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家VS学问家 - 我思我在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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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2 14:22 资料主页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Wdyan网友在他的《关于思想、学问和思想家、学问家》(http://www.1840cn.com/Article_Show.asp?ArticleID=280)一文说：“目前，互联网上对学问和思想的认识很不一致，主要表现是把学问和思想截然分开，看不到学问也是思想且是系统化的思想。有的更是把思想家和学问家截然分开，把学问家看成是没有独立思想的人，把思想家看成了一切思想的源泉，认为学问家只能重复思想家的思想。笔者对此不敢苟同。学问是系统化的思想，但思想却并不一定就是学问。”

我认为，Wdyan网友没搞清楚思想家和学问家的区别，因此更不能理解互联网上出现的思想家和学问家争论的原因和重大意义。

互联网上为什么会出现思想家和学问家的争论？以及这场争论的意义是什么？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陈波先生在他的《学问家和思想家》一文中认为，学问家和思想家是两种不同类型和素质的知识分子或文化人，它们的区别陈波先生说了四点：

1．  学问家以学问见长，其学问贵乎博与专；思想家则以思想行世，其思想贵乎新与深。

2．  学问家偏重于“我注六经”，思想家则热衷于“六经注我”。

3．  学问家靠的是功夫积累，思想家则常常靠“天纵我才”，可遇而不可求。

4．  就思维方式说，学问家偏向于综合，思想家则着意于创造。

我认为还有第五点比较重要的，就是学问家的思维主要是演绎的，即对已有的知识进行演绎，寻找出其“隐”知识；思想家的思维主要是归纳的，即对已有的知识进行归纳，归纳出更深、更根本的知识。

但学问家和思想家最大、最根本的区别是继承和创新的区别。学问家是已有知识的学习者和继承者，思想家是新知识的开拓者、创造者。我们很有必要上升到更高的高度来看待学问家和思想家的区别，以及这种区别对人类发展的重要意义。

我以前曾看到过一篇关于论述两种蚂蚁的文章，这篇文章说，在蚁群中存在两种蚂蚁：一种是比较规矩的蚂蚁，它们能够比较好的遵从已寻找到的食物的路线去托运食物；另一种是不太规矩的蚂蚁，它们不能很好的遵从已有的路线托运食物，它们常常容易走错路线，不过这种走错路线有助于它们寻找到新的食物源。文章认为，这两种蚂蚁对蚁群有着不同的作用，第一种蚂蚁适合于托运已寻找到的食物，第二种蚂蚁适合于寻找新的食物源。文章还认为，这种两种蚂蚁的现象在人类中也存在，第一种人类适合于遵从前人已寻找到的发展路线发展，第二种人类适合于开拓新的发展路线。

按照8/2的法则，第一种人类占八成，第二种人类占二成。

为什么会存在两种蚂蚁或两种人类之分？这是因为，生物既需要生存，也需要发展。而用80％的生物遵循已有的模式来生存，用20％的生物去探寻新的生存模式是比较合适的比例。这可能就是生物的生存与发展中的投资、风险与收益的经济问题吧。也就是说第一种生物是生存性的，第二种生物是发展性的，而生存与发展的投资比例为8/2是比较适合的比例。

其实学问家和思想家的问题，就是人类中的知识分子或文化人中的两种蚂蚁的问题。学问家是人类已有知识的学习者、继承者和传承者，他们学习已有的知识并用于指导人类现有社会的发展，他们继承前人的知识并将其传播推广以及发扬光大；思想家是人类新知识的探寻者、创造者，他们探寻新的知识、新的社会发展模式，希望将人类的未来引向一条新的、更高、更好的发展道路上。

互联网之所以兴起学问家和思想家的争论，恰恰不是如Wdyan网友所说，有人把“思想家和学问家截然分开”。而是恰恰相反，人们常常混淆了思想家和学问家之间的区别。由于中国自秦汉以来就是鲜有思想家出现的时代，而博学多才的学问家却并不缺乏，只不过，古代以儒家经典为学问，近代以西方经典为学问，毛泽东时代以马列经典为学问，改革开放之后又重新以西方经典为学问。这造成了人们常常喜欢用学问家的标准来衡量、评价思想家。他们要求思想家的思想，定义明确，论证严谨，论据翔实可靠。这对思想家的产生、发展，以及被社会认可是极为不利的。思想家贵乎新与深，过于明确的定义，严谨的论证，翔实可靠的论据会花去他们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限制他们思想的张力。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反对“定义明确，论证严谨，论据翔实可靠”。而是，我认为从思想发展到学问需要一个长期的完善过程，这一过程常常不是一代人所能完成的，而是需要好几代人来完成。思想家有思想家的局限性，他只能做他力所能及的事。

对思想家和学问家的辩明，有助于我们正确的理解、评价和接受思想家，认可他们产生的时代背景、作用和意义。

我本人也并不是那种高扬思想家，而贬低学问家的人，我认为，任何一种有价值的思想，发展的最终结局就是要演变成一门严谨的学问。

只是我认为，中国目前面临着两条出路：一条是融合中西文化开创出一种新型的、更优秀的文化；另一条是全盘西化。融合中西文化，开创出一种新型的、更优秀的文化，最需要的是创新，因此这项工作、这条道路只能由思想家来承担、来完成；全盘西化，最需要的是学习、继承先进的西方文化，因此这项工作、这条道路只能由学问家来承担、来完成。而在这两条道路中，我本人是赞同中西文化融合，而反对全盘西化的。所以，我认为我们目前更需要的是思想家，而不是学问家。

