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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三国风云(前所未有的解读) 作者:迅发, 转自天涯
寥廓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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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1
发表于 2014-1-20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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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三国风云(前所未有的解读) 作者:迅发
原帖地址:
http://bbs.tianya.cn/post-no05-306709-1.shtml#1
三国风云(前所未有的解读)
序
从历史断代上说,三国起于公元229年孙权称帝,建立东吴,至于公元263年曹魏灭掉蜀国,共计35年。在此之前,曹丕称帝,但蜀汉与江东却并没有称帝,是不能称为严格意义上三国的;在此之后,中国大地上只留下曹魏以及后来的晋与东吴两个政权,亦不能称为三国。
这一理解与我们平素基于《三国演义》而得出的印象,大相径庭,因为,我们耳熟能详的“三国英雄”大多活跃于所谓的“三国”之前!起码在曹操、刘备去世以后,我们印象中的三国故事已经不太精彩了,而三国最精彩的故事基本上都发生在东汉献帝建安年间。
由于拙著《细说两晋南北朝》(网址
http://bbs.tianya.cn/post-no05-146711-1.shtml
)(出版后的名字分别为《西晋风云》(上中下,重庆大学出版社,作者孙峰)、《东晋风云》(四卷本,作者孙峰、孙艺真,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南北朝风云之宋齐兴亡》(五卷本,作者孙峰、孙艺真,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南北朝风云之梁陈兴亡》尚未签约,已出版的淘宝网、京东商城等均有出售)在《西晋风云》第一卷中已经写了刘备死后的大部分历史,因此,这一新贴,将主要描写从公元184年黄巾起义到公元223年刘备去世这一段,共计40年的历史(最多延至魏文帝曹丕去世)。这一段在史学上应当属于后汉史,但却是我们印象中的三国史,或者说属于三国奠基期,也是我们观念中三国故事最精彩的一段历史时期。
再啰嗦两句。
关于写作历史,我的观点是:历史原本就很难轻松读清楚的。试想:你我又有几个人能青史留名?我们经历的又有多少件能够彪炳史册?岁月的流逝又给我们多深的理解障碍和隔膜?这些个历史上的形形色色的人中蛟龙们做的那些个大事,中间隔着时光的磨砺,又夹杂着无数写史人个人人生经历和种种偏见,还有种种即便是在当时已无人知晓的内幕,不经过认真的辨别和深入的研究,岂能轻松地下结论?当然,我们都愿意轻松地完成每一件事情,就像我们都从内心深处想轻松地成佛一样,但也许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做到尽可能接近那个目的,如果非要将轻松作为写史人追求的第一目标,有些时候我们写的可能只是哗众取宠的伪历史而已。另外,历史事件中自然会有前因后果,但历史本身本来就是流水账,如果刻意的要弄出来一些符合小说特征的花样来,也不符合历史的本来面目,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复述以及尽可能去伪存真,让读者了解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至于能否给读者不同的感悟,这需要人们自己去把握,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因此,只想依照我自己的标准,把想写的历史努力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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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廓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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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2
发表于 2014-1-20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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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实际上记述的是东汉末期历史,因此,有必要先了解一下东汉的官制。
最高官职:
上公:太傅,一般在新皇帝即位时加封一名德高望重的大臣为太傅,该人死后,就不再设了。
三公:
太尉,起初称大司马,掌军事。长史1名,一千石,属官47名。
司徒,起初称大司徒,掌民事。长史1名,一千石,属官67名。
司空,起初称大司空,掌建设。长史1名,一千石,属官71名。
比公(三公待遇):
特进,授予德高望重大臣的荣誉称号。
大将军,到东汉末年,大将军的地位超过了三公。
骠骑将军,
车骑将军,
卫将军,
前将军,
后将军,
左将军,
右将军。(前后左右将军位次九卿)
但大将军、骠骑将军等的位次因人而异,有时也位在三公之上。各位将军有司马、长史各1人,一千石;从事中郎2人,六百石;属官60人。如果领兵的话,大将军下辖五部,每一部有1名部校尉,比二千石;1名军司马,比一千石。不设校尉的部,仅设军司马。根据颜师古的《汉书注》称,秦汉时期官员工资以发给粮食计算,东汉时改为半粮半钱,两千石一级的官员又分为中二千石、二千石(又称为真二千石)、比二千石三种,其中,中二千石是指实际上可以领到超过二千石的俸禄,最多可达二千一百六十石;二千石要打七二折,实际领到一千四百四十石;比二千石要打六折,实际领到一千二百石。北京博物馆内有东汉的司农铜权,是东汉政府标准的度量衡器,据实际测算,东汉1斤等于现代的0.5市斤;《汉书?律历志》称:“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说苑》记载与之大体相同,也就是说一石为一百二十市斤,折合现在为六十市斤。《后汉书?百官志五》称:“百官受奉例:大将军、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二千石奉,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奉,月百斛。千石奉,月八十斛。六百石奉,月七十斛。比六百石奉,月五十斛。四百石奉,月四十五斛。比四百石奉,月四十斛。三百石奉,月四十斛。比三百石奉,月三十七斛。二百石奉,月三十斛。比二百石奉,月二十七斛。一百石奉,月十六斛。斗食奉,月十一斛。佐史奉,月八斛。凡诸受奉,皆半钱半谷。”斛与石相同。也就是说,比二千石每月领取工资一百石,其中,发给五十石粮食,另外五十石粮食折合成钱发放。按照大米市价1市斤大约3.5元人民币计算,比二千石的工资大致相当于每月21000元。
部下面还有曲一级单位,设1名军候,比六百石;曲下又有屯,设1名屯长,比二百石。另设有军司马、军候的副职,分别称为军假司马、假候。独立营的将领称为别部司马。
度辽将军,二千石,又有使匈奴中郎将、护乌桓校尉、护羌校尉各一人,均为比二千石。
九卿:
一是太常卿:1名,中二千石,掌祭祀;太常丞1名,比一千石。
下设:
1、太史令。六百石,掌天文。有太史丞、明堂丞、灵台丞各1名,二百石。掌占卜、历法等,有太史待诏37人,灵台待诏42人。
2、博士祭酒。六百石,解疑释惑。博士14名,比六百石。
3、太祝令。六百石,祭祀。太祝丞1名。属员二三百名。
4、太宰令。六百石,祭祀时安排器皿。丞1名。属员二三百名。
5、太乐令。六百石,祭祀时演奏。丞1名。属员二三百名。
6、各个皇帝陵园各有1名令,六百石,负责护陵。属员数名,卫士一二十人。
二是光禄勋:1名,中二千石,掌宫廷宿卫。丞1名,比一千石。
下设:
1、五官中郎将1人,比二千石。下属又有五官中郎(比六百石)、五官侍郎(比四百石)、五官郎中(比三百石)。
2、左中郎将1人,比二千石。下属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
3、右中郎将1人,比二千石。下属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
4、虎贲中郎将1人,比二千石。下属左右仆射、左右陛长各1人(比六百石)、虎贲中郎(比六百石)、虎贲侍郎(比四百石)、虎贲郎中(比三百石)、节从虎贲(比三百石)。朝会中在殿上值班。
5、羽林中郎将1人,比二千石。下属羽林郎,选汉阳、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良家子弟充当。有羽林左监、羽林右监分别负责羽林左右骑兵。
6、奉车都尉,比二千石。
7、驸马都尉,比二千石。
8、骑都尉,比二千石。
9、光禄大夫,比二千石。
10、太中大夫,一千石。
11、中散大夫,六百石。
12、谏议大夫,六百石。
13、议郎,六百石。
14、谒者仆射1人,比一千石。皇帝出外时,在队列前面导引。下属常侍谒者5人,比六百石,负责殿上秩序;谒者30人;给事谒者四百石;灌谒者郎中比三百石。
三是卫尉卿:1人,中二千石。掌宫门卫士。
下辖:
1、公车司马令1人,掌皇宫南门,六百石。
2、南宫卫士令1人,掌南宫宿卫,六百石。属官95名,卫士537人。
3、北宫卫士令1人,掌北宫宿卫,六百石。属官72名,卫士471人。
4、左右都候各1人,负责巡逻及其奉皇帝命令逮捕人犯。属官分别为28、22人,卫士分别为383、416人。
5、皇宫各门各有1名司马,比一千石,卫士数十名到一百多名不等。
四是太仆卿:1人,中二千石。掌车马。
下辖:
1、考工令1人,六百石,制造武器。
2、车府令1人,六百石,负责车辆。
3、未央厩令1人,六百石,负责御马。
五是廷尉卿:1人,中二千石。掌司法。
六是大鸿胪卿:1人,中二千石。掌接待。下辖大行令1人,六百石,有治礼郎47人。
七是宗正卿:1人,中二千石。掌皇族事务。每位公主有公主家令1人,六百石。
八是大司农卿:1人,中二千石。掌钱粮。
下辖:
1、太仓令1人,六百石。掌全国粮库。
2、平准令1人,六百石。掌物价。
3、导官令1人,六百石。掌舂米。
九是少府卿:1人,中二千石。掌宫中衣物。
下辖:
1、太医令1人,六百石,宫中医药。
2、太官令1人,六百石,皇帝饮食。
3、守宫令1人,六百石,笔墨。
4、上林苑令1人,六百石,管理上林苑。
5、侍中,比二千石,皇帝侍从顾问。
6、中常侍,一千石,皇帝贴身宦官,后增为比二千石。
7、黄门侍郎,六百石,内外传达,皇帝侍从。
8、小黄门,六百石,宦官,内外传达。
9、黄门署长、画室署长、玉堂署长各1人等四百石,宫中各处头领。
10、中黄门冗从仆射1人,六百石,宦官,护从皇帝。
11、中黄门,比一百石,宦官,后增为比三百石。
12、掖庭令1人,六百石,宦官,负责后宫事务。
13、永巷令1人,六百石,宦官,管理宫女。
14、御府令1人,六百石,宦官,负责宫中缝制衣服等。
15、祠祀令1人,六百石,宦官,负责宫中小型祭祀。
16、钩盾令1人,六百石,宦官,负责宫中园林。
17、中藏府令1人,六百石,宦官,管理宫中财物。
18、内者令1人,六百石,宦官,管理宫中安置帐幔等物。
19、尚方令1人,六百石,宦官,管理宫中御用刀剑等物。
20、尚书令1人,一千石,负责文案事务,后权力逐渐膨胀,最终成为丞相。尚书仆射1人,六百石。
下设尚书6人,六百石,六曹等于现代的六部。
21、符节令1人,六百石,掌管虎符等。
22、御史中丞1人,一千石,弹劾。
23、兰台令史,六百石,掌图书。
以上为九卿,与九卿地位相当的还有:
执金吾1人,中二千石,卫尉所属部队在宫内巡逻,执金吾部队在宫外巡逻。下辖武库令1人,掌管兵器,六百石。
太子太傅1人,中二千石,辅导太子。
大长秋1人,二千石,皇后宫中宦官头目。下辖中宫仆、中宫谒者令、中宫尚书、中宫私府令、中宫永巷令、中宫黄门冗从仆射、中宫署令、中宫药长等等。
太子少傅1人,二千石。下辖太子率更令(安排庶子、舍人值班)、太子庶子、太子舍人、太子家令(谷物饮食)、太子仓令(仓库)、太子食官令(饮食)、太子仆(车马)、太子厩长(车马)、太子门大夫、太子中庶子(太子侍从)、太子洗马(太子侍卫)、太子中盾(太子外围宿卫)、太子卫率(门卫)等。
将作大匠1人,二千石。辖左校令、右校令,负责建设。
城门校尉1人,比二千石。负责洛阳12个城门。
北军中候1人,六百石。下辖五校尉军营: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均为比二千石,领兵七百,唯独越骑校尉兵力为乌桓胡骑七百三十六人)。
司隶校尉1人,比二千石,负责纠察百官。
河南尹、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各1人,管理洛阳、长安周边地区,中二千石。
地方郡县:
东汉全国12个州,每个州中央派出1个刺史,六百石,八月巡行各州,负责考核官员,不负责治理百姓。原本刺史地位比太守低,但逐渐成为太守的上级。
每个州设1名太守,二千石,1名郡丞。百姓满一万户的大县设县令,一千石;中者设县长,四百石;小者亦为县长,三百石。乡设秩(由郡里任命的乡长,一百石;小乡乡长【称啬夫】,由县里任命)、三老(教化)、游徼(负责搜捕盗贼)。亭设亭长,负责搜捕盗贼。一百家为一里,设里魁一人;十家设什,五家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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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巾起义(1)
1、黄巾起义(1)
东汉灵帝刘宏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二月,发生了一件影响未来历史走向、撼动东汉国祚的大事——黄巾大起义。
自光武帝刘秀在建武元年(公元25年)六月二十二日在鄗县(今河北省柏乡县)登基称帝起,截止这一年,东汉帝国已经走过了整整一百六十年。光武帝刘秀登基后,利用十余年的时间削平群雄,又重新统一了中国,此后,他以“柔道”治国,着力发展生产,改善民生,恢复国力,他在位的三十三年时间里,被称为“光武中兴”;中元二年(公元57年)二月五日,刘秀去世,时年三十岁的皇太子(第四子)刘庄继位,史称东汉明帝;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八月六日,明帝去世,时年十八岁的皇太子(明帝第五子)刘炟继位,史称东汉章帝,章和二年(公元88年)一月,三十一岁的汉章帝去世;明帝苛察、章帝宽厚,在明帝、章帝统治的三十二年里,东汉北征匈奴、统一西域,国力走上鼎盛,史称“明章之治”。章帝去世时,继位的汉和帝刘肇年仅十岁,嫡母窦太后临朝听政,以窦太后长兄窦宪为侍中、车骑将军,北伐北匈奴,窦氏一门贵盛,四年后,年仅十四岁的和帝利用宦官设计处死了窦宪等人,到延平元年(公元105年),和帝去世,年仅二十七岁。汉和帝时期是东汉历史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其间,导致东汉最终灭亡的几个因素开始出现:太后临朝、外戚专权、宦官跋扈、君幼臣强、西羌作乱等等,但总体来说,这些因素还没有形成气候,社会也维持了大体上的稳定,因此,范晔在《后汉书》论中说:“自中兴以后,逮于永元(汉和帝年号),虽颇有弛张,而俱存不扰,是以齐民岁增,辟土世广。偏师出塞,则漠北地空;都护西指,则通译四万……”和帝死时,幼子刘隆刚刚生下百天,就被和熹皇后邓绥迎立为皇帝,邓绥身为皇太后临朝听政。刘隆在位仅九个月时间就夭折了,被谥为汉殇帝。刘隆死后,邓太后与哥哥车骑将军邓鸷决定册立刘隆的堂兄刘祜为帝,这就是东汉历史上的第六位皇帝汉安帝。
汉安帝继位时十三岁,邓太后依然临朝听政。安帝时期,东汉帝国的形势就开始急转直下了:先是西域各国纷纷叛汉,继而羌族叛乱,北匈奴又与车师联合进攻河西西郡;在安帝登基的最初十五年里,安帝就是一个傀儡,大权一直掌握在邓太后的手里,建光元年(121年)邓太后死后,安帝亲政,利用宦官集团开始着手清除邓氏家族,宦官集团再次走上政治前台,并与朝中大臣发生激烈冲突,与此同时,关于立储之争也发展到了白热化,安帝皇太子刘保被废,延光四年(125年)三月,汉安帝在南巡南阳北返途中病死,年仅三十二岁。阎皇后贪图权位,与哥哥阎显等人迎立安帝的堂兄弟、北乡侯刘懿为帝,史称前少帝,史书一般并未将他作为一任皇帝对待,这是因为,刘懿在即位七个月后就死掉了。刘懿死后,宦官孙程等十九人斩杀了阎皇后的亲信,迎立安帝废太子刘保即位,史称汉顺帝。
汉顺帝即位本身就是一场政变,十一岁的汉顺帝不过是不得志的宦官集团对外戚集团以及亲外戚宦官集团进行反击的砝码。汉顺帝即位后,孙程等十九人因拥戴之功被委以重任,权力大大增强,但随着汉顺帝的逐渐长大,他也意识到了维持各派力量平衡的必要,遂重用梁皇后一家,并最终形成了宦官与外戚共治的权力格局。顺帝时期,东汉政治更加黑暗,各地不断出现民变,建康元年(公元144年)八月,汉顺帝死去,年仅三十岁。汉顺帝去世后,年仅两岁的皇太子刘炳即位,史称汉冲帝。汉冲帝即位仅仅五个月就夭折了,梁太后以及哥哥梁冀决定迎立冲帝的堂兄刘缵为帝,史称汉质帝。刘缵虽然年少,但却对梁冀的专横跋扈非常不满,他曾当众指着梁冀说:“这可是个跋扈将军啊!”梁冀怀恨在心,遂在刘缵即位一年半后将其毒死。汉质帝死后,由于梁冀打算将自己另外一个妹妹嫁给汉质帝的堂叔、汉顺帝的堂弟刘志,遂迎立十五岁的他为帝,是为汉桓帝。汉桓帝即位后,梁氏一门:一个皇太后,一个皇后,一个大将军,但随着汉桓帝年龄越来越大,也开始对梁冀非常不满,但碍于梁皇后的面子一直隐忍不发,等到他继位十三年后,梁太后和梁皇后均已去世,汉桓帝遂与单超等五位宦官密谋,一举将梁冀一家斩尽杀绝。梁冀专权长达二十多年,达到东汉外戚专权的顶峰,汉桓帝消灭梁氏后,宦官又把持了大权,单超等人被称为“五侯”,他们的专横与外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进而引起了朝廷士大夫们的强烈不满,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并引发了宦官集团对士大夫阶层的普遍报复,是为第一次“党锢之祸”。永康元年(167年)十二月,汉桓帝病死,终年三十六岁。皇后窦氏临朝称制,并决定迎立汉桓帝的堂侄、时年十二岁的刘宏为帝,是为汉灵帝。汉灵帝即位后,宦官集团、外戚集团与士大夫集团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并在熹平五年(公元176年)引发了第二次“党锢之祸”。从此以后,宦官集团彻底把持了东汉的朝廷大权,东汉政治堕入最黑暗的深渊,官吏横征暴敛,百姓流离失所,政府财政枯竭,当权者骄奢淫逸,社会矛盾急剧激化,东汉政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从实际情况来说,公元188年汉灵帝死后、天下大乱,东汉政权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么,东汉历史有几个非常有趣的数字:从光武帝建立政权到安帝即位是82年,从安帝去世到灵帝去世是81年,年头大体相当,前者是东汉上升期,后者则是东汉下降期,安帝在位期间恰巧是个转折点,同时,东汉的桓帝灵帝又与唐朝的那两个倒数第三、第四位的皇帝懿宗、僖宗类似,都是昏庸无能,贪淫好色,正是他们没有努力化解过去积累下来的种种社会矛盾,反而激化了矛盾,将帝国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汉桓帝、汉灵帝这一对叔侄在好色方面可谓是一丘之貉,汉桓帝、汉灵帝后宫均有数千人。汉灵帝原本是个普通的公侯,素来贫穷,等到当上皇帝后,还叹息自己的伯父汉桓帝不会藏家财,他的生母董太后也劝他通过卖官赚钱,把卖官得来的钱纳入自己的腰包,灵帝自己也大肆存钱,甚至还把钱转存到几个亲信宦官家中,有这样的昏君,国家政治可想而知了,难怪诸葛亮会在《前出师表》中说:“先帝(指刘备)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早在四十年前的顺帝时期,就有一名叫宫崇的琅邪(今山东省临沂市)人亲自来到皇宫门外,献上一本《太平清领书》一百七十卷,这本书就是著名的《太平经》,据宫崇说,此书是他的师父于吉(又记作干吉)在曲阳(上曲阳在今河北省曲阳县,下曲阳在今河北省晋州市,今江苏省邳州市还有曲阳,今安徽省寿县还有西曲阳)泉水之上得到的,内容大多为阴阳五行,兼有巫术、占卜等,被朝廷官员认定为荒诞不经,仅仅予以收藏,并未受到重视。晋葛洪《神仙传》称:“宫嵩(即宫崇)者,琅邪人也。有文才,著书百余卷。师事仙人于吉。汉元帝时,嵩随吉于曲阳泉上遇天仙,授吉青缣朱字《太平经》十部。吉行之得道,以付嵩。”唐王松年《仙苑编珠》卷中引《神仙传》佚文称:“于吉,北海人也。患癞疮数年,百药不愈,见市中有卖药公,姓帛名和,因往学之,乃授之素书二卷,谓曰:‘此书不但愈病,当得长生。’吉受之,乃《太平经》也。行之疾愈,乃于上虞钓台乡高峰之上,演此经成一百七十卷。”
《太平经》受到老子《道德经》的很大影响,在书里,宣扬道教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思想,如:“天地之性,万物各自有宜。当任其所长,所能为。所不能为者,而不可强也。”同时,也提出了均贫富等反映穷苦百姓要求的意愿,比如,在第一百零三篇中就说:“财物乃天地中和所有,以共养人也,此家但遇得其聚处,本非独给一人,其有不足者,悉当从其取也。愚人无知,以为终古独当有之,不肯周穷救急,使万家乏绝。”后来,巨鹿(西汉郡治在巨鹿,今河北省邢台市平乡县,东汉治所在廮陶,今河北省宁晋县西南)人张角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这本书,并以此为理论基础,向普通民众传播太平思想,号称为“太平道”,经过十余年的传播,《太平经》已在民间被视为拯救苍生的法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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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支持说岳,携手共创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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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黄巾起义(2)
2、黄巾起义(2)
张角生年不详,我们只知道他在公元184年之前已传播太平道十余年了。
张角的太平道尊奉黄帝、老子,他自称大贤良师,用符咒给百姓治病,令病人跪拜,自述曾经犯过的过错,有的病人竟然真的痊愈了。张角这一招非常高明:如果病人没有痊愈,人们就会认为那人没有诚心;如果病人痊愈了,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因此,众人将其奉若神明,非常相信。其后,张角又向全国各地派出八名弟子,传播太平道,经过十余年的努力,全国信奉太平道的信徒人数多达数十万之众,遍及青州(治所在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冀州(治所原在高邑,今河北省柏乡县,后迁至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幽州(治所在蓟,今北京市大兴县西南)、徐州(治所郯(tan)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北)、荆州(治所在汉寿,今湖南省常德市东北,后刘表迁至今湖北省襄阳市)、兗州(治所原在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四十里,曹操将治所迁至鄄,今山东省鄄城县)、扬州(治所原在历阳,今安徽省和县,后迁至寿春,今安徽省寿县)、豫州(治所在谯,今安徽省亳州市)等八个州。
后汉州刺史原来并无固定的治所,直到后汉末年才有了较为固定的治所。后汉共有十三个州、一百零五个郡(国):
一是司隶校尉直辖区。治所雒阳,在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包括:河南尹(治所雒阳,今河南省洛阳市东)、河内郡(治所怀,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河东郡(治所安邑,今山西省夏县西北)、弘农郡(治所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北)、京兆尹(治所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北)、左冯翊(治所高陵,今陕西省高陵县西南)、右扶风(治所槐里,今陕西省兴平县东南)七个郡(地区级)一级的单位。辖区包括今河南省北部、陕西省中南部、山西省西南部。
二是豫州。治所谯县,在今安徽省亳州市,包括:颍川郡(治所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汝南郡(治所平舆,今河南省平舆县北)、梁国(治所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南)、沛国(治所相,今安徽省淮北市西北)、陈国(治所陈,今河南省淮阳县)、鲁国(治所鲁,今山东省曲阜市)六个郡。辖区包括今河南省中东部、安徽省北部、山东省西南部。
三是冀州。治所高邑,在今今河北省柏乡县,包括:魏郡(治所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巨鹿郡(治所廮陶,今河北省宁晋县西南)、常山国(治所元氏,今河北省元氏县西北)、中山国(治所卢奴,今河北省定州市)、安平国(治所信都,今河北省冀州市)、河间国(治所乐成,今河北省献县东南)、清河国(治所甘陵,今山东省临清市东)、赵国(治所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渤海郡(治所南皮,今河北省南皮县北)九个郡国。辖区包括今河北省中南部、山东省西北部。
四是兗州。治所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包括陈留郡(治所陈留,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南)、东郡(治所濮阳,今河南省濮阳市)、东平国(治所无盐,今山东省东平县东)、任城国(治所任城,今山东省济宁市东南)、泰山郡(治所奉高,今山东省泰安市东)、济北国(治所卢县,今山东省长清县南)、山阳郡(治所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济阴郡(治所定陶,今山东省定陶县)八个郡国。辖区大致在今山东省中西部、河南省东北部。
五是徐州。治所郯(tan)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北。包括东海郡(治所郯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北)、琅邪国(治所开阳,今山东省临沂市北)、彭城国(治所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广陵郡(治所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西北)、下邳国(治所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南)五个郡国。辖区在今山东省南部、江苏省中北部。
六是青州。治所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包括济南国(治所东平陵,今山东省章丘县西北)、平原郡(治所平原,今山东省平原县西南)、乐安国(治所临济,今山东省高青县东南)、北海国(治所剧县,今山东省昌乐县)、东莱郡(治所黄县,今山东省龙口市东)、齐国(治所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六个郡国。辖区在今山东省中东部。
七是荆州。治所汉寿,今湖南省常德市东北。包括:南阳郡(治所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南郡(治所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江夏郡(治所西陵,今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西)、零陵郡(治所泉陵,今湖南省永州市)、桂阳郡(治所郴,今湖南省郴州市)、武陵郡(治所临沅,今湖南省常德市)、长沙郡(治所临湘,今湖南省长沙市)等七个郡。辖区在今河南省南部、湖北省大部、湖南省全部。
八是扬州。治所历阳,今安徽省和县。包括:九江郡(治所阴陵,今安徽省定远县西北)、丹阳郡(治所宛陵,今安徽省宣城市)、庐江郡(治所舒,今安徽省庐江县西)、会稽郡(治所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吴郡(治所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豫章郡(治所南昌,今江西省南昌市)六个郡。辖区江西省一部、江苏省南部、安徽省中南部、浙江省。
九是益州。治所雒县,今四川省广汉市北。包括:汉中郡(治所南郑,今陕西省汉中市)、巴郡(治所江州,今重庆市)、广汉郡(治所广汉,今四川省广汉市北)、蜀郡(治所成都,今四川省成都市)、犍(qian)为郡(治所武阳,今四川省宜宾市)、牂(zang)牁郡(治所故且兰,今贵州省黄平县西南)、越嶲(gui)郡(治所邛【qiong】都,今四川省西昌市东南)、益州郡(治所滇池,今云南省晋宁县东北)、永昌郡(治所不韦,今云南省保山市东北)、广汉属国(少数民族自治区,治所阴平道,今甘肃省文县)、蜀郡属国(治所汉嘉,今四川省雅安市北)、犍为属国(治所朱提,今云南省昭通市)十二个郡级单位。辖区包括四川省、重庆市、云南省、贵州省。
十是凉州。治所陇城,今甘肃省秦安县东九十里的陇城镇,一说在冀,今甘肃省甘谷县。包括:陇西郡(治所狄道,今甘肃省临洮县)、汉阳郡(治所冀,今甘肃省甘谷县)、武都郡(治所下辨,今甘肃省成县西)、金城郡(治所允吾,今甘肃省永靖县西北)、安定郡(治所临泾,今甘肃省镇原县东南)、北地郡(治所富平,今宁夏自治区青铜峡南)、武威郡(治所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市)、张掖郡(治所觻【lu】得,今甘肃省张掖市甘州区西北)、酒泉郡(治所禄福,今甘肃省酒泉市)、敦煌郡(治所敦煌,今甘肃省敦煌市西)、张掖属国、张掖居延属国(治所居延,今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东南)十二个郡级单位。辖区涵盖今甘肃省、内蒙古自治区西部、宁夏自治区。
十一是并州。治所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包括:上党郡(治所长子,今山西省长子县西)、太原郡(治所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上郡(治所肤施,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西河郡(治所离石,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五原郡(治所九原,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西)、云中郡(治所云中,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东北)、定襄郡(治所善无,今山西省右玉县东南)、雁门郡(治所阴馆,今山西省代县西北)、朔方郡(治所临戎,今内蒙古自治区磴口县北)九个郡。辖区包括山西省、内蒙古自治区中南部、陕西省北部。
十二是幽州。治所蓟县,北京市大兴县南。包括:涿郡(治所涿,今河北省涿州市)、广阳郡(治所蓟县,北京市大兴县南)、代郡(治所高柳,今山西省阳高县)、上谷郡(治所沮阳,今河北省怀来县)、渔阳郡(治所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南)、右北平郡(治所土垠,今河北省丰润县东)、辽西郡(治所阳乐,今河北省抚宁县西)、辽东郡(治所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市)、玄菟郡(治所高句骊,今辽宁省新宾县西南)、乐浪郡(治所朝鲜,今朝鲜国平壤市)、辽东属国(治所昌黎,今辽宁省义县)十一个郡国,范围包括今北京市、河北省北部、山西省东北部、内蒙古自治区一部、辽宁省大部、朝鲜国大部。
十三是交州。治所龙编,今越南国北宁市。包括南海郡(治所番禺,今广东省广州市)、苍梧郡(治所广信,今广西自治区梧州市)、郁林郡(治所布山,今广西自治区桂平市西南)、合浦郡(治所合浦,今广西自治区合浦县东北)、交趾郡(治所龙编,今越南国北部北宁市)、九真郡(治所胥浦,今越南国北部清化市西北)、日南郡(治所西捲,今越南国中部广治市西北)七个郡。辖区包括今广东省、广西自治区、越南国中北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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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黄巾起义(3)
3、黄巾起义(3)
据《后汉书?郡国志》记载,顺帝(公元115—公元144年)时,东汉人口为49150220人,据伏无忌的记载,质帝本初元年(公元146年),东汉有居民47566772人,据《帝王世纪》记载,到桓帝永寿二年(156年),居民就增至50066856人。按照《后汉书?郡国志》记载,顺帝时,东汉人口分布大致如下:
司隶校尉直辖区:河南尹110万人、河内郡80万,河东郡57万,弘农郡19万,京兆尹28万,左冯翊14万,右扶风9万,共计317万余人;
豫州:颍川郡143万,汝南郡210万,梁国43万,沛国25万,陈国154万,鲁国41万,共计616万人;
冀州:魏郡69万,巨鹿郡60万,常山国63万,中山国65万,安平国65万,赵国18万,河间国9万,清河国12万,渤海郡110万,共计471万;
兗州:陈留郡86万、东郡60万、东平国44万、任城国19万、泰山郡43万、济北国23万、山阳郡60万、济阴郡65万,共计400万;
徐州:东海郡70万,琅邪国57万,彭城国49万,广陵郡41万,下邳国61万,共计278万;
青州:济南国45万,平原郡100万,乐安国42万,北海国85万,东莱郡48万,齐国49万,共计369万;
荆州:南阳郡243万、南郡74万、江夏郡26万、零陵郡100万、桂阳郡50万、武陵郡25万、长沙郡105万,共计623万;
扬州:九江郡43万、丹阳郡63万、庐江郡42万、会稽郡48万、吴郡70万、豫章郡166万,共计432万;
益州:汉中郡26万、巴郡108万、广汉郡50万、蜀郡135万、犍为郡41万、牂牁郡26万、越嶲郡62万、益州郡11万、永昌郡23万、广汉属国3万、蜀郡属国47万、犍为属国3万,共计535万;
凉州:陇西郡3万、汉阳郡13万、武都郡8万、金城郡2万、安定郡3万、北地郡2万、武威郡3万、张掖郡2万、酒泉郡1万、敦煌郡3万、张掖属国1万、张掖居延属国4千,共计42万;
并州:上党郡12万、太原郡20万、上郡3万、西河郡3万、五原郡2万、云中郡2万、定襄郡1万、雁门郡24万、朔方郡7千,共计68万;
幽州:涿郡63万、广阳郡28万、代郡12万、上谷郡5万、渔阳郡43万、右北平郡5万、辽西郡8万、辽东郡8万、玄菟郡4万、乐浪郡25万、辽东属国无,共计201万;
交州:南海郡25万、苍梧郡46万、郁林郡无、合浦郡8万、交趾郡无、九真郡20万、日南郡10万,共计109万。
考虑到古代人口流动性较小这一特点,顺帝时期的人口分布状况与东汉末年应该相差不多,张角的太平道所影响到的青州、冀州、幽州、徐州、荆州、兗州、扬州、豫州这八个州的人口总数约占全国人口总数的84%,可见影响之大。
