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名将关胜》(长篇小说), 2008-10-05更新至第30回-上,2011-05-15同步修改至第26回-下
性别:男-离线 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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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将关胜》(长篇小说)

名将关胜

      观各论坛对水浒寨中五虎将之首关胜,或为林冲抱屈而贬之形象暗弱,或仰武圣德才而抬之资质过高。对于这位可能以历史上曾力守济南、1129年(宋建炎三年)初壮烈牺牲的抗金勇将作为原型,兼之结合文学界、历史界、评论界和传媒界的宠儿关羽关君侯形象的人物,各人确有各人的看法。余颇想为其在征讨方腊之后的活动,结合小说传奇与历史风云,作一关胜的传记。时间主跨度为公元1122年(宋宣和四年)初至1127年(宋靖康二年、建炎元年)春。余才疏学浅,也不是文史专业,想必漏洞百出,见笑,见笑。行文涩陋之处,莫见怪。至于情节,借用一下香江人的剧幕:本篇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陋作并非完全续作性质,但所含的原有人物也不是完全重设,所写的关胜,既不完全是水浒原作中的,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是历史上的,是两者的结合。


回目:

第一回  过临漳威震垆嵫下  遁双骑迷雾凉亭中
第一回-上:第1页#2楼        第一回-下:第1页#3楼

第二回  析疑团关胜会客  显手段武琨留情
第二回-上:第1页#4楼        第二回-下:第1页#5楼

第三回  穿野径蔡庆历险  走木场蛇戟飞旋
第三回-上:第1页#6楼        第三回-下:第1页#7楼

第四回  银枪庙笔挝穿壁  衡水湖大刀劫营
第四回-上:第1页#15楼        第四回-下:第1页#21楼

第五回  水头漂酣斗张贵  关将军义释严捷
第五回-上: 第1页#25楼       第五回-下:第1页#26楼

第六回  灵忽律箭断挠绳  鹿蕾山惊起变故
第六回-上:第2页#36楼        第六回-下:第2页#41楼

第七回  私商铺绽露蛛丝迹  小重枪力挫活门神
第七回-上:第2页#46楼         第七回-下:第2页#47楼

第八回  赵州桥关胜初观景  青马店蓝珠再露白
第八回-上:第2页#51楼         第八回-下:第2页#54楼

第九回  关兆德双理纠纷粮  邓大保独逢呼延锐
第九回-上: 第2页#56楼        第九回-下:第2页#57楼

第十回  陷阴霾武铁笔存疑  怒上官刘一枪起变
第十回-上:第2页#59楼         第十回-下:第2页#60楼

第十一回  武琨闯灵武险隘  岑贵会陆行夜叉
第十一回-上:第3页#63楼        第十一回-下:第3页#64楼

第十二回  关胜擒琪山二杰  武琨反仇家三少
第十二回-上:第3页#69楼        第十二回-下:第3页#70楼

第十三回  贩官田高蟠理亏  逢闻达关胜局促
第十三回-上:第3页#73楼        第十三回-下:第3页#74楼

第十四回  曹天杰平明拦道  河北军秋月起兵
第十四回-上:第3页#77楼        第十四回-下:第3页#78楼

第十五回  詹孝廷夜奔深州道  严天刀单斗钻地龙
第十五回-上:第3页#80楼        第十五回-下:第3页#81楼

第十六回  关将军洪门饮酿  假朱遵垭口挑灯
第十六回-上:第3页#82楼        第十六回-下:第3页#83楼

第十七回  金无常失陷夜月  飞毛骠投诚晓风
第十七回-上:第3页#85楼        第十七回-下:第3页#86楼

第十八回  诉衷肠武琨诚挚  羊皮案关胜立功
第十八回-上:第3页#87楼        第十八回-下:第3页#88楼

第十九回  闻九章选锋伐盐山  关兆德崖岗忆故人
第十九回-上:第4页#91楼        第十九回-下:第4页#92楼

第二十回  罗延祥重枪砸界石  关将军清淤开良渠
第二十回-上:第4页#93楼        第二十回-下:第4页#96楼

第二十一回  关兆德倾荐西阵法  杨紫貂入刺金皇侄
第二十一回-上:第4页#97楼        第二十一回-下:第4页#98楼

第二十二回  罗延祥叛入赘女真  关将军私探病李纲
第二十二回-上:第4页#102楼        第二十二回-下:第4页#103楼

第二十三回  弹许翰刘豫得金任  陈良策关胜兴援师
第二十三回-上:第4页#109楼        第二十三回-下:第4页#110楼

第二十四回  马岭关大刀并蛇戟  燕尾坡蛇矛展神威
第二十四回-上:第4页#111楼        第二十四回-下:第4页#112楼

第二十五回  当险峰何洪啸长空  拔匪寨唐英擒猛将
第二十五回-上:第4页#113楼        第二十五回-下:第4页#117楼

第二十六回  破太行李成抢功  诓任翔王继使诈
第二十六回-上:第5页#122楼        第二十六回-下:第5页#123楼(修改稿进度)

第二十七回  造血案(=修改=)行凶  轰惊雷金军入寇
第二十七回-上:第5页        第二十七回-下:第5页

第二十八回  关胜飞骑追黎阳  钦宗御笔除六贼
第二十八回-上:第5页        第二十八回-下:第5页

第二十九回  驰赵州瞿锋亡身  望太行李纲再徙
第二十九回-上:第5页        第二十九回-下:第5页

第三十回  刘彦游首鼠避大责  关兆德跃马踏张迥
第三十回-上:第5页(旧稿原进度)        第三十回-下:第5页

第三十一回


第三十二回


第三十三回


第三十四回


第三十五回


第三十六回


第三十七回


第三十八回


第三十九回



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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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本小说,原先我以“tjysouth”为id在新浪三国论坛基本同步发表但如今该论坛已经拆分了;现今我以“陶心”为id在江东联盟论坛基本同步发表(修改稿)。
2、本小说并不是“续作”性质,但同时情节又不严格地承接百回本水浒。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4-2-20 13: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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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过临漳威震垆嵫下  遁双骑迷雾凉亭中 (上)

  大宋朝廷中,一班公卿大夫,敬梁山好汉者微寡,一力抨贬者也寥寥,跟风观望者居多。若论私仇刻骨,却也不甚众。无非蔡、高、童、杨、梁、王等辈。前四者之恨,由来已久;后几人私田广阔,尤侵齐、魏之地,当年被那梁山好汉冲袭其私屯庄园矿仓,报复不得,此恨亦深结久铸了。宣和二、三年,宋江部征伐方腊,虽得功成,奈何损兵折将,一朝文武心下各怀心事而窃喜者不少。那徽宗本文浪贪逸之人,况宋廷历来重文轻武,梁山军南征方腊,幸存部将,各封官职,调遣各处了事,也无心再多理会。只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为殊,毕竟以呼延、关两家声价,尚能应朝廷装点门面之需,以孚军中人望。那蔡京、高俅之流虽怨其彼时反叛,然各有缘由,至此地步,怨恨全在宋江、卢俊义、吴用三个,见徽宗唯对关胜、呼延灼二将青眼独加,转颜乐得充作厚道人,应和两声善言。徽宗思量,如若呼延灼再被调到高俅治下,恐其心不安,则授灼御营兵马指挥使后,又加同知兵部武备司事,与轰天雷凌振算是同班,直听命于兵部尚书宗泽、听调于帝,一边训练一支禁军,一边参议国家军机备要。而关胜授大名府兵马副总管,虽非节制军事路,倒能不扎人惹眼免得妒意四起。

  朝廷又许关胜可自带双倍例数旧部牙将,且到任之期特加宽限,命关胜在京师挂闲职练兵,至宣和四年元宵后方赴任。关胜也毫不怠慢托大,小心翼翼,先只带例数牙将在身侧,从梁山旧部中选了四人。此四人原在梁山上不进一百单八将之列,当其时年齿也轻,然而皆久经战阵。征辽后,梁山三十六正将朝廷赐正将衔、七十二偏将则赐偏将衔,另有干办头目七十二名受任都训练,此四人正在其列。而今征腊之后,上下各获封官,此四人各加游击、踏白散将一应虚衔,驻京郊军中候调。

  这四个,一个叫“竹园虾”张贵,做行军护卫提辖;一个叫“鸿毛蟹”李仁,做行军接应提辖;一个“白毛驹”孔刚,充马军行军提辖;一个“铁须貉”施惠,为步军行军提辖。

  张贵原便是小孤山村中人,与张横、张顺兄弟有些个沾亲带故,打小跟着那张家兄弟学过本事。后来二张一个到了江州作了鱼牙主子,一个时常出没在浔阳江两岸劫客,常年不回家。张贵却在北边揭阳镇郊跟着那穆家,因是张顺的同村,只是年少,便作了个渔铺杂事,掌柜便是穆弘自己,后随张家、穆家兄弟上梁山。张贵后来多参从水战,水性甚好,纵然比不上张顺,却也在张横手段之上。地上武艺赛不过张横,而今多临厮杀,技击之能倒也练得赶超张顺。趁手还会飞竹镖杀人。李仁于四人中年纪最长,本是西揭阳村人,是那催命判官李立同村,混江龙李俊的族弟。水中、陆上、马背,都有些手段。原先曾在揭阳一带,受李立照看,管着当地一队脚夫车子,后随李立梁山入伙。在征方腊清溪城破之时,巷战中协助燕青一同捉得仇人杜微。地上惯使两把弯钩刀,马上刀枪皆能。孔刚就是孔明、孔亮兄弟的堂弟,原青州城木匠出身木材商孔宾之子。孔宾后来被救出大牢,跟着宋江帐里做了个管事头目,处事机警端方,深得信任。征方腊前却病故。孔刚武艺学得纯熟,征腊前便是孔明、孔亮都敌不住他。弓马熟习,善使长枪。施惠就是金眼彪施恩的胞弟,四人中年纪最轻。本一直躲在老家庄院里不曾出来。招安后,讨伐辽东前方学成些个武艺,投入梁山军中。武松、杨志均教过他刀法,惜其人资质平庸,虽然比起乃兄施恩,施惠看似身高力大、猛劲足多,其实技艺稀松平常而悟性无高,惯使双刀。

  那大名府的知府温士豪,本是个无甚胆识的世家子弟,只是秉性忠善,人过中年,虽无广才大志,倒也识些人才,颇知世事。本与宣赞有交,则与关胜亦有些相识。现作了知府,因本处军马亏缺,得关胜将来,修书教关胜推荐年少良将来彼。关胜不敢大意。知单廷珪、魏定国子嗣,在德州已在军班武科,而宣赞无后,唯郝思文有一胞弟,名启武,年纪比郝思文小过一圈,练得枪法精熟,多藏在家乡。如今郝思文已故,启武虽得当地官家来点,授了巡戒辅尉,只无实缺。而正得时,被关胜一信取来到滑州会合,同赴大名。

  当下贵、仁、刚、惠、启五将,从骑军士四十,跟着关胜,取道卫州、相州,再朝东北方向望大名而去。关胜家小,带着部旅中二十心腹武士,已直接走道穿太行,过临洺关往大名西南走。关胜昨日晚间在相州驿馆与来客密谈,从者俱不知所来何人、所议何事。

  一行人此日正路过河北相州临漳县往北,地近磁州了。临漳古名邺都,为古魏先贤西门豹安民治水之地。此时所过之处,名摘铃川,在县东北郊。关胜马上,谓众人道:“想那跳涧虎陈达兄弟,便是此间人士。听他曾言及少时,其父陈大枪杀仇离家出逃多年,故家中老小贫寒守日,多外出做工。数年间,陈达有工作工,闲时则常与恶少相交斗殴。受游侠风蛊惑,陈达年少即替友人杀过仇家,因此颇受当地一转人敬服。他偿驯服野马,正在这摘铃川河边。又曾在支流小涧,宽近三丈,陈达曾疾奔时一跃而过。故而受绰号跳涧虎。”众人不免追思梁山聚义时光景,腾生感叹。

  大伙正在嗟叹。正其时,迎面有数骑奔来,为首一人,年方二十五六光景,十数步外勒马拱手施礼:“来者可是关胜将军?”关胜上前答言:“正是在下。足下何人?何事着忙?”那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禀将军,下官是相州缉捕司新参捕臣叶桓……临漳县县尉一时急去县城西北垆嵫山……知县教我来迎请将军等……”一边郝启武大奇:“不必说,想是去平匪了。你这州里的缉盗官不去,县尉却去。你与我等不干,却来迎我等。而那知县却能差你这个州里的捕头儿。此为何故?”关胜道:“观察可定神,其中定有缘故。”那人便喘口气,定神道:“将军且听禀。今有本处垆嵫山贼目,乃刘赫、周尚、陈建三人,啸聚数百人为寇。三日前他等却东走冀州南宫县,不日盗了一趟官镖,还往北绕了个弯子甩脱冀州追兵。此事昨日已传此处数郡尽知,故而可便告知将军。半个时辰前归途至临漳县东北僻静山路小道。而之前便有临漳县尉、人称青斑蟒杨青的差人来州禀告,由此太守相公差下官带兵来,联合此县人马剿匪。本处知县苏成……怕出岔子,只派了杨县尉引队去截,却请我防护县城,并声明将军要来。杨县尉似与将军相识,此是他出兵前央我给将军带此信。他与一名马兵都头前脚走,我就敷衍了知县,火速来寻将军。”言罢递上怀中书信一封。

  听他讲到“青斑蟒杨青”,关胜目有所动,当下展信一看,两张纸。其中一张纸上书几行简语:“我已去垆嵫山东坦子,另附图形。此寇现聚众三百人,不足为道,乘冀州守军老弱而打劫得手。此案邻州悉知,求助于将军。”另一张纸展开不小,果然是临漳县图,图尽详备。郝启武年纪后生,耐不得性子,在一边道:“都急煞人了!什么事?”关胜回顾众人道:“我等打都起精神!随这位叶观察快去县中!”郝启武想定有战阵在眼前,自踊跃不已。

  一行人风急火燎,不时已到县衙。不顾什么礼节了。关胜谓知县道:“苏令不必担心。我与叶观察自有分寸。”那知县苏成还是支吾。郝启武待要发话,被关胜一扯,一干人来到衙外扎军中,本县三百募兵,被杨青片时前带出一半。叶桓领来四百厢兵乃新军,尚未有动。关胜吩咐部下:“张贵、施惠,你等就带十骑陪这位步兵都头在县城守着,叶将军可留一员押队并五十人在县?甚好!烦请县卒借我五十,马也拨二十匹。请叶将军领你部人马相随。李仁、孔刚、郝启武三十骑随行,即刻起程!”

  五将四百三十人,直望临漳县西北垆嵫山急进。于路郝启武道:“小弟尚有多事不明。”关胜答:“我知道,先把此事办了。”一路直按图到了垆嵫山之东,果然山丘之中一片空坦大场。众人等上场东高阜,望见场中隐隐似有横尸数十,心下不妙。有见场西丘岗小路中有尘嚣之相。再望西便是隐然而高的垆嵫山。关胜直指西向,问:“叶观察之兵果真训练有素。观察可信得过关某?”叶桓道:“将军尽管吩咐!借我之兵亦无话。”关胜道:“谢过!请借兵一百,加我部十骑士,着启武领。照此图,北边那条路,边上无有高山,尽是小土堆。启武你带兵火速抄到那边战团。另借兵一百,加县土兵五十、我部骑士二十,只管大张旗号,旗帜尽数带在此处,孔刚、李仁随我引着,透过此平场压将而去。难为叶观察带一百五十人马、三个都头,绕南路,便照图上三道小路,观察可各分五十作一批,尽速冲袭而去,看到垆嵫山山腰那条大道,三路合会,见贼寇即撞杀过去。”叶桓、郝启武等,均叫一声:“领命!”关胜、郝启武、叶桓三路兵马开拨,急急奔去。
      (本回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0-9-21 20: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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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过临漳威震垆嵫下  遁双骑迷雾凉亭中 (下)

  关胜引着李仁、孔刚二将,故意大张旗鼓,一路压过平坦子,地势节高,杀声徒盛。关胜乃道:“杨青应尚存矣!”一百七十二人吼吓大作,直撞扎过去,不刻正冲入敌围。杀堆中果见那杨青舞刀,前支下突,手下一个都头,伏在马背左遁右逃,部下土兵伤亡大半。贼兵见官军出援,自然两边土岗子里伏兵双出,夹住所来官军,且不急进,中间已有寇兵和官军杀在一处,故他们层层观看,见缝插针。这边孔刚冲在最前,手掿丈五白缨长枪,乱摆冲阵。杨青远远望见,大吼:“将军也要小心伏兵!”却被贼目一个刘赫、一个陈建,双双杀到。那员都头抬了抬头,朝孔刚这里奔过来,伸手示救。杨青抖擞气力,以一敌二,大杆刀疾舞。毕竟身也带伤、激杀过多时,那两个也颇会些硬扎手段,眼看抵挡吃力。孔刚一时冲不到,李仁、关胜在后约束调动人马,片刻也近不至核心。杨青正慌哩,陡然间,北边贼兵大乱,喊声大起,一将骑白额红霞驹,身着锦绣菊花战袍,手动丈二绿沉枪,引着十个强骑在前,又有精兵百名在后,直撞过来,径抢团心。这正是郝启武飞马掠到,那陈建手足无措,勉强侧身举斧欲迎,马也不听使唤,吃郝启武马快,只一枪,刺穿咽喉,死在马下。这个正是郝家老二,果然是后生心肠热腾腾,丈二绿沉冷森森,锦菊战袍映英武,跨下红霞走阔幅。郝郎启武生闻喜,快人快语枪马急。爱戴冠密星,绰号“彩头青”。

