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红楼——岫烟的姻缘 - 古典小说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小熊华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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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4 10:19 资料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品味红楼——岫烟的姻缘

说到岫烟，宝玉的评价是：超然如野鹤闲云。薛姨妈的评价是：荆钗布裙的好女儿。后来，便把她说给了自己的侄儿薛蝌。

据我猜想，这应该是一桩美满的姻缘，虽然是由长辈包办的。那薛蟠和金桂倒是“自由恋爱”的，结果却是那样。这倒正好应了黛玉花签上的那一句：“莫怨东风当自嗟”（虽然用在薛蟠身上有些古怪）。对薛家而言，这“东风”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岫烟”之名，似可与“湘云”相对：一山一水，一烟一云。前者是荆钗布裙的女儿，属“木”（荆钗，贫寒人家的女儿）；而后者则生在绮罗丛中，属“金”（金钗，富贵人家的女儿）。

以前总觉得“薛蝌”这名儿有些怪：怎么好好地起这么一个名字？

初见薛蝌、宝琴等人，宝玉曾叹：“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他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一样了，倒象是宝姐姐的同胞弟兄似的。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的人物，你们如今瞧瞧他这妹子，更有大嫂嫂这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可知我井底之蛙，成日家自说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有一无二的，谁知不必远寻，就是本地风光，一个赛似一个，如今我又长了一层学问了。”

这里，宝玉自谓为“井底之蛙”。这与“薛蝌”之“蝌”，倒也相映成趣。青蛙初生时为蝌蚪。又想起蒋玉菡的谐音：将玉含，是宝玉初生时的状态。

那蝌蚪乃是溪中之物。只是，他又姓“雪”（薛的谐音），似乎未当其时。须待到大地回春，冰消雪溶。正所谓：“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这种景象，自然是在“白雪红梅”（以薛家和梅家的姻缘为象征）之后了。

在我看来，岫烟和薛蝌的结合，似乎有着一种淡淡的诗意：溪中的蝌蚪自在地游来游去，山间飘着淡淡的烟雾（正是“真真国”女儿诗中的“岚气”）。这是与宝琴诗中“流水空山”的景象相对应的：水中有蝌蚪，山中有轻烟。

再看看贾府那些锦衣玉食的小姐们，虽然生在绮罗丛中，却入了“薄命司”，真可谓“富贵又何为”！正如元春所说，纵然是富贵已极，却连普通百姓的幸福（如天伦之乐）都失去了，那又有什么趣儿。若能如岫烟一般，贫贱又何妨？

看起来鲜艳夺目的凤凰，却在烈火中煎熬着，直至将自己燃尽、成灰。说起来，倒不如那埘中之鸡，可以闲庭信步，享受那一份宁静与安闲。

岫烟是令人羡慕的：不仅自己有着良好的心态，那薛蝌也是个极好的（按宝玉的眼光来看）。四大家族的败落，对她而言，自然也不算什么；而这对某些人（如凤姐）来说，则意味着毁灭。

在凤姐弄权铁槛寺前，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凤姐刚“进入茅堂”，就瞧见了一个纺绩的村姑：二丫头。这似乎是她女儿巧姐命运的一个预示（她过生日时上演的《荆钗记》，其剧名似乎也是个暗示）。巧姐判词中，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这便是“鸡栖于埘”了。妙玉续诗中，亦有“鸡唱稻香村”之句，也是类似的意象。

凤姐死了。她女儿巧姐，后来成了纺绩的村姑。火中凤变成了埘中鸡。在我看来，“凤”之于“鸡”，犹如“金钗”之于“荆钗”。前者处于富贵之家，而后者则处于村野之家。前者虽在锦绣丛中，却是身心两累；而后者呢，虽处于贫寒之境，倒也安然自在。

想当年，陶渊明躬耕园田，亦不忘读书之乐。虽无富贵，却可心安而理得。可卿在梦中交待给凤姐的要安排的两件事：祭祀和私塾，大致就是这样一种生活。所谓“祭祀”，大约亦有些“怀古”之意吧。家败之后，若能得此生活，亦足矣。

岫烟本就是荆钗，就算是被牵连抄了家，仍可以和薛蝌在一起，过一种平静淡泊的生活。不靠父母荫庇，躬耕自足，亦不妨其闲雅的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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