这八州百姓有的抛弃财产,离开家乡,奔赴冀州,想要见到他们心目中的神灵,他们辗转在道路上因饥寒而死的又有上万人,地方官吏不明就里,反而上书称张角的太平道帮助朝廷教化百姓,是件好事。显然,张角是在与东汉朝廷争夺民心,一旦等到张角羽翼丰满,后果将不堪设想,东汉朝廷中的有识之士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太尉杨赐就是其中的一位。杨赐出身名门弘农杨氏,世传儒学,他的祖父杨震,曾任太尉,嫉恶如仇,忧国忧民,廉洁朴素,在人格方面是士大夫们的楷模,还是在他担任东莱太守、上任途中经过昌邑时,昌邑县令王密是杨震担任荆州刺史时举荐的茂才,深夜,王密怀揣十斤黄金拜见杨震,杨震说:“我这个旧相识还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这个旧相识了,这是为何?”王密说:“夜深无人知道。”杨震回答:“天知,神知,我知,你知道,怎能说无人知道!”这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来历,后杨震在与宦官的斗争中自杀;杨震之子杨秉继承了父亲高尚的品格,为桓帝老师,也官至太尉,曾平静说自己生平不会受到三种东西的诱惑:一是酒,二是钱财,三是美色。杨赐就是杨秉的儿子,曾任灵帝的老师,杨赐之子杨彪,后来被曹操所杀的杨修就是杨赐的孙子、杨彪的儿子。
杨赐时任司徒,他召来司徒掾刘陶说:“张角等人虽然蒙受大赦却不改悔,徒众逐渐增多,如今,如果下令州郡逮捕,恐怕会引起大的骚乱,反而加速变乱。我打算严厉要求各地刺史、二千石,查出流民,将他们送还本土,等拆散张角身边党羽后,再一举诛杀了张角等头领,可以不动声色就能达到目的,你看如何?”刘陶回答:“这就是孙子兵法上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啊!”于是,杨赐上书请求灵帝照此办理,恰巧,杨赐于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因病离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久,杨赐病愈后被任命为太常。到光和五年(公元182年),又被晋升为太尉。司徒掾刘陶、奉车都尉乐松、议郎袁贡又上书请求朝廷采纳杨赐过去的建议,他说:“张角等人非常猖獗,各地传来消息说,张角等人偷偷派人潜入京师,偷窥朝廷的动向。人面兽心,相互呼应,州郡官员也害怕得罪他们,只是口头汇报情况,不愿书面上报。朝廷应当颁布诏书,悬赏捉拿张角等人,胆敢推诿躲避,与张角同罪。”但汉灵帝对张角一事毫不在意,反而下诏命令刘陶重新注释《春秋条例》。
从杨赐担任司徒时的光和四年以前到如今,在这短短是四年左右时间里,由于朝廷方面没有采取积极的措施,致使张角太平道发展迅猛。张角在全国设置了三十六方,方类似于将军,大方有一万多人,小方也有六七千人,方下面又设置了各级头领,实际上,张角已经在全国建立起了一支庞大的隐形军队。看到时机已逐渐成熟,张角命令大方马元义等人先期将荆州、扬州等南方军队数万人集结起来,等到他们来到邺城与北方军队会师之后,在邺城发动起义。预定全国起义的日期是光和七年(公元184年,甲子年)三月五日,派人用白土在京师和各地官府衙门的大门上书写甲子二字,他们提出的口号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大方马元义多次秘密潜入京师洛阳,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为内应,约定在三月五日内外同时发动,一举推翻东汉现政权。
然而,等到第二年一月,张角的弟子、济南人唐周(又称唐客)却向朝廷上书告发了这一惊天的阴谋!唐周的告密,让东汉朝廷大吃一惊,汉灵帝将唐周的告密信交付三公(太尉、司徒、司空)、司隶校尉,当即下令逮捕马元义,将其在洛阳处以车裂酷刑。接着,汉灵帝下诏命令钩盾令(负责宫廷园林事务)周斌率领三府掾属,调查皇宫宦官、禁卫军将士、政府官员以及平民百姓,发现信奉太平道的一律格杀勿论!经过调查,共逮捕一千多人,全部斩杀。另外下诏命令冀州政府派兵捉拿张角等人。
唐周的告发让张角精心准备了数十年的计划在行将成功的一刻前被打乱了,当他得知朝廷已经觉察后,不得不仓促下令立即发动起义,他派人不分昼夜火速赶赴全国各地通知立即起义,起义军民头裹黄巾,被人称为黄巾军,又被称为蛾贼。二月,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后汉书?灵帝纪》称,张角自称“黄天”),张角的弟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宝的弟弟张梁称人公将军,杀人祭祀上天,正式举兵起义。黄巾军所到之处,焚烧官府衙门,劫掠村镇城池,东汉地方官员纷纷逃亡,十天半月之间,平静的东汉帝国突然就狼烟四起,一片大乱,东汉朝廷惊得是目瞪口呆。安平国(今河北省冀州市)、甘陵国(今山东省清平县)百姓纷纷抓住诸侯王刘续(汉章帝曾孙、与灵帝为堂叔)、刘忠(刘续孙子辈,与灵帝为堂侄),响应黄巾军。
三月三日,汉灵帝任命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率领左右羽林军、北军(中央常备军)五个军团的将士们把守交通要道,修缮兵器,守卫京师。这五个军团分别由屯骑校尉、越骑校尉、射声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统领。五校尉与羽林中郎将、虎贲中郎将、左右中郎将还有光禄大夫、侍中等均为“比二千石”,五校尉统领的军队具体人数约三千五百人左右,但战时又有增加。何进是灵帝何皇后的同父异母哥哥,何皇后的母亲(后封为舞阳君)先嫁给一个姓朱的,生下一个儿子朱苗,后带着儿子改嫁给何进的父亲何真,又生下了何皇后。因此,何进家关系非常复杂,何进是何真的儿子,何苗是舞阳君与前夫所生的儿子,而何皇后则是何真与舞阳君共同生下的女儿,真可谓是“你的儿子(何苗)、我的儿子(何进)、我们的儿女(何皇后)”。(据《后汉书》、《三国志?董卓传》注引《英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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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黄巾起义(4)
4、黄巾起义(4)
除此之外,汉灵帝还下令在函谷(今河南省新安县境内)、太谷(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南嵩山、龙门山之间的缺口)、广成(在今河南省汝州市西)、伊阙(今河南省洛阳市龙门山与香山之间的缺口)、轘辕(今河南省偃师市与登封县交界处,位于太室山与少室山之间)、旋门(今河南省荥阳市境内,为洛阳东面第一关)、孟津(又称河阳关、富平津,今河南省孟津县境内)、小平津(今河南省孟津县境内)八处险要地段,设置了八关都尉。
汉灵帝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北地太守皇甫嵩认为,朝廷应当解除党禁,拿出皇帝的私人存款、私人御马,赏赐给从军将士们。汉灵帝从光和元年(公元179年)开始下令在西园(御花园)设立西园官邸,明码标价,公开卖官鬻爵,规定:二千石二千万钱,四百石四百万钱,至于其他各级官吏也都标明了价钱;因名望或者资历轮到的,也要交纳官价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有人曾经亲自在皇宫外上书要求买某县的县令,汉灵帝根据每个县的贫富程度规定了不同的价钱;能够提前交钱的更好,不能提前交钱的,可以在上任以后双倍给付;汉灵帝还经常撺掇身边的亲信们购买公卿之类的高官,三公一级的定价一千万,卿定价五百万。当时,段颎、张温、樊陵等人虽然有能力,有资历,又有名望,但他们担任三公也都无一例外,要给灵帝送钱,冀州名士崔烈(后来,与诸葛亮友善的崔州平是其儿子),曾担任九卿、郡守,通过灵帝的保姆程夫人送上了五百万钱买来司徒一职,等到拜官之日,灵帝又有点后悔了,对身边的亲信们说:“后悔当初没有稍稍吝惜一点了,要不能换来一千万。”程夫人在身边说:“崔烈是冀州名士,岂肯买官?还是不因为我从中说和,现在反而不知足了?”《后汉书?宦者列传》也称,曹操的生父曹嵩,桓帝时就担任司隶校尉(比二千石),灵帝即位后晋升其为大司农(国家财政部、粮食部部长,中二千石)、鸿胪卿(国家礼宾部长,中二千石),由于曹嵩的养父曹腾曾任大长秋(皇后后宫宦官首领、二千石)、特进(《后汉书?百官志》称,位次在车骑将军之下;胡广《汉制度》特意说明,位次在三公之下,不在车骑将军之下),在朝中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曹嵩通过贿赂宦官、交纳西园钱共计出了一亿万钱,买来了太尉一职。汉灵帝正是通过这种手段囤积了巨额的私房钱。
汉灵帝征求中常侍吕强的意见,吕强回答:“党禁很久了,闹得民怨沸腾,如果不赦免党人,一旦他们与黄巾军同流合污,后果不堪设想,届时后悔都来不及了。如今,请求先诛杀了陛下身边那些贪污腐败分子,赦免党人,然后,再重新考察州刺史、二千石(指省级、地区级的干部)的能力,那么,民变自然就会平息下来。”汉灵帝同意了。三月七日,东汉朝廷下令大赦全国的党人,将流放到边地的放回家乡,唯独张角不在赦免之列。然后,又调发全国精兵,大规模选拔文武双全的领兵将帅,以卢植为北中郎将担任主帅、与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为副将,率领北军五校尉之军前往讨伐张角;又以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率领五校尉之军、三河(河东郡、河内郡、河南尹)骑兵部队以及临时招募的壮丁共计四万人前去讨伐颍川的黄巾军。
卢植,字子干,涿郡涿(今河北省涿州市)人,身高八尺二寸(汉代1尺=0.23cm,近1.89米),能饮酒一石(汉代容积单位1石【斛】=2万ml,约为40斤),声如洪钟。从小就与郑玄一起师从马融,博古通今,后被朝廷拜为博士,后任九江太守(二千石),召为议郎(六百石),与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人在东观,校正《五经》记传,补续《汉记》,又转为侍中(比二千石),升任尚书(六百石)。此时,卢植担任的北中郎将(比二千石),在《后汉书?百官志》中并未记载,大约正是在此时汉灵帝才创设了北、南、东、西四中郎将职位。马日磾,字翁叔,是东汉著名经学家马融的同族侄儿。
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今甘肃省平凉市北)人,是度辽将军皇甫规的侄儿。东汉为了防止已经归降的南匈奴与北匈奴勾结,专门设置了度辽营,由度辽将军(二千石)统领,驻地在五原曼柏(今内蒙古自治区准格尔旗),与设置幽州(《太平御览》职官部引应劭《汉官仪》称:“护乌桓校尉在幽州。”)的护乌桓校尉营并称为“二营”,是东汉政府设在地方上的两大常备军。皇甫嵩文武双全,被举荐为孝廉、茂才,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曾请他当自己的属官,但都被他拒绝了。汉灵帝以“公车”(政府车辆)征召其为议郎,不久又晋升为北地太守。此时,他担任的左中郎将为比二千石。
朱儁,字公伟,会稽上虞(今浙江省上虞市)人。他为人轻财仗义,受到当地人们的尊敬,被县里推荐到郡里任职,后被郡里举荐为孝廉,担任兰陵(今山东省枣庄市峄城区)县令。在任期间非常称职,被东海相推荐,正巧交趾发生叛乱,灵帝即拜朱儁为交趾刺史,令其到本郡招募家兵、调发地方军队,组织了五千余人,又与七个郡的地方部队一起很快就平定了叛乱,被封为都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赏赐五十斤黄金,征召为谏议大夫(六百石)。东汉朝廷群臣都认为朱儁有能力,汉灵帝遂任命其为右中郎将(比二千石),持节,与皇甫嵩一起负责讨伐颍川、汝南、陈国的黄巾军。
唐周的叛变导致张角提前起义,彻底打乱了原计划,也改变了这次起义的形式、作战方向。由于史料缺乏,我们无法全面了解张角原计划的全貌,但从一些遗留下来的零碎史料中,我们大致能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一是以冀州、幽州为根据地,与东汉政权争夺天下;二是暂时不顾偏远的荆州、扬州之地,集中兵力巩固黄河以北根据地,同时兼顾黄河以南,由东向西逼近洛阳;三是控制洛阳周边几个战略要地:豫州的汝南郡、颍川郡、荆州的南阳郡等等,南阳郡为东汉人口第一大郡,汝南郡、颍川郡人口数量也非常大,分处洛阳以东、以南,地理位置也非常重要;四是里应外合,突袭京师。由于京师周边地区控制相对严密,太平道在司隶校尉直辖区内影响力非常有限,只能依靠突袭的办法,刺杀汉灵帝,引起东汉最高层的混乱和短暂的休克,为外围作战争取宝贵的时间。然而,唐周的告密让整个计划化为泡影,黄巾起义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各方各自为战的状态,虽然起事之初声势浩大,东汉各处起火,但由于缺乏统一的指挥,只停留在攻取当地郡县阶段,难以形成合力,这为东汉政府各个击破提供了良机。
趁双方即将交手的间隙,我们不妨看一下那些叱咤风云的三国人物们在本年各自的年龄。
程昱,生于公元141年,时年44岁;
贾诩,生于公元147年,时年38岁;
钟繇,生于公元151年,时年34岁;
王朗,生于公元152年,时年33岁;
孔融,生于公元153年,时年32岁;
曹操,生于公元155年,时年30岁;
夏侯惇,生于公元157年,时年28岁;
华歆,生于公元157年,时年28岁;
荀攸,生于公元157年,时年28岁;
满宠,生于公元162年,时年23岁;
荀彧,生于公元163年,时年22岁;
曹仁,生于公元168年,时年17岁;
曹洪,生于公元169年,时年16岁;
张辽,生于公元169年,时年16岁;
陈登,生于公元169年,时年16岁;
曹纯,生于公元170年,时年15岁;
郭嘉,生于公元170年,时年15岁;
田豫,生于公元171年,时年14岁;
杨修,生于公元175年,时年10岁;
文聘,生于公元177年,时年8岁;
司马懿,生于公元179年,时年6岁;
贾逵,生于公元180年,时年5岁;
曹丕,生于公元187年,时年-3岁;(三年后才出生)
黄忠,生于公元148年,时年37岁。
关羽,一说生于公元160年,一说生于公元162年,前者关羽是刘备的哥哥,后者为弟弟。
刘备,生于公元161年,时年24岁;
张飞,生年不详,史称比关羽小数岁。
赵云,生于公元168年,时年17岁。
魏延,生于公元174年,时年11岁。
马超,生于公元176年,时年9岁。
庞统,生于公元179年,时年6岁;
诸葛亮,生于公元181年,时年4岁;
刘禅,生于公元207年,时年-23岁(23年以后才出生)
孙坚,生于公元155年,时年30岁。
张昭,生于公元156年,时年29岁。
甘宁,生于公元163年,时年22岁。
鲁肃,生于公元172年,时年13岁。
诸葛瑾,生于公元174年,时年11岁。
孙策,生于公元175年,时年10岁。
周瑜,生于公元175年,时年10岁。
吕蒙,生于公元178年,时年7岁。
孙权,生于公元182年,时年3岁。
陆逊,生于公元183年,时年2岁。
凌统,生于公元189年,时年-5岁。
陶谦,生于公元132年,时年53岁。
董卓,生于公元132年,时年53岁。
王允,生于公元137年,时年48岁。
刘表,生于公元142年,时年43岁。
华佗,生于公元145年,时年40岁。
张仲景,约生于公元150年,时年35岁。
袁绍,生于公元153年,时年3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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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黄巾起义(5)
起义之初,黄巾军在各地均取得了胜利:
一是南阳方向。三月,黄巾军南阳方面统率张曼成,自称“神上使”,率领数万黄巾军,进攻南阳郡治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杀掉南阳郡守褚贡,占领宛城一百多天。
二是颍川方向。东汉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率领四万军队,一起讨伐颍川黄巾军。皇甫嵩与朱儁各领一军,朱儁所部先行,黄巾军头领波才与朱儁所部交战,一举将其击败,皇甫嵩遂率领官军推进到长社(今河南省长葛市),转攻为守。
三是汝南方向。汝南黄巾军在邵陵(今河南省郾城县)击败东汉汝南太守赵谦。
四是幽州方向。广阳(河北省蓟县)黄巾军杀死了东汉幽州刺史郭勋、广阳太守刘卫。
五是冀州方向。张角三兄弟率领的黄巾军已攻下了广宗(今河北省威县东二十里)。
在黄巾大起义的影响下,在此前后,东汉各地纷纷叛乱,又出现了不少非黄巾势力,他们分别是:
一是巴蜀五斗米道(即天师道)起义。关于五斗米道的起源,历来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五斗米道的创始者叫张道陵(又名张陵),据道书记载,他是汉初三杰之一的留侯张良的第八世孙。他曾在鹄鸣山(又名鹤鸣山,今四川省崇州市西北)学习道术,张道陵死后,传给儿子张衡(与发明地动仪的南阳人张衡同名),张衡死后,又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张鲁。五斗米道尊称张道陵为天师,张衡为嗣师,张鲁为系师,合称“三师”。另一种是说巴郡(今重庆市)人张修用巫术给人治病,与张角之法略同,令病家只需拿出五斗米作为疗资,他自称五斗米师,创建了五斗米道。这一说法出自《三国志?魏书?张鲁传》注引《典略》,称:“熹平中,妖贼大起,三辅有骆曜。光和中,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骆曜教民缅匿法(可能为一种隐身术),角(张角)为太平道,修(张修)为五斗米道。”裴松之认为,这里将张修写成了张衡,要么是《典略》记载错误,要么是笔误。根据《汉天师世家》、《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等资料记载,张衡死于灵帝光和二年(公元179年)一月,而《资治通鉴》则称,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七月,张修聚众叛乱,攻破州县,当时人称之为“米贼”。由此可知,张衡与张修并非一人,在张修率领五斗米道徒起义时,张衡已经去世五年了。实际情况可能是:五斗米道的确为张道陵创立,在二任教主张衡去世后,五斗米道实际统治权被张修窃取,并在黄巾军起义后不久也在巴郡聚众反叛了,因此,这两种说法并不矛盾。五斗米教的初学者被称为“鬼卒”,后号“祭酒”。祭酒各领部众,大祭酒又称为“理头”。
二是关中地区叛乱。北地郡(治所富平,今宁夏自治区青铜峡南)先零羌以及枹罕(今甘肃省临夏市)、河关(今甘肃省临夏市西)的边民造反,共同推举湟中义从胡(归顺朝廷的月氏人)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杀死了东汉护羌校尉冷徵。先零羌是西羌的一种,说到西羌叛乱,就不得不简要回顾一下两汉对羌族政策的异同以及东汉一代西羌的频繁叛乱。据《后汉书?西羌传》记载,羌族出自三苗(上古时期的民族,原居住于洞庭湖、鄱阳湖一带,与欢兜、共工、鲧合称为上古“四凶”),被舜帝率领的军队击败,将他们从长江中下游迁至三危(地望有争议,一说为甘肃省敦煌市三危山,但该传称“河关之西南羌地是也”,也就是说在甘肃省临夏市附近),与当地民族融合,在夏商周时期被称为西戎,领地自赐支(又称析支,在今青海省东南境黄河河曲),一直到黄河源头,东南与蜀地的蛮夷相接,西北与西域鄯善、车师诸国相接,纵横千里。秦厉公(前476年-前443年在位)时,一个叫无弋爰剑的羌人被秦人俘虏,当成奴隶,后藏匿于山洞中得以逃脱,途中遇到一个被处以劓刑的女子,结为夫妻。这位女子因失去了鼻子,经常将头发披散在脸上遮羞,羌族人后来也以此作为本民族的风俗。无弋爰剑逃归后,羌人推举他为头领,他在秦地学习了先进的农耕技术,并教会了羌人。因羌人称奴隶为无弋,所以称其为无弋爰剑。到无弋爰剑曾孙忍的时候,秦献公(公元前384-前362年在位)发兵进攻羌人,导致了羌族的一次大分裂,从此以后,羌族分为白马种(广汉羌)、参狼种(武都羌)等等,而忍与他的弟弟舞还继续留在湟中(今青海省东南部),二人为了本族的兴旺,拼命娶妻生子:忍生了九个儿子,舞生了十七个儿子,湟中的羌族也因此又分为二十六个部落。忍子研立以后,他的部落最强,被称为研种羌。秦始皇时期(公元前247年—公元前210年),始皇帝致力于吞并六国,无力打击羌族,西羌得以休养生息。西汉建国后,一直对西羌采取了“捬循和辑”的政策,景帝时因西羌不堪匈奴的压迫,研种羌留何请求内附,汉朝将他们安置在狄道(今甘肃省岷县)、安故(今甘肃省临洮县南)、氐道(今甘肃省礼县西北)、羌道(今甘肃省宕昌县西南)县等地;汉武帝时,北击匈奴,在黄河以西修筑城池,设置酒泉、武威郡,切断了羌族与匈奴人之间的联系。但到元鼎五年(公元112年),先零羌与封养、牢姐种解仇结盟,与匈奴人联络,合兵十万进攻令居(今甘肃省永登县)、安故,并包围了枹罕。汉武帝于次年发兵进入羌族聚居区,西平(今青海省西宁市)以西设置了临羌县、以东设置了破羌县,加强对羌族人的管理,并设置护羌校尉,又在河西另行设置了敦煌郡。由于汉武帝主要精力是即将展开对匈奴的大规模进攻,因此,对羌族人采取了笼络的政策,这一政策后来在西汉时期一直延续了下来,在汉昭帝、汉宣帝时期,又在河西分别设立了金城郡和武威郡,最终形成了河西五郡的格局。西羌从始祖无弋爰剑传至五代到研,最兴盛,后世即成为研种羌,又传至研的十三世孙烧当,又很强盛,后世又改称烧当羌,王莽建立新朝后,好大喜功,暗示羌族人献出西海(青海湖)之地,羌族人不得不举族再往西迁徙,新朝在西海之地设置州郡,边境向西拓展。绿林赤眉起义时,西羌内侵,又返回了西海之地,并进而继续东进,进攻金城、陇西郡。从烧当到玄孙滇良,部落弱小,经常受到先零、卑湳羌的侵扰,后滇良反击,夺占了先零、卑湳的根据地大榆中(疑为今甘肃省榆中县),从此走向强盛。
东汉时期,东汉政府一改西汉对羌人的怀柔政策,采取了分化瓦解、强制内迁、制造矛盾、残酷压迫的方法,激起了羌族的强烈不满,东汉一朝,羌族叛乱此起彼伏,几乎与王朝相始终,比较大叛乱的有五次:一是建初二年(公元77年)到永元十三年(公元101年)烧当、封养、烧何、当煎等诸羌持续近二十五年的叛乱;二是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到元初五年(公元118年)勒姐、先零、参狼等诸羌的叛乱;三是永和五年(公元140年)到永嘉元年(公元145年)且冻、烧何等诸羌叛乱;四是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到建宁二年(公元169年)烧当、先零、当煎、勒姐、鸟吾、牢姐、零吾等羌族的叛乱,第五次就是这一次。到东汉时期,羌族已经分成大大小小一百五十个部落,其中八十九个为独立部落,小的有数千兵马,大的有十万余众。东汉政府与西羌持续近百年的拉锯战,掏空了东汉政府,每次平叛都要浪费东汉政府数十亿甚至几百亿的金钱,到东汉中后期,羌族已经占领陇西不少地盘,甚至不时骚扰三辅地区(即长安近郊)。
《后汉书?董卓传》注引《献帝春秋》称:凉州义从宋建(后自称河首平汉王)、王国等人造反,到金城郡(甘肃省皋兰县西北黄河北岸)诈降,求见凉州当地名人原任新安县令边允、从事韩约二人。韩约不见,金城太守陈懿劝其前往,等边允、韩约等人出城后,王国等人就将他们数十人扣为人质。此时,金城城内也突然发生了叛乱,陈懿从城内逃出,王国等人将其押送到护羌校尉营后,将其杀死,而释放了边允、韩约等人。陇西郡遂认为边允、韩约二人投降了变民,悬赏捉拿二人,二人分别改名为边章、韩遂。王国自称合众将军,与宋建等人拥立边章、韩遂为主,拥有十余万之众,劫掠郡县。《后汉书?刘陶传》称:“今西羌逆类,私署将帅,皆多段颎时吏,晓习战陈,识知山川,变诈万端。”由此可知,西羌叛军是很有战斗力的。
三是黑山贼。黄巾起义后,河北各地一片大乱,博陵(今山东省茌平县博平镇)张牛角、常山(今河北省元氏县西北)褚燕,还有所谓的黑山、白波、黄龙、左校、五鹿、羝根、苦蝤、刘石、平汉、大洪、司隶、缘城、罗市、雷公、浮云、白爵、杨凤、于毒、郭大贤、左髭丈八等无数支起义军,这些名号都是起的外号,比如,骑白马的,就叫做张白骑;身手敏捷的,就叫张飞燕;胡子相互缠绕就叫于氐根;说话声音洪亮的,叫张雷公;眼睛大的叫做李大目等等。后来,褚燕有部众一万余人,张牛角自称将兵从事,与之联合,褚燕推举张牛角为统帅,一起进攻巨鹿郡治所瘿陶(今河北省宁晋县西南)。在战斗中,张牛角中箭,临死之前他遗命推举褚燕为头领。张牛角死后,众人推举褚燕为主,褚飞燕因此改姓为张,黄巾起义失败后,张燕的部队人数激增,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中的山大王们诸如孙轻、王当等人,各自率众归顺了张燕,部众达到上百万,号称黑山。不久,张燕派人表示愿意归顺朝廷,东汉朝廷遂拜张燕为平难中郎将,让其负责河北各个山谷的治安,并允许他每年向朝廷推荐孝廉,向朝廷派遣奏事官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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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黄巾起义(6)
6、黄巾起义(6)
回到长社前线。
黄巾军与官军各有优劣:
黄巾军的优势在于人数众多,但劣势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没有战斗经验;从全局上来说,各自为战,缺乏协同。
官军与之正好相反,黄巾军的优势正是官军的劣势:兵力较少,初战告负。但优势也非常突出:灵帝提拔了大量文武兼备的优秀将领;部队有着较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各部队之间在统一领导下能够协同作战;武器精良。
波才大军将皇甫嵩的军队团团包围于长社城内。皇甫嵩兵力较少,加之朱儁初战失利,军中将士非常恐惧。皇甫嵩将下属召来,他对大家说:“取胜的关键在于使用谋略,用奇兵,善变化,不在乎人数的多少。如今,敌人在城外草丛中扎营,遇到大风天气,容易受到火攻。如果我们趁夜派人出城纵火,敌人必定会惊慌失措,出现混乱,然后,我们再出城攻击,从四面八方包围他们,那么,就可以立下田单以火牛阵建立的战功。”正巧,当天傍晚时分,天上刮起了大风,皇甫嵩命令士兵们手持火把,登上城墙,又派出壮士们偷偷出城,穿越黄巾军的包围圈,来到黄巾军军营的外围纵火呐喊,一时之间,城内守军同时点燃火把,遥相呼应,给黄巾军造成已陷入内外夹击的假象,顿时,黄巾军一片混乱。皇甫嵩趁势擂起战鼓,打开城门,命令城内守军冲出城外,朝黄巾军的阵地杀来。惊慌之余,黄巾军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作一团,四散溃逃。恰在这时,从洛阳前来增援的骑都尉曹操率领的部队也赶到了长社,五月,皇甫嵩与曹操、朱儁的军队合兵一处,再次与黄巾军作战,遂大破黄巾军,斩首数万级,汉灵帝晋封皇甫嵩为都乡侯(在列侯之下、关内侯之上)。
曹操,豫州沛国(治所相,今安徽省淮北市西北)谯(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是豫州的治所,谯县原隶属于沛国,曹操掌握大权后,将沛国划出几个县,将自己的家乡升格为郡,成立了谯郡)人。曹操,字孟德,别名吉利,小字阿瞒。曹操的曾祖父曹节,字元伟,西汉丞相曹参之后,与历仕汉顺帝、汉桓帝、汉灵帝三朝的大宦官曹节同名,但并非同一人;曹节没有当过官,他为人仁爱厚道,邻居丢失一头猪,见曹节家的猪与自己家丢失的相像,到曹节家索要,曹节不予争吵,任由邻居把自己家的猪领走,不久,邻居家的猪自己又跑回去了,邻居非常羞愧,遂把曹节的猪又送了回来,并再三道歉,曹节也只是笑笑接受下来,并没有责备邻居。不过,此事与西汉直不疑偿金一事极其相似,也可能是史家虚构。曹节四子:曹伯兴、曹仲兴、曹叔兴、曹季兴,曹季兴名字叫曹腾,从小入宫担任小宦官,当时是汉安帝时期(公元107年—125年)。永宁元年(公元120年),和帝皇后、安帝伯母、掌握朝廷大权的和熹邓皇后邓绥要求在时年六岁的安帝皇太子刘保身边选拔一些年少、忠诚而又谨慎的宦官陪读,曹腾被挑选出来。在众多小宦官中间,刘保最喜欢曹腾,平时赏赐给曹腾的食物总与他人不同。等到五年后,安帝去世,安帝阎皇后因自己没有儿子,遂废掉刘保,另立一个婴儿刘懿为帝,但刘懿即位七个月后就夭折了,宦官孙程等人发动政变迎立废太子刘保为帝,是为汉顺帝。在汉顺帝的沉沉浮浮中,曹腾一直陪伴着他,等汉顺帝即位后,即晋升曹腾为小黄门、中常侍。汉顺帝死后,曹腾因与长乐太仆州辅等七名宦官参与了梁冀决定迎立桓帝的决策,汉桓帝即位后,封其为费亭侯,晋升为大长秋,加位特进。曹腾在宫中三十余年,侍奉汉安帝、汉顺帝、汉冲帝、汉质帝、汉桓帝五帝,从未有一点过错,他虽然身为宦官,但却喜欢向朝廷举荐海内的名人,陈留的虞放、边韶、南阳延固、张温、弘农张奂、颍川堂谿典等人都是他举荐给朝廷的,这些人后来都登上了公卿高位,但曹腾从未在这些人面前表白自己。蜀郡太守曾趁奏事官入京给曹腾送礼,被益州刺史种暠在斜谷关搜出书信,种暠上奏弹劾曹腾内官交接外官,桓帝(种暠在顺帝末年担任侍御史,后担任益州刺史三年,由此推算皇帝可能是汉桓帝)说:“书信是从外面写给曹腾的,曹腾又没有往外面写回信,曹腾无罪。”虽然有此过节,但曹腾对种暠却并无怨恨,反而还经常在皇帝面前称赞种暠是一位能干的官吏,人们对曹腾的高贵品质都打心眼里佩服,后来,种暠步步高升,从大司农当到司徒,汉桓帝延熹四年(公元161年),种暠当上司徒时,当时曹腾可能已经去世,五十九岁的种暠感慨地对前来祝贺的宾客们说:“我今天能做到三公,这全是曹常侍帮助的结果啊!”曹腾在东汉内廷三十多年,为曹家积累了巨大的人脉关系。曹魏明帝曹叡太和三年(公元229年),曹叡追尊高祖曹腾为高皇帝,由此曹腾也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死后被追尊为皇帝的宦官。
曹腾的养子曹嵩,字巨高,无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但东吴人写的《曹瞒传》、郭颁的《世语》均说,曹嵩,是夏侯氏孩子,是夏侯惇的叔父。对此,质疑的人,理由是:一、曹腾是曹节的幼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不可能都没有后嗣,按照一般的做法,是将侄儿过继为子;二、曹氏与夏侯氏同为谯县望族,世代为婚,后来,曹操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夏侯惇之子夏侯懋为妻,如果曹操之父曹嵩是夏侯氏之子的话,是不可能同族为婚的。认可的人,理由是:一、陈矫也是刘姓,过继给陈氏,又娶了刘颂之女,同姓为婚,受到舆论的贬低,但曹操特意下令禁止人们进行非议,表面上曹操是在回护陈矫,实际上是为了自己。二、《三国志?吴主传》注引《魏略》载孙权给浩周的书信称:“今子当入侍,而未有妃耦,昔君念之,以为可上连缀宗室若夏侯氏”云云,曹魏的浩周曾给孙权写信称,孙权如果将儿子送到曹魏当人质,起码可以与像夏侯氏的宗室联姻,由此可知,在当时,曹魏也是将夏侯氏当作宗室的。三、夏侯惇死后,曹丕曾亲自到邺城东城门哭丧,对此,东晋孙盛曾评价说,根据礼仪,天子对同姓哭丧,应该在宗庙门外,不应在城门外,直接将夏侯氏视为曹氏同姓,可知在东晋时期曹氏与夏侯氏是一家为众所周知之事。四、陈寿之所以说不知道曹嵩是谁家的孩子,是出于史家的曲笔。
曹嵩继承了曹家的家风,他为人质朴、敦厚、谨慎、孝顺,由于养父的关系,他在桓帝末年就当上了司隶校尉,汉灵帝时又被晋升为大司农、大鸿胪,为列九卿,后来又取代崔烈当上了太尉,位列三公。据说,曹嵩当上太尉是花了一亿万钱买来的,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文》中也称:“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说的是曹嵩在担任大司农等肥差期间积累了大量财物,买来的太尉高位,由此可知,曹操家是非常富有的。
曹嵩就是曹操的亲生父亲。
曹操的性格、为人又是怎样的?起码可以归纳如下:
一是《世说新语》刘孝标注引《魏氏春秋》称:“操虽姿貌短小,而神明英姿。”曹操个头不高,但却让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他聪明机智,有胆有识,应变能力很强。有一件事足以说明这一点:曹操经常到处闲逛,无所事事,他叔父给曹嵩说了数次,曹操为此很是头痛。不久,他就心生一计,一天,在路上他遥遥望见叔父后,突然口眼歪斜,叔父吃惊地询问原因,曹操回答:“我突然中风了!”叔父赶忙告诉了曹嵩。曹嵩得知儿子突然中风,赶忙派人唤回曹操,可见到儿子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曹嵩感到很奇怪,就问:“你叔父说你在外面中风了,现在已经好了吗?”曹操回答父亲说:“我根本就没中过什么风,这全是因为叔父不待见孩儿,所以,他才会背后说孩儿的坏话,欺骗父亲您。”曹嵩开始怀疑弟弟的话了,从此以后,曹操的叔父再在曹嵩面前说曹操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敦厚的曹嵩再也不相信了。《三国志集解》注引刘昭《幼童传》称:曹操十岁时经常到谯河里洗澡,一次,遇到一条大水蛇,他在水中与水蛇搏斗,将水蛇逼退,事后,对此闭口不谈,此后,又有人看到那条大水蛇,吓得四散而逃,这时,曹操却说:“我被大蛇追击还不怕,瞧你吓成这样!”以曹操的性格,看到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极有可能是故意在说大话。
二是崇尚侠义,喜欢打猎,四处嬉戏,放荡形骸,不太在意舆论的评价,当时的人们对年少的他并没有太高的评价。孙盛《异同杂语》称,曹操曾私下闯入中常侍张让的内室,张让发现后,曹操挥舞手戟(一种随手携带的短戟),无人能挡,随后一跃而起,跳上墙头而去。史书称其:“才武绝人,莫之能害。”《世说新语》直接或者间接涉及到曹操的有多处,分别散见于《假谲》、《容止》、《识鉴》、《言语》、《惑溺》、《贤媛》、《夙惠》、《忿狷》、《轻抵》等篇中,其中在《假谲》中,曾称,曹操年少时,曾与袁绍二人好为游侠,干出一些出格的事。一次,二人去看一对新人结婚,趁机潜入主人家的花园中,入夜后,二人在花园中大喊:“有强盗!抓小偷啊!”青庐(结婚时在宅院西南角空地上用青布幔临时搭建的帐篷。段成式《酉阳杂俎?礼异》:称“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庐,于此交拜。”)中闹房的人们和新郎都出来抓贼,曹操趁机进入青庐,抽出佩刀劫持了新娘非礼,而后与袁绍一起逃去。黑暗中,二人迷失了道路,跌落在荆棘之中,袁绍摔得不能动弹。曹操见状,又大喊:“小偷就在这里!”袁绍听了大吃一惊,吓得魂不附体,顿时身上来了力气,从荆棘丛中一跃而出,二人遂得以顺利脱逃。还有一次,可能是出于游戏,袁绍曾让人用剑投掷曹操,第一剑掷来,稍微偏下,没有击中曹操。曹操判断下一剑肯定会掷高一点,遂放低身体,紧紧贴在床上,果然,那人投来的第二剑掷高了。曹操在他的诗歌《善哉行》(二)中曾自叹说“自惜身薄祜,夙贱罹孤苦。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其穷如抽裂,自以思所怙。虽怀一介志,是时其能与。”三徙教,是孟母三迁的故事;过庭语是指孔子对儿子的教育,说的是自己从小就没有得到母爱父爱。也许曹操的母亲早死,早年教育的缺失才让他在年少时做出一些荒唐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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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黄巾起义(7)
7、黄巾起义(7)
三是年纪稍长一些的曹操特别喜爱读书学习。这与年少时放荡形骸、四处嬉戏的他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孙盛《异同杂语》上称,曹操博览群书,特别喜欢研究兵法,他亲手抄写汇编古代各家兵法,取名《兵法接要》,又为《孙子兵法》做注,都流传于世,除了这两部书之外,《太平御览?经史图书纲目》有《魏武兵书辑略》、《隋书?经籍志》有曹操写的《太公阴谋解》三卷、《文选注》又有曹操的《司马法注》。山阳(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太守袁遗,字伯业,是袁绍的堂兄。曹丕在《典论》中记载,他的父亲曹操非常喜爱阅读诗书文章,即使在军中,也是手不释卷。曹丕每次向父亲问安,曹操总是谆谆告诫他说:“人们从小就好学的话,学习起来就会专心致志,而年长以后再去学习,记忆力衰退,常常会遗忘。长大以后还能勤学的人,只有我与袁伯业二人而已啊!”