  郝启武杀了陈建,不急不忙,立马绕到刘赫身后,手下骑士,也紧跟切断贼兵东团,截作两头,猛砍狂搠。刘赫大惊,长刀撑开杨青刀杆。本南走,突然望见南头也有官军杀到,又朝西。情势急转直下,刘赫急叹缘何未能早些了结杨青,只道有死无生,望西怒吼挥刀冲突,贼中十数骑马的,追随之后拚杀过来。孔刚被隔在贼人马、步群间。正当时,关胜手挺青龙刀,教李仁护了救出的临漳县马兵都头垫后,自己身先士卒,加马当头正对刘赫,部下无不紧随。刘赫越过数人,不觉到了关胜阵前,起眼一看到关胜,青龙刀,赤兔马,丹凤眼,贵威兼资。刘赫顿时惊骇,即时回马,仿佛宁被他人杀死,不堪被此将威慑,复东扎去。刘赫毕竟历经杀堆年久,舍死拼杀。却得孔刚,两相抵住。孔刚那条枪直逼得刘赫忙于招架,刘赫死力抗住。这边李仁见孔刚急切未取胜,从关胜背后突出队来,冲到近边,突然大叫一声,一气使出两口弯钩刀手段,刘赫慌忙抵挡间被李仁打脱兵器,自马背朝一侧栽将下来,孔刚一枪,刘赫左肩下开了花,兵士把他捆定。两个壮猛贼卒来救,被李仁跳到,乞察一声一刀斩落一人首级,竟飞向孔刚。孔刚却把那人头挡弹回李仁手上,又长枪翻飞,挑死另一个。李仁忽地上马挂了人头二将大笑。又联得郝启武,带着陈建首级。关胜亦引队合来,军马朝东杀去,路上贼兵如何抵挡得住,死伤遍地。

  南路叶桓已然杀到。只看到中间官军稳抄胜券,便引军直朝垆嵫山下扎去。果然贼兵并不屯于山上,在山脚有座大凉亭,老大远外即看到里边有两个人,一个睡躺在亭栏长排椅上,一个后靠住柱子仰坐着。叶桓不想那许多,只顾杀去,贼目周尚,蓦地回一下头,仿佛骂了一声,便起着手下剩余喽罗,迎叶桓拼杀住。周尚果然有些本领,挑翻两人,直抢叶桓。叶桓大喝一声:“看我雪珠龙手段!”手起,飞出一枚钢珠,打中周尚右手,长矛脱手,叶桓抢到,抬刀柄对其右胸一捣,周尚翻下马去,乱军众上,绑了周尚。此刻郝、孔、李三将,身后关将军,加之杨县尉,业已冲到。叶桓正欲看清凉亭里细备,只听着里首冷冷一声“这等飞珠真乃下停手段,也漏出来现人?”声未绝,那躺在排椅上的,却不知什么时候起身,手里面多了一双笔挝,各长五尺许,此刻周尚未被带出战团。

  紧跟着,大概是周尚罢,朝此人忿然骂出一声“呸!”便在那一响间,此人“荼”地跃出凉亭。叶桓大怒,趁他在半空,叶桓出手:“着!”双手打出钢珠。孰料那人稳稳立到地上,手背上多了两个钢珠,冷笑道:“值得甚么!”啪地一声望后打在亭柱上嵌在里头。叶桓正惊,迎头飞来一个石墩子,慌忙以刀迎石,火星四溅,刀口迭缺。忙乱中,那人早已上了一匹沙色高头马,仍是冷冷言语:“不怕死的梁山剩兵剩将上来纳命!”而适才靠在柱子边的那位,悄无声息,竟然一撑手勾在柱子外,腾空伸展,举止若挑衅一般,另一手倒擎着一面盾牌。两人竟全然不把数百官军放在眼里,也没把垆嵫山贼盗放在心上。

  郝启武错听成“梁山‘圣兵圣将’”云云,回一声“承赞”,飞马挺枪,向那沙色马而去。众军立住阵,且看二将交手。一根绿沉枪,一对精铁笔挝;一个著锦花战袍,一个领栗色长褂;二人各逞手段,双头厉龙出海,冲霄怒蛟破空。来回往复,斗到三十合朝上,孔刚仿若听到郝启武气喘不定,枪法眼看要散乱起来,孔刚亦策马而出,拈动白缨长枪夹攻。那人不惶不惊,一双笔挝敌住左右两条枪。关胜道:“此人必知细备,不要坏了他,生擒之!”

  另外那个手勾柱子的,一时怎得无人在意?却来“鸿毛蟹”李仁,着意上前,看到那汉已无声落地。可巧正有叶桓手下一骑,马侧朝着凉亭。那人离此骑有六七丈,怎么呼拉一响间,那人已到身畔?手间何来一戟?只一搠,那骑士“呃也!”惨叫坠马。李仁如何来得及救他?值此李仁横身冲跃,一双弯刀平平直削那汉腰际。怎得那汉已然“呼”地跳上战马,正好避开来刀,怪叫一句,策马望北便走。此时前,叶桓也注意到他,他拍马时,叶桓也扯马抄他左侧。叶桓向那汉侧后斜剁一刀,那汉若脑后长眼,支戟反弹琵琶,挡住一刀。叶桓已觉,此人气力不怎忒地,只是灵巧得很。又不知他如何捣鼓战马,一眨眼飞蹄北逃,和那使双挝的勾了个照面,微颔首,马已冲到北头那片林子。绿掩掩一片树林,似乎无路,一呼吸间瞥见两大树当中有个缺口子,那汉飞马跃去,霎时突到了再朝北土岗子中的小路上。

  郝启武、孔刚,双斗那笔挝将一时不下。杨青疲敝,有心无力向前。叶桓呆住不前。关胜大呼:“二位贤弟且让,看某与他并几合!”跨下黑鬃尾赤兔马如龙,奋步进前,郝、孔左右分开,那人见此,面起严霜。关胜刀舞,那人挝接,听到适才那汉马蹄声减小,刀挝相向数合尚无硬软,都不敢大意。那人虚迸一挝,双腿一紧,沙色高头马若豹虫,亦向北而遁。旋即也穿过林子到了北面土岗上。那二骑,前后脚地北奔去了!再有贼人三十余人,抹过垆嵫山北嘴,林子西口,向那二骑踏过之路逃命而去。

  众人这才要去追,方才冲过来三三两两太乱,又兼惊观恶斗,不曾顾到北头的林岗。关胜急止:“不可!”杨青也喊:“不管怎么说,我等已知晓那官花金锭子在何处,就在此地。叶观察、关将军,可先拢住此地也罢!”关胜点头,又道:“再往北片刻出了临漳,乃大名府、磁州交境野地,我等不曾熟悉这等僻静地况详情,不可随性去追!”众人听从列队。

  此战,关胜等四十余骑,折损一人。叶桓部下人马,伤亡一成。惨在杨青那队,折损大半。垆嵫山贼也杀了大半。三名贼目,斩首一人,生擒二人。其余俘押。走脱三十余骑,不知详细,只知其中为首二贼目,手段高超。那马兵都头此番神气活现起来,高声吆喝兵卒好生监押俘寇。启武看到,自冷笑一回。叶桓、杨青等,引人押定那几车子官锭花金。杨青又寻到一具尸身,载在马上,叹曰:“此人便是暗线!名叫安猛。跟在垆嵫山贼里,盗得官锭后,佯在垫后队里丧命,没命地从乱岗子里转出,将马摘铃套口,追踪数百里地,把那贼伙信讯,及时来我处报知!带路从击贼寇,乱军中没了!”众人都叹:“安猛,安得猛士兮!”

  关胜先教五十人哨住东大场子路口,又请人细细搜寻垆嵫山嘴。杨青令一个押队速去县城。叶桓走在亭柱跟前,瞅着嵌在柱上的钢珠发呆,关胜亦到跟前,最细致周到,查凉亭上下,却看到嵌珠子的柱子上被人刻了字,招呼众将来看。一边为一行粗字:“虎面行者不过如此”,另一边字则笔画甚细:“陆行夜叉徒有虚名”。众将奇之,孔刚道:“陆行夜叉者,孙大奇也,不就是孙二娘的胞兄么?……哎呀,这字,看这字痕,莫非是用指甲刻的?刻痕深浅却如此一致,这般齐整!绿林中能以指甲刻出这般模样的究竟是谁?”关胜道:“看!而这‘行者’等字,倒不似‘夜叉’等字那般细致系指甲所为,却是以手指头生生摁上去的!”叶桓连声惊叹:“如此气力!怪不得抄我钢珠,如雄鹰抓食般轻而易举!”郝启武道:“如此看来,这行粗字多管是那个使笔挝的所留;那行细字莫非是那个跑得快的……”李仁也点头:“此人蓝面深目八字眉,跑起来力带内气,纵然欧鹏轻步,也不是对手。只有戴院长更快,用的却系内法带力,不是一个路数。还有他那一跳即便陈达,也比不得,我看雷横也够不着……听说孙大奇兄也善跑会跳!此人保不准与大奇兄有关联。”孔刚应道:“当年在兖州境,只当是大奇兄长丧在乱军里,惹得孙二娘恸哭不已。后来却有人带了大奇的亲笔信,证明他还鲜蹦着哩。如今,却是妹妹、妹夫已阵亡。只是不知道他现今身在何处?是否与这臭名昭著垆嵫山贼有牵连?”叶桓思量一回道:“我看那蓝面汉子未必以气力为著,兴许两行字都是那个使笔挝的所留,一粗一细,所为何故?”关胜深然之。

  杨青道:“我却只知垆嵫山贼劫了官锭,贼目即生擒了两个,缉拿到案讯问便是,容回县再拜请将军一处叙事。”

  正言语间,有小校报,东北大路口,正有磁、冀二州厢军。原来河北数郡人马会讨衡水湖水贼,诸州军人马各剩得些许留守,故被垆嵫山贼趁虚劫镖。先前二州人马刚刚调转来临漳,方才到路口。关胜、叶桓、杨青等,率队押好官锭、俘虏,向东走去。及至县里,磁、冀、相三州太守、从事、钤辖均到了县衙。众人相见,各项事务交接一回、商议一趟,盘旋了半日。当夜,关胜等下榻在县衙。次日,又有应酬,过了半日。晌午叶桓监押周尚、刘赫等归返相州去了。午后,关胜等方才停下得歇。关、郝等六将,和那杨青,见在一个屋子里,感叹不已,只管详谈细论。郝启武好大嗓门:“我想此事如何之怪,原来……”

  果然,郝启武后生性直心急,数日来这一遭事物,确实奇疑连生,关将军看来知晓其内隐情,又不便明言俱告,闹得启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请听某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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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析疑团关胜会客  显手段武琨留情(上)

      却说关胜等在县衙,与杨青叙谈一番。叶桓与相州衙门计从官一名,复又转来,会得知县、杨青等,要一齐先押护那批官锭去相州城,冀、磁二州一应干员,都将在相州相会。那计从官秘告知关胜:“只怕两名贼目也只在葫芦里,真个一问三不知,无端推官、孔目又不知筋节,转运相公只得请李大人不日将至相州。关将军到了大名,还请静候我处音讯。”叶桓欢喜来见关胜,他本对关胜颇有敬畏,此时谈得兴起,则心里话一根直肠子到底:“相州太守是临漳知县的内弟、磁州太守的连襟。而这苏知县有名的‘不沾不碰不去’,不沾案子,不碰豪强,不去贫苦地方,每日只在衙门后堂纵友饮酒,午后晒太阳睡觉……”。

      郝启武嘻了他一句:“咦咦,他是太守的内弟,莫非你便是太守的外甥?”叶桓大迥。关胜摇头,隔开二人,温言对那叶桓道:“观察辛苦,此战却多亏观察相助!关某在此谢过!”叶桓慌忙答礼。启武也自觉先前言语呛人,也道:“叶兄赎罪!小弟就这张嘴,着实该打!”叶桓展颜:“不妨事!不知何时再与兄长等并肩作战,多聆指点!”杨青一边道:“都在河北,不是整天传闻朝廷灭了方腊,又要调集大军讨平了辽国克复燕云嘛?不定我等日后,在边庭共杀鞑子了!”大伙都笑。杨青再与关胜另行一礼,叙旧一番。叶桓、杨青先辞去。

      关胜等则于驿站下榻先作歇息,明日再起程,反正也没多少路了。当夜,数日前相州驿馆那个神秘客人亦到临漳县,与关胜相会,二人复密谈。关胜把剿灭垆嵫山前后,清细讲述一便。那客人道:“衡水湖、风箱岭、垆嵫山等,皆同鹿蕾山有关碍,只是各自为政,不算作其羽翼而已。本欲各个击破,原本仅闻得鹿蕾山有非同寻常之红货寻他三处代为转售,所标何物不曾预知,正欲阴、阳二法双管齐下紧密追查,却不料起此节变,恰得将军提前先拔除了这垆嵫山寨。小弟推测乃三,一则,内线离寨前不知下家系垆嵫山;二则,垆嵫山不知上家所售究竟何物,垆嵫山又有下家,更不知情,此皆以绿林信义为约束;三则,近来内线,只怕暗报传应不畅,这可不是个利好消息。”关胜道:“垆嵫山所遁贼目二人,吾推测,多管系鹿蕾山所遣,亭柱上刻字两行,未知其意,尚需细思。”又道:“关某已提议尚书相公,请朝廷让河北各郡自行征伐衡水湖等地方巨寇,引他要紧的出来。”两个推敲一番,客人末了道:“眼下河北官军征剿衡水湖,初战不利,早晚要请将军出兵。赵家叔侄,尽可靠心。大名府又有参谋闻九章,副都监兼提调官吕建等,皆可信用,兄长勿虑。”后告辞,从边门出离,诸将被关照先不要靠近后厅,看不清他容貌。

      关胜次日聚得李仁等五个在室内商谈。郝启武心中疑惑开解,道:“原来剿灭垆嵫山贼一事早已筹划!只是节外生变……关兄长,看来你原先是不放心小弟!此番兄长如此释疑,小弟心服!日后兄等还要多承提点哩。”关胜笑道:“当年乡中你年齿尚幼,又多年未有音讯,我二人交涉寥寥。后从令兄处得知兄弟志向,近年来打老乡处又听闻你现今在地方上的好名声,故趁此大名府赴任机会,邀来同作一番军中事业。数日前才得重逢,一别经年,如此长大,只是不便多言。这几日中,即知兄弟胸怀赤忱,行端言正。前日战斗紧迫,未得先言明。今日,则把能告及的坦言以告,不能告及的,兄弟勿怪!”启武挺胸道:“关将军!打小起,小弟我独敬服兄长,我自当铠锲相交,披露衷肠,深请兄长日后多指教!”关胜道:“无妨,我等坦诚以对!”另四个及关、郝,都相视舒心而笑。

      关胜又道来:“这临漳县尉杨青,解州解良县杨家屯村里生,本系白花蛇杨春族中哥哥。他言‘同村’乃是二人原来不同道。他本是个老实本分人,在家耕田,也练武。家境不丰,倒也凑获。杨春却多爱外出寻黑道上财路。他早时或也劝杨春,杨春哪里听得进去。二人不相恶,但走动也越发少了。只是后来杨青在镇集上见义勇为,杀了暴富家一个帮闲,故出逃几年,身上刺了青花大蛇纹,江湖多曾奔走。而后无人来问,回到解州,物是人非,只是不想再只是田中煎熬,却想走商贩这条路。到了蒲州,恰好碰到我这个同县,知其武艺精良,绰号青斑蟒,使一杆赤铜刀,系可造之材。彼时州中那通判你道是谁?便是我前述说的而今河北东路转运副使赵畅,为人端方,博通九门。特许我破格招杨青作了我部下步军营内押队,不久又升做队将,数年相与,甚为友善知心,只是闻喜县这里,启武兄弟你彼时年又小,不曾见到他,听到此人过么?便听到过,你也忘了吧。后来多不得相会了,我在梁山。他被落了职,吃乡里监管在家多年,也无法来投梁山。后来倒还是赵畅相公,找他来河北,与他这个临漳县尉,恰在此地相逢。”众人心下都喜。

      看官且听某逐一道来。原来,关胜返乡后再回京城到官,却有宗泽,来访关胜。时正宣和三年冬日底,逢宗泽迁兵部尚书接替余深二次致仕。宗泽多年雄心不已,如此正是踌躇满志,要干一番事业。因与关胜交恰甚好,来年元宵前后,与关胜一处饮酒,知关胜兼了数月京北营道都指挥使,要外放就任大名府,则把开心怀,告知关胜一桩就往秘案。

      此事起于五年前,时京畿路北道都巡检使赵胥,剿灭一伙谋叛强户,清查其庄园。回到五年前那次,赵胥先差人押俘虏回京城,扣留几个管家帮助清搜得器物财帛犹多。其中有一卷书册,乃羊皮缎订卷而成,一尺八寸长一尺二寸宽大小一页,著有西文,无人识会;又有画面图形。赵胥请得当时其部都虞侯那个博学之士孙培来观,孙培细看后言:“此文我只略知一二。此则极远西方有一古国,名唤马锜敦,曾战功辉煌,系那边文字!此书该是来自西方,有药涂抹,故不腐败。兴许大唐盛世中,东西不下十万里来回,过茫山荒漠,异乡市集,往来通协,不知经历如何辗转,此书来到中土。看其图形,应为兵书……可惜只看懂这个,详细深入的则实不知半些!不知何处能有奇才可转译之!”赵胥扶手道:“此书或可重大!”夜半赶路,谨慎保送,欲回京上报。破晓前,天色迷朦,官军疲惫。一骑陡然间直撞过来,那人手拈一根烈火钻,紫面粗眉,凶悍异常,宋兵不能挡。赵胥亲与之战,斗不数合,那人便支开胥兵器,又去冲散胥兵。往回两三次,胥大怒,那人亦发狠勇斗,各施绝杀,惊险万分;那人猛地耍了个破绽,拨马就走。而赵胥身后兵大叫:“被抢了紧要东西了!”胥大惊回看,一人身有轻功,快遁如风。又立马跳上一匹宛马,如箭而走!赵胥等毫无办法。再检点,如冷冰临头,那卷羊皮册,连同一块搜来的美玉珠子,一处吃那贼抄了!问起部下时,只说不知那里钻出来一个高瘦汉子,手执一口砂背齿锯刀,上窜下跳,杀了多人,仿佛早知晓宝贝要紧在哪里。那羊皮卷不必再言,那美珠也是有名的叫做“蓝关枣”,蓝钻儿,状如鲜枣,尺寸比枣略大;亢阳天通体宝蓝色,阴雨日却能呈墨紫色,真个价值连城极品!赵胥垂头丧气,回到京城,被时任兵部侍郎的谭稹接着,再同着尚书余深到枢密处细报了那节情由。后朝廷暗里查了三年,徒劳无获。此事,兵部、枢密厅要员知道,连殿帅府也不通告。

