公认的天下第一……”东方未明奇道:“真有天下第一?那人是谁?”玄冥子“哼”了一声,道:“你别插嘴!”突然出手向东方未明身上点去。徐子易伸手一挡,二人瞬间单手拆了十余招,只是玄冥子是进攻,而徐子易是防守。只见徐子易右手一直不动,任凭玄冥子变换招式角度,都攻不进来。玄冥子见不能奈他何,哈哈一笑,住手收招。东方未明见徐子易虽也是防守,但防守的部位却能让对方不可招式用老,只能不断变换招式,心下似乎若有所悟。

  玄冥子瞪了东方未明一眼,道:“你小子好好听着就是。徐大侠,我想问你的就是,这位昔年的天下第一,究竟是怎么死的?”徐子易定定的看着玄冥子,摇了摇头,道:“我适才说过,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玄冥子听他话外之音,顿了一顿,道:“如果我自己都不清楚呢?”徐子易笑道:“你都不清楚,外人又怎么明白呢?你一直太看重我了,其实我哪里是什么无所不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玄冥子道:“这么说,你是真不知道?我倒有些道听途说之言,不知徐大侠想不想听听?”徐子易道:“你说说看。”

  玄冥子突然面上愤恨,道:“听说他是被江天雄杀的!”徐子易心下一震,脸色微变,但随即回转如常,道:“江大侠武功卓绝,那也大有可能啊!”玄冥子恨恨道:“但我就是不信,这个伪君子能有这种本领!”徐子易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玄冥子皱眉一展,笑道:“今日能遇见徐大侠,当真是三生有幸,老夫这可要走了。”徐子易笑道:“怎么不多聚一会?你很忙么?”玄冥子道:“老夫要去做什么,难道徐大侠还不知道么?”徐子易道:“那前辈走好,徐某就不远送了。”

  玄冥子略一拱手,走到东方未明身边,突然出手抓住东方未明的手腕。他这一下出其不意,徐子易也没想到玄冥子会突然动手,东方未明早落入玄冥子的手掌。只听玄冥子阴笑道:“徐大侠,想我玄冥子的武功家底,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我的手掌一用力,这小子的这条臂膀可就废了。”东方未明想要挣扎,却哪里挣脱的动,道:“你是成名人物,却也居然用这种卑鄙手段,你以为徐大哥会受你要挟么?”玄冥子嘿嘿冷笑:“那就让你这个武学天才做个残废吧,老实说,要是放在几年前,老夫不仅舍不得废你,还会收你为徒。”东方未明“呸”的一声,向徐子易道:“徐大哥,你别管我,这人是个大魔头,有些事情可不能告诉他。”

  徐子易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仔细回味,似乎没看到面前发生的事。玄冥子道:“大魔头?哼!当真是成王败寇,我玄冥子是大魔头,他江天雄就是他妈的大侠客。”徐子易突然睁眼道:“那也未必,项羽虽败,不也同样身入本纪,流传史册?”玄冥子道:“但江天雄呢?难道你真不知他是伪君子?你身为武林史家,本该替武林伸张正义,为何还要护着他?”东方未明暗暗奇怪,江天雄名动江湖,侠名广播,怎么会是伪君子?徐子易摇头笑道:“中国历来都有史官,可历代的暴君不还是同样层出不穷?这些可不是史官就能管得了的。”东方未明点头道:“不错,史官能毫不隐讳的记载史实,便已够了。”玄冥子不停冷笑,道:“好个毫不隐讳,好个武林史家,那我问你江天雄之事,你却为何推说不知?”徐子易道:“如果我是真的不知道呢?”

  玄冥子突然手上加劲,东方未明突然“哎哟”一声,但他立刻明白玄冥子是拿他要挟徐子易,连忙住声,咬紧牙关,任手上疼痛莫名,始终不再出声。玄冥子暗加内力,见这小子头上冷汗横流,却仍不出一声,暗自佩服他的骨气。

  徐子易笑道:“你何必和这位小兄弟过不去……”玄冥子道:“原来你这位武林史家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见江天雄权大势大,肯定早就和他狼狈为奸了,怪不得你这么护着他!”徐子易又喝了一口茶,摇头道:“你激我也没用,我不知道的事我也编不出来,你也知晓,编故事可是我们史家的大忌!”玄冥子道:“你便编一个骗我,又有何不可?”徐子易冷冷道:“我又何必骗你,不过我请你放了这位小兄弟,如果他真出什么事,我想你今天也离不开这个地方。”玄冥子阴笑道:“你这是恐吓我?这么说,我就更不能放他了!”徐子易神色不动,突然杯中茶水跳跃而出,凝成水柱上升。玄冥子立刻拉着东方未明后退五六步,怕徐子易突出怪招,这人轻功天下无双,内功也惊世骇俗,自己可要步步小心,他活了五十多年,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但见那段水柱在空中直线上升,然后竟然一个拐弯,开始下落,正好落在徐子易嘴里,原来对方不过是在喝茶。玄冥子面色尴尬,但也羡慕他的内功。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徐大哥,你的法子好多,这样喝茶真是潇洒。”徐子易笑道:“潇洒么?其实是我懒,躺着睡觉的时候,不愿坐起,才练了这个。”东方未明笑道:“怎么练的?我以前练习过扔花生,不过手劲不大好控制。”玄冥子丧气道:“今日遇到武林史家,老夫真是大开眼界,江湖传言果然不虚,不过我想问徐大侠,你这身功夫是怎么练成的?”东方未明道:“怎么?你想拜师么?先排到我后面!”玄冥子手上用力,东方未明顿时收口。徐子易道:“武学无止境,我这点功夫又算得了什么?”玄冥子道:“在你眼里,或许不足一哂,但我们凡夫俗子,却是……”徐子易道:“这怪不得别人,你要不是以前做过一件错事,所能学到的武功肯定远比徐某的多,也厉害的多。”玄冥子脸色大变,高声道:“你凭什么便说是我错?为何不是他的错?他不过比我大上几岁,难道他就应该得到一切?”徐子易摇头道:“这些事情我无意过问,算我说错了话,前辈,你放了这位小兄弟,自己走吧,我不会为难你。”玄冥子阴笑道:“放了他?没这么容易,我还想知道《神意诀》的下落呢!”

  徐子易笑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呆在洛阳,难道还没找到?如果连你都找不到,我看我也不必再找了!”玄冥子道:“难道你也想找《神意诀》?”徐子易笑道:“那我千里迢迢从杭州赶来干么?”玄冥子道:“你找《神意诀》做什么?”徐子易笑道:“我就怕《神意诀》落入歹人之手,江湖从此多事,这不,好像这几日的洛阳城,便已来了不少不速之客吧?”他说到“歹人”二字,故意向玄冥子看了看,玄冥子却犹然不觉,道:“江天雄想私吞《神意诀》,大家看不过去,那也正常的紧。”徐子易哈哈大笑,道:“会有人敢在当面对江大侠看不过去么?我看没有吧。”言下之意是说玄冥子不敢正大光明的找江天雄。玄冥子面上尴尬,狠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和姓江的作个了断。”

  徐子易笑道:“前辈想来用毒的功夫应该没有退步,不过这些日子来洛阳的人中,恐怕还不止前辈一个用毒高手,前辈可要小心,不要阴沟里翻船。”玄冥子一愕,道:“还有用毒高手来?那是谁?”徐子易哈哈一笑,将杯子水壶收拾一下,道:“看来还是我先走吧。”他突然正色道:“小兄弟,看来这位前辈暂时不会放你,你就跟着他吧,他的功夫虽然打折,但也很是了得的。”东方未明初次遇到徐子易,便觉这人不仅武功高强,花样百出,为人也潇洒幽默,颇不愿和他分开,但看这情形,也是无可奈何。玄冥子看他脸上丧气,哼道:“怎么?和老夫在一起还委屈你了?”

