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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琐碎流鼻祖)

吴王枢密副使领京畿路经略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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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3 01:47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阵师传奇

《阵师传奇》
作者:TOP

前言
我也不知道发在这里是否合适,因为这似乎很难可以算是武侠小说,甚至很少有争斗场面的描写。但是算来算去,似乎也只有这里还算沾边。希望大家原谅。

--------正文----------------
万类不拘,皆可入阵。——《阵说》
势即阵,形即阵,时即阵,观察即阵,解说即阵。——《初本注引》
心为枢机,身为布置,动静成局,呼吸逆变,是阵师。——《宗师经要》

罗昆老祖创阵,九圣传承。至莲花圣师,立奇正法门,自此分内外两宗。之下千年,诸派分流。终有红月圣师,和三十六家,内外一统。始开阵师堂。

阵,是一种哲学,也是一种技术。它起源于地理风水,但形式更主动,后果更直接,效力也更明显。学阵高深的人,被称为阵师。阵的流派,有上百种。但要成为被世人承认的阵师,就必须得到阵师堂的认可。阵师堂,是受到各大阵流支持的联合机构,专门对学阵者进行考验评比。那些考官和裁判,被称为宗徒,是由各大阵流的高手组成,代表了阵的最高水平。

每三年,阵师堂都会举办低阶阵师的比赛选拔。获得冠军的低阶阵师,将直接进入阵师堂学习。这是莫大的荣耀和机遇,同时也是小流派阵师进入阵师堂的唯一途径。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冠军,都被阵师堂四十七本家大阵流的年轻高手获得。近20届,更是几乎完全被九莲、自然、星月三个最大的流派垄断。

一间高广伟阔的厅堂里,正对门三把太师椅上,坐着三个须发皆白的黑袍老者,左肩头都绣着代表最高级宗徒的大宗徒九星莲月纹。三个人全都面容肃穆,神情淡漠。在他们左手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相貌颇有威仪,一样也是一身黒袍,在他的左肩头,也绣着莲月纹,不过只有两颗星。在厅堂中间,还遥遥站着一个人,长的慈眉善目,面白微须,皱纹却不少,总有四十五岁上下。穿着一件湖绿缎直缀,绣着牡丹富贵,到象是一个生意人。

那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向站在中间的绿衣人开口道:“高师兄这么说来,你们隐花流的冯阵师,下一场是不能出战了?”

那绿衣人深深作揖,苦笑道:“小徒出了这样的岔子,只怕半个月都不能行动。难得诸位这样照顾……”

他话说到这里,坐在右边的黑衣老者,眉头微皱,嗯了一声。那绿衣人一愣,立时住了口。那中年人却一笑,说道:“阵师堂新秀赛,最是公正严明。冯阵师能进到四强,是你们隐花流自己的实力。高师兄说什么照顾……嘿嘿,实在是不妥当吧。”

绿衣人闻言,脸上大是尴尬,忙道:“是是,我糊涂了,妄言冒犯,还望三位宗师和顾大师海涵。”

中间的老者摆了摆手,不紧不慢的说:“既然是练功岔气,出了意外,也是可惜的事。又怎么好怪你。这一届分家的年轻高手出了不少才俊。四强中,本家居然只有星月流文师侄占得一席……虽然他已经进了决赛,但上一场对阵那个五云流阵师法道颇高。是苦战三局,大费精神才总算得胜。原本,我们是极看好隐花流的,可是现在……”

右边的老者微微一笑,也开口道:“如果隐花流退出,那么间水流就不战而胜。那间水流的小阵师本领很不错。他养精蓄锐这么多天,再以逸待劳对阵文师侄……呵呵,只怕……只怕……”

“只怕是颇有不公。”那中年人朗声接了下去。那右边的老者冲他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绿衣人也连声道:“确实……确有不公。”

坐在左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这时突然道:“高大师。”绿衣人听他呼唤自己,连称不敢。那老者接着说:“我星月流大家正宗,绝不是要在新秀赛上一定要争什么短长。只是阵师堂宗旨,最讲公正,你……三思吧。”说完,立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剩下的两个老者,也先后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那绿衣人和中年人都行礼恭送。厅堂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过了半晌,绿衣人紧皱着眉头,向那中年人道:“顾大师,你看这……”

顾大师朝绿衣人一笑,走近几步,说道:“高师兄,这几天,几位大宗徒在讨论立隐花流为本家第四十八流的事……而且颇有眉目了。”

绿衣人面露喜色,连忙施礼道:“全都仰仗顾大师提携,高远离感激……”

顾大师摇摇手,又说:“眼下这事……最好还是隐花流另外推举一位阵师出场。总不好……嘿嘿,让间水流赢的太轻松。”

高远离又面露难色,喃喃道:“只是……实在没有人选。”

顾大师抬起头,双手背在身后,悠悠的说:“隐花流江光要,不是就在八十里外的松城么?”

高远离一呆,旋即答道:“江光要已经不是阵师了,而且还被逐出了本派,这个……”

江光要,十四岁获得阵师资格,第二年参加新秀赛获得亚军。当时被誉为隐花流,乃至整个阵师分家流派最有希望的年轻高手。三年后再参赛,又获得亚军,阵师堂破格提他为第三阶阵师。两年后自创隐花流·豪气式,一时名声天下无二。谁料却在十二年前,他第三次参加新秀赛时,同裁判官起了争执,竟被阵师堂因此剥夺了阵师资格。同年被他师傅逐出隐花流。这件事影响极大,闻者无不扼腕叹息。一颗明星,还未升起,就此陨落。

顾大师微微垂下头,说道:“江光要一代奇才,当年新秀赛我与他对阵。他的豪气式果然世间一绝。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那年夺冠的就未必是我顾夕林了……不过对江兄的才华我一直非常钦佩。这样的人才埋没了实在可惜。高师兄你来看。”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和一块铜牌,递给高远离。

高远离愣愣的接过,端详之下,面色大变,口中道:“这……这是……”

顾夕林微笑道:“这是阵师堂的任令,让江光要重归阵师一道。另外还有他的名牌。只要你这隐花流掌门发一道赦免令,他就又是阵师了。”

高远离大喜过望,高举着任令和铜牌,向顾夕林道:“在下代江师弟,谢顾大师成全。顾大师之恩,隐花流全派上下,没齿不忘!”