      至于这羊皮卷上,到底当时虽说不清详备,总也看懂了些个大概,那赵胥与孙培知道、谭稹知道、枢密副使刘彖知晓得,徽宗皇帝得报此事,当时并不全然上心。后刘彖身故前,高诸枢密赵睿,赵睿又转告宗泽,其外并无知情者。

      直至宣和三年秋,河北那线传出稳妥确准消息,那羊皮卷虽至今不得见,那蓝珠子却在赵州城西鹿蕾山山寨现了形!有了蓝珠子,羊皮卷也能活见人,死现尸矣。那山寨首领姓仇,唤作仇头陀,带发修行过。此人官匪白黑俱通,三道九流全晓。江湖上曾传名“南仇道,北仇头”,北仇头便是此人,而南仇道却系原方腊部中伪国师仇道人仇一剑。

      看官容某插个题外话,想那年征讨方腊,打下杭州城后,朝廷又调员来督战,童贯总督,谭稹副监,刘延庆、刘光世合后,部内便有辛兴宗、杨惟忠、杨可世、赵胥、赵谭、王禀、赵明、赵俊八员大将。那仇一剑道长在睦州城破前夕,被那方腊派去浙东经营。方腊就俘于宣和三年初夏。后及同年秋冬,又得王渊、刘镇、孙浩、黄迪调转来,便在浙东山岭间辟战场,被宋军前锋王渊部内辅尉韩世忠抄南路,新遣刘镇副将、老将王焕从子王继抄北路,两处围削,交战被那韩世忠生擒。谁知后到右军统制辛兴宗抢了功劳。世忠若当场斩仇道人首级,倒没那等事儿了!要说辛兴宗那厮,三月底作童贯先锋过分水关冲遂安县上苑寨敌军时,便又要抢梁山军拔下苑寨敌军战功,亏吴用设法,把下苑寨功劳让给了另到先锋王禀。梁山军自个儿既然打到下苑前已破乌龙岭——睦州重地,则不稀罕下苑那场功劳,速行军,避开下苑,去贺家岭包抄,得手,再直压清溪县,迅捷擒获敌魁。

      枢密院、兵部即得鹿蕾山此讯,着手查办,只是个中关联,盘根错节,自然得细水长流,稳步作为。宗泽与河北东路转运副使赵畅,交情甚好,邀其筹谋。赵畅举荐了关胜,正好也是故交。当时又告知大名知府温士豪,由此人另寻借口,传集河北两路各州文武,会同清查河北各处有名的草寇。循序渐进,要引出那仇家出洞。

      故而去年便有围剿衡水湖一说,其间却又得内线来报,有磁州临漳县垆嵫山一伙,此伙强贼可谓狡兔三窟,不拘束于一山,而数州有几处,来回往复,四处作案。当时有线报,他们盘算去冀州、邢州各处地面寻大好利市,说是要代售一趟红货,欲筹足保金。上家会不会正是鹿蕾山?此红货会不会就是那蓝珠子?莫论是不是,相州、磁州早想端掉垆嵫山贼。叶桓这后生,本多曾同情江湖好汉,只是垆嵫山那三个头领,黑白两条道上却实在均是恶名远扬,直至杀童奸妇,市集纵火,故而奋勇请缨。相州得兵部授意,此事报知关胜一行。到此关头前,却偏偏苏成胆怯,不敢过问,又正值顺垆嵫一藤,摸仇家那瓜,切需暗秘,不可张扬,河北就十几个人知道,如何做成?关胜赶路,也不宜争先恐后、大呼小叫。人言仇家是河北一霸,多少朝廷专员也曾栽于他家手下,所以更要谨警行事。但垆嵫山一伙又真个行踪诡诈,转眼南宫县劫了一标官锭花金,旋即又折回临漳县垆嵫山,谁也不曾预料,幸亏早还安了内线,方知此讯,恰好关胜一行正走到临漳南不远。只因事出突然,各州军马失却调度,叶桓在临漳,只得同杨青应急出战,一个去截住贼军,一个得知今日关胜要到临漳,便去接来,如此方有了临漳县那一幕。

      原本关胜到了开德府,得赵畅来会,通了音讯,便想告知郝启武一点。然见这个“彩头青”,真是个身穿彩衣锦甲的愣头青,又多年不曾交会,由此,直至剿灭了垆嵫山贼人,方才把能传告的具实以告。启武即知,当下亦爽快畅言道;“小弟年轻冒失,倒冲撞了叶观察,关兄长,勿见怪!多请教诲。”深拜一回。关胜道:“不妨,都做个好兄弟。只是往后,要做到三思而后行,则先要三思而后言。而后世间闯荡,不是朋友畅酒,多重委婉。”李仁一边也道:“人言关将军虽谨慎之人,但若拜朋交友,必然澼肝沥胆!真如此。”张贵道:“我等几个往后,力气拧成一股绳,共当重任!”俱称是,相笑一回,其志欣欣,其意融融。
      (本回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4-2-20 12: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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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析疑团关胜会客  显手段武琨留情(下)

      关胜与众人复上路,投大名府而去。半路得知,有侦候发现磁州缉捕副使张祥尸身,另有一伙盗贼尸骸。关胜差人前去相州转报彼处太守王靖:垆嵫山一案确实干系重大,所遁贼目,身带机密,非兵部统点军将列内者,不可擅自追踪捉拿。那列内军将,太守自知。

      话分两头,从垆嵫山潜出的那两个,使笔挝的,唤作“神笔”武琨,纵横江湖多年,近年来绿林丛中罕有音讯,几乎被人淡忘。那个八字眉的,唤作“飞毛骠”岑贵,也是江湖久久不知行踪,难得露一下脸。这两个年齿均不甚大,却每每当作过往人物。

      武琨、岑贵领着那伙人,一路北行。适才绕过西侧重兵驻守的临洺关,倦极歇息,东侧路口刺斜里倒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个,正是那磁州缉捕副使张祥。垆嵫山寨告破首日,不知他从何得知,太守又未曾禁约得他,便打州衙抵临漳以北,广布斥候、侦察、探马,早夸了海口,自个儿识得大小路径,定追得逃犯。当时叶桓曾劝道:“不可大意。”那张祥心下不以为然:“敢情你不曾拿得,怕有人本事压过你一头么?”致意要逞英雄,集聚人马,火剌剌便走。如此正追到,他十分托大,不曾委人告知洺、邢二州衙司。

      岑贵冷冷道:“我们想张家人有名的碰不起,杀不得,从不相扰,今日却自己送上门来!”张祥怒道:“蟊贼,死到临头自不知!”舞刀相向,武琨不张眼瞧他,亦不传手下口令,孤身扯着缰绳前迎。岑贵教众人托起盾牌。果然张祥身后厢兵,朝对面上马者放箭。却不防放箭之前,武琨那匹沙色良驹,竟飞速抢到张祥身前,厢兵不敢射之。岑贵打了个呼啸,寻常马匹,听得便惊颤。那马即颓软趴卧,张祥马上坐不稳,措手不及,忙乱间挥刀便剁,被武琨一闪,右手一挝,可可地把其刀刃打卷,左手一挝,击中前胸,仰后就倒。

      这伙厢兵倒惯战,见翻了主将,俱往前相抢,头顶上箭矢落下。武琨早有防备,当下擎起大盾,喊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拨转马头望北急奔。其余人跟着岑贵,顾不得杀,个个奋命而逃。若看那张祥,原来武琨方才那一招,早运足气力,击透胸背要害而死。再看武琨、岑贵等人,没入一大片龙柏林中,音影俱消。

      武琨、岑贵等穿过树林,抹至邢州西外一地,唤作铜砂岭。岑贵笑道:“铜砂岭,铜锣惊!武兄弟这是知难而进了!”言未绝,山嘴弯转里就是一针锣响,一时间,约摸二百个山寇踊跃出来。武琨等兜住马,有道是此乃冷眼不旁观,凛凛逼人寒。那伙铜砂岭山贼,为首一个,头扎麻红巾,手提截头铜刀,身穿酱色战袍,骑劣马,厉声道:“住!早知道有几个深山小贼带着老好物件去磁州。看样子没赚也没亏。会事的,要紧的交出来,无关的我等却也不抢!从速!否则,可知道截头刀的威名?直教你等头颅滚地作葫芦!”双方喧哗大作。

      武琨打眼一看,见过此人,无旧恩无宿怨,叫做“截火钩”廖恽,惯用一口截头铜刀,自称得了当年河北、河东道上名寇“截头将”邓猛刀法。武琨喝道:“即便那鬼截头复生自来,不消二十合毙命!”廖恽大怒,亲舞刀冲来。武琨稳稳出马,双笔挝如飞,果然斗不十合,双挝一个左横右竖的门户一扣,廖恽那口截头刀,刀刃开卷,脱手掉出。廖恽欲走,被武琨手起一击,血溅当场,毙命。那伙人马大乱,中有一人,貌似小头领,冲出大叫:“我叫邓大保,当年“截头将”邓猛玄孙。你杀了廖某,却又动口损了我家祖爷,我特来拼你!”那是一口截头铁刀,直冲来斗武琨,一旁岑贵出马截住。二将刀戟相迎,斗近四十合,武琨见岑贵力怯,出马替下,接住邓大保便战。直杀了三十余合,武琨暗思:“真不是寻常绿林手段!”那邓大保狠命相向,再斗数合,破绽被武琨窥出,武琨身子略朝右一倾,避过大保来刀,右手笔挝拦腰一扫,大保急压刀去挡,怎得武琨左手笔挝一挑,那截头铁刀震飞,武琨顺手右挝往前斜上一抹,大保只觉脖子一凉,双目一闭,只道是一命落黄泉。谁知半刻睁开,尚在阳世间。大保缓缓神道:“你如何不杀我?”武琨淡淡道:“我知适才冒犯尔祖威名,见谅了。你尚年轻,如有此心,当磨砺经年。日后若全其功法,你我再战个输赢如何?”邓大保无语。武琨朝其身后大喝:“汝等跟着那廖某,实属委屈,何妨不另推能人为尊首?”岑贵亦指廖恽尸身而言:“兄弟们可竞武出尊首,输赢在命,如有不服,则以此人为例!”言罢二人加马带着从人便走。

      邓大保半晌不言,忽然下马抄起地上截头铁刀复上马大叫:“比武开端!”有廖恽手下两个头目,平素系廖恽心腹,又嚣慢待下。立马众人外,敌视大保,又不敢多言。武、岑两个一走,此二人替旧主寻仇、而后争伍夺位之意毕现。大保急冲向二人,两个措手不及,大保斜一刀砍中一个,身首异处,复一刀撞开另一个手中之矛,又一刀剁着那厮腰际,再一刀枭了首级,道:“谁来战我?”其余众人纷纷下马拜倒:“愿随哥哥执鞭坠镫!”

      邓大保领队回转,一路上谓他的一个体己人道:“我认出此人便是神笔武琨,河南汝州鲁山县人或是昆阳县人倒记不清了。果然神勇无匹!金家兄弟你未曾听说,我接下来要讲的那可是仁宗年间的人物了,算我玄祖邓猛那个年代之人。当年西北陕陇各处,官军中多有勇将,抗击西夏党项铁骑,其中任福、刘平、武英、常鼎四将听到过吗?”那个体己人不甚清了,大保思往抚旧,感慨万千,遂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把往事追讲了一番。

      “近十数年,有武琨、任翔、常蟠、刘航四人,正是那四名将的后人,俱为骁将。这武琨辈分算长一辈者,原也是军官,年轻轻瞧不惯那贪官污吏,就身于草莽中,现今据说跟在鹿蕾山仇头陀标下,鲜有人知。刘航、任翔、常蟠在永静军、武清军里,前两个尤为厉害,也久不得志了!河北、河东、陕北三处,到了哲宗年间,那番征战辽、夏,得获成多年来罕有胜仗,兄弟你可知霹雳火秦明、虎啸平川任俊宾这等骁将名字?当时倒均系崭露头角的少年猛将。而后良将陆陆续续往南调去平叛乱剿巨匪,河北两路军事分作高阳关、保定、河间、真定、大名、相卫六个军事路,地方官军早就兵失操演,将无实才,大前年还要新招安梁山去打辽东。近年来精锐陆续回调,河北各地官军,提辖、都监以上,良将依旧不多,扳指头算来真赵有,深州有,沧州、永静有,武清军有。你说咱这河北再不咋地,总该有点儿能人吧?怕只是或屈身下僚、或投身绿林罢了。”而后又轻声道:“我等要打下一番根基,除却那些许官军良才,倒不可不知同道对手来头。同道里,一个是北太行小五台“恒山武社”义士,一个是鹿蕾山姓仇的一山大伙,还有便是西面太行山群寨,都非同小可。不过,往后同那武琨战与不战,系我私事。我等今后,行走江湖,小心这几个。”体己人连声称是,又道:“我有个族内兄弟,行走绿林数年,武艺胜过我,在太行周遭私贩盐步马匹,终是落单。不若我把他唤来,到咱铜砂岭一处聚义。头领意下如何?”邓大保大喜而允。

      原来,看官可知,武琨乃武英曾孙,确具万夫不当之勇。任翔是任福玄孙,原山东名将任俊宾之子,一条扁壶槊,腰悬冷铁锏,有任福之风;常蟠是常鼎玄孙,熟习一根白铁牛头镋,膂力过人;刘航却是刘平玄孙,惯使那银丝铁杆锋钢头大铁枪,枪到处风驰电掣鬼神惊。而那当年“截头将”邓猛,刀法再泼狠,倒尚不及朝廷一等猛将。然其人狡诈多机变,横行江湖多年。在河南,与调去西北边陲前之年少武英多曾交手;在陕北,与刘平,亦有常年交战,每每不利而能全生,诡诈之徒也。而那四将,刘平于康定元年初,延州都统任上在延西对夏战不利,被俘尽忠。任福、常鼎,康定二年二月底于渭州西北六盘山西好水川击夏兵中伏,武英随主将白羽银枪朱观冲突敌阵救援,伤重不治,任、常、武三将皆陷那役阵亡。其后人,孙辈,却多有东迁来河北、山东为武官的。康定二年同于好水川阵亡的耿傅、朱观、桑怿、王珪后人则多读书科举考取功名,不复出良将。此皆题外话,提一句不再多言。
      看官可听一声,那邓大保,自在铜砂岭哨聚。清理山寨,要积攒人力,适时而动。

      关胜那头,不日即到大名府。拜见了温知府等,一派和气,各自愉悦。而关胜妻子、女儿,都已到大名,相见甚欢。长女关殊,年十七岁;儿子关铃还是个二三岁儿童,得父亲抱着,亲父亲胡须。插句话儿关胜长子关钜,十二岁时被辽人射杀,此为关家惨痛,打此为住。关胜妻袭氏名筱兰,系大家闺秀,仪态端庄,娴淑而深明大义。携丈夫手,另一手指向一处,笑道;“官人!你不是早晚想着唐家儿女吗?这不在那里,去认哩!”胜顺之一看,大为畅怀,真是豪杰遗孤英挺,将门侠女飒爽。所逢究竟是何人?容某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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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穿野径蔡庆历险  走木场蛇戟飞旋(上)

      却说关夫人袭氏纤指点处,关胜看去,失声叫出:“哎呀!一时心忙,竟自疏忽了!不就是我要把唐家贤侄贤侄女接到一处的!”迎身过去,那一男一女,都激悦不已,泪下两行。拜道:“关叔父!恕我们拜见来迟!” 关胜扯俩人手,和夫人一道,拉到关殊与郝启武跟前,关胜竟也打了格楞:“这便是……先前却都向你们讲到过……这是正儿贤侄,这是英儿贤侄女……”众人相认,喜不自胜。启武大叫:“正哥!小时候看到过你几次,便长得高大老成,多年不看到,我也长成了!今后可要切磋武艺哩!”关胜大笑:“你跟你思文哥哥一个性子……”大伙都笑。只有关殊,偷瞅唐正一会儿,觉着有人看他,就把凤眼儿瞥到树枝上头去了,脸颊都飞起红。袭夫人见了,脸别过去偷笑。关胜看到夫人窃笑,自己明白,拈须微笑:“呵呵,看来你们这一路上,两处赶路,这下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唐正的脸也快红了。唐英把头枕到哥哥肩上一下,巧笑道:“这下趁了你心意吧!”关胜眯眼又笑,心下暗自欣喜:“原思虑两个小辈脾性合适与否,若如此,无甚担心了!”