  徐子易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放心,这位前辈不敢怎么你,不仅不敢怎么你,还要保护你呢,要是你出什么事情,看我不找他算账!”说完飘然而去。东方未明见他身影远去,越来越小,不久便即不见,不禁一阵怅然。玄冥子连连叹气,松开东方未明的手腕,道:“这份轻功,当真是可叹可怖。这人也果然了得,竟然连老夫也要挟不了他。”

  东方未明见自己的手腕一片青紫,这时还在疼痛,问道:“徐大哥的轻功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厉害?”玄冥子道:“你不知道么?这乘云势果然名不虚传。”东方未明奇道:“乘云势?”玄冥子道:“是啊,擒龙御鹤,乘云扬波,武林史家当真是百年难见的奇才。”东方未明挠了挠头,道:“擒龙御鹤,乘云扬波?什么意思啊?”玄冥子道:“说与你知道吧,这是徐子易的四项神功:擒龙手,御鹤功,乘风势,扬波劲!那御鹤功你见过了,而他刚才喝茶的手法便是扬波劲,这份内力使用之法,当真匪夷所思。”东方未明大是羡慕,一天之前,他还从没想到世上会有如此神奇的武功,今日可算是眼界大开,道:“那擒龙手又是什么功夫?”玄冥子甚是尴尬,支吾道:“老夫也不过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不知徐子易用这擒龙手又能做什么好玩之事,看天色不早,便向玄冥子告辞。玄冥子哼道:“你去哪儿?”东方未明道:“当然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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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十九回 明月清风伴我还

玄冥子冷笑道:“回家?嘿嘿,给我留下吧。”东方未明急道:“你还留我做什么?徐大哥已经走了。”玄冥子道:“反正留着你无甚坏处,这几日洛阳城必将风云际会,徐子易想作壁上观,老夫也要留一手。”东方未明见他言下之意是要一直将自己做人质,以备不利于徐子易,不禁心下大急,口上却轻松道:“你现在都要挟不了徐大哥,以后还不是同样要挟不了?还是让我走吧。”玄冥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那你走走看。”

  东方未明实不愿和这等武林魔头厮混在一起,这时明知他无意放走自己,却是装傻,欢声道:“那晚辈告辞了。”说完撒腿就跑,他此时不禁怀念徐子易的轻功“乘云势”,心想自己要是会使这式轻功,那玄冥子还如何追得上?他跑了一阵,回头见玄冥子居然没有追上来,不禁暗暗奇怪,心想这魔头才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怕玄冥子追上自己,一路狂奔乱跑,不停改变方向,待他累得气喘吁吁,方才停了下来,心想这番你玄冥子还如何找得到我?他这时脱离魔爪,才静下心来回想这一日的经历,只觉这一日如梦如幻,和自己以往十余年的生活大不相同,以前听齐伯伯所说的武林世界突然就向自己扑天盖地而来,令自己应接不暇,顾此失彼。先是和商仲仁比武,听方云华说剑圣前辈的故事,让自己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然后决定拜师学武,却没想到反而就此赔掉了小宝的生命,想起小宝,东方未明不禁一阵伤心,突然想起齐丽,心想她要是知道小宝死了,肯定也像自己一样哀伤莫名,看来她反对学武也有她的道理。一想起齐丽不喜欢武功,东方未明总是不自禁的有些失望,他和齐丽一起长大,平时在一起玩什么都很开心,但一说到武功,齐丽就不大起劲,可东方未明偏偏和齐老头一样爱武成痴。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想齐丽要是知道自己执意学武,肯定也有些失望吧?但他今日碰到了徐子易,见识了武学中神妙无比的上乘武功,心下惊奇仰慕之余,那份学武之心却更加坚定了。这时想起徐子易虽对自己和颜悦色,却不收自己为徒,不知何故,心下甚是纳闷失望。

  胡思乱想之间,脚下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连忙站稳脚步,这时突然听到玄冥子的声音传来:“小子,你学武的资质不错,但你的脑子却似乎不怎么样啊。”东方未明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却哪里有玄冥子的影子?待转过头来,才发现玄冥子早在前面的山头上等着自己。

  东方未明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玄冥子笑道:“你知道老夫为何让你走么?”东方未明本就不信这大魔头会放自己,当下一声不响,给他个不闻不问。玄冥子笑道:“左右是要回洛阳,所以老夫就让你自己跑了一程,省得老夫提着你费事。”东方未明哑然失笑,出声道:“那你现在就不怕提着我费事?”玄冥子道:“天色已晚,便在这边休息一宿,明日再去洛阳不迟。”东方未明急道:“可我还要回家,不然我妈会担心我的!”玄冥子哈哈一笑,道:“好多年没听到这种话了,居然略感亲切。怎么?过了今日,你小子还不是武林中人么?”东方未明一愣,他虽然也曾假想过自己是武林中人,但也只是假想,从来没有当真过,当下自言自语道:“过了今日,我就是武林中人了?”玄冥子笑道:“就算你不把自己当武林中人,但你想天剑门的人还会放过你么?”东方未明心下一震,这才想起自己在天剑门一闹,以后自然是麻烦无穷。

  玄冥子道:“你武功不行,下次要是遇到西门峰,恐怕,嘿嘿……”东方未明想起西门峰的如风快剑,也不禁有些后怕。玄冥子接着道:“如果你肯拜老夫为师,老夫向你保证,不出十日,那西门小子便不再是你的对手。”东方未明笑道:“他现在不也同样败在我的手里?我为何要拜你为师?”玄冥子冷笑道:“你小子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你以为就凭你那几下躲躲闪闪,就能……”他说着突然伸手向东方未明点去。东方未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身子虽然已经向后一闪,却哪里闪的过去?早被玄冥子一指点中。东方未明只觉胸口一麻,喘气道:“不行,你趁我不备,不算!”玄冥子哈哈一笑,凌空向他一点,解开他身上的穴道。东方未明见他居然能凌空解穴,对他这一手不禁暗暗佩服。只听玄冥子道:“你准备好了么?我可要出手了!”

  东方未明暗暗戒备,向四周一望,又向后退了两步。玄冥子绿脸冷笑,却装作没看见,待见到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右手食指向前点去。东方未明见他故技重施,身子立刻向一旁闪过,但玄冥子的手指似乎长了眼睛,自己躲到哪那手指便跟到哪,而那玄冥子脸上含笑,眼看明明可以制住自己,却并不下手,任自己躲闪。东方未明不停跳跃挪移,却始终摆脱不了玄冥子一根手指的范围,心下丧气,便也不再躲了。玄冥子笑道:“这下你服了么?”东方未明摇头道:“我服了又怎么样?我为何要拜你为师呢?你的武功,嘿嘿……”玄冥子并不动怒,道:“老夫的武功,比起那徐子易,自是不行的,不过,教你这小子那是绰绰有余。”东方未明笑道:“但我不想拜你为师!你总不会强迫收我为徒吧?”玄冥子哈哈一笑,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我会强迫收你为徒?要是早几年,我或许有这心思,现在么……”东方未明道:“现在怎么了?”玄冥子摇头道:“晚了,晚了。”东方未明见他摇头,急道:“什么晚了?徐大哥说不晚的,什么时候学武都不晚的!”他常常后悔自己自己学武较晚,总怕自己错过学武的黄金时期,这时听玄冥子说时间已晚,立刻便拿出徐子易的话来当挡箭牌,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极怕的,言语之间也已大见惶急。

  玄冥子微微一笑,道:“那他为何不收你为徒?”东方未明一愕,一时回答不上来。玄冥子道:“不过看你的资质不错,也未必没有法子。”他说完微微住口,东方未明果然急着问道:“请前辈指点迷津。”玄冥子见他开始尊敬自己,居然称呼自己为前辈,笑道:“第一个方法本来最好,不过,这就未必轮的到你了。”东方未明连忙道:“什么方法?”玄冥子道:“你可知老夫这些日子在找寻什么?”东方未明一拍前额,道:“噢,我知道了,前辈说的是《神意诀》,听说修炼这《神意诀》,内功会比平常提升的快的多。”玄冥子问道:“你听谁所说?”东方未明道:“是武当派的‘风流剑客’方云华方大哥。”玄冥子暗自思索:“武当派……嘿嘿,武当派……”

  东方未明笑道:“可惜这《神意诀》下落不明,不然的话,我……”他这才想到玄冥子说到《神意诀》的真正含义,如果自己能练《神意诀》,自然可以追回很多时间,弥补自己年龄上的弱势。但此时众多武林中人都在寻找《神意诀》,如何能有自己的份?就像面前的玄冥子,只要有他,自己便是休想,他想到这儿,突然想到:“玄冥子为何也来找《神意诀》,噢,对了,他武功曾受重创,已经大不如前,也想靠《神意诀》来弥补以前所受的伤。”他这次算是猜对了一半,玄冥子以前的确受过极严重的内伤,武功大打折扣,听说《神意诀》重现江湖,立刻跑来追踪,《神意诀》的“速成”之名,他是早有耳闻的;不过即算他武功不失,又岂能放过此等武学宝典?只听他道:“江天雄想假公济私,没门!老夫正好趁此机会大闹一场,让这伪君子也见见我玄冥子的手段。”东方未明见他脸色狰狞,心想这人武功也就罢了,但他擅长用毒,倒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不禁暗暗替江大侠担心。原来东方未明身处洛阳,从小就听闻江天雄的大名,知道江大侠正气浩然,光明磊落,对他甚崇拜恭敬,绝不相信玄冥子这魔头所说之话。