曹操为何会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转变?他人的帮助和鼓励也能影响到一个人的成长。桥玄以能辨别人才著称,《后汉书?桥玄传》记载,曹操年轻时没有什么名气,他前去拜见桥玄,桥玄见到曹操后就发现他异于常人,说道:“如今,天下将要大乱,能让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人将是你吧!”桥玄对曹操的评价还有不同的版本,《三国志》记载,当时桥玄说:“天下将乱,不是天命之才根本无法驾驭,能安定天下的,是你吧!”《魏书》记载,桥玄说:“我见过无数的天下名士,没有一人像你这样。你要好自为之。我已经老了,希望将妻子儿女托付给你!”说法不同,意思一样。后来,曹操征战路过桥玄的坟墓,他亲自前去祭奠,并写下祭文,在祭文中,他写道:“……操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顽质,见纳君子。增荣益观,皆由奖助,犹仲尼称不如颜渊,李生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约誓之言:‘徂没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之笃好,胡肯为此辞哉?”桥玄当时还与曹操开玩笑说,自己死后,假如你曹操路过我的坟墓,不用鸡酒祭奠的话,车子离开三步之外,你肚子痛了可别怨我!可见,桥玄确实赏识并极力帮助过曹操。南阳人何颙是一位著名的士人,第二次党锢之祸中,他因为与窦武、陈蕃私交很好而受到宦官集团的打击,隐名埋姓逃往汝南。袁绍仰慕他的大名,暗中与之来往,何颙也数次潜入京师,与袁绍商议想法设法解救党人。何颙曾见到曹操后,说道:“汉家将要灭亡,安定天下者必是此人!”他还曾品评荀彧道:“颍川荀彧,王佐之器。”虽然桥玄、何颙都对曹操有过很好的评价,但二人的评价的影响力还十分有限,当时在全国士人中有很大影响力的是许靖、许劭堂兄弟二人在汝南主持的“月旦评”。许劭字子将,善于品评人物,士人经过他的品评常常能知名全国;此人还非常高傲,袁绍也是汝南人,与他是同乡,袁绍卸任濮阳县令回老家,随行车马众多,进入汝南郡后,他就遣散了送行的宾客,说道:“我这样张扬,岂能让许子将来见我?”遂单车回到了家里。桥玄给曹操建议说:“你还没有什么名气,可以去结交许子将。”曹操就带上很多礼物,去汝南找到许劭,在许劭面前低声下气,许劭终于接受了曹操,曹操大喜。曹操一直要跻身于士林,但却屡受挫折。《世说新语?方正》称:“南阳宗世林,魏武同时,而甚薄其为人,不与之交。”刘孝标注引《楚国先贤传》称:“魏武弱冠,屡造其门……捉手请交,承(即宗世林)拒而不纳。”可见,许劭答应与其交往,曹操是多么高兴。
受到许劭的接纳,曹操遂在士人中间有了一定的名气,但曹操还不满足,他再三请求许劭品评一下自己,但许劭从内心深处对宦官家庭背景的曹操和不以为然,一直不肯作答。曹操瞅准一个机会,露出流氓本色,胁迫许劭必须给自己一个评价,许劭无奈,遂说道:“你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听了,哈哈大笑而去。这是孙盛《异同杂语》说法,《后汉书?许劭传》则称,当时许劭对曹操的评价是:“你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对比二者,其实是有很大不同的:《异同杂语》的说法肯定了曹操是治国的能臣,又是乱世中的奸雄,可以说褒多于贬;而《后汉书》的说法,则更倾向于把曹操归类于喜乱乐祸的混世魔王,贬过于褒,因此,结合许劭鄙视曹操的为人这一事实,也有人认为《异同杂语》的说法是经过了魏晋以后有所避讳而进行了篡改,应当以《后汉书》的说法为准。
桥玄、何颙、许劭等人的评价让曹操逐渐被士大夫们接受,而在努力进入士人圈子以及进入之后要想出人头地,读书学习就成了一个必然的选择,这可能是第三个原因吧。
四是曹操力图摆脱宦官家世的影响,站在士大夫集团一边。
曹操不是省油的灯,袁绍同样如此。《后汉书?袁绍传》称他,“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内官皆恶之。中常侍赵忠言于省内曰:‘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袁绍一家作为士大夫的代表,在宦官与士大夫集团激烈的矛盾冲突这一东汉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袁绍四处拉帮结派显然是冲着宦官集团来的,立即引起了宦官集团的不安,而曹操与袁绍结交也是为了加入士大夫集团。曹操一家当时的处境非常微妙,毕竟他的祖父曹腾是不折不扣的大宦官,曹家发迹也得益于此,但即便是曹腾也与那些劣迹斑斑的宦官不同,并与士大夫集团有着密切的关系。到了曹操父亲曹嵩一代,曹家已不再是宦官人家,曹嵩成为朝廷九卿,曹家也在向士大夫家庭转型。在当时的社会风气下,宦官集团由于自身及其亲属们为非作歹,已遭到社会舆论的极大反感,十七年以后的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建安七子之一的大文士陈琳在著名的《为袁绍檄豫州文》中还说曹操是“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可见士大夫集团与宦官集团之间的鸿沟是难以在短时间填平的。为了实现家族的转型,曹操入仕之后也一直将矛头对准宦官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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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黄巾起义(8)
8、黄巾起义(8)
十年前的灵帝熹平三年(公元174年),当二十岁的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司马富春(今浙江省富阳市)孙坚率领一千多人讨伐叛乱的许生时,与孙坚同岁的曹操也被举荐为孝廉,担任郎。
郎应与郎中一样,为比三百石。《韩非子?孤愤》:“郎中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旧注:“郎中,为郎居中,则君之左右之人也。”汉代郎官多从高官和富家子弟中选拔,负责宫廷侍卫,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如果此人符合敦厚、质朴、逊让、节俭这四种德行,就可派到地方上担任县长(三百石到一千石)之类的低级官吏。孙坚时任的郡司马是郡长史的属官,郡长史为六百石,司马俸禄不详,但《后汉书?百官志》注引《汉官仪》称:“八月,太守、都尉、令、长、相、丞、尉会都试,课殿最……置长史一人,丞一人,治兵民,当兵行长领,置都尉、千人、司马、候、农都尉,皆不治民,不给卫士。”这里的都尉可能是部校尉的误称,也可能并没有错,参考部校尉、骑都尉均为比二千石,这里的都尉也可能是比二千石,千人俸禄不详,但从汉代官制俸禄递减规律上分析,可能为一千石,候,大约是曲军候的简称,比六百石,结合军司马是比一千石、郡长史六百石、军候比六百石这一情况,可能郡司马的俸禄也为比六百石,甚至更低一点。
根据规定,郡里二十万人才能举荐出一位孝廉,曹操年纪轻轻被举荐为孝廉,如果换成一介平民,这是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想象的,后来,曹操在《让县自明本志令》中曾称:“去官(指自己三十岁辞去济南相)之后,年纪尚少,顾视同岁(即同年被举为孝廉的)中,年有五十,未名为老。”也就是说,在曹操的同年中,有四十岁才被举为孝廉当郎的人。比如,韩遂比曹操要大10余岁,可是,曹操却与韩遂的父亲是同年孝廉。因此,有人怀疑当初举荐曹操的,是大宦官王甫之子、时任沛国相的酷吏王吉。
曹操担任郎官一段时间后,就被洛阳北部尉。汉代超过一万户的县为县令,低于一万户的县叫县长,大县设置县丞和两个县尉,所谓“命卿三人”,意思是三个朝廷在编的佐官;应劭《汉官》称,洛阳县令一千石,丞三人、孝廉左尉、孝廉右尉均为四百石,县衙有工作人员796人,其中俸禄为四百石的工作人员共有十三人。《汉旧仪》、《唐六典》则称:东汉洛阳“置四尉,皆孝廉作,有东部、西部、南部、北部尉。”曹操担任的北部尉应为四百石,是这十三人中的一位。
《三国志》注引《四体书势序》称:“于是,公欲为洛阳令,梁鹄以公为北部尉。”《曹瞒传》称:“为尚书右丞司马建公所举。及公为王,召建公到邺,与欢饮,谓建公曰:‘孤今日可复作尉否?’建公曰:‘昔举大王时,适可作尉耳。’王大笑。建公名防,司马宣王之父。”王隐《晋书》也称:“赵王篡位,欲尊祖为帝,博士马平议称京兆府君昔举魏武帝为北部尉,贼不犯界”云云。梁鹄,字孟皇,又记作孟黄,安定乌氏(今宁夏自治区固原市东南)人,是东汉末年曹魏初年著名的书法家,被举荐为郎。汉灵帝酷爱书法,将其召入鸿都门学(灵帝设立的专门培养书画人才的场所),又晋升为凉州刺史,后又召回京师,担任侍中,进而晋升为选部尚书。《文献通考》将汉武帝时期的待诏金马门与汉灵帝的鸿都门学做一比较,认为,汉武帝设置的待诏金马门也网罗了注入司马迁、司马相如、枚乘等著名的文士,但汉武帝只是将他们看做绯优之辈,并没有让他们担任要职,而汉灵帝时,鸿都门学出身之人甚至被封侯赐爵了,梁鹄就是其一。正史中并没有给其立传,他的事迹散见于一些史料中,其担任选部尚书,由其推荐曹操担任北部尉,也在情理之中。后来,天下大乱,梁鹄迁往荆州投靠了刘表,曹操也非常喜爱梁鹄的书法,占领荆州后,他授予梁鹄军假司马,并经常将梁鹄的书法作品悬挂在帐中反复品味,遂有“孟皇功尽笔势,字入帐中”、“太祖(曹操)忘寝,观之丧目”的美誉。
关于曹操是否为司马懿之父司马防所推荐,就有一丝疑问。《三国志?司马朗传》注引司马彪《序传》称:朗“父防,……少仕州郡,历官洛阳令、京兆尹,以年老转拜骑都尉……年七十一,建安二十四年终。”而同书《武帝纪》注引《曹瞒传》却称:“尚书右丞司马建公……”云云,根据前者,司马防就没有担任过尚书右丞,因此,怀疑《曹瞒传》的记载不实。正史同样没有给司马防立传,究竟他是否曾担任过尚书右丞(四百石)已无从查考了。尚书右丞负责“假署印绶”,管理人事,由选部尚书提名,尚书右丞同意举荐,这符合常理,也没有问题。司马彪《序传》没有记载司马防担任过尚书右丞,因其与《曹瞒传》是一对一的证据,并不必然地意味着司马防真的没有担任过这一职务,且《曹瞒传》还记载了若干年后曹操与司马防就此的一段有趣对话,还有王隐《晋书》的佐证,因此,司马防也参与举荐了曹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司马防与曹操有渊源有两种可能:一是举荐关系;即与梁鹄一起举荐;二是上下级关系。即曹操被梁鹄举荐时,担任洛阳县令,一个举荐,一个接受。其实,不论是梁鹄还是司马防也都是做的顺水人情,曹家在朝中盘根错节,曹操的堂叔伯曹鼎(曹洪伯父、曹休祖父)任尚书令,曹操的堂叔曹炽(曹仁、曹纯之父)任侍中、长水校尉,曹炽的弟弟曹胤任谒者,当然他们都没有曹操父亲曹嵩的职位高,一个九卿的儿子混个出身,还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曹操当上洛阳北部尉后,即命令部下重新修缮洛阳四门,并制造了二十余个五色棍棒,分别悬挂在县衙的门口,只要有谁胆敢违反禁令,不论地位高低,一律用棍棒打死,曹操上任几个月后,汉灵帝的亲信小黄门蹇硕的叔父违反宵禁禁令深夜出行,曹操当即命人将其乱棍打死,从此以后,京师权贵无不遵纪守法,不敢犯禁。曹操为何如此生猛?《让县自明本志令》中曹操道出了原委,他写道:“孤始举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欲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名立誉,使世士明知之。”曹操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孝廉来路不正,因此,最怕世人看低了自己,处处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这一心态从他二十岁当郎开始一直持续到他三十岁当骑都尉、济南相。
汉灵帝身边的宠臣们都厌恶曹操,可又没办法加害于他,遂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齐声称赞他能力强,由此,在熹平六年(公元177年),时年二十三岁的曹操也被晋升为顿丘(今河南省清丰县西南二十五里,属兗州东郡)县令。《三国志?魏书?曹植传》中曹操曾对曹植说自己二十三岁当的顿丘令。
从熹平三年(公元174年)到光和元年(公元178年)这四年里,曹操从郎官到洛阳北部尉,再到顿丘令,实现了仕途上的三级跳,可谓一帆风顺。但到了光和元年,曹操却受到一件事情的影响而被免官,那就是灵帝宋皇后被废。灵帝建宁四年(公元171年),扶风宋贵人被灵帝立为皇后,宋皇后的父亲宋酆被任命为执金吾,封不其乡侯,哥哥宋奇也被封为濦强侯。第二年,宋奇迎娶了侍中、长水校尉曹炽之女。曹炽的父亲、颍川太守曹褒是曹嵩养父曹腾的亲哥,因此,曹炽与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堂兄弟关系,也是曹操的堂叔;曹炽还有两个儿子曹仁、曹纯,二人分别是曹操的堂弟。宋奇成了曹操的堂妹夫后,与曹操也成为了好友。宋氏被立为皇后后并不得宠,灵帝后宫爱妃众多,纷纷向灵帝说宋皇后的坏话,再加上中常侍王甫曾害死了宋皇后的姑姑勃海王刘悝的王妃宋氏,因此担心宋皇后会对自己报复,遂向灵帝进谗言,称宋皇后以左道诅咒,灵帝听信了谗言,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十月,灵帝下诏废黜了宋皇后,将其打入冷宫,并诛杀了宋皇后的父亲宋酆、哥哥宋奇。由于曹氏家族与宋氏家族是姻亲关系,曹操也受到牵连被免官。连曹操的顿丘令就被罢免了,像宋奇的岳父、曹仁父亲、长水校尉曹炽甚至于曹操的父亲曹嵩肯定都受到牵连,曹氏家族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也让曹操认识到朝廷的险恶。
但一年以后,王甫父子就被司隶校尉阳球、京兆尹杨彪合谋诛杀了,朝中宦官集团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同年,在宦官集团的反扑下,阳球等人也被处死,此后,朝廷士大夫集团与宦官集团暂时处于和平状态。由于曹操过去得罪过权贵,深恐长期在地方上会给家族带来灾祸,遂千方百计地请求能回京任职,经过努力,不久,他就因“能明古学”而被征召回京,拜为议郎(六百石)。灵帝即位之初,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阴谋诛杀宦官,反被宦官王甫等人所害,曹操被拜为议郎后,就向灵帝提出建议,请求为窦武、陈蕃平反,但灵帝没有采信。光和五年(公元182年),汉灵帝下诏朝中公卿大臣根据自己听到的民间歌谣举报那些危害百姓的刺史、二千石们。太尉许戫(yu)、司空张济不敢得罪宦官们,又接受了宦官们的贿赂,对于担任地方官的宦官子弟们即使声名狼藉,也不敢提出弹劾,反而对二十六名边地的廉洁勤政官员提出弹劾充数。这一混淆是非的做法引起了众人的普遍不满,不少百姓结伙来到皇宫门外申诉。司徒陈耽与议郎曹操一起上书称:“公卿们弹劾的,都是为了掩护各自的私党,这就叫释放了枭鸟,却囚禁了凤凰。”汉灵帝如梦方醒,责备许戫、张济等人,将二十六名免官的人全部改任为议郎。但后来,曹操看到东汉朝政日益混乱,也开始学会明哲保身,不再建言献策了,时常请假回到谯县老家读书、田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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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黄巾起义(9)
9、黄巾起义(9)
《抱朴子》称:“汉末俗弊,朋党分部。许子将之徒,以口舌取戒,争讼议论,门宗成仇。故汝南人士,无复定价,而有月旦之评。”《意林》称:“桓灵之际,阉寺专命于上,布衣横议于下;干禄者殚货以奉贵;要名者倾身以事势;位成乎私门,名定乎横巷,由是户异议,人殊论。论无常检,事无定价。长爱恶,兴朋党。”曹丕《典论》:“孝灵帝末,朝政堕废群官有司并湎于酒,贵戚尤甚,斗酒千钱。常侍张让子奉为太医令,与人饮,去衣露形为乐。”
这三则史料为我们描绘出一个东汉末年真实的社会状况:一是权力把持在宦官集团手中;二是士人对此非常不满,但又无可奈何,遂控制舆论,对朝政说三道四;三是社会黑暗,货贿公行;四是朋党兴起,相互之间争论不休,反目成仇,社会呈现分裂态势;五是百官尸位素餐,沈湎酒色,似乎他们已经预感到大祸即将临头,而进行着最后的疯狂。社会分裂、政治黑暗、无所作为,在黄巾起义的打击下,东汉帝国就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皇甫嵩等人在颍川前线取得的那点胜利,也不过如同将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对于整个历史走向根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当时,中常侍赵忠、张让、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十二人都被封侯,受到灵帝的宠爱,灵帝经常说:“张常侍是我爸,赵常侍就是我妈。”宦官子弟散布全国,担任地方官吏,无不贪婪残暴,无恶不作。有了皇帝的宠爱,宦官们更是无所顾忌,竞相修建豪华宅院,堪与皇宫媲美。有一次,灵帝打算登上永安宫的瞭望台赏玩,宦官们害怕灵帝登高望见他们豪华的宅院,就请中大人(非官职名,对宫中年迈的宦官、宫女的称谓,见《后汉书?邓禹传附邓康传》)尚但劝谏说:“天子不该登高望远,天子登高,百姓们就会虚弱、星散。”灵帝听了,心里很恐惧,从此就不敢再登高台了。等到封谞、徐奉勾结黄巾军之事败露后,灵帝当面斥责各位中常侍:“你们经常说党人意欲不轨,朝廷遂将党人剥夺政治权力,甚至予以捕杀。可是,现在党人们反而为国效命,而你们却与张角勾结,你们说你们该杀不该?”诸位常侍吓得纷纷跪地叩头,说:“这都是王甫、侯览他们干的。”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死人头上。于是,中常侍们收敛了很多,个个请求退休、休假,暂避风头,还将家里在地方上任职的子弟、亲戚们都召了回来。
在宦官们中间,当然也有好人,吕强、丁肃、徐衍、郭耽、李巡、赵祐、吴伉等人就被人公认为清廉忠诚。中常侍吕强原本也被灵帝封为都乡侯,但他却坚决予以推辞,并趁机上书称:“臣听说,高祖(指刘邦)皇帝曾严格规定,不是功臣,不能封侯,其目的就是看重爵位、起到引导作用。中常侍曹节等人出身宦官,人品卑劣,谄媚奸佞,制造赵高一般灾祸,却没有受到车裂的惩罚。陛下执迷不悟,还授予他们爵位,小人得道,鸡犬升天,朋比为奸,致使阴阳错乱,农田荒芜,人事不和,都源于这些。臣也知道封侯已成事实,无法更改,臣之所以冒死劝谏,是因为想让陛下能够不再继续犯错。臣听说后宫有数千宫女,吃饭穿衣每天要花费数百金,近来,粮食价格一直很低,可是百姓们却吃不饱,按道理说粮食价格应该上涨,如今反而下降,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官府的赋税太多,百姓们寒不敢买衣服穿,饥不敢吃饱,百姓有如此痛苦却无人解救。宫女百无一用,却填塞后宫,天下百姓努力劳作,也无法满足……外戚亲幸以及宦官之家,竞相修筑亭台楼阁,有上万这样的住宅,雕梁画栋,穷侈极欲,至于婚丧嫁娶,也极尽奢华,超过制度……去年,陛下在金商门召见议郎蔡邕(蔡文姬之父),蔡邕不敢隐瞒实情,而是直言回答陛下的提问,指责朝中权臣,攻击内廷宦官,可是,陛下却没有替他保密,致使蔡邕的话泄露了出来(当时,灵帝看过蔡邕的奏章,不禁叹息一声,起身如厕,就在这当儿,曹节偷看了奏章,内容遂外泄)。一群奸佞小人个个伸长了脖子,恨得咬牙切齿,想把蔡邕一口吃掉。他们争先恐后地写匿名信进行诬陷,陛下反而采纳了他们的诬陷之词,遂将蔡邕下狱,处以流放之刑。如今,群臣都以蔡邕为戒,臣也知道陛下再也听不到忠言了啊!太尉段颎勇冠当代,熟悉边事,平定西羌,却被司隶校尉阳球诬陷,自己被处死,一家遭到流放,令天下之人惆怅,功臣们失望。应当把蔡邕征召回朝,恢复职务,召回段颎的家眷,这样一来,忠臣进身之路就打开了,众人的怨恨也就消弭了。”汉灵帝虽然知道吕强出于忠心,但却没有采纳。
小人道长,君子道消。
吕强还能直言强谏,丁肃等人虽然不与张让等同流合污,但却明哲保身,退居里巷,从容养志,无所是非。这样,在中常侍中间,吕强就成了张让等人的众矢之的。赵忠、夏恽等人结伙共同诬陷吕强,称其与党人一起非议朝廷,数次阅读《霍光传》,意欲行废立大事,并称吕强家族子弟在州郡横行不法。灵帝命令中黄门手持兵器召吕强入宫问话。吕强听说后,怒道:“我死以后,大乱就要起来了!大丈夫欲尽忠为国,岂能面对狱卒!”遂自杀。赵忠、夏恽等人又对灵帝说:“吕强听说被召见,还不知陛下要问他什么事,就自杀了,这更说明他犯了罪。”于是,灵帝下诏逮捕了吕强的亲属,没收全部财产。吕强是有政治抱负的,也已深陷朝廷内部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可能他真的在策划一场废黜灵帝的阴谋。
侍中向栩曾上书抨击宦官们,张让遂诬陷向栩与张角勾结,打算充当内应,灵帝下诏将其投入黄门北寺大牢,杀掉。谏议大夫刘陶上书指斥宦官,宦官集团合起伙来在灵帝面前进谗言道:“自从张解事发以后,诏书予以训导,现已各自改悔,如今,四方安定,而刘陶却非议朝政,州郡并未上报,他刘陶如何得知?我们怀疑刘陶与黄巾贼人有联系。”于是,逮捕刘陶打入大牢,拷打致死。郎中张钧上书说:“我认为,张角之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归附,就是因为十常侍(实际是十二常侍)往全国各地派去了大量亲戚、子弟、宾客担任官吏,这些人在地方上垄断经营,盘剥百姓,百姓之冤,无处申诉,这才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应该斩杀十常侍,将他们的人头高悬于南郊,向天下百姓谢罪,然后,派遣使者向天下公告这一消息,不用一兵一卒就可平定大乱。”灵帝把张钧的奏章让十常侍们观看,众人均脱去鞋帽,光着脚跪地求饶,请求自行投入洛阳大狱,并愿意拿出全部家财充当军费。灵帝再次被这些人的假面具所蒙蔽,下诏让他们官复原职,反而对张钧不满道:“这人真是个疯子!十常侍中间难道连一个好人都没有吗!”御史们看出皇帝的心思,遂诬陷张钧也学习太平道,灵帝下令将张钧押入大牢,张钧很快就死在了狱中。
灵帝询问太尉杨赐该如何应对黄巾军,杨赐直言劝谏,灵帝听了,心生不悦。四月,灵帝罢免了杨赐太尉一职,以太仆邓盛为太尉,不久,灵帝翻阅群臣过去的奏章,看到杨赐、刘陶过去就曾提出要对张角采取防范措施,遂晋封杨赐为临晋侯、刘陶为中陵乡侯。
皇甫嵩等人击败颍川黄巾军之后,遂乘胜进攻汝南(今河南省平舆县)、陈国(今河南省淮阳县)的黄巾军,在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颍川郡治所)追上了波才残部,在西华(今河南省西华县)又击败了另一支黄巾军彭脱部,颍川、汝南、陈国三郡的黄巾军全部被平定。在西华之战中,朱儁所部佐军司马孙坚率军乘胜深入,在激战中,官军失利,孙坚受伤落马,僵卧在草丛之中,人事不省。他所骑的青骢马跑回军营,踏地嘶鸣,将士们在那匹神驹的指引下,最终找到了孙坚。孙坚回营十几天后,伤情稍有好转,又率军出战,击败了敌人。汝南、陈国的黄巾军残部向南阳方向败退。
北地郡人傅燮(xie)时任护军司马,与皇甫嵩一起出征颍川黄巾军,他素来对宦官专权非常不满,也就在这前后,他在军中上书灵帝说:“臣听说天下发生灾祸,并非来自外面的原因,根源全在朝廷内部。因此,虞舜当政,先去除四凶,然后,重用了十六个贤人,这说明,不把坏人排斥掉,好人就无法在朝中立足。如今,张角在赵州、冀州起事,黄巾军扰乱了六个州,这都是皇帝身边出现了问题,致使四海受到祸害。臣受命出征,刚到颍川,就战无不胜,黄巾军虽然强大,但陛下不用多虑。臣担心的在于治水不去治理源头,结果下游水势会越来越大。陛下仁爱宽容,很多事情上不愿狠下心来,致使宦官专权,忠臣绝迹。假如张角被杀,黄巾平定,臣的忧虑将更深一层,这是为何?俗话说,好人坏人不可能搅在一起,就如同冰与火一样不可能放在一起一样。这些奸邪小人看到忠臣们立下大功,他们的地位将岌岌可危,必然会巧言令色,蒙蔽陛下,不遗余力地诬陷这些忠臣们。常言说,屡屡说孝子的坏话,即使母亲也会相信;市场上本无老虎,三个人这么说,大家也都会信以为真了。陛下如果不仔细地查明真伪,臣恐怕忠臣们会遭遇与白起一样被杀的命运了。陛下应当学习虞舜放逐四凶的做法,速速收拾朝中的奸佞小人们,这样一来,好人们就会竞相进尽忠言,而奸佞自然就消失了。”傅燮的奏章被赵忠看见,一直怀恨在心。傅燮在讨伐黄巾军中立下了很多战功,理应被封侯,但赵忠从中说了很多傅燮的坏话。灵帝还记得傅燮曾提醒过的话,遂没有加罪,但也没有给傅燮封侯,任命为安定都尉。
官军平定颍川等三郡之后,皇甫嵩上书把功劳都让给了朱儁,灵帝晋封朱儁为西乡侯,升为镇贼中郎将,并下诏命令这一路官军一分为二:左中郎将皇甫嵩率军北上,讨伐兗州的东郡(今河南省濮阳市)黄巾军;镇贼中郎将朱儁率军南下,讨伐荆州的南阳黄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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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黄巾起义(10)
10、黄巾起义(10)
张曼成在南阳驻扎了一百多天。六月,东汉新任太守秦颉(jie)进攻张曼成,将其斩杀。但不久,张曼成的余党又拥立赵弘为统帅,有十余万之众,继续盘踞在宛城。
与此同时,北中郎将卢植率领的官军也屡屡击破张角,斩杀俘虏上万人,张角等人退守广宗。卢植率军将广宗团团包围起来,下令修筑长墙,开挖壕沟,建造云梯,准备择期对广宗发动总攻。恰在这时,灵帝派小黄门左丰来到军中视察,有人劝说卢植给左丰送上贿赂,但卢植没有同意。左丰在军中一无所获,心中愤愤不平,回到洛阳后,就向灵帝报告说:“广宗的黄巾军非常容易被消灭。卢植修筑堡垒,让军队休息,静等上天的惩罚,任其自生自灭。”左丰的话无疑是说卢植在玩寇,这也是灵帝最担心的事。听了左丰的汇报,灵帝不禁大怒,以囚车将卢植押回京师,判处死刑,减一等执行,另外派遣东中郎将董卓接替卢植。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今甘肃省临洮县)人。其父董君雅从小官做到颍川轮氏县(今河南省登封县西南七十里)尉。董君雅长子早死,在颍川生下次子董卓、三子董旻,因此,董卓字仲颖,董旻字叔颍。董卓骁勇有谋略,臂力过人,身带两个弓匣子,能左右驰射。《古今刀剑录》称:“董卓少时耕野,得一刀,无文字,四面隐起作山云文,削玉如泥。及卓贵,示五官郎将蔡邕,邕曰:‘此项羽之刀也。’”年少时,他曾游历羌人聚居区,与诸位羌人头领都结成好友,后来,董卓回到家乡务农,羌人头领前来看望他,他将自己家的耕牛杀掉款待大家,羌人头领非常感激,回去以后,送给董卓一千多头各种牲畜。后,董卓被郡里召为小吏,负责缉捕盗贼;匈奴人经常掳掠百姓,凉州刺史成就征辟董卓为从事,让他领兵讨伐,董卓率领一千多人大破匈奴人。经并州刺史段颎推荐,董卓被司徒袁隗征辟为司徒掾(三十一人之一)。桓帝末年,以六郡良家子被选拔为羽林郎(比三百石)。桓帝末年,鲜卑骚扰边地,先零羌更是深入到三辅地区,董卓被提拔为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的军司马,讨伐汉阳(今甘肃省甘谷县)的叛乱羌人,尤其是在延熹十年(公元167年),在保卫三辅地区的战斗中,董卓与另一位军司马尹端(后任会稽太守,成为朱儁的上司)一起率领汉军大破羌人,斩俘上万人。董卓因功被拜为郎中,赏赐九千匹布帛,他说:“立功的虽然是我自己,但让我立下此功的则是大家。”遂将九千匹布帛全部散给大家,自己一匹也不留。不久,董卓又被晋升为广武(今山西省代县西)县令、蜀郡北部都尉(在今四川省茂县)、西域戊己校尉,因犯事被免职。后来,又被征召为并州刺史,升为河东(今山西省夏县北)太守。
黄巾起义后,董卓被晋升为东中郎将。此时,由其取代卢植讨伐张角。
八月,转兵北进的皇甫嵩与东郡黄巾军在苍亭(今河南省范县)激战,官军再次取胜,生擒黄巾军将领卜巳。但此时,在下曲阳(今河北省晋州市)与张角作战的董卓却被黄巾军击败,受到惩处。八月三日,灵帝下诏命令皇甫嵩继续北上,讨伐张角。
十月,皇甫嵩与张角的弟弟张梁在广宗(今河北省威县)血战。张梁的军队非常骁勇,官军无法取胜。第二天,皇甫嵩紧闭营门,养精蓄锐,观察黄巾军的动向,经过一整天的观察,到了夜晚,皇甫嵩判断黄巾军已经懈怠,遂于当晚偷偷部署军队,等到黎明时分,他率领军队向黄巾军发起了总攻。这场你死我活的搏杀,一直从清晨持续到下午,打了一整天,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破黄巾军,阵斩张梁,斩首三万级,有五万多黄巾军将士们走投无路,投河淹死。张角已在不久前病死,官军开棺斩尸,将头颅传至京师。
十一月,皇甫嵩乘胜进攻驻守下曲阳的张宝部,再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斩杀张宝,俘斩十余万人。河北黄巾军主力被消灭。朝廷晋升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二千石),封槐里侯。
再看南线的战事。
朱儁与荆州刺史徐璆(qiu)等人将宛城团团包围,但从六月一直到八月一直无法攻克。有关部门上书要求将朱儁召回问罪,司空张温劝阻说:“过去秦国以白起为大将,燕国以乐毅为大将,都是经过旷日长久的战争,才最终克敌制胜。朱儁讨伐颍川黄巾,已经取得战功,率军南下,谋略已定。临阵换将,兵家所忌,应当再宽缓些时日。”灵帝这才停下了。朱儁进击赵弘,将其斩杀,但黄巾军将领韩忠又重新占领了宛城。
朱儁擂鼓进攻宛城西南角,城内黄巾军全部到西南角抵挡,见此情形,朱儁率领五千精兵突然向东北角发起了猛攻,并顺利登上了城墙。韩忠只好退入内城,请求投降。司马张超、荆州刺史徐璆、南阳太守秦颉等将都打算接受,但朱儁却说:“军事行动有时候看起来相同,但其实质却不同。过去,在楚汉争霸时,百姓们并不属于一个固定的君主,因此,需要奖励那些叛乱后又归附的人。如今四海一家,唯独黄巾军犯上作乱,接受他们的投降,就无以给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们树立榜样,严厉地惩罚他们才能起到惩治罪恶的目的。如今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就等于是又让他们多了一项选择的余地,他们有利的时候就会与官军作战,失利时又去请降,这种纵容敌人、帮助敌人壮大的做法不是良策啊!”于是,朱儁率领官军对宛城内城发起了猛烈进攻,但经过连续作战却一直未能得手。
朱儁登上土山察看,对司马张超说道:“我知道原因了。如今,敌人被团团围住,内城又非常狭隘,求降又不被接受,想突围又突围不成,因此,只好拼死抵抗。万众一心,尚不可抵挡,何况城内有十万之众呢!危害更是不可估量。我们不如暂时撤去包围,全部登上外城城墙,韩忠见我们撤去包围圈,必定会率众冲出内城,一旦敌人出了内城,人心就散了,就容易被击破。”遂撤去包围。韩忠果然出战,朱儁率领官军进击,大破黄巾军,斩杀一万多人,韩忠等人遂投降了官军。
原本南阳黄巾军就此被平定了,但是,节外生枝,南阳太守秦颉把韩忠恨得牙根痒痒,竟然诛杀了韩忠。韩忠一死,唇亡齿寒,黄巾降众人人自危,又推举孙夏为主,再次逃入宛城。朱儁率军猛攻,司马孙坚率众第一个爬上城墙,十一月二十二日,官军再度攻克宛城。孙夏率领残兵败将突围逃走,朱儁跟踪追击,在西鄂县(今河南省南阳市北)精山再次击败黄巾军,斩首一万多级。
于是,全国范围内的黄巾军全部被打散,其余各郡每个郡诛杀的黄巾军也都达数千人。十二月二十九日,灵帝大发奇想,将剩余的两天改元为中平元年,第二年(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二月,派使者持节拜朱儁为右车骑将军,朱儁率军凯旋回到京师。灵帝改任其为光禄大夫,增加食邑五千户,加特进。朱儁上表奏闻孙坚的战功,灵帝拜孙坚为别部司马(比一千石)。
孙坚,字文台,时年三十一岁,会稽郡富春县(今浙江省富阳市)人。孙氏上辈无闻,据说是孙武之后,世系亦不详。南朝宋刘敬叔《异苑》、《太平御览》引《幽明录》、《宋书?符瑞志上》、鲁迅《古小说钩沈》辑录《幽明录》均记载了一则故事,内容大同小异,说的是:孙坚的父亲(一说是祖父)名叫孙钟,与母亲一起生活,非常孝顺,以种瓜为生。一天,瓜田里忽然来了三个容貌俊美、衣着艳丽的少年索要瓜吃,孙钟殷勤招待。三人吃完后,对孙钟说:“我们三人是掌管命运的,感谢你殷勤相待,无以为报,给你找一个墓地,你是想让后代当世代诸侯呢?还是当几代天子?”孙钟回答:“当几代天子当然好玩了。”三人遂对孙钟说:“你下山走一百步,不要回头,等到看到我们的时候,那就是墓地。”孙钟下山走了三十步(一说六十步)就回头看去,只见三人化为白鹤飞上天去。此后,孙钟即在看到白鹤飞去的地方安葬了父母(一说父亲,一说母亲,一说他自己)。《三国志》裴注引韦昭《吴书》称:孙氏祖坟在富春城东,坟上经常出现发光现象,五彩云蔓延数里,上达天空,引得众人前去观看。老人们说:“这可非同寻常,孙家要出大人物了!”孙坚母亲怀上孙坚时,曾梦见自己的肠子缠绕着阊阖门,醒来后非常害怕,偷偷告诉邻居大妈,邻居大妈说:“谁知道这不是吉兆呢!”
孙坚生下后,相貌不凡,性格豁达,喜欢有奇节的人。灵帝建宁四年(公元171年),孙坚十七岁,与父亲一起乘船去钱塘(今浙江省杭州市)办事。途中遇到海盗胡玉等人正在岸上瓜分抢来的财物,过往船只远远望见都停了下来,不敢前进。孙坚对父亲说:“让我去搞定这帮蟊贼!”孙坚的父亲说:“你哪能办到!”孙坚不听,遂持刀跳上岸来,挥舞手臂东西指点,仿佛在指挥兵丁包围海盗们。海盗们远远望见,误以为官军前来抓捕,吓得扔掉财物,仓皇儿童。孙坚一人追了上去,一刀结果了一个海盗,提着人头,安全回来。其父见状大惊失色,从此,孙坚名声鹊起,吴郡征召其为假尉(尉的副手)。此时,会稽太守尹端,郡主簿就是朱儁。
灵帝熹平元年(公元172年)十一月,会稽妖贼许生在句章(今浙江省慈溪县西南三十一里城山渡东)叛乱,自称阳明皇帝(一说越王),其子许昭自称大将军,煽动郡县,拥众一万余人,灵帝下诏派扬州(治所历阳,今安徽省和县)刺史臧旻、丹阳(治所宛陵,今安徽省宣城市)太守陈寅发兵讨伐。第二年,会稽太守尹端讨伐许昭失利,论罪当死,会稽郡主簿朱儁带上数百黄金来到京师,贿赂主管官吏,偷偷改换了扬州的奏章,尹端得以减死,改判劳役。熹平三年(公元174年)十一月,时年二十岁的孙坚以吴郡司马的身份招募一千余名壮士,与州郡部队一起消灭了许生。扬州刺史臧旻上报孙坚的战功,孙坚也因之被任命为徐州广陵郡盐渎县(今江苏省盐城市西北)丞。大约就是在此前后,孙坚听说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吴氏有才有貌,遂向其提亲。吴氏之父吴煇曾任奉车都尉,父母早死,吴氏与弟弟吴景侨居在钱塘,吴氏亲戚们嫌弃孙坚轻佻狡诈,不愿与其结亲。孙坚听了非常羞愧,怀恨在心。吴氏听说后,对亲戚们说:“你们为何要爱惜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而给家门召来大祸呢?如果我这辈子遇不到一个好人,那也是我的命。”遂答应了这门婚事。第二年,孙策出生。吴氏一生给孙坚生下四男一女:四男分别为:孙策、孙权、孙翊、孙匡,一女为孙权的姐姐,嫁给曲阿(今江苏省丹阳市)人弘咨为妻。孙坚另有两个庶生女儿,分别是孙权的姐妹:一个为陈氏所生,是孙权的姐姐,嫁给了潘濬之子潘祕;一个是孙权的妹妹,嫁给了刘备。据《宋书?符瑞志》、《搜神记》的记载,吴夫人在怀上孙策时,梦见月亮进入怀中;七年之后,到光和五年(公元182年)吴夫人怀上孙权时,又梦到太阳进入怀中,她告诉孙坚说:“过去,我怀上策儿时,梦见月亮进入怀中,如今,我又梦见太阳进入怀中,这是何故?”孙坚说:“日月是阴阳的精华,是最尊贵的,我的子孙们大概要兴旺了吧!”
