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长篇神话小说西游往生录 最终回 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全书完, 首发于百度封神原著吧 
性别:未知-离线 无花的蔷薇

白衣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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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0 08:20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UOTE:
原帖由 ylh2004 于 2008-1-9 18:56 发表
伯邑考这肉包子在精忠报国岳飞传游戏里被我们虐待得很惨,不知无花兄会如何处置此人?

包子气运比较强,估计能撑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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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0 08:2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二回  是谁招此断肠魂 种作荷花寄愁绝


 丹霞金阙玉为关,云树重重好共扳。上帝新开三洞籙,何郎旧住九仙山。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九仙山上,满山红花原本随风轻摆,此时骤然一齐停滞不动;一十八条飞瀑也瞬间静止,仿佛条条冰河倒挂崖前,在如血夕阳下流光溢彩,却又显然分外诡异。

 九仙顶,玉虚宫首仙广成子仰望红日西下,满空丹霞中,一座数千丈高下的青色巨峰伴随着雷鸣由远而近,缓缓落向山顶。及待飞近,原来却是一块青玉雕刻而成的巨印,坑坑点点,到处龟裂,一道道血色烟霞萦绕其上。巨印四角残缺,皆以黄金镶补,在夕阳下分外刺眼。

 那印慢慢下落,依稀可见其上刻满无数上古奇形妖魔神兽,或人身兽头,或鸟头人足,或一首多面,或一首数身,更有眼中生手,手中又生眼者,皆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印身。

 广成子把口一张,一道太白元炁脱口而出,形如巨龙,将巨印托住,下落越发缓慢。广成子把手一扬,一声雷响,巨印轰然爆裂开来,声如天迸,无数青玉碎块冰雹一般满空打将下来,却如石沉大海,未及落在山上,已然没入虚空不见,只留下一颗巴掌大小的透明小印,形状与巨印一般无二,滴溜溜落将下来,广成子一把接住,收入袖中,足底祥云升起,望三十三天外玉虚宫去了。广成子方没入云中,那悬泉飞瀑便飞流直下,满山红花依旧招摇。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南海普陀山落伽洞。

  女甲至女辛连同白素贞,共是九位龙女,环肥燕瘦,簇拥着慈航道人款款出得洞来,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早在紫竹林中等候,彼此相视一眼,俱是微微一笑,跨了青狮白象金毛犼,一齐出林去了。

  三位大士方才离去,一只雪白鹦哥儿自紫竹林深处飞出,哇哇怪叫:“不肯去,不肯去!”也不理九位龙女,振翅追着慈航道人而去。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玉泉山下,一眼清泉自山根涌出,色如碧玉,形如串珠。珍珠泉边,两株桂树一年四季白花如雪,点点随风纷落如雨,纷纷扬扬,洒得泉中一对男子满头满身。

   其中一个长发男子忽地立起身来,乌云如瀑缠绕腰间,伸出左手,轻轻拂去对面额生一目的男子头顶的落花。

  三眼男子一愣,面上微窘,将那人的手打开。长发男子呵呵大笑,带着满身水珠一飞而起,泉边道袍跟着飞起追上,男子和身一转,金珠玉露飘洒满空,衣冠楚楚,大袖翩翩,往三十三天外玉清仙境去了。三眼男子茫然半晌,亦跳上岸来,穿了衣甲,手提三尖两刃刀,驾云追了上去。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灵鹫山元觉洞中有大世界,二十四颗定海珠如日月悬空,流转不息,放射无限光明。
  
  燃灯道人盘膝座于二十四珠之间,白眉如雪,庄严宝相,全无半分狡狯模样,惧留孙道人立在一旁,大腹便便,周身有大光明。燃灯听得钟声,即谓惧留孙道:“佛,道,妖,聻,神,诸魔各怀嗔念,彼此争斗不休。如今造人贪魔发难,其余诸魔蠢蠢欲动。汝可见机行事,早日打破樊笼,使十天八地重放大光明。”

  惧留孙即起身,出得元觉洞外,周身光明尽消,驾云往玉虚宫去了。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二仙山顶,片片白羽零落,黄龙真人驾鹤而起,身后传来一串骂声:“今日也要去,明日也要去,但有事时,第一个去的便是你,岂不知自己的斤两,每每出尖露头,弄得灰头土脸回来。你去你去!你这番去了便莫要归来!看老娘封了山门,叫你有去无回!”

 麻姑骂了一回,自关了山门回洞不题。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太华山。

 山中松涛滚滚,山顶云气笼罩。云深不知处另有洞天,名为沙澜世界,洹流如沙尘,足践则陷,其深难测。大风吹沙如雾,中多神龙鱼鳖,遨游沙海,纵跃飞腾,一越千里。
 
 沙海中有石蕖花,青色,坚而甚轻,从风靡靡,复其波上,一茎百叶,千年一花。又有沙冢三尺,冢前立一块碑,上刻“云霄洞主赤精子”六个大篆,碑文剥落几不可辨。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有枯骨之手破冢而出,须臾筋肉复生,皮肤依旧,沙冢遂开,一人衣衫褴褛,面如死灰,双目深陷,挟一铜镜,长歌而出,歌曰:

 “青蕖灼烁千载舒,百龄暂死饵飞鱼。”

 歌毕,以阴阳镜自照之,须臾面色如常,仿佛生者,自苦笑道:“老师因我失了顶上三花,修道不成,便教我自食沙中飞鱼而死,卧沙百余载。大家都失了道行,为何独叫我如此重修?如今一觉醒来,便不得清闲。这也罢了。只是此法乃是下乘,我本玉虚金仙,如今却习这尸解之法,为地下主者,不过是地仙之流,眼下才过百十年光景,功行还浅,招我上天又有何用?”

 原来这地下主者,乃是尸解之仙,修仙之末流。平素散在外舍,闲停无业,不受九官教制,不闻练化之业;虽在洞天,却为下品。初等不过初窥仙道,为仙人驱使,其二等,得行仙阶级,再经一百四十年,进补管禁位,管禁之位便似那人间散吏一般;

 再晋一步,方为地下主者之高者,出入仙山,遨游神州,入宴东华上台,受学化形,濯景易气:十二年,气摄神魂;十五年,神来藏魄;二十年,棺中骨还附神气;四十年,平复如生人,还遊人间;五十年,位补仙官;六十年,得游广寒;再历百年,方得入昆仑之宫。

 这赤精子昔年在黄河阵上失却顶上三花,重为凡体,恰好元始新得了几种尸解之法,正好便教赤精子修行,且看如何。赤精子怎敢违了师命?只得假作欢天喜地,奉命尸解去了。却是从头修起,谈何容易。后来天下道门纷纷竞习,逐渐名目繁多,法门不一。如太清尸解法、太一守尸法、太极化遯法、鲍靓尸解法、太阴炼形、水火荡炼尸形、阴阳六甲炼形质法等等,皆是尸解成道,如死而未殓却失骸者,人形犹存而无骨者,衣在尸无者,如此种种得道之法。又喻之为“蝉蜕”,留皮换骨,保气固形于岩洞地下,然后成就真仙。

其中如火解,兵解者,乃是弃肉身而飞升,与那封神榜上魂魄封神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或以物代之,如尸解神杖法;

  又有太阴炼形者,死者或炼形于地下,爪发潜长,尸体如生,久之自然成道;或皮肉烂尽,血沉脉散,白骨如玉,三魂七魄不散,元神守尸。道成之后,自生五脏肌肤,复如生者,乃成就仙道。

  此等修仙之法,与佛门涅盘而留肉身不腐者相类,皆是上古尸神一流所遗之法演化而来。

 后至西汉时,老君敕封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为司命东岳上真卿太元真人茅君,句曲山真人定禄右禁师茅君,三官保命小茅君,在句曲山开创金坛华阳洞天,设易迁宫、含真宫、萧间宫,太元府、定录府、保命府、童初府、灵虚府等三宫五府,专供诸般尸解之仙居住,三茅真君治之。句曲山者,即茅山也。更兼协助泰山碧霞元君,五方鬼帝钳制佛门幽冥地府,风光一时,此是后话。

 赤精子无法,只得化道尸气飞起,直奔三十三天外玉清天去了。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崆峒山元阳洞,青峰山紫阳洞,金庭山玉屋洞各有一道金光飞起,却是灵宝大法师,清虚道德真君与道行天尊,皆奔玉虚宫而来。



  钟声悠悠,响彻天地。
  


  瑶池水镜波纹微漾,亿万亩青莲接天绽放,花瓣色如青玉,荧荧有光。花蕊中青光点点,若有若无,缓慢凝聚。
  
  昊天金阙玄穹主高上玉皇尊上帝,全身放射大神通光、大慈悲光、大喜舍光、大忍辱光、大平等光、大柔和光、大自在光、大利益光、大如意光、大智慧光、大吉祥光、大解脱光、大归依光、大功德光、大圆满光、大无碍光、无能胜光等种种无量无尽光辉,宝焰重重,居光焰中,身形恍惚,照耀瑶池数十亿万里方圆。

  光焰外有一人,生得黑面长髯,身长万丈,星冠鳞衣,皂色重铠,腰仗三台七星剑,足踏龟蛇,前舞朱雀,后卧玄武,左盘青龙,右伏白虎。头顶黑云如墨,凝聚数亩方圆,云中轰雷震电,红蛇雷火摇曳,须发飘洒,目中神光如电,顾盼生威,立于帝左;

  又有九色莲花如山,一人玉面长须,凤目斜飞,端坐莲花台上,头顶九色神光环绕,放射光芒万丈,口里作歌道:

  “东极青华妙严宫,紫雾霞光彻太空;千朵莲花映宝座,九转神丹出云中;南极丹台开宝笈,北都玄禁破罗丰;唯吾垂光来救苦,众生稽首礼真容;施食功德不思议,孤魂滞魄早超升。”

  那黑面长髯者冷笑道:“太乙道人,你既得了陛下敕封,便该趁早做事才是正经。”

  太乙却待回言,却听得宝焰丛中玉帝开口道:“玄元不可无礼。太乙救苦天尊
,你自作法,休听他胡言。”

  太乙救苦天尊呵呵笑道:“真武大帝好生性急。须知这灵珠子虽然是天庭至宝,只是它乃先天暴恹之气凝聚而成,凶厉犹胜那地府聻类。若非大天尊以莫大法力分而化之,取其一点投入下界,以人胎精血消化恹气,又着贫道将莲花为其塑形,却如何成得此物。只是前番地府与聻相一役,试作之品被毁,如今大天尊当真要贫道再炼此物么?”

  真武大帝一旁冷笑道:“此物法力低微,便重炼出来,又有何用?”

  玉帝道:“虽然如此,我这瑶池莲海中的莲花,非比那人间凡品,更兼无穷无尽,若皆炼化成形,大有可用。如今阐妖决战迫在眉睫,元始天尊要我天庭相助,正好将灵珠子改良一番,也是一员良将。真人可用心祭炼。”

  太乙救苦天尊拜道:“既然如此,贫道尽力就是。”大袖一展,只见千百万颗银色珠子鱼贯而出,大者如鸡卵,小者似珍珠,满天冰雹一般飞舞落下,都投入那亿万亩青莲花蕊中去了,花瓣随即齐齐收拢,七色光彩透射,隐隐有鬼哭神号之声传出。

 真人把手一指,其中一朵青莲之上现出异色符文若干,在花骨朵,莲叶间流转不休,忽然间业火窜起数十丈高下,一声雷响,青莲一收一放,轰然绽开,跳出一个小孩儿来,遍体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只金镯,肚腹上围块红绫,金光耀眼,揉了揉眼睛,望着眼前太乙真人,只是身形飘忽,若无实质一般。

 太乙救苦天尊又把手一拍,自那颗青莲荷叶下飞出一根白藕来,连同荷叶梗折作三百六十骨节,荷叶按上、中、下,天、地、人,将那娃娃包笼其中,又是一阵劫火飞腾而起,现出一个少年,怎生模样?正是: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荷花寄愁绝。含香体素欲倾城,莲子是弟藕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天河横。

  

 太乙救苦天尊抚掌大笑,口里道:“如今却换一套兵器法宝与你使用。”

 长袖挥处,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都朝哪吒飞去。

 哪吒清啸一声,全身三百六十骨节摇动,现出法身,身被青铜龙鳞重铠,铜甲之上遍镂奇形符字,电光缠绕;三头八臂,各持乾坤圈,火尖枪、九龙神火罩、金板儿砖,连同先前六般法器兵刃,足踏风火轮,大如车轮一般,青火滚滚,轰然雷鸣;轮中有夜叉鬼面,狰狞凶恶,口鼻生烟。

 又把九龙神火罩望空抛起,罩住头顶数丈高下,只听得龙啸连天,从中飞出九条金龙,张牙舞爪,只在哪吒身旁方圆百丈内上下左右盘旋,口喷毒火,倒卷如浪,护住哪吒身体。

   有诗为证:

    总角才遮囟,披毛未苫肩。神奇多敏悟,骨秀更清妍。

  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龙种自然非俗相,妙龄端不类尘凡。

  身带六般神器械,飞腾变化广无边。今受玉皇金口诏,敕封海会号三坛。

 就听得真武大帝道:“哪吒听封。”哪吒伏地受封。

 玉帝道:“今封李哪吒为三坛海会大神,为降魔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副手,金木二吒,雷部员外郎雷震子,三教护法全真韦护辅之,即刻领天兵百万,集结南天门外待命。”

 哪吒拜谢玉帝,真武,又拜太乙救苦天尊时,只见他依旧是水合色道服,身上并无分毫光彩,有出尘之态,便如当年一般,微微颔首笑道:“徒儿还不速去?”

 哪吒心中恍惚,忽听师父如此说,一个念头骤然间一闪而过:我此番若又阵亡,也有代替我者罢。不由回首看那瑶池莲海,只见无数青莲花瓣微微开合,隐约可见明珠如舍利子状,放射青色光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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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5 12:2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三回 不周山中群妖扰 元始女娲互诏讨

 
  三十三天外青气鼓荡,罡风乱舞,风火流云往来翻滚不休。

  火风青云深处,不周山天柱上插穹隆,下接云海,顶天立地,其高不知几许。山间一条银带凌空而落,如玉龙盘卧山前,星波滚滚,水浪滔天。

  原来不周山乃是天河源头,山下天河环绕,山中星光飞瀑从山顶青气中倒垂而下,流入山脚云海中,汇聚成茫茫亿万里天河。无数星龙星鱼,异样兽禽穿梭游动其间。

  不周山中女娲本宫依旧九色妖云笼罩,百万红鳞巨龙扭动,牙爪参差,簇拥一团,口喷红气弥漫妖宫前后方圆万里。血池深处,宫阙林立,楼台壮丽,无数妖魔云集宫前,接踵摩肩,彼此交头接耳,面色或喜或忧,或惶惑不安,或跃跃欲试,各怀心思,吵吵嚷嚷,极是热闹。

  九凤仙子身被彩光,足驾九色妖云,自山下翩然而来,百万群魔见了无不退避两旁,状态恭谨。九凤看也不看一眼,径入宫中,来到大殿之上,只见两不比先前冷落,两边列着数十位上古妖仙,都是遍体妖云笼罩,看不分明。九凤向女娲娘娘下拜,奏道:“禀娘娘,门外百万妖魔都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娘娘号令。”

 娘娘命起身,笑道:“本宫自封神之后至今,已有数百年不曾如此热闹。如今盛景,倒叫我想起当年开山讲道之时来。”

  旁边一个青袍道人手把一根碧绿竹杖,杖头挑个铜铃,叮当作响,拍手笑道:“那阐教不知天命,妄以神仙正道自居,把持天庭,挟上天以令天下;西方佛门居心叵测,暗窥我中原神器,非止一日。今番娘娘重集麾下妖众,再聚风云,清理君侧,立不世奇功,颠倒世界,只在眼前。贫道恭祝娘娘一统三界,万世为尊。”

  原来这数百年来,女娲体恤妖族,安抚其心,渐渐重获人望;又与阐教借人间基业几番明争暗斗,更与那天道狐王彼此呼应,断送了西周四百余年天下,以此南瞻部洲三界震动,妖族归心。青袍道人便是那天道狐王,率族众隐居大荒深处青丘山中,久不出世,前番却得陆压道人从中撮合,与女娲合力灭了西周,前番族人妲己的小小恩怨,便都揭过,眼下正是女娲奥援。

  女娲又得了那万年狐王倾囊资助,礼聘那三界四大部洲的有名妖仙前来相助,先前不肯前来的如那白蝠老祖者,如今得了好处,看了情势,也多络绎而至。却是兵精粮足,万事俱备。

  当下女娲娘娘道:“承狐王吉言。而今正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元始老儿欺我万妖大阵未成,想要抢先一步,早早发难,我岂不知?”冷笑一声,门外早有一个怪物拨开妖云,摇头摆尾而来,嘎声道:“女娲,你等俱都是无胆之辈,却计较了这几百年。莫说区区元始小道,便是那三清道祖齐至又能奈我何?如今我便一个人杀将去,先平玉虚,再铲八景,连那上清天亦踏作平地,一口一个,吃了三清,连那鸿钧老祖亦一口吞了,却不爽利!强似在这里憋鸟。”

  众妖齐看那怪物时,却是个青面道人,身高丈六,脖子周围生了八个脑袋,环簇一团,满头红发恰似乱草一般。中间一张青脸,簸箕嘴,蒜头鼻,双目金光四射,巨口獠牙,九个头一齐头吐烈焰,极是丑恶狰狞。

  女娲早认得是大荒境竹节山九曲盘桓洞的九灵元圣,见他无礼,心中微微不快,未及开言,一旁早有陆压道人引了两个道者自殿外而来,见了那九灵元圣,抚掌大笑道:“九灵道友亦至,何愁大事不成?狮子奋迅具足万行如来门下高足,却是大才小用,忒也不当。”

  一言既出,女娲听了不禁莞尔,那两旁上古妖仙里有知道九灵根底的,无不哈哈大笑,九灵元圣一张青脸涨得紫红。

  原来这九灵元圣来头甚大,乃是过去不可知不可说劫中一位大大有名的大觉,唤作狮子奋迅具足万行如来的,取头顶几根毛发撮成一束,却分开九叉,吹了一口气,便变作一只九头狮子,后来成道,恐怕别人取笑他出身低微,只自称九灵元圣。此时却被陆压提及他的来历,不由羞愧难当,欲要发作,那气焰早失了大半,欲拂袖而走,却又自觉失颜,正自尴尬,女娲笑道:“陆压不可无礼。九灵先生乃是上古妖仙,既肯前来相助,便是同道,请坐罢。”

  早有两个碧霞童子抬把石椅来,请九灵坐了。女娲娘娘又道:“大家同坐了说话。”众妖仙逊谢了,各自坐下。

  女娲娘娘看那两个随陆压进来的妖仙时,却不认得,便问陆压:“这两位如何称呼?好生面善。”

  陆压未及答话,左边那道人,生得身如丝线,绿面长须,手脚如丝,一身水气,早起身作歌道:

  
  “三界谁识我辈高?此身游离如丝绦。

  化生世间千万物,管你神魔仙道妖。

  娘娘岂不知继生藻,又声浮萍,浮萍上陆则为草,草生乌足,乌足生蛴螬,蛴螬生胡蝶,胡蝶化而为虫,又生鸲掇,鸲掇又化为乾余骨,乾余骨化斯弥,斯弥为食醋,食醋生蠛蠓,又生种种。化生万物,乃有世间万象。”

  女娲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却把陆压瞪了一眼,暗道:你怎地请来的尽是这般妄自尊大之徒?

  陆压会意,只是讪笑,忙道:“这边一位,却是青宁老祖,亦是洪荒有名的修士,与继道长最好,相约而来,助娘娘成功。”

 就听得青宁老祖作歌道:

 “腐竹根上生青宁,青宁成时又生程。

 程生骏马化人形,我与继兄最有情。”

  众妖仙看时,那青宁老祖生得干瘦如柴,枯如腊人,一身绿皮,腰间系条黄布破裙,面如骷髅,一双碧眼冥火摇曳,顶上数根紫毛稀疏,却是三分还象人,七分倒似鬼!浑如僵尸一般。女娲娘娘慧眼如炬,早看破他是竹节虫成道,那继道人乃是太古海水中一段丝绦水藻成形,也不为意,只是暗怪陆压。

 陆压心有灵犀,早看出娘娘不乐,恰有碧霞童子来报:“圣皇大老爷差十位殿下来了。”

 女娲喜道:“快叫他们都进来。”

 话音未落,早有十个翩翩少年,锦衣玉带,头顶金冠,生得面目一般无二,大踏步进得殿来,一齐向女娲娘娘拜道:“母皇安好。一别数万余载,母皇风采犹胜往昔,儿臣心实慰之。”

 女娲不觉垂泪,离了鸾座,上前一一扶起,上下打量,不由地喜极而泣道:“你们都长高了许多,这些年来,却是苦了你等也。”

 那两旁妖仙却有大半不认得这些少年,见他母子重逢,三三两两,也都起身相贺。

 九凤心中暗道:毕竟是娘娘嫡出之子,与那凡间人类泥土化生之辈大是不同,也难怪娘娘如此动情。

 原来这十个少年乃是女娲亲子,昔年洪荒之初,女娲人面蛇身,在大荒之中一日里七十变,其肠化为此辈者十人,皆为神,横道而处,镇守洪荒栗广之野,唤作十肠氏。此乃女娲嫡出,非人类可比也。

 当下十肠氏道:“儿臣奉母皇之命镇守洪荒要道,几万年来不敢稍怠。数年前闻知母皇要与那阐教妖道相争,便商议了,齐心协力演练了一般阵法,唤作十全阵,今日方才成功,以此来迟,不玄自来,还请母后恕罪。”

  女娲笑道:“我儿何罪之有?正是难得你有此心。”

 十肠氏又道:“儿臣等来时,父皇叮嘱,叫母后稍安勿燥,如今万尸大阵尚差火候,却需此阵与万妖阵一生一死,阴阳相济,互为表里,里应外合,方才能将父皇送与母皇的八卦盘威力发挥到极致。”

 女娲微微皱眉道:“话虽如此,只是如今玉虚宫金钟敲动,阐教门人陆续归位,大战只在顷刻。又有西方佛门蠢蠢欲动,我若不先发制人,恐失了先机,反为人所制。”

 陆压即把眼扫视两边,诸妖仙面面相觑,皆知阐教势大,十二金仙法宝厉害,一个个都不接口。女娲面色不虞,正欲开言,只听那妖仙丛中有人微微冷笑。女娲举目遍视,见白蝠老祖背后立着三人,容貌异常,都在那里冷笑。

 女娲便问道:“张果道长背后何人?”

 白蝠老祖急唤三人起身,道:“此吾自幼同舍兄弟,皆是有道之士,洪荒唤作三力真君的便是。”

 陆压听了道:“莫非青羊老祖,黑虎玄师,白鹿院主乎?”

 白蝙蝠老祖笑道:“然也。”三个见过女娲。

 女娲道:“三位有何高见?原愿闻其详。”

 那黑虎玄师一身皂袍,头戴虎头冠,斜挎长剑,满脸虬髯,甚是威武;白鹿院主羽扇纶巾,青羊老祖白面长须,一齐拱手道:“夫天下之事,蚍蜉有责。我等不才,聊有几分法力,愿为前部,镇守天河要冲,使天兵不得其径而入。待八卦大阵发动,一举成功。”

 原来三十三天外不周山脉四面天河环绕,又有无穷风火自天外而来,常年不息,与天庭,上清,玉清,太清仙境虽然遥遥相望,彼此犹如隔世,天庭兵马若来时,惟有天河一途可至。三力大仙自告奋勇把守天河要冲,虽然凶险,正是一夫当关,若能支持一时,确是可行之计。

 女娲大喜,即命青羊老祖与黑虎玄师,白鹿院主三个引麾下妖兵一百三十万,守护天河,三位大仙领了兵符,出门率领妖兵而去。女娲略一沉吟,又命九凤道:“凤儿,你也随他们同去,好助一臂之力。”

 九凤领命,也去了。

 女娲又道:“而今大战将起,改天换地,非同小可。陆压,你与我起草诏书,声讨元始天尊,然后广播三界,叫一应妖魔神道知吾师出有名。”

 陆压领了娘娘谕旨,碧霞童子即取笔墨来,正欲动笔,忽然门外妖将来报:“玉虚宫首仙广成子来下战书。”

 女娲娘娘笑道:“来得正好。着他进来。”

 即宣广成子觐见。众妖仙议论纷纷。

 须臾广成子早至,公然不拜。陆压喝道:“那广成子如何不下拜?”

 广成子见是陆压,吃了一惊,旋即不理,却自袖中掏出一纸诏书展开,青光耀目,顿时满堂生辉,众妖仙猝不及防,多有掩面者。

 便听得广成子傲然道:“风氏女希听诏!”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饶是女娲圣人,喜怒不行于色,听了这话,鸾座之上亦不禁微微发颤。

 广成子手把诏书,朗朗宣道:

 “元始天尊讨女娲书:

 伪临朝风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伏羲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密隐圣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兄。招三妖于轩辕,践姜后于翚翟,陷人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神人之所共疾,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红尘;贼之妖盟,委之以重任。呜呼!三皇之不作,五帝之已亡。亡。燕啄皇孙,知商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天尊奉天帝之命,荷本朝之厚恩,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上连银河,下接三途,铁骑成群,玉轴相接。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公等或居天上,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命于天庭。言犹在耳,忠岂忘心。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 无废玉帝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广成子尚未读毕,已然群情激愤,甫一读完,早有青宁老祖背后飞出六根竹节长爪,朝广成子当头抓落。

 女娲低声喝道:“且住!”

 青宁老祖全身剧震,六爪齐断,不由失色,自退了回去。

 女娲怒极反笑,“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即谓陆压:“礼尚往来,元始既以此招讨我,你可作一诏回之。”

 陆压领命,即倒负双手,往来踱了七步,抓起笔来,笔走龙蛇,一挥而就,须臾亦作一诏,携了广成子之手,大笑道:“广成道友,今番我却与你同往玉虚宫一游。”

 说罢扯着广成子化道长虹而起,出了女娲本宫,须臾离了不周山,又过天河要冲,瞬息万里,无移时早至玉清天玉虚宫中,如入无人之境,早落在殿前。一把推开广成子,哗啦将诏书展开,大笑道:“清微听诏!”