  玄冥子道:“这《神意诀》也就不说它了,还有另外一个法子,那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东方未明道:“前辈请说,武林中还有其他的速成武功?”玄冥子摇头道:“不是,但有一个门派,它的武功系统却很特别,而你的资质也正好适合。”东方未明询问道:“是何门派?”玄冥子洋洋得意道:“你站着听好了,这个门派便是逍遥派?”东方未明笑道:“我站的很稳,不过逍遥派是什么门派啊?掌门是谁?”玄冥子勃然大怒,道:“你居然不知道逍遥派?哼,逍遥派掌门便是老夫!”东方未明昂头大笑,道:“原来说了半天,你还是要我拜你为师!”玄冥子道:“小子,反正你又没有吃什么亏,在你找到名师之前,便和老夫学学如何?”

  东方未明甚是奇怪,心想你玄冥子会如此好心教我武功?只觉这中间恐怕有何阴谋,自己可不能随便上当,他虽然下定决心学武,可也决不愿拜一个武林魔头为师。玄冥子见他神色间大是怀疑,随即一副坚持己见的神态,冷笑道:“臭小子心机倒重,天上掉下馅饼也不要。”东方未明笑道:“什么馅饼?”玄冥子道:“嗯,说到馅饼,老夫也饿了,走,找点吃的东西去。”东方未明见这形势,也只好跟着他,想起母亲不见自己回家,定是担心害怕,不禁暗暗担忧。

  二人打了几只野味,东方未明没了弓箭,只好看着玄冥子用暗器打猎。他见玄冥子出手无虚,暗器出手之时隐隐有声,显是内功非同一般,一边替他捡猎物,一边想:“我不会拜他为师,不过我向他偷学几招,那也没什么。”他这时心思颇为矛盾,虽不愿拜师,但也不由“见猎心痒”。

  东方未明收拾一下猎物,同玄冥子找个山洞,生起火来,这时他今日第二次烧烤猎物,但感觉却如同隔世,现在面前的已经是武林中臭名昭著的大魔头。玄冥子见他一声不响,手下却甚是利索,不一会便闻到香味,当下和颜悦色道:“你经常打猎么?”东方未明点了点头,答道:“是啊,我最喜欢打猎,从小便是如此。”玄冥子笑道:“怪不得你身手敏捷,原来是打猎练的。不过你也经常和人打架吧?”东方未明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经常和阿虎他们打。”玄冥子微微一笑,道:“你临场反应较常人为迅速,虽是天生,但也不乏后天训练之功。”东方未明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反正总觉得对方招式中有机可乘。”玄冥子点头道:“老夫最看重的便是你这点,就凭这点,你就最适合学老夫逍遥派的功夫。”东方未明道:“前辈,你就别再想我拜师了。”

  玄冥子并不接口,只是身子跳开,突然一招一式练起武来,东方未明见他长袖飘飘,衣袂纷飞,招式间俊秀飘逸,洒脱非常,虽是练武,却如同看戏,内心舒服之至。东方未明仔细观看,心中暗暗记忆,待看到妙处,不由大声叫好。玄冥子突然在空中一个转身,收势住招。东方未明拍手道:“前辈好功夫,这是什么武功?果然好看的很。”

  玄冥子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好看?武功要好看干嘛?”东方未明挠了挠头,突然觉得这武功有些似曾相识,心下一动,道:“前辈,你这套武功,和商仲仁的‘连环如意拳’有些相像。”玄冥子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光,不过那小子的那点把式,也敢称连环如意?”东方未明问道:“那前辈的武功是?”玄冥子洋洋得意,道:“这便是老夫逍遥派的入门武功,‘小逍遥十八式’,怎么样,你还能记得几招?”东方未明想了一下,也不言语,当下凭着记忆,一招一式摹划出来。玄冥子见他开始尚快,十招之后便慢了下来,然他虽然身手变慢,招式也已似是而非,但大致的情形还是记住了,心想这小子果然天分甚高,自己当年学这“小逍遥十八式”,刚开始也不过记个三四招,比起这小子那是大大不如了。

  东方未明慢慢停住,脸上呈思索之状,还有三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又将第十五招摹划一遍,却还是继续不下去。玄冥子笑道:“右手上扬,左手内侧,身轻如燕,任风施为,正是‘明月清风伴我还’!”东方未明立刻想起,身子一个上跳,双臂左右分开,但他轻功不行,待要施展招式,双脚早已落地,这一招终是施展不出。玄冥子道:“罢了,已经很不错了。”东方未明虽然住手,还是不停思索。他生平最喜练武,这时学到一套新的武功,自然沉迷其中,至于这是玄冥子所教,早被自己忘到九霄云外。

  玄冥子见他出神,并不打扰与他。他知道学武讲求一个“悟”字,哪怕是再高明的师父,再厉害的武功,也要自己真正领悟,方能有所提高,而这时东方未明便是在自己思索,慢慢感悟。过了一会,野味已经烤熟,玄冥子撕下一块鸡腿,自己先行吃饭。东方未明突然道:“前辈,我明白了,这套武功所讲求的是一个‘顺’字,不管敌人武功招式如何,我且顺着他!”玄冥子闻言大惊,手中鸡腿掉到地上也是不知不觉,双手抓住东方未明的双臂,不迭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学过这套武功?”东方未明见他脸上惊喜参半,双手甚是用力,将自己双臂按得疼痛异常,大声道:“我哪里学过这种武功?不就是你刚教我的么?”玄冥子双手慢慢松了下来,喜道:“我原以为你不过是身手敏捷,反应较常人为快,没想到你学武也进展如此迅速。”东方未明脸上迷惘,不知他所言何意。

  玄冥子道:“不错,这‘小逍遥十八式’的精义便在于任敌人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顺着敌人的招式,见招破招。在我逍遥派的武功体系中,这套武功所练的便是‘顺’字诀。”东方未明道:“‘顺’字诀?”玄冥子点头道:“第一招‘海上明月共潮生’,便是附和敌人的招数,第二招‘云想衣裳花想容’,是应敌而变,顺势生发……”东方未明“扑哧”一笑。玄冥子道:“你笑什么?”东方未明笑道:“我笑你说的这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阿丽曾经说过,从这句诗啊,能看出李白也不大正经。”玄冥子奇道:“阿丽?那是谁?”东方未明笑道:“是齐伯伯的女儿啊,你忘了么?”玄冥子哦的一声,这才想起这小姑娘聪明机敏,颇对自己胃口。东方未明问道:“这套武功,每一招都以一句诗做名字么?”玄冥子点头道:“这个自然,接下来便是‘短笛无腔信口吹’,‘一水护田将绿绕’,‘惟解漫天作雪飞’,‘野渡无人舟自横’……”他滔滔不绝,将一十八式武功名称一一道来,东方未明暗自记诵,还不时将名称和具体招式联系起来,玄冥子详加指点,二人越谈越是热烈,竟忘了还在烧烤的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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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沙落雁意彷徨  第二十回 凡夫俗子何足道

东方未明暗暗思索,嘴上也一直念念有词,突然问道:“前辈,那招‘一水护田将绿绕’,当是身子在空中盘旋,绕着敌人而动,伺机进攻……”玄冥子点头道:“不错,老夫这套功夫既然是‘小逍遥’功,自然要讲求逍遥之乐,所有的招式都是顺着敌人,应势而发,当这套武功施展开来,在外人看来,我们不过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东方未明一时自是不懂他话中的真意,疑问道:“可是就这一十八式武功,就真的能应付天下所有武功么?”玄冥子向他瞪了一眼,道:“你小子也未免太心急了,世间又哪有什么武功可以真正无敌天下?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即算是再厉害的武功,也必有相克之法。”东方未明见他这话大有道理,暗暗点头。