担任盐渎丞数年后,孙坚被调任徐州下邳国盱眙县(今江苏省盱眙县东北)丞,又调任徐州下邳国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丞。孙坚在三个县担任县丞期间,都留下了美名;孙坚每天都要迎来送往数百名老家前来的旧交和一些好事少年,孙坚对他们都像亲兄弟一般亲热。
黄巾起义后,灵帝下诏命令:“公卿出马、弩,举列将子孙及吏民有明战阵之略者,诣公车。”朱儁与孙坚是一个州的老乡,并且对孙坚平定许生的叛乱印象深刻,遂举荐他为佐军司马。随孙坚在下邳的老乡们都愿意一同前往,孙坚又在当地招募了一千多精兵,加入到了朱儁军中。最初追随孙坚的人有:程普、朱治、张允(张温之父,与车骑将军张温不是同一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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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陇西之乱(1)
11、陇西之乱(1)
经过中平元年一年的作战,黄巾军主力基本上被官军消灭了,随着黄巾军一起崛起的“黑山贼”也表示归顺朝廷,关东地区局势粗定,但关中、陇西的局势却持续恶化。
据《后汉书?董卓传》的记载,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群盗的反叛,是发生在灵帝中平元年的冬天,也就是说,在关东的黄巾军主力刚刚被平定后,或即将被平定时,关西就发生了叛乱。关西叛乱的原因大致如下:一是东汉政权与羌人固有的矛盾。已见前述。二是黄巾起义后关中汉军东调,兵力空虚。三是当地郡守刺史腐败,对各族民众欺压太甚。
边章、韩遂等人造反后,先占领了金城,消除了后顾之忧,继而发兵东下,将凉州刺史左昌包围于冀(今甘肃省甘谷县,凉州汉阳郡治所)。左昌派人征召屯戍在河阳(今甘肃省静宁县)的汉阳长史盖勋、从事辛曾、孔常等人率军回援。辛曾等人心存疑虑,不愿救援,盖勋大怒道:“春秋时监军庄贾迟到,司马穰苴当即下令将其斩杀,如今的从事官难道比监军还尊贵吗!”辛曾等人吓得只好服从。盖勋等人率领援军来到之后,斥责边章等人的背叛行为。边章等人均说:“左使君(对州刺史、郡太守一级的尊称)如果早听从您的劝告,发兵讨伐我们,我们可能早就改过自新了,如今,我们已经罪孽深重,不可能再投降了。”遂撤离冀,转攻他处去了。
盖勋是敦煌广至(今甘肃省安西县)人,世代为二千石官,以孝廉被任命为汉阳长史。武威太守有朝中权贵撑腰,横行不法,从事苏正和审查取得了他的罪证。苏正和此举得罪了朝中权贵,时任凉州刺史的梁鹄畏惧权势,想杀死苏正和自保,就此征询盖勋的意见。盖勋原本与苏正和积怨很深,有人劝他借机落井下石,盖勋却说:“诛杀贤良,不忠;趁人之危,不仁。”遂劝阻了梁鹄。事后,苏正和向盖勋道谢,盖勋却拒之不见,说:“我是替梁使君着想,不是为你。”仍像过去那样怨恨苏正和。边章等人作乱后,新任凉州刺史左昌趁朝廷征调军队盗窃贪污数千万军用物资,盖勋劝谏,左昌非常恼火,命盖勋率军前往河阳,想借刀杀人,盖勋率军来到河阳后,却屡战屡胜。等到北宫伯玉等人围困金城时,盖勋劝左昌发兵援救,但左昌不从。
左昌很快就因贪污军需物资而被召回,朝廷又任命宋枭接任凉州刺史。谁知,这个宋枭却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他对盖勋说:“凉州学术氛围不浓,所以才屡屡发生叛乱,如今,我打算多印一些《孝经》,让家家户户都去学习,可能会让人懂得礼仪吧。”盖勋劝谏道:“过去,姜太公封到齐国,但齐国也出现了崔杼弑君之事;周公的儿子伯禽封到了鲁国,鲁国后来也发生了庆父篡位的事件。难道说这二国没有学者?如今大人不急着思考平定大乱的方略,却仓促搞这种事,既会让一州百姓怨恨,又会取笑于朝廷,我认为不可行。”但宋枭不从,果然,朝廷得知后,下诏严厉斥责了他一通,将其召回。
边章等人绕开凉州,继续东下,在畜官(牧马场,今陕西省兴平市)包围了新任护羌校尉夏育。盖勋遂郡兵前去救援,但刚行至狐槃(今甘肃省甘谷县南)就被叛羌击败。盖勋身边所剩不足百人,他身上三处受伤,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指着路边的路标说道:“把我埋在这里!”句就种羌族头领滇吾手持武器挡在众人面前,说道:“盖长史是为贤人,你们如果杀了他,就辜负了苍天!”盖勋仰天骂道:“你这该死的叛贼,你知道什么!快来杀我!”滇吾下马将自己的马交给盖勋,但盖勋不骑,遂被叛羌抓住。叛羌不敢杀掉盖勋,将他送回汉阳(今甘肃省甘谷县),后来,凉州刺史杨雍上书推荐他担任汉阳太守。
正如郎中张钧、护军司马傅燮等人说的那样,如果灵帝果断杀掉十常侍,天下将不用出兵即可平定,这话虽然说的有些过头,但也不无道理。还在黄巾起义之初,边章曾任督军从事,他来到京师汇报工作,大将军何进久闻边章的大名,特意安排与他相见,见面后,边章就劝说何进诛杀宦官,但何进没有听从。边章回去后,就发生了北宫伯玉等人的叛乱,他自己也被拥立为主,因此,在边章等人率众越过陇山、进入关中时,就以入朝诛杀十常侍为名。但是,对于灵帝而言,十常侍们毕竟是个阉人,且没有军权,并无多大的威胁,而让灵帝不安的却是那些领兵将领们,他一再催促卢植、朱儁等人加快军事行动,就是担心这些在外的领兵将领们会趁机作乱,而且,灵帝的这种担心也并非空穴来风,就在皇甫嵩平定张角之后,前信都(今河北省冀州市)县令、汉阳人阎忠就曾劝说皇甫嵩:“难得而易失的是机会,不存在不转瞬即逝的机会,因此,圣人都会见机而作,顺时而动。如今,将军遇到难得之机,却无所作为,将如何才能保持大名?”皇甫嵩问怎么办。阎忠继续说道:“上天不会亲近任何人,百姓也只服从有才能的人。将军您受命于暮春时节,到冬末就立下了大功,兵动如神,摧枯拉朽,威震本朝,扬名四海,今将军立下了不赏之功,又有高尚的道德,却甘心服从平庸之主,将如何能平安呢?”皇甫嵩回答:“我不分昼夜一心为公,岂能不安?”阎忠说道:“不然。过去韩信忘不掉汉高祖的小小恩惠,而放弃了三分大业,等到利剑刺穿喉咙之时,才发出后悔的叹息,就是丧失了良机啊。如今,皇上的力量比刘邦、项羽弱了很多,而将军的权势却比韩信要重,足以喑呜叱咤,兴云吐雾。将军征发冀州之士,号召七州之众,先发布檄文,后出动大军,强渡漳河,饮马孟津,诛杀阉宦,斩除群凶,功业既成,天命已归,南面称孤,建立新朝。朽木不可雕,衰败之世不可辅佐。如果大人真想辅佐难辅之朝,在朽木之上雕刻,这就仿佛是要让泥块逆行上坡、逆风行船,谈何容易?!况且,如今宦官结为朋党,恶人如云,上令不行,权力被佞幸把持,在昏庸之主手下做事,难以长久,不赏之功,又令人侧目而视,如果不早作打算,将悔之无及。”皇甫嵩听了,不禁恐惧道:“在寻常的情形下,不能适用不同寻常的谋划;创立大业,岂是庸才所能办到的?黄巾不过是些蟊贼,与秦朝、项羽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刚刚集结起来,所以容易被打散,难以成功。况且,如今的百姓还没有忘记汉朝的恩德,上天不会保佑叛逆之人。如果图谋不轨,只能加速灾祸的降临,倒不如尽忠本朝,守住臣节。即使身遭谗言,也不过是受到流放之刑,还在青史上留下美名,反常之言,我不敢接受。”阎忠见状,只得逃去。
阎忠的建议恰恰正是灵帝担心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灵帝明白宦官们已为千夫所指,也不愿轻易自剪羽翼。当北宫伯玉等人率军侵扰三辅之地时,灵帝即任命征尘未洗的皇甫嵩率军西进,镇守长安,又任命中郎将董卓为副将,以抵御叛羌的进攻。
战乱频仍,国库空虚,东汉政府不得不增加天下税赋,司徒崔烈认为应当放弃凉州。灵帝下诏命令群臣拿出意见,前护军司马、议郎傅燮厉声说道:“杀掉司徒,天下才会安定!”尚书郎杨赞上奏傅燮当庭侮辱朝廷大臣,理当问斩。灵帝让傅燮说出自己的理由,傅燮回答:“过去,匈奴冒顿南下,樊哙为上将,自称能以十万之众可以横行匈奴之中,言语之间,激奋昂扬,并未失去人臣的气节,只是计策可行不可行而已,即便如此,季布还斥责道:‘该杀了樊哙!’如今凉州为天下要冲,国家的屏障,高祖刚刚兴起时,就派郦商平定陇右,武帝时又设置了河西四郡,人们认为是折断了匈奴人的右臂。现在,由于当地郡守刺史统御不当,致使全州叛乱,四海骚动,陛下寝食不安,崔烈位居宰相,不思为国想出平定大乱的良策,却要割去一方万里之地,这是臣疑惑的地方。如果让胡虏盘踞此地,再发动大的叛乱,这才是国家的大患。如果崔烈看不出这个道理,那是太愚蠢了;如果他知道此情却故意那么说,就是不忠!”灵帝认为傅燮说的对,遂决心认真对付叛羌。
皇甫嵩讨伐张角时,途经邺城,发现中常侍赵忠老家的宅邸规模宏大,超出了规定,遂上书将其没收。中常侍张让曾私下向皇甫嵩索要军费五千万钱,皇甫嵩不给,于是,二人将皇甫嵩恨之入骨,上奏皇甫嵩讨伐北宫伯玉等人一直没有成效,且费用巨大,灵帝下诏将皇甫嵩召回,收缴了他的左车骑将军印绶,削去六千户食邑。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八月,灵帝任命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袁滂为副将,率军西征;拜中郎将董卓为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均受张温的统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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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陇西之乱(2)
12、陇西之乱(2)
张温上表请求幽州刺史陶谦、别部司马孙坚等人为参军事。
陶谦,字恭祖,丹阳(汉代丹阳郡治所在宛陵,即今安徽省宣城市;此处为丹阳县,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博望区丹阳镇,亦称小丹阳)人。陶谦年幼就成了孤儿,非常贪玩,十四岁时还举着破布当旗帜,领着一帮儿童骑着竹马嬉戏。曾任苍梧太守的同县人甘公,见到陶谦后对他的相貌啧啧称奇,遂将其叫到身边问话,当即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陶谦,回到家中后,甘夫人说:“陶家小儿非常贪玩,为何要将女儿许配给他?”甘公说:“此儿容貌非同一般,长大之后肯定会有所作为的。”遂将女儿嫁给了陶谦。不久,陶谦变了一个人似的,非常好学,到州郡担任小吏,被举荐为茂才、孝廉,历任卢县(今山东省长清县西南)县令、舒县(今安徽省庐江县西)县令。陶谦性格刚直、自尊,庐江太守张磐是陶谦父亲的老友,对陶谦很是亲昵,但陶谦却并不买账。宴会时,张磐让陶谦起舞,陶谦不从,张磐再三要求,陶谦勉强起身舞动一下,却又不旋转。张磐问为何不旋转,陶谦回答:“不能转,转起来就超过别人了。”从此二人逐渐产生了矛盾,陶谦辞官而去,后被晋升为幽州刺史。在张温的请求下,灵帝征召陶谦为议郎,参车骑将军军事。
张温来到长安以后,以诏书召董卓来见。过了很久,董卓才来拜见张温,张温责备董卓讨伐不力,但董卓却毫不服气,态度傲慢。孙坚当时在场,他来到张温面前,附耳私语道:“董卓不惧朝廷怪罪,而张牙舞爪,口出狂言,应当以不按时报到,依军法将其斩首。”张温回答:“董卓素来在陇西蜀地之间享有大名,今日杀了他,恐怕我军西进就失去了依靠。”孙坚说道:“大人亲自率领朝廷大军,威震天下,何必指望一个董卓!我看董卓之言,根本没有把大人放在眼里,轻视上级,无礼之极,这是他的第一条大罪;边章、韩遂叛乱已持续一年,理当及时进剿,可是董卓却说不可,打击军心士气,这是他第二条罪过;董卓受命以来,没有战功,大人召见,他又推推拖拖,来到之后又目中无人,这是他第三条大罪。古代的名将,代表皇帝出征,未有不依靠杀伐树立威信的,这也是司马穰苴之所以果断斩杀庄贾、魏绛杀死晋侯之弟杨干的原因,大人如今屈从于董卓,如果不果断将其诛杀,将损害元帅的威严,军法也将会被置于无用之地,一切全在于此。”张温不忍,就说:“你暂时退下,要不董卓会产生怀疑的。”孙坚只得退下。
张温率领各郡军队共计十余万人,推进到美阳(今陕西省武功县)。边章、韩遂等人也进兵美阳,张温与之交战,却屡战屡败。在美阳亭北,孙坚率领一千余众与敌人遭遇,几乎全军覆没,孙坚的印绶也在激战中丢失了。(见《山阳公载记》董卓长史刘艾对话)到十一月一天的夜晚,天上出现一颗明亮的流星,照得边章、韩遂军营内骡马尽鸣,边章、韩遂等人认为不吉利,商议撤回金城。董卓听说后大喜,决定对叛军发起总攻,第二天,董卓率军与右扶风鲍鸿等人合兵一处,大破叛军,斩杀了数千人,边章、韩遂逃回榆中(今甘肃省榆中县)。
张温命令周慎率领三万军队追击,董卓对张温建议,自己率领本部人马担任周慎所部后援,但张温自以为陇西指日可定,打算让董卓率部进攻叛羌,只用周慎所部即可消灭边章、韩遂,遂没有答应董卓的请求。
参军事孙坚告诫周慎说:“敌人城内没有粮食,需要从城外转运粮草,我愿意率领一万人切断敌人的粮道,将军率领大军紧随其后,敌人肯定会因断粮而不敢出城作战,而逃到羌族聚居区,然后,我们再集中兵力前去讨伐,这样一来,凉州就能平定了。”但周慎不从,率军包围了榆中城,而边章、韩遂却分出一部兵力驻扎在葵园峡(在今甘肃省榆中县东北),反而切断了汉军的粮道。汉军被切断粮道后,周慎担心全军覆没,只好丢弃辎重,狼狈退去。
在周慎进攻榆中城的同时,张温又命令董卓率领三万军队讨伐先零羌,数万先零羌、湟中胡将董卓的汉军包围在望垣(今甘肃省天水市西北)峡谷以北地区,汉军断粮。董卓命令士兵们在撤退的要道上修筑围堰,形成了一个方园数十里的大水塘,假装让士兵们捕鱼。围堰建成后,他却率军从围堰下面的浅水渡过河去,然后,掘开了围堰。等到敌人发现后,追至河边,河水已经很深了,无法渡过,董卓军得以安全撤回。当时,汉军西征的共有六支部队,其他五支部队全部战败,唯独董卓一支部队没有损失,撤回后,董卓驻扎在扶风(今陕西省兴平县)。董卓因此功被拜为前将军,封斄(今陕西省武功县南)乡侯。
中平二年张温对边章、韩遂的讨伐,先胜后败,到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双方陷于僵持,这一年年底,张温被朝廷召回京师。经过中平三年一年的休养,中平四年(公元187年),韩遂等人得知张温回京后,又卷土重来。
韩遂杀死了边章(《典略》称其病死)、北宫伯玉、李文侯,合众十余万,包围了陇西郡(今甘肃省临洮县),陇西太守李相如投降,与韩遂联合。凉州刺史耿鄙信任治中程球,而程球却贪污腐败,凉州军民个个将他恨之入骨,耿鄙打算率领六个郡的郡兵前往讨伐韩遂。汉阳太守傅燮劝阻道:“使君莅临本州时间尚短,百姓对您并不了解。敌人听说我大军将至,必定会齐心协力,这些人长期居住在边地,骁勇善战,其势不可抵挡;而我军却是新招募的军队,上下还未和睦,万一出现内乱,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暂时养精蓄锐,严明军纪,敌人见我没有出战,必定会认为我们胆怯,他们内部将争权夺利,肯定很快就会发生内讧,然后,大人再率领训练有素的军队,前去讨伐离心离德的叛匪,必将一举成功。”但耿鄙不听。
中平四年四月,耿鄙率领汉军推进到狄道(今甘肃省临洮县)。果然,汉军内部发生叛乱,州别驾反而响应叛军,先杀掉了程球,接着又杀害了耿鄙,韩遂的叛军趁势又包围了汉阳。
汉阳城内兵少粮尽,但傅燮依然率众固守不降。当时,北地郡的数千胡骑也在叛军军中,他们感念傅燮的厚恩,来到汉阳城下,跪地叩头,请求护送傅燮回到家乡。傅燮的儿子傅干年仅十三岁,也劝说父亲道:“朝廷腐败混乱,致使大人无处容身,如今,城内之兵不足以固守,应该听从羌胡的恳求,回到家乡,等到天下清明之时,再出来辅佐。”傅干话音未落,傅燮叹息一声,慷慨说道:“你难道认为我一定要死吗!身为臣子,最高贵的是完成使命,次之是坚守立场。商纣王虽然暴虐,但伯夷依然不吃周朝的粮食饿死。我遭逢乱世,不能养浩然之气,既然吃了朝廷的俸禄,又想逃避责任吗!我离开此地后,又能去哪里呢?你有聪明才智,好好努力!主簿杨会,你就是我的程婴!”狄道人王国让前酒泉太守黄衍说服傅燮道:“汉朝已丧失了天下,大人是否有意当我们的头领呢?”傅燮手握宝剑,厉声呵斥道:“你曾为朝廷命官,难道现在来充当叛贼的说客吗!”于是,傅燮率领守军出城迎战,战死在沙场。耿鄙的司马马腾也率众投降了韩遂,与韩遂合兵一处,共推王国为主,继续东下,侵扰三辅。
韩遂卷土重来,让灵帝勃然大怒,下诏罢免了太尉张温,又以司徒崔烈为太尉,以司空许相为司徒,以光禄勋丁宫为司空。许相虽然是著名的士大夫许劭、许靖的同族,但他却依附宦官,因此,才被提拔为司徒,许劭看不起他的为人,一直不与他来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初,张温调发三千幽州乌桓突骑讨伐凉州,前中山相张纯请求担任这支部队的主官,张温没有答应,而让涿(今河北省涿州市)令公孙瓒当了,张纯一直愤愤不平。公孙瓒率领这支乌桓突骑来到蓟中(今河北省中北部地区),因当地郡县物资供应不及时,乌桓人纷纷逃归本国。张纯对幽州乌桓的实际情况非常清楚,他对同郡人泰山太守张举说:“乌桓屡屡被朝廷调发,死亡殆尽,如今已疲惫不堪,人人愿意造反;凉州叛乱,朝廷无力平定;另外,洛阳妇人生下两颗脑袋的怪胎,这都预示着汉朝就要完蛋,天下将出现两个君主。你如果与我一起率领乌桓之兵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业!”张举与张纯一样也是官场失意之人,他当即表示同意,二人借机煽动乌桓人的不满情绪,与乌桓大人丘力居等人联合起兵造反。他们纵兵劫掠蓟中各地,并杀死了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聚众至十余万人,屯兵肥如(今河北省卢龙县)。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他向东汉各地发出檄文,称自己将取代汉朝,要求灵帝自动退位,并命公卿大臣前来迎接。张纯又让乌桓峭王等人率领五万步骑进入青州、冀州,攻破了清河郡和平原郡,杀害官民。
公孙瓒,字伯珪,是辽西郡令支(今河北省迁安市西)人。他容貌魁伟,声音洪亮,起家为郡门下书佐。辽西郡的侯太守对他非常看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并将他送到涿郡卢植那里读书,后来,公孙瓒一直在辽西郡任职。此后的辽西郡太守刘基犯罪,被押往京师,因法律规定下属不得与上级过于亲近,公孙瓒就假扮成奴仆,一路侍奉,再后来,公孙瓒被郡里举荐为孝廉,晋升为辽东属国(今辽宁省省义县)长史。一次,他曾经与数十骑出塞,见数百鲜卑骑兵,公孙瓒遂退入一座空亭内,对大家说:“如今不拼死一搏,我们会被杀光。”于是,他手持长矛,冲入敌阵,杀伤数十人,自己人也死伤过半,但总算逃出一命。后来,公孙瓒被晋升为涿令。
乌桓与鲜卑一样都是东胡的一种,所谓的东胡,就是指居住在匈奴的东部。公元前200年匈奴击破东胡之后,乌桓人迁至乌桓山(疑在今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北部),鲜卑人迁至鲜卑山。到汉武帝击破匈奴后,乌桓人和鲜卑人才逐渐南迁,乌桓人迁至老哈河(西辽河南源)一带,鲜卑人迁至西拉木伦河(西辽河北源)一带。东汉初年,匈奴、乌桓曾联手进攻东汉,不久,乌桓趁匈奴虚弱,进攻匈奴,将匈奴赶到了漠北。此后,光武帝采取封官许愿的办法说降了乌桓人,将他们从塞外迁到辽东属国(今河北省义县)、辽西郡(今河北省卢龙县)、右北平(今河北省丰润县)、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广阳郡(今北京市大兴县)、上谷郡(今河北省怀来县)、代郡(今山西省阳高县)、雁门郡(今山西省代县)、太原郡(今山西省阳曲县)、朔方郡(今内蒙古自治区杭锦旗)十郡,塞外原乌桓之地则被鲜卑人占领。据史书记载,上谷乌桓有九千余落(帐篷群,为计算游牧民族人口的单位),辽西乌桓有五千余落,辽东乌桓有一千余落,右北平乌桓有八百余落,加上渔阳乌桓,被称为幽州乌桓。东汉政府经常征发乌桓出征,担任乌桓突骑,担任最先进攻的突击骑兵,幽州、冀州各有三千乌桓突骑。
除了张纯和乌桓的叛乱之外,在此前后,东汉各地还出现了一系列动荡: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二月,江夏郡(今湖北省黄冈市)兵赵慈起兵造反,杀死了南阳太守秦颉。六月,荆州刺史王敏率军讨伐赵慈,将其斩杀。十月,武陵山蛮造反,郡兵将其击破。十二月,鲜卑骚扰幽州、并州。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二月,荥阳人杀死了中牟县令,三月,河南尹何苗率军讨平了叛乱,朝廷晋升其为车骑将军。十月,也就是张纯叛乱之后,长沙区星也自称将军,拥众一万多人,发动叛乱,朝廷下诏任命议郎孙坚为长沙太守,将其讨平,孙坚也因此被晋封为乌程侯。十二月,南匈奴屠各胡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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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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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崭露头角
13、崭露头角
孙坚以攻克宛城的首功而受到朝廷,尤其是军界的注意,张温以其为参军事就是一个明证。在他从陇西前线回到京城后,朝廷大臣在听到他指出董卓的三条大罪后,都以为说得有理,这进而说明朝廷对孙坚的素质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识。
东汉朝廷将孙坚提拔为二千石的长沙太守,说明了对他个人能力,尤其是作战能力的充分肯定。到任之后,孙坚要求各级官吏必须善待百姓,一切依法办事,至于军事行动全部由自己处理。他亲自率领将士,筹划应对方略,全郡都对他非常佩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迅速平定了叛乱。当时,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治所泉陵,今湖南省永州市)、桂阳(治所郴,今湖南省郴州市)起兵,与区星遥相呼应,孙坚在平定了区星叛乱之后,与荆州刺史王叡(西晋太保、“卧冰求鲤”的大孝子王祥的伯父)一起率军越过郡境,一举将二人消灭。王叡出身琅邪王氏,言语之间对身为武将的孙坚颇为轻视,这让孙坚一直怀恨在心,也为以后孙坚趁乱诛杀王叡埋下了伏笔。
当时,庐江(今安徽省庐江县)太守陆康(陆逊的堂祖父)的侄儿担任宜春(今江西省宜春市)县长,被叛党围攻,派使者向孙坚求救。主簿劝谏,认为,宜春是扬州豫章郡的属县,越境讨伐零陵、桂阳二郡也就罢了,毕竟同属荆州,而去宜春就是跨州打击了。孙坚却说:“我身为太守,没有文治,却有武功,越界讨伐,保全他乡,即便因此受到朝廷追究,面对天下人,又有什么羞愧的呢?”遂率军救援,变民听说后,撤围而去。此时,零陵人黄盖认识,并跟从了孙坚。
此年,孙坚年仅三十二岁,就被封为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境内)侯,孙坚的风头从某种程度上已经盖过了与他同岁的曹操,那么,在黄巾起义被扑灭后的这三年里,曹操又做了些什么呢?
其实,这些年来,曹操的仕途是一直与曹氏家族的沉浮紧密相连的。宋皇后被废事件固然对曹氏家族一定程度的打击,但不久,曹氏家族就咸鱼翻身了,黄巾起义后,曹操被任命为骑都尉就说明了这一点,个中缘由大约在于:一是曹嵩一家在朝廷中有很大的人脉关系;二是曹嵩本人与世无争,没有政敌;三是曹嵩一家与宋氏并非直接的姻亲。平定黄巾和接踵而至的陇西战事,不仅把东汉国库弄得非常空虚,也让灵帝的私房钱花去了不少,于是,他又想起了卖官的老办法,如前所述,灵帝经常鼓动下属来买官。曹嵩看似厚道,但却也非常精明,他拿出一亿万钱要买一个帝国第一高官太尉来当当,终于,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十一月,灵帝罢免了崔烈,任命大司农曹嵩为太尉。其实,曹嵩买官一事本身就是可疑的:其一,曹嵩“质性敦慎”,当没有太大的官瘾;其二,太尉一职一般是一千万,崔烈只花了五百万,而曹嵩却花了一亿万,假如史书记载不错的话,曹嵩出价过高,其中必有蹊跷;不过,《资治通鉴》称,就在曹嵩买太尉这一年,东汉政府卖一个关内侯就要价五百万,这可能是官价上涨的缘故。曹嵩花费巨额财产来买官,说的好听一点是为国分忧,说的难听些是投灵帝所好,至少能花钱买平安,巩固曹氏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补一补儿子曹操给自己捅的一个又一个漏子。那么,这些年来,曹操又捅了什么漏子呢?
黄巾起义被扑灭后,曹操也因功被晋升为济南相(二千石)。济南国属于青州,治所东平陵,在今山东省章丘县西北,下辖是个县,人口45万,是全国一个中等州郡。黄巾起义的主战场在豫州汝南郡、颍川郡、陈国,兗州东郡,冀州巨鹿郡,荆州南阳郡一带,青州受到的波及很小,起码没有遭到兵灾,尚不残破,治理起来也容易一些。曹操一直以来就想担任一方郡守,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在世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取得天下名士们的认可,可惜的是,过去洛阳北部尉、顿丘县令,官职都太小了,无法让他腾出手脚大干一场,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哪还管得了许多?
济南国的各级官吏大多都是有后台的,他们依仗朝廷里有人撑腰,在地方上巧取豪夺,贪赃枉法,前任济南相都不敢追究。曹操到任后,他首先拿这些贪官污吏们开刀,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经过调查,下属是个县的县令或县长,有八个都被罢免问罪,其余涉案人员也都如惊弓之鸟,吓得逃往他郡,济南国风气大变。西汉城阳王刘章是高祖刘邦的孙子,吕后死后,刘章与周勃、陈平等人诛灭诸吕,立下了大功,因此,青州各郡都为他设立了寺庙,定期祭祀,这种祭祀不属于朝廷常规的祭祀,既耗费大量资财,又容易传播谣言,正如应劭《风俗通?怪神?城阳景王祠》说的那样:“备置官属,烹杀讴歌,纷籍连日,转相诳曜,言有神明,其遣问祸福立应,历载弥久,莫之匡纠。”长期以来,济南国的地方长官无人敢于禁止。曹操到任后,下令拆毁各地修建的寺庙,严禁官民继续祭祀。
禁止淫祀倒也没什么,整顿吏治就不一样了,直接触动到了朝中权贵和宦官们的利益,十年前他帮杀蹇硕叔父,如今又端掉了一群人的饭碗,曹操持续的政治激情还是来源于要证明自己,然而,到了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四月,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的父亲曹嵩在担任太尉仅仅不足半年的时间里,就被灵帝罢免了,与此同时,曹操也被调任兗州东郡太守了!