      原来这唐正、唐英儿女一双,乃解州安邑县人氏,前蒲州东旱营守备使唐斌之后。唐斌与关胜,少年相交,斌年长为兄,胜为次。然二人虽都豪迈方正,斌少点头脑,胜则见识更为深远。故斌虽为兄,却像认胜为长一般,凡有事儿,则必趋步寻胜请教。后二人,一个做到蒲东旱营守备,一个做到蒲东三郡巡检,都成了家。便指腹为亲。若男女一样,则结为兄弟、姊妹;若一男一女,则联姻订亲。其实两个军旅豪杰,倒不十分固执繁文缛节,如若两个缘分究竟不合,只作兄妹,也是亲善。自关胜兵败投梁山后,唐斌在蒲州,也多曾得罪豪强官长,后阴差阳错,先在抱犊山落草,再投至沁源巨寇田虎部下。当其时,河东白狮岭乱着田虎,湖北荆门山反着王庆,声势强悍,乃至夺州占县,僭立国号。两处猛将之中,有“八骁”最为厉害。乃:河东人唐斌、卞祥、山士奇,关西人孙安,河南人杜壆,汉中人酆泰,荆湖人縻珄、袁朗。前四个在田虎部中,后四个在王庆帐下。后来梁山泊受了招安,去讨伐辽国辛苦征战之际,那田虎部中,却有军师乔道清、马灵与孙安等人,杀了田家,篡了军权,投降了朝廷。那部中,有员上将陆辉,与那没羽箭张清的先父,是生死之交;他教着个女徒琼英,此女故事,亦有传奇表述,不一而足。与唐斌同在田虎麾下时,两个也交情最好。
朝廷不久派使新降乔道清等各部随童贯、刘延庆去湖汉平王庆之乱,陆辉与琼英等均随合后屯在河北调集物资粮草,还带着唐英及唐家人,当时唐英年少,作了小女徒。张清在伐辽前线中药箭,回到河北养病时,正好会逢陆辉等。如此一来,真是缘分,张清却和琼英两情相悦,脉脉含情。但张清记挂梁山弟兄,先自回梁山部中。后征辽成功,回到京郊屯驻,也与陆辉及两个女徒一起,由陆辉做媒,那张清和琼英成了亲。先前,唐斌在对王庆作战中阵亡,唐正也先回到京郊,而唐正、唐英二兄妹也认了关胜为伯父,还与金枪手徐宁结识。徐宁甚为爱惜唐正人才,传了他钩镰枪,唐正本具根基,学得也快。后来乔道清灭了王庆,其实两败俱伤,自己中了毒箭功成不久便转成顽疾,旋即病逝。那番征战,双方号称“八骁”者,尽数亡于阵中,乃发一声长叹!马灵等封了个许大官职了事。而唐正等人,先回蒲州坐家守制。陆辉授个卫孟副都巡检使,他倒宁愿弄个清闲虚衔在虹梯关外乡中。梁山军南征方腊前后,陆辉与唐家兄妹均赋闲在安邑县老家里,不久陆辉意外病故,唐正、唐英等将其厚葬,终日足不出户。当时那个郝启武已在地方乡集上充捕盗使臣。关胜多曾联络这几个,欲指他们重回军中得个出身,况三人本有功名在身,唐正本已在湖北曾立战功得授偏将。关胜旧交赵畅,素爱惜人才,唐正于宣和四年春,应招入大名府军中辟为指挥,唐英也录为机宜文字,辄随着关胜妻小,来到大名府,与关胜等会合。郝启武则先一步同关胜在卫州相会。

      当日关胜看了住所,院宅宽敞素净,也简朴清静,都颇为满意。

      次夜,关胜宴请了大名府上下头面人等。却得识赵畅之侄,赵权,表字伯威,正任大名府通判,为人淳厚敦谨样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关胜正领大名府观察使、留守司兵马副总管,大名府军中,粮道钤辖兼兵马都监高蟠,管军司参谋闻九章,副都监兼提调官吕建,巡检使同统领瞿锋,军事路分所都监樊拓、走马承受瞿综,汛营水陆军统领官桑仲、李宏等,都相见了。

      再日,关胜把张贵、孔刚、李仁、施惠请到家中,及郝启武、唐家兄妹,关胜一家三口子,喜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看那郝启武,心头忒激越,出口成章,打油诗成串,惹得唐英老挤兑他的文采,启武抬杠上轿,越发多吟颂。袭夫人一旁看得入眼到心,格格笑个。

      唐正、李仁、孔刚,各加指挥衔;郝启武、施惠,正授提辖;女将唐英,任机宜文字兼内营从事;张贵与几个原梁山水军校辅,则到汛营,张贵任汛营都训练官,又在留守司兼作船舶副提调官。蔡庆本有统领官在身,却不受大名府管军司节制。

      大名赴任,关胜心绪畅快不已。数日后阅军,深切体察军况。大名府一军上下,分为戍地禁军、厢军,均各分两部。戍地禁军系朝廷调拨而来,分缘城驻军与近郊屯军。大名府留守司军政事要即同军事路安抚司之职。厢军则经留守司统调分派各州府地方募集,抑或土豪收录,分作城堞护军与县乡游缴。厢军归都监管领、训练,朝廷或安抚司委任。厢军中之城堞护军与禁军中之缘城驻军皆受留守司总管与都监交叉调遣。近郊屯军,有南北两处屯田分所与东西两处近城分所,设都监、巡检、提辖等。还有一支汛营水陆军,设统领官,受留守司总管调遣调度。一应各军,调理职责,均为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总管关胜担当。大名府非比寻常州郡,留守司都统制一职平时空悬,但凡出征时方由关胜代领。留守司参谋陪同关胜巡验,由事相识,此人姓闻,双名九章,乃朝廷现职中书舍人闻焕章之族弟。关胜施礼道:“久闻九章兄清名矣!”九章有些武艺与战功,却是进士出身,与军中人物,大多不相往来。他一贯克己奉公,过去有时难免又有些个固执而已。但听乃兄曾提及称赞关胜,却也深回一礼。关胜字兆德,闻九章字孟莱。不日,二人互以表字相称,来往甚洽。关胜心下,一则看了大名府军,思妥当整练;二则,颇想把那叶桓、杨青两个调到本部中。这整练一事,又思虑须先重治其一,以显扬成效,全军知进。吕建、瞿锋皆良将,不久已深得关胜赏识。

      月末,关胜果然调来杨青。时相州境内,甚为太平。他那临漳县尉一职,多吃富户子弟看眼。正好通传调用杨青到关胜部下,在中军作了偏将。叶桓尚未前来。却道樊拓、瞿综、桑仲、李宏四个,曾立军功,本年内即要转调他处,眼下却总给都监高蟠不时喊去消遣耍乐,无心上进。关胜不去过问,召四人商议军中事务,多顺着他四个,好言抚慰。关胜曾请四人饮酒时道:“四位兄弟,就一句话,帮我撑撑场子直到年底,答应时,满饮一杯,我先干为诚!”四人都深感这关将军真豪杰心肠,言谈渐畅时,倒讲起高蟠其人,关胜一笑了之。

      半月之后,关胜正寻思,这一枝花蔡庆兄弟是不是也早回到大名府落脚了。他闲受个屯田统领官之职,却乐得自在,又在大名府挂了个武备计从头衔。见不着他本人,他尚未有妻室,只一仆人言其南下办事,怎末快两个月还在外头转腾着?心中自记挂则个。

      一日黄昏后,大名府城西南路上,有条野路,远端通向南大官道。一个汉子,清秀模样,耳上斜插着一枝花,骑着种马,载着些小包袱,跟着四个伴当,特特而行。眼望东北,那汉子喜道:“快到了!”五个加速。蓦地,那插花汉子慌急勒马,朝左边野草地里大喝:“什么人!”言下,五人各举大盾护身,腰刀出鞘。那地里头,果然跳出三个人,各跨瘦马,为头一个,冷冷笑着,长刀轻摆,蓝青面色杀机隐现。

      这插花汉子正是“一枝花”蔡庆,轻哼道:“驯马能蹲地闭声多时,飞毛骠岑贵!多少年没现身的人物了,怎么惹到你这票阴沉鬼?早在孙围子店铺里,就该把你绑缚了!”岑贵也道:“果然是梁山的经年老贼!惊警至此,我也藏不住。”蔡庆侧眼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岑贵仍然阴侧侧笑意:“谁教在孙围子店里头,自以为悄无声息盯了我,我似不察觉,你便托大?可惜你一曾慎重如此,还是被我察知。你缘何盯梢我,我不管,肚子里的货色我们不要,只要那吃饭家伙,你既然先盯了我一昼夜,如今就在此地野草为铺,甭回家睡热炕头了。”言未绝,岑贵胯下那马,直冲而来,长刀只来砍蔡庆的马脖子。蔡庆以大盾挡住,挥舞腰刀还手。岑贵施展武艺。两个均是轻捷,一来一往,相斗起来。岑贵左右那两个狠汉子,各各以一敌二,而蔡庆后头那四个,尚兀自力怯。蔡庆本身腹饥,吃不住岑贵那快刀,正觉慌乱抵挡不了。此时南面响起健朗的马蹄声声。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可巧,险些儿倒算来迟了!着我手!”只听得“当当”两声,那两个积年狠汉倒栽下马去。蔡庆趁岑贵一愣神儿,往后几步。那个出手相助的后生,骤马便扑岑贵,大喝:“又是你个蓝脸八字倒霉鬼!贼猴头子!今天你就是势单力孤,吃定你了!”岑贵大怒:“你那钢珠还好意思撒出来现眼?爷爷就是只身来夺个功劳回山,关你甚事!躲开!”只见那后生,背悬挂两刀,手提花枪,与那岑贵刀枪相挣,斗了多合,岑贵知此人武艺高强,长久难与,又观蔡庆等便要上来,急忙吐了个门户,放后生那条花枪来刺他心窝,身子后错,左手掠出腰缠短钢链,欲抽后生腰拐。链子方出,“砰”地一声,蔡庆那面木盾,倒正砸得尴尬,把他钢链隔开。岑贵出了冷汗,身体倒躺于马背,堪堪没被砸中。左手忙侧拉疆绳,那右手,不知道在马屁股上翻腾了什么,连马及人,直朝西北野草野地里冲过去。后生抬箭欲射,岑贵夹马,已经隐没在不远片那灌木丛里。天色又昏晚,看不清他去哪里了。

      蔡庆等人慌忙启礼深谢。后生拱手回礼道:“我姓叶,本来是相州一个缉盗官。不久前跟关胜关将军,在临漳合过事儿。太守此番降了职,巡检使也告了老,新来太守不知深浅,我便落了职,特赴大名府寻关将军投军。在孙围子外远远瞅到那飞毛骠岑贵,正是在临漳垆嵫山交过手的,不觉跟来,略迟了些个。小弟如非认错,足下便是一枝花蔡庆兄长吧?蔡兄不认得我,我自独身马上,跟你就去大名府,不耽误蔡兄正事!”蔡庆也一挥手,说:“兄弟,别讲了,我等一起尽速回府!”六骑马,疾投城南门去了。

      及入城中,蔡、叶等便问得路径直奔关胜宅中。夜色渐沉,关胜却无睡意,把夫人脊背揉捏一番,夫人先自睡了。见了蔡庆、叶桓,自惊喜。先听蔡庆、叶桓讲了野径遇险一事,关胜道:“误打巧撞,倒正好吃你认出来,叶兄弟又见证,那个蓝脸八字眉的,而今看来正是那个销声匿迹数年的飞毛骠岑贵了!你本非有心盯梢他,他却要杀你,定因身带紧要事物,故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听了蔡庆讲了南面宋江、卢俊义、呼延灼、柴进、李应、阮小七、燕青、黄信等兄弟状况,关胜心绪转沉。蔡庆再呈转一封信,关胜见了,惊奇不已:“却是他交与你的?”蔡庆道:“正是!他眼下实在托不开身。可惜我恰在孙围子认出岑贵后不慎托大,却被那贼头误以为我系有心根踪他,又差了一步路,若非叶贤弟及时,则已误了性命。”众人感叹不已。当夜,叶、蔡等六个,都在关家拢了一宿。关胜一夜不曾入眠。
      (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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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穿野径蔡庆历险  走木场蛇戟飞旋(下)

      次日清早,关胜急去了府衙,蔡庆回家歇息了一顿,也去衙门。直第三天,叶桓被传招。午后便授了牙将职衔,在关胜本部中军内。关胜午间寻思,喃喃自语:“眼下有件事,却要去告知赵畅大人。”唐正、郝启武动问起何事烦恼,关胜喟然而叹:“两件事儿。一则我等旧往,上梁山虽出无奈,只是兄弟情份多年,切不可割舍。你等也与梁山一般义气深重。如今十损其八,残存者又多受那伙人排挤暗算。如今来消息说有人告了卢员外一状,明摆着的缘由!还有便是……哎呀,兄弟们好兴致,不说也罢。” 唐、郝各自默不则声,心想关将军真个烦恼了。关胜拈须道:“我今日该去卷宗堆里打发这一日了!”自跑去衙门内厅,果然一整天没见他出来。关胜在案卷丛中,幽叹转作斥诉,“羊皮卷一案,纵然查访起来疑云密布,其实条条矛头指着河北鹿蕾山,你说为什么总是有人慢吞吞?此案幕后隐情,自不简单。”

      “两行字究系何层深意?”关胜查阅终日,推敲那垆嵫山亭柱上留刻的两行字,自忖“不可囿于其文,却在这字形字态上……”猛然省得,查羊皮卷一案,内线所传密报,多打暗语,论及羊皮书册,用“硕物、粗物、厚物”等词,谈及蓝珠子,用“微物、细物、薄物”等词,莫非真有这层关联?垆嵫山上所遁二头目,身份未及认定,然可知系隐匿数年未露迹于江湖之人,若确属鹿蕾山寨所差,便可推其所承差命,必非同小可。停柱上刻字示人,莫非此二人中有内线,情急无有别法,只有制此哑谜,告知我等,垆嵫山一事,同羊皮案正有关联?窗外暮色渐浓,关胜但觉饥肠辘辘,方自返宅。路上遇着唐正请了郝启武、杨青、叶桓饮酒,关胜笑道:“我今日在深谷幽林盘桓了一日,颇有探获。”足笑而走。

      兵部尚书宗泽差员抵大名府,赵畅、赵权、关胜等俱召集于内厅,传告相州衙门里,审讯贼目周尚、刘赫二人,俱招人上家系鹿蕾山,下家乃陕洛道一个财主,但实不知标物为何样红货。所来之人姓甚名谁亦不晓,只知是鹿蕾山差遣。差员道:“经多方打探,遁走鹿蕾山贼目二名,尚书相公传令暂不透漏其名号。只是近月来,鹿蕾山仇老贼疑心其内藏了细作,有所措置,故我处线报不畅,乃至有垆嵫山一事之措手不及。”关胜动问:“我早得尚书相公密令,若有可疑贼目,尽可纵之,放望长远处。在垆嵫山,观笔挝、蓝面两个非比寻常,故未曾深逼紧追,如此未知相公尊意。”差员道:“对此,宗大人极称是。另转告赵转运与关将军,今后两月,关将军先以剿灭衡水湖贼为要务,其余此后再问。”众人颔首。

      大名府里,各自奔忙,此时按下不表。看官适才知晓那飞毛骠岑贵又在干甚么勾当,一定奇怪,且不忙。先看看神笔武琨在捣腾些个甚么。

      这真定府、中山府、祁州三郡郊野相衔之处,多藏江湖私商场子。山坳边有个“百木场”,名为木料堆场,实则什么都有,还有乱坟岗子,鬼火莹莹,寻常人不敢来,官府更懒得来管。几堆上好木料中间,空着个小场地儿,核心点着四盏灯,周围土条子摆着,再外围放着酒菜。武琨等几个鹿蕾山头领在那儿打发时日。那武琨,神情倦怠漠然,半躺着,慢慢灌酒。边上座着几个人。对面坐着个矮墩汉子,四十五岁开外年纪,看似四体不勤,一双小眼却透亮,把着酒杯,正说着:“武兄弟,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雷大力那头全有……”而这雷大力,身边就靠着个别样的女人。这妇人,比老雷要小二十岁了罢,背后插着两根短槊。他面若温玉,微抹绯红,模样有点姿色风韵,只是鼻子稍阔、嘴巴略瘪,眉毛粗而不浓;大手掌、宽脚丫,想是习武强悍之人。偶尔瞅武琨俩眼,无有表情。武琨却道:“雷掌柜近年来有此内助,福气不小了。呵呵,我也知道齐二姐的名气哩!”雷大力哈哈一笑,侧首道:“齐老二!我的好女人,跟这武先生碰一杯!”那妇人便敬道:“久仰武壮士威名,小女子敬上!”武琨含笑:“岂敢,深谢嫂子!小弟有礼了!”两个把酒都喝尽,那齐二姐将袖子把嘴儿一抹,脸上微微泛点红晕。雷大力哼起了滹沱河小调儿。武琨渐渐也半闭起眼睛,心下自想:“这么多年也算辛苦哉!拿过各种钱财,杀过各种人,碰过各号人物,睡过各色女子,早些个完了事儿,回到临潼一带,定了妻室,每日和朋友喝酒围猎,何其乐也!”