 元始天尊与太上道祖高坐蒲团,青莲之上,玉虚诸仙分列两旁,见了陆压,也有惊讶的,也有冷笑的,也有恍然的,也有惶惑不知所以的,神色各异。及待听得陆压之言,俱都大怒,便要上前群起而攻之。太上道祖依旧垂目而坐,似睡似醒。元始天尊笑道:“不妨,且听他如何说。”

 陆压即宣读诏书,其诏云:



 “女娲娘娘讨元始书: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国弱主,权臣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今有阐教专政,内兼禁军,外统周天;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三界寒心。于今娲皇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天帝,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娲皇立权之明表也。

 今元始,与李耳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阐教诸弟子,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本无懿德,摽狡锋协,好乱乐祸。昔年昊天上帝广罗英雄,弃瑕录用,故遂与三教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而遂乘资跋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放志专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败法乱纪,坐召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怨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辟钳口,尚书记期会,公卿充员品而已。又与西方佛门勾结,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坎,是以幽冥有无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

 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元始为甚。莫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而元始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桡折栋梁,孤弱天庭,除忠害善,专为枭雄。
 
 乃欲运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莫府奉天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妖骑千群,奋夷,夏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越昆仑,涉弱水,大军泛天河以角其前,神兵下瑶池而掎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廷,若举炎火以焚飞蓬,覆沧海而注熛炭,有何不消灭者哉?

当今天道凌迟,纲弛网绝,元始以弟子十二,围守宫阙,外称陪卫,内以拘质,惧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


  陆压宣读已毕,元始天尊哈哈大笑,连那太上道祖亦忍不住笑出声来,齐道:“甚好,甚妙!你且去罢。少顷自见高低。”

  陆压即化作白虹, 蓦然不见。

  毕竟不知此番阐妖怎生见个高低,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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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9 09:0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四回 心藏人世百年怨 门泊天河万里船
  
    南天门外,青云滚滚中,四大天王各持法器,神威凛凛。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俗名魔礼海,反弹四缘琵琶;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俗名魔礼青,持风火青云剑;西方广目天王留博叉,俗名魔礼寿,臂缠赤蛇,囊中有花狐白貂,能食众生;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俗名魔礼红,持混元珍珠伞。
  
    那风火青云剑,赤蛇,混元伞,四缘琵琶分别对应风、调、雨、顺。
  
    原来四大天王自封神之后,各守职责,名义上镇守四大部洲,只是那北俱芦洲苦寒之地,无数上古巨魔盘踞其中,上古巨魔鹏魔王高深莫测,蛰伏已有数亿载;东胜神洲有猕猴,禺狨王两大上古妖圣平分天下;西牛贺洲大力牛魔王与诸天人,那伽,种种神灵妖魔势力盘根错节,四天王虽然兼受佛道两家敕封,要说镇守四大部洲,也只是一句笑话。
  
   此刻四大天王簇拥着那降魔大元帅李靖,手捻胸前三尺美髯,金盔金甲,斜罩红袍,手托三十三天玲珑塔,放射金色光明。
  
    三坛海会大神哪咤青莲化身,足踩风火双轮,眉目如画,红绫飞舞,周身光焰飘动。
  
   左有金咤,肩托遁龙桩,右有木咤,腰横吴钩剑,怎见得木咤太子模样?
  
   朱丝宛转垂银蒜,今宵低事抛针线,怪煞大风流,频频撼吴钩。
  
   原来金木二咤随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修行,此时二位真仙俱至玉虚宫前待命,金咤木咤亦遵上帝圣旨,来南天门辅佐父亲李天王。
  
   这父子四个俱与佛门有甚深渊源,两边逢迎,左右逢源,正是佛道通吃,权倾三界,麾下百万天兵之外,更有轻捷营、勇健营、能啖营、贵人营、威德营、祠祭鬼营、捷疾鬼营七营药叉兵,总计三万六千之数,乃是从西方教下调来,协助镇守天庭之用。药叉者,即夜叉也,又有飞天夜叉,地行夜叉,虚空夜叉之分。其中虚空夜叉具有大力,行走如风,因它生得健硕,又性情愚钝,却好管教,因此多充巡哨之用。商时已有零散夜叉自西牛贺洲天竺国来到中土,或受地府雇佣,或为龙宫聘用,头缠红布,唤作红头阿三,倒也勤恳尽职。李天王麾下药叉军团有无病、吉祥等十六夜叉大力军将统辖,连同天王麾下鱼肚大将,此时一并调出,整装待发。
  
   又有巨灵神将身长百丈,面如锅底,须发戟张,身披玄色重甲,横担开山大斧,如金刚一般立在阵前。
  
   南天门前宝光陡现,金云四散处,又有一位神将现出身形,不道不俗,亦道亦佛,怎生打扮?
   
   头顶金盔,绀红撒发朱缨,浑身金甲,妆成惯带,外罩道袍,足踏金莲,手中拿着降魔宝杵,貌若颜童。此是三教护法全真韦护到了。
  
   又听得南面雷声滚动,只见狂风大作,乌云压顶而来,云端两道金光射出,满天风雷中现出一人,面如蓝靛,发若朱砂,鸟喙尖嘴,獠牙倒错呲出喙边,手中黄金大棍如金龙一般,胁生一对肉翅,鼓动处风雷齐动,煞是惊人。正是:
  
   两枚仙杏安天下,一条金棍定乾坤。
  
   风雷两翅开先辈,变化千端起后昆。
  
   眼似金铃通九地,发如紫草短三髡。
  
   秘传玄妙真仙诀,炼就金刚体不昏。
  
   雷部员外郎雷震子收起双翅落在阵前,嘎声大笑道:“俺与诸君一别数百年,又见尊颜,正是恰缝其会。”
  
   李靖手托金塔,居高临下看了雷震子,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便算作回应了。金木二咤见父亲如此,也只是颔首为礼。一旁哪咤看在眼里,也不露声色,自上前攀住雷震子说笑。韦护在一旁只是冷笑---原来这六人当初封神之战时同为周将,辅佐武王,俱是一殿之臣,后来又都肉身成圣,只是李靖如今总领天庭兵马,位高权重,几乎与金灵圣母并驾齐驱,如何将雷震子这小小一个雷部员外郎放在眼里。雷震子性如烈火,便要发作,只是碍着哪咤面皮,当下只作不知,看了哪咤模样,不由惊讶道:“闻知兄弟新得了一副身躯,不想竟神妙如斯!我不及兄弟多矣。”哪咤微微一笑,便把话题叉开,两个谈及黄天化之事,都觉悲伤。雷震子又道:“不知杨戬为何未至?”哪咤笑道:“那不是杨二哥?”
  
   众人看时,早见一团云光托着一人落下,七尺身材,面如白玉,目似朗星,额生一目,放出神光来,全身披挂,手持三尖两刃刀,牵一条细犬,只是面带忧色,神情郁郁不乐。
  
   众人相见了,哪咤见杨戬不快,笑道:“二哥如何不乐?莫非又与玉鼎师伯拌嘴了么。”
  
   杨戬听了也不禁一笑,旋即叹道:“师父此番去得匆忙,总觉得有些不好。”哪吒听了,又想起太乙真人在瑶池中之事,不由心中踌躇起来。
  
   正说话间,天庭诸将各引本部兵马陆续都至南天门外。雷声震天,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率领雷部二十四位雷神,驾雷车轰隆开来。
  
   天猷仁执灵福真君,翊圣保德储庆真君,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率领龟蛇二将亦至。
  
   又见星云旋转,普天星斗光芒大盛,万点星光洒落九天,日、月、金星、木星、火星、水星、土星、紫气、月孛、罗睺、计都十一大曜星君,东南西北中五斗星君,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二十八宿,斗部群星,整整齐齐,按天象排开,落在天门之前。满天星斗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那中天梵气斗姆元君紫光明哲慈惠太素元后金真圣德天尊大圆满月光王,身披大红八卦袍,立在七香车上,身上星光点点,头顶金冠上日月宝珠光彩耀目,银丝如雪披散肩头,手中龙虎玉如意,目中星光闪烁,威仪无边。
  
   
  
   又有水德星君鲁雄,火德星君罗宣,瘟部昊天大帝吕岳各率水火瘟部正神,连同人间五岳大帝除东岳黄飞虎外皆至。又有卷帘大将,王灵官引御林天兵十万,衣甲鲜明,精锐之师,浩浩荡荡开来。
  
   却说那斗部星君中七杀星张奎,桃花星高兰英夫妇二人随部而至,忽见杨戬,眼里都喷出火来,牙齿几乎咬得粉碎,连那坐下乌烟驹都七窍生烟,咆哮嘶鸣,只是慑于金灵圣母军威厉害,夫妻两个才不好当场发作。杨戬只作不见,却听得韦护哈哈大笑,张奎见是韦护,又生恨意,只是强忍。
  
   这韦护以降魔杵遥指张奎,口里作歌道:
  
   碧玉持衣砧,七宝金莲杵;
   高举徐徐下,轻捣只为汝。
  
  
   张奎听了再也按捺不住,大叫一声:“好贼子,如此欺我!”一拍胯下乌烟驹,连人带马化道黑烟直奔韦护杨戬而来。高兰英亦把腰间红葫芦打开,放出七七四十九根太阳神针,杨戬观看不明,忙将额前神眼张开,射出一道神光抵住神阵,那针便下不来。
  
   张奎马至,韦护使降魔杵驾住,那边土府星土行孙,六合星邓婵玉,又是一对夫妻,虽然曾为张奎夫妇所斩,封神之后都是同僚,日久年深,前世恩怨都如一场笑话,彼此倒有几分交情,见他两下里动手,连忙上前劝住。只有张奎对杨戬恨意极深,兀自不肯罢手。忽然听得中军金灵圣母喝道:“将七杀星,桃花星拿下了!”早有天罡地煞齐上,如狼似虎,将二人拿住,押在阵前。
  
   金灵目露星光,面无表情,冷然道:“目无军纪,大战在即,阵前火并,速速与我斩讫报来!”
  
   那天杀星任来聘,地暴星桑成道喜上眉梢,便把车轮巨斧,阔刃大剑朝张奎夫妻两个颈上砍去,却听得一人厉声叫道:“刀下留人!”
  
   天杀地暴哪里肯听,只情砍下,当啷一声大响,两人手臂剧震,两般兵器倒飞起来,险些拿捏不住,只觉虎口发麻,定睛看时,却是一柄斩将大刀架在张奎夫妻头上。怎见得那持刀之人模样?
  
    戴冲天凤翅盔,赭黄锁子甲,甚是勇猛。有赞天喜星一词,赞曰:
  
   冲天盔盘龙交结,兽吞头锁子连环。
  
   滚龙袍猩猩血染,蓝鞓带紧束腰间。
  
   打将鞭悬如铁塔,斩将剑光吐霞斑。
  
   坐下马如同獬豸,金背刀闪灼心寒。
  
   会群星旗开拱手,逢众将力战多般。
  
   论膂力托梁换柱,讲辩难舌战群谈。
  
   自古为君多孟浪,殷受眼下化凶顽。
  
  
  
   任,桑二人齐声怒吼,还要厮拼,金灵圣母挥手令二人退下,冷冷道:“天喜星,有何话说?”
  
   天喜星拱手道:“斗姆听禀:如今大战在即,诸杀大将,岂非自断爪牙?况且此事乃是韦护挑衅而起,若斩了七杀星夫妇,恐众神难以心服。望斗姆三思。”
  
   金灵圣母尚未答言,一旁早有北极紫微大帝,以手戟指天喜星,尖声叫道:“殷受你阻挡行刑,惑乱军心,罪当打散魂魄,永贬九幽,万世不得超生!”文曲星君一边听了微微皱眉,却不言语。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忽道:“紫微大帝此言甚是不当。天喜星之言有理,交战在即,怎能自损战将?”说罢引雷部众神至斗部阵前,躬身道:“弟子恳请斗母元君许七杀,桃花星君戴罪立功,兼保天喜星无罪。”
  
   金灵圣母乃道:“既是如此,将七杀,桃花星君之罪寄下,若有功劳,两相抵过。”
  
   二星君拜了斗姆,望了杨戬众圣一眼,恨恨退入斗中。
  
   天喜星殷受又禀道:“小神愿为前部先锋,征讨女娲妖众,扫荡不周山妖氛,请斗姆元君成全。”
  
   金灵圣母即道:“准。”
  
   即拨十万斗部天兵与天喜星殷受,又命值年太岁殷郊,五谷星殷洪,小耗星殷破败等星君为副先锋。金灵圣母即谓降魔大元帅李靖:“如今军马集结已毕,元帅可命起兵。”
  
   李靖亦不答话,即令三军发进,天喜星率部开路,数百万天兵天将浩浩荡荡开出南天门,至奔天河而来。
  
   这一路,只见:
  
   黄风滚滚遮天暗,紫雾腾腾罩地昏。只为妖族欺上帝,致令众圣起三军。四大天王,五方揭谛:四大天王权总制,五方揭谛调多兵。李托塔中军掌号,恶哪吒前部先锋。罗睺星为头检点,计都星随后峥嵘。太阴星精神抖擞,太阳星照耀分明。五行星偏能豪杰,九曜星最喜相争。元辰星子午卯酉,一个个都是大力天丁。五瘟五岳东西摆,六丁六甲左右行。四渎龙神分上下,二十八宿密层层。角亢氐房为总领,奎娄胃昴惯翻腾。斗牛女虚危室壁,心尾箕星个个能。井鬼柳星张翼轸,轮枪舞剑显威灵。停云降雾临天河,不周山前见输赢!
  
   无片时,三军早至天河前,但见玉带横空,星汉灿烂,直通天际。河面阴风四起,鬼哭神号,滔天巨浪里数千条青木大船,稳如山岳,无数青红长蛟,龙吟悠然,颈缠铜链,一齐拉动,朝岸边缓缓驶来,依稀见得造型奇古,头尾皆长万里,黑帆鼓荡,遮盖天日,遍画上古凶神恶煞,种种狰狞怪兽,凶厉之气弥漫天河。
  
   其时天罡大圣,混元一气都统大将王煜,九天杀童大将,高刁北翁神将,统兵四目老翁雷霆杀伐大将陶元帅,长颅巨兽大将,威剑神王大将等等天河水军将领,各引本部天河水军八十四万,驾天河舰队九千四百一十六艘,船上兵戈如林,开至天河南岸。
  
   当先旗舰上,天蓬元帅身长五十丈,四头八臂,赤发赤甲,跣足立与船头,八臂或结天蓬印,或撼帝钟;或执斧钺,或擎七星宝剑,或提缚妖索,两手横担九齿上宝沁金耙,威风凛凛,高声喝道:“那来的天庭兵将听了,这条天河直通不周之山,除此之外,皆是先天风火雷电,从天庭去别无途径可至。吾奉玉帝之命,特驱星河之舰来渡你等。再不上船,更待何时!”
  
   天庭兵马即陆续登上大船,亿万青蛟奋力拉动,舰队缓缓向不周山开去。一路上头顶神雷激震,万千星火如雨坠落河中,激起浊浪万丈。天蓬元帅领头,天河水军齐声高唱,亦听不分明唱些什么,只有一股上古洪荒之气扑面而来,越来越浓重,混合着无边战意在亿万里银河之上翻滚不休。
  
   欲知此去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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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9 09:0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UOTE:
原帖由 ylh2004 于 2008-1-16 07:15 发表

那是关张赵迎接张松的桥段吧

只听那妖仙丛中有人微微冷笑。女娲举目遍视,见白蝠老祖背后立着三人,容貌异常,都在那里冷笑。

 女娲便问道:“张果道长背后何人?”

 白蝠老祖急唤三人起身,道:“此吾自幼同舍兄弟,皆是有道之士,洪荒唤作三力真君的便是。”

 陆压听了道:“莫非青羊老祖,黑虎玄师,白鹿院主乎?”

 白蝙蝠老祖笑道:“然也。”

刘关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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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9 16:58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哈哈

开战!!



第四十五回 银河横玉练 冰火两重天


      

  天河滚滚向北,奔流不息。

  天庭巨舰浩浩荡荡水流而下,形如海鳅,头尾相接,青红两色蛟龙拉动,铜链咯吱作响,行驶如飞,激起船头银浪如山。船背上船楼巍峨,高耸万丈,黑帆遮天,迎风鼓动,声如雷鸣。天庭各部神将天兵数百万,整整齐齐排列船上,任那头顶七彩飞火流星轰然雨落,纹丝不动,自有神光罩住船上,那些火流星如何下得来。

  亦不知向前驶了多久,水流越发湍急,又有星雨如注,倾盆而落,河里无数星龙水兽腾越波涛,有些借着水势一跃千里,声势惊人。海鳅船虽然大,也不免上下颠簸,天庭兵将虽是神人,却多不曾见过这般场面,便是水部众神亦不免惊叹天道造物,神奇如斯。只有天河水军司空见惯,一齐迎着风雨放声长歌,歌声嘹亮之中带着一股上古苍凉之气,竟隐隐将天河风浪之威压了下去。
 
  天喜星所乘之船与水部众神之船并驾齐驱,一路当先。殷受立在船头,遥望远方天河,只见一派苍茫之中隐约有天柱穿云,只是相隔亿万里,又被星光云气遮蔽,看不分明。殷受脸上全无喜怒之色,却不知想些什么。

  忽然船身猛然一震,剧烈颠簸起来。殷受立足不稳,急使斩将刀撑住,立住身形看时,只见前面船头波涛澎湃中隐然有数十条银白玉龙游动,出没风波,若隐藏若现,皆粗数里,其长不知几许,却是这些白龙将海鳅船拦住。

  殷受眉头微皱,足底一顿,纵身离船而起,飞上半空,手中斩将大刀一摆,迎着那滔天波浪一声厉喝,急坠而下,刀光如水,劈波斩浪,连人带刀劈在当先一条白龙身上,叮当一声,星芒四溅,玉鳞横飞,殷受看时,刀口崩出几个缺口,心中吃惊,正要再砍时,只听得周围龙吟四起,知道不好,急忙高高飞起,望下看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就见那天河河道,穷目远望处,数十万里之内,密密麻麻,银色巨龙盘根错节,也不知道有多少之数,几乎将天河都堵塞了,恰似蛛网一般,封锁河面,天庭船队如何过得去!

  长笑声中,一头体格格外巨大的白龙自水中缓缓昂起头来,双目如血,头顶立着三个道人,正是青羊老祖,黑虎玄师,白鹿院主三位上古妖仙。又有九凤仙子凌空而立,云鬓高耸,彩裙翩翩,看了殷受,大骂道:“好昏君,你也敢前来!”把身子一晃,七彩妖雾里现了原身,怎见得九凤模样?

  毛羽铺锦,团身结絮。方圆有千丈规模,身形似鼋鼍样致。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展开翅极善飞扬,纵大鹏无他力气;发起声远振天涯,比仙鹤还能高唳。眼多闪灼幌金光,气傲不同凡鸟类。

  一声尖啸,直奔殷受就扑。天喜星虽然勇力过人,又得了玄女娘娘所赐天书,逐日研习,终究是魂魄封神之身,如何敌得过女娲身边侍女,眼看避无可避,幸得值年太岁殷郊祭起番天印,轰然砸落,九凤措手不及,正中背上,打落天河。

  原来当年殷郊封神后,广成子依然将番天印付与徒弟防身,自己又化了数百年时日,采三界石英,重又铸了一只,日前方才功成。以此殷郊也有番天印。那五谷星君殷洪也是一般,即取出阴阳宝镜,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射出,当空结成一个太极图案,有百来丈大小,不住旋转,朝三力大仙当头压下。

  那白鹿院主呵呵笑道:“此乃小技耳,怎近得我等?”大袖一甩,飞出一本书册,也不见甚么出奇之处,将那太极挡在空中,只是飞转,却下不来。

  青羊老祖看了捻须笑道:“天庭之神,不过魂魄塑形,倚草附木,享人间烟火供养,能有多大法力,也来卖弄。此宝在你手里却是明珠暗投,岂不可惜。”把手一招,水中数十条白龙窜起,寒气逼人,摇头摆尾,齐向殷洪扑去。殷洪慌忙将阴阳镜乱照,那些白龙只是势头稍缓,略滞一滞,旋即重又扑上。

  忽然一声水响,九凤全身水淋淋地从水里飞起,她方才一时不曾提防,被小辈打了一跤,如何不怒,九个头齐声长鸣,喷出九色毒烟来,四面八方笼罩,又把身上刀羽放出,四处斩杀前面海鳅船上的天兵。殷洪又使阴阳镜朝九凤劈面照来,九凤左躲右闪,殷郊又祭番天印,殷受率麾下天兵飞起,围着三力大仙,九凤乱打。后面水,火二部海鳅船亦至。那三仙法力通玄,天庭兵马虽多,如何近得他身。又现出三力麾下妖兵无数,两下混战。

  却有火德星君罗宣看了河中蛟龙拦路,即命部下尾火虎硃招,室火猪高震。觜火猴方贵,翼火蛇王蛟齐现了原身,火蛇火猴,火猪火虎,皆是上古异兽修炼得道,齐喷烈焰千丈,又有接火天君刘环助威。

  罗宣便把三百六十骨节摇动,现出三首六臂,一手执照天印,一手执五龙轮,一手执万鸦壶,一手执万里起云烟,双手使飞烟剑,放出火龙火马,火鸦火鼠,火枪火刀,火弓火箭,此一回有分教,只因冰龙横天河,引动真炎起云烟。好火!

 经云“南方者火之精也。”虽星星之火,能烧万顷之田;乃三炁之威,能变
百端之火。今有火枪、火刀、火弓、火箭,各部神祗,所用不一。但见那半空中,火鸦飞噪;满山头,火马奔腾。双双赤鼠,对对火龙。双双赤鼠喷烈焰,万里通红;对对火龙吐浓烟,千方共黑。火车儿推出,火葫芦撒开。火旗摇动一天霞,火棒搅行盈地燎。说甚么宁戚鞭牛,胜强似周郎赤壁。这个是天火非凡真利害,烘烘火风红!黑烟漠漠,红焰腾腾。黑烟漠漠,长空不见半分毫;红焰腾腾,大地有光千里赤。初起时,灼灼金蛇;次后来,千千火塊。罗宣切齿逞雄威,恼了刘环施法力。燥干柴烧烈火性,说甚么燧人钻木;热油门上飘丝,胜似那老子开炉。正是那无情火发,怎禁这有意行凶。不去弭灾,返行助虐。风随火势,焰飞有千丈余高;火逞风威,灰迸上九霄云外。乒乒乓乓,如同阵前砲响;轰轰烈烈,却似锣鼓齐鸣。


  不想如此大火,烧不得那说中百万白龙。原来这些白龙乃是青羊老祖取先天玄冰炼就的冰龙,禀性寒冷,又在天河里浸淫,凝聚银河星屑,越发奇寒无比,饶是火部正神之火,亦莫想伤得它分毫。
  
   
  青羊老祖哈哈大笑,手指罗宣说道:“火龙岛上有旧名,奈何如今困天庭。罗宣,你虽掌火部,怎奈阴神之体,如何比得我这万劫不磨真身。你要烧断我这“玉锁横江”之阵,正是不自量力。”

  火德星君大怒,越发催动火势,怎奈那冰龙一身寒气护,又把鳞甲张开,放出星光寒气护住身体,罗宣之火全不济事!

     却有黑虎玄师把口一张,一股黑气喷出,其中有无数大小头颅,或青面獠牙,或红舌招摇,狞恶无比,成千上万,飞到船上把天庭兵将乱咬。

     正拆解不开,忽听有人叫道:“诸君莫慌,待我破这妖人法术!”

     只见河水分开,现出一个道人,将宝剑在颈上一横,那颗头颅便滚将下来,蓦地飞起,张开口只一吸,满天鬼首尽皆吸入口中去了。

      那黑虎玄师见破了他法,怒喝一声:“申公豹,你怎敢坏吾法宝!”拔出腰间长剑,也将自家脑袋割下,凌空而起,须发怒张,朝申公豹头颅咬去。申公豹的头连忙也喷出一道黑气抵住,只是片刻便已抵挡不住,七窍里喷出黑血来,又脱身不得,只是苦苦支撑。

   原来申公豹与黑虎玄师这飞头之法,皆为上古魔神刑天所传,唤作大丝罗瓶,头颅白昼出游,与那仙道元神脱体,魂魄出窍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更兼妙用无穷,不仅能飞头御敌,更有咒杀之能,狠毒无比。这黑虎玄师乃是上古妖仙,能一头颅幻化,一化十,十化百,又化千万,申公豹虽然也晓习练此法,只是所习之术不过是上古散落的只鳞片爪,方才黑虎玄师不过一时大意,才被破了妖法,眼下认真起来,申公豹怎是敌手!

   此时天庭船队渐渐开至,青羊老祖见敌军势大,心中也自忐忑,暗忖:不想天庭竟有如此雄师,我等虽然守得一时,时候稍长,却是难敌。

   正生退意,眼前猛然一花,跟着周围神雷炸响,接二连三,如连珠炮一般。急忙招出九条冰龙护住身形看时,只见那天蓬元帅率领天河水军,数千门巨炮齐轰,无数翠绿雷球满空乱舞,接连在龙群里炸开,直轰得冰屑飞溅,一条条都吱吱乱叫---天河水雷连那天狗之身亦经受不起,此刻众舰齐轰,三力大仙纵然法力无边,怎生抵挡,顷刻间百万玉龙早被轰碎大半,三仙护体妖雾也被轰开,身上连吃了数记雷球,直炸得衣衫褴褛,哇哇怪叫。黑虎玄师顾不得申公豹,慌忙将自家头颅唤回接在颈子上,化道乌光望回便走。青羊老祖,白鹿院主也舍了众天将逃走。九凤兀自支撑,又吃了几炮,抵挡不住,十八翼齐振,败羽飘飞,也败逃去了。

      天河水军一阵猛轰,早将那横河群龙炸了个一干二净,连同三力带来的妖兵,不曾走得半个,高唱凯歌,船队陆续前行。天庭众将都看得呆了,暂且不题。

      却说三力大仙与九凤败回,输了个片甲不留,九凤一路埋怨,三仙也自无颜。正飞处,猛然见前方金光耀眼,万朵金花盛开,捧出一位男装丽人来,白衣胜雪,斜挎诛仙剑,眉目含威,万种风情,挡住去路,笑道:“三仙与我教有缘,不就此皈依,更待何时?”