固然,也许是灵帝出于敛财的目的,也许是由于大事不断,在东汉末年三公变化频繁,但这一次曹嵩的离职却稍显不同寻常,他被罢免太尉之后,就离开了洛阳,回到老家谯县,彻底退休了。这也就意味着曹嵩仕途的终结:是曹嵩不愿继续呆在洛阳这一政治漩涡的中心自愿离去?还是再也看不到机会黯然离开?抑或是受到暗示必须退休呢?曹嵩的离职与曹操在济南的所作所为有关么?一切都已不得而知了,但我们起码可以知道,朝廷将曹操调任东郡担任太守,肯定是另有深意。
与济南国相比,东郡可能还要繁荣一些,表面上看也是平调,但其实则不然:一、东郡是黄巾军卜巳部与皇甫嵩大战过的地方,与未经大的战乱的济南国不可同日而语;二、东郡在黑山贼势力范围之内,虽然黑山贼表示归顺朝廷,但还时常骚扰州郡,也许朝中某些人是想借刀杀人。
人在人情在。
过去,曹操不管怎么胡来,总有父亲在朝廷里兜着,现在可大不一样了。曹操预感到不妙,他深知自己已树敌太多,虽然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二千石的位置,但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称病辞去这一职务,随父亲一起回老家闲居。(此处有不同的说法:曹操辞去了济南相一职,朝廷任命其为东郡太守,曹操推辞,请求入京任职,朝廷改任其为议郎,又晋升其为都督、典军校尉。)促使曹操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是:在曹操看来,与其在这一混乱的时候投身于政治漩涡,倒不如回家静观世事的变化,如今的他刚三十出头,看看自己的同年很多五十多岁了才被举荐为孝廉,即便是自己再耽误个一二十年,好好读读书,等世事清平之后再出山,也不过与这些人刚被举荐时持平,也吃亏不到哪去。
于是,就在孙坚在东汉政坛上崭露头角的时候,曹操却选择了隐退,他在老家谯县县城东面五里修筑了一座书斋,打算谢绝宾客,闭门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夏天和秋天静心读书,冬天和春天出外打猎。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前任太傅陈蕃的儿子陈逸与占卜师襄楷在冀州刺史王芬那里相遇,席间,襄楷说:“星象对宦官不利,这次,宦官们真的要被灭族了!”陈逸的父亲陈蕃就是因为密谋诛灭宦官,未遂后被杀的,由此也引起了第二次党锢之祸。陈逸听了,暗中高兴。王芬说:“如果真是如此,我愿意充当急先锋!”遂与当地豪强联络,上书朝廷谎称黑山贼劫掠郡县,打算趁机发兵。王芬集结军队后,正巧灵帝打算北巡自己当王爷时的河间旧居,王芬等人就打算趁机劫持皇帝,诛杀常侍、黄门,进而废黜灵帝,另立合肥侯为帝,并将他们的计划告诉给了在家闲居的曹操。曹操说:“废立大事,是天下最大的灾难。古人权衡成败、掂量轻重,然后才去施行的,只有伊尹、霍光二人。他们二人都是怀有一颗赤诚之心,又居于宰相之位,手握大权,顺应人心,因此,才能成功。如今,你们各位只看到人家事成之后显得那么容易,殊不知如今做起来会难上加难,却想干出此等非同小可的大事,还期望一定能够成功,这不是太危险了吗!”王芬等人之所以给曹操联络,可能基于两点:一是曹操一贯反对宦官的立场;二是曹操如今受到排挤的现状,估计曹操会心怀不满。王芬又要拉平原郡的华歆、陶丘洪入伙,陶丘洪想去,但华歆劝阻道:“废立大事,伊尹、霍光做起来都感到有难度,王芬性格疏阔又没有武略,肯定不会成功。”陶丘洪就拒绝了。《魏略》称,华歆与北海郡的邴原、管宁是同学,关系很好,三人被人称为是一条龙:华歆是龙头,邴原是龙身,管宁是龙尾。
正好北方天空中在夜里出现了一道红色雾气,东西纵贯整个天际,太史上奏说:“北方有阴谋,不宜北行。”灵帝遂打消了北巡的计划,下令王芬解散部队,并征召王芬入朝。王芬发现阴谋败露,遂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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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祸乱频仍
14、祸乱频仍
时光进入中平五年,东汉全国的局势如同多米诺骨牌那样,进一步恶化了:
1、关西的韩遂、羌人等叛乱尚未被平定;
2、因平定韩遂等人而激起了张纯与乌桓丘力居的叛乱;
3、并州屠各胡叛乱,并于本年三月攻杀了并州刺史张懿;
4、黄巾军残部郭大等人又在河西郡(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白波谷起兵,骚扰太原(今山西省太原市)、河东郡(今山西省夏县北);
5、因东汉朝廷下诏调发南匈奴人讨伐张纯,又引发了南匈奴内乱;
6、益州人马相、赵祗等人自称黄巾军,于五月在绵竹起兵;
7、十月,青州、徐州的黄巾军余众再次起兵,进攻郡县。
这还不说时时会南下骚扰的鲜卑人,这已经让灵帝忙得是焦头烂额了,自从黄巾起义以来,灵帝开始将主要精力用在了军事上,这也是他设置西园八校尉的原因之一。
为了应对日益混乱的局势,加强对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整合地方郡兵的力量,灵帝采纳了太常刘焉的建议,以州牧取代原来的州刺史。
刘焉,字君郎,是江夏郡(今湖北省黄冈市西北)竟陵(今湖北省天门市)人,是东汉宗室疏属,历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刘焉看到东汉政治腐败,王室多难,遂建议:“刺史、太守,贪污腐败,盘剥百姓,致使天下大乱,建议选拔清正廉洁、德高望重的重臣下派到地方上担任牧伯,以镇守四方。”恰巧,益州刺史郤(又写作郄)俭(蜀汉秘书令郄正的祖父,郄正是蜀汉灭亡后陪刘禅来到洛阳的两位蜀汉大臣之一)对百姓征收了繁重的苛捐杂税;并州屠各胡又杀死了并州刺史张懿,凉州刺史耿鄙也被韩遂叛军杀死,有鉴于此,灵帝同意了刘焉的建议。从此以后,刺史被州牧取代,州官的权力才开始膨胀起来。
灵帝第一批任命三个州牧,他们分别是:刘焉为监军使者、益州牧,封阳城侯;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刘虞为幽州牧。这三人都是经过灵帝精心挑选的海内清名之士,同意他们仍然享受原任官职的俸禄(中二千石),
刘焉原本想当躲避兵灾,远远去当个交阯牧(今广东省广州市),侍中董扶私下对刘焉说:“京师将要大乱,益州方面有天子气。”刘焉听了董扶的话,才决定去了益州。刘焉临行之前,灵帝特意召见了他,指示方略说:“前任益州刺史刘雋、郤俭都贪婪残暴,大肆收取贿赂,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刘焉到任后要立即将其逮捕处死,并公示百姓,为国家剔去毒瘤。”刘焉受命而去,董扶、太仓令赵韪也弃官随刘焉入蜀。刘焉离京前后,马相、赵祗等人就发动了叛乱,一两天之内就聚合了数千部众,先杀死了绵竹县令李升,杀死了益州刺史郤俭,并趁势进攻巴郡(今重庆市)、犍为郡(今四川省宜宾市),叛军增至数万,马相自称天子。益州从事贾龙率领当地军民发起进攻,数日之间就击破马相,迎接刘焉。刘焉将益州治所迁至绵竹,招降纳叛,施行宽厚之政,以收揽民心。
豫州牧黄琬是东汉太尉黄琼的孙子,自幼聪慧异常,一次,发生日食,黄琼时任魏郡太守,朝廷询问魏郡这里日食食多少,黄琼不知如何作答,时年七岁的黄琬对祖父说:“为何不说日食之余如月之初?”黄琼大惊,依言上报;黄琬成年后,因在朝中与陈蕃等人一党后受到近二十年的禁锢,灵帝解除党锢之后,太尉杨赐举荐他担任议郎,后历任青州刺史、侍中、右扶风、将作大匠、少府、太仆。
幽州牧刘虞,字伯安,东海郯(今山东省郯城县西南三十里)人,宗室疏属。其祖父刘嘉为光禄勋,刘虞被举荐为孝廉后,晋升为幽州刺史,当地各族百姓都感念他的德政,不敢骚扰边地,后因事被免职;黄巾起义后,刘虞被拜为甘陵相,后征召为宗正。《吴书》称:“虞,东海恭王之后也。遭世衰乱,又与时主疏远,仕县为户曹吏。以能治身奉职,召为郡吏,以孝廉为郎,累迁至幽州刺史,转甘陵相,甚得东土戎狄之心。后以疾归家,常降身隐约,与邑党州闾同乐共恤,等齐有无,不以名位自殊,乡曲咸共宗之。时乡曲有所诉讼,不以诣吏,自投虞平之;虞以情理为之论判,皆大小敬从,不以为恨……徵拜尚书令、光禄勋,以公族有礼,更为宗正。”《魏书》称:“虞在幽州,清静俭约,以礼义化民。灵帝时,南宫灾,吏迁补州郡者,皆责助治宫钱,或一千万,或二千万,富者以私财辨,或发民钱以备之,贫而清慎者,无以充调,或至自杀。灵帝以虞清贫,特不使出钱。”也就是说灵帝对刘虞的清廉以及在幽州的政绩都是清楚的。
灵帝在任命新任幽州牧刘虞的同时,又下诏征调南匈奴之兵交给刘虞,由其率领前去讨伐刘虞。南匈奴单于羌渠命令左贤王率领匈奴骑兵随刘虞前往幽州去了。然而,南匈奴国内担心朝廷会不断调发本国部队,于是,右部醯落部落率先造反,与已经反叛的屠各胡一起杀死了单于羌渠,有众十余万,国人立羌渠的儿子右贤王于扶罗为单于,号称持至尸逐侯单于。但于扶罗继位后不久,那些杀害羌渠的人担心遭到报复,又发动叛乱,共同推举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扶罗率领亲信南下,想到洛阳面见皇上陈诉。但不久,灵帝就去世了,东汉朝廷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到于扶罗的诉求,回不去家乡的于扶罗遂与白波贼合兵一处,骚扰河内郡、河东郡等地,靠打劫为生。
匈奴帝国在汉武帝的打击逐渐走向衰落,后来,匈奴内部又起了内讧,经历了五单于争立的激烈斗争,最终,呼韩邪单于占领了漠北王庭,但此时匈奴势力已大为削弱,于是,呼韩邪单于请求与西汉和亲,娶王昭君为妻,从此,汉匈双方和好了近三十年,一直到西汉灭亡。王莽建立新朝以后,采取了一系列不当措施,招致匈奴的不满,开始与新朝政权为敌。到东汉初年,匈奴内讧再起,呼韩邪单于之孙日逐王比率领四万部众南下,投靠东汉,匈奴遂一分为二,住在漠北的称为北匈奴,南下被东汉安置在河套一带的称为南匈奴。后来,经过汉军的一再讨伐,北匈奴被赶出了漠北,向西迁徙,而南匈奴则成为东汉的藩属。经过三次南迁,最终,南匈奴王庭迁至西河郡美稷(今内蒙古准格尔旗),部众分为八部,单于自领一部外,其余七部分别安置在北地郡(今宁夏自治区灵武市,但由于羌人叛乱,一直迁徙不定,到东汉末年最终落到今陕西省富平县)、朔方郡(今内蒙古杭锦旗)、五原郡(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云中郡(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定襄郡(今山西省右玉县南)、雁门郡(今山西省代县西北)、代郡(今山西省阳高县)。匈奴国内最贵的官职依次是: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右谷蠡王,这四王被称为“四角”;以下是左右日逐王、左右温禺鞮王、左右渐将王,这六王被称为“六角”。这十个人都是单于子弟,依次当立为单于。异姓大臣有:左右骨都侯、左右尸逐骨都侯,下余还有日逐、且渠、当户等官号,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一分高下。单于姓虚连题,异姓有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四姓,为国中贵族,常与单于婚姻。东汉政府派出使匈奴中郎将,负责协调匈奴各部与东汉中央之间的关系,但后来,使匈奴中郎将却开始干预匈奴内部事务,比如,被杀的羌渠单于就是十年前使匈奴中郎将张修看不惯原任单于而擅自诛杀了原任单于拥立的。羌渠等于是由汉朝立的单于,当然更听东汉政府的话,但可能他在匈奴国内的统治基础并不牢固,这大约也是他轻易被杀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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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刘备出世
15、刘备出世
虽然并州地区已经出现了三股叛乱势力:黄巾军余党郭大(“白波贼”)所部、南匈奴叛乱部众以及叛乱的屠各胡,但对于汉灵帝来说,最具威胁的还是关西的韩遂、马腾,还有雄心勃勃要推翻汉朝的幽州张纯,然而,要平定这两方的叛乱,又谈何容易!东汉政府军力一直是外强中干,如今,各地叛乱此起彼伏,东汉中央禁卫军兵员已经出现了严重短缺,还是在边章、韩遂叛乱之初,校尉邹靖就曾建议招募鲜卑人参军,但应劭反驳说:“鲜卑天性贪婪,不讲信义,屡屡侵犯边塞,边境几乎没有安宁的时候,唯独在互市之时才停止骚扰,这仅仅是因为他们想得到我们的珍宝,过去,匈奴反叛,度辽将军马续、乌桓校尉王元曾招募鲜卑骑兵,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鲜卑人却无法无天,以军法制裁,他们又怀恨在心,稍稍放纵,他们又劫掠不止,如今大敌当前,再招引鲜卑,无异于引狼入室,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虽然没有到塞外招募鲜卑,但如今,灵帝不得不征调南匈奴部众去应付张纯,可实践证明,南匈奴也是靠不住的。
求人不如求己。
汉灵帝遂在这一年的八月,设立了西园八校尉,任命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七校尉全部归上军校尉蹇硕统领。蹇硕身高马大,灵帝对他非常信任,即使大将军何进的兵也归他指挥。
灵帝设置西园八校尉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中央禁卫军的兵力,从史料上反映,赫赫有名的西园八校尉在设立之初,似乎各个校尉并没有太多现成的部众,东汉朝廷在任命八校尉之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到地方上招募兵丁去了。比如:《操别传》称:“拜操典军都尉,还谯。沛士卒共叛,袭击之。操得脱身亡走,窜平河亭长舍,称曹济南处士,卧养足创八九日。谓亭长曰:‘曹济南虽败,存亡未可知,公幸能以车牛相送,往还四五日,吾厚报公。’亭长乃以车牛送操,未至谯数十里,骑求操者多。操开帐叱之,皆大喜,始悟是操。”又如,《三国志?张扬传》称:“并州刺史丁原遣杨(即张扬)将兵诣硕(即上军校尉蹇硕),为假司马……杨复为进所遣,归本州募兵,得千馀人,因留上党,击山贼。”《三国志?先主传》记载:“顷之,大将军何进遣都尉毌丘毅诣丹杨募兵,先主(即刘备)与俱行,至下邳遇贼,力战有功,除为下密丞。”《英雄记》记载:“(何)进符使(王)匡于徐州发强弩五百西诣京师。”等等。
刚刚成立的西园八校尉根本形不成战斗力,还得依靠当地的郡兵。九月,东汉政府下诏命令中郎将孟益率领晋升为骑都尉的公孙瓒前去讨伐渔阳贼张纯等人,而东汉政府对张纯和丘力居的讨伐,又引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刘备。
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今河北省涿州市)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胜是汉景帝的儿子,好酒贪色,一生生下了120多个儿子,后来,汉武帝施行推恩令,刘胜有七个儿子被封侯,其中一个儿子刘贞在汉武帝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被封为陆城(今河北省蠡县)侯,后来因酎金被削去爵位。皇室为了祭祀,从大年初一开始酿酒,一直等到八月酿成,名叫酎,说明酿的酒非常纯。八月,在皇帝祭祀祖先时,各地诸侯也要参加,并根据食邑的多少向宗庙献上金子助祭,因此叫酎金。王侯们献上的金子数量不够、成色不好,是诸侯王的,要被削去王国的属县;是侯的,要被免去爵位。刘贞失去爵位后,其家后来迁至涿县。但刘备自祖父刘雄以上世系不可考,因此,裴松之、司马光都认为“是非难辨”。刘备的祖父刘雄,曾被举荐为孝廉,担任过东郡范县(今河南省范县)县令,刘备的父亲刘弘曾在涿郡任职。
刘备生于桓帝延熹四年(公元161年),比曹操、孙坚小六岁。刘备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与母亲以贩卖草鞋、编织草席为生。刘备家的东南角有一颗桑树,有五丈多高,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顶车盖,过往的人们都说这颗树长得不同寻常,一位叫李定的人断言附近可能要出一位贵人。刘备年幼时,经常与同族的小朋友们在树下嬉戏,曾说:“我长大以后肯定会坐上这种华盖车。”叔父刘子敬说道:“别胡说,要灭门的!”《水经注》称:“督亢沟水东经涿县郦亭楼桑里南,即刘备之旧里也。”《读史方舆纪要》也称:“楼桑村在涿州西南十五里。”即今天的河北省涿州市南林家屯乡楼桑村。
刘备十五岁的时候,母亲才让他出门求学,与同族的刘德然、辽西公孙瓒均拜前九江太守同郡卢植为师。刘备十五岁是公元175年,为灵帝熹平四年。据《后汉书?卢植传》记载:“熹平四年,九江蛮反,四府选植才兼文武,拜九江太守……以疾去官。”可知,刘备是在卢植担任九江太守因病辞职回乡后拜师的,因此,记作故九江太守。刘德然的父亲刘元起经常资助刘备,刘元起的妻子说:“我们是两家人,岂能经常如此!”刘元起却说:“我们家族中的这孩子可不是寻常之人啊!”公孙瓒也与刘备成为好朋友。公孙瓒年长,刘备像对待哥哥一样敬重他。
刘备身高七尺五寸(约1.73米),手臂很长,史称“垂手下膝”;他的一双耳朵长得也特别大,自己能看到自己的耳朵。刘备不太喜欢读书,就喜欢犬马、音乐和靓丽的衣服。平时的他言语不多,喜怒不形于色,他喜爱结交豪杰,对人总是很谦恭,因此,在他身边聚集了一帮玩伴。中山国的富商张世平、苏双等人经常来往于涿郡做贩卖马匹生意,他们给了刘备很多钱,刘备也因之在自己的身边招徕了更多的人,也就是在这时,关羽、张飞加入到了刘备的这支队伍中了。
关羽,本字长生,河东郡解(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西南解州镇)人。出生年月不详,到了宋元以后,民间开始以五月十三日作为法定祭祀关羽的日子,这一风俗一直延续到明清两朝。元朝人胡琦写的《关羽年谱》明确说,关羽生于桓帝延熹三年(公元160年)六月二十四日,享年六十岁,此说盛行于当时的荆州地区。到清代康熙年间,在关羽故里的解州常平村发现了记载关羽家族名讳的古砖,证实了这一说法,并称关羽死于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七日,对此,清朝政府未予置评。关羽逃亡到涿郡,加入到了刘备的队伍中。至于关羽究竟是为何要逃亡,史书没有记载,清代梁章钜《归田琐记》引《关西故事》称,关羽本不姓关,因力大无穷而被父母锁在空屋之中,一天,他跳出屋外,听到一家有人哭泣,询问之下得知这家人的女儿已许配他人,可县令的舅舅却要强娶他的女儿为妾,关羽听了大怒,遂杀死了县令以及舅舅逃亡,路过关卡时,看见通缉令上画有自己的头像,关羽用水洗脸,脸庞顿时变为红色,士兵询问他姓什么,情急之下,指关为姓。这当然更像是演义,不足采信。《三国志?关羽传》称:“先主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这里的“御侮”,出自《诗经?大雅?绵之章》:“予曰有御侮。”《毛传》解释道:“武臣折冲曰御武。”御侮,在这里作为名词使用,是保镖的意思。张飞,字益德(《三国演义》记作翼德),生年也不详,我们只知道,关羽比张飞年长几岁,张飞像对待哥哥那样尊重关羽,至于关羽与刘备二人究竟谁年长,就不知道了。
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澄清:一是刘备为何能够在自己身边组织了一帮人?二是刘备组织的这支队伍是干什么的?三是张世平、苏双等人为何要给刘备金钱?四是刘备组织的这支武装是在黄巾起义之前还是之后?这几个问题相互关联,透过史料的一些零星碎片,我们可以进行一些推测:《三国志》在写完张世平和苏栓等人给刘备资金后,写道“先主由是得用合徒众。”即刘备拉起了一支队伍,然后,才写道:“灵帝末,黄巾起,州郡各举义兵”云云,由此可知,刘备拉起这支队伍是在黄巾起义之前,也就是说,这支队伍在建立之初并非是为了讨伐黄巾军,也不是以后所谓的“义兵”。那么,他们是干什么的呢?这个问题可以与张世平等人资助联系起来研究。张世平等人来涿郡的目的是贩马,当然是从北方将马匹专卖到南方,而不是相反,具体说,就是与塞外的鲜卑人做交易。考察《后汉书》,在东汉末年,鲜卑人屡屡南下骚扰,东汉边境地区很不太平,双方之间正常的贸易一度中断,因此,张世平等人的这种交易极有可能属于高利润的贩马走私贸易,有很大的风险。以情理推断,他们在边境重镇涿郡肯定是需要有一个保护伞的,身为涿令的公孙瓒显然不便出面,而他的小兄弟刘备就成了一个不二的人选。史书在写到张世平、苏双之后特意加了一个“等”字,就说明在涿县贩马的商人们不止这二人给刘备送钱,这两个人不过是贩马商人协会的会长之类,刘备组织的这一个队伍可能就是专门为贩马商人护驾的,甚至不能排除黑社会的性质,这从刘备敢于收容逃犯关羽,多少可以得到印证。
《三国志》称,黄巾起义(即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后,各地纷纷组织义军,二十四岁的刘备也带着他的这帮人参加到校尉邹靖军中,立下战功,被任命为中山国安喜县(今河北省定州市东)尉。但《典略》却称,张纯反叛(即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后,青州地方军队被朝廷调往北方平叛,青州平原郡的刘子平知道刘备“武勇”,当领兵的青州从事路过平原县时,刘子平就向他推荐了刘备。等青州从事率军来到涿县时,刘备就加入到了青州军队中,与敌人在野外遭遇,刘备受伤后装死,等到敌人撤离后,人们才将他放到车上,逃出一命,后来因军功被朝廷任命为安喜县尉。刘备到底有没有战功,其被任命为安喜县尉究竟是冒领战功还是真有战功,直接关系到后面刘备鞭打督邮一事的正当性,不得不考察一番。如果当时刘备真的立下了战功,史书不会只字不提,可惜的是:不论刘备被任命为安喜县尉是在平定黄巾起义之后,还是讨伐张纯叛乱以后,除了上述刘备侥幸脱难的记载之外,史书再无刘备究竟立下了什么战功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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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灵帝驾崩
16、灵帝驾崩
望气的人认为,京师将要遭遇大的兵灾,血洗两宫。大将军司马许凉、假司马伍宕建议何进说:“太公《六韬》称,天子率军可以威服四方。”何进上奏灵帝,灵帝遂征召各地部队在平乐观(洛阳西门外)下举行盛大的阅兵式,他先行命令在平乐观兴修阅兵台,阅兵台上又建造了高十余丈的十二层阁楼,在阅兵台的东北方又建了一座小台,台上兴修了高九丈的九层阁楼。十月十六日,灵帝亲自主持阅兵式,他站在大阁楼下,大将军何进站在小阁楼下,数万步骑组成方阵接受检阅。灵帝自称无上将军,绕行方阵三圈后,才结束检阅,将军刀交给了何进。
灵帝问讨虏校尉盖勋说:“我如此阅兵,怎么样?”
盖勋回答:“臣听说先王只展示恩德,而不炫耀武力。如今,敌人远在边疆,而陛下却在京师阅兵,这不足以展示陛下的威猛,反倒有些穷兵黩武的意味。”
灵帝说:“说的好!只可惜和你见面太晚了,过去,群臣们从未说过类似的话。”
盖勋退下后对袁绍说:“陛下非常聪明,只是被身边的人蒙蔽而已。”遂与袁绍密谋诛杀灵帝身边的佞幸们,蹇硕担心出事,将盖勋外放,调任京兆尹。
十一月,王国率领叛军包围了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灵帝下诏拜皇甫嵩为左将军,都督前将军董卓,组织四万军队前去抵挡。董卓对皇甫嵩说:“陈仓危急,请速速赶往援救!”皇甫嵩却说:“不对。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陈仓虽然城池小,但却非常坚固,敌人一时难以攻下。王国虽然强盛,但攻不下陈仓,部众就会疲惫,等到敌人疲惫之时,我军再发起攻击,这是全胜之策,为何急着救援!”果然,王国强攻陈仓八十多天,一直无法攻克。
第二年(即灵帝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二月,连攻陈仓数月之久的王国所部已经疲惫不堪,只得撤离陈仓,皇甫嵩当即下令汉军追击。董卓劝阻道:“不可。兵法上说:‘不要追赶走投无路的敌人,不要追击折返回家的敌人。’”皇甫嵩说:“你又错了。前不久,我不让你发起进攻,是为了避开敌人的锋芒;如今,我命令部队进攻,是趁着他们衰败之时才要打击的。我们所打击的是疲惫之军,而不是折返的军队。王国的部队将要逃走,早已没有了斗志,我们以整齐的军队去进攻军心大乱的敌人,打的不是走投无路的敌人。”于是,他单独率领本部人马进攻敌人,让董卓率领他的部队当后卫。皇甫嵩连战连胜,大破王国,斩首上万人。董卓过去一直自视甚高,但在皇甫嵩面前却丢了大人,羞愧得无地自容,从此便与皇甫嵩结下了仇恨。王国败后,韩遂等人一起废掉了他,另立前信都令阎忠(曾劝说皇甫嵩清君侧的那位)为主,不久,阎忠就病死了,群龙无首的关西诸将开始争权夺利,相互攻杀,关西方面对三辅的威胁也就小了。
与关西地区一样,北方的形势也有所好转。
《英雄记》记载:“瓒与破虏校尉邹靖俱追胡,靖为所围,瓒回师奔救,胡即破散,解靖之围。乘胜穷追,日入之后,把炬逐北。”在刘虞来到幽州之前,公孙瓒与邹靖已经与张纯、乌桓打了几仗了。公孙瓒与张纯、丘力居等在辽东属国的石门(今天津市蓟县)激战,张纯等人大败,抛弃妻子,逃出塞外。张纯等人掳掠的财物、人口全部被截获。公孙瓒乘胜追击,因没有后援,反而被丘力居等人包围于辽西的管子城(今地不详)。公孙瓒坚守二百多天,最后粮食吃完,杀马而食,马匹吃尽,又煮皮带而食,等皮革等物也吃尽了,公孙瓒遂与部众一起分头突围,当时,天降大雪,部众误坠山谷而死的有十分之五六,乌桓人也打得精疲力尽,远走柳城(今辽宁省兴城县西南)。东汉朝廷拜公孙瓒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兼领属国长史。公孙瓒经常率领数十名神射手,均骑着白马,号称“白马义从”(后来,随着公孙瓒力量的增强,白马义从的人数也逐渐开始膨胀,成为他手下的一支精锐骑兵部队,数量在数千人以上),自此以后,乌桓遂远窜塞外。
中平六年年初,幽州牧刘虞来到了幽州。到任后,刘虞派人前去鲜卑部落,晓谕利弊,拿出重赏,要求他们送上张纯、张举二人的人头。幽州各族百姓听说刘虞来到后,都非常高兴,丘力居等人也派人前来拜见,请求投降。张纯、张举原本是依附乌桓的,如今乌桓人归顺了朝廷,二人不得不逃出塞外。刘虞遣散了塞上的各部屯兵,只留下降虏校尉公孙瓒率领一万步骑驻扎在右北平(今河北省丰润县)。三月,张纯的门客王政诛杀了张纯,将人头献给刘虞。张纯之乱被刘虞平定。公孙瓒已经与乌桓结仇,他一心想斩草除根,将丘力居所部的乌桓人全部杀光,但刘虞却打算用恩德和威信来感化乌桓人,由于二人政见不同,二人之间逐渐产生了矛盾。
刘虞轻松就安定了幽州,灵帝大喜,派人前往幽州,册拜刘虞为太尉,封容丘侯。
就在中平六年年初东汉帝国局势向好的时候,朝廷内部宦官与士大夫集团之间的矛盾却丝毫没有停息下来的迹象。蹇硕忌惮大将军何进,遂与诸常侍们一起劝灵帝命令何进率军西征,讨伐韩遂,灵帝竟然被说动了。何进也知道蹇硕等人的阴谋是想把自己调离中央,于是,上书请求允许中军校尉袁绍前去徐州、兗州调来二州的军队,等袁绍从二州回来以后,再西征,其目的就是想耽误行期,以观其变。
何进并没有等太久,这场巨变就到来了——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年仅三十四岁的汉灵帝竟然在南宫嘉德殿驾崩了!
在汉灵帝生前国内一片大乱时,后宫也是问题不断。汉灵帝在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废黜他的第一任皇后宋氏以后,时隔一年,到了光和三年(公元180年),灵帝又册立生下皇子刘辩的贵人何氏为皇后。何氏出身南阳屠夫人家,身高七尺二寸(1.63),性格强悍,后宫无不害怕。何氏在灵帝熹平五年(公元176年)生下皇子刘辩,在其母被立为皇后时已五岁了,因灵帝后宫皇子总是夭折,刘辩被送出皇宫,由道士史子眇抚养,号称“史侯”。何氏被立为皇后不久,灵帝的王美人也有了身孕,王美人知书达理,又非常聪明,当她得知自己怀孕后担心被害,暗地里服下打胎药想打下孩子,但却没有成功,光和四年(公元181年)生下皇子刘协。果然,何氏毒死了王美人,灵帝得知后勃然大怒,打算废掉何皇后,经宦官们一再请求,灵帝才作罢。灵帝之母董太后亲自抚养刘协,号称“董侯”。灵帝追思王美人,又心疼刘协很小母亲就去世了,特意写下《追德赋》、《令仪颂》进行纪念。群臣建议灵帝早立太子,灵帝见刘辩举止轻佻,没有皇帝的威仪,内心一直想立少子刘协,可是,军国事务繁多,灵帝还要仰仗何进兄弟,灵帝不想因立储之事让朝廷上下再起波澜,遂一直拖着未立太子。
由于立储一事横在其间,灵帝虽然知道宦官的危害,但宦官们仍然是他依靠的一股力量,自然不会轻易清除。其实,灵帝的死本身也是有疑问的,显然,灵帝设立西园八校尉,重用蹇硕,是削弱大将军何进权力的第一步,继而,灵帝又任命母亲董太后的侄儿、卫尉董重为骠骑将军,这是分割大将军何进权力的第二步,然后,灵帝又采纳蹇硕建议命令何进西征,一个以骠骑将军董重取代何进、以宦官蹇硕与外戚联手的新的政治格局已经浮出水面了,对此,何进岂能不知?而就在何进拖延时间时,灵帝就突然病重了,因此,不能排除灵帝是何皇后暗害的可能。灵帝病重期间,将刘协托付给蹇硕,想让蹇硕立刘协为帝。
因灵帝留有遗命,且何进兄弟一直对蹇硕轻视、猜忌,所以在灵帝驾崩后,蹇硕打算先诛杀何进,再拥立刘协为帝,遂派人假托商议事务召何进进宫。蹇硕的司马潘隐是何进的旧友,何进入宫后,潘隐迎上前去,暗中给何进使了使眼色,何进立即感觉事情不妙,不禁大惊失色,赶忙抄小路逃回军营,率军驻扎在各郡驻京办事处,并谎称生病,拒绝入宫。何进在宫外,手握重兵,且灵帝没有立太子,按照顺序只能立皇子刘辩为帝。
四月十三日,时年十四岁的刘辩即位,为东汉少帝,尊何皇后为皇太后,何太后临朝称制,大赦天下,改元光熹。封九岁的弟弟刘协为渤海王。以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共同参录尚书事。
在灵帝死后的第一场较量中,何进集团暂时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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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何进之死(1)
17、何进之死(1)
何进当然知道宦官集团千夫所指,为天下人所共愤,加上恼怒蹇硕曾想杀害自己,等到掌握朝廷大权以后,就想杀死蹇硕。
中军校尉袁绍也素来有清除宦官之心,遂通过何进的亲信门客张津,劝说何进道:“黄门常侍专权时间久了,又与长乐太后(即董太后)结为一党,将军应该选拔贤良之士,为国家除残去秽。”袁氏一门四世三公(袁安当过司徒,袁安之子袁敞为司空,袁安孙子袁汤为太尉,袁汤之子袁逢为司空,另一个儿子袁隗现在又为太傅),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而袁绍与堂弟、虎贲中郎将袁术又都为天下豪杰所归心,因此,何进采纳了袁绍的意见,由原来打算只诛杀蹇硕一人的计划,变为要诛杀全体宦官们了。
袁绍,字本初,汝南郡汝阳(今河南省商水县)人。袁安的孙子袁汤生下四个儿子:袁平、袁成、袁逢、袁隗;袁平、袁成早死,《英雄记》称,袁成,字文开,壮健有武干,担任左中郎将,大将军梁冀以下的权贵们都与他要好,当时在京师有“事不谐,问文开”的谚语。袁绍是袁逢的庶子,是袁术同父异母哥哥,过继给袁成为子。这是《三国志·袁绍传》的说法,但这一说法不无疑问:后来,袁术曾给公孙瓒写信说“绍非袁氏之子”,公孙瓒上疏称袁绍的罪过也说:“绍母亲为传婢,地实微贱”。《英雄记》称:“绍生而父(当指袁成)死,二公(当指袁逢、袁隗)爱之……遭母丧,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冢庐六年。”《三国志·袁术传》也称:“术为绍之从弟。”据此,袁绍更有可能是袁成与婢女所生,袁绍生下时,其父袁成就死了,袁绍生下后,其母找到袁逢、袁隗说出底细,袁逢、袁隗为了门户名誉才对外谎称袁绍是袁逢的庶子,过继给了袁成。这也是以后袁术怀疑袁绍的出身而指责其不是袁家人的原因。皇甫谧《逸士传》称:“袁绍与弟术丧母,归葬汝南,会者三万人”,《献帝春秋》云:“董卓收绍母及姊妹婴孩以上五十余人下狱死。”可知,袁绍服丧三年是为嫡母(可能是袁术之母)服的丧,而后来在自己的生母被董卓杀害后,未见其有什么表示,其人品性可见一斑。
袁绍容貌俊伟,又礼贤下士,因此名气很大,广泛结交四海名士,与张邈、何颙、许攸、伍琼(一作伍孚)等人为挚友,后为大将军掾、侍御史、虎贲中郎将、中军校尉(一说为佐军校尉),等到何进召董卓进京之后,又任命其为司隶校尉。
袁术,字公路,是司空袁逢的儿子。从小与曹操一样,贵公子习气十足,喜欢飞鹰走狗,好为侠义之事,后来逐渐改好。《北堂书钞》引《魏志》称,袁术曾任长水校尉,盛气凌人,当时人们曾传言说:“路中悍鬼袁长水。”袁术历任折冲校尉、河南尹、虎贲中郎将等职。
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何进征召何颙、荀攸、郑泰等二十余名天下名士,以何颙为北军中候,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全部充任心腹。北军中候虽然俸禄只有六百石,但却是屯骑、长水、步兵、越骑、射声五校尉(比二千石)的上级。荀攸是颍川颍阴(今河南省许昌市)人,是荀彧的堂侄,荀彧的祖父荀淑,是荀子的第十一世孙,在汉顺帝、汉桓帝时期知名当世,为名士李固、李膺的老师。生下八个儿子:荀俭、荀绲、荀靖、荀焘、荀汪、荀爽、荀肃、荀專,号称荀氏八龙,荀彧即荀绲之子,其叔父荀爽后被董卓提拔为司空。荀淑的侄儿荀昱、荀昙,是荀彧的堂叔,与李膺、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寓为“八俊”(当时天下名士相互标榜,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之名,其中郭林宗为八顾第一,刘表为八及第三,张邈为八厨第二),是党人中的核心人物,荀攸就是荀昙的孙子。
何进起用的这些人都是有党锢家庭背景的人士,可以说是一股宦官集团的异己势力,这让蹇硕非常不安。他给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人写信说:“大将军兄弟执掌朝廷大权,又与天下党人阴谋诛杀先帝身边的亲信,扫灭我等,只是因为我掌握禁卫军,才一直没有行动。如今,应当立即关闭宫门,火速逮捕诛杀他们。”中常侍郭胜也是南阳人,与何进是同乡,当初何太后能入宫就是仰仗郭胜的引荐,后来何进一家富贵也多亏了郭胜,因此,郭胜与何进家关系很密切。郭胜与赵忠商议后,决定不听从蹇硕的计划,反而将蹇硕的书信交给了何进。
四月二十五日,就在少帝即位十余天后,何进下令黄门令逮捕蹇硕,将其诛杀,并将其军队全部划归自己统领。
自从少帝即位、何太后临朝称制后,并没有将作为何太后婆婆的董太后晋封为太皇太后,董太后一党其实已经处于下风了。董太后及其弟弟骠骑将军董重联络蹇硕等宦官集团与何进、何太后集团抗衡,如今,何进诛杀了蹇硕,已经向董太后等人摊牌。何太后临朝称制,等于是代行皇帝职权,董太后总也想插手政事,却每每被何太后阻止,这让两人的矛盾逐渐公开化了。董太后又急又气,骂道:“现在你好嚣张啊!是仗恃你哥哥何进吗?我命令骠骑将军斩了何进的人头,易如反掌!”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董太后说的不过是气话,但何太后听了,却把这话告诉给了哥哥何进。
五月,何进与三公等朝廷重臣上奏说:“孝仁皇后(即董太后)让前中常侍夏恽等人与地方州郡联络,搜刮钱财,全部放入长乐宫中。根据旧制,藩王的妻子不得留在京师,请求将其迁回本国。”何太后同意。
六月六日,何进下令发兵包围了骠骑将军府邸,免去董重的官职,逼迫董重自杀。
六月七日,董太后也被迫自杀了。
清除了董太后一党,其实已经解除了何进的心腹大患,但袁绍却又向何进建议说:“过去,窦武曾打算铲除宦官却反被杀害,原因不仅在于泄露了机密,而且还因为五营军士素来威服宦官。如今,将军不仅是皇帝的大舅,而且,兄弟二人都率领着精兵,手下将吏全部都是英雄豪杰、四海闻名的名士,乐意为将军效力,一切都在将军的掌握之中,这是天赐的良机啊!将军要为天下清除大患,名垂后世,即使周朝的申伯又如何能比!如今,皇帝的灵柩就在大殿之上,将军受诏率领禁卫军,不宜轻易进出皇宫。”何进深表同意。六月十七日,东汉朝廷将灵帝安葬在文陵,何进担心发生蹇硕之类的阴谋,对外称病,既不入宫陪丧,也不送丧。
等安葬灵帝以后,何进就与袁绍等人定下了清除宦官的计划。他们决定第一步先夺去中常侍们的权力,于是,何进入宫请求何太后批准,将中常侍们全部免职,以三署郎(即五官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下属的郎官们)替补,可是,何进的这第一步棋就在何太后那里遇到了障碍。何太后说:“由宦官负责皇宫事务,这是从古至今的惯例,我们大汉立国以来一直如此,不可废除。况且,先帝刚刚驾崩,我这个寡妇岂能公开与男人们相对共事?”其实,据《后汉书·宦者传》序云“汉兴,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参其选。中兴之初,宦官悉用阉人。永平中,始置员数:中常侍四人,小黄门十人。迄乎延平,中常侍增至十人,小黄门二十人。”由此可知,中常侍之职在东汉以前,既有阉人,也有正常人担任,只是到东汉建立以后才专用阉人。
何进难以说服妹妹,只好退而求其次,改变主意只想诛杀几个飞扬跋扈的宦官了事,可是,袁绍却坚持认为,宦官们整天呆在皇太后和皇帝身边,出入传达诏命,如今不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势必会后患无穷,何进集团内部首先就出现了分歧。与此同时,宦官集团们也是见风使舵,赶忙巴结何太后之母舞阳君和车骑将军何苗,给他们送上大量钱财,二人知道何进要清除宦官们,屡屡在何太后面前替宦官们说好话,并说:“大将军屠杀左右近臣,目的就是为了把持朝政,削弱皇帝的权威。”何进是舞阳君后夫之子,与舞阳君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而何苗是舞阳君前夫之子,同样与何进这个哥哥毫无血缘关系,因此,二人对何进并无好感,相反,何苗还时常与何进作对。何太后虽然与何进、何苗都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但如今父亲已死,双亲中只有母亲舞阳君还在,舞阳君的话让何太后半信半疑,也逐渐对哥哥何进心存戒心了。何进出身寒微,骤然大权在握,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他素来对宦官们尊敬忌惮,虽然外表上也想建立不朽的功业,但内心却犹豫彷徨,不敢当机立断,因此,这件事就一再耽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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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廓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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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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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何进之死(2)
18、何进之死(2)
在京师内部何进无法绕过何太后打开僵局,袁绍又给何进出主意,建议他召来四方猛将以及各地豪杰,令他们率军进京,以恐吓何太后,迫使何太后同意清除宦官们,袁绍的这一昏招竟然也得到了何进的赞同。
大将军主簿陈琳劝谏道:“《易》称‘即鹿无虞’(意思是进山打猎要有熟悉地形的虞官指引才能成功。),谚有‘掩目捕雀’。即便是小小的生物尚且不能以欺诈的手段得到,何况是国家大事,岂能靠这种手段成功?如今,将军大权在握,龙行虎步,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这就好比是用火炉烧毛发一般容易。即使是违背了经义,但只要符合大道,就会受到上天的护佑和万民的拥护,为何要丢掉手中的武器,反而去寻找外援呢?大兵进京以后,强者为王,正所谓是倒拿刀枪,把枪杆拱手让人,这是肯定不会成功的,只能引发大乱。”但何进不听。何进当然自己不会料到自己会死,大约在他看来,召来诸如董卓等平时桀骜不驯的将领们入京,既能达到威胁何太后、震慑宦官们的目的,自己又可以借机夺去董卓等人的兵权,可谓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典军校尉曹操听说后,笑道:“自古就有宦官,只是君主不应授予他们权力罢了,既然要惩治他们,只需诛杀首恶分子即可,一个狱吏完全能办到的,何须纷纷攘攘地要从外地召来军队?此事必定要泄露,我断定肯定会失败。”陈琳史书无传,他为“建安七子”之一,年龄大约与孔融相当,他的散文风格雄健奔放,笔力强劲,后来,曹丕在《与吴质书》中曾赞叹道:“孔璋(陈琳的字)章表殊健。”其诗歌代表作为《饮马长城窟行》,辞赋代表作为《武军赋》、《神武赋》,散文代表作为《为袁绍檄豫州文》、《为曹洪与世子书》等。
实际上,在灵帝末年,东汉朝廷已经对董卓起了戒心,对此,何进也有同感。灵帝曾征召董卓为少府,但董卓却拒绝赴任,他上书说:“我率领的湟中义从以及羌人胡人们都到我跟前哭诉:‘政府不发给粮食,也不发给俸禄,妻子儿女饥饿困顿,无法生活。’他们拖住我的车辆,不让我成行。羌人胡人心肠险恶,好像狗一样无赖,我无法制止,擅自留下来安抚他们,等事态平复后,我及时向朝廷汇报。”朝廷也无可奈何。等到灵帝生病后,东汉朝廷对董卓更不放心,专门下诏晋升董卓为并州牧,要求他将自己统领的军队交给皇甫嵩,但董卓仍然拒绝接受,他上书说:“臣受皇恩,掌握军队十余年,下辖官兵与我相处很久了,他们怀恋我的恩情,愿意替我卖命,我请求把他们一起带到北方,替国家保卫北疆。”皇甫嵩的侄儿皇甫郦劝皇甫嵩道:“本朝失掉人心,百姓有倒悬之危,全国的军权就掌握在您和董卓手里,也只有你们二人能安定天下。如今,您与董卓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矛盾,势不两立,董卓受诏交出兵权,他却抗命,这是一种反叛行为;他揣测京师政治混乱,所以才拖延时间,以观变化,这是一种奸诈行为,这两种行为都罪在不赦,况且,此人凶狠残暴,部下并不亲附,大人如今为统军元帅,依仗国威,发兵讨伐,一定会成功!”皇甫嵩却说:“抗命虽然有罪,但擅自诛杀方面大员也是罪过。不如公开向朝廷汇报,由朝廷裁夺。”于是,皇甫嵩上书朝廷,灵帝下诏斥责董卓,但董卓仍旧抗命,率军驻扎在河东郡,观察京师的局势。据《典略》记载的董卓奏表中可知,在灵帝去世后,东汉朝廷命令董卓率军讨伐匈奴左贤王于扶罗,但董卓依然心存观望,迟迟不进。
为了吓唬何太后,何进采取了以下四种办法:
一是决定召河东郡的董卓率军入京,并让董卓上书自称入京诛杀宦官;
二是决定命令大将军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回到泰山郡老家以清除宦官为名招募军队;
三是命令东郡太守桥瑁以清除宦官为名,发兵南下,驻守成皋。
四是命令武猛都尉丁原率领数千人假扮盗匪,同样也以清除宦官为名,骚扰河内郡,焚烧孟津,火光照耀京师,想吓唬住何太后。
侍御史郑泰、尚书卢植均劝说何进不宜征召董卓。郑泰说:“董卓专横残忍,薄情寡义,又贪得无厌,如果授予他大权,让他染指朝政,后果将不堪设想,肯定会危及朝廷。大人身为皇亲国戚,又身居宰相之位,独断专行,诛杀罪人,根本不需要借助董卓之力啊!况且,犹豫不决的话,将会出现变故,应当从速决断!”尚书卢植也表示反对,但何进不听。郑泰辞官而去,对荀攸说:“何大人真是难以辅佐啊!”也许在何进的心里一直有一丝不安,那就是:袁绍以及他身边的这些人就一定可靠吗?