      几个人都在轻松。外头喊杀声把他们都惊了个大伸腰。一个锦衣少年慌张跑过来,骇然道:“又是什么恒山武社的人马,来抢那几车子乌桤木、花榈木!他们似乎联络了胡家兄弟俩,可这胡家兄弟,又来抢我们的银条子!”雷大力和齐二姐都“啊?”一声,冲了出去。武琨皱眉头,道:“仇小少爷莫慌,我去看看。”那仇小少爷便道:“好,我再差人去告诉卜老哥!”武琨跃出,跨上他那沙色良马,叫到:“休乱!先把好吃的啃了!”鞭马直撞出去。

      人称“威风二虎”的胡进、胡钦兄弟俩个,正在指挥喽罗搬运几箱银条子,叫着:“不要记恨,我们走了!”谁知武琨那沙色马脚力,一时便拦住他们,二话不说,提挝就打。胡家兄弟逃不掉,吃力接招。斗不数合,武琨暴怒,一挝打破胡钦头颅,死在马下;又带住双笔挝,劈腰扯住胡进腰带,掷于地上,喽罗上前,砍了胡进首级。武琨再抬眼朝北看,那边人堆里似乎多了条银亮银亮的妖蛇,嘶嘶索人性命。一骑年少勇将,部下正夺着十几个大车,自己正冲在雷家马队里乱杀乱戳,那些良木材是雷家买下了,他们怎得不去尽力抵挡。隐隐听到雷大力的嗓门:“快取我的兵器来!”武琨又皱起了眉头。发觉自个儿最近怎么老爱皱眉呢?也不再想,冲了过去。

      攒入战团,只听到有人颤抖道:“这个就是舞天银蛇曹天杰!”武琨记得这人系朝廷原银戟班教师、后外调济南府又和殷家人不和、多年前反叛出逃的银戟曹霸的儿子,说起来还是开国功臣曹彬的后人!正看到这曹天杰,骑一匹白额银鬃黄骠马,手舞大铁蛇戟寒芒闪闪,皓袍银甲神采奕奕,白面剑眉,英气逼人,若含藏着超抵万人之勇力,却又带有三分纤细。武琨眉头,再度生了紧张,不知觉、也不知道喉咙里如何蹦出一声“我来”,迎面而上,拦着这曹天杰便战。果然舞天银蛇卷狂风,一对笔挝欲平澜。两个斗到十合之上,不分胜败,可是那曹天杰部下骑士,章然有度,越聚越齐整;武琨手下的人马,却是溃乱不堪。武琨见天杰手段高超,自己心无斗志,格开兵器,退后而去。天杰也不追,只令止部下:“稳住……”武琨后退十几步,调回马头,刺斜里正来援一将,紫面褐眉,手掇一条烈火大铁钻,恶狠狠来。武琨失口道:“卜晖兄,那人武艺高强,不可小觑!”那卜晖似乎微微摇头“怎么连你也会怕了?”加力前突时,向几个头目丢下一句:“带住人马,稳住阵脚!”大声呼喝而去。

      那雷大力呢?取了成名兵器,乃一双铜链子相连住的带刺铜锤,又引亲骑,绕到曹天杰的后队,砍杀起来。天杰急忙转过去,雷、曹两个,并排纵马,举械力斗。战近十合,曹天杰把出“怒蛇封山”绝招,平向一戟,蛇戟头割断雷大力咽喉,连同那一链铜锤,也缠到雷大力自己的脖子上勒住。雷大力坠马,早一命呜呼。雷家马队大惊,抢了尸身便退。

      卜晖大怒,厉骂:“钻地天龙卜晖在此!曹天杰小厮休走!”天杰回身,挺戟相抵,两个交手。烈火钻恨不能穿透山崖,银蛇戟巴不得崩坠苍云。杀了四五十合,那曹天杰的骑兵,外围把武琨、卜晖的人马,并雷家人马,砍了个翻倒一圈,自也有人丁损亡。卜晖自身,亦卖个破绽,回马也退,气喘自思:“武琨这小子尚且赢他不得,果然厉害!”却回首又骂:“趁人刚刚开饭,如何算得英雄好汉?”天杰远远大喊:“对汝等恶徒,何必装英雄?”约束部下莫要贪战。十六辆马车,抢定了九辆,迅疾撤退。落下百木场乱阵,无心再追截。

      卜晖、武琨,并那仇小少爷,正在处置乱场,昏忙里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此时那齐二姐,居然先是从从容容整顿安稳了手下一应幸存人等后,再跑到雷大力尸体前跪下,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哭得真切,雷家人无不凄惶低头致哀。武琨仍又皱了眉毛,缓缓上前,望着他后背,又不便再近前。仇小少爷此刻也靠上前来,好言劝慰他节哀,可他哪里听得进。武琨这才省得什么,朝前半步温言道:“二姐,你无亏欠处,何必哭不休?”须臾,齐二姐猛地半支起身子,朝二人哭道:“我既然是土匪婆,死了男人匪首,嚎丧给喽罗看,也是个道理。”

      武琨无语。齐二姐站了起来,省得仇小少手上的油蹭到他背头上、肩脖上。他回过身,哭得脸上糊花了白脂粉,把衣袖呼啦呼啦擦着,忽然朝仇小少跪下,仇小少大奇忙不迭答礼要扯起他,他却哭道:“我非拜你,是西南方向拜谢令尊仇老爷子对我的关照好处,感铭不忘,你莫拉我起来。”言罢,真拜了四拜,再直起身,不理二人,扭头转身过去。

      齐二姐把雷家尚能喘气的人集成一堆,语出惊人:“哼!老雷是我男人,也是我们老齐家的死仇!他,杀了,我全家,却不知道我也早占了他的家当……”复对从人振臂挥手喊道:“我们走吧……”武琨本已半懂,又猛然全省起,适才雷家人拦截曹天杰之时,有名的悍匪雷家人马,那般不堪一击,原来内有自己人朝自己人使绊脚!武琨呆立,更无话矣。

      半晌,武琨吃惊未消不由自主朝齐二姐道:“你……接下来要怎样?这就走么?”齐二姐走向随从,回头泪眼瞪了武琨,仿佛冰山一般,声带颤,却冷冷地回话:“你,便是有名的神笔武琨?干你甚事?”别过头去,从人扶他上马。他坐到马上,边呼边引人离开此地,边又仰天呼号:“爹,娘!看到了吧!……”剩下七车子,前头给了仇小少爷一伙人,着实收了相应钞钱。只一个雷家管事儿,对小少爷弯腰抱拳道:“敝寨举家行丧,先行告退。此番又是那恒山武社的人!容日后前来贵寨相商。”言罢也跟去了。

      武琨低声叹言:“好一个土匪家的粗豪女子,凶悍……哦?卜兄,你也辛苦了……”对面走来卜晖,那眼睛里面,好似带了嘲讽颜色,“武兄弟,料理了琐事,今夜好生歇息吧,呵呵!”武琨眉角轻皱,拱手一声:“有劳卜兄。”慢慢回头走着。沿路,看到一壶酒,举起来,都喝干了。凉风起来,忙裹了件羊皮袄子,背上那双笔挝,方若比往时沉重了多少。

      凉气里有仇小少爷的嗓音儿:“又是他们!那年表叔和伴当几个,在真定府野外银枪庙里遇害,恁地若不出我推敲,就是他们这一伙了!”又一个声音和着:“岂止咧!依小人看,这些年来都是那伙人!”嘈嘈杂杂去了近个时辰,黑幕下风凉露冷起来。

      武琨深感疲惫,想如何越来越怕冷怕累了,还是在怕着什么事儿哩?只嘴里叨念着方才听入耳的:“真定外?银枪庙?”冷不丁仇小少与卜晖移过来,武琨略怔。小少爷问:“武兄弟在想甚么呐?”卜晖抢白:“还在寻思着如何破那曹公子的招式吧!”武琨微微摇头,朝他苦笑了一下,只对小少爷道:“小少爷受惊,武琨明日陪酒压惊。”小少爷回言:“我还好咧,你们呢,个个早些安睡罢!”卜晖鼻子里轻哼哼走了。武琨浑身泄气,回得房中,待屋内热烘烘了,心神昏昏身子酥软起来。此一夜后,不知那后事如何?容某下回慢表。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4-3-12 17: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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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9 18:22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好长,先顶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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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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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兄台相顶。

塑造关胜三怕。
最大之怕:把关胜写成关羽+岳飞。  
最不讨好只怕:成了官军中的太忠实的将才。
最难控制之怕:为了不突兀,结果塑造的主人公人在官军中,却照搬水浒思维模式。
故而为了“正面形象”且“不同于关羽与岳飞”,为了顺延水浒连接岳传却须有自身特点,难免会有牵强的塑造之处。总之设法减少吧。

陋作三大男主人公:关胜、武琨、曹天杰。
按老套路,都不是个人武力NO~1。写后二位也有怕难控制的地方。以后讲。

另外,怕跟贴发一页里面长篇连载页面长了拖动起来别扭,所以自己又间或跟些短回贴占楼,希望斑竹们不要见怪。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4-2-21 14: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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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0 18:08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顶    满喜欢关胜这个人物的,把我的第150个回复献给这个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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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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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谢支持~~~~

为弥补文史双方面不足,将采用多种行文排局与部分细节上的新花样。
但愿不会过于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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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在水浒中对关胜还是比较欣赏的,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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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4 15:31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精彩!加油写啊.
顶咯.俺也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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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过多,显得比较杂乱,如果没有精力细写的话,人物还是少而精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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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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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银枪庙笔挝穿壁  衡水湖大刀劫营(上)

      太行山以东,乡野众民俱知,在真定府西境,鹿蕾群山内有大伙,素与太行好汉坐不到一起,结仇隙,相互攻杀。故有民谣:鹿蕾山,延绵绵。遮半天,太行前。东眺远,北望燕。兵戈年,好汉现。山门重重隐刀剑,马墙进进藏祸变。

      不日,武琨回到那鹿蕾山本寨,正遇着岑贵。一对难兄难弟,各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儿。一日黄昏在岑贵屋子里头一块儿点灯小酌。武琨喝得顺畅,岑贵有点过头。武琨动问道:“你那事儿,仇老爷子怎么说?”岑贵回道:“那本是意外,意外半途,又杀出了个意外,况且我此番去寻查那下家底细,诸项安妥,如愿复命,老爷子通达,倒也没讲什么,蓝珠子近月里,当不会盘算出手。只是你那档子事,老爷子好似不大满意啊,他上月教你我二人重下江湖露面,指望作场功劳……卜晖这人,背里怕老挤兑着你!”武琨冷笑:“怕他什么!老爷子自有分晓……你……清楚那银枪庙的事情吧?”岑贵笑答:“兄弟最近,老大吞吐起来,那事儿,出在你来山寨之前。你本怕多嘴,没问,现在想知道?咱俩谁跟谁!还不是为了那蓝珠子的出手?老爷子的姑表兄弟朱旬,仇老爷最信任他了,教藏了珠子,和北边一个富商约定在真定西银枪庙交涉。谁知道,便在那一次,在庙里遭了埋伏,那伙契丹人不知咋地,变成了汉人,真正的契丹人早被杀了,后来发现埋在附近。他们把朱二爷和手下得力高手,都做了。只是奇怪,他们不曾拿走那颗蓝钻儿!后来山寨派人去那里哨了几次,莫名其妙被暗算了几个兄弟。大少爷愤恨要去一把火烧了那庙,可是老爷因那庙系当地供奉三分内赵子龙的,尽管多年没人管了,怕得罪古人不好,就止住了大少。想那时前后,北太行小五台山那什么恒山武社一伙人,自以为应天顺道,屡次来算我们,老爷认定,银枪庙朱旬一事,就是他们做的手脚!上年里,端了他们在真定北面设的一个窝儿,杀了不少人。这仇啊,势不两立哩!”武琨不再言语,酒至酣热,耳边只听到岑贵在讲什么“老爷子早暗中帮着那齐二姐,要算计雷大力,事儿做到了九成,恰好恒山武社赶巧来杀了姓雷的,倒省得老爷子差人动手,倒便宜了姓齐的那个婆娘……”后半夜武琨自回房歇息。次日晚起了些,太阳老高,耳边只听到山寨正厅那里,热闹得紧。武琨披好衣裳走了过去。

      正厅的大屏风内堂里,聚着近二十人。依稀认得些个,都是河北道上有点名姓的主儿,昨日到此。喝得歪歪斜斜,那眼珠子依旧俱是通亮烁人,有两人系冀州风箱岭头领吴杰、吴老梁子,朝武琨扬手招呼。仇老爷的四个儿子,仇茂、仇昌、仇兴、仇盛,难得都在。老太爷子仰卧坐在上首,半眯着眼,口未动,声已传到:“武琨兄弟!本想昨夜请你来,看你睡得深,就罢了。”武琨忙施礼:“主爷恕罪,昨晚贪杯,故此昏睡。”心里头想这伙爷儿来山怎么鬼鬼祟祟了些个。仇太爷微笑:“酒停了,给武头领上盏茶!”武琨拱手:“深谢主爷!”仆子端盏茶来,原来是涪州秀芽。武琨接了自啜着,耳边又是老太爷的声音“这武头领果然是见过世面的,鄙寨一员勇将,如此喝茶,忒文雅些了!”众人都笑,武琨自解嘲陪笑。只有老二仇昌和老三仇兴不笑,一个脸板着,仿佛有人欠他钞子不曾还他,一个脸崩住,一如被人奚落又不便发作;一个全不理睬弟弟,一个假惺惺给哥哥敬酒却吃了好大瘪子。武琨瞄在眼里,耳朵听到笑声里有个嗓音好生留过旧印象,就在不十日前。偷眼看去,有人朝一个里头短打精神、外头却罩着绣绒青披衫的妇人招呼:“二婶喝茶……”那不是齐二姐吗?不是那个百木场子里看着丈夫被人夺了性命不管,后来一面哭得一塌糊涂,一面呼笑复仇的女匪头吗?今日一见,居然变了道样子?原来,他们都喊他作“齐二婶”了,看他此时,甚学温文,倒是忒不像那日大大咧咧盘着二郎腿坐在雷大力身畔的那个女悍匪了。这女子漠然不理武琨。武琨坐到他近身把茶喝尽,半晌齐二婶才憋出一长句:“闻武头领文武双全,久历江湖,堪比打虎行者。不是说,山东河北,地上武松;河南关中,马上武琨的么,河北还过着习惯么?”不及武琨答话,那四少爷仇盛摇头晃脑,酒似待醒,吃吃道:“莫说本事,这堂堂一表,便是山寨先锋招牌。”言语间撩发挑逗味儿,好像怀疑武琨莫非对齐二婶有心思。武琨慌忙连声:“哪里哪里……都是主爷、小爷和各位头领提携所成……”冷不防是卜晖的嗓门在一边猛然响起来:“这武兄弟最近,愈发斯文多礼起来。”大伙又笑。

      武琨也不知这几天如何过的。月末要到,仇头陀老爷子便差了他跟着三少爷仇兴一处去暗龙川采石场子。那地儿比百木场更偏,隔着一列儿丘陵,向西望六十里便是井阱口一带。武琨不晓得来此处何干,只有那仇三少爷,时不时在他面前数落二少爷,又牢骚仇老爷子近日得了夏侯绪、夏侯缤、嘉宝图、金子昌几个新头领,有些冷落了旧人。他多次敲点武琨,道山寨委屈了武琨,自个儿向来深为佩服武琨。

      武琨近些月,时不时或来胆虚之感,不及多虑。故而面朝三少爷笼络,打不起精神应对。三少爷心下,自有三分不喜欢。有时提及那银枪庙,仇兴慷慨道:“此仇此恨早晚要报!”武琨却在想,那地儿,究竟如何一番光景。

      半个月来这边相安无事,却有山寨差人通报,官军围剿衡水湖水贼,我等一时却勿得轻动。武琨想,不动就不动,正想歇息呢。一日得闲,武琨讲了声去银枪庙看看,背上藏了那对笔挝,骑了匹瘦马,望西寻路去往银枪庙。一路上那景色看得他倍增荒凉于心头,自思道:“不知何时能把那事儿了却!若能活到那一天,便回临潼快活去也!却又不知到猴年马月哩,也快了吧!”僻静地头,周围低山叠叠,冷溪淙淙。面南一座小小荒庙,斑驳破门半开着,没人管。西边的土墙塌了个大口子,可容两个人进出。墙里头,半枯的树梢头,浑浑噩噩只有煤灰色的乌鸦在歇息。大门上“银枪庙”铜匾暗淡无光。武琨心下自嗟叹。庙门外那条路,路南一片荒野,倒有三两匹野马在吃草。武琨也不放在心上。

      武琨于路边找得一株野树,系了马,自走入院中。庙堂倒是造得高高,土黄砖墙,灰蒙蒙的。枣红的木门都烂了。武琨走到里头,抬眼就是那尊雕像,沧桑里还透着英武,不是那蜀汉功臣、忠义千秋、万古留芳、神枪无敌常山赵子龙是谁?武琨忍不住,上前虔诚深拜起来。没有香烛灯火,只有一堂寂静。

      弯腰间,梁上响动。武琨身子一让,三根小箭钉到地上!供桌下窜出一团黑影,撩出黑厉厉的一条,是三截棍,直抄腰际;房梁上,跳下一个灰影儿,滚刀迎头就削;身子周遭,左右两根柱子,各有刮擦声传将下来!原来还是两个人,右边的是褐衫,左边的是蓝褂。

      武琨一个激灵,侧身躲过棍头,干脆身子就沿着三截棍朝黑衣人直撞过去,那一移步间,头一低正闪过上面那刀,腰身也未吃棍子括着,左手指昏暗间,准准掐到黑衣人右手腕脉,那人几乎脱力。复一抓一抬,运动内气,也就一眨眼,把那黑衣人全身分量吃重拉离地面。武琨跟上右掌自下而上,捧到那人前胸,掌贴到胸膛,那人蓦然重心离地,而武琨瞬间内气吐出。那人似乎胸肋齐断,霎时断气,整个身子平平飞撞到左屏墙上,掼下来。而那条三截钢棍,被武琨扭身便朝后方抽出,身后那灰衣人,手上滚刀,顿时刀口碎裂!