       三仙乃是败军之将,见那男装丽人身上煞气冲天,知道不敌,却待走时,早被那人袖袍挥处,金花团簇,将黑虎玄师,白鹿院主收去了。青羊老祖怒喝一声,下面天河水中窜出数十条白龙,形如锁链,来捆那丽人,却如虚影一般,如何锁得着!就听她作歌道:“道友锁我金璧风,犹如铁链锁虚空。铁链锁得虚空住,方能锁我金璧风。”把手一指,青羊老祖也落入金花丛中去了。

       九凤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金璧风道:“你与我无缘,自去了就是。”说罢化道金光,破开虚空,蓦然不见。

       九凤心中惊恐交集,不敢久留,忙向不周山飞回。无移时已至山前,却见不周山下天河中银涛滚滚,空中阴风怒号,电闪雷鸣,阴风又聚成数百股冲天龙卷,皆粗数十里,一齐把天河之水搅动,龙卷混合着滔滔星光,形如几百条巨型水龙,飞旋扭摆,往来游动。又见河中央波涛汹涌,渐渐现出一个不住旋转的数千里旋涡,忽然一声巨响,几百条水龙一齐炸散开来,满空星光如雨,倾盆而落,将天河中砸出万点坑凹。一轮方圆万里的冰盘缓缓浮出波涛,冉冉直上半山,色如苍月,霎时间将不周山中照得一派苍蓝之色。

      九凤看了,心头惊疑不定,急向山中飞去,须臾早至女娲宫前。九凤复了人身,驾九彩妖云急匆匆飞进宫中,一路也不知惊散了几多妖神,径入大殿,迎面正看见女娲娘娘正同一个蓝裙女子有说有笑,款款而来。九凤看那女子时,只见她玉臂半露,纤足赤裸,额饰宝带,乌发垂腰,胸前挂一串七彩贝壳,生得眉目如画,万种妖娆,只是肌肤雪白之中隐隐透出苍蓝之色,又见她腮旁微微有鳞,行动时一身水气笼罩周身上下,心中顿时大惊,慌忙拜倒,口称:“小妖九凤,参拜共工娘娘!”

   原来这蓝衣女子便是上古水皇共工氏,洪荒时统御五湖四海一应水族,那蛟龙之属皆为其奴仆。共工朝女娲笑道:“姐姐宫里的丫头倒有规矩。”

   女娲亦笑道:“妹妹不知,眼下距洪荒时已有数万载,世情变化,这些礼节也是逐渐演化而来。”

   共工道:“姐姐大才,这番事了,便为治世之尊,重振我妖族声威,只在反掌。”

   女娲笑道:“全仗妹妹神威。”

   共工秀眉微颦,道:“只是我那夫君如今尚未醒来。当年我两口儿一时拌嘴,彼此不服,乃至大动干戈,终于酿成天地浩劫,悔之不及,全赖姐姐弥补,总算不曾令三界就此倾覆。虽然如此,我毕竟与他水火交融,阴阳配合,方才能发动八卦大阵。如今我却是孤掌难鸣,姐姐可速速将他叫起,才好行事。”

   女娲笑道:“这个不劳妹妹操心,我自有安排。”

   话音方落,忽然听得后殿一声轰响,女娲,共工回首看时,一道赤色火柱自殿后喷出,直上云霄,浓烟滚滚,火云如盖,将女娲本宫上空千里方圆笼罩。忽然真炎如雨,万千火块当空砸落,只听得哈哈大笑,笑声粗豪,震得妖宫隐隐摇晃,大笑声中一团火块轰然落地,火光四下散开,现出一条大汉,相貌堂堂,身长一丈有余,极是轩昂。赤裸上身,腰缠兽皮,全身筋肉虬结,须眉如火飘洒胸前,身上隐约一层火光,正是上古火帝祝融。又见祝融身旁一位红袍道人,修眉凤目,神情洒脱不羁,一身火气缭绕,不是陆压又是谁来?

   原来共工,祝融夫妻昔年彼此相斗,双双身殒,本已沉沦数万载,如今却是女娲以伏羲八卦盘召魂而来,以不周山中天火,山下天河之水重聚真身,历经百余年,今日方得功成。那祝融却得陆压以太阳真火灌注全身,催动本命火元,法力比及当年鼎盛之时亦不遑多让。共工夫妻上古之时乃是洪荒妖族帝皇,与女娲几乎并驾齐驱,此时齐现于不周山,非同小可!女娲,祝融,共工一齐出得宫外,只见头顶一轮火月,一轮冰月照耀山中,遥遥相对,缓缓旋转,光焰四射。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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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 17:0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UOTE:
原帖由 ylh2004 于 2008-1-21 16:26 发表
无花兄大作之结局是否要终与西游记故事之后呀?

拙文目前有两个构思,一是写到西游记中盘或者结局时结束

二是继续写中唐晚唐水浒时代,最后到太平天国结束(可能性较小)

[ 本帖最后由 无花的蔷薇 于 2008-1-21 17: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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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3 12:3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六回 碧雷响时青龙舞 洪波开处妙源来

  书接上回。

  话说不周山中,女娲娘娘以伏羲八卦盘召来上古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两位大神本是夫妻,当年彼此争斗,双双身殒,已逾数万载,眼下相见,彼此对望一眼,那祝融面上赔笑,正欲说话,共工却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只与女娲娘娘说笑。祝融尴尬,只是干笑,便把眼瞅女娲。

  女娲娘娘看在眼里,暗自好笑,便道:“妹子,这却是你的不是了。方才醒来睁开眼开口便喊哥哥,如今就在眼前了,怎地又这般冷淡?却不是冰火两重天!”
 
  共工面上飞红道:“姐姐说哪里话!我何曾把这厮放在心上。”女娲笑道:“俗语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不管你们了,你小两口自说些体己话儿。”又向祝融连使眼色。祝融忙上前一揖到地,口里连道:“好夫人,当初是我的不是了。夫人你掌天下之水,五湖四海,大人大量,千万海涵。可怜你枕边之人!”

  女娲在一旁也道:“一别几万年,世事沉浮,白云苍狗。三界万物兴衰都如过眼烟云,当年夫妻间一点小小仇怨,就叫它随风而逝罢。”

  共工见女娲如此说,即正色道:“姐姐召唤我夫妻魂魄重归世间,又以星河水精,太阳真火重塑身形,此意我也知晓。莫说重生之恩,姐妹之义,就是你我同为上古正神,同气连枝,怎能坐视那阐教妖人窃我神器,鸠占雀巢,如今反把我族为视作妖类,此恨怎平!姐姐,我自助你。也叫那帮和尚道士知道我等上古大神手段!”

  

  女娲道:“昊天小儿倒也花样不少。这一回却是将魂魄封神,虽然真灵为封神榜禁锢,法力再难寸进,只是那封神榜乃是三界书中天书所化,宇宙万物之总纲,蕴藏天地造化,日月星辰,地水火风,皆出其中,赋予各部众神相应神通,各司其职,各有所长。如那水火二部之神,火德星君罗宣本是火龙岛炼气士,原就擅长纵火之术,倒也罢了;那水德星君鲁雄本来不过一介凡将,得封神榜加护,便能御使天下之水,虽然火候尚浅,却得部下众神将加持,更兼之消封神榜在,便几乎不死不灭,在你我看来自然不在话下,一般妖仙却是难敌,倒也不可小视。”

  共工道:“即是说这封神榜,便是与我夫妻争夺操纵水火之权了。”

  女娲叹道:“正是如此。你等当初若非身殒,那封神榜却也难以调用水火之威。”

  共工听了,又朝祝融瞪了一眼,祝融笑道:“那天庭众神不过是魂魄凝聚,如土鸡瓦狗一般,怎堪我夫妻雷霆一击。”

  共工也不去理他,忽然看见九凤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便问道:“你有何事?”

  九凤半晌插不上话,正欲回言,女娲娘娘笑道:“天河要冲已破,此事我已知之。那虎羊鹿三头小妖本领低微,能阻得这许久,倒是出乎意料。”

  九凤忙跪下道:“九凤初战不利,请娘娘责罚。”

  女娲笑道:“此非你之过。我着你随军前往,不过是监军之意。你虽然是我贴身侍女,却无法力,怎敌得那饕餮麾下万炮齐射。”

  共工,祝融微微一愣,祝融便道:“大姊,那饕餮怎地也与我等为敌?”

  女娲道:“我亦不知为何。却也无妨。三力虽然败逃,我本来只要阻得天一时,如今后殿八卦大阵眼看便要发动,正是怕天庭与阐教道士不来。”

  共工忽道:“姐姐,我去会那水部众神一会。倒要看看这班小辈有什么本事。”
  
  女娲微微皱眉,道:“天庭众神虽然势大,只消待到万妖,万尸大阵成就,阴阳调和,生死一体,无穷无尽,自可抗衡。你为阵主之一,何必与这帮后辈纠缠?只是天庭水军气势正盛,却需挫一挫他的锐气。我已有安排。妹妹重生不久,元气未复,且在宫中调养。”

  共工听了心头不快,暗道:我与你同为洪荒巨神,平起平坐,你虽然将我夫妻召魂重生,无非是请我等助拳罢了,怎地就这般颐指气使起来。神色便有些不虞。陆压在一旁看在眼里,忙上前道:“俗语道:水火无情。共工娘娘,祝融大王威震洪荒,那些封神榜上的区区孤魂野鬼,怎是娘娘对手?只是天庭军马不过是些炮灰,阐教既然未见动作,自是坐观妖神相争,待两边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予我致命一击。眼下我本阵未就,娘娘还是莫要轻动。”

  正说间,忽然有青云女童来禀:“娘娘,冯夷将军又被那天河水军轰伤了,只仗着那只白玉盂儿护住身子,眼看便要不支哩。”

  女娲听了惊道:“不想饕餮这般厉害!冯夷乃是上古黄河之神,昔年禹王治水,我那侄女宓妃曾献洛书与禹,这冯夷也曾献河图,曾有大功,以此一直镇守黄河。那黄河白云盂也是件御水的神物,若落入水部众神之手,只恐此消彼长,却是不好。”

  共工却不说话。女娲又道:“妹妹怎不说话?”共工笑道:“姐姐差了,小妹重生未久,元气未复,怎好轻动。”
  
  女娲也笑:“妹子说哪里话。这河伯也是你的子侄一辈,终不成坐视不理?我方才与现在之言皆是替妹子着想,千万莫要误会。”

  共工方笑道:“看来那饕餮确是非同小可。此非缙云氏之不肖子,必是那饕餮真身也。”

  女娲道:“正是。此物非是后世假托其名之辈,却非缙云之子可比。我想他潜伏天河,打造星屑水雷,便是要与我为敌,只是他以上古凶兽之身竟甘心为天庭爪牙,着实叫人不解。”

  共工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去会他一会。”

  共工娘娘即足下现出一朵水莲,轻轻托起,自血池妖宫中冉冉而起,飞至不周山前,向着那滔滔天河远处一指。

  
  亿万里之外的银河中,数千条天河水军大船结成原圆环阵形,将一头万丈青龙围在当中,无数翠绿雷球夹杂着滚滚风火,不断在青龙身上,头顶爆开,直炸得朵朵青鳞崩裂,血花如雾。

  那条青龙自水中探出头颈,长有百里,须髯飘舞,左目已眇,右目赤红如火,牙爪舞动,口里喷出一道白浪,仿佛九天飞瀑,四面横扫,与那天河水军对轰。只是寡不敌众,不时间钻下水去,却被那些雷球如影随形,追下水去,在水里炸开威力更盛了三分,青龙抵受不住,不消片刻,只得又窜出水来,想要飞去,却被雷震子使黄金棍当头砸落,杨戬放出啸天犬,形如白象乱咬,又有甲子太岁杨任使五火扇扑面闪来,滚滚毒火铺天盖地,正是青龙克星,如何当得起,直烧得咆哮连连,又被韦护祭起降魔杵,值年太岁殷郊祭番天印,一如泰山压顶,一如飞来碧峰,当空砸下,可怜河伯纵然是上古黄河水神,法力高深,怎敌得这般群起而攻之,眼见不好,只得怒吼一声,张开血池大嘴,吐出一只白玉盂儿,迎风化作数十亩方圆,将头顶护住,勉强挡下诸般兵器法宝。只有那降魔杵乃是护三教大法之物,番天印是阐教金仙广成子成道的法器,杀神灭仙,非同小可,饶是黄河白云盂为镇守黄河之宝,亦被砸得剧震不已,嗡嗡作响。又被天蓬元帅指挥水军开炮,钵盂放出一层水气堪堪挡住万千雷球,如烟花一般不住爆开,眼看支撑不住。

  原来这河伯冯夷为女娲召来,本是在天河之中潜伏,伺机截击天庭大军,不想天蓬元帅何等精明,前番既有冰龙横断天河,如何不再防备,早有那甲子太岁杨任眼里生手,手里又生眼,一双神眼上看三十三天,下看幽冥地府,立在船楼之上,居高临下,船队未至,已然远远看见前面天河波涛汹涌之下一条青龙潜伏。忙报与天蓬元帅。天蓬一声令下,炮口向下,万炮齐射,雷球入水,激起浊浪滔天,河伯所化的青龙冲天而起,方欲反扑,却被那雷火硬生生轰了下来,一失先机,立处下风,只是勉力招架。

  此时韦护见青龙无力还手,又将降魔杵祭起,如同须弥山一般砸落,轰隆一声,打得水花四溅,白浪翻滚,黄河白云盂在河伯头顶如拨浪鼓一般翻滚起来,眼看摇摇欲坠。早有水德星君鲁雄看在眼里,暗道:我自入主水部,也曾查阅上古水书,闻此宝乃是这冯夷氏镇压黄河之物,最能御水,妙用无穷。今日岂可错过!此际一见有机可趁,他也是水部正神,操水之法得天独厚,趁着核伯头昏脑涨,无暇顾及,鲁雄把手一拍,部下箕水豹,璧水嵛,叁水猿, 轸水蚓彼此心领神会,一齐念动御水神诀,将那天河之水化作一只星光闪耀的大手,蓦然升起,一把将黄河白云盂抢在手中。随即巨手散开,点点星波中,鲁雄手托一只白玉小盂,临风长笑:“哈哈,吾道成矣!哈哈,哈哈!成矣,成矣!”


  话音未落,只见北方天边不周山方向射来一道白光,直入银河,顿时激起万丈波涛冲天而起,万点星光落下,上下相迎,骤然汇聚一处,现出上古水皇共工之身,身高万里,头顶苍月,额生万角,足踏两条白鳞巨龙,全身苍鳞星光闪耀,手持一柄三叉大戟,去天河里只一搅,奋力扬起,滔天水声中,星光如浪,带起数万条水龙,皆有如实体,活龙活现,牙爪狰狞,纷纷张开大口,一口一个,将天河水军轰出的雷球尽皆吞下,又将河伯卷了,银光一收,落入共工手中去了。

  河伯大叫:“娘娘莫管我,快夺了黄河白云盂!”

  共工冷笑一声,把手一招,那水德星君见了共工化身,虽然不是本体,却也不由自主心生臣服之念,幸得封神榜加持,只是紧抱玉盂,与部下神将一齐念动咒语,只觉无数洪荒御水之法源源不断涌入心中,四位水神心意相通,现学现用,不断变幻结阵,卷起周围银河星涛翻滚,凝聚幻化作种种上古水兽,蛟人鱼鳖,长龙巨鲸之形,那黄河白云盂竟不受共工召唤。

  亿万里之外,不周山前共工本尊凌空而立,微微一讶,又是一指,亿万里外共工三叉大戟搅动天河之水,星涛汹涌,将那些星波凝聚成的上古水兽尽数打散,眼看水部众神支撑不住,忽然一声猿啸自下界南瞻部洲方向而来,直透三十三天,汹汹银涛顿时仿佛沸腾,水中竟有阵阵白汽冒出,水势陡然间大了百倍不止,那些水汽与星浪彼此融合一处,隐隐现出一头太古洪荒水猿,高顶耸额,双目如雷,颌下银丝飘洒胸前,遍体肌肉虬结,肋下金鳞班驳,后背之上一扇青色水鳍鼓动,颈子上缠条青铜长链,哗啦作响,直通天河下无尽重云深处,似乎连接人间。那水猿双拳猛捶胸口,向着共工厉声咆哮,吼声中仿佛带了天地之威,水部众神被共工,水猿威势夹在中间,虽有封神榜加护,也不由心中颤抖,不知所措。

     共工本尊在不周山前看得分明,暗暗好笑:这水猿得了袁公与元始指点,又被那禹王镇压在淮水之中,名为镇压,实为借淮水滋养其身,如今养成气势,倒也有几分神通。

  心念动处,天河中共工化身大戟一扬,无数水龙卷起白浪万顷,正欲以大法力擒那水猿,波开浪裂处,忽然跳出一个女子来,怎生模样?

   身披一件鹅黄的绣云彩衣,脚踏一靛青的八珠绣鞋,两臂之上描金彩带飞旋,梳着飞龙舞凤髻,一双含笑桃花眼,两条黛色弯月眉,鼻梁挺直,口唇微启,黄,白二色气练周身萦绕。那浪花聚合处,仿佛一朵银光闪闪的莲花,托着女子盘膝坐在风口浪尖,头顶一颗斗大珠子,晶莹剔透,里面隐隐有星光闪耀,又有波涛滚滚,传出阵阵海潮之声,口里作歌道: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又见她仪态万千之中森森寒气刺骨袭来,须臾竟将周围方圆万里的天河之水冻住,连那数万条水龙也一并冻住,舞动不得。

  共工心头微动,化身将三叉大戟一挥,朝那女子当头压下,女子娇笑道:“数万载不见,共工姐姐不认得小妹了么?”虽然口里嬉笑,手上却不迟疑,头顶银珠猛然旋动,又双手结印,一声水雷响动,万朵银花绽开,结成数亩大小一片,恰似一面水盾迎将上去,轻轻将共工大戟架住,那珠子微微一震,隐隐发出喀嚓之声。女子背后又骤然伸出一对青色巨钳,形如山峰交错,锯齿林立,将长戟架在头顶。

  共工化身哈哈大笑,蓦地收回大戟,那女子也收了法象,止将银珠在头顶盘旋,笑道:“姐姐今番脱离沉沦,可喜可贺,只是还是旧时脾气。”

  共工化身笑道:“果然是你这虾米。天下水族,除了你的大海般若珠,更无法宝能接我一戟之威。”

 那女子娇声笑道:“姐姐莫要取笑。小妹方才正在天河水底静修,听得水面打斗声势,出来一瞧,不想竟是姐姐在此。这班天庭水兵何劳姐姐出手?便由小妹打发了罢。”

 那水德星君鲁雄见又来了一个强敌,忙催动咒语,驱使那上古水猿无支祁上前。箕水豹,璧水嵛,叁水猿, 轸水蚓四位神将俱都现了原身,乃是四头上古水兽,各长千丈,齐声咆哮,借着那太古水猿之势,驱动银河星涛,滚滚而来,声势惊人。
  

 女子见了把脸一沉,戟指朝那四位水神骂道:“你们这几只畜生,也敢在本宫面前卖弄!”

 一声娇叱,星波滔天,头顶大海般若珠随波化开,现出一头硕大无比的太古巨虾,一对巨钳开合,两根长须摇摆,从头至尾足有万余里长短,背生双翅,薄如蝉翼,嗡嗡振动,遍体青玉之色,仿佛晶莹透明,体内水气流转,鳃中喷出一股黑气,如乌云盖顶,遮天盖地,夹杂着无数红雷紫电,轰隆有声,朝四位水部正神袭去。


 那四头上古水兽见现出巨虾之形,顿时大惊,也不敢抵敌,不约而同,驾着滔滔巨浪望回便走。只有无支祁不惧,咆哮连连,还要扑上,却被共工化身当胸一戟,刺个对穿,哀鸣一声,化作一派浊浪而散。

 水德星君鲁雄乃是人类封神,不知厉害,兀自大叫:“如何临阵脱逃!?”话音未落,早被那阴雷罩住,慌忙捻动避雷,避水诀抵御,只见忽而面前漆黑一片,忽而红光刺眼,耳畔巨雷震荡,眼看就要形神俱灭,却忽然觉得身子被什么东西拦腰钳住,挣扎不动,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这女子乃是一只上古巨虾成道,唤作丹虾,初生之时便体长十丈,须长八尺,背有两翅,其鼻如锯,戴紫桂之林,以须缠身急流,以为栖身之处。它是天生灵物,禀那天河河底寒阴之气而生,得天独厚,吸取日精月华,成长之快,三界罕有,不消百年便长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那时便遨游三界海洋,上至天河,下至黄泉三途血海,乃至人间五湖四海无所不游,追波逐浪,游戏水天,食量又大,日吞百万水族,三界水魔剧妖避之不及。后来得了女娲娘娘妙法,修炼成道,甲壳便由红转青,渐渐变得如青色美玉一般,又能幻化人身,自称妙源娘娘,更将本命内丹炼作一件极厉害的法宝,唤作大海般若珠,能御天下之水,与那水皇共工彼此交好,以姐妹相称。那箕水豹,璧水嵛,叁水猿, 轸水蚓四个水部神将本来都是洪荒水妖,也曾闻这虾米的凶名,如今见它现出法相,方才认出这个女魔头,如何不惊,只顾逃命去了。

 那无支祁本是水部众神召来,水部众神一败,自然不再出现。那水德星君却是被妙源娘娘一把钳住,活捉归阵,共工笑道:“妹子好手段。”共工化身一把抢了黄河白云盂,笑道:“虾米,此地便交与你了。莫要赶尽杀绝,不周山中再相见。”

 妙源娘娘依旧化作人形,笑道:“姐姐放心,我自陪他们耍子。”

 共工化身即卷了河伯,鲁雄,融入天河,瞬间泯于无形。

 妙源娘娘便把头顶大海般若珠收了,彩袖轻展,只见亿万颗赤红火丸,皆大如斗,当空打下,劈头盖脸,恰似冰雹一般朝众神将,天兵打去。原来此物乃是这巨虾将自己所产之卵炼作法宝,凝聚压缩,反复祭炼而来,临敌时以满天花雨手法洒出,威力比及天河水军的神雷巨炮亦不遑多让。

 杨戬等人慌忙各祭法宝,抵挡,变化归阵,落入各自战船上去了。天蓬元帅见那火弹势大,急命开炮,顿时只见赤红火丸,翠绿雷球千千万万,彼此激撞,满天爆开。妙源娘娘凌空飞舞,穿行云天,迎接着那银河河面数千大舰巨炮彼此对轰,正是天崩地裂,万里银河起风波,日月群星都失色。两下里相持不下,天庭船队虽众,不得寸进。

 却说共工收了化身,河伯也化作一个少年,白发如雪,一身淡香,极是俊俏,只是左眼已盲,未免白玉有瑕。右眼色如琉璃,押了水德星君鲁雄,齐入不周山中女娲本宫而来。一路万妖齐呼万岁,共工满面春风,径入宫中,祝融哈哈大笑,女娲笑盈盈接着,道:“妹妹此番得胜,擒拿天庭大将,大振我上古神族声威,该记头功。”

 共工笑道:“那虾米神通着实不小,也有功劳。”即命河伯押了水德星君上来,鲁雄见了女娲,不待两边喝斥,先自下拜,口称女娲娘娘。一旁群妖大笑,多有讥诮者。女娲止之,问鲁雄道:“汝为天庭之将,为何拜我?”

 鲁雄正色道:“娘娘造人补天,为人类始祖,虽然如今与天庭为敌,我既曾为人身,见了娘娘,礼不可缺。”

 两旁妖仙便不再笑。女娲点头道:“汝今可愿皈依?”

 鲁雄道:“我为天庭重臣,受元始天尊敕封水部正神,娘娘虽为人类之母,鲁雄忠孝不能两全。既已被擒,愿乞一死。”

 女娲微微叹息道:“妖族人类,皆如我子,而今骨肉相残,岂是我愿?我与伏羲圣皇本为三界之尊,我与圣皇治时,四海升平,人民安乐,万妖归心,人与妖彼此亲如兄弟,并无间隙。后三清受命于天,其道渐兴。妖神纷争不断,彼此渐生怨恨,终致几番大劫接踵而来。人妖离心,彼此视为仇敌。人教大兴之后,便将妖族视为异类,又被那通天教主广收门徒,由是妖族亦逐渐分流。而今我欲重振妖族,与我兄伏羲取三清而代之,人妖合流,还三界以清平,此是我一番苦心殊不知‘和平源自战争’?奈何汝等为天庭蒙蔽,竟不能识。”

 诸妖神齐道:“娘娘一片苦心,天地自然有知。我等亦深知娘娘用心良苦。当誓死竭力以报。”

 鲁雄默然无语,娘娘命青云,碧霞童子送入山后,好生看待,不可为难他。天道狐王坐在一旁,看在眼里,只是微微冷笑,忽然眉头微皱,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低声笑道:“原来是他。”

 早有碧霞童子来报:“娘娘,那黑山老妖到了。”女娲娘娘笑道:“来得正好,宣他进来。”

 只见那姜子牙所化的黑熊精摇摇摆摆走进来,朝女娲便拜。

 毕竟不知黑山老妖此来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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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回  烛龙栖天门 光曜犹旦开

   书接上回。话说黑山老妖入得女娲本宫,身长丈二,腰大十围,一身黑毛如铁,火眼金睛,身后隐隐有五色弧光现出。

  两旁妖仙看了那黑熊模样,亦有知道它底细的,暗自嗟叹,亦有暗笑的。原来卧龙先生与那灵虚道人亦受召而来,只是法力低微,不登大雅之堂,只在宫外伺候,适才见了黑熊怪,彼此无语,心中暗自妒忌了。灵虚子便小声谓卧龙先生:“这熊罴倒有机缘,享了数十年人间富贵,如今又蒙女娲娘娘青眼相加,竟得以登堂入室,我弟兄倒多有不及了。”

  卧龙先生听了冷笑:“道兄何出此言?那飞熊不过是受人利用,生死尚且不由自己,又有何可羡。”灵虚子道:“兄弟莫这般说。如今你我便是想叫人利用,尚且不够格哩!”两人只是冷笑。

  姜子牙听在耳中,只作不闻。他奉女娲懿旨,又得了陆压道君传授的法诀,在西方路上黑风山修炼数百年,法力大进,早已今非昔比。身后五色光华乃是将当年在朝歌开命馆时所收的五路神凝练而成,号为五通神道,皆有移山倒海之能,更兼随心所欲,收放自如,便如五个化身一般,又能彼此呼应,临敌时按地水风火空结成阵势,变幻莫测,实力陡增何止五倍!此时见了卧龙,灵虚二妖,哪里还放在心上,自顾进了妖殿,女娲,共工,祝融三位上古神帝高高在上,黑熊怪见了下拜,口称:“小妖黑山,参拜女娲娘娘,共工娘娘,祝融大王。”

  女娲娘娘即命起身,黑山老妖立在阶下,不敢仰视。娘娘道:“黑山,如今你可记得自己本来面目?”