董卓接到何进的命令后,正中下怀,他当即命令部队上路,同时,按照何进的指示,上书朝廷称:“中常侍张让等人蒙受宠爱,扰乱天下。臣听说:‘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舀水不让锅里的水沸腾,不如釜底抽薪;挑去脓包虽然很痛,但总比让它侵蚀内脏要好。)臣听说春秋时赵鞅曾出兵驱逐君王身边的佞臣,如今,臣也率军向洛阳进发,请求逮捕张让等人,以扫清奸佞。”但是,接到董卓诏书的何太后并没有被吓倒,她依然没有接受何进诛杀宦官的建议。
何苗对哥哥何进说:“你想想我们家刚从南阳入京时,是多么贫贱,全是靠的宫中宦官们照应,你我兄弟才走到今天。国家大事,又谈何容易!覆水难收,请哥哥深思,还是赶快与宫中宦官们和解吧!”何苗的话让原本没有主见的何进又满腹狐疑,而此时,董卓已经率军推进到了渑池(今河南省渑池县)。何进又命令谏议大夫钟邵携带皇帝诏书命令董卓停下,但董卓却拒绝接受诏书,强行推进到洛阳城西,钟邵只好前去抚慰,并亲自说服他退军。董卓怀疑洛阳城内出现了变故,命令士兵们胁迫钟邵,钟邵大怒,喝退了士兵们,当面斥责董卓。董卓理屈词穷,只好率军退到夕阳亭(今河南省洛阳市西)外。
袁绍担心何进改变主意,遂吓唬道:“将军与宦官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您还要等待什么?为何不早早做出决断?再拖延,将军就会成为窦武第二了!”何进于是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假节,有独断专行之权;又任命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今山西省祁县)人。从小就有大志,白天读书,早晚练习骑射,后被征辟为司徒侍御史,黄巾起义后,被选为豫州刺史,将荀爽、孔融等名士纳入府中,与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一起招降了数十万黄巾军。在黄巾军中,王允搜出了张让的门客与黄巾军将领之间的书信,上报给了灵帝。灵帝大怒,斥责张让,张让叩头谢罪,被免于追究,但王允也因此得罪了张让。不久,张让就以其他理由诬陷王允,王允被逮捕下狱,但正巧遇到朝廷大赦,王允也被官复原职,但很快的,张让再次找个理由又派人前来逮捕王允。司徒杨赐不愿再次看到王允受到侮辱,派门客劝王允自杀算了,不少王允的下属也哭着捧出毒药,请王允喝药自杀。王允厉声说道:“我身为大臣,被君主降罪,理当接受在街市被砍头的惩罚,以向天下人谢罪,岂有自己喝药求死的道理!”当即把毒药泼到地上,从容上了囚车。王允被押到廷尉后,大将军何进、司徒杨赐、司空袁隗一起上书请求,灵帝遂被免去死罪。当年冬天,灵帝再次大赦天下,但惟独不赦免王允,三公再次请求,直到第二年春,王允才被释放。灵帝死后,何进将王允纳入自己的府中。
袁绍的话又坚定了何进的决心,他又命令洛阳县的方略武吏负责监视宦官们的行踪,又命令董卓再次上书,请求推进到洛阳近郊的平乐观。直到这时,何太后才担心起来,下令将中常侍、小黄门全部罢免,宫内只留下一些何进平素亲近的宦官值班。诸常侍、小黄门结伴前往大将军府向何进请罪,纷纷表示何进怎么处置,他们也毫无怨言。何进说道:“天下一片大乱,全都是由于你们各位,如今,董卓就要来了,你们何不赶快回到各自的封国里呢?”何进一向仁弱,看到这群过去飞扬跋扈的大宦官们如今在自己面前已经低头认罪了,他顿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袁绍劝何进就此将自投罗网的宦官们一网打尽,他再三请求,但何进却执意不许。袁绍见何进又在摇摆,遂向全国各地郡县长官写信,谎称何进的决定,命令各地逮捕各地的宦官家属们,逼迫何进与宦官决裂。此时的袁绍已经担任司隶校尉,并有专杀之权,并不需要何进的许可,袁绍此举有意将何进推到风头浪尖,给自己留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假如何进与宦官们彻底决裂后,袁绍怎会心甘情愿地当何进这个屠夫之子的下属?
袁绍的所为等于是把何进即将采取行动这一假消息传递给了宦官们,宦官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在性命攸关的这一紧要关头,他们决定铤而走险,奋起一搏。张让的儿媳妇是何太后的妹妹(一说是何太后的外甥女),张让向儿媳妇叩头说:“老臣有罪,将与儿媳你一起回到家乡。只是老臣受到几代皇帝的厚恩,如今将离开京师,深怀无限眷恋,只盼望再入宫一次,再侍奉皇太后、皇上一天,然后,即使死于水沟之中,也心甘情愿。”这位儿媳妇向舞阳君求情,舞阳君又入宫禀报了何太后。废黜宦官,原本就不是何太后的本意,在舞阳君的请求下,毫无政治斗争经验的何太后当即就下诏让诸位常侍们重新入宫了。
八月二十五日,何进进入长乐宫,请求何太后下诏诛杀诸位中常侍。诸常侍重新入宫这件事,也许何进并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的话,岂能大摇大摆地入宫呢?
中常侍张让、段珪等人听说后,立即警觉起来,相互说道:“大将军口称有病已经多日,既不临丧,又不送葬,今日突然入宫,有什么紧急事务?莫非窦武企图诛杀我等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吗?”遂派人偷听,何进的话全被偷听了去。得知何进将要出手,张让等人恨得咬牙切齿,当即率领数十名亲信手持武器偷偷从侧门进入大殿,在殿门外埋伏。等到何进出来后,又假传太后之命召何进,何进再度入宫,在嘉德殿殿门内等候。张让等人突然出现,盘问何进说:“天下大乱,难道仅仅是我等的罪过吗?先帝曾与太后不和,差一点废掉了太后,是我等哭泣劝说,各自出了千万家财送给先帝,才让先帝欢心,不过是将我们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们何家!如今,你竟然要诛灭我等满门,这岂不是欺人太甚了吗!”说完,尚方监渠穆拔出宝剑,当即把何进斩杀于嘉德殿殿前。然后,张让、段珪等人伪造诏书,任命前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樊陵是名士樊英的孙子,樊英精通术数,世人称之为“樊氏学”,他曾在顺帝时被征召,以有病推辞,顺帝强迫他入朝,入朝之后被抬上大殿。顺帝说:“朕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能让你富贵,也能让你贫贱,你为何如此怠慢?”樊英反唇相讥道:“臣的命是上天赋予的,活完自己的命,是上天的意思;没有活完,也是上天的意思,陛下岂能让我活、让我死?臣见到暴君如同见了仇敌,连他的朝堂我都不愿站一会儿,他岂能让我富贵?虽然我身为百姓,住在我的陋室之中,却怡然自得,与万乘之君也不换,又岂能让我贫贱?陛下岂能让我富贵、让我贫贱!不符合礼仪的俸禄,即使万钟我也不会接受一点;如果能让我实现志愿,即使是粗菜淡饭我也满心欢喜。陛下岂能让我富贵、又让我贫贱!”顺帝毕竟是个明君,虽然樊英这样倔强,顺帝也没有真的惩罚他,但是,到了东汉末年,樊陵要想往上爬,就必须巴结宦官们,因此,樊陵与宦官集团走的很近,据说,曹操父亲曹嵩的太尉一职就是通过樊陵给宦官们行贿得到的。
尚书拿着诏书草稿,暗地怀疑,说道:“请大将军出宫面议!”中黄门将何进的人头从宫内扔了出来,说道:“何进谋反,已经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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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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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董卓进京
19、董卓进京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何进的心腹将领吴匡(他的儿子吴班、族子吴懿后为蜀汉名将,侄女吴苋先为刘焉之子刘瑁之妻,后改嫁给刘备,为蜀汉穆皇后)、张璋在皇宫外等候,听说何进被杀后,当即打算率军攻入皇宫,但宫门已经关上了。虎贲中郎将袁术与王匡所部一起要砍开宫门,中黄门则手持武器在门内防守,双方一直对峙到天黑,袁术下令焚烧青琐门(一说焚烧九龙门及东西宫),想把张让等人逼出宫来。
张让等入宫向何太后禀报,称:“大将军的军队造反,焚烧皇宫,进攻尚书省。”遂裹挟着何太后、少帝刘辩、陈留王(已由渤海王改封)刘协,带上尚书省内的官吏从复道离开逃往北宫。尚书卢植手持长戈站在阁道的窗户下面,仰着脑袋斥责段珪,段珪害怕了,遂释放了何太后。何太后从窗户跳下,才得以脱身。
袁绍与叔父袁隗假传圣旨,召来樊陵、许相,将二人杀死。然后,袁绍又与车骑将军何苗一起率军驻扎在朱雀门外,抓住了赵忠等人,全部斩杀。吴匡等何进的心腹素来怨恨何苗不与何进一心,又怀疑他与宦官们勾结,害死了何进,遂传令军中:“害死大将军的就是车骑将军何苗!大家能替大将军报仇吗?”何进素来仁厚,对士兵们有恩,将士们纷纷流下眼泪,齐声说道:“愿出死力!”王匡遂率领本部人马与董卓的弟弟、奉车都尉董旻一起进攻何苗所部,杀死了何苗,抛尸于园林之中。
此时,袁绍率部已经攻入北宫之中,他下令关闭宫门,命令部队见到宦官不分老少一律斩杀,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只要看到没有胡须的就杀,共杀死了两千多人;不少不是宦官的,慌忙露出下体,才捡条性命。袁绍又命令士兵们爬上端门,攻进内廷。
经过二十六日一整天的厮杀,到八月二十七日,张让等人终于顶不住了,遂带着少帝、陈留王一行数十人步行从榖门(洛阳正北门,北面正对着邙山)逃离洛阳城。当天夜里,他们一行人逃至小平津(今河南省孟津县西北),匆忙中,皇帝玉玺也没有携带,公卿无人跟随。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许贡听说皇帝出了城,立即率领骑兵向北追赶,天将破晓,二人追上了张让等人。少帝又饥又渴,许贡宰杀了一只羊让少帝吃,他厉声斥责张让等人:“你们不过是刑余之人,竟敢劫持君王,倾覆王室,苟延残喘,逃到这里,自从王莽以来,从未出现过像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还不速速自裁,再磨磨蹭蹭,我将亲手射杀你们!”挥剑斩杀了数人。张让等人吓得瑟瑟发抖,只好跪在地上,叩了两个头,说道:“臣等现在就去死,陛下保重!”遂投入黄河淹死了。
许贡搀扶着少帝与陈留王在黑夜里顺着萤火一直向南走,走了数里,借来百姓家一辆没有车篷的马车,少帝和陈留王乘坐着,才回到洛阳北郊的一个驿站里歇息。八月二十八日,少帝独自骑着一匹马,许贡与陈留王共骑一匹,从驿站继续往南走,公卿大臣们陆续前来迎接。《献帝春秋》称,不久前,洛阳儿童们传唱一首童谣:“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人们认为是应了这句谶言。
在昨夜大乱时,董卓刚刚率军来到洛阳近郊,驻扎在洛阳西郊的显阳苑,看见城中起火,他情知城内发生了变故,立即命令军队火速前进。董卓的军队来到了洛阳城时西天还没有亮,听说少帝在北邙山,遂与群臣们一起赶往北面迎接,与少帝一行在邙山北侧相遇。少帝见董卓的军队前来,吓得不禁面如土色,竟然哭了起来。群臣对董卓喝道:“天子命令军队后撤!”但董卓却傲慢地说道:“你们众人身为国家大臣,却不能匡扶社稷,致使天子流亡在外,有什么脸叫军队后撤!”董卓上前与少帝交谈,但少帝在惊恐之余是语无伦次,董卓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究竟来。他转而询问一旁的陈留王刘协,九岁的刘协却口齿清晰,把事情的原委说得明明白白。董卓大喜,认为刘协比少帝贤能,且刘协从小是灵帝之母董太后抚养,董卓自认为自己与董太后是同族,遂产生了废黜少帝、另立陈留王的念头。《英雄记》称,当时太尉崔烈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呵斥董卓避让,董卓骂道:“我三百里外风尘仆仆赶来,为何让我避开!难道我不敢割下你的脑袋吗!”于是,上前对少帝说:“此次陛下让小黄门捣乱,弄到这步田地,受到的惊吓不小吧?”又来到陈留王面前,说道:“我是董卓,来让我抱着。”从许贡怀中抱过陈留王。另一说是:陈留王没答应,董卓与陈留王并马而行。
当天,少帝回到了皇宫,下诏大赦天下,改光熙元年为昭宁元年。回宫后,找到了皇帝的六颗玉玺,唯独那颗最珍贵的由秦始皇传下来的传国玉玺(即和氏璧打造而成,其文为李斯所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却找不到了。虞喜《志林》称:“天子六玺者,文曰 “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又任命骑都尉丁原为执金吾。《英雄记》称,丁原,字建阳,出身寒门,是个大老粗,有武艺,善骑射,粗通文墨,由小吏逐渐晋升为并州刺史,因与何进合谋诛杀宦官而被拜为骑都尉。
骑都尉鲍信刚从泰山招募一支部队也赶到了洛阳,他对袁绍说:“董卓手握强兵,心存异志,不趁早除掉他,肯定会被他所挟制。趁其初来乍到,十分疲惫,发起偷袭,定能将其活捉!”但袁绍畏惧董卓,不敢行动,鲍信眼看洛阳将发生大乱,遂率军折返了泰山郡。
东汉京师武备似乎并不强,据《后汉书·百官志》的记载,赫赫有名的五校尉中,每个校尉所领之兵才区区七百余人,这与我们想象的相差太大了,其余中郎将所领之兵可能也并不多,至于刚刚设立的西园八校尉之兵大部分可能还在招募之中。灵帝生前组织的那一场有十余万军队参加的阅兵,大部分军队可能也都是从各地郡县临时召来的,在阅兵之后不少应当已经使用于北方和西方前线了,大将军何进和车骑将军何苗等直辖的京师禁卫军具体人数不详,但估计十分有限。皇甫郦前不久就曾对皇甫嵩说过,天下兵权在皇甫嵩和董卓二人手里,这也说明了东汉大部分主力部队都用在西线。东汉一朝,关西一直与羌族作战,并且,东汉政府在前线大量使用少数民族士兵,因此,边兵战斗力很强,内地的禁卫军无法与之相比,不少大臣都曾说过这种情况,如傅燮曾说:“边兵多勇,其锋难当。”郑泰也曾说过:“关西诸郡,数与胡战,妇女犹载戟操矛,挟弓负矢,以此当山东忘战之民,譬驱群羊向虎狼……天下强勇,今见在者,不过并、凉、匈奴、屠各、湟中、义从、西羌八种,皆百姓素所畏服。”袁绍不敢贸然行动,大约也出于同一原因,不过,也与董卓采取的一系列预防措施有关。其实,董卓刚来洛阳的时候,仅仅率领三千步骑,他感到自己的部队人数太少,唯恐人心不服,于是,每隔三五天就密令他的部队趁夜从军营里出来,埋伏在附近一个地点,到第二天再大张旗鼓地进入军营,做出后继部队已源源不断抵达京师的假象。另一方面,董卓加紧了拉拢京师驻军的步伐,不久,原来隶属于何进、何苗的京师禁卫军也都投靠了董卓,董卓还密令丁原的司马吕布杀死了丁原,又吞并了丁原的部队,自此,董卓这才控制了洛阳周边地区全部的军队,实力大增,于是,他暗示朝廷以天旱不雨为借口罢免了司空刘弘,由自己接任了司空一职。
吕布,字奉先,并州五原郡九原县(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人,他起初在并州刺史丁原手下任职,丁原晋升为骑都尉后,任命他为主簿。吕布弓马娴熟,臂力过人,非常骁勇,当时就被人称为“飞将”,不久被董卓晋升为中郎将。随着人们对三国历史的喜爱,民间对三国武将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排名,比较流行的说法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或一吕二马三典韦,四关五赵六张飞。)虽然每个人心目中都有各自最喜爱的武将,尽管也有不同的排法,但大多数人还是公认吕布为三国第一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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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废黜少帝
20、废黜少帝
在控制了洛阳的军事力量之后,董卓就开始实施废黜少帝的计划了。董卓这么做,恰恰说明了他是一个不懂政治的人物,即便是想要篡夺帝位,还没有巩固自己的地位之前,哪能随便废立一个皇帝呢?这难道不是给政敌一个口实吗?假如董卓真的想篡位,何必要担这么大的风险去废黜一个懦弱的少帝而改立一个同样年幼但似乎却有发展前途的献帝呢?
因袁绍的叔父袁隗为太傅,董卓征询司隶校尉袁绍的意见,他对袁绍说:“皇帝年幼暗弱,不是合适的君主,陈留王刘协还差不多,如今,我打算拥立为帝。大凡人年少时显得聪明,但长大以后可能会变得愚不可及,我也知道陈留王可能也会如此,暂且这么办吧!你难道没见灵帝么?每当我想到这,心里就不由得愤恨之极!姓刘的就不该让他们留种!”袁绍回答:“汉家为天下之主已经四百多年,恩深德厚,万民拥护。如今皇帝虽然年幼,但并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大人想废黜嫡子而拥立庶子,恐怕众人不会同意大人的意见啊。”董卓听了,不禁怒形于色,喝道:“你这小子!天下事难道不是取决于我吗!如今我这样做,谁敢不从!你以为我董卓的刀不够锋利吗?”袁绍也发怒道:“天下的英雄好汉难道只有你董大人一人吗!”遂拔出佩刀,横在肘部,向在座的人作了一个揖,扬长而去。《三国志·袁绍传》称,当时,袁绍只回复董卓说:“这是大事,等我回家与太傅商议后再说。”并无其他表态。董卓因刚刚入京,又见袁绍家族势力很大,并没有当即加害袁绍。袁绍出去后,即将司隶校尉的符节悬挂于洛阳上东门(洛阳东面最北的一个门),逃往冀州。
八月三十日,董卓在进入洛阳第三天,就召集朝廷百官开会,他在会上说道:“皇帝昏庸懦弱,无力担当天下之主的重任,如今,我打算依照伊尹、霍光曾废昏立明的先例,另立陈留王为帝,大家以为如何啊?”朝廷群臣听了无不惶恐不安,无人敢言。董卓又说道:“昔日,霍光做出决定时,田延年手握宝剑,胆敢阻扰我的大计的,军法从事!”举座震动,唯独尚书卢植说道:“昔日太甲登基以后昏庸无能,昌邑王即位以后也有百千过失,所以,伊尹、霍光才行废立之事。如今皇上年纪尚轻,并无过失,不能与前例相提并论。”董卓听后大怒,起身离开了会场。
董卓将要杀死卢植,蔡邕替他求情,议郎彭伯也劝道:“卢尚书是名闻海内的大儒,名望很高,如今先杀害了他,天下将人人自危。”董卓这才作罢,仅仅免去了卢植的官职,卢植遂逃出洛阳,隐居于上谷郡。蔡邕原被流放,后遇到大赦回来,浪迹江湖十二年,董卓素来听说过蔡邕的大名,请他出山辅佐自己。起初,蔡邕没有同意,董卓说:“我能让人灭门!”蔡邕害怕了,只得从命。蔡邕来到后,董卓对他非常敬重、信任,立即任命为祭酒,三日之内,任命他为侍御史,又转为持书御史,又晋升为尚书。很快又晋升他为巴郡太守,但又留在京师担任侍中。董卓将废黜少帝、另立陈留王的动议告诉太傅袁隗,袁隗表示同意。
九月一日,董卓再次在崇德前殿召集群臣会议,胁迫何太后下令废掉少帝,称:“皇帝在服丧期间,无人子之心,举止不像一个君主,现在,将其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袁隗上前解下少帝身上佩戴的皇帝玉玺,交给陈留王刘协,扶着少帝走下大殿,向弟弟刘协称臣。何太后哽咽流泪,群臣也都流下了眼泪,但无人敢提出异议。董卓又说:“何太后逼迫婆婆董太后,致使董太后死去,违背婆媳之礼。”遂将何太后迁到了长乐宫。大赦天下,改昭宁元年为永汉元年。
九月三日,董卓派人毒死了何太后,朝廷群臣不穿孝服,参加葬礼时,仅穿素色衣服。董卓又下令发掘何苗的坟墓,拖出尸体肢解,扔在道路一旁;杀掉何太后之母舞阳君,将尸体扔到御花园的荆棘丛中。董卓以献帝之名下诏命令公卿子弟入宫担任郎官,接替过去值班宦官们的岗位,在大殿上站岗。
九月十二日,东汉政府下诏任命太尉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董卓自封为太尉,领前将军事,加节钺、斧钺、虎贲,又封为郿侯。次日,任命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又提拔豫州牧黄琬为司徒。
要想牢牢地控制住朝廷大权,掌握军权当然是第一位的,但还必须取得士大夫阶层的拥护。尚书武威人周毖、城门校尉汝南人伍琼对董卓建议说,要改变汉桓帝、汉灵帝时期的政治气候,大量提拔重用天下的名士,以收揽人心,董卓也都采纳了,下令周毖、伍琼与尚书郑泰、何颙等人一起淘汰不称职的官员,选拔一批被埋没的人才,于是,朝廷征召名士荀爽、陈纪、韩融、申屠蟠。拜荀爽为平原相,行至宛陵,晋升为光禄勋,到任才三天又被晋升为司空。荀爽从被征召到位居三公,仅仅九十三天;晋升陈纪为五官中郎将,韩融为大鸿胪。陈纪、韩融分别是东汉名臣陈寔、韩韶的儿子。只有申屠蟠拒绝应命,董卓也不再勉强。董卓又任命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兗州刺史,陈留人孔伷为豫州刺史,东平人张邈为陈留太守,颍川人张咨为南阳太守,而董卓亲信、部下都没有担任高官显职,只是充当部队将领而已。
十一月,东汉政府任命董卓为相国,给予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待遇。十二月,又任命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空,光禄勋荀爽为司空。
董卓本性残忍,他重用这些天下名士不过是想安抚士人,同时,在他看来,这些人虽然名气很大,但都是些儒生,把他们放到地方上,他们也未必敢于兴风作浪。此时的董卓已是威震天下,志得意满,他对宾客们说:“我的面相可是尊贵无比啊!”侍御史扰龙宗前去汇报工作,没有解下佩剑,董卓当即下令乱棍打死。当时,洛阳城内的贵族宅第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都是堆金积玉,富得流油,董卓放纵士兵们,不分贵贱,四处抢劫,弄得整个洛阳城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不久,董卓又派郎中令李儒给弘农王刘辩送去毒酒,说:“喝了这药,可以辟邪。”刘辩说:“我没生病,这是要杀我吗?”不肯喝。李儒强迫他喝下,无奈,刘辩遂与妻子唐姬以及宫女们一起喝酒辞别。席间,刘辩高歌一曲:“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適幽玄!”并令唐姬起舞,唐姬边舞边唱道:“皇天崩兮后土穨, 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路异兮从此乖,奈我茕独兮心中哀!”遂泣不成声。刘辩对唐姬说:“卿,你是王者的嫔妃,不可再做他人之妻,你好自珍重,从此我们永别了!”遂喝下毒药而死。
董卓下令缉捕逃亡的袁绍,周毖、伍琼劝道:“废立大事,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了的,袁绍不识大体,恐惧出逃,并没有其他想法。如今朝廷搜捕太急的话,势必会逼他反抗。袁绍一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如果袁绍搜罗英雄豪杰起兵的话,那么关东地区恐怕就将从大人手里丢掉了。不如赦免了他,拜他当一个郡守之类的官,袁绍自喜免罪,肯定不会再兴风作浪了。”董卓听信了,遂任命袁绍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
董卓又以曹操为骁骑校尉,袁术为后将军。但袁术和曹操都逃离了洛阳,袁术逃往南阳,而曹操则逃往陈留。曹操身边只带了数人,骑马逃出洛阳后,先来到了成皋的老友吕伯奢家(有人怀疑吕伯奢可能与宦官吕强有某种关系,因吕强也是成皋人),于是,就发生了吕伯奢事件。关于此事有三个版本:一是《魏书》称:“太祖以卓终必覆败,遂不就拜,逃归乡里。从数骑,过故人成皋吕伯奢。伯奢不在,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取马及物,太祖手刃击杀数人。”二是《世语》称:“太祖过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手剑夜杀八人而去。”三是孙盛《杂记》称:“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无人负我!’遂行。”虽然有这三个版本,但《资治通鉴》和《三国志》对此均没有采用。
从吕伯奢家出来后,曹操一行又来到了中牟。在这里,他们引起了一个亭长的怀疑,被抓到了县里,当时,中牟县已经接到了朝廷捉拿曹操的命令,只有县功曹知道此人正是曹操,认为天下已经大乱,不宜拘捕天下英雄,遂建议中牟县令将曹操一行人释放了。曹操很快就回到了陈留。也就是在陈留,曹操拜见了自己的老友、陈留太守张邈,而此时的张邈已经决定起兵讨伐董卓,二人接上头以后,曹操也表示同意,遂留在了陈留。当地的孝廉卫茲见到曹操后,说:“平定天下的,必定是此人。”曹操对卫茲也是另眼相看,多次到他家中商议。卫茲说:“大乱已久了,已经到了不起兵就无从安定天下的地步了。”遂拿出家财,资助曹操招募了五千人。十二月,曹操在己吾(今河南省宁陵县西南)起兵。卫茲的儿子卫臻后来在曹魏帝国做到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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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关东举义
21、关东举义
其实,最先鼓动起兵的人是臧洪。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在今江苏省淮安市东南)人。臧洪的父亲臧旻,历任卢奴令、扬州刺史、丹杨太守、使匈奴中郎将、长水校尉、太原太守等职,在任期间很称职。臧洪身材魁梧,举孝廉,当然郎官,后选拔郎官补县长,赵昱(后为广陵太守)被任命为莒(今山东省莒县)长,刘繇(后为扬州刺史)为下邑(今江苏省砀山县东)长,王朗(后为曹魏司徒)为菑丘(今安徽省宿州市东北)长,臧洪被任命为即丘(今山东省临沂市东南)长。灵帝末年,臧洪弃官还家,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太守张超(陈留太守张邈的弟弟)聘请臧洪为功曹。
董卓废杀少帝后,臧洪对张超说:“大人世代受到皇室厚恩,兄弟二人均为太守,如今皇室危险,贼臣未死,这确实是天下忠臣报恩效命之时啊!我郡百姓富裕,如果招兵的话,可以招来二万人,率领这支军队去讨伐逆贼,为天下先,这才是大义啊!”张超同意了,遂与臧洪一起前往陈留,找哥哥张邈商议。张邈早就有这个心愿,兄弟二人一拍即合,遂又把臧洪介绍给了兗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二人见到臧洪后,也与臧洪成了莫逆之交,于是,兗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五人各自率领数万人马,最先在酸枣(今河南省延津县北)盟誓,发誓合力讨伐董卓,兴复王室。盟誓前,众人都相互谦让,最后公推臧洪登坛主持仪式,臧洪辞气慷慨,涕泗横流,众人无不深受感动。
酸枣结盟后的五位地方官都将目光投向了河北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渤海,他们需要一个影响力大的领袖,此人就是渤海太守袁绍。董卓给了袁绍一个渤海太守的官职,不仅没有安抚住袁绍,相反,给了他一个反击的平台。不过,虽然袁绍也想起兵,但却被他的顶头上司、冀州牧韩馥看住了。冀州牧韩馥原为御史中丞,刚被董卓任命为冀州牧,从感情上来说,他应该是感激董卓的,因此,起初他也担心袁绍会起兵,遂向渤海郡派去了几个州从事,把袁绍严密监视了起来。
为了促使韩馥转到义军一边,东郡太守桥瑁(原太尉桥玄的同族侄儿)伪造了一封三公给全国州郡长官写的书信,在信中,桥瑁以身在洛阳的三公们的口气指斥董卓的罪恶,并称:“我们受到迫害,无以自救,期盼兴起义军,解救国难!”韩馥接到书信后,召集诸位从事商议,说道:“如今是帮助袁氏呢?还是帮助董氏呢?”治中从事刘子惠说:“如今,我们兴兵是为了国家,何分袁、董!”韩馥听了面露羞愧之色。刘子惠又建议道:“军事行动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情,我们不可以先出头。如今,应该派人前去其他州郡观察一下情况,如果有人先发动,我们可以起兵追随。冀州与全国其他各州比较起来,实力并不弱,即便是起兵晚了一点,将来我们冀州建立的功业也肯定会比其他州的大。”韩馥同意了,于是,他给袁绍写信,指出董卓的罪恶,听任袁绍起兵了。
袁绍起兵后,兖州刺史刘岱又给冀州治中从事刘子惠写信,威胁道:“董卓无道,天下一起讨伐他,他的死就在旦夕之间,不足为虑,不过,等到董卓死后,义军将回师讨伐韩馥。他韩馥拥强兵,阿附逆贼,岂能放过他?”刘子惠接到书信后,原封不动交给了韩馥。韩馥看后非常害怕,打算归咎于刘子惠,想杀掉刘子惠卸责。别驾从事耿武等人推门趴在刘子惠的身上,愿意与刘子惠一起去死。韩馥最终没有杀刘子惠,但却将他判为徒刑,打扫宫门外面。
于是,到了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一月,关东各郡义军共同推举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袁绍自称为车骑将军,又给其他人各自加封了官职。袁绍与河内(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太守王匡驻扎在河内;冀州牧韩馥留在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负责给他们筹措军粮;豫州刺史孔伷率军驻扎在颍川(今河南省禹州市);兗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桥玄同族侄儿)、山阳(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四十里)太守袁遗(袁绍堂兄,与张超私交很好,张超曾向太尉朱儁推荐,称其“有冠世之懿,干时之量”)、济北(范围包括今山东省齐河县、肥城县、宁阳县)相鲍信(《英雄记》称,鲍信有两万步兵、七百骑兵、五千多辆辎重,另外,此时鲍信仍为骑都尉,在曹操担任东郡太守后,才上书请求任命其为济北相的)与奋武将军(袁绍封)曹操均驻扎在酸枣(今河南省延津县,当时属兗州陈留郡属县);后将军袁术驻扎在鲁阳(今河南省鲁山县);荆州刺史王叡以及长沙太守孙坚也起兵响应。众人各自均有数万之众。此时的袁绍威信如日中天,众位豪杰都愿意听袁绍的指挥,唯独济北相鲍信对曹操说:“谋略盖世、能拨乱反正的人就是你啊,如果才干与地位不相称,就算强大也终将被消灭。大概上天是让他们为你扫清道路吧!”