  玄冥子道:“即算是同样的武功,那也有功力高下之分,岂能一概而论,若是你用这‘小逍遥’功,那自是……”说完嘿嘿冷笑。东方未明挠了挠头,甚是不好意思,跟着笑道:“那自是没有丝毫逍遥意味,恐怕还是同样被人打得手足无措,不过要是前辈你呢,那就不同了。”玄冥子听他恭维自己,脸色却变得凄然,喃喃道:“老夫也差的远,要是,要是我师……师兄,那应该差不多吧。”东方未明奇道:“前辈还有师兄?你不是逍遥派掌门么?要是有师兄,你怎么会当掌门?”玄冥子脸色大变,突然伸手抓住东方未明衣领,立刻把他举在空中,嘶声道:“谁说师弟便不可以当掌门,是谁规定的?”东方未明被他紧紧抓住,身子想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见他脸色全然大变,脸色间虽然凶狠异常,却也略显凄苦,心下一软,不愿再和他争辩,只道:“要是有能者居之,那也……那也没什么……”他说这话心里却大是不愿,心想皇家血统是嫡长子继承,武林中也多是掌门弟子日后承接大位,其实他哪里经过这种事情?不过是心里早就以为这是自然而然之事,对于经过兄弟相残而身登大位之人,总是莫名的反感。这时见玄冥子自称是逍遥派掌门,而听他话中之意,他师兄的武功却也不凡,想来二人当是因此而不和了,但这玄冥子有时对师兄似乎又很尊敬,心中不禁甚是纳闷。

  玄冥子听他说出这话,脸色慢慢好转,将他放在地上,道:“不错,历来掌门大位,也要有能者居之,岂能一概便以……”他似乎是不易措辞,也似乎是心伤之下不愿再说,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他是逍遥派掌门,我也是,且看看究竟谁能真正发扬光大逍遥派……”东方未明心想此人武林中恶名昭彰,什么逍遥派掌门,自然不过是他自称,想来是不被人承认的。但见他神情落寞,雅不愿他再伤心,道:“前辈,那招‘野渡无人舟自横’,姿势虽说逍遥自乐,潇洒之至,可像我初学这套武功,恐怕很难做到吧。”玄冥子回过神来,道:“那是当然,这中间自有高下之分,想我逍遥派武学包容万象,博大精深,但你可知道,什么武功是最厉害的么?”

  东方未明听他说到“包容万象,博大精深”四个字,想来他不是虚言,不禁暗暗向往,这时听他考问自己,忖道:“什么武功最厉害,嗯,‘小逍遥功’,‘小逍遥功’,是不是还有‘大逍遥功’啊?”玄冥子哈哈一笑,东方未明见他笑自己,便知自己说的不对,挠头笑道:“该不是还有‘老逍遥功’吧?”玄冥子大笑不止,指着东方未明道:“什么‘大逍遥功’‘老逍遥功’,你小子尽是胡说八道,哈哈。”东方未明奇道:“既然没有‘大逍遥功’,‘老逍遥功’,那这‘小逍遥功’为何要以‘小’字命名?直接叫‘逍遥功’不就得了?”玄冥子止住笑声,道:“你学武进境虽快,但你的脑筋却不怎么好使啊!”东方未明也不知道他是称赞自己,还是挖苦自己,憨然一笑,不再接口,听他解说。

  玄冥子看他这一笑大见憨厚,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聪明还是笨,要说他笨吧,他明明学武天赋惊人,比一般人高出甚多,进境也尤为迅速;但要说他聪明,可比起自己逍遥派这一派的传人,却似乎还不能比。其实东方未明也没有他所说的那样笨,只是他出身逍遥派,这一派的传人武功也就罢了,而琴棋书画方面也是不差,都是风流潇洒极尽聪明之人,看人的眼光自然也是高出一等了。玄冥子摇了摇头,却又突然点头。东方未明见他又想摇头,又想点头,奇道:“前辈,你在想什么?”

  玄冥子突然拍手喜道:“那也没什么,索性不学那些琴棋书画等徒费精力的劳什子,专攻武学!”东方未明疑道:“什么琴棋书画?”玄冥子得意道:“他收的徒弟不错,难道我就输于他?哼哼,那我们就比试比试!”东方未明听到收徒之事,立刻一拍脑袋,大叫一声,身子想后跳起,手指着玄冥子,口中大张,却说不出话来。

  玄冥子见他这番样子,心下一乐,笑道:“我可没收你为徒,是你自己自愿学的武功。”东方未明听他说的合情合理,他演示这套武功之前何曾强迫自己拜师?只是自己一见神妙武功,早将先前的戒备之心抛到九霄云外,这时想起先前自己的推辞之言,不禁大是尴尬。玄冥子哈哈一笑,道:“这套武功算得了什么,就当是我送给小兄弟的吧。拜师什么的,也就不说他了。”东方未明见他居然不再打算收自己为徒,竟称呼起自己为小兄弟,也不计较传授自己这套武功,不禁愣在当地,心想这人竟和传闻中所说的大不相同,心下甚是疑惑,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玄冥子见他呆在当地,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又为何不愿拜老夫为师呢?是因为我武功不如徐子易,还是因为……”他说到这儿,突然脸色一变,道:“还是因为老夫心狠手辣,恶名素著,你怕老夫的名声影响了你的前途?”东方未明见他质问自己,也暗自疑问,心想自己如何便宁死也不愿拜他为师?若说是因为徐子易的武功比他为高,这原因恐怕并不贴切,这玄冥子说的不错,当还是因为这人品之故,玄冥子是武林中有名的大魔头,自己自是雅不愿拜这样的人为师。他这时对玄冥子的看法虽略有改观,但拜师却还是不能,当下给他来个默认。

  玄冥子见他并不回答,冷笑道:“江湖上说我玄冥子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那也没什么,老夫自问问心无愧,也不用向别人解释。”东方未明听他这话说得甚是决然,本想问个究竟,但转念一想,传言或许不真,这玄冥子所说的恐怕也大有弯曲之处。只听玄冥子接着道:“况且江湖上人云亦云,大都是毫无主见的凡夫俗子,此等之人,又何足道哉?”东方未明见他眼睛望向自己,目光中大见讽刺,想来自己自是也在这凡夫俗子之列,不由稍稍有些发窘。

  正在此时,二人突然闻到一股糊味,原来是野味烤过头了,二人专心研武谈话,竟忘了还在烧烤的野味。东方未明连忙将野味拿下,放在地上拍打,要将糊的地方除去。玄冥子哈哈一笑,道:“可好久没这么入神了,小兄弟,你知道我有多长时间没和人这么舒畅的说话么?”东方未明心想嘴是你自己的,想说话还不容易?奇道:“很长时间没这么说话了?”玄冥子点头道:“不错,总有五六年了吧,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一个人迹罕至之处修炼武功,话是很少说了。”

  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这人武功受挫,躲在偏僻之地修炼武功,那也份属正常,只是一个人单独度过五六年的时光,想来自是大大的寂寞了,当下便想多引他说话,将刚烤好的鸡肉撕下递给他,笑道:“虽是糊了,却也另有味道,前辈姑且包涵则个。”玄冥子见这小子殷勤备至,微笑接过,心想:“收他为徒之事,且要慢慢来,这小子想法太过传统,可不能操之过急。但有他在身边,这份寂寞却是可以打发了。”心念一动,笑道:“本派的‘小逍遥功’……”

  东方未明猛地一拍脑袋,道:“是啊,前辈,你还没有说这门功夫为何要以‘小’字命名!”玄冥子道:“这‘小逍遥功’之所以称之为小,不是因为本派还有什么‘大逍遥功’,‘老逍遥功’……”见东方未明微微一笑,也不禁笑出声来,二人同时哈哈大笑。这一笑过后,二人都觉相互之间大见亲近。玄冥子道:“这‘小逍遥功’,便是和‘任逍遥功’相区别,它是‘任逍遥功’的根基,所以才称为‘小逍遥功’。”东方未明奇道:“‘任逍遥功’?那是什么功夫?听这名目,似乎要比‘小遥遥功’要厉害些!”玄冥子笑道:“这‘任逍遥功’也没有什么稀奇,日后你自会见识。”东方未明见他明显是吊自己胃口,心下也颇矛盾,心想这玄冥子看来是想让自己自愿拜他为师了。

  玄冥子笑道:“贪多嚼不烂,你虽然天资过人,也要须知勤奋才是第一要义。”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下大是赞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前辈你刚才说逍遥派有一门最厉害的武功,那是什么?”玄冥子笑道:“你便来猜猜看。”东方未明挠头道:“便是因为这个问题,我们才越谈越远,这会我又如何猜得出?”玄冥子道:“你知道这门武功的……”东方未明猜道:“莫非就是那‘任逍遥功’?”