  黑山伏地道:“小妖愚钝,只知本为妖身,受元始蒙蔽,几乎永堕幽冥,万世沉沦。幸蒙娘娘拯救,至于本来出身,还望娘娘指点。”

  女娲娘娘道:“大往昔时,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焉。长一丈,头发皓白,人形鸟面而虎尾,载一黑熊,左右顾望。汝即那黑熊。只是后来东王公入灭,汝亦流落洪荒,几经投胎,迷失本性。幸好根基还在,一灵不昧。此番召你前来,大有用处。只是你少顷见了那阐教中人,未免尴尬。”

  黑山老妖忙道:“如今我晓得本来面目,自然不以阐教为念。何况当初元始天尊收我为弟子,本就不曾安得好心;那燃灯道人更是巧取豪夺,损我肉身,夺我内丹---此原是阐教中人本色。娘娘但有用小妖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女娲娘娘道:“既如此,你且退下,少时我自有用你处。”黑山老妖再拜了,膝行而退。

  便有九凤急冲冲来报:“妙源娘娘回来了。”话音方落,早见一团青气飘然入殿,化作那至圣清净渺远神光灵动天生太华真素妙源丹霞娘娘,见了女娲,以弟子之礼相见了,共工便问:“战事若何?”

  妙源娘娘笑道:“那饕餮果然有些古怪,我毁了他一千七百条海鳅大船,也吃了他一耙,若不是我用大海般若珠护身,几乎着伤。如今天庭大军虽然赶来,锐气已失,正是再而衰, 三而竭,我等布下大阵,正等他来自投罗网。”

  女娲娘娘见那妙源衣衫有些凌乱,知道她以一己之力硬抗天庭百万雄师,元气损耗颇大,便命九凤引去后宫暂歇。又问青云童子:“陆压在后殿布阵,你去看看眼下如何了?”

  青云童子去而复还,禀道:“道君说,万妖阵已然齐备,只是万尸阵尚缺镇压阵眼之物,如今阴阳不全,八卦大阵暂时不得发动。”

  娘娘听了眉头微皱,暗道:“圣皇如何还不将那物送来?”便有两旁十肠氏出列道:“母皇莫忧。孩儿们这便去大荒火云洞催促父皇速来相助。”

  女娲道:“你等可小心在意。”

  十肠氏齐声应了,便化作十道乌光,直奔下界大荒境去了。

    女娲娘娘又道:“眼下谁去抵挡一阵?”

    两旁七彩妖雾里数十位上古妖仙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齐道:“愿往!”

   娘娘遍视左右,正欲开言,却听得后殿又是一声雷响,先是光明大盛有如十日齐出,继而太古毒炎四溢,奇热难当,连青玉铺就的地砖也隐约软化;随后寒风刺骨而来,妖殿里竟然飘起雪来,起先不过零星雪花,须臾化作鹅毛大雪,随着一股奇腥无比的旋风自后殿吹来。众妖仙里法力稍低的竟抵受不住,只觉得仿佛肉身连同元神真灵一齐被冻住一般,慌忙各祭本命法宝,内丹护住身心,一时间妖殿之上各种异宝纷呈,在七色妖雾丛中上下翻飞旋转,流光异彩,奇瑰无比,将本就群魔乱舞的妖殿映照得越发光怪陆离。

    女娲娘娘面色微变,就听得一人作歌道:

    此身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不周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万妖台。

    女娲,共工,祝融即起身相迎,只见一个红衣老者,紫须绿眉,面如赤血,额前仅生独目,身着赤色帝服,头发熊熊燃烧,须眉间却有无数细碎冰粒凝结,见了三位大神,大笑拱手,彼此见礼已毕,分宾主坐了。

    未及寒暄,不想有人厉声叫到:“我等皆是女娲礼聘而来,待为上宾,尚且坐于次席。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坐上首?”身边白蝠老祖止之不及,慌忙远远避在一旁。就见那独眼老者也不理他,只伸出左手,鳞甲丛生,凭空只一握,人群里那妖魔大叫一声,全身骨骼寸断,肉身粉碎,轰然爆裂开来,内丹,元神,真灵不曾留得半点,皆化飞灰而散,四下劫火横流。两旁妖仙纷纷后退,女娲只作不知。那老者哈哈大笑,向女娲唱个无礼喏,声如洪钟,张开口紫气冉冉,说道:“昊天小儿狐假虎威,阐教为虎作伥,娲皇可速将万妖大阵布起,待吾出去会那天庭军马一会,倒要瞧瞧如今的天庭比当年如何?”

  说着自顾自出妖宫去了。

  女娲与共工,祝融对望一眼,眼里皆有笑意,即命九凤,青云,碧霞童子取了防风氏遗骨,却是自下界挖掘而来,长三丈有余,送去后殿叫陆压布阵。

  须臾,只听得不周山中怒雷震天,血气纵横。山中妖云越发浓厚,又有红鳞巨龙齐声长啸,喷出毒烟,连同妖云混合一片,将不周山前后方圆百余万里一并罩住。


  不周山前,妖云深处,天河依旧横流。天庭船队浩浩荡荡自天边而来,缓缓冲入云海之中。托塔天王李靖矗立船头,红袍迎风招展,砍妖大刀一挥,十万药叉,鱼肚一齐擂动战鼓,百万将士齐声呐喊,声势震天。又有雷部二十四位正神发动九天神雷,轰隆巨响连天,雷公电母风婆各把雷电神风放出,金蛇狂舞,风雷齐动,黑风如墨,呼啸倒卷。天庭船队顺着天河向上驶去,一路也不知过了多少万里路程,渐渐罡风越刮越烈,云中隐约传出龙吟之声,苍凉之中又带着无边暴虐之气,饶是天庭正神,亦不觉心惊。

  蓦然间,十万里外茫茫云海中,现出八根通天巨柱,无数龙蛇盘绕其上,飞行穿游  咆哮嘶鸣,仿佛飞鸟在巨峰尖飞行一般。

  天庭巨舰缓缓驶近,方才依稀看出那八根巨柱乃是四位洪荒巨人的大腿,顶天立地,不知几万里高,上半身没入青色雷云之中。四头巨人目放青芒,仿佛青色日月一般出没云中,口喷红气,弥漫万里方圆,与青色云海汇聚成一体,巨大的身形若隐若现,依稀可见四个巨人八只撑天巨臂向上托起,一齐协力架着一块不知多少亿万里方圆的苍黑色石盘,周身幽火升腾,将石盘底部烤得通红,暗红色如同血浆一般的熔岩顺着石盘底下倒生的千万座山峰奔流而下,淋得四头巨人满头满肩都是,兹兹作响,一股股黑烟形如黑色巨龙,从巨人身上不断升起,钻入头顶云海之中。

  一头其长不知几许的太古龙蛇自云中缓缓探出头来,独目如炬,青火滚滚,遍体鳞甲开合犹如海潮轰鸣,面目依稀似人,血海般的巨口中横衔一根碧绿火烛,幽火飘飘,随着三十三天外罡风焰焰飘动,焰尾一直拖出数千里之外,正是远古龙神烛龙。

  火部战舰首当其冲,烛龙现身时,火德星君急命转舵,已是不及,眼看烛龙一颗紫发飘散的巨首徐徐自云海里伸到舰首,火德星君罗宣更不迟疑,一声令下,火部诸神齐把御火神兽放出,霎时间数千条火龙自舰首鱼贯而出,摇头摆尾朝烛龙迎上,又有火鸦百万,聒噪轰鸣,汇聚成一片千里见方的火云,无数火马,火蛇,火鼠,火牛,种种火兽夹杂其中,齐朝烛龙扑去,未及近前,被烛龙身上青色火焰一烤,已被烧死大半,纷纷从云中坠落,如同下了一阵火雨。

  烛龙缓缓张开巨口朝剩下的火兽群中一口吸去,顿时一股奇阴寒冷之气倒卷过来,满空青云竟有小半瞬间凝结成了雪花,纷纷扬扬而落,伴随着滚滚青火,冰火交融,满天哀鸣四起,那些火兽本是火部众神齐心协力炼就的火中精灵,可惜数千年苦功一朝尽丧,尽数被烛龙一口吸之。烛龙吞了火部神兽,独目中青火愈盛,将颈上鳞甲照耀得时青时红,分外奇瑰,又张开口来,随着一声嘶哑低沉的长吼,一股暗红色浊流如洪水一般自喉间喷吐而出,瞬间化作阴火焚天,火部战舰避无可避,早被迎面烧着,顿时被笼罩在青色火海之中。上万名火部神兵神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烧了个形神俱灭,惟有火德星君罗宣率接火天君刘环,尾火虎硃招,室火猪高震,觜火猴方贵,翼火蛇王蛟结成红莲大阵,勉强以真火抵住烛龙阴火,苦苦支撑。

 那烛龙也不为己甚,仿佛拿这天庭火部众神游戏取乐一般,只是一个呼吸,头颈便慢慢倒收回去,缩入云海里去了。

 毕竟不知谁胜谁负,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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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贴万妖阵概念图(来自战神2)



[ 本帖最后由 无花的蔷薇 于 2008-1-27 02: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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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30 15:2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八回   死者长已矣,缘何复悲歌?

  书接上回。话说烛龙现身,呼吸之间便将火部打残,却一击而退,火德星君罗宣目瞪口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暗自庆幸,劫后余生之余,未免战意尽失,正自犹豫不前,忽有斗部中斗星官鲁仁杰,晁雷双双来到船上,宣读斗姆元君金灵圣母旨意,叫火部随三军后退亿里,远远将不周山围定,不可轻动。

  罗宣即率残部退却,一路上只见天庭各部纷纷后退,有条不紊,毫不慌乱,无片时早将不周山远远围困。

  中军,天喜星伏拜于地,向斗姆元君道:“小神正欲披坚持锐,一马当先,与那妖族一决雌雄,元君为何召我等退军?”

  金灵圣母坐于百亿星辰之中,银发如水,双目微合,并不开言。一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道:“受,你终是一勇。那烛龙九阴,乃是上古洪荒大神,其身依盘古而生,非我等魂魄所封之神可比。而今烛龙既然现于不周山,我等如何抵挡?此是大天尊旨意,我等来时便交代下的,你可安心待命就是。”

  天喜星拜了,起身立在一旁。金灵圣母忽然张开双目,眼中青光闪耀,道:“来得好快。”

  众神未解其意,早有青龙星邓九公急匆匆来报:“玉虚宫金仙黄龙道长到了。”

  便自云中缓缓降下一个道人来,跨只丹顶白鹤,落在中军船头,正是黄龙真人。斗部群星一齐接着,迎入中军,见了金灵圣母,备说妖神势大,难以抵敌。黄龙真人笑道:“无妨。那上古之神虽然厉害,只是如今数万载过去,岂不闻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或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待我会他一会。”一旁天庭降魔大元帅李靖之子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听了忙道:“黄龙师叔,那烛九阴端的非同小可,还是等大老爷与诸位师叔来了再做打算罢。”杨戬一旁也道:“师叔还是等我师傅来罢。”黄龙真人笑道:“不妨,吾自有道理。”便出了阵,驾鹤往不周山上飞去。

  
  片刻早听得前面雷声滚滚,远天云海里现出上古巨人身形,分青黄赤白四色,黄龙真人早认得是是夸父、博父、朴父、防风氏,又见四巨人头顶石盘地广八万四千由旬,真火熊熊,风雷齐动,卷起天外风火,声势惊人。正看间,忽然只听得身后有人抚掌大笑道:“叹洪荒往事都作尘。天如锅,地如盆,无量量劫小道人。”

  黄龙回身看时,只见东边天际一朵白云飘来,云头立了一个道童,眉清目秀,水合色道服,足蹬麻鞋,笑吟吟道:“黄龙道友,贫道稽首了。”

  黄龙忙道:“不敢。敢问道友自何方来?何故来此是非之地?”

  无量量劫小道人笑道:“我自那边来,来此是非地,只因沾染红尘杀劫,故无花道人送我前来相助道友成功。”

  黄龙问道:“无花道人又是何人?”

  无量量劫小道人未及答言,又听得北方天边一道火光飞来,一人非俗非道,一身火光,落在二人面前,大笑道:“花开见我,我见无花。花开何处?终是无花。二位道友,太古道人有礼了。”

  那无量量劫小道人见了呵呵笑道:“太古郑泰,原来是你,也是那无花道人送你来的么?”

  太古道人叹道:“只为阐妖相争,你我这般散人亦不得干净。如今便来完过杀劫,才有清净日子好过哩。”

  黄龙道:“原来二位皆是海外散仙,多承高情。只是那前头万妖阵中多有上古妖神,法力足以改天换地,重开乾坤,二位道友何必涉险?”

  二人相视一眼,一齐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良久方止,道:“我两人自天皇时得道,修成万劫不磨之身,却怕甚么!道友若怕了,自退去便是。”

  黄龙笑道:“既如此,于是一同去。”

  三人大笑:“同去,同去!”

  一齐飞起,片时早近阵外,只见阵中两道阴阳之气上下翻滚,妖气弥漫,惨雾朦胧,紫电雷火噼啪作响,三人看不分明,正欲施法破之,早被那妙源丹霞娘娘现了巨虾真身,自妖云中蓦地窜将出来,将大海般若珠劈面打来,形如日月,那无量量劫小道人措手不及,打做齑粉。

  太古道人大叫:“休伤吾道友!”急忙将一口太古毒炎喷出,烧那大海般若珠,不想那火未及近前已然泯灭无形。那妙源娘娘大笑:“太古郑泰,快来,姐姐疼你。”伸出巨钳,钳锋如锯,寒气刺骨,朝太古道人钳来。太古化道火光飞起,便望南方逃去,却被妙源娘娘放出亿万火弹,如雹子一般劈头盖脸当空打下,可怜太古郑泰苦修了一场功果,今日撞着这女魔头,怎脱形神俱灭之厄!

  黄龙真人见二人顷刻身殒,正欲与她放对,忽然虚空里有人歌道:

    万物从来只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敢与世间开眇眼,肯把江山别立根? 

   脚下千万里外银河星涛倒卷,便如前番妙源娘娘现身时一般,浪头现出一个碧衣少女,怎见得她模样?

  出没波间,宜嗔宜喜;

  徘徊水上,若飞若扬。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

  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仙袂乍飘,闻麝兰之馥郁;

  荷衣欲动,听环佩之铿锵。
 
  靥笑春桃,云堆翠髻。

  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妙源娘娘见了那碧衣少女,一双桃花眼只在少女身上打量,妙源心道:哪里来得这骚蹄子?竟是我见犹怜!

    便收了法象,依旧现出女身问道:“你是谁家仙娥,敢来会我万妖大阵?”

    少女笑道:“小小虾米,我的名字说与你,你也不知。我是那:

    三界之中无我身,实部之外幻部存。

    自从盘古开天地,始借清浊降凡尘。

    也曾脚踏幽迷国,也曾头枕西昆仑。

    万劫轮回不记年,幸逢玉皇大天尊:

    造化生成警幻界,灌愁海里掌天文。

    你若问我名和姓,警幻仙子鲭鱼魂。

    那妙源娘娘听了,不知高低,便把无数火丹连同大海般若珠一并打去,却被警幻仙子轻启樱口,喷出一股青气抵住,顷刻间四下里青云滚滚弥漫开来,将妙源娘娘裹了,黄龙真人远远避开看时,只见一团青光闪动,如何看得分明。

  却说妙源娘娘被困,四周上下左右皆是青气滚滚,将妙源包裹其中。不明所以,张开一对桃花眼,两道妖光照耀,俱射入那无边青气中去了,那青色云气无穷无尽,照不到尽头。忽然满天青云皆化作暴雨如注,红雷紫电狂舞,倾泻而落,须臾汇聚成一片汪洋大海,海面青涛汹涌如山,广阔无垠。妙源不觉现了丹虾原形,体长万余里,懵懵懂懂,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只见水下青茫茫一片,更无一物。虾米弓起身子,直纵出去,一下便是亿万里之遥,连纵数千下,只是不见边际,上下翻腾,寻那出路不着。一路游去,渐渐腹中饥饿起来,不料方一动念,便有长鲸巨龙百万,成群接队游来,虾米大喜,双钳左右开弓,夹了鲸龙便往口里送去。才吃几口,忽然头顶一片黑影压至,虾米回头看时,一条不知身长几许的大鱼张口吞来,早将她一口吞下。可怜!这正是:

  自古大鱼吃小鱼,小鱼饥时吞虾渠。空有妙源无量法,劫数临头总是虚。

  话说警幻仙子灭了妙源丹霞娘娘,收了那无边青气,依旧是个娇滴滴的美人,立在黄龙面前,说道:“黄龙道长,虾米已除,我复命去也。有一言相告:强与天争,终无善果。你莫学那陆压,好自为知。”

  黄龙微微一笑,并不答言。警幻仙子摇头,自化道青气下天河中去了。

  黄龙遥望四巨人头顶八卦阵里妖气越盛,仿佛积蓄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凶恹之气即将爆发一般,叹息一声,也自回天庭本阵去了。

  方归本阵,便听得头顶仙乐嘹亮,紫云满空,龙吟如钟,九龙沉香辇破云而出,左有南极仙翁,右有白鹤童子,玉虚宫诸仙分列两边,哪几位真仙?却是:

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

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

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
   
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

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

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
  
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

  连同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共是一十二位真仙,又有云中子丰隆,乃是楚地古神,亦在阐教众仙之列,一齐簇拥着九龙沉香辇上那位万劫不魔磨太上至尊混元圣人教主,玉清元始天尊,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光明,手虚拈,右手虚捧,现无极无生之相,无数金甲神人,黄巾力士,金童玉女环侍,缓缓降于不周山外天庭大军本阵之前。正是:

    混沌从来道德奇,全凭玄理立玄机。太极两仪并四象,天开于子任为之,地丑人寅吾掌教,“黄庭”两卷度群迷。玉京金阙传徒众,火种金莲是我为。六根清静除烦恼,玄中妙法少人知。二指降龙能伏虎,目运祥光天地移。顶上庆云三万丈,遍身霞绕彩云飞。闲骑逍遥四不相,默坐觉檀九龙车。飞来异兽为扶手,喜托三宝玉如意。白鹤青鸾前引道,后随丹凤舞仙衣,羽扇分开云雾隐,左右仙童玉笛吹,黄巾力士听敕命,香烟滚滚众仙随。阐道法扬真教主,元始天尊离玉池。

  金灵圣母,托塔天王李靖率斗部及雷,水,火,瘟,诸部正神迎接阐教诸仙,参拜天尊已毕,金灵尚未开言,元始天尊道:“大天尊之意,吾已知之。如今不必多言,天庭军马暂且驻留。诸弟子,随我前往观阵。”

  阐教诸仙即随元始天尊而去,须臾已至阵前,只见血云翻滚连天,杀气之盛,饶是诸仙正亦惶然相顾。忽然听得云深不知处有人纵声狂歌,歌声悲呛仿佛自遥遥洪荒而来。

 “哈哈爱兮爱乎爱乎!
  爱兮血兮兮谁乎独无。
  民萌冥行兮一夫壶卢。
  彼用百头颅,千头颅兮用万头颅!
  我用一头颅兮而无万夫。
  爱一头颅兮血乎呜呼!
  血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妖云弥漫中现出一颗大好头颅,裂嘴欢歌。只见它口似血池,牙如山峰,目如朝日,青黑乱发滚滚飘洒天际。满面血污,腥臭之气直冲虚空,充斥三界。

  头颅四周,无数残缺不全,奇形怪状之尸,或有身无首,操戈盾立;或形如赤兽,马状无首;或有人方齿而虎尾;或有神人面,犬耳,兽身,饵两青蛇;或折颈披发,或肢体四散,或身首异处,或断足折臂,或手脚侄桔;或两手、两股、胸、首、齿,皆断异处...种种狰狞凶厉,惨烈丑恶之相,围绕着那巨大无匹的头颅,上下飞舞,手舞足蹈,其时百万群尸齐声和之,唱道:

  王泽流兮浩洋洋;
  克服怨敌,怨敌克服兮,赫兮强!
  宇宙有穷止兮万寿无疆。
  幸我来也兮青其光!
  青其光兮永不相忘。
  异处异处兮堂哉皇!
  堂哉皇哉兮嗳嗳唷,
  嗟来归来,嗟来陪来兮青其光!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血一头颅兮爱乎呜呼。
  我用一头颅兮而无万夫!
  彼用百头颅,千头颅……

  阐教诸仙远远看了,俱倒抽一口凉气。南极仙翁面色苍白,口里喃喃道:“此非万妖,此非万妖...”一旁白鹤童子全身战栗,兀自问道:“师父,这...这究竟是何物!?”南极面露惊惧之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忽听有人冷冷道:“此非万妖,此乃万尸,洪荒上古万尸!”

  众仙询声齐向元始看去,但见他面如无波古井,不显喜怒之色,眉宇间却有一丝煞气闪过。


  *****************************************

  
 灵霄殿上,空无一人。大殿足有数万里方圆,顶上黑气滚滚,一根根数十丈粗细的青灰色肉柱高耸那无边黑气深处。四周墙壁之上,雕龙画凤早已消隐不见,却现出无数斑驳零落的壁画,画上百万神人,身体残缺,死态惨烈可怖,种种怪异,令观者毛发悚然。渐渐地,那些画上神人手足皆动,眉眼齐开,活灵活现,纷纷发出凄厉无匹的惨叫呻吟之声,似乎要离壁而出,好一齐扑向大殿中心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人。

 那人身穿帝服,生得面如满月,五缕长须,细长的眉眼之中尽是开心笑意,不是昊天金阕至尊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却是谁来?
   
 不知多少亿万里之外,万尸阵中洪荒尸神的歌声如同穿越无尽时空,一直传到灵霄殿上,轰鸣回荡。昊天上帝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掩饰笑声中无尽的傲慢与恶意。

 ********************************************

 
 万尸阵中群尸咆哮连天。万尸阵前,元始面色淡然,谓赤精子道:“太极图可曾借来?”赤精子答道:“已借来了。”元始道:“既借来了,你是尸仙之体,那万尸不伤你。你去万尸阵中将太极图盖在那阵眼的刑天之首上,使阴阳调和,消其怨气,其阵自破。”

  赤精子领命出列,展开太极图,化出一座万里金桥,放射五色毫光,照耀云空,赤精子上了桥,竟望万尸阵中走去,阵前奢比之尸,祖状之尸,黄姖之尸,夏耕之尸,王子夜之尸,据比之尸,吴回,种种尸神,为女丑之尸所率,迎着赤精子张牙舞爪,一齐发动。

  毕竟不知赤精子此去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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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奸雄曹操 于 2008-2-2 09:18 发表
十一回完了怎么接第五回了,内容也接不上

修改版在后面接着更新.