顾夕林淡淡道:“不用谢我,阵师堂从来都是公正的。既如此,高师兄还是尽快把江兄找来,替隐花流出场。各位裁判和大众那里,自然有我们来说明。”

高远离垂下双手,沉吟片刻,说道:“只是……只是江师弟他十二年不当阵师。恐怕……即便出场,也是……”

顾夕林哈哈大笑,笑毕又走近几步低声道:“只要尽力,尽力即可。”

高远离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顾大师一片美意,我们定不会让顾大师失望。”

顾夕林含笑又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向高远离道:“这一千两,是我个人对江兄的一点敬意。还望高师兄转达。”

高远离唯唯接了,顾夕林神情一肃对他说:“三日后就要开场,事不宜迟,高师兄千万不要耽误了。”

高远离也正色道:“我这就动身去松城。”
――――
春雨细柔,远处山色青青,烟水迷蒙。一围疏疏的矮篱,绕着一间破旧的木屋。院子里好些盆盆罐罐,栽培着许多花苗。靠近木屋有一个筚棚,大约是放了些名贵的品种。另一边又有一间茅屋,想必是厨房杂间用的。

高远离站在柴门外头,虽然雨丝绵密,他站的那方寸之地却始终是干的,身上连个水滴也没有溅到。他对这木屋院落,打量了片刻,这才高声向里喊到:“江师弟!江师弟在家吗?”

不多会儿,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魁梧的中年农夫出现在门口。他一身粗布衣服,膝盖肩头多有布丁。头发蓬松杂乱,满腮胡茬。眉目英气勃勃,只是面带倦容。那农夫看到高远离,先是一愣,立刻又面露笑容,招呼道:“师兄……你怎么……”他声音沙哑,仿佛极累的样子,话说一半就僵在了那里。

高远离,哈哈一笑,答道:“风雨故人来,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原来那农夫正是江光要。他见高远离来访,口称他师弟,实在意外,一时发呆。现在听客人这样说,连忙走过来,打开柴门,将高远离让进木屋。

木屋分里外两间。外间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经年使用刮裂丛生,上面放这水罐,和许多零散杂物。几把竹椅也都松散了,用布条缠捆着。除此之外,便是十几盆大大小小的花卉,和墙角的几把农具。内屋却是用一面蓝布遮隔了。

江光要搬开几盆花,又收拾了桌面,拿过一张比较新的竹椅,又用袖子擦了擦,放在桌边。抱歉的对高远离说:“师兄,我这里实在不成样子,只好怠慢你了。”

高远离撩袍坐下,竹椅咯吱有声。他叹了一口气,对江光要说道:“想不到江师弟你竟贫苦至斯……唉,五年前我曾写信给你。原本想着师傅既已故去,只要你有音讯,愿意回到隐花居。我作师兄的总不见得眼看你落魄潦倒,总要给你个照应,可你怎么不回信呢?”

江光要蹲在一边,摆弄了几个花盆。听高远离问他,站起身,搔了搔头答道:“师傅临终也不愿见我一面,实在是恨极了我……我那时年轻不懂事,让他老人家伤心。虽然师兄爱护我,可我这样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又怎么好再去给师兄添麻烦。今天师兄能来看看我,叫我一声师弟,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高远离闻言“哎”了一声,说道:“我们同门兄弟,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师傅从来最疼你。当年也是你太过莽撞倔犟……总归一脉同根,师兄的话你总还是信得过得吧。”

江光要凄凉一笑,忽然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向内室叫道:“旎萝!旎萝!你出来,我师兄来看我们了。”

布帘一掀,一个妇人从内走出。也是一身粗布衣裙,用一块蓝布包头,相貌倒可称秀丽。只是面如菜色,双眼无神。那妇人到外屋,看到高远离,眼睛却又望着江光要。江光要忙说:“这位是高师兄,快快见过了。”说完转头向高远离道:“这是拙荆。”

那妇人闻言,这才深深一福道:“见过师兄。”

高远离忙起身,口称不敢拱手答礼。他朝江光要笑道:“原来是弟媳。愚兄冒昧登门,初次见面,多有打饶了。”

那妇人又福了一福,口中说着:“师兄贵客,多有怠慢了。师兄请坐,我去煎茶。”说完,就缓步走出门去。

高远离再次落座,朝江光要一笑,说道:“原来师弟已经娶亲了。可有孩子?”

江光要听问到孩子,不禁皱眉。他目光向那下着布帘的内室望了望,叹息道:“倒是有个四岁的男孩。只是生下来体弱多病,常常咳嗽发烧,也不知养得大养不大。”

高远离哦了一声,关切的问道:“怎么不请个高明的大夫瞧瞧?”

江光要苦笑一声,低头不语。高远离举目四周看了一看,也长叹一声。两人无语枯坐了一会儿,还是高远离先开口道:“师弟当年何等英雄气概,举世的名声,怎么能……甘心伏在这里。”

江光要抬起头,幽幽的说:“阵师堂吃的是朝廷供奉,没有他们的名牌,谁敢擅自行阵。我……一无所长,只能种些花草,聊以糊口罢了。也累得妻儿受苦,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高远离一拍案,站起身正色道:“大丈夫岂能如此气短!师弟,愚兄这次来,是给你一个天大的喜讯。你来看。”说完,他从怀中取出那张任令和铜牌,放在江光要面前。

江光要一呆,茫然拿起任令,读了一遍,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用手揉了揉双眼,又读了一遍。这才拿起铜牌,痴痴看着,眼中竟流下泪来。

正在这时,方才那妇人却手持了两个粗陶杯,乘了两杯茶进来。看到丈夫流泪,不知什么事,一时站在那里,不敢走近。

江光要擦了擦泪水,向高远离颤声道:“师兄……”又看到妻子愣在那里,连忙对她说:“旎萝!我又可以当阵师了!我……”声音哽咽,竟说不下去。

那妇人闻言,面露喜色,忙放下茶杯,走到丈夫身边,扶住了他笑道:“这真是天大喜事!这下你可不用整天叹气了。我早说你必有出头之日,你看,这不是好了么。”

江光要平了平气息,向高远离道:“让高师兄见笑了,小弟失态……”

高远离轻轻挥手,微笑道:“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师弟既然重归阵道,那我以掌门身份通知你,此刻起,阵师江光要,重归隐花流门下!”

江光要喜形于色,朝高远离深施一礼,口中大声道:“谨尊掌门钧旨!”