  玄冥子笑着摇头,东方未明奇道:“该不是这‘小逍遥功’吧?”玄冥子笑容一敛,正色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小逍遥功’?”东方未明迷惑道:“可是这不过是逍遥派最基础的功夫啊?”玄冥子立刻接口道:“最基础的功夫为何便不能是最厉害的?”东方未明顿时哑口无言,心下虽然还是迷惑,却朦朦胧胧觉得有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道理在心中若隐若现。玄冥子道:“这个道理我也是近些年才逐渐明白,其实这些话,很多年前,师……师兄便向我说过,只是那时的我,也和你这般一样,说什么也不信的。”东方未明尚在沉思:“最基础的便是最厉害的?”

  玄冥子道:“所谓平凡之中见神奇,越是普通的武功,越能看出一个人的高下。”东方未明若有所悟,只听玄冥子接着道:“就像那徐子易,老夫不敢说他的内功当世第一,但就看他那几下举重若轻的出手,越是随心所欲,才越是难能可贵。”东方未明回想徐子易的神妙绝学,都已化入日常生活,看似武功,也似杂耍,不禁点头道:“徐大哥的确是深藏不漏,深不可测。”想了一想,接着道:“所以你才说‘小逍遥功’才是最厉害的?”玄冥子道:“凡是我派中人,自是从这‘小逍遥功’开始修炼,后来所学武功虽然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但越朝后练,才越觉得这‘小逍遥功’才是真正显现功力高下的功夫。”东方未明似懂非懂,但心下却暗暗记诵,心想这些话想来大有道理,自己记住了,日后必将会感悟的到。

  玄冥子咬了一口鸡肉,慢慢咀嚼,道:“那‘明月清风伴我还’之后还有三招,便是‘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江春水向东流’,‘白云千载空悠悠’。”东方未明听齐丽念过这些诗词,心下觉得熟悉,但“一江春水向东流”,“白云千载空悠悠”这两句却大显怅然落寞之意,想来用这两招结束这套武功,自是大有深意,他心念一动,突然想到:“对了,要是阿丽知道……”玄冥子道:“什么?”东方未明喜道:“要是阿丽知道还有这种以诗歌命名的武功,说不定便会对武学感兴趣了!”他越想越觉可能,不禁连连拍手,心下大喜。

  玄冥子微微一笑,不再理睬他这种小儿女心事,皱眉道:“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个极大的问题,想来棘手的很。”东方未明道:“什么问题?”玄冥子道:“你刚才那招‘明月清风伴我还’,为何施展不出来?”东方未明道:“这一招要在空中施展……噢,我知道了,前辈,你是说我的轻功不行,终究还是不成。”玄冥子点头赞许,道:“不错,你明白的倒快,你的轻功毫无根基,想来要大费周章了。”东方未明站起身来,将那招“明月清风伴我还”回想一下,突然身子跳起,但待刚想施展招式,双脚早已落地,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想终究还是不行,说道:“前辈,不知这轻功要如何修炼?听说是要有内功作为支撑么?”他这话自是听方云华所说,这时说与玄冥子听,看他有何高见。玄冥子却似乎没有听到他所说之话,只是暗暗沉思。

  东方未明不愿打扰他,回想“小逍遥功”中的武功招式,将不需要轻功的几招慢慢演示,越打越觉招式中奥妙无穷,远非他原来所学的那套“罗汉拳”所能媲美,他心中有所感悟,自然大是欣慰兴奋,更是用心研习。

  突然玄冥子大叫一声:“有了!有了!”声音中饱含惊喜之意。东方未明停下身来,见他眉开眼笑,问道:“前辈想到了什么?”玄冥子从身上拿出一张图谱,拆展开来。东方未明凑上前来,只见这张图谱甚大,上面画着两个裸体的男子,只是一个正面朝前,另一个背面示人。东方未明奇道:“这是什么?”玄冥子得意道:“这便是人体的经脉穴道图,是老夫闭关的时候,闲着无事绘制的,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东方未明仔细观看,只见那图上线条纵横交错,要不是各条线颜色分明,一时肯定看不清楚,但见那些线条穿越许多红点,红点旁边还有文字标注,整幅图看上去密密麻麻,令人顿生眩晕之感。

  玄冥子道:“想要修炼内功,这人体的经脉穴道自是要熟悉至极的。”东方未明闻言大喜,颤声道:“内……内功便是这样修炼的么?”他一直不知内功为何物,此时得见武学中前所未遇的新天地,自是欣喜莫名。玄冥子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张图你便拿去看吧,这些经脉穴道可要好好记住了,这可是修炼上乘武功的起点。”

  东方未明双手伸出,接过这张图谱,他心下激动,握着图谱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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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一回 武学无涯毒作舟

玄冥子看他甚是激动,心下暗笑,心想这番下来,就算你小子不拜老夫为师,恐怕也已离不开老夫了。想到这里,胃口大好,这野味烤得虽然略有糊味,却居然另有味道,当下开怀大吃,见东方未明拿着图谱细看,倒真有股“废寝忘食”的架势,也不催他吃饭,只道:“修炼内功,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除非是《神意诀》,那是没有捷径可走的。”他说完顿了顿,道:“我便始终想不通,究竟有什么样的法门,可以让人的内功突飞猛进,唉,真真令人难以想象。”东方未明似乎没听到他所说之话,只是细看图谱,慢慢的便看出规律,喜道:“前辈,这幅图虽……虽然……”玄冥子道:“虽然什么?”东方未明笑道:“虽然那个有些乱七八糟,嘿嘿,却也有迹可寻。”玄冥子心下一乐,也笑道:“不错,这图谱是有些乱了,不过也是老夫百般思量的结果,比起师兄的那幅,嘿嘿,已经算是精简的了。你说说看,有哪些可寻之迹?”

  东方未明见他似乎事事都要和他师兄争个高下,虽然心下疑问,也不想勾起他的旧事,只道:“这幅图猛一看乱七八糟,其实也不过是十余条线路,所难记的是这些红点,莫非这就是穴道么?”玄冥子笑道:“其实说来也简单无比,只是你以前从未对此有过接触,这就有些难了。”东方未明道:“我听齐伯伯说过穴道这么回事。”玄冥子笑道:“要是这齐老头再多教你几年,恐怕就没人敢收你为徒了。”东方未明哈哈一笑。

  玄冥子道:“这十余条线,便是人体的经脉走向,人体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其中最特殊最难打通的,当是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东方未明看向图谱,很快找到这两条经脉,只见任脉在前身从脐下向上运行到眼睛,而督脉虽起于小腹,则是在背后绕了一大圈,最后到达头顶,只觉这两脉一前一后,似乎像是一个循环,在诸多经脉线条之中,果然大有异处,问道:“那现在我身上的任督二脉,自是没有打通的,听说这内功修炼,便是气息在经脉中运行,想来这任督二脉是最重要的了?”玄冥子点头道:“不错,以后要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那也便可以跻身高手之列了。”东方未明问道:“那前辈你打通了没有?”玄冥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道:“你年龄偏大,内功要想有进境,本来是很困难的,但如果先将你的任督二脉打通,那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捷径了。”东方未明又惊又喜,道:“可以借助外力将自身的经脉打通么?”玄冥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目光凝视远方,缓缓道:“这个老夫自有安排,你且等着吧。”

  东方未明见他眼睛微眯,连上神色古怪,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看情形似乎是有所计划。只见玄冥子收回眼光,道:“现下我来教你逍遥派的内功,你听好了,我逍遥派的内功是……”东方未明猛地一醒,打断他道:“前辈,你别说了,我不会拜你为师,也不会学你的内功。你今日已经教我不少东西,晚……晚辈感激不尽。”玄冥子笑道:“拜不拜师,这个由你自愿,老夫不会再强迫于你。不过能够遇到你,老夫也甚感欣慰,传你一点功夫,就算结识了你这个忘年之交的见面礼,怎么?你认为老夫不配做你的朋友?”东方未明听他如此说话,不由啼笑皆非,心想我是无名小卒,哪里有什么资格让你折节下交?何况你是武林魔头,结交你又有何了不起之处?恐怕以后还会有大大的麻烦。他心中仍是解不了这个心结,只讷讷道:“可是,我终究不会拜你为师。”