也可以看起点的完整修改版

http://www.cmfu.com/readbook.asp?bl_id=153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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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4 18:5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九回 赤精子再失太极图 燃灯道重逢阿私仙
  
  
   书接上回。
  
    话说赤精子奉元始天尊之命,展开太极图,化出一道万里长桥,金碧辉煌,桥上雕龙刻凤,无数珠宝琉璃闪耀如满空繁星,皆放射大光明。又有九条金龙,游弋穿行桥下,金光万道,将万妖阵前数十万里方圆映照得一派通明。
  
    赤精子踏上金桥,九龙盘绕,全身金色光明庇护,一路向万尸阵中走来。桥下血河翻腾,群尸或足踏血浪,出没波间,或凌空飞舞,狰狞咆哮,好生凶恶!但见那:
  
    女丑尸以袂遮面,相顾尸反缚带戈;
  
    夏耕尸无首而立,据比尸披发颈折;
  
    王子夜粉身碎骨,祖状尸虎尾长舌;
  
    吴回尸独臂犹舞,戎宣王尸马形无头;
  
    霝鬼尸、奢比尸、肝榆尸兽身人面
  
    贰负尸独目如火,窫窳尸口似血河。
  
    洪荒多少无惨事,不周山前再起波。
  
  
  
    阐教众仙看了,俱各心惊,便有道行天尊曰:“不想上古竟有如此凶物横行,我等除魔卫道,正是任重道远。”灵宝大法师、清虚道德真君皆道:“道兄所言甚是。似这等恶物如教它重现人间,真乃一场浩劫。女娲枉为上古正神,怎地如此不识大体。这番罪业非小。”
  
    便有一人大笑而来,曰:“女娲者,虽造世人,却非人身。纵有神通,不明天地真义。阐教乃玄门正宗,应天命而起,三界众生,皆奉天尊之法。如今女娲召来太古群尸,虽然猖獗一时,须臾灰飞湮灭。”
  
    阐教众仙徇声看去,那人面长身矮,骑梅花鹿而来,却是燃灯道人,以弟子之礼见过元始,也立在一旁。惧留孙与燃灯彼此相望一眼,各自移开目光,神色木然。众仙皆不曾着意。
  
   忽然一声巨吼,金桥震动,诸仙看时,只见一物自血海中徐徐而起,兽身人面,双耳阔大,迎风招展,耳间穿着一对青蛇,身长万里,伸出双手扳住金桥,奋力摇晃,胸中咆哮如雷,正是奢比之尸。
  
   赤精子有九条金龙护体,任那奢比尸摇动长桥,如履平地,转眼已至近前,取出阴阳镜劈面一照,奢比尸措手不及,捂了双眼,狂吼连连,慢慢又沉入桥下血水中去了。
  
   女丑之尸青袂遮脸,众尸簇拥,越发舞摆得如疯似狂,那些太古尸神成千上万,潮水般涌出,被太极图化出的金桥一照,如汤泼雪,吱吱怪叫连连,皆化飞灰而散。女仇之尸仿佛极为愤怒,厉声尖叫,忽然放下面前青袂,露出一张烤得焦黑的髑髅脸,一口惨绿尸火喷来,有数亩方圆,未至赤精子面前,被九条金龙窜出,上下一阵盘绕,便烟消云散。
  
   赤精子如入无人之境,足下瞬息万里,不消片刻,已入阵心。那刑天之首大如山岳,不可思议,兀自凌空悬浮,狂歌不休。赤精子把太极图一振,脚下金桥片片碎散,化作万道金芒,激射四面八方,将蜂拥而上的太古群尸挡住。赤精子便将太极图展开,两道黑白元炁状如飞龙,冲天而起,几个回旋,轰然彼此合抱一处,现出阴阳鱼图,有千万里方圆,朝那刑天巨首当头盖下。
  
   亿万里外,天庭斗部中军,金灵圣母目中忽然青光大盛,满天星斗间,一尊高耸万里的青石巨塔赫然现形,南方七宿井木犴沈庚,鬼金羊赵白高,柳土麞吴坤,星日马吕能,张月鹿薛宝,翼火蛇王蛟,轸水蚓胡道元七位星君齐现于塔间。只见那鬼金羊“咩”地一声,现了天尸?患原身,其状如白羊而无口,不死不生,身边四颗小星围绕,正所谓:四星册方似木柜,中央白者积尸气。原来此物本为洪荒之妖,其名为“媪 ”,生得似羊非羊,专在地下食死人脑,便能口出人言,后为柏枝插其头而死。死而复生,是为?患,拜在截教门下,后万仙阵上乱军之中为四剑所斩,虽然被斩,依旧不死不生,与封神榜上其余诸神大不相同。此时南方七宿结成七星召鬼之阵,鬼金羊口吐积尸之气,如白雾遮天,满空尸气中,隐约现出一轮圆月,月色萧条,清冷袭人,一角宫宇掩映在桂枝丛中,只听得阵阵“嚓嚓”闷响声声传来,仔细听来,竟仿佛有人不断用利器砍在肉身之上一般,其间更夹杂了惨叫之声,叫人听了没来由心生寒意。
   
   又见那月里桂树高有千万里,枝叶繁茂,犹如一张伞盖,漫空落叶纷纷扬扬,树荫下一个无头巨人挥着一把巨斧,不住朝那树干上猛砍,每一斧下去只见鲜血狂喷,犹如喷泉一般溅得巨人满身都是,那树干之中便传出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让人听了毛发悚然。
  
   巨人早已全身浴血,远远亦能闻到一股子奇腥之气。只将一个脊背向外,背上伤口沟壑纵横,筋肉外翻,深处依稀可见白骨。
  
   鬼金羊又是一口积尸气朝那月亮里喷去。遥遥不知多少亿万里外,月宫中吴刚之尸腔子里一声低吼,一个数万里高下的身子从当空明月中缓缓而出,却被积尸云气遮住,若隐若现,忽地蓦然不见。
  
  
   万尸阵中,阴阳鱼图朝刑天之首压落,眼看就要将它盖住,猛然间就听一声长啸,阵眼血云深处忽然伸出一双青黑如铁的巨手,将阴阳鱼形托住,轻轻只一揉,揉作一团,一声雷响,轰然炸得粉碎。
  
   赤精子猝不及防,急忙化道黑光向上飞起数千里,却被那满空雷响此起彼伏,手中拿不住太极图,那图落入阵中去了,被巨手一把接住。
  
   赤精子见势不妙,急待走时,万尸阵中百万群尸一齐扑上,赤精子慌忙拿阴阳镜乱照,怎奈失了太极图庇护,单凭阴阳镜如何挡得住群尸前仆后继,潮水般涌来。可怜赤精子虽是尸仙之体,怎逃万尸噬体之祸!须臾啃个干净,渣都不曾剩下。赤精子就此形神俱灭。
  
   元始远远看见,不由暗暗叹道:可惜上古得道,多年修持,到头一场大梦。赤精子已绝,又失了太极图,此计不通。
  
   两旁诸仙俱有兔死狐悲之心,一齐道:“老师,弟子们一齐杀入万尸阵,与赤精子道兄报仇!”
  
   元始尚未答言,又听得万尸齐声吼叫,众仙急忙看时,只见那无边血云里现出一个无头巨人,双手捧了刑天之首,去自家颈子上只一按,一双原本黯淡无光的巨目中顿首凶光大盛,照耀丛云,颈间血痕犹在,一手持干戚,一手持巨盾,乱发飞扬,仰天长啸,声震三界。四周无数上古尸神环绕,随着这尊刑天巨神一齐狂歌舞蹈,凶厉之气冲开不周山中无边妖雾,现出不周之山,高两千三百万由旬,方圆有七百二十余万由旬远近,高不见顶。
  
   女娲宫立于半山腰里,九色神光普照,又有水火之月当空高悬,光辉四射,映得天上地下光怪陆离。山前,夸父等四位洪荒巨人肩托八卦石盘,红目如火,周身万千火龙往来游动。石盘上百万妖众密密麻麻排开阵势,旌旗摇曳,刀枪如林,又有诸多上古洪荒时的妖神魔怪,上下盘旋飞舞,诸仙定睛看时,却是那九婴,凿齿,大风,猰貐,修蛇,封豨,天狗,帝江,陆吾,开明,麒麟,梼杌,獬豸,华方 ,重明,远飞,庆忌,旋龟,多罗罗,招司,穷奇,孰湖,种种奇形怪状之物,狰狞凶恶,遍身幽火,若有若无,有数百万之众,布成那万妖大阵。
  
    
  怎见得好阵?但见:
  
   明分八卦,暗合九宫。占天地之机关,夺风云之气象。前后列龟蛇之状,左右分龙虎之形。出奇正之甲兵,按阴阳之造化。丙丁前进,如万条烈火烧山。壬癸后随,似一片乌云覆地。左势下盘旋青气,右手下贯串白光。金霞遍满中央,黄道丛依戊己。东西有序,南北多方。四维有二十八宿之分,周回有六十四卦之变。先锋猛勇,合后英雄。左统军皆夺旗斩将之妖,右统军尽举鼎拔山之魔。盘盘曲曲,乱中队伍变长蛇。整整齐齐,静里威仪如伏虎。马军则一冲一突,步卒是或后或前。人人果敢,争前出阵夺头功。个个才能,掠阵监军捉神仙。休夸八阵成功,谩说六韬取胜。陆压施妙计,女娲播神机。
  
   
   女娲宫中,数十位上古妖仙鱼贯而出,一个个抚掌大笑,容貌或狞恶非常,或清奇无双,或不类人形,妖气冲天,一齐来到万妖阵中。
  
   当先一人,身被玄色重铠,头如龟首,火眼金睛,却并无手脚四肢,一团黑气托起,飘飘荡荡落在震位,作歌道:
  
   生来不喜与人争,但求酣睡了此生。
  
   曾助女娲将天补,穹隆多亏我来撑。
  
  
   又见那九灵元圣,身长两丈有余,一身青袍,颈生九头,巨口獠牙,立于乾位之上,九个头一齐作歌道:
  
   大道从来本无根,天地生我不坏身。
  
   凝得九灵归元体,吃尽阎浮世上人!
  
  
   又有一人,遍体青鳞,也是九个头,顶生白角,远远传来一股奇臭之气,来到坤位立住,口里作歌道:
  
    饥时一气食九山,能将万里化泥潭。
  
    共工之臣号相柳,且助女娲灭道阐。
  
   又有一物,长数万里,鱼首无身,一身青泥,俯卧兑位一动不动,却是上古大神鲧的尸身,亦被女娲召来,权充兑位。
   
   又见一物自真火中而出,人面蛇身,口衔一烛,遍体赤红,其身绵延起伏数十万里,盘绕阵中,其头恰好占了坎位,正是上古龙神烛九阴。
  
   又有一人,身长万丈,全身烈焰升腾,七窍中火蛇游走,额生四目,旁边一人,亦身高万丈,全身白鳞,顶生百角,骑一条无鳞巨蟒,正是上古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夫妇,分别将离、艮二位占据。
  
   忽然只闻梵唱满空,热风炎炎,落花如岚里现出一尊佛陀,丈六金身,一身佛光普照,面目依稀掩映宝光之中,看不分明。又有僧众五百相随,皆圆光照顶,面露悲苦虔诚之色,一齐赞曰:
  
   五般尽形寿受法,六种般若波罗灾。
  
   百亿劫前修毗耶,礼敬天王真如来。
  
   燃灯道人见了那尊佛陀,面色微变,即出阵道:“灵鹫山一别,至今不知年岁。不意却在此地相见。”
  
   那佛陀笑道:“大往昔时,承蒙施主相助,吾方保此残躯。今日吾已成新佛,要借娲皇举兵之机,要与那须摩提做个了断。少顷不免做过一场。施主只得休怪。”
  
   燃灯不语,自归列去了。那佛陀便不再言。
  
   
  
   是时八方阵眼已齐,万妖,万尸大阵如同水乳交融,彼此呼应。只听得天上怒雷轰鸣,血雨如注,自那不周山顶徐徐降下二人,左首陆压道人,大红道袍,披发跣足,一身火气,腰间挂个红葫芦。
  
   又听得不周山中龙吼震天,九条红鳞巨龙自半山腰里伸将出来,九头环簇,捧着一辆七香车,上下雷云滚滚,霹雳交加。那部九龙雷车之上坐着女娲娘娘,彩凤仙子随侍,身穿七色锦衣,周身彩光萦绕,满脸杀气。两旁十肠氏环绕。怎见得女娲圣象?
  
   乌云斜耸盘金龙,娥眉倒竖含怒容,九色宫装映日红。要把乾坤再拨弄,托天换日显神通!
  
   女娲娘娘龙车来到阵前,那些山精水怪,魑魅魍魉,上古妖神,毒魔狠怪,种种奇形怪状之物,一齐山呼万岁,声震不周山。
  
   元始看时,只见那女娲目露凶光,左右俱是披毛顶角之辈,真个是群魔乱舞,妖气冲天,将那三十三层天界都充塞了,到处阴风漫漫,惨雾蒙蒙。元始叹道:“似这等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上古正神之相?”南极,燃灯见了这般阵势,俱默然无语。
  
   正说间,忽听一声响,女娲头顶现了五色神石,光照天地,与那万重妖云彼此辉映,越发无比妖异瑰丽。
  
   当下女娲手指元始道:“元始,你虽掌阐教,为治世之尊,却并无德行。当年封神一役,你以大欺小,致那三霄姐妹惨死,手段何其惨酷,是为不仁;你为争正统,不惜勾结化外胡教,引狼入室,与截教手足相残,是为不义;似你这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尚敢妄称三界至尊耶?而今你又屡屡欺我妖族,我隐忍多年,今日便与你较个高低,看谁当为此三界之主!”
  
   元始笑道:“女娲,你枉为上古正神。昔日那纣王不过对你心生仰慕,题诗赞美,你便命那三妖迷惑,断送了他江山,虽是天数,却叫那人间生灵涂炭,种种惨酷,人神共愤!你为一己私欲,一再指使妖孽搅乱清平世界。似你这等蛇蝎妇人,名为上古大神,实乃三界动乱之源也!这且不提;你说我勾结胡教,你阵中巽位上那个和尚又是谁来?”
  
   女娲冷笑,即谓身后:“姜尚,出来见过你的师尊。”
    
   只见女娲娘娘身后转出一物,形似熊罴,背后五道光明,正是黑山老妖,即昔年姜子牙也。见了元始,未及开言,不提防那燃灯道人把手一指,当空青云滚滚间浮起二十四轮圆月,分青白黄绿红黑紫七色,环绕不周山顶缓缓旋转,铮然有声,正是二十四颗定海珠,忽然一齐向姜子牙打来。
  
    毕竟不知姜子牙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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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假想图(其实是葫芦兄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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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十月de蟋蟀 于 2008-2-5 17:49 发表
不知道无花兄要写多少回啊?看到网上的小说都是3位数的,最NB的有500多回,光看目录就没兴趣了。

大概100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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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愿望化身 于 2008-2-6 14:13 发表
闻有阿私仙为提婆达多前身一说,不明其义,原无花兄教我。

其实就是哥俩的N世恩仇记


转贴:


在无量劫以前,佛做国王,当时他能舍去生命,修六度万行。那时的人民,寿命很长。因为这国王要求法的缘故,所以把他的王位舍了,把所有的权利交给太子,然后,打起鼓来向人民宣布:‘我要到四方求法,那一位有道德的人能为我说大乘法,我这一辈子,侍丰奉他、供养他、追随他。’

这时就有一位仙人,来对国王说:‘我有一部大乘经典,名为妙法莲华经,假使你不违背我的教诲,我就为你宣说。’国王听了这位长寿仙说后,心生欢喜踊跃,立刻随从仙人,供养他一切所需,又到山上采果、挑水、砍柴、煮饭、炒菜,乃至用他的身体当做仙人的床座,这样子来供养仙人,而身心不生一点疲倦。如此经过一千年,为虔诙求法的缘故,所以一点也不懈怠,令仙人没有任何缺乏。  


我回忆过去无量劫以前,因为求大乘法的缘故,虽然是世间上一个大国家的国王,但不贪恋五欲之乐(色、声、香、味、触)。于是,我用椎击钟鼓,宣告四方:‘谁懂得大乘佛法者,若能为我解说,我虽是国王身份,但我愿做他的奴仆。’因为他愿求无上法的缘故,当时有一位阿私仙(寿无比、法无比的仙人),而来向国王说:‘我有最高上、最微妙的法,这种法是世间很希有,假使你要依法修行,不违背我的教化,我应当为你说此妙法。’

这时国王听到仙人对他说的话,心里生出极大欢喜,立刻随从仙人,供给仙人所需要的东西,上山去砍柴,采果、瓜之类,随时恭敬侍候仙人,为什么呢?因为他要求得无上妙法的缘故,所以身心不懈怠的来侍奉仙人。这不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是欲明白一切法,然后普度一切众生。所以他很精进以求大法。他不是为自己的身心利益或求五种的欲乐,虽是一位大国王,但因勤求法而终获得无上的妙法,乃至圆满了无上菩提。我现在把我过去行菩萨道的因缘,告诉你们。  


佛告诸比丘。尔时王者。则我身是。时仙人者。今提婆达多是。  


佛说完了以上的偈颂之后,告诉大众,所有的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在过去无量劫前的那位把国家舍了,侍奉阿私仙的国王,就是我释迦牟尼佛。当时的阿私仙即是现在的提婆达多。提婆达多是梵语。‘提婆’译为天,‘达多’译为‘热’,故名‘天热’。提婆达多是释迦牟尼佛过去生中的善知识,也曾为释迦牟尼佛的师父。释迦牟尼佛曾当提婆达多的佣人,终于,得到无上正等正觉法。那么在释迦牟尼佛的本身,提婆达多不做他的善知识,却做他的恶知识,就是专门反对释迦牟尼佛,他大显神通,把释迦牟尼佛的五百个弟子都抢去了。这五百个弟子都被他以利诱所摄去。提婆达多企图破坏僧团,故别开生面,立五法:(一)尽形寿乞食。(二)尽形寿穿粪扫衣。(三)尽形寿露地坐。(四)尽形寿不食酥盐。(五)尽形寿不食鱼肉。专门与佛作对,要比释迦牟尼佛高一等。有些好高骛远的比丘,就跟着他学习。提婆达多也曾经出佛身血,一天,佛从灵鹫山下走过,他在山顶用一块大石头,往山下推。这时护法神着急起来,就用他的宝杵,把那块石头打碎,可是其中一块小石头刚巧打中释迦牟尼佛的脚指头。他又杀过阿罗汉,莲华色比丘尼是一位证果的阿罗汉,提婆达多一拳,就把她打死了,并且,他又破和合僧,令比丘众等不和。又唆使阿阇世王弑父弑母,所以五逆罪他都全犯了。虽然他是一位恶知识,专门从反面来与佛作对,可是将来他也会成佛。而实际上来讲,他已经在无量劫中成佛了。


释迦牟尼佛说:从提婆达多,这位善知识来教我的缘故,所以使我圆成六波罗蜜(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现在再以我释迦牟尼佛的因缘来解释六波罗蜜:布施波罗蜜:(一)修布施波罗蜜,解除自己的悭贪。(二)庄严自性菩提。(三)自利利他。(四)后世得大果,尊贵富有。

佛又告诉诸四众,提婆远多从现在起到将来无量劫,当得成佛,名号天王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他成佛的世界名天道世界。当时天王佛住世二十个中劫。我们的世界每一增一减,为一劫。人寿以一百年减一岁,身高每一百年减一寸,由人寿八万四千岁,慢慢的减到十岁,从十岁又慢慢的增加到八万四千岁,故一增一减,名一劫。二十小劫为一中劫。四个中劫为一大劫。   在二十个中劫,天王佛为所有众生广说这一部妙法莲华经,这时有恒河沙数那么多的众生,得证阿罗汉的果位,无量无边的众生发缘觉乘的心,有恒河沙数的众生发无上正等正觉的道心。他们都得到无生忍,到了不退转的境界。

[ 本帖最后由 无花的蔷薇 于 2008-2-6 18: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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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6 18:5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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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远以前,有一位大富长者,名须檀。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名须摩提,次子名修毗耶。在他去世之后,这两个儿子打算继承父亲的遗产。这时须摩提就想:‘如果我分一半给修毗耶,那么我不就要少了一半财产吗?’于是他就约他的弟弟修毗耶到灵鹫山去游玩,当他们攀登到山顶上时,须摩提就把他弟弟推下山崖,修毗耶就当场粉身碎骨而死,然后,须摩提又用石头抛击他的尸体,怕他伤残不死,一个哥哥用如此毒辣方法,来谋杀他的亲弟弟,只为了夺取其父之遗产。当时的须摩提即是释迦牟尼佛,修毗耶就是提婆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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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6 23:3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最终回

却说万妖阵前,女娲出得阵来,向元始笑道:“元始,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元始道:“同喜同喜!”阐教诸仙,上古妖神齐赞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同生极乐国,尽报此一身。”

《西游往生录》至此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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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7 21:5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五十回 皇天后土皆有神 起兵伐天是何因

 
  书接上回。话说姜子牙所化黑山老妖出得阵前,未及开口,燃灯道人便把二十四颗定海珠祭起,翻滚流转如日月一般打来,诸妖神袖手旁观,只是冷笑。原来此珠乃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其身化为天地风云,盘古二十四脊椎骨所化,蕴涵鸿蒙宇宙之大威能,黑山老妖如何禁得起!扑地一声,打作齑粉,连身后五路神一并打散了。女娲见了,不怒反笑,一旁九凤仙子手指燃灯骂道:“那泼道,我家娘娘素知你德行,早作了准备,如今你还有甚话说?”话犹未了,女娲娘娘座前转出一人,白发皓首,须眉似雪,全身披挂,甲胄金装,十分威仪。怎见得他模样?

  黄邓邓,耀水镜;玲珑花,巧样称。竖三叉,攒四凤。六瓣六楞紫金盔,缨络翻,硃砂迸。珊瑚碧玉周围绕,玛瑙珍珠前面钉。龙吞口,兽吞肩。红似火,赤似烟。老君炉,曾烧炼,千锤打,万锤颠。绿绒扣,紫绒穿。迸铜锤,扛铁鞭。锁子文,甲上悬。披一领,按南方丙丁火,茜草茜,胭脂抹。五彩装,花千朵。遍金织就大红袍。系一条四指阔,羊脂玉,玛瑙厢,琥珀砌,紫金雀舌八宝攒就白玉带。

  诸仙看时,来者正是太公吕望也。

   原来子牙终是阐教中人,昔时曾在玉虚学道,昆仑十二仙中多有与之交好者,当下黄龙真人便出列道:“姜师弟,我闻你轮回已久,享人间富贵去了,如何却在这万妖阵里?”

  太公微微一笑,却不答话,黄龙正欲再问,不觉他又换了模样,此番与前大不相同,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盘膝而坐,手把钓竿。正是:

  弃却朝歌远市尘,法施土遁救民生。闲居渭水垂竿待,只等风云际会缘。

    武吉灾殃为引道,飞熊仁兆主求贤。八十才逢明圣主,方立周朝八百年。

  此际天庭大军亦至阵前,哪吒,杨戬,雷镇子,韦护,金木二吒连同群星中土行孙,杨任等昆仑弟子见了子牙,俱惊疑不定,雷震子大叫:“师叔,我来救你!”风雷二翅展开,有五十余丈宽阔,风雷齐响,乱羽纷纷,一摆手中黄金大棍,便要飞起,却被杨戬一把拉住,低声谓雷震子道:“雷兄莫要上前,静观其变。”

  韦护冷笑道:“你等真个不知?姜子牙早已坠落魔道,此时已成异类。你不见他一身妖气,哪里还有半点道骨。此非你我师叔,此熊罴之妖也。”

  诸门人听了,各露惊疑之色,黄龙真人怒道:“哪有此事?我却不信!云中子,你把照妖鉴与我!”

  云中子不言,将照妖鉴付与黄龙,当空照去,只见子牙又换了模样,此番又是不同,却是一头黑熊,身长十丈,遍体黑毛如钢针一般,目如火炭,左顾右盼,忽地人立而起,口出人言道:

  元来身在大荒东,始居石室伴木公。

  天地岁月匆匆过,尊师贵道苦用功。

  卑躬屈节拜玉虚,鄙夫寡识落套中。

  无良燃灯恶道人,耻与哙伍将我薨。

  又蒙元始师恩重,炼魂万载梦憧憧。

  拜相封神成何用,位极人臣都是空。

  幸与陆压道君逢,飞刀斩躯还本性。

  诸君叹我身堕落,我笑世人在梦中。


  玉虚门下诸仙面面相觑,万妖阵中上古妖神,天下诸妖一齐哄动,女娲娘娘便道:“元始,你明知封神之事夺天地造化,造鬼神玄机,大伤天和。你却教姜子牙薄福之人代你行事,其心何其险也!你这般德行,有何面目为一教之主,又有何颜面为三界之尊!”

  元始笑道:“女娲,你虽具大法力,却不明天地造化真意。姜尚本一红尘芸芸众生,原有道根,既发向道之心,便是与我教有缘。我着他封神,便是教他修大功德,如何反说损他福报?此乃本末倒置,小儿之见也。”

  陆压道人听了,呵呵笑道:“这也罢了。只一节,那燃灯道人何以杀人灭口?却不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燃灯道人一旁道:“非也。姜尚命里注定有此一劫,吾知姜尚命不该绝,乃是顺天行事,不过天意假借我手耳。便是当年杀他前身,亦是此理。你等妖人不识天数,覆灭只在眼前,尚敢巧言令色,惑我军心,真真可笑。”

  话音方落,忽然有人道:“天为何物?”

  一语既出,初闻如春雷乍起,戛然而止,余音澄澈飘渺,如古龙长吟,自虚空深处徐徐而来,诸妖神,仙家,普天神将闻之皆如沐春风,心旷神弛,仿佛身心元神真灵便要随之飘然而起,飞往天外。

  又闻得琴音袅袅,悠然古雅,如高山落花,流水飞瀑,自不周山间一泻亿万里,将万妖,万尸大阵连同天庭大军一齐淹没。

  元始定睛看时,只见不周山半山里星瀑滚滚,飞流而下,注入山前一眼深潭之中。瀑前一角亭台,八角飞檐,古香古色,亭中一人长身玉立,着帝王之服,面目清雅,额生双角,颊显逆鳞,膝前放一张焦尾古琴,琴长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日,形如凤凰,上圆下方,法天象地,岳山高耸,承露侧镶,龙池凤沼,上山下泽,暗藏天地万象。

  元始认得其人,正是伏羲圣皇,即道:“圣皇此言何意?”

  伏羲不答,只将玉指轻拨,君、臣、民、事、物、文、武七弦纷作,泛、按、散之音交替而出,如天地人三合,轰然齐鸣。瀑前深潭中有群龙浮头,随韵上下,呦呦而鸣。

  元始冷笑,取出一盒祭在半空,一声响,将那潭中群龙皆收去了,须臾化为脓血,当空倾落,注入深潭之中,登时化为血池万里,恶臭扑鼻。

  伏羲便止了琴声,叹道:“大往昔时,吾为皇天,娲妹为后土。斯时,吾不知有天,乃因吾即为天。孰知此天非彼天,天外复有天。清微之天,禹余之天,大赤之天,昊天之天,西方诸天,未来无天:无量劫中,众生沉沦。有生何欢?往生何苦?

  不可知不可说劫前,我与娲妹大会三教于不周之山,龙盘蛇绕,乾坤颠倒。其时有大盘古氏出,吾在其掌中,始知大千世界,亿万众生,刹那生灭,恍惚若梦。我想你掌天机之册,深得诸獠之心。若肯助我,何愁大事不成?此时此地,更无他人知晓你我所言,乐静信,你可愿助我?”

  元始大笑道:“庖牺,你枉为皇天,却不知天时至此!天地万物,生死荣枯,轮回不息,此乃天经地义。你妄阻天数,何其不智。正是痴人说梦。我也不与你说:今日你既摆下八卦之阵,说不得要做过一场,方见高下。只有一言问你:你到底为何伐天?”

  伏羲轻叹一声,忽地昂然而起,决然道:“吾不伐天,天不以众生为念!”