那妇人在一旁也道:“我去杀鸡买酒,高师兄千万不要嫌弃,在这里吃顿便饭。”说完,高高兴兴的奔了出去。

高远离呵呵笑着,也不客套。待两人重新坐下,他这才又说:“江师弟,愚兄有一个请求……”他话微说完,江光要已经霍的站起身,肃然说:“掌门师兄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小弟在所不辞!”

高远离见状,忙拉他坐下,又继续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年,是阵师堂新秀赛……”

他话说到这里,江光要脸色一变。高远离看在眼里,也不在意,接着说:“你冯师侄侥幸进了四强战。奈何这孩子无福,竟在前天练功岔气。眼看后天对间水流的比试无法出场。于是我想请师弟,代为出阵。”

江光要目光闪烁,过了片刻才说:“新秀赛制,如果一方无法出场,那另一方就自动获胜了呀。怎么还能代替出阵……”

高远离见他这样说,脸上有些不高兴,语气也冷了下来:“赛制的事,自然由各位大宗徒作主。我既然来请你,当然是都已经说好的。”

江光要见他生气,也有些尴尬,无语了片刻,他说道:“不知道四强另外两员又是哪一家?”

高远离原以为自己施下这样大的恩惠,这事一说他必然应允。谁知江光要竟还要细问,心中不快却不能发作,还是答道:“还有一场已经比过了。是星月流常山常宗师的关门弟子,文雪庐胜出。”

江光要嘿嘿一笑,说道:“这便是了,近十几届新秀赛,都是四强战之后立即决赛。每一次又都是本家弟子的四强战先赛……嘿嘿这回他们自然不肯让间水流这样分家有不战而胜的大便宜。”

高远离早已不耐烦,此刻按耐不住,站起身说道:“江师弟,我来实是一片好意。既不是要你让阵故意输,也并非强你所难一定要赢。你这样疑神疑鬼,难道还觉得我要害你么!”

江光要见他说的激烈,一时也无话可答。高远离见他默然,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抽出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说道:“这一千两,是顾夕林顾宗徒,让我转达他对你的敬仰之意。他也算是你的故人,这此的事情都赖他鼎立襄助。不过人各有志,我高远离绝不勉强。我住在镇东的客栈,明日清早便要动身回紫圭州。江师弟,你若愿去,明早来那里找我。太阳过午,我就不等了。告辞。”

说完一抱拳,也不理江光要,自顾就气冲冲的推门而去了。他刚走进院子,正好那妇人沽酒而归,见高远离要走,正待询问,只见他满面怒容,一时不知道什么事,只好让在一边。高远离冲她略一点头,大步往外走去。

那妇人满心狐疑,提着酒瓶走进屋子,却看到丈夫闷闷坐在那里,满面愁容。忙上前问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江光要见妻子回来,只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妇人皱了皱眉,却看见了桌上的银票,等她看清,不由惊呼道:“这……这是一千两么?这么多钱……”

正在这时,内室传来孩童哭闹的声音,江光要内心烦躁,起身接过妻子的酒瓶,柔声说:“虎子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那妇人见丈夫神情黯然,又不肯告诉她缘由,迟疑了片刻,终于无奈进去了。

江光要把面前茶杯里的茶水,泼在地上,斟满了一杯酒,举到面前,终又放下。他望着桌上的任令、铜牌、银票,呆呆的出起神来。

阵师堂……新秀赛……四强战……

十二年前,阵师堂新秀赛四强战第二场隐花流江光要对飞角流顾夕林。江光要先胜一局,第二局被判两次违规算负。当场与裁判宗徒争执,被当即取消比赛资格后还争吵不休。值事大宗徒群议后,剥夺了他阵师身份。

当晚,赛场隐花流的帐篷。掌门王怀德面色阴沉的吓人,坐在正中的靠椅上,花白的胡须竟也气的微微发颤。一旁侍立的十几个弟子,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大弟子高远离,满脸忧郁,站在师傅身边。

王怀德对面,站着二十一岁的江光要。他一身蓝缎滚花锦袍,头束玉冠,双眸如星,神采飞扬。此刻,却满是愤愤之色,头高高抬着,正在大声言说

“……第一局顾夕林连借七此外物,最后两个变化,更是禁手。裁判竟毫不干涉。我用豪气式变招赢了他。第二局我根本毫无动作,裁判竟判我两次违规。这分明是有意偏袒!他们这样做,怎么瞒得了天下众人的眼睛,怎么……”

“你住口!”王怀德一声大喝,拍案而起。吓的一旁弟子,纷纷后退。高远离见师傅发怒,忙对江光要说:“师弟!看你把师傅气的!少说几句……”

王怀德朝高远离一摆手,眼睛仍直直盯着江光要,他胸膛起伏,显是气到极点,勉强压下盛怒,说道:“昨天我对你怎么说的?临上台前,又怎么嘱咐你的?难道一开场你就全忘记了?”

江光要毫不畏惧,挺起胸膛答道:“我没忘!只是那飞角流虽然是本家第七大阵流,但我们隐花也是天下名流!为什么一定要靠他们的支持才能进阵师堂本家?为什么要靠这样的背后伎俩,徒弟实在不明白。我一定能创出天下第一的阵式!只要我们……”

“你放肆!”王怀德又是一声大吼,他伸右手指着江光要,颤声道:“你这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你输便输了还在场上说那样的话!你……你坏了我的大事!”说完,一跺脚,背转了身去。

旁边的高远离,方才一直在对江光要使眼色,却见他毫不理会,心中着急。眼看师傅火气越来越大,又插嘴道:“师弟啊,你还年轻,又怎么知道这里面的关节。在阵师堂里如果没有依仗,即便入了本家也不过只是末流。你已经是两届亚军,这次又入了四强。即便输了,于隐花,于你的名头又有什么关系。你在台上居然还……哎,师傅苦心经营,才得了这个机会,眼看光大本门在即,可你……唉……”

江光要看了师兄一眼,依旧朗声道:“我跟着师傅学阵,最钦佩的师傅胸怀气度,高风亮节。师傅十几年教导我做人,这十几年的话,我始终牢记在心头。我在台上说的,都是师傅教我的话。只有这次事情,是师傅从来没有教过的,师傅说我错了,我不敢辩,任凭处置。”说完,双目炯炯,只看着王怀德的背影。

王怀德听到这些话,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怒容褪去,却更笼了一层阴冷,悠悠的说:“哦,你是在说我是虚伪的卑鄙小人了。”

高远离见状知道不好,忙说:“师傅,师弟年幼无知,不会说话。师弟,你……”

他话未说完,王怀德朝他一瞪眼,高远离便不敢再多言。

江光要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只是说,隐花不该仰人鼻息。对阵就该是对阵而已。若是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即便功成名就,又有什么意思?”