  玄冥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忒的不爽快了,老夫是自愿教你,你也是自愿学,又何必计较太多?”东方未明站起身来,向玄冥子深深一揖,道:“前辈指点之恩,晚辈末齿难忘,以后前辈要是有何差遣之处,只……只要不违背侠义……”玄冥子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夫最不喜欢听这‘侠义’二字,老夫既是自愿教你,又岂能施恩望报?你太小看老夫了,况且,就算老夫有事,你又帮的上忙么?哈哈。”东方未明脸色尴尬,心想他说的也是,自己武功低微,如何能帮的上他,这话可说的有些不自量力。

  玄冥子道:“好了,不说了,我这逍遥派的内功,名字很是特别,叫做‘运天功’。”东方未明立刻好奇,问道:“‘运天功’?那是什么意思?运天?”玄冥子见他没有“如雷贯耳”之感,不禁兴致有些不足,心想武林中人听到了“运天功”的名目,还不立刻敬仰羡慕,偏偏那齐老头和面前的东方未明却从未听闻。玄冥子道:“我们逍遥派的武功,源自道家,而这‘运天功’,也是出自道家的宝典。”东方未明道:“道家?”他心想阿丽不在这儿实在是大大的损失,要是她也听这玄冥子讲授武功,肯定会对武功大大改观,因为这些武功,居然和她的诗词文化喜好密切相关,自是能吸引她的兴趣。玄冥子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大声道:“庄子的著作中有一篇名为《天运》,是讲天地万物均是无心运转而自动,而‘运天功’便是师法这天地万物运行之规,运人心而越自然,虽是运天,却也同样是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无为自化。”东方未明听这“运天功”居然有此来历,好奇不止,只听玄冥子接着说道:“所以我这派内功,和一般的内功大大的不同,气息无念而自动,罢了,说了你也不知,还是让你先体验一下。”

  东方未明又惊又喜,没想到一日之间竟能学到真正的内功,这时好奇心下,也早忘了先前的顾虑。而玄冥子也恰是看中了他喜好武功的这个弱点,故意加以引诱,当下将“运天功”的练气打坐经脉运行之法详细教给东方未明,还不时参照图谱,详为解说。东方未明虽是首次接触内功,但听得津津有味,领悟颇快,不久便进入状态,专心打坐起来。

  玄冥子见他慢慢入定,进入忘我境界,心下大是喜慰。原来他见东方未明学武进境颇快,心中便有些收他为徒之念,再想到和师兄争竞之心,因此亟盼东方未明拜他为师。虽然东方未明年龄偏大,但他聪明机智,早想到了让其武功速成之法,想起可以在师兄面前大大出一口气,不禁暗暗得意。这是见他修习内功也如此迅速,心下暗叹,心想如此佳徒,自己要是错过,那可真是有眼无珠了。

  东方未明听从玄冥子的讲解,灵台慢慢空明,心念似有似无,突然丹田中一动,一股真气油然而生,他紧守空明,任着那股真气在体内运行,只觉大是有趣,待得那真气绕身上经脉运行一个周天,心下突然一动,立刻清醒过来。他这时只觉体内真气一滞,立刻浑身酸软,瘫在原地。玄冥子见他忽有异动,立刻明白,右手食指伸出向他腰后一点,东方未明直觉一股气息冲进体内,推动原来那股气息运行,如此过了不久,自己才慢慢定了下来。玄冥子见他体内气息恢复如常,方才住手。

  东方未明任体内气息流转,慢慢觉得甚是舒服,如此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心念一顿,长身跳起,道:“前辈,这‘运天功’真是有趣。”但这时面前哪还有玄冥子的影子?他心下奇怪,心想玄冥子还准备扣留自己,怎么会自己走了?他跑到洞口,但觉空气清新,只见东方微微发亮,东方未明心下大骇,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修习了一夜。

  东方未明只觉神采奕奕,精神远胜从前,不禁暗称神奇。而这一夜打坐,双腿虽是盘曲,却并没有丝毫酸痛之感,想来是那气息在身体各个部位不断的运行,气血并未因此而凝固之故。他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发现玄冥子,突然心下一动,心想:“我何不趁此机会逃脱?”他倏一想至,便觉不妥,心想玄冥子虽然是扣留自己,但对自己却实有莫大的恩惠,自己要是这样的走了,那可说不过去。

  他想到这里,便不愿离开。但觉春寒料峭,身子微微有些发冷,便在山洞前练起武来,他回想“小逍遥功”的招式,慢慢练了起来,只觉身手要比昨日大见轻快敏捷,不知却是何故?他一招一式演练下去,待到“明月清风伴我还”那一招,他身子跳起,跃在半空,这时只觉这一跳比平时要高出许多,不禁心下大骇,但犹是如此,他双臂自然舒展开来,身子一个斜侧,硬是在空中向后闪出一步,这才落地,而这一招,终究是施展出来了。东方未明落到地上,心下又惊又喜。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好啊!果然大有进步。”

  东方未明一听便知道是玄冥子回来了。但见他身形从东而来,不久便到面前,东方未明见他轻功虽然不如徐子易,却也大是不弱。只听玄冥子道:“看来这一夜的内功可没有白练啊。”东方未明也不明所以,只问道:“前辈,你到哪去了?”玄冥子道:“老夫去洛阳转了一圈。”东方未明心下一动,想他是去打探洛阳的动静。只听玄冥子道:“小兄弟,老夫很是开心。”东方未明心下一跳,还以为洛阳出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玄冥子笑道:“没发生什么事,是你小兄弟看我不在,却没有私自逃脱,老夫很是开心。”他这话可并不是虚假之词,内心委实高兴。东方未明脸上尴尬,心道:“我也不是没想过。”玄冥子道:“好长时间没吃饭,可还饿了吧?”他这不提还好,一提东方未明肚子立刻咕咕乱叫。二人都听到他肚子里的响声,一起大笑起来。

  二人回到山洞,东方未明拿起剩下的野味,张口便咬,这虽是昨日剩下之物,却也甚是美味,玄冥子微笑看着他。东方未明才吃半只山鸡,突然觉得肚子发痛,连忙放下山鸡,揉着肚子道:“怎么回事?肚子怎么突然疼了起来?”玄冥子笑道:“不痛才奇怪呢!”东方未明见他神色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心下奇怪,道:“是你做的手脚?还是那修练‘运天功’的后果?”玄冥子哈哈大笑道:“和‘运天功’有何关系?要是你昨天吃了,恐怕昨天也便痛了。你还猜不出来?”东方未明只觉肚中如同刀绞,颤声道:“莫非是你下毒?我倒忘了,你……你是用毒高手。”玄冥子道:“你倒还不太笨。”东方未明蹲倒在地,只觉头上冷汗直冒,不明白这玄冥子为何会对自己下毒手。玄冥子看他逐渐支持不住,方才笑道:“好了,难道你内功是白学的,自己想想吧。”东方未明听他提示,心下一动,立刻翻身坐好,气凝丹田,心守灵台,慢慢用内息去冲击疼痛之处,但他首次面临此种情形,焉知如何应付?只觉逐渐控制不住内息,肚中越来越痛,突然口中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晕了过去。

  待他慢慢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片茅草之上,玄冥子的绿脸正在面前瞧向自己,脸上居然略有歉意。东方未明身子动了一动,道:“前辈,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冥子见他醒来,喜道:“都怪老夫太心急了,这毒下的大了点。”东方未明不明所以,道:“前辈,你要杀我,那又何必下毒?直接动手得了!”玄冥子道:“你误会了,我是在帮你修练内功。”东方未明奇道:“帮我修练内功?”玄冥子得意道:“是啊,这是我发明的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这法子很有效就是了。”东方未明道:“什么法子?”玄冥子道:“是让身子先行中毒,然后自己运功逼毒,这法子我早年经常用,内功进境要比寻常修练进展的快的多。”东方未明首次听闻此等之事,不禁目瞪口呆,道:“这……这样也可以?”玄冥子道:“这怎么不可以?不过这次是我有些疏忽了。”