  说罢掷琴于地,轰隆一声,满空怒雷声中,诸般景象齐消,依旧现出不周山前万尸万妖大阵,亿万群尸群妖如蝗虫一般,遮天蔽日,将阐教,天庭军马团团围住。金灵圣母祭起四象塔,二十八宿鱼贯而出,结成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般灵兽自万层高塔间涌出,朝八卦盘上万妖阵中冲去。

  却说那北方玄武一骑当先,撞入万妖大阵,方入阵中,忽然四周景物变换,漫天劫火都化作汪洋大海,苍天如盖,幽云当空,云中雷火踊跃,倒垂海天。那震位上的玄甲无手足之人现出原身,却是一只大鳖,头如须弥,身如大地,眼如朝日,一条长颈伸出壳外,通天彻地,自海水中徐徐浮上,拦住玄武去路---此是昔年女娲补天,以它四足为天柱撑起天地,号灵鼋天君,乃是妖族大圣,非同小可。当下巨鳖战住北方玄武,一龟一鳖,上下翻滚,斗在一处,掀起波涛万顷,惊天动地。


  东方青龙连绵数万里,蹿入坎位,只见一座高山,其高不知几许,山上寸草不生,山前阴风怒号,大风吹雪,席卷云空;山后毒火熊熊燃烧百万里,一物人面蛇身无足而独目,口衔火烛,幽焰滚滚,海下虬髯漫空飘洒,朝着青龙劈面一口气吹去,顿时烈火飞扬,将那青龙烧得摇头摆尾,青雷爆裂,满天败鳞翻飞,挣扎不休。


  西方白虎冲进乾位,却被那九灵元圣一声怒吼,现了真形,乃是一只九头狮子,身长万丈,九头环簇,口吐烈焰浓烟滚滚,敌住白虎两下撕咬。白虎周身彩焰飞扬,如斗兽一般,剪尾扬爪,咆哮连连。


  南方朱雀全身真火熊熊,一飞冲天,长鸣一声,声震九霄,带着无穷风火俯冲而落,冲入万妖阵中,正撞着陆压道人,背后现出一轮红日,日中有三足金乌之形,嘎嘎怪叫,放出太阳真火,将朱雀困住,往来冲突,不得脱身。

  又有相柳化为九头巨蛇之形,人首龙身,九头分叉,口喷毒雾遮天;共工足踏白鳞巨蟒,驱相柳直奔金灵圣母而来,手中三叉大戟凭空卷起千万里星河,当头压落。

  金灵圣母坐于亿万星斗之中,眼中青光如炬,白发披散,周身星光点点,连捻法诀,方才驱动周天星斗,斗部群星协力,霎时间斗转星移,结成天象大阵,堪堪敌住共工。

  天庭诸神与万妖,群尸两下混战,普天神将之中虽多有截教出身的异修得道者,与那妖类本无二致,只是眼下性命相搏,怎肯容情,皆舍死忘生,直杀得天昏地暗。


  只听得当空巨雷滚滚,四周云层里现出十位道人来,脸分青、黄、赤、白、红五色,正是雷部十位天君。

 
 左右分列数将,左首一人金甲红袍,满头红发如火,横担开山大斧,右首两将各使长枪金锏,雄赳赳立在一旁,头顶两员飞将军,一个生得满如火枣,戴虎头冠,獠牙参差,背生一对肉翅,手中双锤不住相击,轰然有声,一个面如蓝靛,发似朱砂,胁间风雷双翅鼓动,手舞黄金棍,两人上下飞舞。

 当先一员老将,身披金甲光灿灿,大红道袍猩猩红,头顶九霄烈焰冠,手捻雌雄双龙鞭,额间神眼光毫放射三丈开外,座下麒麟通体如墨,目如火炭,咆哮昂扬,正是昔年赤胆忠心保王基业商太师闻仲,今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横鞭厉声喝道:“那来犯者,待哪里去!”周遭无数雷公一齐将战鼓擂起,齐声呐喊,声震三界。

 那地烈阵主赵天君赵江,把手连击,四下里怪云翻滚,雷火齐动,上下夹攻。又被那天绝阵阵主秦天君秦完运起玄功,雷鸣之声越盛。又有菡芝仙子鼓动风袋,风势越发猛烈。

 

 雷部众神高高在上,齐将雷屑撒下,只见满天里一层蓝色雷屑如纷撒而落,未至不周山中,已然到处炸开,到处轰雷震电,红蛇翻腾。

 又有那十绝阵主,乃是秦完,赵江,董全,姚宾,袁角,金光圣母,白礼,孙良,庞弘,王奕十天君,将十绝恶阵排开。是时风吼阵亦已发动,只见一阵恶风,恰如一条乌龙相似,方圆数千里,裹着重重雷火倒卷而来,黑风之中四面八方有万千刀刃攒至。只听得惨嗥连声,群妖首当其冲,当者无不粉碎。迎面一条百足巨虫,遍体红鳞,顶生百眼,凶光闪耀,被那飓风一卷,怒吼连连,立足不稳,百余条肉足死死抓着地下八卦石盘,全身鳞甲纷纷剥落,转眼皮肉忿飞,不过数息之间,一身血肉竟被吹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副白森森的虫架子,又被那烈风一吹,粉身碎骨。

 不想万妖阵里一人飞起半空,生得鹿身有角,头如燕雀,蛇尾豹文,正是上古妖神风伯,深深去八卦盘中巽位上吸一口气,着力呼出,一股阴风翻滚倒卷而来,与风吼阵中恶风犹如两条冲天黑龙,彼此相撞一处,电火摇曳,噼啪作响。

 早有金光圣母性如烈火,娇叱一声,背后现出二十一面宝镜来,把手只一指,那镜子一齐转动,二十一道金光旋转乱射,所到之处但是被沾着的群妖无不立化飞灰而散。

 又有寒冰阵阵主袁天君袁角发动阵势,万妖阵前上下现出万重冰山,犹如狼牙巨刃一般合拢磕来,伴随着那雷火之势越发猛烈。

 又有红沙阵阵主张天君张绍,化血阵阵主孙天君孙良,红水阵阵主王天君王奕,各将红沙,黑沙当空撒下,又把红葫芦倾倒,满天血雨倾盆,万尸阵中群尸怎生躲避!须臾小半化作血水而散。

  那天绝阵,地烈阵,风吼阵,寒冰阵,金光阵,化血阵,烈焰阵,落魂阵,红水阵,红砂阵一齐发动,山上山下那些凿齿,大风,猰貐,修蛇,麒麟,饕餮,梼杌,獬豸,华方 ,重明,远飞,庆忌,旋龟,多罗罗,招司,穷奇,孰湖,巴蛇九婴,封豨,天狗,帝江,陆吾,开明等等上古妖神怪兽亦有数万之巨,尽皆生性悍恶之极,一个个摇头摆尾,恶狠狠冲入阵内,只杀得血肉横飞,积尸成塔。

  又有彩凤仙子,现了九头恶凤原身,舞动十八翅,往来冲突,被南极仙翁,白鹤童子双双现了原身,乃是帝王企鹅,丹顶白鹤,缠住九凤,乱抓乱啄,直挠啄得羽毛纷乱,鲜血淋漓。

  白天君白礼便将烈焰阵催动,只见三昧真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四下里流炎倒卷,群妖顷刻间死伤无数。

  此乃雷部正神布下十绝恶阵,群妖群尸一时受挫,两下僵持。

  却说女娲,伏羲兄妹双战元始天尊,女娲祭起五色神石,如飞火流星,无穷无尽,当空打来。元始头顶现出万亩庆云,金灯亿万,将半边天空映得通明,那些火石都落入云中去了,如石沉大海,了无声息。不消片刻,忽然云中闷雷滚动,一片片爆炸开来,盏盏金灯如风中之烛,霎时间灭了小半。

  伏羲跨一匹龙马,龙马赤纹绿色,其高八尺五寸,全身赤鳞,咆哮昂扬。伏羲催动龙马飞至元始头顶,将手一撒,一张遮天巨网夹杂着无边风火雷电当空落下,朝元始裹去。元始天尊头顶现出万朵金莲,抵住渔网。又被那天道狐王将混沌钟祭起,有百余里宽阔,钟声轰鸣,也朝元始当头罩下。元始急使三宝玉如意击去,轰隆一声,将那混沌钟砸得倒翻出去数万里外。天道狐王全身激震,七窍里鲜血狂喷,不敢再祭宝贝,只在远处伺机偷袭。

  元始天尊以一敌二,力战伏羲女娲兄妹,渐渐吃力。忽然当头一道怒雷击下,将头上金莲打碎了数百朵,又听得龙吼震天,原来却是烛龙打退了东方青龙,自八卦阵中缓缓探出头来,一口太古毒炎吹来,元始急将庆云抵挡,如雪人向火,顷刻消散大半。

  又过片刻,祝融亦至,与诸妖神将元始团团围在核心。

  元始忽然长笑一声,背后蓦然浮起四柄白玉小剑,迎风而化,现出诛,绝,陷,戮四把先天杀器,形如青,红,黑,白四座兀峰,自云端倒插而下,直刺八卦石盘四方,真火,飓风,黄沙,血雾弥漫滚动,赤雷交加,万千先天元炁形如巨龙,往来呼啸盘旋,将万妖裹在其中,那些道行低微的妖魔但凡被沾身,即化飞灰而散,形神俱灭,从此天地间再无半点痕迹,就是化聻也是奢望;那些法力高强的各自施展本命法宝,内丹,看家本领勉强抵挡,怎敌得这先天杀阵之威,只是苟延残喘,拼命支撑,顷刻便有大半灰飞湮灭。只有少数几个上古老妖巨魔还能自保,也是疲于躲闪,狼狈不堪。

  又被那普天神将奋其神威,雷部十绝大阵越发猛恶,雷震子鼓动风雷双翅,使黄金棍当头乱打,哪吒现了三头八臂法身,将那乾坤圈儿,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四下里乱抛,又把金砖祭起,当者立毙。又有金吒放出遁龙桩,将那些妖邪当头遁住,木吒立时冲上将吴钩剑斩之。又被那托塔天王李靖大元帅将玲珑金塔祭起,罩住诸多上古妖魔,塔内烈焰升腾,顷刻炼作灰烬。

  又见那瘟部昊天大帝吕岳杀得性起,摇动叁百六十骨节,霎时现出叁头六臂,一只手执形天印,一只手擎住瘟疫钟,一只手持定形瘟,一只手执住指瘟剑,双手仗剑,现出青脸獠牙,往来冲突,身边四位形瘟使者随同一起厮杀,群妖莫能抵挡,溃不成军。又被卷帘大将军刘隐煞祭起降妖宝杖,三教护法全身韦护祭降魔杵,当空砸下,如捣蒜一般。那斗部群星各展雄才,随众掩杀,只见龙须虎双手连扬,磨盘大的石头霹雳般乱打将来,邬文化目如两展红灯,抡扒排木横扫。邓蝉玉,高兰英双刀如雪,张奎坐下独角兽如一道乌烟,二十八宿各现了原身,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连同日、月、金星、木星、火星、水星、土星、紫气、月孛、罗睺、十一曜星君各逞凶狂,四下里赶杀群妖。早有女丑率领奢比之尸,祖状之尸,黄姖之尸,夏耕之尸,王子夜之尸,据比之尸,吴回众尸神接着混战。

  女娲大怒,叱道:“元始,你大难临头,还敢猖狂!”把手一拍,八卦阵中真火越发升腾万丈,那些先前损伤的上古妖神,三界魔物,尽皆消散无形,忽然齐自一旁万尸阵中涌出;万尸阵中折损的太古群尸则化为生者,自万妖阵中而出,如此循环反复,无穷无尽,杀之不绝。阐教诸仙各祭本命法宝,与群妖群尸混战。

  又有普贤真人祭吴钩剑,玉鼎真人祭斩仙剑,一如玉龙穿云,一似怪蟒翻身,自云端翻滚而下,径奔刑天斩来。刑天乃是洪荒魔神,此时身首合一,举起青铜巨盾挡住双剑,哪吒祭九龙神火罩 ,九条千丈火龙张牙舞爪,结成一只真火纷纷的笼子,凌空罩落,却伤不得刑天分毫。

  清虚道德真君又将五火七禽扇取出,迎风一晃,有芭蕉叶子大小。此宝扇有凤凰翅,有青鸾翅,有大鹤翅,有孔雀翅,有白鹤翅,有鸿鹄翅,有枭鸟翅,七禽翎,上有符有诀。

 当下清虚道德真君此扇有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叁昧火、人间火,五火齐出。真君当下朝那江中乱扇,满空火云滚滚,

 有诗单道此扇好处:“五火奇珍号七翎,燧人初出秉离荧;逢山怪石成灰烬,遇海煎乾少露零。克木克金为第一,焚梁焚楝暂无停;任你纵是神仙体,遇扇掀时即灭形。”又被杨任赶来,也取出一把五火神扇来,与清虚道德真君,师徒而人合力扇去,两团火云炽烈,刑天虽然是魔神之体,亦当不得这双重五火七翎扇之威。直烧得一个上古巨神张口咆哮连声,手中干戚乱舞,诸仙高高飞起,无可奈何。

  广成子又与殷郊师徒二人齐把番天印祭起,一如泰山,一如须弥山,砸在刑天盾上,轰然巨响声中,饶是刑天,亦被打得翻倒阵中。怎耐万妖万尸二阵彼此阴阳相济,转眼恢复如初,依旧生龙活虎,悍勇猛斗。诸仙虽占上风,却不及它们持久,如此反复数回,渐渐不敌。

  两下混战,八卦阵中,那新佛天王如来却不曾出手,只是立在兑位,身旁五百僧侣齐诵经文,梵声大作,与惨烈呼号的战场泾渭分明,显得格格不入。

  
 却说元始天尊见万妖斩之不尽,便收了四剑,护住周身,与女娲兄妹,祝融,烛龙相争。正自相持,忽然听得满空仙乐嘹亮,烟云缭绕间,数十万名金甲神人,黄巾力士,服色各异的散仙,金童玉女整整齐齐,列队而来,各捧五色幡旗,迎风招展,

 就见那仪仗中簇拥着一位黄衣道人,面如满月,须发如漆,三缕长髯迎风飘洒,坐金色玉辇之上,五条金龙拉动,龙口中红云滚滚而出;道人头顶现出一株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间隐隐有无数小儿之形,手足摇动,嘻嘻欢笑,放射黄光笼罩数千里方圆。

 又有种种丝竹管弦,吹拨弹拉,一齐唱道:“镇元大仙,法力无边,得沛天地,古今无比!”
  
 那镇元大仙笑道:“元始道兄莫慌,我来助你!”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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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回 暴恶相侵不暂停 循环受苦知何极

  书接上回。却说阐妖大战不周山,元始天尊与伏羲、女娲、烛龙、祝融四位上古大神相持,以一敌四,虽是天尊,亦独力难支。忽又镇元大仙赶来,大叫:“元始道兄,我来助你!”把头顶一拍,上方人参果树枝叶摇动,无数人参果实状如婴孩,迎风而化,变作一个个胖娃娃,戴红肚兜,手舞足蹈,跳入阵中,但遇见妖神尸魔便一把抱住,黏在身上,猛地爆炸开来,双双形神俱灭。那人参果树枝叶繁茂,树上果子不计其数,竟是当作爆弹使用,阐教群仙虽然大战之余,不禁暗自可惜,心中大骂镇元子暴殓天物。

  镇元子麾下数十万神将一齐加入战圈,清风,明月二童子使金击子乱敲,那些法力低微的妖魔但挨上一下,登时打做肉饼。镇元大仙大袖舒展,使个袖里乾坤之法,来卷伏羲圣皇渔网,不想斜刺里烛龙一口吹息,镇元子措手不及,将右手袖子烧穿,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女娲笑道:“镇元子,你为地仙之祖,本是清净之客,如何也来自取其辱?”镇元子大笑,正欲回言,却被那祝融又将上古神火烧来,急使蝇帚儿招架,呼地一声,只剩下一个柄儿。

  镇元子失了兵器法宝,与元始力敌几位上古巨神,越发吃力。

  女娲即取出笙簧,付与十肠氏,并坐鼓簧,悠悠上古之音传遍三界,群妖万尸越发昂扬。烛龙又与祝融齐喷洪荒之火,两条万丈火龙,一黑一赤,钻入八卦盘中。万妖,万尸大阵阴阳循环往复生灭,又见那八卦石盘不住转动,乾、坤、震、坎、艮、巽、离、兑各依天、地、雷、水、山、风、火、泽之位,又有无数远古神魔,如潮水般涌出,无穷无尽。天庭十绝大阵,诸部正神虽然厉害,却杀不胜杀,渐渐折损。

 无片时,火部诸神自火德星君罗宣以下,皆被上古水神共工所灭,真灵飞回封神榜上去了--直须待到七日后方能返本还原;

 瘟部自昊天大帝吕岳为奢比尸所杀,部下四位行瘟使者亦为万尸噬体,吃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太古尸神吃了瘟部众神,一个个忽然怪吼连连,全身骨节乱响,腐肉纷颤,脓血淋漓,渐渐都变了模样,越发狰狞可怖,更加凶猛无比:原来却是吕岳与部下使者常年祭炼种种毒蛊,瘟虫,异样病毒,此时被众尸不分好歹,一并食之,自然千变万化,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恶神凶煞来,也不分敌我,竞相吞食,好不凶恶。


 又见那九丑星龙须虎独脚难支,与上古妖神夔龙相争,皆是龙形而一足,恶斗正酣;

 力士星邬文化使扒排木四下里乱扫,直打得血肉横飞,使发了性,全身浴血,口里胡胡大叫,身上挂满騊駼,罗罗,狌狌,狂鸟种种上古凶兽,牙爪深嵌入肉,邬文化全然不觉。正杀得性起,忽然当头一根巨木砸下,邬文化举起扒排木一架,手臂酸麻,险些跪倒,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赤身巨人,须发蓬松,巨口獠牙,额生四目,比他更觉长大,抡一根大树当头砸来。邬文化早认得是海外龙伯国同族,又见后面无穷无尽,不知多少巨人撞入阵中,方欲抵挡,早被众巨人一齐上前,顷刻打作肉泥,一灵也回封神榜上去了。

  天庭众神,阐教群仙正自血战群妖,忽然自八卦盘真火中飞出无数飞车,其车似鸟非鸟,羽毛锦簇,车上插黄旗,乘者一臂三目,满天飞舞,成群接队朝天庭海鳅船队冲来,投下无数阴雷,与天河水军对射,两下里死伤无数,依旧前仆后继。天河水军巨舰虽然船坚炮利,怎奈奇肱国飞车仿佛无穷无尽,更有自家撞上海鳅大船船楼同归于尽者,满天劫火升腾,浓烟滚滚千万里,一条条天庭巨舰拖着烟火缓缓坠落云端,落入天河之中,顷刻沉没,无影无踪。天蓬元帅即命九天杀童大将,长颅巨兽大将指挥天河水军后撤,一面巨炮猛轰,须臾所剩三千余条大舰尽数退出战场,一出万妖阵范围,奇肱国飞车便不再追赶,都奔天庭军马去了。


 四象塔中东西南北四大灵兽皆被打散:烛龙破东方青龙,巨鳖破北方玄武,陆压破南方朱雀,九灵元圣破西方白虎。二十八宿零落,各自四散奔走,乱军之中混战。

 却说危月燕正自仓皇奔逃,忽然迎面正撞见那窫窳之尸,原来当年危月燕为洪荒妖神时,曾与主君贰负杀烛龙之子窫窳,后来危又叛贰负,投身截教,封神时斩将封为危月燕。此时见窫窳形如龙首,张开大嘴,吞食天地,迎面吞来,危月燕尖叫一声,亦现了原身,鸟头人身,手持青木杖,死命撑住窫窳大口,眼见本已难支,不想背后转出一物,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独目荧荧,不是危宿当年主君妖神贰负却是谁来?也是危月燕该有此一劫,被贰负之尸将长发缠定手足,挣扎不得。窫窳上下腭合拢,危月燕大叫一声,一灵往封神榜上去了。


 金灵圣母见事不谐,收了天象大阵,星移斗转,天罡地煞,二十八宿残部,连同斗部群星,皆退后千万里。共工得了女娲之命,也不追赶,回转本阵,与祝融双双将元始,镇元子围困。

 雷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得了金灵圣母军令,亦命十天君收了十绝大阵,退出战场。

 阐教群仙被困阵中,又有那不死国、两面国、无肠国、穿胸国、翼民国、结胸国、犬封国、豕喙国、白民国、淑士国、黑齿国、毛人国、大人国、小人国、长人国、聂耳国,连同奇肱国飞车,不计其数,灵宝大法师正与祖状之尸相斗,冷不防头顶一部飞车落下,大叫一声,火光冲天,登时形神俱灭。至此连同赤精子没于万尸阵阵眼,昆仑十二仙已绝二。

 群仙顾不得灵宝,各自为战,清虚道德真君使五火神扇连扇,当者立化飞灰而散;玉鼎真人祭斩仙剑,欲斩女丑之尸,却不防备一群多罗罗从背后扑至,杨戬急使弹弓打去,霹雳交加,鸟尸坠落满天,皆化鬼火而散。

 哪吒三头八臂,奋力冲杀,已折了三臂一头,全身鲜血,兀自苦斗;

 雷震子被翼民国无数鸟人团团围住,黄金大棍如一条金龙上下飞舞,双翅风雷齐动,击杀翼人无数,终究寡不敌众,全身被创百余处,坠落云霄,不曾落入八卦阵中,便被数千鸟人凌空撕得粉碎,可怜雷部员外郎,到此南柯一梦!

 云中子见雷震子已绝,大叫一声,身旁九根神火柱拔地而起,熊熊真火喷出,满空鸟吱吱怪叫,都被付之一炬。却被九凤冷不丁自火云中蹿出,巨爪如刀,一齐嵌入云中子头颅,捏得粉碎。元神飞起,被九凤放出漫天刀羽飞舞,一通乱搅,云中子苦修行了一场,今日形神皆灭。
 
 道行天尊心胆俱裂,只待要走,被刑天一斧劈来,如何抵挡,打得如同粉尘一般,也就此烟消云散了。昆仑十二仙已绝其三。

 广成子道行深厚,虽然殷郊已被金灵圣母召走,广成子一人力战群尸,番天印翻滚而落,接连把夏耕尸,据比尸打成肉泥。又打王子夜,王子夜本就是粉身碎骨之躯,却打不着,上下飞旋,如雹子一般朝广成子打来,广成子大叫一声,双眼被王子夜两颗牙齿打着,登时盲了,如疯似狂,将番天印乱砸,忽然轰隆一声,正打在自家顶门之上,打作齑粉。广成子乃是上古金仙,曾度轩辕黄帝成道,封神之战连斩火灵圣母,金光圣母,又挫败龟灵圣母,仙界人称圣母杀手,番天神印诛神灭仙,威力无穷,到头绝于万尸阵中。

 其时昆仑十二仙已绝其四,太乙真人不知何时竟脱了哪吒脱身出去,不见踪影。玉鼎真人引了杨戬一路浴血拼杀,杀开血路,出得万尸阵,迎面撞着陆压道人,大笑:“道友留步。今日乃是你返本还原之日,你待往哪里去?”杨戬便使三尖两刃刀来战陆压,却被九凤仙子拦住。杨戬掏出弹弓便打,打不着九凤,却被她一把抓住,飞入万妖本阵里去了,杨戬怎生挣扎。

  玉鼎急欲救时,早被陆压身后现出红日,日中三足金乌聒噪,放出太阳真火,将玉鼎真人裹在其中,一声雷响,烟消火灭,现了原身,乃是九尊青铜大鼎,遍颗九州名山大川,珍禽异兽,种种兵戈之事,九鼎灵性既失,纷纷坠入天河里去了。玉鼎真人得道不计年岁,今日遭陆压毒手,现九鼎真身,没于天河。昆仑十二仙已绝其五。

  清虚道德真君见玉鼎真人已绝,心中大怒,使五火神扇扇去,不想陆压乃是火中之精,纵然神火亦伤他不得,在火中越长精神,长笑一声,真火倒卷过来,清虚道德真君惨叫一声,肉身元神化为灰烬。昆仑十二仙半数已绝矣!


  惧留孙与燃灯道人见事不妙,相视一眼,双双放射大光明,群妖万尸观之不明,须臾失其所在。燃灯道人与惧留孙趁乱去了。

  黄龙真人,亦不知去向。

  南极仙翁与白鹤童子力敌翼民国人,寡不敌众,拼命杀出重围,落荒而走。


  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各骑狮象犼,在万妖阵中往来冲突。那继道人,青宁老祖见了,一个放出万条丝绦,一个背后生出六根枯主长爪,齐奔三大士而来,却被文殊广法天尊现出一尊化身,怎见得?

  面如蓝靛,赤发红髯。浑身上五彩呈祥,遍体内金光拥护。降魔杵滚滚红焰飞来;金莲边腾腾霞光乱舞。正是:万妖阵中现威光,朵朵祥云笼八面。

  那继道人,青宁老祖本是虫豸草木之流,虽有法力,根行浅薄,怎敌得这般法象,登时现了原形,乃是一丛海藻,一只竹节虫儿,被普贤真人坐下白象一脚踏去,踩得稀烂。
 
  普贤真人亦现了法象,面如紫枣,巨口獠牙。霎时间红云笼顶上,一会家瑞彩罩金身。璎珞垂珠挂遍体,莲花托足起祥云。三首六臂持利器,手内降魔杵一根。正是:有福西方成正果,真人今日已完成。

 陆压看见,便将腰间葫芦取下,祭起半空,现出一道白光,高有三丈余,一物有眉有翅,嗡嗡有声,盘旋其上,将普贤真人泥丸宫定住。陆压打躬:请宝贝转身!

 话音方落,只见普贤真人一颗大好头颅滚落云中。那宝贝又转两圈,将普贤真人法身三颗头尽数斩落,腔子里冲起一道青气,流转变幻,霎时化为普贤真人人形,陆压微微诧异,又请宝贝转身,再斩了普贤真人,又是一道青气冲出,复化为三头六臂法身,反将降魔杵打来。陆压避之不及,打得一片火光散开,聚作陆压道人之身。方才收了葫芦,又被那文殊广法天尊把手一指,陆压避之不及,恍惚间已不知所在,只见足下软草如褥,无边无际,三十六亿浮屠金塔耸立云天,天地间梵唱如雷,又有九万六千辟支佛,八十亿阿罗汉自地中而出,齐颂大往生咒曰:

 拿谟纳达南,达纳夜耶,拿谟阿利耶,弥多婆耶.达他涅多耶,纳贺地,三藐三菩驮耶.达你也他.唵,阿密栗帝.阿密栗杜,纳婆吠.阿密栗多,三婆吠.阿密栗多涅陛,阿密栗多悉第.阿密利多帝际.阿密栗多尾讫磷,多业弥宁.阿密栗多,业业朗,吉底迦利.阿密栗多,嫩努毗,娑婆利.萨婆纳托娑驮宁.萨婆羯摩讫礼,舍乞洒,孕迦地,娑婆诃. ......


 不题文殊广法天尊与普贤真人合力困住陆压,忽闻天地之间梵声大作,响彻天上地下。西方天际佛光普照,映得三千世界一派通明,又见天花纷乱如岚,随着那三十三天罡风乱舞,云雾开处,亿万朵青莲之上,三千揭谛,五百阿罗,无数比丘簇拥着那西方教主接引而来,右边释伽牟尼佛,一旁立着一头细目红冠孔雀,身后大迦叶 ,阿难,舍利弗,大目犍连,富楼那,须菩提,摩诃迦旃延,优波离,阿那律,连同佛子罗喉罗,却是准提道人化生释迦牟尼,在西牛贺洲所收的十大弟子齐至。又有马遂现马头明王之相,连同那八德池中乌云仙亦至,分列两旁。

 西方教主阿弥陀佛即谓孔雀:“今日收服金乌,正是功行圆满。明王可完此功德。”

 孔文殊广法天尊身前现出火海数百里,孔雀一头扎入火中,蓦然不见。


 火海深处,另有世界。茫茫虚空,一无所有。忽闻有人长歌如狂: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有中得救。


 无尽的血红色虚空中,一团幽黑火焰骤然亮起,瞬间扩散充满四周方圆数百丈的空间,随后凝聚成一只全身升腾着红莲业火的火鸟,随着一声长鸣,化作四个人形。


左边一头身高万丈的巨人,红发獠牙,四首八臂,几乎全身赤裸,仅以八大龙王为饰,肤如红铜,八只手臂各握奇形法器,身缠长绫,迎风飘舞。

成就,中央不动明王!