另外，我认为，从思想发展到学问一般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而在我们目前的这个需要融合中西文化的伟大创新时代、一个类似于春秋战国的时代，更需要的是思想家而不是学问家。一旦这个创新时代已完成、已过去，我们又会回到学问家的时代。

   互联网兴起的思想家和学问家的争论，是非常有意义的，它有助于我们辩明中国未来的走向与其主导这一走向的知识分子或文化人的关系问题，有助于正确看待和引导中国未来的发展。

   Wdyan网友说，“学问是系统化的思想，但思想却并不一定就是学问”。我对这一说法是认可的，但我认为其表述并不准确。我认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思想是系统化的观点，学问是定性化或理论化的思想，科学则是定量化的学问或理论”。

我认为思想本身就是一个整体性的概念，而非个体性概念，观点和观念才是个体性概念。思想是许多观点和观念的有机结合，即系统化的观点。而学问则应该是定性化或理论化了的思想。何为定性化和理论化呢？我认为，就是各概念定义的准确明白，各论证的严密周全，各论据的翔实可靠。学问和思想的最大区别，就是概念定义的准确明白，论证的严密周全，论据的翔实可靠。陈波教授在他的《学问家和思想家》一文中说，“学问家常常指责思想家的工作不严肃，不认真，不扎实，误解或曲解了先贤、往圣和经典，其思想经不起推敲和琢磨，没有根基，于是他们有时会对后者的工作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我认为，这是学问家没能理解学问与思想的差别的原因。思想处于学问的原创期，当然会存在不严谨、不严密的问题。一旦某种思想严谨、严密化，它也就变成了一门学问。而使思想严谨、严密化的的基本方法就是，准确明白的定义其概念，使其论证严密而周全，以及找到翔实可靠的论据。但是从思想到学问，是一个需要几代人发展完善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学问家应该正确理解思想家的工作，而不是贬低他们。我认为，一门学问或理论只有达到了定量化研究的阶段才能被称之谓科学。

另外，我还想说明的是，思想者和思想家是有区别的。思想者是喜爱思考问题的人，而思想家不仅必须喜爱思考问题，而且必须是在思想方面有较高建树，并且得到许多人、社会和时代认可的人。因此，思想者是可以自己认可的，但思想家必须是由他人、社会和时代来认可。Wdyan网友说，“不严密的思想等于存在着漏洞，而漏洞过大的思想就是错误的思想”。这话首先要看是对思想者而言的，还是对思想家而言的。一般思想者的思想常常是存在较大漏洞和错误的，这种漏洞和错误只是他们个人的漏洞和错误；但思想家的漏洞和错误常常不是他们个人的漏洞和错误，而是他们的时代的漏洞和错误，因为思想家代表的是某部分群体、某个社会和某个时代的。还有，也并不存在完全正确的思想和学问。因此不能简单的以正确与否来区分思想和学问。

学问和思想的最大区别，是概念定义的准确明白，论证的严密周全，论据的翔实可靠。但学问和思想的区别并不简单的等于学问家和思想家的区别，学问家和思想家的区别是，思想家是学问的原创者，而学问家是学问的学习者、继承者和发扬者。但是学问和思想的区别会反映在学问家和思想家的气质上。

“学问家把目光投向先贤、往圣和经典，始终保持一种谦恭、严谨的态度，往往追问：先贤、往圣究竟说了些什么？哪些是他说的，哪些只是后人的伪托？他的观点前后经历了哪些变化？这些变化在哪些文献中得到了体现？他的思想为什么会这么变？其原因或动机是什么？他的话语的本义或真实意图是什么？他对同时代和后代发生了哪些影响？其中哪些影响是出于对他的误解或误读？这些影响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等等。学问家弄出来的东西往往比较细致、翔实、精确、可靠，足资凭证。”（陈波《学问家和思想家》）

“思想家则长于思考。他们思考一些常人往往不去思考的问题，在常人觉得无疑处质疑，在常人认为理所当然处指出它暗藏的玄机和陷阱，在常人兴高采烈时兜头泼一瓢冷水，以免他们头脑发昏；在常人觉得“苦海无边”时，提醒他们“回头是岸”、“柳暗花明又一村”。思想家通过对历史的反省、现实的批判而提出对未来的前瞻，其具体任务包括如下三项：一是廓清扑朔迷离、纷繁复杂的历史和现实的真相；二是对历史和现实所基于的一些基本原则和前提进行批判性拷问，质疑它们的合理性根据；三是提出对未来理想的社会制度、生活方式、思想方式的前瞻性设计” （陈波《学问家和思想家》）

陈波先生认为，“学问家并非不产生任何思想，思想家也并非是一个文化或知识的白痴。每个具体的文化人都同时兼有学问家和思想家的素质和品格，差别只在于其身上究竟是学问家的成分多一点，还是思想家的成分多一点。”这一观念我是非常赞成的。陈波先生还说，“在思想家和学问家中，我以为，最好是做有学问的思想家，其次是做有思想的学问家，再次是做无思想的学问家，最糟糕的是做无学问的思想家。”这一观点我认为也是非常正确的，不过我认为思想家更重要的是与实践想结合，让思想走向实践，而不是做象牙塔里的思想家。（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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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7 12:20 资料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马援诫子侄书云：“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我曰：作学问家不成，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作思想家不成，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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