王怀德慢慢坐下,他不怒反笑,对江光要连连点头道:“好!说的好!都是我平日宠坏了你……江先生,你如今是天下名人,隐花留不住你了。我们师徒缘分今日已尽,你去吧。”

一旁高远离在内的众弟子,见师傅动了真气,要赶走江光要,都纷纷想上前劝解。王怀德一拍桌案,喝道:“谁想和他一起走!”众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江光要见师傅真的要赶走自己,也不由脸色大变。但他年轻气盛,心中认定自己有理,倔犟不肯认错。一时也气血上涌,跪了下来,朝王怀德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说:“师傅一直对徒儿犹如亲父。徒儿今日自问,没有违背师傅的教诲。师傅要我走,我不敢强留。您的养育之恩,教导之德,徒儿不孝,不能报答了。只盼您老人家福寿永昌,隐花发扬光大!”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出帐去了。

高远离见江光要真的走了,一时急了,追赶过去,口中高喊:“师弟,你回来!”

王怀德见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这样走了,真个五内俱焚,他双手紧握,砸在桌上吼道:“回来!不许去追!从此……隐花再没有这个人!”

…… ……

一晃十二年了……十二年啊,人生有几个十二年。

江光要把瓶中最后一点酒倒在杯子里,一饮而尽。转回身,却看到妻子正站在身后许久了。他勉强一笑,起身走过去,轻抚着妻子的肩头,说道:“旎萝……这几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妇人微微一笑,低头轻声说:“既然跟了你这么久,难道还用听你说这几句话?我知你素有抱负,今天的事,我不懂得。你若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大丈夫行事,何必这样扭捏。你若要做番事业,我自是欢喜的。如果有什么难处,那我们依旧种花纺布,过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光要听妻子这番话,一时心潮彭湃,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过了好一会儿,妇人挣脱了开来,笑道:“今天许是高兴的疯了,这样老了,却越发放浪了。”

江光要嘿嘿一笑,眼神瞟向桌子,突然坚决起来。他走过去拿起银票,交给妻子,说道:“你明天去镇西钱庄把这张银票兑了。先把那些债都还了,然后……把你的首饰都赎回来。我第一次送你那个银镯子,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一定记得了!再雇个人,去上庄请那个李大夫来给虎子看病。剩下的钱,你收好,如今我们阔了,你想吃浮云斋的枣泥糕,大可以吃个饱。”

妇人收了银票,听丈夫安排事项,便一一点头,听到枣泥糕,不禁羞红了脸,笑啐了一声。

江光要伸个懒腰,又说:“我饿了,你去做些东西来吃。晚上帮我收拾些替换衣服,我要出趟远门。”

妇人答应了一声,迟疑片刻,问了一句:“几时回来?”

江光要站直了身体,眼睛放出光彩,慢慢的说:“多则半月,少则七八天。旎萝,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

第二天清晨,一辆马车,载着两个人从镇东出发,直往紫圭州去了。

――――――――――

四强战第二场。擂台下的场子里挤满了观战的阵师,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隐花流的冯阵师生病了,这一场不能出战。”
“少胡说了,要是不能出战,这一场怎么会摆下来。”
“隐花流这一次能入四强,也算赚足面子了。不过我觉得间水流那个小白阵师,年纪轻轻已经得了他父亲白掌门真传,居然打败了自然流的赵中梅。上一场他对排风流,对手简直是没有招架之力啊。”
“这一次四强只有一个本家,也算是一百多年来前所未有的。”
“星月流不是赢了么?不过最后一局也可以说是险胜。”
“这一次无论如何,决赛是分家本家之争了。或许,这次分家可以夺冠。”
“哼,分家要夺冠?当年隐花江光要何等了得,还只是两届亚军。如今这几个分家,哪里及他一半,还谈什么夺冠。”
“江光要?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哪里是死了,只是被逐出师门。”
“哎,哎,这个江光要……是什么人?”
“哼,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学阵的,怎么……”
“别说了,裁判宗徒上台了。”
“哈,我就说隐花不可能弃权。生病之说,纯属谣言。”
“如果真有病……勉强出阵可是……”
“别说了!都小声点!”

擂台边,隐花流的赛棚。

江光要看着高大的擂台,锦旗飘飘,听着外面人声沸腾。十二年了,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又似乎都变了。他默默坐在一张折凳上,抚摩着身上精致的灰色暗纹阵师袍,低头不语。

他身边站着的高远离,表情却格外轻松。他意气风发,悠然自得,对江光要说:“江师弟,你多年不行阵了,不要太勉强……不过,这次难得顾宗徒和各位大宗徒这样照顾我们……你还是要多多表现,尽些力才好,哈哈。”

尽力……是要我去消磨那间水流阵师的心力,好让本家获胜。江光要,心中想着,口中却答道:“我省得。”

高远离又说:“对了,这此赛完,隐花流就可以进入阵师堂本家了。嘿嘿,我已经推荐你当本派宗徒。哎,不要推辞,这是名至实归,你我兄弟,我是最信任你的。嗯……我已经在州城给你看了房子,那足有七进,还有个好大的花园,呵呵够你种花修心用的。钱你别担心,那是知州宋大人想结识你,表示的一点心意。哦,还有还有,宋大人推荐了一位京里的名医,下个月就到这里了。等这里的事完了,我和你一起去接弟媳和我侄子过来,一家团圆嘛。另外有几位本地的名流,其中一个,罗先生,昨天宴上你也见过的。就是他的几个朋友,也想……”

高远离自顾的说着,江光要却是三心二意的听着。他想着自己的破木屋,和那个小院子。一株株亲手栽种的花,那些和妻子灯下的闲话……却还有那些苦楚,那些心酸,那些被人鄙夷,四处看人脸色,央告无门的愁闷。

人生,人生,追逐奔波,坚持背叛。究竟那些才是最宝贵的?