此明王即发大声音曰: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右边一名玉面僧人合掌盘膝坐在虚空之中,坐下莲花发出五色光辉,背后,一张妖艳绚丽无比的孔雀屏,宛如一张巨扇般展开。

孔雀明王,再临。



后方有一老僧,须眉飘洒如火,身披赤红袈裟,双目微闭,周身佛光四射。

火焰五光佛,降生。


火焰丛中现出大日如来金身,一轮红日夹杂着丛丛黑火升腾万丈,连同宝光无量照耀虚空,红光黑火彼此相映,化作紫焰冲霄。

这正是:金乌孔雀归一体,成就大日等流身。


遥遥大荒深处,琅琊石楼山中,苍梧巨树之上,有巢氏忽然自香桧巢中立起身来,遥望远天不周山方向,作歌道:

 “叹无极天地也无名。袍袖展,乾坤大;杖头挑,日月明。只有一粒丹成。”

歌毕复又坐下,取下腰间葫芦,拧开盖子,一饮而尽,随后大笑不止,笑声遍布大荒。

 
 


 却说万妖阵前,释迦牟尼即谓三大士:“如今阐教将灭,三位皆是与我西方教有缘之人,可愿皈依我教?”

 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俱笑道:“正是有缘,有缘!”阿弥陀佛即让出三品莲台,请三大士坐了,大众都念:

  南无文殊师利法王子菩萨!

  南无大行普贤菩萨!

  南无观世音菩萨!

  南无毗卢遮那大日如来!

  南无中央不动明王!

  南无火焰五光佛!

  南无孔雀佛母大明王菩萨!


  西方教中齐向万妖阵心而来。

 早有那新佛天王如来率五百苦行僧侣挡住去路,大叫道:“悉达多!今日你我定要了此因果,你却往哪里去?”

 释迦牟尼未及开口,身后转出一个妙龄尼僧,唤作莲花色尼,乃是诸比丘中神通第一,足踏莲花,虽作尼装,却说不尽的妩媚动人,万般颜色,轻启檀口,方说得一句“大德差矣!”,不想被那西佛天王如来劈头一拳打来,可怜打得脑浆迸裂,万朵莲花,就此身死。

 释迦牟尼叹道:“提婆达多,你又何苦如此!”即向阿弥陀佛道:“请佛祖先去助元始天尊,我随后便来。”

 天王如来提婆达多也不阻拦,便放阿弥陀佛,把手一招,身后放出猛犸长毛巨象十万,奔跑腾踏如雷鸣大作,齐朝释迦牟尼冲来。

 却被普贤菩萨坐下六牙白象王一声长鸣,那些狂象吓得心胆俱碎,五体投地,不敢动弹分毫,一齐皈依。

 提婆大达大怒,即命身后五百苦行僧齐把无数石雨砸来。释迦牟尼周身现出佛光万道,那些石头如何近得佛身。提婆达多即把手一指,虚空绽开,一块火红巨石,有万余里见方,轰然而落。释迦牟尼向后一步,身前现出金毗罗神将,乃是夜叉十二大将之首,将巨石托住一同消失无形,不想释迦牟尼左足已然为碎石所伤,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释迦牟尼叹道:“昔年我与你同为大长者子。你为修毗耶,我为须摩提,同游灵鹫之山。我为独占家产,将你推下山崖。我怕你不死,又投石击汝尸--你为那燃灯道人所救,后来修成神通,几番转世,皆与我作对。此乃我欠你的因果,今日已还与你。如今你可愿皈依?”

 提婆达多见释迦牟尼法力无边,自知难敌,长叹一声,竟跪倒在地,膝行上前,礼拜再三,口称:“南无释迦牟尼文佛!”又抱住佛足,以袖擦拭其血,忽然十指伸出,指甲如刀,色如紫玉,齐向释迦牟尼脚上抓去。毕竟不料佛足坚固如精玉,十指不入,指甲齐断。提婆达多惨叫连声,满地翻滚呼号。原来提婆达多以极严毒填十爪之中,指甲既断,新佛反中其毒。

 一旁佛弟子阿难即道:“天授!尔可归依世尊。”

 提婆达多忽然笑道:“我今若其皈依佛者,如佛言曰:若归依佛陀不生于恶道,舍弃人身已当生胜天上。然而世尊记我,当生恶道泥黎耶中无间一劫不堪救疗,我若生天彼成虚语,若堕恶趣还是妄言。”言毕,即已圆寂。五百苦行僧侣不肯皈依,释迦牟尼长叹一声,皆使离去。西方教众杀入万妖阵中,群妖群尸接着厮杀,大战越演越烈。

 释迦牟尼即入万妖阵眼,早见那阿弥陀佛正与元始天尊,镇元子合战女娲伏羲,共工祝融夫妻连同烛龙。佛祖亦加入战团,以四敌四,毕竟不知究竟谁输谁赢,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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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回 忽然都归华胥去 不知何日得翻身

  

  话说释迦牟尼来到万妖阵眼,迎面正遇着祝融,那祝融足踏两条火龙,身高万里,也不开口,下了火龙,将两条长龙握在手里一拧,烈火飞扬,化作一柄长剑,名为“重黎”,大吼一声,一跃而起,身后浮起一轮火月,夹杂着滚滚火云朝释迦牟尼当头劈下。怎见得那火?有诗为证: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五岳翠乾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竭。何当一夕金风发,为我扫却天下热。

  上古正神之威,饶是佛祖亦不敢当其锋,只得使个缩地之法,远远避开,便将大日如来之身放出,乃是陆压道人所化,坐于一轮红日之中,大日遍照,又在满天梵唱中化出两尊法身,左边一尊佛陀跏趺而坐,如菩萨像,戴五智宝冠,饰手镯、臂钏、璎珞,手结智拳印,,通身之色清白,乃是金刚界大日如来;右边胎藏界大日如,亦跏趺坐菩萨像,头戴魏髻,身缠轻妙之衣,手结法界定印,即通身金色。两尊如来身后双双现曼荼罗大阵,敌住祝融。

  又被释迦牟尼本尊趁势将左掌化作五指巨峰,朝祝融压下,佛陀金身手掌尚离祝融头顶万丈,已然被那上古神火烤得炽红,点点金汁淋漓洒落满空,依旧奋力朝祝融头顶按去。

  祝融虽是远古火神,其火足以焚天灭地,此时被三尊如来困住,终是吃力。那大日如来乃太阳三足金乌化身,与祝融都是洪荒巨神,以天火制重黎之火,正是对手。又被释迦牟尼本尊攻其不备,终于将祝融击倒阵中。

  共工正与女娲兄妹、烛龙合战元始天尊、阿弥陀佛、镇元大仙,忽然听得身后如山崩地裂一般,回身见祝融轰然倒地,她与祝融数万年夫妻情深,怒叫一声,挺手中三叉大戟上前相救。却被阿弥陀佛祭起九品莲台,凌空砸落,正中共工脊背,直打得白鳞飞溅,只作不知,奋力上前一戟逼退胎藏界大日如来。祝融翻身立起,仰天长吼,怒火冲天,举起重黎剑,与共工双战三尊如来。

  女娲五色神石如雨,元始天尊只将头上庆云抵挡,忽然祭起三宝玉如意,正中女娲右肩,砰地一声,如中铁石,玉如意击得粉碎,女娲晃也不晃一下,只是面上怒意更重,忽然扬起玉臂迎风一召,一条青色长藤无中生有,九爪如钩,形如苍龙,张牙舞爪--此鞭命曰“女帝”,当初女娲造人时以此鞭蘸泥水舞之,泥点飞溅,皆化人形,有造化生灵之能。女娲将长鞭凌空一振,高高抡起,朝元始劈面抽来。

  镇元子上前一步,右边大袖卷起,如乌云压顶一般,遮了半边天幕,缠住苍龙,不想嗤啦一声裂帛大响,又将镇元子右臂衣袖也撕了下来,只剩光秃秃两根手臂。女娲又将女帝鞭抽来,阿弥陀佛祭九品莲台相迎,轰隆一声,震得莲花片片纷落,堪堪挡住。

  烛龙一直在战团之外游移,它身体过于庞大,不便搏击,只将一团团远古毒炎喷来,又不时倒吸寒气,满空雪火纷飞,时而如寒冰地狱,时而又如火海沸腾,迫得元始诸圣将庆云金灯,人参果树分神抵挡,阿弥陀佛身上佛光时明时黯。

  伏羲见两下僵持,便高高飞起,俯瞰战场时,忽见兑位已破,原来那新佛天王如来提婆达多圆寂,其位便空。只是万妖万尸大阵依旧运转不停,尚能支撑。又见佛门三大士与诸佛菩萨率领金刚比丘罗汉与万妖万尸鏖战.

    伏羲暗道:这般混战,终是不了,不若一劳永逸。便将渔网当空撒下,足有亿万里方圆,其上星火如灯,照耀满空,众佛陀菩萨,比丘,罗汉,观之不明,一声响,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三千佛陀,五百罗汉,众多比丘僧尼,竟被伏羲一网打尽,只有三大士不知为何,却网之不得。

  原来那渔网甚是神妙,随伏羲心意,自辨得敌我只将佛门众人一网而获,却不曾网得半个妖神尸神。伏羲提了渔网,见网中那些佛陀菩萨不住挣扎,各祭法宝,又现法身金身,一时间佛光万道,瑞气千条,萦绕网格之间,煞是绚丽瑰奇,怎耐后天之法,纵有神通,怎敌上古大神之能,任佛门大众挣扎,只是脱身不得。万妖看了齐声山呼:“大伏羲圣皇万岁!”元始,阿弥陀佛,释迦牟尼见了一齐色变,阻之不及,又被女娲等神战住,无可奈何。

  此时伏羲要将诸佛化为飞灰,只在反掌之间,终是圣皇心地仁慈,不忍加害,提了渔网便欲落入阵内。不想忽然心头忽生警兆,急回头向天河彼端尽头看去,但见瑶池方向宝焰翻滚而起,足有数千万里,云光火焰中隐隐有双翅之形展开,光焰深处两点金火犹如旭日初升,又有亿万白炽光球在宝焰中上下浮跃飞旋舞动不休,渐渐凝聚成一团其大不知几许的雪白火球,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刹那间穿过遥遥亿万里而来,转眼已至万妖阵前,惨白的光辉几乎将不周山上下完全笼罩。

  所有激斗正酣者,不拘佛陀妖神,一齐住了手,回头望去,只见那火球猛然炸开,化作数团,分别击向伏羲,烛龙,共工祝融夫妻与九灵元圣,相柳,巨鳖,连同上古大神鲧的尸身一并轰去。

  烛龙身躯庞大,避无可避,首当其冲,巨吼声中一条数十万里长的巨躯瞬间分离崩析,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那团光焰中去了,只有口中火烛掉落虚空,坠下天河去了,没入波涛之中却不熄灭,兀自照得天河一派通明,化作一条长龙,竟穿过银河落入人间,却是南瞻部洲鄂西北隆中地界,不题。

  共工也被一团白炽火焰罩住,她是水精之躯,如何当得起这般神焰,大叫一声,眼见消散,却被祝融扑上挡在共工身前。怎料祝融虽为洪荒上古火帝,亦当不得此火,只见焰光中祝融共工相拥一处,齐化云气而散。

  鲧尸乃是死物,身上息壤却自行化作一面土盾,略略阻挡了一下那白炽火球,也化为飞灰。

  却听得有人不知在何地大叫:“陛下且留了那九头狮子与我!”

  九灵元圣见诸多上古大神尽皆灰飞湮灭,本已闭目待死,却被那火球一裹,飞往瑶池方向去了。

  那头巨鳖急忙缩了头,指望以甲壳抵御神火,却被连肉带壳一并化作灰烬。

  相柳惨声嘶叫,顷刻化为焦骨,被罡风一吹,亦消散无形。

  伏羲丢了手中渔网,双手奋力托住一个数千里的白炽火球,火球缓缓翻滚下坠,将伏羲压得不住向阵中落去。女娲见了,顾不得与元始相斗,从怀中取出一轴画卷,唤作山河社稷图祭在半空,猛地展开,化出大好山河,山川壮丽,将伏羲裹起,骤然一收,消失在虚空之中。

  那团光球一击落空,也随之消散无形。女娲救下伏羲,奋起长鞭,缠斗元始手上四剑。又被镇元子与西方两位教主一齐上前,释迦牟尼趋金刚界,胎藏界大日如来上前,又将多宝如来金身放出,宝光满空,合战女娲。女娲以一斗七,怒喝一声,现了人身蛇尾之形,左手女帝鞭,右手开天斧,敌住七位神佛,兀自不落下风。

  其时万妖大阵失却烛龙、共工、祝融、相柳、九灵元圣、神鳖、鲧尸,连同先前圆寂者提婆达多,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方尽失,固若金汤几不可破的万妖大阵,竟在呼吸之间告破。

  阵中妖神本已罢手停斗,面面相觑,不想那三千佛陀诸般菩萨罗汉从渔网里脱身出来,趁妖神不备,各祭降魔法器,那还有半分慈悲之心,一个个恼羞成怒,各怀嗔念,连斩了无数妖神。众妖神随即反扑,两下再度大战,直杀得血染天柱。
  
  又有万尸依旧咆哮凶猛,一时间除之不能。正混战间,又听得仙乐袅袅,玉罄,金钟之声不绝于耳,只见无明金光照耀虚空,五色神龙骖驾八景玉舆,流霄皇天丹节,阴九光鹤盖,神丁执麾,从九万飞仙,狮子启涂,凤凰翼轩,自那光柱之中徐徐落下,又见八景玉舆上坐了一人,周身光明如日,头戴七曜宝冠,身披九色离罗帔,须发如雪,无数神王,力士,青龙,白虎,朱雀,龟蛇,麒麟,黄龙,彩凤,狮子,幡幢旌节,骑乘满空。前面玄都大法师所化楼观道尊尹喜手持玄都离地焰光旗引路,行到之处那满天妖云尽皆退散。一个美貌少年,仆从打扮,牵板角青牛在后;两个童儿,眉青目秀,面白唇红,皆顶生一角,分金,银两色,左右伺候。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路仙道,其中二人赫然正是广成子,赤精子。其余众人皆有名号,乃是那郁华子,伏羲时降于田野;广寿子,祝融时降于恒山;大成子,神农时降于济阴;随应子,少昊时降于崆峒;绿图子,帝喾时降于江滨;务成子,帝尧时降于姑射山;尹寿子,帝舜时降于河阳;真行子,夏禹时降于商山;锡则子,殷汤时降于潜山;燮邑子,帝纣丁卯降于岐山之阳;经成子,郭叔子,分别于周成王,周康王时降世。

  当下太上道祖降临,加入战团,手持扁拐与元始、镇元子、阿弥陀佛、释迦牟尼、多宝如来、金刚界大日如来、胎藏界大日如来合斗女娲。化身诸子与镇元子门下清风、明月,与佛门协力大战阵中残存妖神。

  万尸阵中,刑天与女丑之尸率群尸与神佛仙道苦斗,忽见漫天彩蝶缤纷,纷飞如落花满空,七彩纷呈,奇幻瑰丽。满天彩碟中忽有一人黑瘦面皮,花白络腮胡须,道冠布袍,鼓盆而歌,翩然而来。任那万尸阵中群尸狰狞咆哮,只做不知,口里道:

  “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既死,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以星辰为珠玑,以万物为赍送,何其乐也!况且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尘垢也。死生为昼夜。察君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唯予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若果养乎?予果欢乎?”

  道人言毕,转身去了。万尸忽然皆化蝴蝶而散,天地间再无踪迹。

  又见老君麾下牵青牛之美少年者,乃白骨真人徐甲也,亦自语道:“吾生者乎?死者乎?罢了,由他去罢。”亦化白骨一堆,飘零而落。

  其时,万妖,万尸大阵已破。

  
  老君叹道:“今日要完此劫数,只得如此。”将头顶鱼尾冠一推,顶上三条道气冲出,化为三个道人,连同老君本尊,齐把手召,那四剑一起飞至。老君便持了诛仙剑,上清道人持戮仙剑,玉清道人舞动陷仙剑,太清道人提绝仙剑,一齐上前,四剑齐出,自女娲腹背两胁间一并刺进,女娲大叫一声,手中开天斧,女帝鞭一齐落地,血染九色霓裳。女娲掌中发雷,震开八位神圣,双手拔出四剑掷向众圣,众圣从容避开。眼见瑶池方位宝焰又升腾而起,龙吟之声犹如天威,众圣微微色变,齐朝女娲打来。女娲大喝一声,震破虚空,现出山河社稷图,转身进图中去了。众圣彼此相望一眼,齐入图来。身后,八卦石盘轰然崩塌碎裂,夸父,博父,防风氏、朴父四头顶天立地的上古巨人,身体皆化为岩石,随着八卦石盘一齐粉碎。

  又见天道狐王祭起混沌钟,广收残存妖神,佛道两家见了,知他临阵反戈,一同追杀群妖。白蝠老祖现出蝙蝠真身,双翼遮空,便欲飞去,也被天道狐王收了。天庭大军重又自亿万里外杀回,与佛道合兵一处。正是万妖遭劫,命不该绝者侥幸逃脱,往下界去了,余者尽被杀戮一空。连那十肠氏,未及摆开十全大阵,乱军之中亦被斩杀。

  
  却说女娲入得山河社稷图来,只见图中比先前不同,惟见虚空上下,一无所有,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一无所有中,有一片冰湖,方圆不过里许,湖面白雪纷纷扬扬,飘洒满天,湖水一半为白雪覆盖,一半却不见半点积雪,冰下暗流涌动,将湖面一分为二,一黑一白,如阴阳合抱,仿佛太极。

  湖边几树杨柳,垂下万条丝绦随风轻摆,树下一人身穿帝服,立于湖边,望着那雪湖出神,正是伏羲。忽然回过身来,见女娲全身浴血蹒跚而来,一路鲜血点点斑斑,将雪地染地朵朵嫣红。

  女娲来到伏羲身前,问道:“好了么?”

  伏羲微微点头。女娲嫣然一笑,伏在他怀中喃喃道:“此地却好。待得了却此事,你我便在此长相厮守,终老此地,如何?”

  伏羲轻轻叹息一声,两人身上衣袍褪尽,彼此相拥。良久,伏羲将女娲身子托起,一步步走入湖心,脚下冰层轰然碎散,两人没入冰水之中,湖面重又冻上,依旧是太极之形。

  须臾,老君,元始,阿弥陀佛,释迦牟尼,镇元子破开虚空赶到,只见鹅毛大雪扑面而来,太上道祖掩面,道:“好大雪!”话犹未了,一声龙吟,冰湖碎裂,女娲人首蛇身,伏羲人首龙身,身长不知几许,彼此盘绕相交,自湖冲一跃而出,直上虚空。

  虚空碎散,诸圣赫然身处不周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山顶一片平地,广阔无边。到处深坑密布,不计其数,皆有数万里方圆,深不见底。头顶周天混沌一片,忽明忽暗,青云滚滚,却寂静无声,死气沉沉。

  女娲伏羲龙蛇相交之相盘绕当空,扬起长尾,凌空抡下,轰然巨响中,诸圣祭出诸般法宝尽被砸得粉碎,多宝如来金身四分五裂,块块金身洒落满天,皆化金沙而散。

  阿弥陀佛万朵金莲干枯,镇元子人参果树枝叶枯萎,释迦牟尼金身黯淡,勉强支撑立起,已是无力再斗。

  太上道祖头顶天地玄黄塔勉强护住众圣,塔间已见裂痕。

  山下瑶池方向又是一声龙啸传来,一团白炽火球犹如银色太阳一般飞至,却被女娲兄妹合身张开巨口,喷出两颗黑白内丹,形如日月,将那团银色太阳击得爆裂开来,火光乱射。

  女娲,伏羲也不去管它,忽然齐声昂首长啸,鳞甲开合,自半空里倒撞下来,卷起诸圣,凌空一个盘旋,再度没入虚空。

  诸圣随着龙蛇向下坠落,虽有通天法力,竟然挣扎不得,只见身边时现火海无边,时现黄沙无垠,忽而身处弱水,忽而又置身黑暗,饶是诸圣慧眼如炬,亦不知身在何方。

  猛然间,龙蛇卷着诸圣轰然落入一片冰原,破冰而入,瞬息便是亿万里之遥,一直向下钻去。诸圣只觉如万刃穿身,又有亿万奇形之物往来穿梭,如蝗虫一般,将众圣全身撞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如同打碎琉璃,那一龙一蛇缠着诸圣砸进先前那片冰湖之中,四下里皆是冰川巨峰,忽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亿万黑色龙蛇,有口无眼,巨齿锋利,一齐涌上,围住众圣撕咬。

  须臾诸般景象皆散,依旧是不周山顶,佛道群圣法身残破,委顿在地。女娲,伏羲龙蛇盘绕,在虚空里穿梭飞舞,口中两颗内丹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龙蛇身后虚空中忽然现出一个巨洞,依稀可见洞中有一巨碑,上刻“华胥之国”四字。又见其后有无限乐土,山河壮丽,城池楼台巍峨无比,山野城市行人如蚁,足有百亿之数,或人首蛇身,或人首龙身,皆与女娲伏羲形状一般无二。

  女娲兄妹忽然心生警兆,回首看去,满天雷声中,洞里一只红鳞巨爪探出,一把抓了女娲兄妹龙蛇之身,收入洞中去了,洞口蓦然合拢,隐隐传来女娲伏羲之声,似是极为悲愤,越来越远,终于听不到了。

 老君,元始,阿弥陀佛,释迦牟尼,镇元子几位圣人教主一一起身,彼此相视一眼,皆不言语。

 良久,忽然阿弥陀佛双手合什,赞道:“无极之中万法生。”

 释迦牟尼亦合什道:“混沌初分始相争。”

 镇元子面上不显悲喜之色,亦道:“盘古大梦犹未醒。”

 太上道祖,元始天尊一齐叹道:“鸿钧一气化三清。”

 于是诸圣齐声颂道:


  “紫霄宫中重云锁,天外天上神雷鸣。

    又有净乐无边土,昊天降时宝焰升。”


   诸圣颂毕,不约而同,遥向那天河尽头瑶池方向望去,但见滚滚星涛,横流天际,青云如盖深处现出瑶池楼台宫阙,金,白,青,红,黄五色宝焰烈烈升腾,照耀天上地下,万古不熄。

 
  过了不知几时,阿弥陀佛忽道:“世间万法,流转不息,无量劫后,终归是空。”

  诸圣人皆道:“佛祖此言大善。”

  一齐默然。

  良久之后,又听得虚空深处隐隐有雷声传来,经久不息。

  

  《西游往生录.阐妖篇》至此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神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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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0 23:4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换换脑子,胡乱写的东西:



  十亿红尘,芸芸众生,生死轮回,刹那生灭。大千世界,亦是一般。

  昊天历一亿七千九百八十八万四千七百九十六年冬妖族女帝女娲,圣皇伏羲起兵伐天,与阐教,天庭,佛门大战大战。次年冬末,天,妖,阐,佛决战于妖国首都不周山。最终妖国最后的堡垒--万妖、万尸要塞被功克,不周山沦陷,女帝圣皇不知所终。妖国遂灭,阐教元气大伤,昊天上帝重新掌握了天国实权。

  从此天下妖族被神佛视为异端,只得千方百计,藏身避祸,无数妖类流离三界之中。于是便有零星反抗越演越烈,纷纷举帜抗争,大有再起之势。

  于是昊天上帝震怒,在主张“人身至上主义”的真武大帝的提案下,成立了专门镇压妖族反抗军的特殊部队“天人”,其成员全部从人身得道或封神者中选拔而来,是为天界精英部队,由真武大帝担任最高指挥官,开始对四海妖族进行残酷清洗。一时间三界血雨腥风,万妖自危。然而由于“天人”的铁腕政策极具成效,天庭威信逐渐提高。

  这一时期,前次阐妖大战中的妖族英雄,被称为“赤色火星”的陆压道君,伪造了佛门的个人资料,以大日如来的身份为掩护混入西方佛门,暗中组建起了名为“旸谷”的反抗组织,伺机而动。

  四起的硝烟中,一股股暗流已然汇聚为汹涌的激流,如同滔滔亿万里银河,不知流向何方。  

  

   ----------------风华绝代的分割线--------------------

一声惨叫让原本就喧嚣的小镇集市上越发热闹起来.

"没事吧,老头!"

一个猴族少年扶起被天将踢倒在地的通臂老猿,关切地问道.

"好,好疼!"

老猿的左臂以奇怪的角度垂下,显然断了,满是皱纹的毛脸上痛苦万分,而围观的妖类脸上或冷漠,或不忍,或敢怒而不敢言,却无一人上前救助.

那个罪魁祸首天将嘟囔着:"卑贱的妖族,老爷吃你几个烂桃子也敢问我要钱?",转身准备扬长而去.

"你这家伙!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愤怒的咆哮将围观的妖类吓了一跳,天将高大的身躯也微微一震,回过头来看着叉腰立在面前的瘦小猴精,军官脸上诧异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残忍的冷笑,抬起右脚便朝猴精脸上踢去.他身材庞大,足有两丈来高,眼看这一脚便要将小猴精的头颅踢个粉碎,围观的妖族中发出了不忍的惊叫.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谁知却是天将胖大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脑袋倒栽葱插进坚硬的石地中,发出沉闷的响声,继而有鲜红的血水和雪白的脑浆喷涌而出,四肢抽搐了几下,竟不再动了.

"打死天兵了!!!!"

四周的妖族迸发出的却并非人大快人心的欢呼,而分明是惊惧的叫喊.胆小者纷纷四散逃开,胆大者竟将猴精远远围住,好不叫这胆大包天的妖怪跑掉,却慑于他秒杀天兵的惊人表演,不敢上前擒捉.