董卓召开会议研究发兵讨伐义军事宜。尚书郑泰担心董卓的军队人数众多,作战凶悍,关东义军可能会吃亏,遂说:“为政的关键在于德政,不取决于武力的多少。”董卓听了,拉下脸来说道:“如你所云,武力就没有用处了?”郑泰只好掩饰道:“不是说无用,只是我认为对付关东义军不需要使用大军。明公如果不信,我试着给明公说出一二。如今,关东各郡联合在一起,人人响应,声势的确不小,但是,自从光武帝以来,中原内地从未经历过战乱,百姓们优游卒岁,早已忘掉了如何去作战。仲尼曾经说过:‘不教导百姓们学会打仗,那是在抛弃他们。’这种忘战之众,人数虽多,又有什么用呢?这是其一。其二,明公出身关西,从小就成为军中将帅,深谙军事韬略,屡经战阵,名闻天下,人人佩服。其三,袁绍不过是一个公卿子弟,从小生长在京师;张邈是一个东平国(今山东省东平县)的宽厚长者,坐不斜视;孔伷只会清谈,能说得天花乱坠,把死的说成活的,这些人都不懂军事,临阵厮杀,都不是明公的对手。其四,关东之人素来懦弱,我观察一下,未见一个勇猛如孟贲、迅捷如庆忌的,亦没有像张良、陈平那样有谋略的人。其五,即使有这样的人,关东乌合之众,尊卑无序,谁都不会听谁的,不会同心协力,只会相互观望。其六,关西各郡军民都熟悉军事,经常与羌人作战,即使妇女都能手持戈矛,何况是饱经战阵的壮士们呢!以之讨伐忘战之人,一定能够取胜。其七,素来被天下百姓畏惧的精兵是并州、凉州之人以及匈奴、屠各胡、湟中义从、西羌八个部落,而这些兵都为明公所拥有,就好比是以猛虎来驱赶羔羊。其八,明公手下的将帅们都是心腹,对大人非常忠诚,以这种军队去对付将要离散之众,就好比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容易。其九,出现三种情况战争会失败:一是以乱攻整的;二是以邪攻正的;三是以逆攻顺的,都会灭亡。如今明公治国公平、正义,消灭了阉党,立下了忠义,以此三种德行,讨伐三种将灭亡的,谁能抵御!十是郑玄学贯古今,邴原清高正直,他们二人都是天下士人的楷模,关东诸将如果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就会知道彼此的强弱,况且,战国时的六国、西汉时的七国都不是不强盛,但最终都灭亡了,何况如今大人德政闻于天下,郑玄、邴原二人岂能赞同他们的行动?肯定不会的。如果我说的稍有可以采纳之处,就请不要大动干戈,向天下征兵,以免扰动百姓,另外激起叛乱,不用德行安抚天下,只用军事行动进行压服,这只会损害大人自己的威信。”董卓听了这才高兴起来,遂任命郑泰为将军,让其统领各军去讨伐关东义军。有人劝阻道:“郑泰聪明过人,又与关东义军联络,如今再配给他军队,深为大人担心。”董卓又收回了前命,留郑泰担任议郎。
关东义军主要涉及冀州、豫州、兗州、荆州四个州以及司隶校尉直辖区的河内郡、徐州的广陵郡,其中,陈留张邈、东郡桥瑁、山阳袁遗、济北鲍信均属兗州刺史刘岱领导。至于全国的其他州郡,要么已经沦为异族之手,要么比较偏远,要么正与复起的黄巾军作战,要么心存观望。
沦为异族之手的主要有凉州(为韩遂叛羌占领)、并州(为匈奴、白波贼占领),如:《舆地广记》称:“朔方郡,汉末没于戎、狄,然新设之县,亦无朔方之名也。”《十三州志》也称:“汉末大乱,匈奴侵边,自定襄以西尽云中、雁门之间遂空。”《皇舆表》引《名胜志》“宋建因凉州乱,据河、湟,魏武讨平之。枹罕诸县废,为旷野”等等;
偏远的有交州、扬州。扬州刺史陈温虽然没有出兵,但也是支持义军的。《三国志·士燮传》记载:“(交州)州刺史朱符为夷贼所杀…… ”《三国志·薛综传》又称:“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离丧亡。”
与复起的黄巾军作战的有青州、徐州。《后汉书·孔融传》称:“会董卓废立,融每因对答,辄有匡正之言。以忤卓旨,转为议郎。时黄巾寇数州,而北海最为贼冲,卓乃讽三府同举融为北海相。”《三国志·陶谦传》称:“会徐州黄巾起,以谦为徐州剌史,击黄巾,破走之。”
心存观望的主要是徐州、幽州、益州。《三国志·陶谦传》又称:“董卓之乱,州郡起兵,天子都长安,四方断绝,谦遣使间行致贡献,迁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三国志·公孙瓒传》称:“关东义兵起,卓遂劫帝西迁,徵虞为太傅,道路隔塞,信命不得至。”《英雄记》称:(益州牧)“刘焉起兵,不与天下讨董卓,保州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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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迁都长安
22、迁都长安
让董卓担心的还有京兆尹盖勋和手握重兵的左将军皇甫嵩。
当时,皇甫嵩率领三万精兵驻扎在右扶风(治所槐里,今陕西省兴平县东南),听说关东起兵以后,盖勋与皇甫嵩也密谋讨伐董卓,恰巧,董卓以朝廷之命征召盖勋为议郎、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皇甫嵩的长史梁衍劝说皇甫嵩道:“汉室微弱,宦官乱政,董卓虽然清除了宦官,但却不能尽忠国家,又劫掠京师,废立皇帝,随心所欲。如今,他征召将军,大则有性命之危,小也会受到羞辱。董卓还在洛阳,天子将要西行,将军率领三万精兵,去迎接圣上,以天子之命讨伐逆臣,向各地征兵,袁绍等人在东面进逼,将军在西面压迫,董卓必为所擒。”但皇甫嵩此人只有将帅之才,却毫无政治头脑,又没听从,而是顺从地离开军队,回到了洛阳。回到洛阳后,董卓即暗示有关部门弹劾皇甫嵩,将其打入大牢,准备处死。
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素来与董卓关系很好,听说父亲下狱后,从长安回到洛阳,面见董卓。当时,董卓正举办宴会,皇甫坚寿上前质问,以大义责备董卓,继而又叩头、流泪哀求,令在座之人均为之动容,纷纷离席请求饶了皇甫嵩一命。董卓这才从座上站起身来,把皇甫坚寿拉起与自己坐在一起,答应赦免了皇甫嵩,又拜皇甫嵩为议郎,不久,晋升为御史中丞。盖勋手下部队人数太少,皇甫嵩走后,独木难支,也只好从命,乖乖回到了洛阳,董卓任命他为越骑校尉。皇甫嵩顺从交出军队、回到洛阳,原因也许在于:一是董卓专权之初,起用名士,整顿吏治,沙汰冗官,废黜懦弱的少帝,拥立聪明的献帝,史称,“幽滞之士,多所显拔”,在政治上还是清明的;二是皇甫嵩本人循规蹈矩的个性使然;三是畏惧董卓的军事实力;四是可能也想到儿子与董卓是好友,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
董卓感到关东义军兵力很强,打算迁都长安,朝廷群臣都不愿离开洛阳,但又都不敢明确反对。河南尹朱儁与皇甫嵩一样为一代名将,董卓专权后,表面上对朱儁非常亲近,但内心却十分猜忌,董卓曾多次提出想迁都的打算,而朱儁总是阻止。董卓虽对朱儁不满,但朱儁名气太大,为了拉拢朱儁,董卓上表请求晋升朱儁为太仆,作为自己的副手。使者命朱儁接受任命,但朱儁却说:“朝廷西迁,肯定会让天下失望,并会给袁绍等人口实,臣确实认为不应该这么做。”使者问道:“召大人接受新任命,可是大人却拒绝了,并没有问大人迁都之事,大人却提及此事,这是什么原因呢?”朱儁说:“副相国之职,不是臣所能担当的;迁都一事,不是当务之急。推辞掉不能担当的,提及不是当务之急的事,正是臣最合适的做法。”使者又说:“迁都之事,并没有公布,你又是从哪听说的?”朱儁回答:“相国董卓曾对我说过。”朱儁拒绝后,董卓也不再挑选副手了。
董卓召开群臣会议,他对大家说:“高祖建都关中,历经十一代,光武帝定都洛阳,至今也经历十一代了,根据《石包谶》的记载,应当迁都长安,以顺应上天和百姓们的心愿。”朝廷群臣都缄默不语。司徒杨彪说:“迁移国都,改变制度,这都是天下大事,因此,盘庚迁都亳邑(今河南省商丘市),商朝的百姓无不怨恨。正是因为过去关中遭到王莽破坏,光武帝才定都洛阳,至今已过去多年,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无缘无故抛弃洛阳的宗庙,恐怕会引起百姓们的骚动,肯定会引发大乱。《石包谶》是一本邪恶之书,岂能相信!”董卓说:“关中土地肥沃,因此,秦国才能吞并六国,统一天下,况且,陇右地区出产木材,杜陵又有武帝时期遗留下来的窑厂,很快就能投入生产。百姓们又算什么?如果他们不从,我出动大军,把他们全部驱赶到大海里淹死!”杨彪又说:“天下之事,动起来容易,但要想安定,就很难,还是请明公三思。”董卓拉下脸,说:“大人是想阻挠国家大计吗?”太尉黄琬说:“这是国家大事,杨大人的话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考虑的?”董卓没有回话。司空荀爽见董卓决心已下,担心会加害杨彪,遂从容说道:“难道相国是真喜欢这么做吗?山东起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平定得了的,因此,才考虑先迁都,再予以反击,这就如同秦汉时期的形势一样。”董卓这才稍稍平息了点怒气。
黄琬退下后,又亲自写了一篇反对迁都的奏章。二月五日,董卓借口出现天文灾异,罢免了黄琬、杨彪的官职,任命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城门校尉伍琼、督军校尉周毖强烈劝谏迁都,董卓大怒,说道:“我董卓刚入朝时,正是你们二位劝我提拔正人君子,因此,我董卓就听信了你们。可是,提拔的这些人一到地方上任职,立马起兵造反,是你们二人出卖了我董卓,我董卓就是对不起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二月十日,董卓下令逮捕伍琼、周毖,处死。杨彪、黄琬吓得魂不附体,赶忙前去董卓那里谢罪,董卓也后悔杀了伍琼、周毖二人,遂上书献帝又任命杨彪、黄琬二人为光禄大夫。
河南尹朱儁给董卓出谋划策,董卓却轻蔑地说:“我百战百胜,心中自有谋略,你不要胡说八道,免得你的血污了我的宝刀!”盖勋说:“过去,武丁是那么贤明,尚且屡屡征求他人的意见建议,何况像你这样的人,却想堵上别人的嘴巴吗?”董卓说:“我是开玩笑呢。”盖勋反唇相讥:“我没听说过发怒的话还是开玩笑的!”董卓这才向朱儁表示歉意。
《后汉书·董卓传》称:“初,灵帝末,黄巾余党郭太等复起西河白波谷,转寇太原,遂破河东,百姓流转三辅,号为‘白波贼’,众十余万。卓遣中郎将牛辅(董卓女婿)击之,不能却。又闻东方兵起,惧,乃鸩杀弘农王,欲徙都长安。”这段记载清楚地说明了董卓迁都的原因:在无法消灭白波贼和南匈奴左贤王于扶罗的十余万大军的情况下,关东义军又纷纷而起,自己又刚刚来到洛阳不足半年,在洛阳的统治基础并不牢固,一旦义军逼近洛阳,城内军民是否会倒戈相向都是未定之数,将朝廷大臣们西迁长安,一则是暂避义军锋芒,二则是挟持朝廷群臣,掐断他们与关东义军的联系。但是,董卓此举其实是一步臭棋,正如杨彪等人说的那样,迁都一事非同小可,不迁都,你董卓高居朝廷之上,还有一定的号召力,一旦迁都,这种仅存的正义性就丧失了。
二月十七日,十岁的汉献帝刘协正式起驾,离开洛阳,踏上了西去之路。董卓将洛阳城内的富豪们全部逮捕,个个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全部诛杀,没收财产,因此而被诛杀的人数不胜数。强行将洛阳周边数百万百姓全部西迁到长安,董卓的军队在一旁驱赶,百姓们相互推搡践踏,饥饿时又转而劫掠,一路上到处是死尸。蔡琰(蔡邕之女蔡文姬)的《悲愤诗》(一)记载了当时的惨状:“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
董卓并没有立即西迁,他率军驻扎在洛阳城内毕圭苑(御花园之一)中,下令把洛阳的宫殿、官衙、民居全部焚毁,洛阳周边方园二百里内的房屋全被焚毁,鸡犬不留。他又命令骑都尉吕布率军掘开洛阳附近的各座帝王陵墓以及公卿大臣们的祖坟,盗取陵寝之中的奇珍异宝。
三月五日,经过二十余天的跋涉,汉献帝一行终于来到了长安,暂居在京兆尹的府衙之内,后来,又整修了未央宫,汉献帝才迁入宫中。当时,董卓还在洛阳,司徒、守尚书令王允主持朝政。王允曲意侍奉董卓,表面上非常顺从董卓,董卓也对王允推心置腹,毫不生疑,上自献帝下到群臣都把王允当作主心骨。
由于袁绍在后来与曹操的争斗中是个失败者,因此,史书有意无意忽略了袁绍在举兵之初的行动,实际上,最初,在各路义军中,只有袁绍和河内太守王匡是最积极的。王匡,字公节,泰山郡人,史称,他轻财好施,以侠义闻名天下。他派遣泰山兵进屯与洛阳一河之隔的河阳津(今河南省孟州市南黄河北岸渡口),直接威胁到对岸的洛阳。当张邈等人还驻扎在酸枣时,袁绍已经率领本部人马前推至河内(今河南省武陟县),增援王匡。《三国志·常林传》记载:“太守王匡起兵讨董卓,遣诸生於属县微伺吏民罪负,便收之,考责钱谷赎罪,稽迟则夷灭宗族,以崇威严。”
当时,河内周边地区情况非常复杂,除了袁绍等部外,还有态度暧昧的张扬所部、白波贼、于扶罗部以及黑山贼等数支力量。张扬,字稚叔,云中(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人。《英雄记》称:“(张)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原为并州刺史丁原下属的武猛校尉,与吕布曾是同僚,私交甚深,灵帝成立西园八校尉时,丁原派其率部进京,灵帝将其划归上军校尉蹇硕,担任假司马。灵帝驾崩后,大将军何进又命其回乡招募部队,张扬招募了一千多人,返回途中,何进被杀,遂滞留在上党郡(今山西省壶关县),率部进攻壶关,但没有得手,遂劫掠上党郡下属各县,部队也增至数千人。在河内,袁绍虽然没有立即与董卓的军队正面交锋,但却成功地拉拢张扬、南匈奴于扶罗等人加入了义军,壮大了义军的队伍。
三月十八日,由于袁绍为关东义军首领,董卓迁怒于袁氏家族,命令司隶校尉宣璠将袁绍叔父、太傅袁隗,太仆袁基杀害,一同被杀的还有袁家五十多人。又担心有人发掘尸体,又将尸体挖出,送到郿县藏匿起来。原任太尉崔烈长子、西河(治所离石,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此地即白波贼初起之地)太守崔均,也响应袁绍,董卓将崔烈也打入郿县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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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虎头蛇尾(1)
23、虎头蛇尾(1)
大乱之下,强者为王。
荆州刺史王叡素来与武陵(今湖南省常德市)太守曹寅不和,王叡举兵之前曾扬言先杀了曹寅。曹寅决定先下手,遂伪造了一封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的公文,送交长沙太守孙坚,在这封伪造的公文中,痛斥王叡的罪恶,要求孙坚先斩后奏。王叡素来瞧不起孙坚,孙坚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既然拿到了中央的公文,当然乐于从命,立即整顿军队扑向荆州治所汉寿(《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九、卷八十:“后汉荆州刺史治汉寿。常德府城东四十里有汉寿城。初平二年,刘表为荆州,徙治襄阳。”今湖南省常德市东南),偷袭王叡。
孙坚的前锋来到汉寿城下时,王叡登上城楼,喝问意欲何为。
城下的士兵们回答:“部队征战劳苦,所得的赏赐连衣服都买不起,请求面见大人,再发给一些衣服食物。”
王叡回答:“刺史我岂能吝惜?现在我就下令大开仓库,让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仓库里还有东西没有!”
等到部队入城后,王叡突然在军中看见了孙坚,顿时大惊失色,说道:“士兵们自己前来求赏,孙使君怎么也在其中?”
孙坚冷冷地回答:“接到使者的公文令我杀你。”
王叡问:“我有什么罪?”
孙坚答道:“犯了不知自己什么罪的罪。”
王叡走投无路,只得刮下金粉喝下自杀。
在襄阳稍事休整后,孙坚的部队继续北进,行至南阳,人数已达数万之众,袁术上书推荐孙坚担任假中郎将。
此时的南阳太守是颍川名士张咨,他虽然也是董卓推荐的,但到任以后,也参加了关东义军。孙坚率部来到南阳后,给张咨送去公文,请求调发军粮。张咨询问郡中纲纪(长史、司马等高级佐吏),纲纪回答:“孙坚是邻郡的二千石,与我们是平级,无权指挥我们。”张咨遂没有答应。孙坚向张咨送上牛和酒拜见张咨,第二天,张咨来到孙坚军中答谢。酒酣耳热之际,孙坚的主簿入帐报告孙坚说:“前不久,我们给南阳郡递交了公文,但南阳郡的道路没有平整,军需物资也没有准备,请求逮捕南阳郡的主簿拷问缘故。”张咨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想要溜走,但身边却布满了士兵,无从逃走。不一会儿,孙坚主簿又进来报告说:“南阳太守无故拖延义军进兵,致使无法及时讨伐贼人,请立即逮捕按军法从事。”于是,孙坚喝令将张咨拿下,拉出辕门处斩。孙坚诛杀张咨后,南阳郡从上到下无不震恐,有求必应。对此,《吴历》的记载与此不同,称:“初,坚至南阳,咨既不给军粮,又不肯见坚。坚欲进兵,恐有后患,乃诈得急疾,举军震惶,迎呼巫医,祷祀山川。遣所亲人说咨,言病困,欲以兵付咨。咨闻之,心利其兵,即将步骑五六百人诣营省望。坚卧与相见。无何,卒然而起,按剑骂咨,遂执斩之。”
孙坚在起兵之初就连杀王叡、张咨二人,影响很坏,也开了诸侯相互残杀的序幕。洪迈在他的《容斋续笔》卷十中曾评论道:“长沙为荆州属部,受督于刺史王叡,孙坚以私忿杀之。南阳太守张咨,邻郡二干石也,坚又收斩之。是以区区一郡守,乘一时兵威,辄害方伯邻守,岂得为勤王乎?刘表在荆州,乃心王室,袁术志于逆乱,坚乃奉其命而攻之,自速其死,皆可议也。”
孙坚杀了张咨,遂率军继续北上,来到鲁阳,与在此驻军的后将军袁术合兵一处。袁术上书推荐孙坚为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袁术遂占领了南阳。东汉朝廷任命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但却被袁术阻隔,无法来到襄阳。刘表遂上书推荐袁术担任南阳太守,才得以顺利来到襄阳。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今山东省邹城市西南)人。从小就非常有名,被称为八俊之一,他身高八尺(1米8多)多,容貌非常雄伟。当时,天下大乱,盗贼纵横,孙坚离开长沙后,吴郡人苏代领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今湖北省监利县西北)长,各自兴兵作乱。刘表单人匹马来到宜城(今湖北省宜城市南),请中庐(今湖北省襄阳市南,《方舆纪要》称:“今襄阳府南漳县东北五十里中庐镇。”)人蒯良、蒯越以及襄阳人蔡瑁商议。
刘表说:“如今长江以南宗贼很强大,各自拥有部众,不服从朝廷,如果袁术收编了这些人,将危害更大。我打算招募军队,但又担心招募不来,这该如何是好?”刘表所说的宗贼,又见于《吴志》注引《江表传》称,“鄱阳氏帅别立宗部”,又云“海昏县有五六千家相结聚作宗伍”等处。汉末大乱后,长江以南各地的百姓们以宗族势力为核心,组织起来,劫掠郡县,被称为宗部、宗伍。
蒯良说:“百姓不归附,是因为仁德不足;归附以后却治理不好,那是仁义不足,假设大人躬行仁义,百姓们就仿佛水往下流一般,何必担心他们不会前来呢?”
刘表又问蒯越。
蒯越回答:“治理治世当先行仁义,治理乱世就要先行权谋。兵不在多,而主要在于能得到将才。袁术有勇无谋,苏代、贝羽都是武夫,不足多虑。宗贼的头领们大多贪婪残暴,为害一方。蒯越我素来也结交了一些这种人,如果给他们点蝇头小利,他们肯定会率众前来,等到他们来到以后,大人诛杀那些无法无天之徒,安抚下余的部众,充当大人的军队。一州的百姓听到大人的德行,一定会扶老携幼前来投靠,大人征集到部队以后,百姓们又都归附了大人,南面占据江陵,北面固守襄阳,荆州八郡(南阳郡【今河南省南阳市】、南郡【今湖北省荆州市】、长沙郡【今湖南省长沙市】、零陵郡【今湖南省永州市】、江夏郡【今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西】、桂阳郡【今湖南省郴州市】、武陵郡【今湖南省常德市】、章陵郡【今湖北省枣阳市南,为东汉末年新设立的一个郡】)一纸文书就可平定,即使袁术南下,也无能为力了。”
刘表说:“子柔(指蒯良)之言,是雍季之论啊!异度(指蒯越)之计,臼犯之谋也。”雍季、臼犯都是春秋时期晋文公的大臣,在城濮之战前,晋文公曾向二人问计,雍季主张以德服人,臼犯主张以诈谋取胜,城濮之战晋军取胜后,在论功行赏时,晋文公却将雍季排在臼犯之前,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臼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刘表与蒯良、蒯越兄弟二人的对话,显示了他决心以诈谋安定荆州,而以仁义治理荆州的计划。
蒯良、蒯越兄弟足智多谋,是西汉初年的辩士蒯通(曾试图说服韩信脱离刘邦集团,三分天下)的后代。蒯越等被大将军何进征辟为东曹掾,蒯越劝说何进诛杀宦官,但何进犹豫不决,蒯越预感到何进必败,遂请求担任汝阳县令。十九年后的建安十三年,当曹操平定荆州后,曹操对荀彧写信道:“我得到荆州也不很高兴,高兴的是得到了蒯异度啊!”六年后,蒯越去世,临终给曹操写信把家眷托付给曹操。曹操回信道:“假设让死去的人再复活,活着的人也不会惭愧。我从小抚养的已很多了,假如魂魄有灵,也会听到我说的这话。”蔡瑁,字德珪。《襄阳耆旧传》称其“性豪自喜,少为魏武(指曹操)所亲。刘琮之败,帝(指曹操)造其家,入瑁私室,呼见其妻子,谓曰:‘德珪,故忆往昔共见梁孟星(指选部尚书、幽州刺史梁鹄),孟星不见人时否?闻今在此,那得面目见卿邪?’瑁家在蔡洲上,屋宇甚好,四墙皆以青石结角,婢妾数百人,别业四五十处。汉末诸蔡最盛,蔡讽姊適太尉张温,长女为沔南名士黄承彦的妻子,小女为刘景升(即刘表)后妇,瑁之姊也。”蔡氏家族是襄阳城东蔡洲的大族,蔡瑁的姑姑嫁给了太尉张温(今河南省邓州市人),大姐嫁给了黄承彦,二姐嫁给了刘表。后来,黄承彦的女儿(即蔡瑁的外甥女)后来嫁给了诸葛亮。
于是,刘表遂让蒯越招诱宗部将帅,前来投靠的有五十五人(《后汉书》称十五人),刘表下令全部将其斩杀,收编了这些人的部众。唯独江夏人张虎、陈坐拥兵占领着襄阳城,刘表又命蒯越和庞季前去劝降,二人也随之投降了,然后,刘表将荆州治所迁往襄阳,安抚下辖的郡县,荆州各地郡县地方长官见刘表势力逐渐强大,大多弃官而去,长江以南的四郡(长沙郡、零陵郡、武陵郡、桂阳郡)也都平定了。刘表以襄阳为据点,静观事态的变化。《水经·沔水注》称:“水南有层台,号曰“景升台”,盖刘表治襄阳之所筑也。表盛游于此,常所止憩。表性好鹰,常登此台,歌《野鹰来曲》,其声韵似孟达《上堵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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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虎头蛇尾(2)
24、虎头蛇尾(2)
董卓还在洛阳。
袁绍各军都心存畏惧,谁也不敢先进军。曹操对众人说:“我们兴起义军以诛灭残暴的乱贼,军队已经集结,诸位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假设前不久董卓听说我们起兵之后,依靠皇室的威望,占据洛阳周边的险要,率军东进,虽然他残暴无道,但也足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损害。如今,他董卓竟然焚烧了洛阳皇宫,劫持天子,迁都长安,此举令天下震动,各地官民已不知该听谁的了,可谓是上天要让他董卓灭亡的时候到了啊!我们只需一战即可平定天下,机不可失啊!”
在酸枣的各军主要是兗州的军队,曹操主要也是说给张邈、刘岱等人,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应当打头阵的自然是有血海深仇的袁绍,而不是他们,既然袁绍都没有行动,他们在后方声援也无可厚非,至于曹操,促使他积极进取的因素,除了他真心想要打败董卓之外,还有一个现实的考虑:此时的曹操处境尴尬,此前虽然他也曾在中央、地方任职,但此时已没有任何职务,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没有自己的地盘,也就没有多少牵挂。可是,任由曹操的嘴皮磨破,没人听他的,一气之下,他决定率领本部人马打头阵,准备占领成皋关(河南省荥阳市西北,即虎牢关、汜水关)。
陈留太守张邈分出一部分军队交给卫茲,让其率军随曹操一起西进。据《三国志·鲍勋传》注引《魏书》称,骑都尉鲍信(鲍勋之父)以及鲍信的弟弟鲍韬也率众参与了此战,当时,仅鲍信就有两万余人,由此可知,曹操率领的这支部队人数并不少。曹操、卫茲率军来到荥阳汴水(汴水即渠水,今河南省荥阳市北,《水经注》“渠水出荥阳北河”),与董卓部将徐荣所部遭遇。徐荣,玄菟郡(原在朝鲜咸镜道,东汉中期移至今辽宁省沈阳市附近)人,担任董卓的中郎将,他与公孙度是同乡,曾举荐公孙度为辽东(今辽宁省辽阳市)太守。曹操所部与徐荣遭遇后,因寡不敌众,被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卫茲也在此战中被杀,曹操被流箭射中,狼狈而逃。但在狂奔中,坐骑被射中,而身后的追兵正在赶来。在万分危急之中,曹操堂弟曹洪从自己的马上下来,把马交给曹操。曹操推辞,曹洪说:“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不可失去了你!”正巧天色已晚,曹洪遂徒步跟随着曹操,来到汴水岸边。汴水水深无法渡河,曹洪顺着岸边找到了一条小船,二人这才渡过河,得以逃脱。此战鲍信受伤,鲍韬战死。
曹洪,字子廉,曹洪的伯父曹鼎曾任尚书令,曹洪因之担任过一段蕲春县长。王嘉《拾遗记》称:“曹洪,武帝从弟,家盈产业,骏马成群。武帝讨董卓,夜行失马,洪以其所乘马让帝。其马号曰‘白鹄’,此马走时惟觉耳中风声,足似不践地。至汴水,洪不能渡,帝引洪上马共济,行数百里,瞬息而至,马足毛不湿。时人谓乘风而行,亦一代神骏也,谚曰:‘凭空虚跃,曹家白鹄。’”魏文帝曹丕的《典论》称:“兗、豫之师战于荥阳,河内之甲军于孟津。”由此可知,这次荥阳之战,豫州刺史孔伷的军队大约也参战了。
徐荣见曹操所部人数很少,但战斗力却很强,双方竟然苦斗了一整天,认为酸枣义军不可小视,也率军撤回了洛阳。
曹操回到酸枣后,见各路义军共有十余万之众,但却整日饮酒欢会,毫无进取之心,他非常愤怒,又发了一通牢骚,然后,他又给大家建议说:“各位听听我的计划:让袁绍率领河内之兵逼近孟津(今河南省孟津县);我们在酸枣的诸位进兵成皋关,占据敖仓(今河南省荥阳市西七里的敖山,为天下粮仓所在),封锁轘辕(今河南省偃师市南)、太谷(今河南省洛阳市南)险要,控制洛阳外围的战略要地;让袁术率领南阳方面的军队西进到丹、淅(二地为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内乡县一带),进入武关(在今陕西省商州区),以威胁三辅(京兆、冯翊、扶风,即大长安地区)。各军均深沟高垒,不与敌人作战,只出动疑兵,展示我军占领的优越形势,以顺讨逆,可以立刻分出胜负。如今,联军以大义为号召,却迟迟不敢前进,令天下人失望,我替你们感到耻辱!”但曹操的一席话仍然无法说动张邈等人,如今的曹操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人微言轻的他只得黯然离去,与夏侯惇等人一起前往扬州招募军队。
扬州(今安徽省和县,钱大昕认为,顺帝以前治所在和县,到东汉末年,治所在寿春,即今安徽省寿县)刺史陈温与曹洪是好友,曹洪先回到谯县家中,带着一千多名家兵随着曹操南下招募军队。在扬州刺史陈温那里,曹操等人招募来两千名“庐江上甲”(来自庐江县的战斗力很强的士兵),而后,他们又渡过长江,来到丹杨(小丹阳,在今安徽省当涂县东;丹阳郡治所在今安徽省宣城市)。《英雄记》称:“陈温字元悌,汝南人。”丹阳太守周昕的弟弟周昂在义军军中,他另一个弟弟周喁听说曹操招募军队,率领两千余人追随曹操。《三国志·孙静传》注引《会稽典录》称,周昕“少游京师,师事太傅陈蕃,博览群书,明於风角,善推灾异……曹公起义兵,昕前后遣兵万余人助公征伐。”《三国志·曹洪传》称,此次在丹杨招募来数千人。
曹洪带着招募来的人马与曹操在龙亢(今安徽省怀远县西北七十五里,俗名柴王城,即今龙亢集)会合。然而,这些来自江淮的士兵们却不愿离开家乡,他们趁夜发动叛乱,烧毁了曹操的营帐,在兵变中,曹操与叛乱的士兵短兵相接,他亲手斩杀了数十人,才逃出军营。这次兵变之后,曹操身边只余下五百多人没有叛逃。他就带着这五百多人继续北上,来到铚(今安徽省宿州市西南)、建平(今河南省永城市西南),又在这两个地方招募了一千多人,而后来到了河内郡,投靠到袁绍的麾下。
不久,在河内的袁绍、曹操、王匡还在坚持,但酸枣的张邈等人却军粮吃完,各自作鸟兽散。《三国志·董卓传》记载:“初,卓女婿中郎将牛辅典兵别屯陕,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略陈留、颍川诸县。”由此可知,在关东义军起兵之初,最先遭到董卓军队攻击的当属距离洛阳最近的豫州刺史孔伷,而在此前后,孔伷可能已被董卓军队所杀,也可能已经病死,故此才有袁术推荐孙坚领豫州刺史之举。
联军内部也发生了内讧。
东郡太守桥瑁原系兗州刺史,与新任兗州刺史刘岱不和,刘岱杀死桥瑁,以王肱为东郡太守。《后汉书·五行志二》刘昭注引应劭称:“关东义兵先起于宋、卫之郊。东郡太守桥瑁负众怙乱,陵蔑同盟,忿嫉同类,以殒厥命。陈留、济阴迎助,谓为离德,弃好即戎,吏民歼之。”陈留、济阴迎助,这句话似乎是在说,陈留太守张邈和济阴太守某人支持桥瑁,反对刘岱。
陈留太守张邈与袁绍也有矛盾。袁绍自从当上盟主之后,逐渐变得傲慢起来,张邈多次严肃地斥责袁绍,惹得袁绍大怒。袁绍暗中指示曹操杀掉张邈,但曹操不从,反而劝说袁绍道:“孟卓(张邈的字)是你我的好友,有什么过错理当包容,如今,天下未定,不该自相残杀。”张邈知道后,对曹操十分感激。
联军内部矛盾重重,而外部形势也发生了变化。
当时,青州、冀州境内的黄巾军余党已经再起,但青州刺史焦和看到各州都起兵后,也不甘落后,要加入同盟,一起进入京师,遂不顾黄巾军的威胁,率军渡过黄河西进。青州内地空虚,青州军队刚刚渡河,黄巾军就攻入了青州。青州百姓素来殷实,兵多将广,粮食充裕,但焦和却非常迷信,每次出战总是望风奔溃,从来不敢与黄巾军交战。焦和突发奇想,想发明一种陷冰丸沉入黄河,以图阻止黄巾军渡河;他的身边还经常带上一群巫婆神汉,在面前摆满蓍草等占卜用具;与他见面交谈,他总能说得天花乱坠,但出来看看他的政务却是一塌糊涂,赏罚失当,弄得青州一片萧条,城池全成了废墟。不久,焦和病死,袁绍让臧洪担任青州刺史前去镇抚。(此事当发生在明年,即初平二年中)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四月,为了拉拢幽州牧刘虞,东汉朝廷任命他为太傅,但却因道路阻塞,朝廷的诏命无法送达。过去,幽州需要应付塞外鲜卑人的侵扰,费用很大,每年都需要从冀州、青州调派二亿多钱补助。大乱以后,盗匪纵横,道路断绝,调发的钱无法运抵幽州,幽州牧刘虞劝课农桑,厉行节约,在上谷郡(今河北省怀来县)开设胡市,与塞外鲜卑人做交易,又在渔阳郡(今北京市密云县)开矿、晒盐,幽州百姓逐渐富足,一石谷仅三十钱。青州、徐州百姓为了躲避黄巾之难,有一百多万人辗转来到幽州,刘虞均一一进行妥善安置。刘虞虽然位居上公,但却天生节约,整天身穿破旧的袍子,脚穿草鞋,一餐饭不会同时吃两种肉,在他的影响下,远近那些奢靡的人也都改掉了过去的恶习。
董卓又派遣大鸿胪卿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环这五位名士前往关东,与义军诸位将领谈判。刚刚杀害袁氏一门不足三个月,董卓却又异想天开,想要说服袁绍,这岂不是白日做梦?胡母班、吴修、王环三人来到河内后,袁绍即命令王匡将三人打入大牢处死;袁术也杀害了前来劝降的阴修,只有韩融德高望重,逃出一劫。
胡母班,字季皮,也是泰山人,还是王匡的妹夫。陶潜《集圣贤群辅录》载汉末之语“海内珍奇,胡母季皮”,从小仗义疏财,与度尚、张邈等八人被称为“八厨”。胡母班下狱后,给王匡写了一封义正辞严的书信,他在信中悲痛地说道:“足下把我打入大牢,打算杀害,这是何等残暴无道啊!我与董卓是什么亲戚?又是什么同党?足下却张开虎狼之口,吐出长蛇般的毒舌,将对董卓的怒气发泄到我的身上,这又是何等的残酷啊!死,是人最难面对的事,然而,我为自己被疯狂之人所害而感到耻辱。如果死后有灵,我将向皇天后土控诉你的恶行。人说婚姻是灾祸和幸福的门槛,今日看来,这话说得是如此的正确啊!过去,我们曾是一家,如今我们就是血海深仇!我这个死人遗留下两个女儿,是你的外甥女,等我死后,千万别让她们到我的尸体旁祭奠!”王匡接到胡母班的书信后,抱着胡母班的两个女儿失声痛哭,但却仍然执行袁绍的命令,将胡母班杀害了。
《搜神记》卷四称,胡母班是泰山人,字季友。记载了他一件趣事,说的是:一次,胡母班在泰山游玩,在林间遇到一位骑马的仆从,将其召唤到一处宫殿之内,主人款待了他一番,让其给自己的女婿捎封书信,胡母班问他女婿是谁,回答称是河伯。胡母班乘船西行时,果真被带至河伯那里,河伯又款待他一番,并让他再带了一封回信。胡母班在长安滞留一年多才又返回家乡,将河伯的回信交给那位主人,在主人的宫殿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亡父竟然与数百人一起干苦力,亡父告诉他想当一名家乡的土地神。经胡母班请求,那位主人同意了,但胡母班回家以后,又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家中儿女全部死掉了。他又到那位主人那里询问原因,主人叫来胡母班的亡父,他的父亲说道:“久别家乡,非常思念孙子们,加上酒食充足,遂把孙子们都召来了。”于是,主人就把胡母班的亡父撤职了,从此,胡母班再生下儿女就安然无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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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孙坚入洛
25、孙坚入洛
与幽州相比,洛阳、长安却是物价飞涨。
董卓宣布废除五铢钱,改用小钱,将长安、洛阳的铜人、铜马等装饰物统统融化铸钱,从此,长安、洛阳物价开始飞涨,一石谷竟然高达数万钱。
见无法招抚关东诸将,董卓开始部署进行军事打击。
他首先把矛头对准了近在咫尺的河内太守王匡。董卓先派遣疑兵前去河阳津挑战,而暗中派精锐部队偷偷从小平津渡过黄河,绕到河阳津的背后,对王匡发起突然袭击,大破王匡军,几乎将王匡军斩杀殆尽,王匡逃回老家泰山郡。董卓的军队将关东义军的俘虏,用十几匹涂满猪油的布包裹起来,然后从脚底下烧起,将他们活活烧死。
击败王匡后,董卓率军来到阳城(今河南省登封县),当时正值百姓们在土地庙前聚会,为了制造恐怖气氛,董卓下令将百姓全部斩杀,用死者的车辆满载妇女,将人头悬挂在车辕之上,高唱凯歌回到洛阳,声称讨伐关东义军大获全胜。回到洛阳后,董卓下令焚烧了人头,将妇女赏赐给士兵们当婢女、妻妾。
初平元年冬天,董卓听说孙坚在鲁阳城整顿军队,准备发兵洛阳,遂决定先发制人,主动向孙坚发起进攻。当董卓的数万大军突然来到鲁阳城近郊时,正值孙坚派遣长史公仇称回南阳督促军粮,孙坚在鲁阳东门外设下帐幔、安排酒宴给公仇称送行。董卓的数十名轻装骑兵最先来到鲁阳城下,孙坚正谈笑风生,给众人劝酒,他一面下令部下不得惊慌,一面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不一会儿,董卓的骑兵来的越来越多,孙坚这才宣布结束宴会,慢慢从座位上起身,引导众人依次进入城内,边走边对大家说:“刚才我之所以没有立即起身返城,是因为担心士兵们慌乱之中相互践踏,你们无法顺利进城啊!”董卓见孙坚的部队纪律严明,遂不敢攻城,退回了洛阳。
不久,孙坚又将部队推进至梁东(今河南省汝州市以东)。董卓派遣中郎将徐荣、李蒙率军四处劫掠,徐荣与孙坚所部在梁(今河南省汝州市)遭遇,立即对孙坚所部发起猛攻,猝不及防的孙坚被打得大败,仅与数十名骑兵突围逃出,徐荣生擒义军颍川太守李旻,将其活活煮死。《英雄记》称:“卓攻得李旻、张安,毕圭苑中生烹之,二人临入鼎,相谓曰:‘不同日生,乃同日烹。’”孙坚经常头戴红色头巾(原为下等武士所戴,上等人要戴冠,但到东汉末年以后,名士以头戴平民的头巾为时尚,如《宋书·礼志五》引《傅子》称:“汉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遂脱去头巾让亲军将领祖茂戴上。徐荣的骑兵争相追赶祖茂,孙坚才得以从小路逃出一命。祖茂走投无路,遂下马,将头巾悬挂在坟地中间的木桩上,自己则埋伏在草丛之中。徐荣的骑兵望见,将木桩团团包围,走上前来一看才发现有假,遂撤离而去。
第二年(即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年初,孙坚又重整军队,再次推进到梁县的阳人(今河南省汝州市以西)。董卓以陈郡(《资治通鉴》称东郡)太守胡轸为大都护,吕布为骑兵都督,率领五千步骑前来迎战。胡轸性格急躁,在出兵之前他就说:“此次出战一定要斩杀一名青绶(《续汉志》曰: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青绶。),才算圆满。”众将听他这么一说,都非常厌烦。胡轸率领军队进抵广成(《读史方舆纪要》卷五十一称:“广城泽在汝州西四十里,有广城聚,灵帝置河南八关之一也。”),距离阳人城有数十里之遥。此时,天色已晚,董卓军队也已人困马乏,按照董卓的指示,部队应当在广成宿营,好好休息一下,等到第二天拂晓再对阳人城发起进攻。但是,众将素来讨厌胡轸,想破坏这次军事行动,吕布等人遂声称:“阳人城内的敌人已经逃跑了,应当立即组织追击,要不然就让他们逃脱了。”在这种情况下,胡轸下令全军连夜扑向阳人城。等到董卓军队来到城下,却发现城内守备严密,根本无法偷袭,这时,经过一整天急行军的军队早已疲惫不堪,加上已经到了半夜,又没有时间挖掘战壕,构筑营垒,于是,吕布等人又谎称:“城中敌人出来啦!”顿时,军中一片大乱,人人丢盔卸甲,仓皇而逃。一帮人往回狂奔了十几里,发现城内并没有追兵,此时已经天明,折腾了一夜的董卓军又返回阳人城下,捡拾夜里丢弃的武器、铠甲,打算继续攻城。但此时的阳人城防守更加严备,胡轸等人无法进攻,只得退去。孙坚出城追击,大破胡轸军,斩杀其都督华雄等人。《广韵》引《吴志·孙坚传》有都尉叶雄,也许,我们熟知的华雄其实叫叶雄。
孙坚取得阳人大捷后,有人对袁术说:“孙坚如果得到洛阳,将无法控制,这是除掉了一条狼又迎来了一只猛虎啊。”袁术听了,心生疑虑,遂不再给孙坚送去军粮了。此时,袁术驻扎在鲁阳,阳人距离鲁阳一百多里,心急如焚的孙坚骑上快马星夜赶到鲁阳。见到袁术后,孙坚在地上画地图,向袁术陈述自己的作战方略,并说:“我孙坚之所以奋不顾身,出生入死,上为国家讨伐奸贼,下为将军报仇雪恨。我孙坚与董卓并无骨肉私怨,而将军却听信谗言,竟然还心生猜疑!大功将立而军粮不继,这就是吴起之所以会在西河之上叹息流泪、乐毅之所以功败垂成的原因啊!望将军三思!”听了孙坚的一番话,袁术不禁面红耳赤,当即答应调发军粮。孙坚又回到了阳人城。
还是在讨伐韩遂时,董卓就见识过孙坚的才能。阳人城之战后,为了拉拢孙坚,董卓派遣将军李傕(jue)等人来到孙坚军中求和,并答应把想当刺史、郡守的子弟名单给他,由其以朝廷的名义一一加以委任。孙坚说道:“董卓逆天无道,倾覆王室,如今,我孙坚不灭掉你的三族,高悬你的人头展示天下,我孙坚死不瞑目,岂能与你和亲?”于是,孙坚率军继续推进到大谷(在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南,为灵帝设置的八关之一),距离洛阳仅九十里。
董卓亲自率军出城,与孙坚军在洛阳城外的历代帝陵间交战,董卓战败,离开洛阳,退守渑池(今河南省渑池县),将部队集中部署在陕城(今河南省陕县)。孙坚进抵洛阳,又与吕布交战,再次将吕布击败,终于收复了洛阳城。
看到昔日繁华的洛阳被董卓糟蹋成一片废墟,数百里间没有了人烟,孙坚一阵惆怅,不禁落下了眼泪。他立即下令清扫汉室宗庙,以太牢之礼祭祀汉代先帝,又命人将董卓发掘的历代帝陵一一填埋、整理,然后分兵向新安(今河南省新安县)、渑池方向追击。
董卓对长史刘艾说:“关东军屡战屡败,都害怕我,无所作为。唯独这个孙坚愣头愣脑的,颇能用人,你要告诉诸将,让大家对此人要特别小心。我昔日与周慎一起西征,周慎在金城包围了边章、韩遂,我曾对张温请求率领本部人马充当周慎的后援,但张温却不听。我判断当时的形势,周慎肯定会失败,这事如今朝廷档案里都有记载。我的建议还没有得到回复,张温又派我去进攻先零羌,他认为西凉叛军很快就能被平定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但却无可奈何,只得从命,留下别部司马刘靖率领四千步骑驻扎在安定,作为声援。叛羌见我率军前来,就回头打算攻击安定,断我退路,我率军迎战,叛羌一战就逃,是担心安定有驻军的缘故,他们误以为那里驻扎了数万人马,殊不知只有刘靖一人。当时,我又上书朝廷说明战场情况,孙坚则与周慎同行,对周慎建议率领一万人马进攻金城,让周慎率领两万人作为后援,边章、韩遂城内没有粮食,必须要从外面转运,这样一来,他们会畏惧周慎的军队,不敢轻易与孙坚交战,而孙坚可以轻易地切断他们的粮道,如此,边章等人必定会逃到羌谷之中躲避,凉州也许会就此平定。张温既不采纳我的建议,周慎也不采纳孙坚的建议,他亲自率军进攻金城,毁坏金城外城城墙后,就飞马向张温禀报,自以为胜利在望,张温当时也自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可是,边章等人却切断了葵园,周慎只得扔掉辎重撤退,果然被我说中,朝廷也因此封我为孤都乡侯。孙坚虽然是个佐军司马,但见识却与我相同,此人的才能自然是不错的。”
刘艾回答:“孙坚虽然当时有些见识,但却不如李傕、郭汜。我听说他在美阳亭以北,率领一千骑兵与敌人遭遇,几乎被杀,还丢掉了印绶,这说明他孙坚并没有多大能耐。”
董卓说:“当时孙坚率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兵力没有敌人的精锐,况且,战斗都有胜有败。现在,讨论山东的大势,终归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刘艾回答:“山东孩儿驱赶一群百姓造反,兵锋不如我们,又怎能长久?”