“经当值大宗徒群议,隐花流冯海洋,因故不能出阵。四强战第二场,特许隐花流江光要代为出阵。对战阵师出场。”

裁判宗徒大声公告,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哪有这样的事?不能出阵,就该判对手胜,怎么还有代为出阵的道理!本家随便变更赛制,徇私舞弊!”
“江光要?是那个江光要?他不是被逐出师门,不能做阵师了么?”
“江光要到底是谁啊?”
“间水流的白阵师,这明白着欺负你,不能答应!”
“都胡说什么!赛制本来就是大宗徒群议定的,自然可以大宗徒群议改。”
“哼,你是本家,自然帮着本家说话。”

……

高远离听到台上公告,忙对江光要说:“江师弟,该你上场了。”

江光要,点点头,慢慢起身,从高高的木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擂台很高,风声阵阵。正是当午,太阳晃的一片光影婆娑。江光要站在台边,心中依旧思绪不定。

“江阵师?你真的是隐花豪气江光要!”

说话的是站在擂台另一边的间水流白阵师。只见他也是一身灰色阵师袍,脸上还未脱稚嫩,看年纪,也不过二十一二岁。此刻他看到江光要,掩饰不住的一脸兴奋,如果不是在擂台上,说不定就要大步奔过来了。

这么年轻就进入四强,真是不简单。好年轻啊……就和自己当初一样年轻……

江光要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说:“我是隐花江光要,请赐教。”

那年轻的白阵师听他承认,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风声洌洌,江光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擂台之上并没有那么多客套,于是,他出手了。

……

“第一局,隐花江光要胜!”

江光要回到台下,依旧默默坐着。

太阳这么烈,这个小阵师竟然能够把流烟迷离式发挥到那样的境界,也算是非常难得。虽然自己靠大拆手抵挡的滴水不漏,但如果天气……呵呵,是啊,那些大宗徒怎么会不考虑天气。拂花拨云式他竟然能接下来,虽然被式中藏阵的小缺迷阵击败,不过这个小阵师已经算是难得的高手,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当年自己也曾听过这句话。江光要苦笑着,抬起了头。

“江师弟。”高远离似乎走开了很远,直过了这么许久才回来。他朝江光要点点头,说:“想不到江师弟这么多年,功夫一点没有荒废,可喜可贺!只是……这个,只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江光要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高师兄放心,我一定战满三局,让那个小阵师竭尽全力……之后……我就可以输了吧。”

高远离见他说的直白,不禁尴尬一笑,答道:“江师弟这十二年的磨炼,果然事故通达了许多。你放心,这此事成,为兄的那些话绝不食言!师傅如果知道我们能有这样成就,必然也会为你欣慰的。”

师傅……

光要,你学阵先学做人。做人要心正,心正才能阵成……
光要,世间万物无类,都是相通的,你行阵的时候,自己就是法。你要公平的看待,要公正,只有公正,才能做出真正的阵法……
天地有正气,这世上立命的根本,就是正直,正直要大过其他所有的欲念,光要,你懂吗……
你要输给顾夕林……这事为师已经安排好了,光要啊,你一定不能出纰漏。你是隐花的将来,为师的一生心血,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我们师徒缘分今日已尽,你去吧……
祖师说了,他死也不想见到你,先生还是请回吧……

师傅……

“……这局要多用些心思,逼他把绝招都用出来,要做的……不露痕迹。”高远离还在叙说,江光要却已经站起身,他淡淡的说:“我要上台了。”然后就走上了擂台。

白阵师已经在擂台上等着了,看到江光要上台,向他点头示意,开口道:“江阵师,你是我一生除了我父亲最敬重的人。刚才那一局,我输的心服口服。不过既然有幸和你对阵,我就一定要全力以赴。江阵师,这一局我就用我自创的间水流·豪气式向你讨教!”

敬重?我潦倒十二年,有什么可敬重的?这孩子比我当年还小,能创什么新阵?

却在此刻,天象变了,一时乌云避日,雷声滚滚,天色顷刻暗了下来。那白阵师催动阵法,突然间,满天雨点落下。可这些雨在半空还是水滴,下到后来居然慢慢聚拢成一条水柱,汇聚到白阵师手掌。那水柱越来越粗,扶摇直上,连天接地,宛如一条水龙。

间水流·豪气式……果然气象磅礴,汪洋恣肆!这才是真正的斗阵啊!

江光要心中叫好,双手也不停结阵做法,他衣袖飘飘,双臂高举,却是要用梅拒式来硬接。

白阵师面色凝重,口中大声道:“江阵师,我这一记下来,普通拒阵是接不住的,你要小心了!”说完,双手一分。

铺天盖地的水幕,犹如一道凌空而降的瀑布,向江光要倾倒过来。

好!好啊!果然是豪气式!

江光要心中燃起熊熊斗志,但是……

我还行吗?我还能发出隐花流·豪气式吗?十二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二年?我当年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痛快的对阵吗?

万物待我评说。我即法则……

师傅……我一定能创出天下第一的阵式。

他身体急转,就象一个陀螺。等他转定,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那水幕竟旋停在他面前不在前进。台上的白阵师,台下的观战诸人,突然感到心中一空,却隐隐有欢喜祥和的感觉。

看那江光要袍袖飞卷的样子,居然仿佛是一株巨大的灰色花朵。不,连那些锦旗,也卷成了花的样子。那擂台仿佛也凹凸起来,变成了一个花卉的图案。甚至那场里的人群,那一个个身影也最终汇成了一朵花样。似乎天地万物,过去未来,都呈现出了一朵花。

隐花流·豪气式。

你想吃浮云斋的枣泥糕,大可以吃个饱……
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

万物还原,阵破了。

一片水雾笼下,江光要跪倒在地。

云开日现,又是一派晴朗好天。白阵师在一旁呆呆站着,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台下更是鸦雀无声。

终于,一个裁判宗徒走上来,朗声公告:“第二局,间水流……”

“慢!我有异议!”白阵师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宣告他胜出的公告。裁判没料到获胜者会有异议,一时也愣在那里。

白阵师慢慢走倒还跪地不起的江光要面前,向他深深施礼,随后大声说道:“江阵师,我从小是听着你的传说长大。十二年前,我还只是个孩童,父亲带我来看那一届新秀赛。我看了你每一场比赛!那时你的豪气式,还没有今天的气势,不过也让我心驰神往。虽然你出了那样的事情,可是……”他说倒这里转头向台下,几乎是大喝道:“大家都知道,那场比赛是不公的!”

台下一阵哗然,更有人叫好鼓掌。裁判此刻终于回过神来,急急走过来低声道:“白阵师,你这样是违规的!”