  东方未明见他没有恶意,心下放松,慢慢坐起身来,道:“前辈,你是何时下的毒,我怎么不知道?”玄冥子洋洋得意,道:“如果连你都看得出老夫何时下毒,那老夫还能在江湖上混么?”东方未明忖道:“莫非是打猎物时暗器上就已附有毒药?”玄冥子道:“你猜对了一半,那暗器上自然有毒,不过后来的毒药份量却是少了。”东方未明疑道:“那前辈你昨天不也吃了么,怎么没事?”玄冥子哈哈大笑,道:“我自己下的毒,我还会怕么?”说着从身边那出一包药粉,倒在东方未明手里,道:“这是解药,其实早上你吃之前,我已在那鸡肉上撒了一些,但没想到,毒药的份量还是过多。”东方未明心下大震,回思早上情形,何曾见过他出手?但他既如此说,想来不是虚言。玄冥子道:“虽然你身子已经没事,但还是服下这些解药,安全为上。”东方未明道:“前辈,你下的是什么毒?好像很是厉害。”玄冥子哈哈一笑,道:“这种毒药不值一提,等再过几天,即便你拿它当饭吃,我也保证它毒不死你。”东方未明奇道:“那又是为何?”玄冥子笑道:“哪来这么多的为何?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东方未明服下解药,跳起身来走了两圈,只觉身子一切正常,毫无任何不妥。玄冥子见他回复如常,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吃吃那鸡肉?”说着向旁边的鸡肉一指。东方未明立刻摇头,道:“还来?”玄冥子笑道:“你要是再吃,老夫就教你如何运功逼毒!”东方未明看了玄冥子一眼,心想能见识一下也好,以后要是不幸中毒,还多少有个自救之法,慢慢拿起鸡肉,不过也只咬了一口,便即放下,然后身子坐好,静待毒发。

  玄冥子微感好笑,指着图谱道:“逼毒有很多方法,今天先教你这手太阴肺经,你看……”东方未明顺着他的手指,只见那图谱上手太阴肺经线条先是在肠胃间徘徊,然后逐渐向上通过手臂最终到达手指,只听玄冥子道:“你便练这一经脉,将毒液慢慢转移到手指,然后排出。”东方未明听他所说颇为有理,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觉肚中开始隐隐作痛,心念一动,内息转动,运起功来。

  玄冥子见他心领神会,不过一会,拇指上便隐隐有黑液渗出,那液体愈来愈多,再过一盏茶时间,只见东方未明一跳而起,喜道:“前辈,我肚子不痛了。”

  玄冥子哈哈大笑,心中甚是喜慰,突然向东方未明说道:“小兄弟,你知道么?你和老夫一起,都在创造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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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男-离线 东方未明
(传说中的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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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沟卧虫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二十二回 十载少年英雄会

东方未明道:“奇迹?什么意思?”玄冥子心下得意,不禁有些口无遮拦,道:“一年之后武林中有一场盛会,嘿嘿,到时候,老夫要武林中人且看看我们师徒扬眉吐气。”他说完立刻知晓暴露马脚,但他反应也快,脸上神色居然一动不动。果然东方未明问道:“前辈,你收过徒弟么?”玄冥子转移话题道:“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盛会么?”东方未明道:“莫非是武林大会?难道又要选新的武林盟主?”

  玄冥子摇头道:“那齐老头自吹自擂什么见闻广博,居然连少年英雄大会也不知晓。”东方未明首次听闻“少年英雄大会”之名,心下好奇,连连问道:“什么少年英雄大会?是怎么举办的?有什么规则?”玄冥子心中暗忖,心想这等事告诉他也好,正好让他更有学武的动力,便道:“这少年英雄大会是武林各大门派为了激励江湖后进,培养武林新秀,才专门创办的。能在这少年英雄大会上出场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杰出弟子或者江湖上了不起的少年英侠,你想,要是在这种大会上折桂,那还不是名扬天下,武林皆知?”东方未明暗想武林中居然有此盛事,真是前所未闻,不禁大是向往,恨不得立刻便到明年,自己也亲身去看看这等盛会,心想能旁观武林中各路少年奇才纷纷登场献艺,便已经是大开眼界求之不得异常过瘾之事。连忙问道:“是明年什么时候?在哪儿举行?”玄冥子道:“现在还未确定,不过按照惯例,当是在岁末腊月吧。”东方未明奇道:“按惯例?”玄冥子点头道:“是啊,这少年英雄大会已经举行过三次了,这次是轮到华山派主办少年英雄大会。”东方未明迷惑道:“已经举办过三次了?那这两年怎么没听齐伯伯说过啊?按说他不可能不知道。”

  玄冥子微微一笑,道:“你想到哪去了?这少年英雄大会可不是年年都举行,是每隔十年才举行一次。”东方未明大是惊讶:“十年举行一次?”玄冥子摇头道:“这你也想不通么?要是年年都举行,那这少年英雄还有什么尊贵特殊之处?况且武林中人才传承,十年一届,那是最适合的了。”东方未明听他所言有理,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这少年英雄大会自是有年龄限制的了?”玄冥子道:“这个自然,估计这次的年龄限制又要降低,不过你放心吧,你的年龄肯定不会超出限制,倒是……倒是我那位大师侄,嘿嘿,可惜啊。”

  东方未明听他说到自己,讶道:“我?和我有什么关系?”玄冥子眼睛一翻,道:“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夫讲了半天,你就没想过亲身去参加这少年英雄大会?”东方未明哑然失笑,道:“我还真没想过,前辈,你别笑话我了,就凭我,恐怕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玄冥子“哼”了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就凭老夫这张脸,难道还拿不到一个席位?要是他妈的江天雄他们不允许,老夫就血洗华山,将曹老儿的窝都端了!”东方未明见他眉须倒竖,虽是凶恶,却也是为自己出头,心下暗暗感激,听他说到“曹老儿”,心下疑问,道:“曹老儿,那是谁?”玄冥子道:“这曹老儿你是知道的,他就是华山派的掌门。”东方未明“哦”的一声,心道:“原来是华山派掌门曹岱。齐伯伯提过他,他武功天下第五,你要端他的窝,估计,估计有些……困难。”只听玄冥子缓缓道:“不仅要端他的窝,还要把他的女儿抢过来,给你做媳妇。”

  东方未明闻言大惊:“前辈,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想要什么……媳……媳妇。”他首次提到“媳妇”二字,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言语间也大是扭捏不安。玄冥子拍手道:“对,这等臭丫头哪有资格做我徒……做你的媳妇,就让他服侍你,做你的丫鬟!”东方未明奇道:“前辈,这丫头是谁?你为何这么和她过不去?”玄冥子道:“谁知道她叫什么?只是想来她太过有眼无珠。”东方未明心下奇怪,心想你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如何便知道她有眼无珠?只听玄冥子接着道:“我师兄眼光差劲,能收到什么好徒弟?这丫头居然看上我师兄的徒弟,想来自是眼光差劲的很了,嗯,差劲的很!”

  东方未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原来你是和你师兄过不去,不过就算你和你师兄过不去,那又何必牵扯的这么远?”心想那女孩不过是喜欢他师兄的徒弟,没想到居然因此便倒了霉运,想来也够离谱,不禁哈哈笑出声来。玄冥子怪目一翻,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我师兄收的徒弟,那又能好到哪去?”东方未明不愿和他争辩,停住笑声,收收心神,道:“前辈,你别说的太远,就算他们肯让我参加,就凭我这点功夫,还不是去丢人现眼?”

  玄冥子接口道:“什么就算?他们敢不让你参加!至于你的武功……”玄冥子走出洞口,东方未明跟着走了出来,只见夕阳西照,已是黄昏,吃惊道:“前辈,已经过去了一天?”玄冥子道:“是啊!”东方未明心想自己一夜未归,父母肯定四处寻找自己,找寻不到自是忧心如焚,不由心下大是着急,道:“前辈,你让我走吧,我还要回家,我妈妈这会肯定在找我,我不能让她担心。”玄冥子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间大是着急,道:“那你就不想多学武功,去参加这少年英雄大会?”东方未明道:“我要是想到妈妈日夜担心我,那还有什么心思练功?前辈,你就让我走吧,大不了我先回家说一声,然后再跟着你,那样也好让我妈放心。”玄冥子见他孝意拳拳,所言也大有道理,便道:“那好吧。”东方未明闻言大喜,转身便想离开,只听玄冥子道:“不过不是现在,等明早再走吧。”东方未明停住脚步,本想再出言恳求,但转念一想,对方能放自己已是很大的让步,还是不要忤逆他的话语。

  玄冥子缓缓迈步,心下似乎若有所思,道:“以你的进境,这时间当是充足的很,老夫有这个把握。”东方未明烦忧去除,不由把心思又用在武功上,听玄冥子话语似乎是胸有成竹,道:“前辈,多承你的美意,但这少年英雄大会我还是不参加了。”玄冥子奇道:“为何?”东方未明道:“就算是到了明年,我也只不过是学了一年武功,如何能与他人相比?况且,况且……”玄冥子道:“况且什么?”东方未明望着玄冥子,道:“况且,要是武林中人看到了你,恐怕……恐怕会起纠纷。”他这担忧却也不无道理,武林中人齐聚华山,要是见到玄冥子,还不是群起而攻之,除之而后快?