董卓说:“是的。只用杀了袁绍、袁术、刘表、孙坚四人,天下自然会服从我的。”
孙坚驻扎在洛阳城南甄官井上,清晨,井里发出五彩之气,全军惊骇,无人敢到井里打水。孙坚命人下到井下,摸到了那枚一年前丢失的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雕刻有五条盘龙,在张让劫持少帝出奔时,掌握玉玺的人将玉玺投入了这口井中了。据传说,该传国玉玺是和氏璧打造而成,由秦朝丞相李斯写下铭文,汉高祖刘邦进入咸阳后,秦帝子婴将玉玺交给了刘邦,王莽篡位,向元后索要玉玺,元后愤怒之余将玉玺摔到地上,摔破了一角,新朝覆灭后,玉玺又传到光武帝刘秀手中,至此为孙坚所得。后来,该枚玉玺又落入袁术之手,袁术死后,由徐璆送还许昌。后一直由曹魏、西晋帝室保存,西晋末年,天下大乱,玉玺又被刘汉政权刘聪所得,继而落入石勒之手。石赵帝国被冉闵灭亡后,玉玺被东晋濮阳太守戴僧施得到,送到了江南。南北朝时期,该玉玺历经刘宋、萧齐、萧梁三朝,在梁武帝末年侯景之乱中,侍中赵思贤将玉玺送给侯景的南兖州刺史郭元建,又转送给北齐辛术,辛术送交北齐朝廷。北齐灭亡后,玉玺进入北周、隋朝宫廷,隋末大乱,隋炀帝萧皇后携带玉玺逃入突厥,唐太宗讨伐突厥,玉玺又回到唐朝。五代十国时期,石敬瑭引诱契丹军队进攻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玉玺在洛阳玄武楼自焚而死,从此,这枚传国玉玺就在世间蒸发了。
另据《中华古今注》称:“孙文台获青玉马鞍,其光照于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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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大乱天下(1)
26、大乱天下(1)
传国玉玺历来被认为是受命于天的明证,此时,身在长安的汉献帝处境非常尴尬:一是他是逆贼董卓所立;二是他没有传国玉玺,有此两点,就足以让袁绍等人在内心质疑汉献帝继位的合法性,因此,就在孙坚攻进洛阳之前,一场另立皇帝的计划就在关东诸将中间开始讨论了。
对于关东诸将而言,另立一个皇帝起码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号令天下。如今袁绍的车骑将军也不过是自封的,其余诸位的官职也都是袁绍指令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大家商议献帝年幼,又受逼于董卓,远在关西,不知是否还活着,幽州牧刘虞是宗室重臣,又非常贤能,不如拥立刘虞为帝。但是,对于东汉帝国而言,另立一个新皇帝势必会造成国家的分裂,各种势力集团又将产生一次影响更为深远的组合,而虽然汉献帝还在董卓的手里,但他毕竟是灵帝的儿子,因此,曹操反对说:“我等兴兵以后,天下各地之所以能够纷纷响应的原因就是因为正义在我们一边。如果皇上年幼,受制于奸臣,并没有昌邑王的罪恶,一旦我们另立皇帝,天下怎能安定!你们想要向刘虞称臣,我曹操一人忠诚朝廷。”《魏书》称,曹操笑着说:“我不听你的。”袁绍又曾经得到了一枚玉印,当着曹操的面举着放在自己的肘部,曹操由此对袁绍产生了厌恶之心。袁绍又派人劝说曹操道:“如今袁绍兵强马壮,两个儿子也已成人,天下群雄,谁能比得过?”但曹操却不置可否,并暗生了消灭袁绍之心。
《后汉书·光武十王传·琅邪王京传附刘容传》称:“初平元年,遣弟邈至长安奉章贡献,帝以邈为九江太守,封阳都侯。”又称:“初,邈至长安,盛称东郡太守曹操忠诚于帝,操以此德于邈。”又《三国志·武帝纪》称:曹操的父亲曹嵩在董卓之乱发生后,即从老家谯县前往徐州的琅邪国避难。由此可见,曹家与当时的琅邪王刘容关系甚密,初平元年是董卓与关东诸将僵持、也是汉献帝刚刚迁都长安的一年,刘容在这一年派弟弟刘邈来到长安,向汉献帝表示慰问,意味深长,刘邈在汉献帝跟前表明了曹操忠于朝廷的政治态度,似乎也想让长安朝廷基于分化瓦解关东诸将的考虑,能够给曹操一个地方官职。大乱之际,没有地盘就得仰人鼻息,根本没有发展的余地,而身为盟主的袁绍自己也仅仅是个渤海太守,给曹操不过一个奋武将军的空衔,毫无用处,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利用琅邪王刘容试图接近汉献帝以换取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是非常可能的。但是,曹操的这一政治图谋并没有得逞,可能是董卓感到曹操反对自己的态度比较坚决,因而并没有同意。
韩馥、袁绍给袁术写信商量,说道:“献帝不是灵帝的儿子,我们打算依照当年周勃、灌婴废杀少帝、迎立汉文帝的先例,拥立大司马刘虞为帝。”袁术见汉室衰弱,暗中怀有自立为帝的野心,不想拥立一位年长之君,遂表面上故作公允拒绝了。
袁绍又给袁术写信道:“前不久,我与韩馥的建议,是为了让国家长治久安,也是想让天下见到一位中兴之主。如今,西方的幼主不过是个傀儡,与灵帝并无血缘关系,公卿大臣个个对董卓俯首帖耳,谄媚巴结,岂能相信他们的话!只需将部队把守住险关要隘,这些人自当老死在关中,我等在东方拥立圣主,天下自然会太平,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们袁家满门被杀,你难道不想想复仇的伍子胥,怎能在向如今的皇上称臣!违背上天不吉祥,希望你深思。”
袁术回信:“皇上聪明睿智,仿佛过去的周成王那样,董卓因天下大乱之际,胁迫百官,这不过是汉室遇到的一点点小灾难。国家尚未安定,你们却又想再乱上添乱,竟然还说皇上与灵帝没有血缘关系,这难道不是凭空污蔑吗!我们袁家祖上世代忠良,太傅仁慈,虽然明知董卓会丧心病狂,但他为了大义,而不忍逃离。我们袁家一门灭绝,死的死,逃的逃,流离失所,幸而远近四方忠义之士来帮助我们,为何不趁此良机上讨国贼董卓,下洗刷家门之耻,却想出这个馊主意,这才是我闻所未闻的怪事!你的来信中又称:‘我家被灭门,岂能再向皇上称臣’,这都是董卓所为,哪里与皇上有半点关系?君主的命令,就是上天的命令,不可违抗,亦不能怀恨在心,何况我们家被灭门并非皇上的意思呢!我的一片赤胆忠心,只想灭掉董卓,别的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虽然曹操和袁术都不同意,但袁绍主意已定,遂派遣原乐浪太守张岐等人前去幽州,面见刘虞,提出拥立他为帝。刘虞厉声斥责张岐等人说:“如今天下分崩离析,主上奔波流离,我深受国家厚恩,未能洗雪国耻,诸位大人各自占据一方,理应齐心协力,匡扶汉室,反而竟想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难道是想陷我于不仁不义中吗?”刘虞严词予以拒绝。
见刘虞态度坚决,袁绍等人退而求其次,又请求他接受录尚书事,代行皇帝职权,任命各级官吏。刘虞依旧不从,并诛杀了使者,他还威胁要只身逃往匈奴境内,袁绍等人只得作罢。
孙坚把董卓赶出洛阳地区以后,到了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四月,董卓在部署了东部防线之后,回到了长安。还是在二月份,在他的授意下,献帝晋升他为太师,位次在诸侯王之上,因此,在他来到长安近郊时,满朝文武大臣都跪拜在道路一旁。董卓对御史中丞皇甫嵩说道:“义真(皇甫嵩的字),你怕吗?”皇甫嵩回答:“明公正以德行辅佐朝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能害怕?如果大人滥杀无辜,天下人人都会害怕,又岂止是我一人呢?”董卓听了,沉默一会,遂与皇甫嵩和解了。《山阳公载记》则称,当时皇甫嵩的回答是:“我过去怎知明公竟然到如今的这个地位!”董卓说:“鸿鹄本来就有远大的志向,只是燕雀不知而已。”皇甫嵩又说:“过去,我与明公都是鸿鹄,只是没有想到明公今日变成了凤凰。”董卓笑道:“你要是早一点服气我,今日就不用跪拜我了。”
董卓回到关中以后,关东的局势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正如曹丕《典论·自叙》说的那样:“山东大者连郡国,中者婴城邑,小者聚阡陌,以还相吞灭。会黄巾盛於海、岱,山寇暴於并、冀,乘胜转攻,席卷而南,乡邑望烟而奔,城郭睹尘而溃,百姓死亡,暴骨如莽。”
黄巾军在占领青州之后,兵威甚盛,有三十万之众。在青州黄巾军的影响下,一度投靠朝廷并与袁绍等关东义军联合的张燕黑山贼以及于毒、白绕、眭固等部也都纷纷再起。青州黄巾军得知冀州黑山贼等复起后,即离开青州,转兵北上,进入冀州,朝渤海郡杀来,打算与之会师。公孙瓒率领两万步骑在东光(今河北省东光县南)大破黄巾军,斩首三万余级,黄巾军抛弃辎重,掉头南逃,想渡过黄河返回青州。公孙瓒趁黄巾军渡过一半时纵兵攻击,再次大破敌人,又杀死了数万人,鲜血将黄河河水也染成了红色。此战,公孙瓒声威大震,俘虏七万人,缴获的军需物资不计其数,也重创了青州黄巾,挫败了青州黄巾与黑山张燕等部会师的企图。青州黄巾军被公孙瓒从冀州打了回来,虽然损失惨重,但尚有二十万之众,北海(今山东省寿光县东南)相孔融率军迎击,却被黄巾军张饶等部击败,孔融收拾残兵败将退守朱虚县(今山东省临朐县东六十里)。在朱虚县,孔融又搜集了四万吏民,设置学校,修筑城池,举荐郑玄、邴原等名士。
在黄巾军再度叛乱的同时,关东诸将之间的矛盾也开始激化,联军逐渐瓦解。
首先是刘虞与公孙瓒的矛盾。当时,刘虞率军驻扎在安平(安平国治所信都,今河北省冀州市,又有安平县,即今河北省安平县),公孙瓒将其击败,二人矛盾开始公开化。公孙瓒之所以要打击刘虞,固然二人的矛盾是诱因,但是,刘虞拒绝了袁绍,已将袁绍置于叛臣贼子的境地,公孙瓒肯定是受了袁绍的撺掇,才敢于这么做的。此事见于《三国志·袁绍传》中,不见于其他史料,从其他史料上看,虽然公孙瓒与刘虞的确有矛盾,但在初平二年时双方并未翻脸,因此,这条记载可能有误。
其次是袁绍与韩馥之间的矛盾。韩馥看到天下豪杰大多归心袁绍,心存忌惮,暗中减少送去的军粮,想让袁绍军因军粮短缺而离散。正巧,韩馥的部将麹义发动叛乱,韩馥率军前去镇压,反被麹义击败,袁绍对韩馥怀恨在心,遂与麹义联合了起来。袁绍的门客逢(pang)纪对袁绍建议说:“将军举大事却仰仗别人的资助,如果不占据一个州,是难以自全的。”袁绍说:“冀州兵强马壮,我军饥饿疲惫,如果不能成功,更无立足之地了。”逢纪建议道:“韩馥不过是个平庸之人,可以暗中请公孙瓒率军南下,让他夺取冀州。公孙瓒肯定会来,而韩馥也会惊慌失措,此时,我们再派去一名口才极好之人,前去韩馥那里分析祸福,仓卒之际,韩馥肯定会让出冀州。”袁绍答应了,当即给公孙瓒写信,果然,公孙瓒见信后即率军南下,对外声称要讨伐董卓,而实际上阴谋偷袭韩馥。韩馥派军与公孙瓒作战,但又战败了。此时,董卓已经回到了关中,袁绍遂率军离开河内,东返延津,派外甥高干以及韩馥的亲信辛评、荀谌、郭图等人劝说韩馥道:“公孙瓒率领燕代之兵乘胜南下,而各郡纷纷响应,其锋难以抵挡,袁车骑又率军东来,意图不明,我们都替大人担忧啊!”韩馥听了,不禁忧心忡忡,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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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乱天下(2)
27、大乱天下(2)
荀谌是荀彧的兄弟(一说四哥)。
他问韩馥:“大人自以为在宽厚仁慈、包容众人、为天下人所信服这方面,与袁绍相比如何?”
韩馥回答:“不如人家。”
荀谌又问:“您认为面临危险果敢坚决,智勇过人,又与袁绍相比如何呢?”
韩馥又答:“不如啊。”
荀谌又问:“累世广布恩德,天下之人都受到人家的恩惠,又与袁绍相比如何?”
韩馥又回答:“不如。”
荀谌又说:“渤海虽说是一个郡,其实实力相当于一个州。如今,将军您在这三个方面都不如袁绍,地位却在人家之上,袁绍为一代豪杰,肯定不会自甘久居您的下面。况且,如今公孙瓒手握燕代精兵,兵锋难以抵挡。借助冀州富饶的物资,一旦袁绍与公孙瓒两支军队联合起来,一起推进到邺城城下,很快就会有灭顶之灾。袁将军与大人是旧友,又是同盟,当今之计不如将冀州让给袁绍,这样一来,袁绍必定会对将军非常感激,公孙瓒也无能为力了。将军既又让贤的美名,又安如泰山,希望将军千万不要再犹豫了。”
韩馥素来胆小如鼠,听了众人的一番话,想想也觉得不无道理。
韩馥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骑都尉沮授听说后,劝谏韩馥说:“冀州有十万甲士,粮食充裕,有十年的粮食储备。袁绍顾客穷军,仰仗我们鼻息,就像怀抱中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给他断奶,立马就会把他饿死。为何要将冀州让给他呢!”
韩馥回答:“我是袁家的老部下,况且才能又不如本初(袁绍字),衡量自己的德才而让贤,这一高尚的举动为古人所珍视,为何你们却一味反对呢?”
韩馥的都督从事赵孚、程奂率领一万强弓手驻扎在孟津(一说河阳),听说韩馥将要把冀州让给袁绍,二人率军火速东下。当时,袁绍尚驻扎在朝歌(今河南省淇县)的清水(《寰宇记》卷五十六称:“清水与淇水合,东入白沟。淇口水出共山,东至卫县西三百三十一一里,又南流二十三里, 与清水合入河,谓之淇水口”,南岸即延津),赵孚、程奂与袁绍均率军从水路向邺城进发,二人在后面赶上袁绍之军,有数百艘战舰,一万多将士,在深夜经过袁绍军营时,战鼓雷鸣,军容严整,袁绍看在眼里,非常紧张。
赵孚、程奂回到邺城后,对韩馥说:“袁绍军中没有多少军粮,各军已经离散,虽然张扬、于扶罗刚刚投靠了他,但与他并不一心,不足为虑。我等请求率领本部人马前去迎敌,不出十日,袁绍必定会土崩瓦解。将军只用大开房门高卧,又有什么可忧虑、害怕的呢!”
韩馥早已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进去,遂主动提出让位,离开官衙,迁居中常侍赵忠在邺城的旧宅,派遣儿子把冀州牧的印绶送到黎阳袁绍军中。袁绍将至邺城,韩馥的十余名从事争相出城投靠新主人,唯独耿武、闵纯挥刀阻拦,却阻拦不住。袁绍入城后,立即命令田丰将二人杀掉了。
初平二年七月,即在董卓回到长安三个月后,袁绍遂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兼任了冀州牧,他代行皇帝职权任命韩馥为奋威将军,却不给他一兵一卒,也没有官属,完全是个空衔。
骑都尉沮授,是广平(今河北省鸡泽县)人,从小就有大志,足智多谋,被举荐为茂才(郡二十万人一年举一名孝廉,一个州一年仅举一名茂才),曾历任两个县的县令,又担任冀州别驾,拜为骑都尉。袁绍接管冀州后,又引沮授为别驾。当时的年号为初平,而袁绍的字又叫本初,他自以为自己的字与年号相合,自己肯定能够平定大乱,遂对沮授说:“如今贼臣作乱,朝廷西迁,我历代受到国家厚恩,一心要兴复汉室,可是,齐桓公如果没有管仲协助将不能建立霸业、勾践没有范蠡辅佐也难以存国,如今,我想与卿齐心协力,安定社稷,卿有什么良策?”
沮授回答:“将军年少即立身于朝廷之上,名满天下,在董卓废立之际,忠义奋发,单骑出奔,董卓即胆战心惊,北渡黄河,渤海百姓就纷纷归附。率领一郡之兵,带上冀州之众,威震河北,名重天下。即使黄巾扰乱,黑山跋扈,你率军东进,必定能够平定青州;还师冀州,张燕一定能被消灭;发兵北上,公孙瓒也将失败;威胁戎狄,则匈奴一定会服从。纵横黄河以北,囊括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州之地,收揽英雄,拥百万之众,将皇上从长安迎回,在洛阳恢复汉室的宗庙社稷,号令天下,讨伐不服从的,以此将谁能与大人争锋?经过数年的努力,做到这一步并不太难。”
袁绍大喜,说道:“说出我的心愿了啊!”遂任命沮授为监军、奋武将军(一说为奋威将军)。审配、田丰二人均因正直而被韩馥疏远,袁绍任命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朱汉为都官从事(类似司隶校尉),以许攸、逢纪、荀谌为谋士。田丰,字元皓,史称他“天姿瑰杰,权略多奇,博闻多识”,被举荐为茂才,任侍御史,他见佞幸满朝,遂辞官回家,袁绍举义后,将他请来辅佐。审配,字正南,刚烈正直。许攸,字子元,年少时与曹操是好友。《英雄记》称,他与逢纪一起投奔袁绍,《汉末名士录》记载袁术对他的评价是:“许子远凶淫之人,性行不纯。”
朱汉过去不被韩馥礼遇,他一直心怀怨恨,为了讨好袁绍,遂擅自发兵包围了韩馥的住宅,韩馥吓得逃到楼上,侥幸逃出一命。朱汉抓住了韩馥的长子,把双脚打断。袁绍得知后,为了安抚韩馥,当即下令逮捕了朱汉,并将其诛杀。当时,天下豪杰皆听命于袁绍,各地起兵无不以袁绍为名,朱汉被杀后,韩馥内心仍然非常不安,请求袁绍让自己离开,依附于张邈。后来,袁绍派人前去张邈那里商议事务,韩馥见使者与张邈窃窃私语,误以为袁绍是派人让张邈杀了自己,坐了一会儿,他就起身上厕所,在厕所里以裁纸刀自杀了。《三国志》称,袁绍“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忌害”,后来,袁绍在给朝廷的上表中还说:“故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专权势,绝臣军粮”,又说“韩馥怀惧,谢咎归土”,说明虽然韩馥将冀州让给了他,但他却不仅对韩馥毫无感恩之心,相反,一直对韩馥耿耿于怀。
再次,是袁绍与袁术二人的矛盾。
袁绍、袁术兄弟二人是一对奇怪的组合:袁绍是兄,袁术是弟;袁绍是庶子,袁术是嫡子;袁绍步入仕途由郎官,后任濮阳县长,又进入大将军何进的幕府,袁术则以孝廉为郎中,基本上一直在京师任职,历任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等美差;袁绍更加注重培养名声,拉拢海内名士,名气更大一些,袁术就差了一些;如今袁绍的车骑将军是自封的,而袁绍的后将军一职则是董卓以朝廷之名任命的;袁绍拥有了富庶的冀州,而袁术只占据荆州的南阳郡;袁绍是所谓的盟主,而袁术则不是。在袁术看来,自己才是袁家的正统,可是如今却不如袁绍,这自然让他愤愤不平。
刘虞拒绝袁绍等人拥立自己为帝后,为了向汉献帝表明自己的忠心,他特意选派下属田畴、鲜于银二人辗转来到长安。
田畴,字子泰,一说字子春,右北平无终(今天津市蓟县)人。宋绍熙壬子冬赣川曾集刻本陶潜《拟古诗》称:“辞家夙严驾, 当往至无终,闻有田子春,节义为士雄。”并在下做注称或作子泰,由此可知,宋人已无从确定何者为是。田畴好读书,精通剑术,刘虞想找一位能够西去不辱使命的使者,众人一致推举年仅二十岁的田畴,说:“田畴虽然年少,却是位奇士。”刘虞见到田畴后大喜,遂任命其为掾。临行前,田畴请求刘虞说:“如今道路阻断,盗贼纵横,以官府使者的身份西行目标太大,请允许我微服西行。”刘虞答应后,田畴回到家中,挑选自己家二十名门客骑马西去,过居庸关,沿着阴山山脉,经朔方郡,辗转来到了长安。
献帝也想东归,见到二人到来后不禁大喜,当时,刘虞的儿子刘和在长安朝中担任侍中,献帝遂派遣刘和偷偷逃出长安,让他告知刘虞发兵迎接。刘和从武关东下,来到南阳,袁术打算与刘虞结成同盟以对付袁绍等人,遂将刘和扣留了下来,并答应愿意发兵一起迎接献帝。刘虞接到刘和的书信后,当即派数千骑兵南下,公孙瓒知道袁术心存叵测,极力劝阻刘虞,但刘虞就是不从。公孙瓒见刘虞不从,反而担心自己因此而得罪了袁术,也派遣堂弟公孙越率领数千骑兵来到南阳,暗中叮嘱公孙越到南阳以后,劝说袁术软禁刘和,夺取他的军队。不久,刘和从袁术那里逃离,在经过冀州时又被袁绍扣留,从此,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的矛盾开始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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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廓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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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大乱天下(3)
28、大乱天下(3)
如前所述,孙坚让出南阳给袁术,袁术遂任命孙坚接替孔伷为豫州刺史。孙坚还在洛阳前线时,袁绍就又任命周昂为豫州刺史,偷袭夺占了孙坚的后方根据地阳城(今河南省登封县)。《资治通鉴》、《三国志·公孙瓒传》均称被袁绍任命的是周昂,《后汉书·公孙瓒传》更记作周昕。周昕三兄弟依次为周昕、周昂、周喁,周昕此时为丹阳太守,不可能来此争夺豫州刺史,周昂、周喁均在义军中,其中周昂后被袁绍任命为九江太守,而周喁则在曹操军中。《三国志·孙坚传》注引《吴录》、《会稽典录》及《三国志·孙贲传》等处皆记作周喁,对此,前人已辨其误,当为周喁。
如果是周喁的话,就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干出如此不地道的事,幕后的指使者又是谁呢?曹操在江淮征兵时,周喁率领两千人追随,成了曹操部下,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不论袁绍或是曹操都是客军,没有一个像样的根据地,但毕竟袁绍有渤海郡,而曹操却是名副其实的游击队,结合曹操急于寻找一个根据地以及周喁是曹操部下这一点,给袁绍出这个馊主意的极有可能是曹操。曹操借袁绍之名让周喁占据豫州,只不过是让其充当自己的代言人,此举既巧妙地回避了自己与袁术正面冲突,又起到了离间袁绍、袁术兄弟的作用。《三国志》可能是基于回护曹操而只提及决策人袁绍。
孙坚打下洛阳后,即部署军队对董卓的残兵实施追击,由此可知,他并没有善罢甘休,以他勇猛果敢的性格也决不会就此罢手,然而,当他在前线苦苦奋战之时,袁绍却命令周喁抢占自己的地盘,这确实出乎孙坚的预料。得知消息后,他长叹一声,说道:“大家一起兴起义军,为的是匡扶社稷,逆贼行将被消灭而这些人却如此作为,我将与何人一起并肩作战呢!”说完,这位英雄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了眼泪。于是,他率部撤离了洛阳,回师进攻周喁,将其赶出了阳城。
在阳城之战中,袁术也派遣公孙越率领的数千骑兵协助孙坚,激战中,公孙越竟被流箭射死。公孙越的死又引发了一个新的矛盾,即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矛盾,这是第四个矛盾。
得知弟弟的死讯,公孙瓒大怒,说道:“我弟弟的死起因于袁绍。”遂进军磐河(今山东省乐陵县西南),将要为弟弟报仇。袁绍害怕了,将自己的渤海太守一职授予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予以拉拢,谁知公孙范来到渤海郡以后,随即就背叛了袁绍,率领渤海郡的军队协助公孙瓒击破了青州、徐州的黄巾军,公孙瓒的兵势更盛,遂进军界桥(据《水经注》,界桥在今河北省威县东北、广宗县东老漳河上)。
公孙瓒上书提出袁绍有十条大罪:
一是他身为司隶校尉时,不能正身立朝,致使丁原焚烧孟津,招来了董卓;
二是董卓入洛后,袁绍没有能力保护主上,却弃职潜逃,对上不忠;
三是袁绍为渤海太守时将进攻董卓,却不及时告知太傅袁隗,致使太傅一家被董卓所杀,不仁不孝;
四是袁绍兴兵已过两个年头,不把国难放在心头,反而强迫百姓交钱交粮,致使民怨沸腾;
五是窃取冀州后,袁绍送给各地的文书都盖上“诏书一封,邟乡侯印”,这与王莽阴谋篡权之初如出一辙;
六是袁绍还让崔巨业观察星象,给他送去很多钱财,并与他一起率军劫掠郡县,这岂是大臣应当做的?
七是袁绍原本与虎牙都尉刘勋一起起兵,刘勋屡立战功,又降服了张扬,可袁绍却因一点小事将其杀害;
八是袁绍让前上谷太守高焉、前甘陵相姚贡交纳金钱,二人没有及时交上,就被其斩杀;
九是袁绍之母只是个婢女,袁绍出身非常低贱,不配当袁家的后代,可是他却忝居高位,侮辱了袁氏一门;
十是长沙太守孙坚先兼任豫州刺史,他赶走了董卓,修复了宗庙,功劳很大,可是袁绍却让周喁窃据豫州,断绝孙坚的军粮,致使董卓未能被消灭。
公孙瓒还说:“臣又每得后将军袁术书,云绍非术类也”云云,显然,公孙越的被杀只是一个导火索,而袁绍将公孙瓒当枪手,采取诈术夺取冀州才是二人产生矛盾的根源。
虽然沮授说得轻松,但其实袁绍面临的局势也是非常严峻的:一是来自公孙瓒的强大军事压力。公孙瓒接连击败黄巾军,实力大增,乘战胜之威,在与袁绍军的零星作战中,又接连击败了袁绍。在初战击败袁绍后,公孙瓒以部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兗州刺史,又将新占领区的太守、县令全部换成自己的人。二是冀州内部也不平静。像渤海太守公孙范的倒戈就是一例,除此之外,冀州各地百姓纷纷投靠公孙瓒,赵云率领本郡郡兵投靠公孙瓒又是一例。赵云,字子龙,常山(郡治汉代在今河北省元氏县)真定(今河北省正定县)人,身高八尺(1.84m),相貌雄伟,受常山郡太守的委派率领本郡义从官吏、士兵归顺公孙瓒。此时,袁绍刚刚自称冀州牧,公孙瓒非常担心冀州人会归附袁绍,见到赵云前来十分高兴,遂半开玩笑地对赵云说:“我听说贵州百姓都愿意归附袁绍,君为何能迷而知返呢?”公孙瓒此时说冀州百姓都愿意归顺袁绍,并不代表是实情,只是他开玩笑时这么一说。据《后汉书·郡国二》,冀州下辖九个郡国,分别是:魏郡、巨鹿郡、常山郡、中山郡、安平郡、河间郡、清河郡、赵国、渤海郡。界桥在巨鹿郡的广平县一带,从后来两军在界桥交手以及常山赵云投靠公孙瓒这一情况来看,袁绍能够控制的地区大体只有魏郡以南以西,而冀州的大部均已被公孙瓒所占领,《三国志·公孙瓒传》称:“冀州长吏无不望风响应,开门受之。”就可以说明这一点。赵云回答:“天下大乱,我们也不知该投靠哪边,百姓有倒悬之危,因此,大家讨论决定服从行仁政的一方,并非是我们忽视袁大人而对将军您有什么私心啊。”要是换了别人,自然会对公孙瓒很拍一通,而赵云却没有,公孙瓒听了赵云不卑不亢的话,肯定不太高兴。赵云率领的常山军虽然跟从公孙瓒作战,但却是一个半独立的部队,而赵云对公孙瓒的态度也让一个急切扩充自己队伍的人看出了机会,此人就是刘备,他开始主动接近赵云进行拉拢。
话说到这里,索性再扯远一些,补叙一下刘备。
六年前,当黄巾起义时,刘备带上自己的人跟随校尉邹靖作战,战后被授予安喜(今河北省定州市东)县尉,刘备当年二十四岁。不久,东汉朝廷下令整顿吏治,对于因战功而被任命为官的人重新进行复核。《三国志·先主传》对鞭打督邮一事的记载是:“督邮(郡里的巡视官)以公事到县,先主求谒,不通,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绶系其颈著马枊,弃官亡命。”《典略》的记载则是:“其后,州郡被诏书,其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之,备疑在遣中。督邮至县,当遣备,备素知之。闻督邮在传舍,备欲求见督邮,督邮称疾不肯见备,备恨之,因还治,将吏卒更诣传舍,突入门,言‘我被府君密教收督邮。’遂就床缚之,将出到界,自解其绶以系督邮颈,缚之著树,鞭杖百余下,欲杀之。督邮求哀,乃释去之。”《三国志》只提到督邮下县有公事,而《典略》则进一步指明了督邮的公事就是要沙汰因“军功为长吏者”,但《典略》的这一说法并不能让我们满意,东汉政府怎么会将所有有军功的人都沙汰掉呢?以情理分析是不可能的,就实际情况看也不是实情,像孙坚等人均是因战功而受到节节提拔,当时正是用人之际,东汉政府岂能愚蠢到这个地步?显然,又是出于回护的目的,史家在这句话中故意漏掉了两个字,即“虚报”,原话应为:“其有【虚报】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之,备疑在遣中。”为什么督邮刚到安喜县,刘备自己就“疑在遣中”(怀疑自己可能在沙汰范围)呢?更说明了他对自己如何得到这个县尉是心里有数的,在督邮来到以后,刘备想做出最后的努力,前去拜见,通融一下,但遭到了拒绝,遂不禁大怒,亲自把督邮打个半死,然后弃官而去。刘备弃官以后,大约是去了洛阳,不久,大将军何进派人到各地募兵,都尉毌丘毅奉命前往丹杨招募军队,刘备与毌丘毅一同前去,一行人行至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遭遇强盗,刘备“力战有功”,被任命为下密(属青州北海国属县,今山东省昌邑市东)县丞,后又离职。刘备此次的离职原因不详,但可能与青州复起的黄巾军有关,后被任命为高唐(青州平原郡属县,今山东省高唐县)县尉,又升任高唐县令。《英雄记》称:“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复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备亦起军从讨董卓。”刘备这次离京招募军队是指与毌丘毅那次,还是他在丢到下密丞后再次回到了洛阳,第二次离京,已经难以查明了。在青州黄巾军北进时,高唐县令的刘备再次被击败,遂投奔了公孙瓒,初平二年十月,公孙瓒任命其为别部司马,让其率领本部人马协助青州刺史田楷一起抵御袁绍。刘备率部在与袁绍的作战中屡立战功,不久,又被公孙瓒任命为平原令,代理平原相。其间,赵云也随刘备来到了平原,担任刘备的骑兵部队主将。刘备是一个不甘屈居人下的人,他一直在伺机扩大自己的力量,实现单飞的梦想,在与赵云朝夕相处中,他又施展自己一贯“下人”(对地位低的人过分谦虚)的姿态,与赵云“同床眠卧”(《云别传》语,此句记于刘备投靠袁绍以后,但在此时想必也是如此),二人“深自结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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