      左右柱子上下来的两个人,蓝衣服的使口腰刀,跳到桌子后面,不朝武琨进击。而褐衣衫的那个,跃在大窗下的靠壁橱上,手头“嗖嗖”连声,常人还听不出来。武琨面朝大窗那方向,左手拎起一把椅子,护住前方,顿时椅子上钉了一片钢钉!右手望后,抽出一根笔挝。身子左转跃起,一个“阳关三叠泉”纵身踏上了供桌,灰衣人亦把破刀当短枪,奔过来就要刺。哪知武琨脚就在供桌上略点一下,又蹦得更高,一边还望左朝褐衣人飞出木椅子。跃起来于空中旋了个周体,蹬在灰衣人侧后上方,只一脚,踢在灰衣人太阳穴上。灰衣人百把斤重的身体,就此纸片儿似的,弹飞砸到一张八仙桌上,也归了天。

      当时那个蓝褂子的,居然也朝对面隔了近三丈的褐衣人撩出木椅子,褐衣人连躲两张椅子,几乎遭砸中。慌忙跳下,往门外遁去。蓝褂子也跟在他后头,一差迟间竟然跳出门外。武琨只看到蓝褂子上头是张棕色脸膛儿,双目炯炯。武琨也是三两步子就出了门。蓝衣服朝右,一溜烟儿掠出土墙凹塌,见西就奔。褐衣服攀上土墙,翻了出去。武琨自后脚踩到墙沿儿,也不假思索,使足气劲,那根精铁笔杆长挝隔着壁墙便刺!那黄土壁墙,年久松软,怕若子龙在世,运贯气力便可推倒,此刻怎当武琨神力一刺?笔挝就此穿透土墙!只听到“当”的一声,当是铁器捅到人腰截骨头的声响。紧接着有人惨哼一下,似乎撇倒在地。

      武琨抽回笔挝,也翻墙出去,左掌顺手在土墙上抓了把碎土。跳出墙外人尚半空,就朝下面的人身头脸掼出碎土,盖了那人一脸脖子儿。武琨停到地上,左手也抽出了另一根笔挝,逼住躺在地上那褐衣人咽喉,喝道:“你是谁?为何暗算?”那人似乎挣扎着阴笑一下,头一别,嘴咬了衣领子一口,旋吐污血,一命落阴去了。武琨摇头,又向西边极目望去,适才那个棕脸蓝褂子,早跑得没了影子。

      日上近中天,武琨却倍感冷清。挝不收藏,上了马就望石场子回。但这瘦马,脚力疲乏,干着急而已。待跑到事厅,正碰到仇兴在里头,面色不好。又看到椅子上多坐了个人,金黄面皮,长个子,肩头好似被扎了一枪,鲜血迸流,隔纱布还渗呢。两个医士却捧了药围着他要给他拆布上药。那人手上捏着封信,信封皮早被血污糊了。武琨记得此人在山寨之中,与那卜晖往来最熟,于其他,则多不长话,只闻此人武艺高强。只是一时间,武琨竟然想不起来这人姓名。

      武琨焦急,抢了话头,只隐却了蓝衣人一节。仇兴听了武琨叙述,倒不忘动问武琨伤着与否,脸色则更加难看,只道:“想又是恒山的人!这事我们会论个了断。只是此刻,有紧要干务,须武头领急切就去。李头领,可把老太爷给武头领的信递给他。”那李头领抓着信给了过来,并把脸冲了冲两个医士,然后谓武琨道;“这两个人不尴尬。”武琨接了,抽出来,笺纸上仇老爷亲笔字:武头领,官军围剿衡水湖大寨,相战转剧。汝可与李头领同去冀州地面打探情形。官府此番事先毫无声张便发兵征讨,故而冀州地面不曾戒封。汝到州城内,他赴釜阳县郊。见字后,交待本身事务后速行。仇字。

      武琨想这事怎么急得如此火烧眉毛!那李头领道:“我路上被恒山人马偷袭,拼命冲过来。如此模样,去不了冀州!自与仇老爷说知。武兄弟,釜阳县打听铁矿事务那事儿,只好搁下了,不烦劳你,免得仇老爷误会我等自作主张。”武琨想山寨均知釜阳县铁矿有鹿蕾山干系在里头,便道;“李头领这么着,你在釜阳县铁矿干务,我自不插手,只是此下与官军开战,铁矿情势如何,我去可去留心探问的!”那李头领露感激之色,只是体力不支,勉强要站起来,却被两个医士劝住,李头领道:“最好!义气啊武兄弟!多谢了!”武琨道:“兄长好生养息,放心便是。老太爷那边,还请速速通告。来日,并肩剿灭小五台山那伙鸟人!”李头领与仇三少爷都道:“知道了,武兄弟宽心去,路上千万谨慎。我等静候!”武琨拜出,自回房擦了擦身子,打了个小包,辞别从人,上了那匹沙色高头马,离了石场子,望东南方向便去。一路上风吹几遭,脑子才转清朗。原来那个高瘦个子李头领,唤作金面无常李汉,河东泽州人,多在河北走动。旧与那赤发鬼刘唐齐名,曾交手一次,五、六十合后,刀法上输了刘唐一招,步法上却是有名的快脚刘唐都赶不过他。能刺中此人,若不是群围齐功,莫非又是那个曹天杰?武琨又思在银枪庙遇险,如此不了了之,亦有奇怪。那几个虽然手段凶狠,却并无杀掉我武琨的能耐,似乎是吃人当了枪使,来送死罢!难不成有人要试探我吗?武琨心乱,也不再想,擦洗后打点一番,歇息片时,换匹好马,便出了石场子,投大路而去。一路东行不住。风沙与路,却听闻不到官军剿匪之事。
      (本回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1-3-18 16: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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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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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兄言之有理。
开始后过场人物不少。以后会注意。
有些人还会努力分层次一步步刻画的。
尽力把主、副线疏理清楚吧。
我喜欢一开始四处埋伏笔,到后来统归起来原来各有关联。不过能力所限,只能说尽量作得能圆润些。
如韦老兄所论,是应该定好几个核心人物、次核心人物。
争取一流武将各有武艺细节特点。
几个核心人物边上的关联较大的各有性格特点。
争取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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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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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
几条线路要逐渐捏在一起。
喜欢类似角色的对比。
严捷对比关胜自己如何?
闻九章对比其他文官如何?现任大名知府对比(历史上有记载、这里尚未出场)如何?
唐正对比郝启武如何?关殊对比唐英如何?
任翔对比刘航如何?
岑贵对比(尚未正面出场)如何?瞿锋对比(尚未出场)如何?
李汉对比已故刘唐如何?叶桓对比已故张清如何?吕建对比已*花荣如何?
张贵、张进对手档对比张横、张顺如何?
齐二姐对比涂夫人如何?

武琨的心理负担接二连三,他是孤独的,但他终会获得合适的归宿。
曹天杰的世界会逐步展露。

设了一些过场人物、偏稗武将、普通头目,因为给部分角色设定了姓名,所以会在各位理清头绪之前会有人物太多、线索太杂之感,不好意思了。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4-2-16 14: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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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涂公主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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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09:5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好久没在古典看到这么好的文章了,先给楼主推荐,待满足连载10回,再加上精华,完成后交太常审核授予多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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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郡公谏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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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多和当时的历史人物联系起来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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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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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位。当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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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银枪庙笔挝穿壁  衡水湖大刀劫营(下)

      那官军征剿衡水湖又是如何一回事?自容某话回关胜那边道来。接到蔡庆、叶桓后,关胜等在大名府,精细严正练兵。上回给看官提及吕建、瞿锋两个,那副都监提调官吕建,箭术超群,其性行,关胜两下观问,便知是至诚而聪慧,有勇有谋之人,军中恰起他个绰号“灵忽律”甚为妥帖。那个巡检使瞿锋乃浙西衢州人氏,据说家上是衢州军班,衢州“四豪”之一,方腊破衢州时,几灭门,独瞿锋在城外,有数十武士跟着,北逃。后被官军收用,一路北调到大名府来。府军中,唯吕建待他,最为亲善。瞿锋此人,沉勇精武,善使一杆凤翅铛,人皆号他“虹川飞影”。关胜颇信重吕、瞿二人。胜素知要善训大名府全军不易,地方个中人脉又纷繁,部队里旧弊沉疴也多。则关胜于全府各军共计三万人中先选一万,循序渐进,操练严备,又不失爱兵体卒。日月不长,关胜之名不在地豪里,却在兵卒间。

      大名府都监高蟠,世家富豪,不甚习武,多不来谋事,背里则多好私论。向与闻九章面和心不和,此时却多来九章处,说长道短。九章自不多话。关胜这些日子,见闻九章多不出己见,执行关胜之意,一则恪尽职守,二则灵活变通,三则若要变通则及时通报关胜,则愈发敬重、亲近九章。其间赵畅到来大名府中,暗下又与关胜商论垆嵫山之事。关胜细析道:“公既知垆嵫山贼与那鹿蕾山有通,鹿蕾山派出专干二人,一个应该能确认为飞毛骠岑贵,岑贵乃内府机密卷宗中挂名的积年大盗,匿踪过几年,另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旧年关洛道上的神笔武琨。二人之内,至少有一人却系官府内线,鹿蕾山上内线不止一人,眼下内外线报传接不顺。此事绝密,故而宗尚书眼下尚不曾对我等明言,末将也只暗对畅公言及于此。”赵畅道:“将军细谨,宗尚书觑得便时,当会告知你我。现有一事告先转告将军,河间、沧州、冀州等郡已然不露声色,剿击衡水湖贼寇,只是作战不甚得力。不日,将请大名府调将军引兵前去。衡水湖与鹿蕾山,暗中多有交碍,此番定要击破他们。”关胜道:“末将明白,不可声张,只等军情密报。”赵畅欢喜道:“如此甚好。”关胜又低声道:“听闻,朝廷有人对宋江、卢俊义二位兄长不妥?公可知晓则个?”赵畅道:“尚属巷尾小道之说。然确有人深恨宋、卢二位久矣,我会替兆德留意。”关胜谢过,自把衡水湖战事挂意心间。

      衡水湖盗贼,作乱长久。且所行所为,江湖好汉中亦多有不齿。鹿蕾山暗里扶持,他们倒也一步步壮大人马窜腾至今。前年底与官府撕破脸皮闹翻台面,占据衡水湖、釜阳山,又破了釜阳军。那处官军,哪里敢去,任由他们翻天覆地。匪首乃纪翔、纪翃、纪飞堂兄弟三个。本地方豪户,横行不法,如今做贼,猖乱张狂矣。

      五日后,果然河北东路转运司差人,只密报于温士豪、赵权、关胜、闻九章,要大名府出军,驰援衡水湖外宋军。计议一番,关胜主将、九章都参,率部出征,且声势切勿张扬。

      此事,也不详说与高蟠尽知,只教他代理一郡防务,其余军务职权,赵权代领,一齐向温知府分责。高蟠自无可无不可。关胜、闻九章点起一万马步精兵,内含调回东南水营人马随征。骨干部将,乃吕建、唐正、瞿锋、张贵、李仁、孔刚、郝启武、施惠、叶桓、杨青、许朝、许廷、王寿、周隆、谢旺、夏才正偏将佐十六员。上下十八将,管引万人,自出东北向衡水湖地而去。王、周、谢、夏四个,均是淮南人,年纪不大,但也是旧梁山校辅一级,南征后提拔加了实职。王寿绰号“铁骨梭”,周隆绰号“爬山魈”,乃李仁、施惠副手;谢旺、夏才,是张贵左右副将。还提升了许朝、许廷兄弟两个河北人作唐正部中偏将。关胜体察樊拓、瞿综、桑仲、李宏这四个一时内心却无意出征,便教他们合后计督粮草。

      不日抵达冀州,各路宋军接着,有人诚敬有人漠然。除大名府一万军马外,官军各路参战将士如下所列:
      督军河间府总管顾震及其部引马步军万余。
      冀州都监刘泰,提辖成全,偏将滕炯、刘康。
      武强军指挥使遥郡团练曾万。
      永静军指挥使任翔、副将常蟠。
      武清军指挥使刘航,偏将田耀、田辉。
      沧州沧南营守备正将栾廷玉、副将栾国芳。
      共计兵力凡三万上下。

      督军河间府总管顾震,连日愁眉不展。知战事紧张。昨日有沧南营副将栾国芳,引兵强攻湖东线敌阵,没入其中,被围困在东北侧清凉岭上。宋军欲攻东线久矣,被纪飞硬守住,损耗不小。而湖正南线,贼阵中有个湖北人严捷,本不在原初衡水贼寇头目名列。此人武艺高强,三尖刀熟精,又擅会用兵,本作教练,现则管握一枝精悍匪军,搅得宋军大为损耗。纪翃督水贼重兵在湖中、近岸,尤在湖西有水军中选出的马步兵,纪翔则亲信兵马屯在釜阳山上,四面宋军作战不利,又联络不严,如今栾国芳吉凶未保,正不知如何是好。

      “我那弟弟铜刘栾国芳,也不是吃素服软的悚样儿,清凉岭上死守个把天不在话下。只是如今全局松动,各位快些议论出个法子为上。原本打东线不利,不若转西,我那弟弟……哎,我看快些把湖西吃下来,说不准国芳还是有救。”发话的正是沧南营守将栾廷玉。廷玉自祝家庄被破,独自逃出,辗转反复,最终来到沧州,被知府赏识录用,后擢升沧南营守备正将,也正巧他的胞弟栾国芳在北地行走辛苦多年,也来到沧州,与廷玉相逢,自投在军中,作了副将。栾廷玉言语间,心头不满、焦急、担忧具隐现。关胜知道其与梁山向往过节,言语颇为客气:“将军所言甚是,眼下正北直当敌锋,我等究竟冲东还是打西,正当今日定夺。”栾廷玉冷冷道:“有劳关将军了!”关胜道:“正当效劳,先深谢各位”顾震道:“叵耐那伙水贼,若非我河北各路人马精锐都去了北线,以致剩下的只有疲敝之旅,早就给拔下来了!我们都累煞,尤其东路官军,目前能打得只下小半了。这伙水贼!既然关将军生力军来此,将军莫要推辞,前部正军,非将军莫属了!请迎战水贼。我等合后,本将军自能妥当,定然齐心合力击溃那帮水贼……”关胜听他一口一个“水贼”,心中自忖:“我原本不也是落身在水泊里吗?”此番倒是栾廷玉发话了:“关将军一来,纪家人想来末日可数。”顾震、关胜皆有些许尴尬。廷玉又道:“现有衡水一湖连北侧釜阳山地带详图……”瞅了瞅顾震,廷玉接着道:“受刘都监委托,昨日编订完妥,抄绘了几份,给关将军一份。将军前部,切勿推辞。我等自……在顾督军指挥下……策应必然严整。只是望各位快些定计。依我看,此时最为紧要之事,便是打溃严捷,至少该尽速消耗掉他。眼下他困住我、我顶住他,其实于我们全然不利。”廷玉言语间,仍是冷淡地觑关胜两眼,然其内心恳切望宋军打个胜仗一反颓势之念,难免也溢于言表。侧有冀州都监刘泰,好大喉咙:“数日前武强军攻打东线受挫,损失不小……”他也看到了那个曾万曾团练面色不好,再讲下去:“……连武强军都没奈何,东路需再增永静军、武清军人马抵住……我们本来人手也不够,况东线敌寇正在势头上,加之严捷那厮,聚到近五千人,恐怕一时难下。不若绕开,突袭湖西,前部冲袭,后部先行埋伏,可反抄包夹南北两路救应贼兵,诸位看如何?”众人摇头为多:“打西面,安知贼军无备?”

      关胜适才接过详图细看,果然细备清详,当下发话道,“刘将军之言,自有道理,各位异议,也说的是。”栾廷玉插话:“到底怎样?”关胜不急不忙而答:“我们攻,他们守,还以逸待劳,占地利,我们不可就此先定西面还是东边,隔着二十多里的路途行程,被他们侯个正着不好。贼占地届南侧严捷那部人马凶悍,只有引开严部,则东西两线都能打将过去。至于究竟是东线还是西线,倒也有个侧重。关某陋见,严捷营寨偏向东面,东面本来就敌军上风,在关某看来,这本为了引诱我等去攻湖西边。如若先张致出打西线之态,他若来援西,我等绕东;他若不援,我等也正好从西边步步为营,迫使其防线调整松动。关某不才,部下生力军愿为前锋,先捣了严捷的营寨。”众人议论纷纷,顾震扯着胡须摇头晃脑,只不言。当下闻九章起身道:“既然各位已久经拼杀,则大名府军换作前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恳请各位扎后策应,以成紧合密接之势,以各位之军威,严捷与我等对战,也心有旁鸷。我等引蛇出洞之计,自会周密安排。”关胜见九章助谋,心下甚慰,欣然道:“我军即刻前压到严营以南二十里外,一旦定计,立马差人报知顾督军等。”众人不再论,顾震这才点头:“如此甚好,望将军早些看出严捷端倪,见场功劳。”关胜、九章谢了众人,不刻,挥兵北挺而去。

      那严捷本身有万夫不当之勇。管下又有两个纪翃心腹,一个猛烈,一个精明,也是屡败官军,冲杀在前,嚣张异常,尝纵酒狂言:“官军那伙孱头,来几个,便砍他几个撮鸟。”

      关胜等扎在高阜,间刻有人报来,湖东南,看到纪飞人马围而不动,估计在等清凉岭上官军自颓。又有报,说严捷人马,多分步兵往湖东南调遣,却有一枝马军冲到西南,直刺三十余里,与武清军首将刘航人称刘一枪,战有片时,被刘将军杀了十多人,撤返回去。闻九章拈须道:“此粗看乃属故作‘声东击西’计内的劣等相,明眼人通常就此认定他是要圈住东南战场。其实不然,严捷真意与潜意相反、却与表意相同,此人也真是个精计明算之辈。依我看,其真切用意,正是要把他的主力放在湖西南,他早就想在西南与官军决一死战了,只是想让宋军先误认他侧重东南,则宋军便欲出兵西南抢河滩,他好来包抄掏肠子!”关胜赞道:“言理灼灼!”九章笑道:“将军不也如此考虑吗?”关胜笑而颔首。二人对照那地图,看了又看;回忆在顾震大营所知军情,想了又想。众将回聚关胜大帐内,关胜谓九章、唐正、吕建、郝启武等道:“前些日看上去贼军主力放在东路,西路则虚而待围。在我看,东面越是难打,我们越是要盯住东面。打西线的难处是,不知道他们兵力几许,那就顺他们之意先别引他们用后手。他们也怕被引蛇出动,除非官军压到湖西丘陵带前,否则不肯轻易现形。”又道:“眼下要引出湖正南严捷部以便我军相一侧冲袭,我军须先朝严捷示以蛇出洞之势,让他们以为我们在声东击西。你们全给我抖擞起精神来,胜算自然有,毕竟我军过万,严捷那里其实良莠不齐不到五千,但凭其一时之胜势也!”启武已是跃跃欲试。闻九章道:“看来我军也还要再兵分两路,此番是大蛇诱毒蛇。”关胜喜道:“此言正合我心也!我有计策了!众将听令!吕建、瞿锋,你二人,引三千人马,抄湖之西南,明晨启程。注意,若遇严捷主力,千万抢高地顶住他们;若未遇严捷主力,则击破之,追他个小半程,要追而不迫。他们必有接应,接应一到,你们立马望西南冀州方向绕,切勿因恋战贪杀以致两眼都能看到湖西岸丘陵树丛里动静才肯退,到那时就来不及撤转了!迂回退却时也休要一路奔回冀州城池,退转一阵后须扎在水烟坞,等刘泰前来。”吕、瞿二将得令。关胜再道:“我们这边七千人,不再另设先锋,启武作右翼,杨青作左翼,紧随中队,其余跟我在中军。吕、瞿二将军出击一个时辰后,我等排布好两头蛇之阵,朝那严捷大营西侧山丘前行!”众将遵命。关胜又修书一封,遣施惠带着,送到顾震处,千万只给督军一人看。施惠收妥,策马南去。