  玄冥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担心老夫来着?哈哈,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个少年英雄大会么?特别的很哪,想当年魔……天龙教的弟子都可以参加,我不过去看戏,那又算得了什么?”东方未明闻言大是奇怪,道:“连魔教的弟子也可以参加少年英雄大会?那这……”玄冥子笑道:“武林九大派自命名门正派,光明磊落,口头上是欢迎天龙教的弟子参加,没想到最终却输不起,嘿嘿,哈哈。”东方未明道:“前辈,你快说与我听。”他多受齐老头熏陶,和齐老头如出一辙,同样喜欢听人演讲武林典故。

  玄冥子理理思绪,道:“那是二十年前,第二届少年英雄大会,天龙教的护法‘迦楼罗’代表天龙教参加少年英雄大会。”东方未明道:“迦楼罗?那是什么意思?”玄冥子道:“这是佛教中的名词,你就当它是一个绰号吧。”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玄冥子笑道:“一想到这位兄弟一路劈波斩浪,武林正派望风披靡的情形,老夫就胸怀舒畅,只想喝他妈的三百杯!”东方未明心想武林正派纷纷被一个魔教弟子羞辱,心下不自禁的颇不是滋味,暗道:“我就不信武林正派居然没有一个人胜得了这什么臭‘迦楼罗’,事情肯定有转机。”玄冥子见他脸上神色怀疑,道:“你不信?不妨告诉你,这位‘迦楼罗’兄弟和老夫的交情也不差,他当时的武功,老夫就很佩服的。”东方未明笑道:“我是不信你能喝三百杯!”

  玄冥子哈哈大笑,道:“老夫是有些大话了,不过那要看遇到谁,要是真的能再遇到这位兄弟,老夫愿意和他喝个上千杯!”东方未明见他神色兴奋,心情大见开朗,不似一直的死气沉沉。只听玄冥子眉飞色舞道:“要是能再遇到这位兄弟,恐怕就是不想喝也不行了。”东方未明道:“为何?”玄冥子道:“老夫这位兄弟性情豪爽,酒量惊人,想当年天龙教创建之日,老夫适逢其会,这位兄弟和在场每人皆饮三杯,那日在场之人成百上千,你想这一番下来,那酒还喝的少么?”东方未明连连摇头,大是不信,道:“成百上千,还要乘上三,那还不撑也撑死了?”玄冥子哈哈大笑,道:“反正任兄弟是来者不拒,天龙教八位当家纷纷醉倒,最后便只剩下他招呼客人,江湖豪客听到任兄弟的名头,个个都竖大拇指,那自是推崇他的酒量。”东方未明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心下却大是羡慕,听他说“任兄弟”,问道:“这什么‘迦楼罗’,便是姓任么?”玄冥子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后你要是遇到他,只要提老夫的名字,想来他不会亏待你。”东方未明笑道:“你还没说他的名讳呢,就算以后我就是遇到他,又怎么知道便是他?”玄冥子笑道:“你看我都有些开心过头了,这位任兄弟,大号便是任天翔,老夫和他,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东方未明道:“那你的这位任兄弟现在哪儿?”

  玄冥子笑容顿消,慢慢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心伤,还是不说为罢,老夫也不知他现在何处,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尚在人间。”东方未明听他话中之意,想来那任天翔必是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只见玄冥子双眉一展,一声长啸,道:“这些事说他做甚,男儿生于天地之间,但求轰轰烈烈闹他妈的一场,那就不枉了。”东方未明只觉他啸声甚是刺耳,不经意间便觉体内气息上行,竟是自然而然的运功抵挡,好在玄冥子啸声较短,他这运功也只持续一会,但觉内息到处,耳边疼痛为之大消。他见玄冥子年纪虽已不小,但这话却说的甚是豪迈,而豪迈之中夹杂一句“他妈的”不雅之语,竟更显得爽快自然,不禁有些热血澎湃,跟着一声长啸:“是啊,但求轰轰烈烈的闹他妈的一场,那就不枉了!”玄冥子向他望了一眼,二人目光对视,不禁一起齐声长啸。

  东方未明啸了一会,便觉后劲不足,慢慢停了下来,玄冥子啸声停歇,笑道:“这长啸可以检验内功的火候,你支持的时间越长,那就证明你的内功便越深厚。”东方未明道:“是么?”玄冥子道:“这长啸自古有之,昔年孙登大师隐居山林,他的长啸最为有名,也最是厉害!”东方未明奇道:“孙登大师?那是谁?”玄冥子笑道:“那是晋朝之人,想这位前辈的内功,当是真正的震古烁今了。”东方未明突然想起齐丽似乎说过此人,好像和竹林七贤有些关系,言语之间也甚是羡慕,心想齐丽要是知道孙登大师也是武学高人,不知道她会作何想法了。

  玄冥子道:“且说任兄弟一路折辱九大派的弟子,最终和少林派的无嗔争夺少年英雄的得主……”东方未明“啊”的一声:“是他?”玄冥子见他惊讶,心下一动,笑道:“你自是听说过他了。他便是和齐老头交往甚密的那个少林和尚,嘿嘿,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那可没说错啊。”东方未明没想到那位无嗔大师便曾参加过少年英雄大会,而他既然没向齐伯伯提过此事,想来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玄冥子接着道:“想那无嗔和尚虽也了得,但如何是任兄弟的对手?九大派的掌门也都不是傻瓜,自是明白这二人的高下悬殊,但他们哪里愿意将少年英雄的尊号送给一个魔教之人?气急败坏之下,竟然用出卑鄙手段,终于酿成一场风波。”东方未明心下一震,听他语气,想来这场风波定然不小。

  玄冥子突然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这场风波下来,任兄弟和天龙教自是吃了大亏,但老夫后来苦思冥想,总觉得这中间有一个大大的阴谋,想那九大派哪是好心欢迎天龙教来参加少年英雄大会,恐怕还是为了专门对付天龙教。”东方未明看他脸色甚是愤恨,突然想到:“你要是为那位任前辈不平,那也罢了,可你不是天龙教之人,为何对天龙教也如此关心?”

  二人见天色已晚,重新回到山洞,东方未明点燃火堆,二人促膝而谈。玄冥子接着道:“这二十年来,连正派之人也很少提及那第二届少年英雄大会,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老夫当初有事错过,也不完全清楚,事后一直追悔莫及。”东方未明大是失望,心想连你也不清楚,我这胃口可是被白白吊了半天。只听玄冥子道:“后来我听任兄弟稍稍讲过,他的确打败了无嗔和尚,夺得了少年英雄的称号,但他却没有丝毫高兴意味,反而是心灰意冷,痛心疾首,竟然萌生了退出江湖之意。而经过这一届少年英雄大会,天龙教居然也元气大伤,唉!偌大的天龙教,竟是莫名其妙的衰败了。”

  东方未明道:“那任……任前辈自是这届少年英雄的得主了,难道武林正派连这个也不承认么?”玄冥子面色冷笑:“什么武林正派,不过是一帮伪君子,老夫要是知道了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那可不能和他们算完!”东方未明心下一动,似乎想起什么,突然一拍前额,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你找徐大哥,就是想探听这件事?”玄冥子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不错,这些年来,我便一直寻找他,想从他口中得知当年之事,没想到,他竟然守口如瓶,没有丝毫泄漏。”东方未明道:“徐大哥可能也不知道啊?”玄冥子摇头道:“这人武功了得,又机智聪明,颇难对付,不过越是如此,老夫就越要查个清楚,问个明白。”他顿了一顿,道:“其实这徐子易和少年英雄大会,也颇有关连。”东方未明奇道:“徐大哥和少年英雄大会也有关连?”玄冥子笑道:“九年前,少年英雄大会在武当山举行……”东方未明道:“每次的少年英雄大会还在不同的地方举行?”玄冥子笑道:“是啊,武林正派争相申办这次盛会,那自是想借此大大的扬名了。你猜这第三次少年英雄大会的得主是谁?” 东方未明挠了挠头,玄冥子道:“你不会连这个还猜不到吧?”东方未明笑道:“难道就是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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