那白阵师并不理他,依旧大声说下去:“我永远记得,你在台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说‘天地有正气,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就更不配当一个阵师!’我就是照着这句话,在做一个阵师!”

叫好声,掌声更大了,更有人高声指责着比赛的种种不公,局面一片混论。

裁判几乎是气急败坏了,他嚷道:“白阵师,你如果再继续违规,我就要……”

白阵师还是不顾的说道:“江阵师,你是我的英雄。虽然你被禁十二年,虽然你从来没有得过冠军。可你依然是我的英雄。我知道你会回来,天地有正气,你一定会回来。该进决赛的是你,你一定会夺魁!”

台下掌声雷动,呐喊声震耳欲聋。裁判挥舞着双手,高喊着:“不许喧哗!间水流本局违规一次,将计入后面的成绩!”但声音完全被淹没了,根本没人听见。

白阵师话说完,这才微笑着走到裁判面前,轻声说:“我弃权认输。”说完,他朝自己的下场门走去。

江光要听清楚了所有的话,他仿佛也听到了十二年前自己说的那些话。顷刻间,他不再犹豫彷徨了,他站起身,向台下高举着双手。

台下的喧闹渐渐平息。江光要,转头问裁判:“刚才白阵师已经弃权认输,那么是不是说我已经赢了?”

裁判喃喃不语,台下却又吵闹起来

“裁判你会不会判,白阵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快判!”
“江光要,你一定能夺魁!”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跳上台来,他对着台下众人大声喝道:“安静!”众人见他的衣着,知道是个高等宗徒,便渐渐静了下来。

那人见场内不再喧哗,这才大声说:“间水流弃权认输,四强战第二场,隐花流胜出!一个时辰后决赛!”说完,他慢慢朝江光要走去,到了面前,略一点头,笑道:“江兄,一别十二年,你还是风采依旧。江兄这一回又入了决赛,实在可喜可贺呀。”

这人正是顾夕林。

江光要也认出了他,也微微点头道:“顾兄客气了,这一次多亏顾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顾夕林哈哈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双双下台。

台下,高远离见顾夕林也来了,面露惶恐,急忙开口道:“顾大师,这次的事情实在……”

顾夕林一摆手,笑道:“这也没什么,江兄三夺亚军,这样隐花流入本家也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高远离闻言,顿时喜形于色,连连道:“是是,顾大师算无遗策,高明,高明啊。”

顾夕林无声的哼了一声,转头向江光要道:“江兄,一个时辰后决赛,你……不要紧吧。”

江光要看了一眼顾夕林肩头的双星莲月纹章,冷冷道:“顾兄,我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江光要,自然是不要紧的。”

顾夕林,微微皱眉,随即笑道:“那个小阵师一番演说……哈哈,还真是动人。难得他还记得江兄十二年前的话。”

江光要淡淡答道:“那是我恩师二十多年前对我说过的话,我……现在还是记得的。”

顾夕林看了他一眼,嘿嘿干笑几声,又道:“江兄的隐花流·豪气式果然精益求精,更上层搂。若是当年使出来,那小弟是只好甘拜下风的了。”

江光要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不是豪气式……那已经完全超越了豪气式,可以算是我今天新创的阵式。我叫它隐花流·霸气式。江山代有才人出,星月流的文阵师,或许能破我这个新招。”

顾夕林听着话不是味,不禁面色沉了下来。高远离见状,连忙过来哈哈笑道:“江师弟,你一说起阵式,就这样认真起来。哈哈,顾大师是你的故人,又有大恩于我们,你怎么也该……客气些嘛!”

江光要并不答话,顾夕林却是变脸极快,又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无妨无妨,江兄是奇才,总归……会有几分脾气。呵呵,既然这样,上面一场江兄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就是决赛了。”说完,人走了出去。

高远离挽留不及,眼看着顾夕林离开,回到江光要面前,顿足道:“你呀你,他是几位大宗徒面前的红人,你何苦得罪他呢?”

江光要抬起头,突然对高远离说:“高师兄,你说我们学阵,是为了什么?”

高远离一愣,不想他突然问出这话,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江师弟,我知道你心中其实是看不起我的。我又何尝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可是如今的局势就是这样……难道你甘心让妻儿老小陪你受苦吗?”

江光要一笑,便低头不再说话。高远离见他不语,心中忐忑,却不敢多问。干站了一会儿,终于走了出去。

局势?局势就是这样?局势难道不能入阵?

万物不拘……

观察即阵,解说即阵……

心为枢机……

心……

人生一世,不也是一阵?

我即阵,阵即我……既然这样,那人人都是阵师,又何必要学阵?

隐花流·霸气式?那不过是阵中一象。

我在阵中,在台上,在阵师堂,在紫圭州……在天下,在宇宙中一尘……

贫富可以入阵,病也可以入阵,生死可以入阵,枣泥糕也可以入阵……

师傅……我终于创出天下第一的阵式了!

“新秀赛决赛,开始!阵师入场。”

江光要缓步登台,他刚一露面,台下便是一阵喧哗掌声。他的对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阵师,正警惕的望着他。

江光要眼前一片金光迷离,旋即又变成绿光,之后又是红光。他几乎完全不能看清楚眼前的擂台,也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中毒了么?不,毒已被我入阵。可我怎么看不见?不,万物不拘,皆已入阵,我何必看见?看见和看不见,我都已经把这二形入阵。天下第一的阵式?没有阵式,阵式已经入阵,就没有阵式。连没有阵式都已经入阵。

我即万物,我即过去未来……

旎萝,我再也不会让你受穷了……

隐花流传奇阵师江光要,于新秀赛决赛开始前片刻,暴毙台上。据几位名医和阵师堂几位大宗徒的判定,都认为他前一场发动了威力过于巨大的阵式,而他又多年不行阵,一时心神激荡之极,终于死于非命。尽管阵师堂、隐花流、各大阵流的大师俱宣称确实如此,外界依然谣言纷纷不止。而与该事大有干系的间水流白氏,却始终没有表态。

夜色昏沉,一灯如豆。有一间刚刚被整修一新的木屋里,一张新买的木桌旁。一个妇人坐在一把同样是新买的竹椅上,正在缝制一件男人的新衣。旁边有一个小炉,上面熬着个瓦罐,飘出阵阵药味。

那妇人缝了一会儿,似乎感到有些累了,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她看到自己腕上一个银镯子,脸上浮出笑容。她抬头看看窗外的夜色,不禁出起神来。

再有几天,光要就回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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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3 22:33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TOP终于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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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3 22:4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新故事,排队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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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5 15:4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太深奥,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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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5 15:58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看的很不快乐怎么办涅.....