      吕建、瞿锋,因见关将军把这趟既属头阵重任,却又系灵动迂回之差事给了他们,各自心下欢喜,领了命,也谨慎准备。第二日森然列阵,压入衡水湖西南侧红苗坪,约束队伍,小心在意。那衡水湖贼兵,果然大刀阔斧压来。先首的是严捷管那地头里最好杀的一个先锋首将,人作“吞象蛇”张能;后头紧跟着那面相刁刻的钱骓,名号“挂浪蛟”,本是水贼头目。那张能,头戴乌金盔,身材长大,面如锅底,手持泼风重刀。钱骓却是步将短打歪骑马上。两阵对圆,射定阵脚,相隔叫骂。贼军上下尽不把官军放在眼里。张能只当此番要斗将,出在阵前。吕建只排数员牙将依次上前,不多时,被那张能有勇力,打回本阵。钱骓只当官军无人,大骂道:“缩头龟将军,探头自己出来!”张能大喝:“不必!混阵斗吧,看谁人多!”吕建居然缩到首排四牙将马后。宋阵左右中三段,右翼居然也像是惊怕了,齐齐后退间。张能独自加马,离宋阵只数十步,身后贼兵,不知其后究竟是要继续斗将,还是要集结冲阵,犹豫迟滞。宋阵左翼,忽然杀出一将,手绰凤翅铛,来势汹汹,径扑张能。钱骓把身后强骑拉拨到右侧,对着宋军左翼,叫道:“着意此处!”那员宋将,正是瞿锋。张能益怒,舞刀相向。二将战到近二十合,宋军右队,刹那间掠阵出动,绕过张能,直刺贼军,为首牙将叫瞿有亮。吕建此时也引军前挺。贼阵被官军右翼当头刺穿,阵势打乱。张能与瞿锋正战到酣闹里,只闻本部溃乱,惊忙中手段差迟,被瞿锋奋力一铛,连颈带胸,血肉飞溅,呜呼哀哉。右队钱骓见斩了张能,魂不附体。贼兵当不住这队官军恁般勇锐,己被杀翻三四成,钱骓惊惶指挥退却,贼军大败。贼左队偏将聂武,还在死斗,气力将尽,吕建杀到,一枪挑开聂武手中长矛,猿臂轻舒,狼腰款扭,把聂武生提离鞍掷于地,乱兵将聂武缚了。钱骓等没命地望北一路逃去。吕建教瞿锋分兵屯扎,自己麾军佯追,直远远看不清湖边丘树丛时,北有贼人伏兵接应,吕建指挥宋军,忽然折向西边而去。钱骓被援军接得,精疲力竭。吕建绕路,复与瞿锋会合。在水烟坞冲要结个营寨,斩了聂武,于旗杆上悬首示众。

      关胜等率部向衡水湖正南洼地前行。直近敌阵,忽然佯作要避开贼军锋芒,朝西北方向策应吕建那枝军,把腰子亮给了严捷。果然没几步路,贼军精锐由严捷自在队后压阵,从东北自西南官军长队,拦腰窜来。官军不慌忙,后队变右队,叶桓、李仁抵住严捷人马。严捷虽然亲随众多,列内却无良将,又不想这伙官军如此强悍应变,一时相持不下。关胜引军,绕了个弯子回头。严捷思量不如硬生生杀将过去,挤撞他一阵,故精悍人马齐上。毕竟官军人数众多,贼军不敢深迫。关胜轻轻败退到湖之南三十里樊家台高岗子,西南安排郝启武那队伏着,适时出现。严捷得了便宜,又传来西路张能被官军杀败,辄令部下把住紧要地势,不再追赶。此一阵贼军上下均以为,官军中意着西面。前几日又的确看到西面地头有官哨探路,更加深信。严捷暗忖:这伙官军盘算个啥我都猜得到,他们前一半人勇猛冲杀直探到西北方向去了;这一半眼看想引出自己后赶去湖西线包抄策应,却应人数多,进程难快,被自己截住。于是严捷只教重兵屯住湖西南山岭,把宋军截作两断。贼军得意。下半日,关胜差人几番冲击西头山岭,草草退回。严捷越得意则个,把部队又朝西移了几里扎到高地处,只管与官军对峙,不急不忙。严捷得意道:“据说来了个关胜,有点心眼,不想被我们包抄在湖西南,却想用一队前锋小蛇,引出我等猛蛇。我偏偏看透他心思,不指望他进湖西吃我军包围,只半道把他截住,不让他与那三千人前锋会合,看他怎地!我们就是要佯作被他们诱出来,却不求决战,只教他们被拦开东西两处不得会面!”众人只顾安营稳座以应百变。

      关胜让精锐士卒都歇息,保养精神。入夜时分,施惠果然引着永静军任翔、常蟠二将,悄悄赶到。关胜遂留叶桓、杨青、张贵等人,并闻九章,二千人马,屯在原处。任翔道:“有刘泰、刘航,各在西线、湖西南,遣骑兵去搅扰,估计眼下正在退却中。”关胜握拳道:“好!”则带唐正、郝启武、孔刚、李仁、王寿、周隆等将,将五千人,人轻甲,马匹俱摘铃封口包蹄,转湖东南鹤首山下,取路山之南、东南大弯,急行而去。当夜,月华迷蒙蒙,寒鸟却无声。关胜人马,转过鹤首山北嘴,北进中,眼见北头那片高阜,越来越近、越来越明,忽然关胜绰刀上马,大喝:“生擒纪飞!救出栾将军!”众军高声应和,高呼骤马望前冲撞而去,人人如箭飞,呼啸间冲破纪飞营寨栅栏,那贼兵尚梦中方醒,哪里抵挡得住?被杀得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关胜身先士卒亲自冲杀,青龙刀起处,人头滚落。左有唐正,右有郝启武,后面孔刚、李仁压阵,正挺进到中央大帐。那纪飞披着甲刚刚上马,有人喊他:“三大王……”官军众将听知,围上前去。关胜正遇着纪飞,纪飞勉强来迎,被关胜一刀,纪飞虎口震裂,复一刀,兵器震开,再一刀,刀背狠狠砸到他背上,拍下马来,被官军绑了。右侧贼将来救,被唐正接住,斗不三合就走,吃唐正赶上一钩镰枪洞穿心窝。左侧匪将来援,不防被郝启武刺斜里截杀,一枪戳下马去。孔刚、李仁朝东头清凉岭下撞杀过去,孔刚那杆白缨长枪,好像团团鬼火,黑夜乱影堆里飘忽;李仁执短兵,凶如厉鬼钩命,人群内冷锋肃然。贼兵被杀者无数,鬼哭狼嚎。山岭上,被困宋军雀跃不已,疲态半消,接应下来。

      关胜勒止众军,下令勿许冒进靠近那衡水湖东岸几处堡子,自围住纪飞大营便是。果然湖东岸、湖北侧,各有贼军来救,见此番光景,知其难,略杀两阵就撤。纪飞手下寇兵,被杀三千余级,其余投降。宋军大获全胜。

      关胜正约束人马,东北面单来一将,面容憔悴,双目却大有亢奋之色,倒提铜刘,大唤:“哪位是关胜关将军!”关胜上前道:“某便是关胜关兆德!”那人下马弯腰施礼,颇为激动:“深谢将军!不曾想如此之快,能重见宋军同僚,又能看到关将军尊容!”关胜也下马,连忙回礼:“将军等不畏死,孤军支撑于重围,我等深感将军勇毅!”正言语间,李仁告道:“报将军,沧南营守备栾廷玉将军只一骑奔来,要见将军。”关胜呵呵笑道:“善哉!”这一见,只盼多年纠葛抚平,怨怼尽消,且听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14-3-4 20: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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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斑竹帮我标题改一哈子啦:《名将关胜》(长篇原创),自己改不了的?敬请帮忙。

[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09-12-13 20: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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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21:3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能不能有个主要出场人物角色和全文摘要介绍?很久没看这种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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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至第十回小结~~~~
1主题思想:弘扬中华精神,塑造军中、绿林中各色人等,表现北宋末年社会、政治的一个片景图。
2情节走势:把水浒末的水浒关胜累功就职大名府与历史上历史关胜抗金捐躯济南府(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串联起来。拟作40回。
3结构形式:先遍地开花,再收拢。
4时间主跨度:1122年(宣和四年)初到1127年(靖康二年/建炎元年)春。
             所以,到鄙文结束,关胜将军仍然活跃着。
5活动地域主要范围:今河北省南部(大名府),山东省东北部(京东东路)
         其他范围:今河南省北部(河内地区),山西省西部个别地区(太行山地区),北京市、天津市、辽宁省西南部个别地区、内蒙古东南部个别地区(幽燕地区)
6到目前为止(第7回)出现的各方主要势力:
        河北官军(大名府军、大名路各军等)
        鹿蕾山山寇体系(包括零星依附或者敌对小盗贼团体)
        恒山武社
        各路商豪势力
        还将要出现:太行山起义军、
                    太行山山寇体系、
                    辽国、
                    金国等

7至今登场主要人物:
        关胜:现任大名府兵马总管,男一号
        武琨:江湖身份鹿蕾山头领,男二号
        曹天杰:武林身份恒山武社武师,男三号
        闻九章:大名府兵马留守司副都参谋,主要智囊
        赵畅:大名路转运副使,支持关胜
        唐正:关胜部将,胜义兄已故唐斌之子。已故老梁山徐宁半徒。将成为关胜女婿。
        郝启武:关胜部将,前梁山战将郝思文之弟。终成为唐正妹夫。
        刘航:武清军兵马指挥使。
        罗延祥:恒山武社武师。
        崔咏薇:恒山武社武师,女,罗之情人。

8其他有关人物:
        高层有关人物(包括虚构):
        赵佶、赵桓、蔡京、高俅、童贯、蔡攸、李彦、王黼、梁师成
        张所、李邴、赵鼎、陈瓘、许景衡
        宗泽、李纲、许翰、吴时、吴敏、赵睿、宿景、徐处仁
        其他有关朝廷官员、中上层军官:温士豪、赵权、顾震、高蟠、王承中
        刘延庆、杜充、谭稹、蔡靖、张邦昌、刘豫
        其他关胜军部将(包括到第七回已经收降将员):严捷、吕建、瞿锋、叶桓、张贵、李仁、孔刚、张进等等(尚有多人未出场)
        其他州郡官军中下级将领:任翔、栾廷玉、栾国芳、成全、韩杰、郑勇、刘泰等等
        其他有关山寇头领:岑贵、仇茂、仇兴、李汉、卜晖等等
        其他出场女性:袭夫人(关胜妻)
        关殊(关胜女儿)
        唐英(唐正之妹)
        齐二姐(女匪头)
        涂夫人(地豪女首)
        已出现、已提到、还将出现的老梁山:
        黄信、朱仝、卢俊义、宋江、吴用、花荣、李逵、蔡庆、燕青、呼延灼、乐和、孙立、邹润、阮小七等。
        其他起义军有关将领:待出场
        辽国有关人员:待出场
        金国有关人员:待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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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水头漂酣斗张贵  关将军义释严捷(上)

       话说栾廷玉单骑奔趋而来,下了马,扶住弟弟双手,两个俱各欣喜。关胜在一旁,转过身去督促唐正、孔刚等,把贼军左一阵俘虏,均交与栾国芳等人俘押。郝启武不解,怪问何故,被关胜摆手止住。栾氏兄弟此时走来,向关胜拱手行礼道:“早知将军之见、之谋,与吾暗和,恳切指望将军一战成功。得将军如此仗义,心下自感记!”关胜回礼道:“廷玉将军胆识锐切,国芳将军为国不避凶险,重围中仍持军有方,关某也深为佩服!”二人欲再言,被关胜扯着一同整检队伍去了。后永静军任翔部又前来接应。

       天明,关胜等却把衡水湖东地势冲要,交付栾、任二军守把,己部休整半日,即引军到南大坞督军招讨先行使顾震大营会合。关胜告知众将,栾廷玉所作图示果然精细准确,攻东线之论颇为妥帖。那东线之内,中三阵均被击溃,俘获贼首纪飞;生擒贼目二名,击溃敌右第二阵,乃唐正、郝启武功劳;击溃敌左第二阵,乃孔刚、李仁功劳,并多有俘获;策应击溃敌左一阵,且俘虏贼卒数百,则报属栾国芳之功。此时得经大名、河间二府官员传置交接,授关胜也挂了个同督军招讨先行副使头衔,一力剿衡水贼。招讨正使,由赵畅兼领。

       未料此时北面又新传似火军情,有契丹马贼数千,经海路绕开北疆奔入宋境,横穿于宋朝霸州、河间、赵州、深州、沧州五郡之间。这伙虽说不是辽国正统兵马,辽邦矢口否认,沙场上却也甚为强悍。宋军深州兵马总管、瀛沧渤安抚司后军副都统制樊恪等将官托大致败战死,深州城十万火急,仿佛此兵燹乃策应衡水贼而起。河间府精锐已由府司推官兼都参谋王承中绕路东道引出,亟盼顾震及出行铁骑军尽速与之会合总领,对阵辽境所来流寇,也是功劳一件。朝廷拟调新任滨州都监、缘湾泊屯田巡检署都统领黄信,引滨州驻军转深州屯防,代守深州总管一职。那河北东路深州、河北西路磁州二郡虽不甚大,因其所置冶铁务由管军司戍地禁军统兵官代领,故其统兵官在州郡所在安抚司路内挂职可由统制累功迁至副都统制,似大郡一般。顾震心下本隐隐不悦,私下发牢骚:“关兆德这个招安之将,如今看来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哩!他这个从五品遥郡观察,此番眼见得要替代我这个正五品遥郡承宣了。”便与关胜相接交割,未几他那近万人马,跟他北返去了。刘泰、曾万、任翔、栾廷玉、刘航诸部,此番尽暂归关胜临阵节制。前番立下军功人等,朝廷速颁赏赐。吕建、瞿锋等将,俱各心绪高致,与大名府部众会师。

       却道那严捷清晨已察觉官军转东线,奈何严捷一军,因已被关胜引到湖西南,故而来不及增援,他若仓促去追,西面又有官军可袭扰他。他原本多日得胜而骄,擅离湖之南岸,欲同官军主力决战于湖西南,故而被关胜一计引出,失其左右相驰之地利矣。严捷懊恼不已,仓皇中,干脆也不理会东线了,望湖西线北移,吕建、瞿锋因有关胜节制,不与之战,放他过路。而冀州都监刘泰本欲袭之,怎奈曾万那厮与之不忿,曾万部抢先攻击,捞得战获便走,不予策应。刘泰部只好斩杀些寇兵也走。严捷部内精锐并未伤及筋骨。却有纪翃差人带信至贼渠纪翔处大贬严捷。纪翔思量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把严捷部调到衡水湖北岸,又委猛将冷礼,率两千余来自南方各地、悍勇善山林步战之徒,助纪翃把御湖西此起彼伏之洼地、坡林。纪翔在寨中,先是大骂鹿蕾山不仗义,后闻契丹马贼窜来河北,又转喜道:“这必是他们托来相助我等的。早知道仇头陀那老儿肯搭救的!”官军这边,关胜、闻九章、唐正,拟由湖东、南二处下水作战,图谋端了贼魁老二纪翃营窝,欲先在西线再故造声势。

       关胜私下谓郝启武、孔刚、李仁等道:“击溃敌寇一两阵、俘虏敌众,如无要紧贼目,则军中对汝等记功时,是一阵还是两三阵,都作一般落算功劳。故而把其中一阵之功,给栾家兄弟,且给二位赔礼!”几个如此都明白了,均言:“主将何必如此说?既如此最好了!”关胜又独对启武道:“当下又有先锋之职,打算再给别人一次,启武莫怪!”启武本欲再言,想关大哥何时让兄弟们吃亏过?做事又何尝没有道理?便转欣然谨守节制。

       不日,近未时,关胜升帐,却请刘航、任翔两个,各自坐了两侧首座。众将报请一番,关胜布置道:“刘航将军,汝部铁骑,明日辰时开拔,去袭衡水湖东沿岸寇营,切勿大宽转由东向西冲击,而应自南望北;得胜后不要就地占扎,只作走动,冲杀些敌阵、擒获些贼目即可返回。”刘航迟疑一下,答应了。关胜又道:“任将军,午后你去湖西北查探严捷处军情,而后扎住釜阳营高地旧址伏路,莫贪杀。”任翔喏声:“遵命!”关胜又谓新到冀州兵马提辖兼武邑营守备成全:“成提辖人马摆阵于湖正南,湖里敌军刀斧手一旦出来,便冲散之!曾团练部,押后东南方十里策应。”二将遵应。关胜再言:“栾将军,你部趋湖东北衡水县城,莫管他城墙几处坍塌缺修,你只管围而不打。刘都监请就东路栾将军队后屯扎接应。”栾廷玉、刘泰均大声答应。关胜而后道:“九章、瞿锋、杨青、施惠、瞿有亮,在成提辖待命地之西南十里把住。杨青副将许朝、许廷,二人沿湖南岸外十里平明巡哨,自西投东而返,杨青带队接应。吕建、启武、唐正、孔刚与我在左队,张贵、李仁、王寿、周隆、谢旺、夏才在右队,张贵前锋,李仁后卫,午后自湖西水烟坞望湖西岸开拔。”众将得令,各自谨备。

       出营外任翔、刘航同行一段路,刘航小声道:“此番关胜又不早些讲出他究竟欲击东或打西,看来不信任我等。”任翔笑言:“击东还是击西,情势明朗,看他如此布置,便可知晓。即使给衡水湖贼知道,照眼下大势,我看呐,哪怕他们能摸透曾万那厮议事一场要打几个哈欠,也挡不住官军。只是若我军调度得当,我们临战可再少些伤亡损耗。因而关胜将军根本不用特地说明。”刘航又道:“如此,你我二部此战只算是两杆虚枪也!却让他们自己人去抄靶心!”“活活活……”任翔犹笑,“你不见众将得命,各自欣然?月前那釜阳营,冒失贪功,什么下场?我等也无水军,止关将军部下有,不是他们去谁去?其实水战累死人。他给成全、栾廷玉的皆属轻便差事,给你我的亦然!”刘航不喜道:“这还算给好活儿干?”任翔道:“你我部下,人马本来就带来得无多,作冲锋队杀一阵,俘虏一圈,费力少却有实功哩!都是关胜自己调排的,没给咱吃亏。”刘航沉思不语,半晌方言:“但愿如此。”各归本营。

       第二日,各部循序出兵,谋图衡水湖。卯时,刘航提他那条银丝纹铁杆枪,起部北进,直撞入贼沿岸营中。贼兵如何抵挡得住?被杀得七零八落,帐倒栏翻,官军大胜。刘航抢到高地,如何言退?扎在高处,只待敌众回拢来,好再开杀戒。其余各部,至未时前亦皆抢到要地。任翔在釜南坡外,同釜阳山西岭头所驻敌军对峙,相持了近二个时辰,湖西岸林里,冷礼按奈不住,率部凶狠杀出,要抄任翔后路。任翔此时,正迎着严捷,杀有十来回合,不分胜败。眼看两面受敌,形势危急,南头突然炮声隆隆,关胜大军见引出冷礼,立马全速杀到,郝启武径奔冷礼,两个相斗十余合,唐正见启武不能取胜,舞动钩镰枪助战。冷礼遮拦不住,死命逃出,全军大溃,败回丘丛林内。严捷等在北面无心恋战,宋将瞿锋部快马精兵刺斜里杀到,严捷与之斗不数合便遁返,也退山嘴后。瞿锋也不追赶,放路口给任翔驻扎,自同大部人马会聚。关胜联着任翔,派孔刚引一枝人马,帮着任翔把持要口。本部前队作左队,后队为右队,直朝着衡水湖西岸,松散列阵,缓慢行进。钱雏接应冷礼,仓忙出来,及一块洼地边,被吕建当头认出,一箭射穿咽喉,冷礼魂不附体而逃。寇军至此惶惶不可终日。

       刘航自撑在高地,竟不肯退。湖中,纪翃等正委人手相助东沿岸,传来西岸军情紧急。水军有一头领,唤作“水头漂”张进,衡水一带水里功夫首屈一指,河北各地亦有闻名,析道:“刘航那厮只撑住高地,怕不是要等关胜来包抄?我部不可轻易西压,毕竟西边有山林为屏。”纪翃悻悻道:“为屏什么?西边那个冷礼之辈,顶啥用?东边刘航那厮只顾寻我们儿郎贪杀,即可证明关胜那厮无心管东边这一块!”指挥湖中驻泊船只人马,大部分排布到湖西水域,张进力谏不听。纪翃只留张进小部人马,看着东岸。纪翃大言:“莫看那官军,他们人手也一样紧张,顾头不顾尾。如若刘航敢染指湖面,凭他?直教他呛饱湖水!”