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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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5 15:59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故事是很有深意的故事,TOP讲得也极尽情。
但是我总是感觉道理讲得稍微多了一些。
也许是我向来喜欢那种高潮尽在无言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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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5 21:45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旎萝两字,本以是位绝代佳人,不料“面如菜色,双眼无神”,遗憾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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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7 13:09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这个故事由于是在一天时间里完成的,所以难免粗糙。而我那让人牙痒的倒叙、插叙行文风格,肯定又让许多读者看到头晕,这里做出一些官方解释。

这个故事的缘起,是早先我看到《电脑商情报游戏版》上有一个WC3竞技比赛中的情节。关于这个情节的真实性,我不敢做100%的公开保证,只能说,“据说”。

据说,某一届魔兽3世界级比赛的中国区资格赛中,一位高手意外失误,被一个新人淘汰,失去了晋级资格。但是那个新人,却是这个高手的仰慕者。他获胜之后当即宣布,自己弃权。那么根据赛制,那位高手就获得继续争取进军世界大赛的资格。那位新人说:“你应该去决赛,你是最棒的。”

这是个非常戏剧化和人情味的场景,曾经深深的打动了我。我觉得远比型秀赛场上那些拉拉扯扯,哭哭抱抱更感人。所以非常想用到我自己的故事里去。但是当时《幻刺》刚刚被我自己弄成核爆级的大坑,另外起故事肯定没精力,写进现有的情节,又塞不进一个有淘汰晋级制度的比赛。所以只好放弃了。

虽然我自己不写,但是我很希望别人能写出来给我看看。所以我当时几乎对所有我认识的,平时喜欢写几段的熟人说了这个情节,可惜一直没有人把它写出来。

所以就象那谁谁说的,你要看自己想看而没有的故事,就只好自己写了。

在《幻刺》终结之后,我就一直想要着手完成这个想法。后来又听说了些类似“学术舞弊”之类的新闻,就想索性结合起来一起写。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所以开笔第一天就完成了。

这个故事大致是这样。

一个正直诚实,又成绩优秀,学术有成的年轻高手。长期被他的导师灌输“做个好人”的思想,也始终坚信“天地有正气”(一直觉得后面一句应该是“男儿当自强”-_-!)。他年纪轻轻,就取得了事业上的巨大成功,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在一次权威的比赛(新秀赛)中,这个年轻高手的导师,出于团体利益,同权威组织达成协议,要求年轻高手让赛。傻小子不谙事故深浅,居然不让。最终导致裁判门事件。他又当众不服裁判,煽动观众,被剥夺了从业资格。

即使如此,他居然还同遭受意外打击,气急败坏的导师据理力争,最终被彻底赶出了这个行业,所有前途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因此落魄十二年,从一个明星,变成了一个花匠。整天忙忙碌碌,为衣食奔波,他的妻儿也因此一直受穷。生病的孩子也得不到及时医治。

他就是本文主人公——江光要。

而就在这一年,行业比赛(新秀赛)又开始了。由于出现了一些意外因素,充满黑幕的活动组委内定冠军(星月流文阵师),将不得不以“不完美的状态”参加决赛。这个意外因素就是当年江光要所在流派(隐花流)的本次参赛者(冯海洋冯阵师),将不能出战半决赛。其直接后果将是一个无甚背景,却有实力的小角色(间水流白阵师)在决赛中将取得重大优势。这是组委中各利益集团(三个黑衣老头子)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们就对隐花流的现任领导,江光要的师兄高远离施加压力。

江光要当年裁判门事件中的比赛对手,顾夕林。此时已经功成名就,成了行业利益集团的一份子。他作为主流权利阶层认可的少壮派接班人,被指派来处理这件事。

顾夕林手段高明,一方面毫不留痕迹的威逼利诱高远离,一方面又提出要重启江光要来代替参加半决赛。高远离为了自己和集团的利益,终于答应了交易。

高远离找到江光要,了解到他的生活窘迫后,很有把握,又非常策略的抛出了他的计划。江光要虽然知道是一次交易,虽然他当初就是为了坚持原则而被迫离开。但是由于现实所迫,为了自己的事业追求,为了对妻儿的责任,终于放弃自己的理想,同高远离一起去完成交易。

比赛中似乎一切都很顺利,眼看着江光要也将重新得到他所失去的一切。但是那个被交易出卖的间水流白阵师,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水准,激起了江光要的斗志。就在任务几乎又要被江光要弄砸的时候,他及时惊醒,还是故意输掉了到手的决胜局。

而意外又发生了,那个白阵师原来是江的粉丝。他崇拜江当年的对抗黑幕的壮举,以江为偶像。居然当场认输,让江进入了决赛。

这个举动引起局面的混乱,江的内心也受到了巨大冲撞。

正在高远离对这个结果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夕林则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原来这本来就是一个荷兰赌局,两种可能都在计算中。只要江输掉决赛,那么一切照旧,仍然是大团圆。

但是十二年旧事重演,自己从反抗者变成了参与者。现实和理想的矛盾,让江光要崩溃了。他死在擂台上。

关于他的死,谣言纷纷。但是终有一天,这些议论会淡去,江光要也将被遗忘。那个还在痴痴等待着他的人,却还一无所知。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写的是一个悲剧,所以读完觉得不开心是正常反应。主人公江光要,被我塑造成一个被现实打击的头破血流的人。他曾经以牺牲一切捍卫的东西,如今却要拿来标价变卖。在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从一个坚信真理的懵懂少年,到无可奈何的随波逐流者,十二年的光阴也已经太久。他当初的坚持,更多的是意气用事,而并非意志坚强。当经历了无数生活苦难后,他终于屈服妥协了。但在现实这个狰狞的巨兽面前,谁又有资格笑话别人终于懦弱了下来呢?

江光要的妻子,被我塑造成一个平凡,但很明理,很善良的女性。因为我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人(绝非吹嘘)。但是一个事业上的失败者,他是不能用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去敷衍自己所爱,也深爱自己的人的。理想,没办法吃饱。

当我们身陷困境时,或许狂风暴雨无法让我们屈服,而亲人的关切、理解、希望则能让我们失声痛哭。

江光要无法背负这一切,他死了。有人说,如果他一开始就拒绝就好好了……但是那又如何能抗拒呀,那样一种巨大吸引力,那样一种能够重拾所失去一切的机会,能够终于把自己对爱人虚弱的诺言兑现的机会,多少人能抗拒呢?

你只要……那么一下,很方便。

所以,他必死。在巨大的环境力量中,他无能为力。

高远离这个人物,他其实并不坏。只是他更善于利用整个环境,去改变自己而生存。他没有信心对抗,也不想被消灭,所以他选择合作。至始至终,他并不想害江光要。他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愿意去帮助别人。这无可厚非。你可以说他虚伪,功利,但他只是一个苦苦挣扎,希望能够到更有利阶层去的人。他无力打破整个规则,他只能期望在不公平的时候,自己处在有利一方。他同另一个人物王怀德一样,把学术和人生分开来,变成两个独立的部分。

对顾夕林这个人物,他是规则中的得利者。有良好背景和出身,获得了荣誉和成功。他要做的是维护整个阶级和有利于自己阶级的利益。而同时,他也很愿意扮演拯救者的角色。总的来说,他的是非观念是完全站在自己阶级立场上的。对那些抗争者,他无法认同和理解,只是归结为愚蠢。同时,他相信力量,所以对有能力的江光要显得很尊重。这可以认为是一种姿态,但也很符合他的价值观念。对高远离,他就显得很随便。因为他知道,高远离是一个希望爬上来的人,是很容易控制的人。顾夕林温文尔雅和谦虚礼貌,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在这种人眼里,“人”这个概念,是有局限的。强烈的优越感和骄傲,被良好的教育所包裹起来。这样的人,应该说并不少见。

白阵师这个人物,可以说是少年江光要的翻版。年轻,充满了乐观主义和英雄主义。可以为所认为崇高的真理去死,但其实并不太理解那究竟是什么。他身上的正义,可以说是一种被保护着的正义。而保护他的,或许正是他所鄙视的那些规则。无数油滑的玩世不恭者,也是从这种状态变化过来。这恐怕比毛毛虫变蝴蝶更让人觉得惊讶。事实是,那些玩具理想,大多会在现实中摔的粉碎。

对于那些观众,可以说是某一种大众态度的抽象表现。有时候大众总是容易被煽动,总是喜欢看到上位者出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在某种社会体系中,特权阶级其实就是大众赡养的小丑。当大众认为存在他们所不知道的黑幕时候,就会格外激动。而又很容易平息和遗忘。当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无坚不摧,但分成个体,又都非常保守谨慎,绝对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麻烦。他们反对的只是恶行的现象,而往往不追究恶行的原因。又有许多许多人,不停的传播各种内幕消息,做出各种权威解释。这倒不是出于什么险恶用心,只是一种娱乐精神。

对整个交易和黑幕,在我的故事中被叙述的理所当然,似乎是很合理的事情。不合理的是那些不合作的人。因为当这些事情变成一种规则和体系,光是指责反抗,恨不得抓住个什么同归于尽,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如果只是一锅菜,那可以大喊,“太咸了,这太咸了,不对,放水,多放水!”。如果弄糟了,也不过耸耸肩说,“哦,我又不知道多放水会弄成一锅浆糊。不好意思。”

我想起看过的一个叫《无赖熊猫喜八德》的漫画。里面一个故事是喜八德学仙鹤报恩。仙鹤曾经为恩人家救火。于是喜八德就在恩人家放了一把火想救。结果火势失控了。喜八德就逃走了。边跑边说:“阿呀火太大了,救不了了,拜拜咯。”

这个漫画很好笑。但是我想,如果一个改革家对你说“阿呀火太大了,救不了了,拜拜咯。”恐怕就非常不好笑了。

写到这里已经太离题了,我不希望后面的回帖变成茶馆讨论。无关回帖将删除。

谢谢大家的支持。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7-12-27 13: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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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7 14:44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我曾经提议,老顶再增加一个第三方人的角度,比如那个因病退赛的冯阵师。
他这病,可以有很多文章可做。
而且他作为一个懂行,又懂套路的人,也许会给读者对这件事情更明白的指向。
最起码就可以省去猪脚一大堆道理的描写,而且还可以对猪脚惨状更深入的描写。
,以此建议,预定某顶日后改编成电影剧本给偶的创意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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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8 19:3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顶爷解释了一下,看懂了这个故事。其实从故事来说,并不怎么出奇,倒是主人公这种脾气,叫人看了唏嘘。这世上何曾没有这样的人呢?想起黄舒骏的雁渡寒潭,“多少意气风发的少年,失落在理想现实之间,口口声声要做英雄圣贤,最后却变成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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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8 22:53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其实我在想,这个故事之所以叫人看了不开心,或者是因为这里面浸透了太多现实的无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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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9 13:14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第一次亲眼看着一篇洋洋洒洒1万多字的文章在一天里被完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写作冲动是我这个不会写文章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的。我能够联想到的,总是那些为写毕业论文翻看无数论文集之后拼拼补补、写思想汇报挤牙膏似的状态。。。。。。

TOP的文章不能说写的很快很流畅(或许构思和落笔之间本来就不能象人照镜子一般),因为好多次都不能在电脑旁看到他,但是每次带着烟味回到房间之后的他,总能完成长长一段。

那个周六TOP起的比以往都早,而在我朦朦胧胧睡梦中感觉他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也许是一整天的写作带来的兴奋,又或许是对塑造人物的太过投入,他似乎好久都不能睡着。而当我发现他在流泪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而睡意消除了一半,

“你怎么了?”。。。。。。
。。。。。。“我竟然把他给写死了!”不停的抽噎着。。。

真把我给吓坏了。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不过没多久我就又睡着了。。。。。

第一次看这篇文章是第二天的晚上,可惜,我没有看懂,虽然TOP在一旁给我做了一些解释,但是对于一个只爱看连环画的人来说,开场就看到那么多的人名,头大了。。。。跳着看了一会,就离开了电脑,一定把TOP气的够厉害

再次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是因为我看到了文中最后的那段,让我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终于重新回到了文章开头,看完了整个故事。

不知道怎么评这个故事,是一个悲剧?或许他能起死回生(我的同事这样对我说,让TOP写个续篇,让他重新活过来吧)。这些我都讲不上来,不过我知道这里面有着很多我们的影子,如果你去慢慢体会,你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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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lppo 2007-12-29 19:22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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