       入夜,上半夜刘航人马自退。下半夜,闻九章佯为增援西线,实则进驻关胜帐篷。其实关胜人马当日早歇下,后半夜起床,趁九章部来时,俱换转出来,兜了个大弯子,一路抄到湖东南岸不动,继续扎下营圈睡觉。湖西、西南山上贼军守夜,看不清楚。次日平明,刘泰部在湖东北侧扰杀了一阵回营,西线官军,作佯退状,只是旗帜颇多。西岸贼兵,愈加惶惶。传言近日里官军便要憋足了劲来冲击西岸。

       这日未时不到,关胜人马午时前已起身,餐养足备了,正在士气头上。刘航束在营里,自思:“由你们去打,我昨日也杀够了。”无多时,那东岸寇兵,还在念叨着昨日惨状,关胜起步军凶猛杀来,寇兵个个争回湖里去了。即在这时,张贵、王寿、李仁、周隆、夏才、谢旺,将引精锐水军,刺斜里冲入敌军溃队,人人奋勇,跃入湖中。关胜率部,即截得东岸贼人大船便用。张贵等领着没人儿、泛荡手、小艇兵几路冲击。一时湖里杀声震天,血流漂橹。张进等正面抵抗,不是对手。官军已经抢到斤湖心沙水域。关胜陆上又调来后续快船,合军并起。李仁、周隆、谢旺等队,直闯纪翃后备;张贵、王寿、夏才,抢到湖心沙南片上下水里拚杀,把张进等包在当中;吕建引大船上神弓手,在湖心沙北片水上,列船队箭发如滂,湖西片贼人水营当头没顶于箭雨下,一时可怜湖中,尸覆水面倍显惨烈。

       张进奋力,直要钻出这水中罗网。抢到一栅小船,投南而去。张贵只揽一块木板,单身追船。两个各执一条花枪,张进极力朝南面芦苇滩子奔命,张贵脚踏窄板,紧追不舍,厉声喝道:“水头漂莫走,看我竹园虾不吃了你!”眼看张贵要赶上,张进却从小船上捞出一片木板,带下水,脚踩上,箭般望西折过去。张贵如何肯放他过?亦朝西南急速绕了个小弯子,脚沾窄板,掠上水面半寸些许,直冲张进。张进觉脑后起风,蓦然向南一顿,半弯下腰,张贵的枪尖正好从背后擦过,人带板急刺到张进身前去了。张进两脚一夹,跃离水面一人高,枪、板,齐对张贵,一个野鹤钻林,势如恶龙出海,便要噬人,兵器正朝张贵颈侧、背心兜来。眼看张贵危急,好一个竹园虾,腰一弯,身一踔,平身起水面尺把高来了个翻旋。顶好张进木板、短枪擦着背顶蹭过,张贵却是后发制人,掌中短枪,一瞬间点到张进小腹。张进一扭身,纵然躲开,无有伤损,却自觉腹上一凉,身子一个激灵。情急里,脚上木板踢开,正抨向张贵面门。张贵抬枪杆一格,张进却整个身子掼入水,带着那板,把张贵短枪一齐压下来,张进那条枪,够着张贵腰子便撂。张贵也正落了稳,坠下水,左手整好抄住张进那枝枪,两个都摁下水面,旋又探出头来。张进一脚挑开张贵短枪,张贵狠力拽拖张进短枪。张贵执住他这块木板一抽,张进托住他那块一接,水中手又持不得力,两块板均脱手弹开。只是张进适才一脚内旋踢击,收腿一慢,恰吃张贵水下右脚上踢,及近敌身,变一个“外绞丝”,“啪”地脚外背踢中张进右肋。张进来不及叫喊,身形下沉,一缓神间,张贵双手早已捧起一大片水花,水雾里奋击一拳,正砸着张进前胸。两个身子,也在水中多离了数尺。

       张进右肋酸麻,正胸闷痛,俄而朝后一弹,裹着疼痛,望东北方没命也似游去。张贵亦喘了口气,这才追去。张进闷冲一阵,蓦地抬出水面,再要呼气,迎面来了一个人,张进此番疲极早没了手段应对,好似傻了,任由他出手一挟,一同带离水面,靠到一舢小舟,那人出拳殴击,须俄间,张进从腰到头,吃他轰了十拳,眼冒金星,魂魄离壳。又给他手一扳反剪双臂,腰系的麻绳成了绑缚水头漂的桎梏。张贵也赶到跟前,两个一块押了张进,北侧“爬山魈”周隆等也领着水兵靠拢来接到一起。适才拳击张进者,正是“铁骨梭”王寿。
       (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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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水头漂酣斗张贵  关将军义释严捷(下)

       那纪翃原本颇为埋怨,老大把自己和三弟的人消耗疲怠,派来支援却出工不出力,只想坐保他自己人手。那严捷,终不是贴心人。眼看部下伤亡惨重,关胜早又布置了成全、刘泰、杨青等,一旦主军杀入湖中,二将亦即刻出动,烧沿湖正南、东北两处水寨。寨里是纪翔标下而非纪翃部众,一轰而散,其余就擒。纪翃惊惶,引了随众望湖正北岸便逃。

       谁知北岸也不太平。纪翔亲兵,还是只顾留意釜阳山北外情势,他老早就想好,这里宋军软弱,撂倒多少算多少。一旦来了雄兵强将,找条路出去北面寻地儿藏去哩,身边几个谋士同样意思。如此一来,衡水县里贼军无心硬守,关胜教栾廷玉也不要紧逼,围而不打。釜阳山到衡水湖间平坡之地,止得严捷那队人马左挡右支。严捷见任翔人马不顾及自己,干脆把湖西北单家垛二十里地全拱手让给官军纵横,只列队爬上湖正北高阜。而纪翃残部,果然躲进正北胆华山小寨,把多年来素负凶名的“衡水湖水贼”跟湖水就此分开来了。也难怪,水泊梁山历练之兵,如何惧让你纪家人几个小沙屿、小蒲苇荡子?

       官军也没曾想到,真打起来,居然大半日拿下了衡水湖!众将此时,对关胜关兆德临阵运兵调拨之法,各自心下钦佩。

       纪翃等在小寨,惊怕了一夜,官军倒没前来挑灯夜战。次日晨,那冷礼也收拢残军北遁,剩下的尽投降。任翔放冷礼一阵到单家垛。关胜与闻九章等会合。也不急于进迫胆华山。却午后几路出击,好似没眼看纪翃残兵,只找严捷叫阵。纪翃哪里肯出来,躲在里头发抖。冷礼如何敢多留?战战兢兢把了路口半天,一溜烟逃向严捷部中。他也知道没脸去见纪老大。午后,严捷引一彪人马自黑柳顶冲下来,抢攻任翔一侧,被常蟠接下。严捷与常蟠斗过三十余合,常蟠正在遮拦不定,忽而严捷背后阵脚大乱。原来任翔先绕道抄到严捷身后,把他亲随杀得人仰马翻。严捷慌忙撇了常蟠,调转马头奔不几不,正迎着任翔。二将交马,大战约二十合不分高下,四周官军愈发夹得紧。严捷无心恋战,虚晃一刀错开任翔,急收拾残军退至黑柳顶下结阵。任翔与常蟠约束部众,教不得轻易冒攻。

       栾廷玉困着衡水县,分栾国芳一队人马去扰严捷部,引出严捷望东杀来。国芳舞动铜刘,战严捷几合,国芳佯败,又退原路而回。廷玉自率部接力,严捷伤损人手尤多,不敢东奔。衡水县里贼寇俱排列人马离城而出。方出城十里,即被宋军刘泰部拦腰撞溃。

       正北面两军对阵。冷礼暗忖自个儿跑了多时,不如拼个好汉死法。引数百人与宋军拼头阵。他如何敌得住郝启武、孔刚所率快骑。激战中被孔刚长枪挑下马。严捷知悉,亲冲阵前,宋军一时不能挡。严捷军整阵束扎。官军亦收住,隔五百步,两相叫骂。

       严捷知部下虽系亲信,却无强手,兵卒不弱却无堪优将校可辅佐自己撑一方阵面,于是自出马勒阵,扯开喉咙道:“官军欲以多欺少么?是英雄的,上来单对!”宋军阵里,恼犯雪珠龙叶桓,拍马抡刀,也不回骂,迎面交战。两军大喊。严捷那杆三尖刀,果然神勇锐利,战不到三十合,叶桓刀法眼见得散乱,气力更吃亏。唐正大怒:“兀那泼贼,安敢猖张!”手绰钩镰枪,替下叶桓,放个门户便与严捷凝力相向。此一番好厮杀,一个是二郎夸手段,怨不能铲平山川;一个是邢天起嗔念,怕不能震落青云。三尖刀的威如烈鹰;钩镰枪的锐如灵蛇。战得两阵齐惊,天地失色。二将斗经五十合之上,不分胜败。突然分开,怒目对视。唐正不进不退间,严捷大喝:“宋军主将何不亲出?”关胜回应:“匹夫!莫呈勇!”偃月青龙抛光,黑尾赤兔扬尘!唐正回阵,大刀关胜与面前这位荆楚勇士,马上绞起刀光!杀气扬风,风影之中,两员大将各施精良刀法,战至天昏地惨,鬼神同愁。酣斗五六十合,不知硬软,严捷拨马回阵。关胜精神抖擞,见严捷退回,起惜才之念,也不追赶。兵士接应自家主将归核心。两下鸣金收兵。夜里,严捷部几番来营前放箭,大概是想到留那么多箭反正也快是人家的了。

       时如飞逝,再一日巳时,关胜大帐上下,捷报频仍。任翔在左,刘泰在右,各自击破纪翔援兵。衡水县贼将李熜投诚,栾廷玉进驻县城。曾万、成全各自收拢降兵,顺畅不已。有一事尤不胜喜,原来那纪翃,这日寅时引人出寨,欲趁夜色逃窜,却被刘航候个正着。刘航乱军里,那条银丝纹铁杆枪,一击送了那纪翃极西去矣。且至辰时,刘航想了半日,把纪翃遗体,送到关胜帐里,自占了胆华山小寨抄收珍宝。关胜得此讯,拈须自笑。而闻九章心生一计,告于关胜诸将,个个称妙。

       关胜差人将纪翃首级盐封,而其遗骸,以木雕仿作一个,几若真人般。大扬声势,说纪翃逃脱,望西而去。逃了纪翃,要捉严捷献功。吕建、瞿锋、李仁、施惠人马,加急强攻严捷所屯黑柳顶。严捷在帐里寻思多时,不得良法,忙乱里咬牙出言:“不如我等弃了这纪家兄弟,他们也不是仁义之辈!”有部下进言:“不如还是去鹿蕾山!”严捷踟蹰片刻,定计整部西走。果然离了黑柳顶,先望衡水县城方向,悄然而行。不多时,后队来报,水烟坞任翔来劫黑柳顶。严捷急令全军掉头,摸黑柳顶北麓,任翔在南麓,擦肩而过。任翔人手嫌寡,转过头去追,便被射回。严捷等西奔。方跑到水烟坞北路口,碰到杨青、许朝、许廷,拦路喊道:“严将军指望西投乎?晚了半时矣!纪翃方才已被官军生擒,送冀州监押!素知此人待严将军甚为苛刻。如若严将军肯降,将纪翃交与,归严将军功劳。何不共为朝廷出力?”严捷怒气在心,也不答话,部下正值哀兵气势,挥全军冲杀。杨青、二许围严捷不定,散开来。严捷朝部下高叫:“谁不知晓冀州现今空为大郡,却已无甚雄兵在屯。我等三千骁锐便掠此城池再西走如何?”众下大振,加速赶路。

       行至一处大路口,两边是坡林,见左侧前方支路上多有宋兵,保着部囚车,内押一人,怎么看怎么算纪翃模样。严捷发声喊:“带纪老二上鹿蕾山!”一力冲来。宋兵四散而走。赶到囚车前,正眼看到,那不过只是个木头人!心中闪念:“中计了!”周遭山坡上喊杀大作,箭石齐发。前后各有官军截来,严捷等人此番已如笼中鸟一般。纵然各怀同生共死之心,终逃不得这天牢般阵势。东边又来了数员大将,任翔、瞿锋、杨青等均在其中。严捷部下只一个傅祥,算得上熟习战阵之人,迎住杨青,战不多合,许家兄弟侧首包夹过来,傅祥手法忙乱,被三将生擒。严捷正四处无着,任翔、瞿锋无不虎视眈眈,且严捷马又中箭带伤。忽有一员宋将,赤面长须,飞马过来,大喝一声,只一击间,刀背拍中严捷胯下马臀。那马惊跳将严捷掀到地上,兵卒齐上,捆了严捷。其余贼兵,纷纷投降。则此,官军大胜。

       傅祥与张进一处看押。严捷被带上大帐,神色平静。关胜正坐,两边只有大名府军中将佐。关胜喝问:“见了本将,有何话讲?”严捷淡然道:“战败被俘,绞斩任由。”关胜道:“君本良材,为何助贼抗官军?”严捷缓缓言:“我本湖北人,一处乡县武师。因杀了赃官,与友人来北方经济失利。前年投鹿蕾山,后却被荐到衡水湖纪家兄弟,他们收留。”关胜紧问道:“当时彼处贼寇,已非由豪杰执掌,猖乱地方害民深重,你岂不知晓?”严捷道:“吾无处可去而已,实属无奈。”关胜一顿,复呵呵而笑:“不差!不差!你即临阵,确非与那纪家奸恶之徒一路。你岂不怕辜负一身武艺、胸中胆识?”严捷惨然道:“当年收录之恩,不可不报。帮他们带训出精良之伍,妄得些人心,纪家人心中不快。后给他每当作刀使,终不曾当面翻脸,临阵怎肯脱逃、倒戈?”关胜等均笑:“这个人实则好无道理,却说得礼仪周全……”严捷道:“既然被擒,此头交代给各位了!只是恳请将军勿杀我部下残存兵士!”关胜正声道:“若不投诚,我等岂可答应你罪人之请?”严捷双目微微一瞪,又寻思半时,关胜再道:“你肯给纪家人办事,何尝不能给朝廷效力?你怕受气?我们不怕?流落江湖,便不受气?如不翻悟,后果自知!”严捷咬咬牙,单膝下拜:“蒙将军不弃,愿降将军,甘做马前卒!”关胜失笑:“你就是不说降朝廷?某倒有幸承蒙你看得起。好一筹汉子,爽快人我看得中!”九章笑道:“严武师乃直诚人,又兼具智勇,得真心,自然义气相投!”关胜下座,亲解其绑。严捷与众人又叙礼一回,众将都欢喜起来。

       严捷即降,张进,傅祥各领来拜首,关胜尽录之。张贵寻张进另行一礼,就此结交。

       此战得胜,路里前来犒赏。关胜见己部伤损甚小,刘泰等部则惨重,则多推功劳给刘泰、任翔等。如实上报刘航阵挑纪翃之功,不曾举揭他在胆华山翻敛财宝之事。连曾万也给关胜到招抚使赵畅面上,讲了些“多负接应之劳”云云。

       黑柳顶、衡水县双双失守,纪翔等惶惶不可终日,直把桌子拍砸。心如焚,只加急打探北面消息。其态势何从进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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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下至第六回-上的情节段内,主要叙述衡水湖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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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5 11:50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一直认为水浒中对大刀关胜的描写过于苍白,幸好有楼主的小说作为补充,强烈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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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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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楼上羽兄之言。
鄙当加紧补习知识,搜索枯肠,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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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未知-离线 zeroeye

阳武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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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6 20:40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关胜原先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关羽+岳飞”(笑)
期待楼主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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