少年猴精眼里掠过一丝悲哀,又夹杂了几分愤怒和轻蔑,然后搀扶起通臂老猿向妖群外走去,所到之处自然让出一条路来.

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一串铁蹄声由远及近,仿佛雷鸣一般赶来,参杂了妖怪们四散躲避的惊叫.猴精转过身来,只见十余铁骑将自己包围在核心,迎面一匹黑色龙马上,一员青年天将,全身黑色重铠,头戴宝冠,横担三尖两刃刀,凤目朝天,额前一只神眼似开似闭,隐隐有神光如水溢出寸许外.

旁边一个少年天将,面如敷粉,唇红齿白,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似乎稚气未脱,足踏一对火轮儿,斜提长枪,臂上红绫飘舞,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猴子.

便有一名天兵上前报告:"杨将军,巨灵魂飞魄散,已无法救回."

姓杨的天将眉头微皱,望向猴精,额头神眼中金光一闪而过,猴精被他身上煞气所慑,不由自主想要下跪,却咬牙强撑,全身微微颤抖,终究没有跪下去.

杨姓天将与少年天将对视一眼,目光里似有赞许之意.杨姓天将便合上了额间神眼,看了一旁手臂折断的老猿,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便把手一挥,两旁天兵散开,分明是放了这一老一少两只猴精一马.

少年猴精搀起老猿,一声不响,便欲离去.杨姓天将忽然把他叫住,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余两,抛向少年猴精.猴精本不想接,忽然想起老猿手臂折断无钱医治,原该天将赔偿,便一把抓过,冷笑一声,扶了老猿转身离去.却听得身后那少年天将叫到:"那猴子,你叫什么名字?"

猴精头也不回,应了一声:"我是你家孙外公!"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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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1 13:5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谢谢萧兄加精

感谢大家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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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4 09:2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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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4 22:5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UOTE:
原帖由 十月de蟋蟀 于 2008-2-14 11:45 发表
前面一段做的很漂亮,但大日如来怎么是画出来的?

视频是拿游戏CG和网上的图拼接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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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0 05:1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这次老君与元始的友情补正和信赖度比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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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4 02:30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五十三回 灵根育孕源流出 心性修持大道生


 词曰:

 一自开天辟地,两仪便有吾身,曾教三界费精神,四方神道怕,五岳鬼兵嗔,六合乾坤混扰,七冥北斗难分,八方世界有谁尊?九天难捕我,十万总魔君。

 
  话说人间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俯临大海,亘古耸立,上接云天,下连幽冥,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于天地未开,鸿蒙未分时已立,也不知经过几多岁月,几重劫数,依旧清峰挺黛,绿岳参天。崖前怒涛拍岸,惊散无数水鸟,飞转悲啼。山中百兽奔走,又有一群猿猴,拖儿携女,不分老幼,整日寻花觅果,自在耍子。

  这一日,忽见那花果山主峰峰顶现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流转变幻,犹如千万道五彩长龙,离地约有百丈,上下翻滚盘旋,龙光映射,往来不休,隐然有龙吟之声荡漾空谷。众猴见了,俱惊惊喜喜,你来我去的争看,一连七七四十九日,那龙光日夜不熄。群猴初时以为怪异,后来闹了几日,别无动静。原来猴性最急,渐渐便都不在意,依旧成日里扳松采果,戏耍取乐。


  这日深夜三更时分,忽听得山顶上一声轰响,犹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群猴连日嬉闹,也觉困倦,都在那树上鼾睡正浓,忽然闻此巨声,一个个唬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躲藏,腿脚快的蹿进山洞藏身,慢些儿的都满山满林乱窜,更有胆子小的抱了头缩在地下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地动渐止,那些猴子有胆大的,便探头探脑,向山顶张望,只见山顶上数十道云气如玉柱一般喷起,嗤嗤有声,将峰顶遮蔽,烟云弥漫,云雾中传出骨碌碌翻滚之声,回荡山谷,在静夜之中分外清晰。

  内中有几个胆大的猴子,忍不住,竟爬到山顶上去观看,看见正当中那块大仙石中间,裂了一缝,缝中迸出一个石卵来,唬得众猴远远跳开。那石卵随风向月,转个不休。转勾多时,忽又一声响,迸作两半,迸出一物,五官俱备,四肢皆全,却是一个石猴,便能走善跑,口里咿呀有声。你看它懵懵懂懂,也不拜天,也不拜地,亦不知拜甚四方,只将一双眼看那天上,两道金光直冲牛斗,射入那九霄云外。

  三十三天外离恨天兜率宫中,太上道祖正枯作蒲团,忽然心血来潮,把眼睁开看时,只见满天金光乱窜,连茫茫云海映作金黄之色。老君微微思忖,叫金角银角两位童子牵来青牛,骑上牛往灵霄宝殿而来。


  须臾早至殿前,四大天师引入,觐见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玉帝坐于九龙御椅之上,亿万宝焰之中,面如满月,细目如丝,身边侍女夜光捧一玉盘,盘中金砂数斗,上帝十指尖尖,轻拈砂粒,金芒四射中,一座小小宫阙俨然成形。玉帝见老君来,即待以国师之礼,赐了座位,老君坐在一旁。

  玉帝动问:“道祖此来有何事启奏?”老君微微欠身道:“启禀陛下,老臣适才正在宫中闲坐,默诵《黄庭》,忽然有金光照耀虚空,此乃异兆,故来报与陛下知悉,请陛下定夺。”

  玉帝笑道:“此事朕已知之,已命千里眼顺风耳二将探察,少顷便回,自有分晓。”

  话音方落,二将去而复还,回报玉帝:“那金光乃是下界东胜神洲花果山顶,一块仙石所化石猴,目运金光,直冲斗府。”

 玉帝听了笑道:“下界之物,秉天地之气而生,何足为怪?道祖忒也费心。朕闻道祖为丹元大会所炼的九转金丹还有数百年便将大成,如今正值要紧时节,道祖当心无旁骛,便请回宫,莫使前功尽弃。”老君喏喏而退。

  一旁勾陈大帝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老君所言之事亦非虚诳。那花果山石猴既是天生异禀,久后只恐难治。臣自不周山一役后,以微薄之功蒙陛下天恩,掌勾臣之位,主人间兵戈杀伐,亦管辖群妖,此猴乃臣分内之事,不得不奏。”

  玉帝不答,只是拈起一粒粒金砂,不住放在面前那沙中楼阁之上,眼见宫阙越发巍峨壮丽,虽在沙盘之中,却金碧辉煌,不让天宫盛景。

  又有真武大帝自玉帝身后转出,笑道:“勾陈帝君心系妖族,真不忘本也。”

  原来这勾陈大帝乃是当年青丘狐王,于不周山之战中临阵倒戈,助天庭收服南瞻部洲妖族无数,玉帝封其勾陈之位,代女娲统率妖族。此时听真武大帝如此说,勾陈大帝心中虽然恼怒,终究不敢与其相争,只得归列。

  玉帝忽然屈起左手食指,轻轻朝面前那小小沙上宫阙弹去,一弹之下,土崩瓦解,画柱雕梁,楼台亭阁皆化金砂而散,无影无踪。玉帝细目微眯,面上尽是喜悦之色,忽然忍俊不禁,咯咯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犹如三岁稚童一般。



   **************************************************************


  
  却说那花果山顶,众猴看了石猴,又惊又喜道:“怎么?一块死石头,又无气无血,却会长出一个活猴子来!大奇大奇!”遂将那小石猴牵牵引引领下山来,乱草坡前一群猴子围石猴,在那里嬉笑。忽有一头老猿,生得双臂及地,长眉过膝,佝肩偻背,老眼昏花,摇摇摆摆,分开众猴,看那小小石猴时,但见它:

 形分火嘴之灵,体夺水参之秀。金其睛而火其眼,原为有种之胚胎,尖其嘴而缩其腮,不是无根之骨血。禀灵台方寸之精华,受斜月三星之长养。虽裸露皮毛,而行止呈一派天机;倘沐袭衣冠,必举动备十分人相。堕落去为妖为鬼,修到时成佛成仙。

  这通臂老猿见了石猴,心中大喜,爱怜无已,便把手去摸它头,不想那小小猴儿见他把手来摸,忽然怪眼一翻,蓦地瞪来,老猿大吃一惊,急缩了手,连退几步,几乎坐倒在地,两旁猴子都不明所以。老猿定下心神,又看那石猴时,依旧是小小一个猴崽儿,除了生得俊秀些,别无异处。老猿便叫群猴去寻些瓜果山泉与他饮食。那石猴吃喝了,眼中金火渐消,数日之后,终于泯然众猴矣。

     
  自此石猴便跟了群猴厮混,通臂老猿在猴群里极受尊敬,对石猴照料有加。如此春去秋来,却好半年。忽一日,群猴戏耍山间,闹了一回,不觉口渴,便三三两两,都来到一处水潭前饮水。那石猴看见潭水映出自家容颜,看了一回,心头恍惚,却听得那众猴叫嚷:“好一股水!”

 石猴闻言抬头看时,但见:

 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依。

 冷气分青嶂,余流润翠微。潺蔽名瀑布,真似挂帘帷。

  只见峭壁上一股瀑布如玉龙般倒挂下来,尽皆流入那潭中,只是不闻半分水响,甚是怪异。有几个猴子便撩那潭水泼来。石猴只顾看那瀑布,浑然不知。忽听得那通臂老猴说道:“此潭甚深,据说直通大海,这也罢了;只是你们看这瀑布之后,隐隐发光,不知有甚宝贝?”内中一个大猴笑道:“此事易处,寻个有胆量的钻将进去,岂不水落石出?”通臂老猿道:“若有那一个有本事的,钻进去寻个源头出来不伤身体者,我等即拜他为王。”

 众猴子听了轰然叫好,看那瀑布时,又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俱咬指道:“难难难!哪个肯舍了性命?”

 石猴一时福至心灵,当下叫道:“我进去,我进去!”群猴看时,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瀑布边上,抓着那峭壁上垂落的一根青藤,攀缘而上,顷刻来到那发光处,双足把山壁一蹬,一荡之下,借势跳起,一个筋斗翻入那水帘里去了。

  群猴看了齐声呼叫。


  却说石猴进了水帘之后,只觉脚踏实地,将身上水抖了一抖,把脸一抹,睁眼看时,却立在一座石桥上,对面一个山洞,深不可测,洞里隐隐发出光来。这石猴天生胆大,便信步而行。原来那石桥去是一条巨石伸在瀑布之后,恰似桥梁一般。进了洞中,伸手不见五指,惟独前头一点光亮,石猴顺着光向前走了数里,眼前豁然开朗,果然别有洞天:原来却是一个石厅,高逾百丈,足有数里方圆,顶上钟乳倒垂,地下石笋林立,成千上万只猴子,或席地而坐,或手舞足蹈,或综跳忘形,手捧椰瓢彼此碰撞欢饮,神情欢愉无比。只是虽然场面热闹,却无半点声息,只听见石猴心跳砰然有声。

  不知为何,石猴看见此情此景,忽然心头一酸,竟落下泪来。又见石洞中央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石,长宽各有丈许,流光溢彩,映得那石厅里五色缤纷,光怪陆离,石上侧卧着一只猿猴,身穿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一脚穿藕丝碧云靴,一脚毛茸茸赤着,靴子踢落地下。那猴子生得毛脸雷公嘴,与石猴俨然一般无二,忽然翻起火眼金睛,朝石猴呲牙一笑。

 石猴如遭雷击,恍惚间仿佛听得耳畔有人嘎嘎笑道:
  
  你来了,便让与你!
      

  幻象瞬间散去,依旧是空荡荡一个山洞,钟乳石笋上下交错   水滴石声犹如轻击玉磬,磬声如流,滴答有声。

  石猴恍恍惚惚,出了洞口,跑到那瀑布前,一个筋斗翻将出来,却落在那潭中,众猴看了哄笑。石猴也不与他计较,爬上岸来,手舞足蹈,只道:“大造化,大造化!”

 众猴把他围住问道:“里面怎么样?水有多深?”石猴道:“没水,没水!原来是一座铁板桥。桥那边是一座天造地设的家当,真个是我们安身之处。里面且是宽阔,容得千百口老小。我们都进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气。”

 那群猴听了俱都欢喜,都道:“你还先走,带我们进去,进去!”石猴依旧攀那青藤而上,众猴陆续跟着荡入洞中,果然别有洞天,一个个喜不自胜,雀跃鼓舞。

  
  欢喜嬉闹了一回,那猴群中通臂老猿忽然高声叫道:“且住,且住。我等曾有言在先:若入得此洞又出来不伤身体者,便拜它为王,岂可言而无信?”

  群猴听了,都道:“说的是,我等皆愿奉石猴为王也!”

  一齐参拜,口称“石猴大王”。

  那石猴起先有些无措,见众猴真心礼拜它,心中便喜,跳上中间石床坐了,笑嘻嘻道:“大家请起。既蒙厚爱,俺便坐了这猴王之位。只是这石猴大王之名不中听,你等帮俺想个好名字,叫起来也好体面威风。”

  通臂老猿一旁便道:“大王说的是。老猿我看大王相貌俊美清奇,出尘脱俗,非‘美猴王’不足以相称也!”

  石猴听了大喜道:“美猴王,却是正合吾意!”通臂老猿使个眼色,群猴一齐拜道:“花果山水帘洞天生地长美猴王!”

  自此便叫做美猴王。

  当时便摆下千百般果子,又将野果酿就的美酒欢饮,好不快活。不想正是乐极生悲,只见一头老猴正自手舞足蹈,忽然仰面而倒,四脚朝天,一动不动。

  群猴便停了嬉戏,上前看了,一齐道:“大王,它死了。”

  美猴王正自吃酒吃到快活处,见众猴不乐,便问道:“什么是死了?”

  通臂老猿道:“所谓死者,一息难继,二目不开,三魂飘散,四肢不举,五脏成灰,六神无主,七窍渐渐有虫蚁进出,八九不离十便是死了。”


又问:“死了便如何?”

老猿道:“那死了的,如油尽灯枯,气化清风,骨肉为泥,从此无知无觉,不复存在矣。”

猴王摇头道:“全无知觉,却甚无趣味,不好,不好!”

老猿道:“正是。世人皆畏死,因而求长生也。”

美猴王又问道:“如何方得长生不死?”

老猿道:“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者不死。”

猴王急忙问道:“你知那三等人?”

老猿道:“乃是佛与仙与神圣三者,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


猴王问曰:“那修仙者如何?”


答曰:“修仙的,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华精。运阴阳而丹结,按水火而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如冥。应四时而采取药物,养九转而修炼丹成。跨青鸾,升紫府;骑白鹤,上瑶京。参满天之华采,表妙道之殷勤。

功成之后,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道,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擿无痟痒。乘空如履实,寝虚若处床,云雾不硋其视,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山谷不踬其步,神行而已。”

又问:“那成神者如何?”

答曰:“成神者,肉身不存,魂魄为仙圣所拘,驱为鬼役,终日劳作,不得清闲自在。”

猴王又问:“那成佛者又如何?”


答曰:“成佛的,参禅打坐,口是心非。寂灭阴神,心如死灰,涅磐遗臭壳,又不脱凡尘!正是:

少年何事弃儒冠,强立真心入戒坛。
雪夜孤眠双足冷,霜天削发一头寒。
青楼美酒应无分,红粉佳人不敢看。
死后定为惆怅鬼,西方依旧路漫漫。”


美猴王挠腮道:“如此说来,那求仙访道,参禅修佛,又有何益?到头来一个无悲无喜,一个心已成灰,却与死了一般无二,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自由自在耍子!正是: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原来机缘未至,勉强不得,便就此把此事放在脑后,自在取乐不题。又与山中百兽为友,呼朋引伴,终日游戏。俗语云: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美猴王游弋山林,其中尤与六只最好,却是一牛二蛇三雕四狮五猕六狨,都是花果山中的飞禽走兽,彼此交好,又慕那海外巨妖之名,也结拜为异姓兄弟,这猴儿自称齐天大圣,牛儿称平天大圣,雕儿称混天大圣,狮雏称移山大圣,小猕猴称通风大圣,狨子称驱神大圣,不知天高地厚,时常一处玩闹。

  山中不记年岁,不觉岁月如梭,春秋冬夏,周而复始。美猴王身边群猴生生死死,繁衍不息,不觉数十代矣。连那牛蛇雕狮猕狨“六大圣”也都一一老死,只有美猴王孤家寡人,四顾身边猴子,皆是重子重孙辈了。未免心中寂寞,愁上心头,时常叹息。

  这一日美猴王酒醉,问通臂老猿道:“为何只有你不死?”

  老猿道:“我如何不死?这便死了。”说罢倒地不起,竟也死了。

  美猴王见他也死了,自语道:“这老儿亦死了。只是我何以不死?但就此死了,便什么都没了,更是寂寞。为何寂寞?盖无人相伴也。我何不出海学得长生之道,教孩儿们也学了,与我一道长生,照样耍子取乐?便如此!去也!”


  
这一去,有分教:

    混沌既分天地立,阴阳递禅成呼吸。

  识知未剖大道生,文字忽传鬼神泣。

  五行并用多战争,三教同堂有出入。

  好求真经渡众生,人天大厄一齐释。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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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回  火中窥见大光明,波间更有别乾坤

  诗曰:

  万里茫然烟水劳,狂风偏自撼征艘。
  愁添舟楫颠危甚,怕看鱼龙出没高。
  树叶飘飘归朔塞,家山渺渺极波涛。
  多君宋玉悲秋泪,雁下芦花猿正号。

  话说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起了向道之心,思量动身出海求仙访道,习那海外不死之术,好教同类一起长生,共享天伦之乐。只是花果山地处东洋大海,周围皆是荒山峻岭,人迹罕至,一时间寻不得船只。猴王也曾起意叫群猴折松为筏,竹竿作篙,下山来到海边几次,但见白浪滔天,海风怒号,竹筏如何去得!心中愁闷,自归山中,心中放不下,隔三差五来看,希冀遇到往来经过的船只,搭乘渡海,急切不得,暂且不题。

  原来天地风云变幻,万物兴衰,皆有定数。石猴道心既生,自然有位神圣知悉。哪位神圣?却是西牛贺洲大雪山灵鹫峰圆觉洞燃灯道人,这一日正独守青灯,瞑目入定,忽然面前那盏琉璃灯灯芯劈啪一声响,爆起碗大一朵灯花来,形如火莲,照耀石室,一派光明。燃灯道人张开眼来,自笑道:“此必有佳客至矣!”起身出洞,见一道长虹自东方破空而来,落在洞口,化作一个玉面僧人,大红僧衣,眉目俊朗,一身火气,腰间挂个血葫芦,大笑道:“善明子!好自在也。”

  燃灯微微叹道:“光明不显,邪魔正旺。何自在之有?”

  僧人即俯腰为礼,燃灯亦伸出右手与僧相握,彼此礼毕,同入洞中,分宾主坐下。

  燃灯便道:“沙赫里瓦尔、斯潘达尔马兹俱隐,闻说阿尔迪贝赫什特为暗魔阿利曼爪牙所囚,今见道友,吾心深慰。不知道友此来有何见教?”


  僧人盘膝坐于重重火光之中,笑道:“昔年原牛既死,如今原人当生。我的来意,你真个不知?”

  燃灯笑道:“我岂不知。我与你道虽有别,不过大同小异,正是殊途同归。而今原人既生入世之心,我当助之,恰值我欲往我本朝求大愿力,便借步送原人一程。”

  僧人也笑道:“既如此,便有劳道友了。道友之事,亦只在贫僧身上。”即起身告辞。燃灯道人送至洞外,僧人化白虹而起,蓦然不见。

  燃灯即回洞趺珈而坐,把手朝座前琉璃灯一指,那灯焰轰然蹿起数丈高,火光里跳出一人,披发赤身,肤色赤红如火,额生三眼,欢喜鼓舞了一回,拜见燃灯道人。

  燃灯道:“马善,我如今有事外出,你好生看守洞府。若惧留孙来寻我时,教他去西方教下等我。可记得么?”

  马善拜道:“谨遵老爷法旨。”又问:“老爷此去,须多少时日?”

  燃灯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从今算起,来回不足四千年而已。”即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顶上光明直冲千百丈高下,一派光明如水波散开,二十四颗定海珠流转变幻,翻滚浮跃,流光异彩,满洞生辉。忽然一声响亮,光辉尽散,只有一盏琉璃灯停在半空里,灯火如萤,照耀方寸。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美猴王这一日无事,又思量出海,带了几个猴子猴孙下得山来,在那海边眺望,正是猴子观海。

    美猴王看了一回,与众猴道:“我闻那四大部洲,五湖四海之内多有神仙者,神通广大,能移山倒海,颠倒乾坤。若能学得神仙本领,回来传与你等,永享安乐,我愿足矣!只是不知何年何月得偿所愿?”

    正说间,忽然耳畔听得疾风怒涛之声,又觉得头皮发麻,身上四万八千毫毛一齐倒竖起来,猴子抬头看时,只见头顶乱云飞渡,自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越聚越多,渐渐汇聚一团,却似一个数十里方圆的旋涡,其间风雨大作,雷光摇曳。群猴都唬得两股战战,身子如筛糠一般。忽然一道粗大无匹的翠绿雷火自那旋涡中央射下,犹如一条电蛇,蜿蜒千百里,朝海面劈落。

  只听一声雷响,海面上一片碧绿雷火笼罩,赫然现出一张似是而非的阵图来,那阵又分八方,各现九色光毫,化作八个赤色火球,各拖着一条数十里的焰焰长尾,上下左右不住旋转飞舞,渐渐凝为一个翠光萦绕的紫色光团,其间隐约可见六个奇形文字交替出现。那紫光之中又现出无数光球,百千万亿小球彼此激撞,叽叽有声,不久便听得一声轰响,紫色光球炸裂开来,刹时间流炎千里,将高天充塞,就见风雨雷火中隐隐现出巍峨楼船之形,头角峥嵘,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九桅高耸,十二帆铺张,猎猎轰响;中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足有千百余条,头尾相接,成群接队,浩浩荡荡而出,任那满天风雷,惊涛骇浪,如履平地一般,自西向东而还。

  怎见得好船?只见:

    刻木为舟利千古,肇自虞妁与共鼓。
  权舆窍木吴蜍腥,矜夸浮土汉云母。
  白鱼瑞周以斯归,黄龙感禹而来负。
  谁知道济舴艋功,乘风纵火有艨艟。
  徐宣凌波其抗厉,邓通持棹何从容。
  舣乌江而待项羽,烧赤壁而走曹公。
  沙棠木兰稀巧丽,指南常安有奇制。
  彩菱翔凤兮并称,吴蜩晋舶兮一类。
  李郭共泛兮登仙,胡越同心兮共济。
  涉江求剑兮楚侦,伐晋王官兮在秦。
  绋缡维兮泛五会,轴轳接兮容万人。
  飞云见兮知吴国,青翰闻兮为鄂邻。
  汉武兮汾阳申辨,广德兮便门陈谏。
  穆满兮乘之乌龙,山松兮望彼凫雁。
  伐维江陵兮乔木,习维昆明兮鏊战。
  翔螭赤马兮三侯,鹢首鸭头兮五楼。
  苍隼兮先登见号,飞庐兮利涉为谋。
  泛灵芝兮杜白鹤,浮巨浸兮梁银钩。

    又有《铁锚歌》赞此船曰:

    浑沌兮一丸未剖,阴阳老少无何有。
  鹅毛兮点波红炉,亚父鸿门撞玉斗。
  煅炼功成九转丹,炉锤万物为刍狗。
  开成千丈黄金莲,结就如船白玉藕。
  更谁兮头角峥嵘,嗟余兮身材窈窕。
  艨艟巨舰兮江头,苍隼飞庐兮海口。
  撼天关兮风浪掀,沉地府兮蛟龙走。
  岂捕鼠之玳瑁兮,贾余勇而狮子吼。
  噫嫩乎!
  宝船兮百千万艘,征西兮功成唾手。
  三宝兮卮酒为寿,我大明兮天地长久!


  这猴王手搭凉棚,举目远眺,只见千百号宝船摆列如星。每一号宝船上扯起一杆三丈长的鹅黄旗号,每一杆旗上写着“上国天兵,抚夷取宝”八个大字。只见另有四号宝船与众不同。第一号是个帅府,扯着一杆十丈长的“帅”字旗,船面前挂了几面粉牌,中间牌上写着“统兵招讨大元帅”,左边牌上写着“回避”,右边牌上写着“肃静”。第二号也是个帅府,也扯着一杆十丈长的“帅”字旗。船面前挂了几面粉牌,中间牌上写着“统兵招讨副元帅”,左边牌上写着“回避”,右边牌上写着“肃静”。第三号也扯着十丈长的慧日旗,船面前挂了几面粉牌,中间牌上写着“国师行台”,左边牌上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右边牌上写着“九天应元天尊”。第四号是个天师府,也扯着十丈长的七星旗,船面前挂了几面粉牌,中间牌上写着“天师行台”,左边牌上写着“天下鬼神免见”,右边牌上写着“四海龙王免朝”。

  美猴王见了,喜不自胜,便谓身边群猴道:“这些大船来得却巧,岂非天助我也!”旁边一只老成的猴子劝道:“大王吉人天相,自有神佛暗佑。只是这些船来得蹊跷,大王莫要一时兴头,还是静观其变。”话犹未了,那船渐渐自山前开过去了。猴王哪里听它说,急得抓耳挠腮,连声道:“这便如何是好?怎地生个法上得船去!”

  正没作道理处,忽有那扯着慧日旗的船头立着一个老僧,周身光明似火,目含笑意,朝猴王遥遥招手。猴王只觉心中一阵迷惑,恍恍惚惚,身不由己,任由群猴呼喊,竟朝船上飘去。方落在船头,须臾风住雨收,漫天乱云消散,依旧是晴空万里,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海面上哪有半条船只影子?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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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  欲求长生,挥刀自宫


  书接上回。

  话说石猴上得宝船,那些水手兵士熙熙攘攘,有百千之数,巡逻的巡逻,掌帆的掌帆,更有席地而坐的,呼喝饮酒嬉闹的,往来走动,各行其事,对猴子视而不见。

  石猴左跳右蹿,见众人对他视若无睹,渐渐胆大起来,忽地攀上一员金甲武将肩头,扯胡须,搔鼻孔,搞得那人不住嚏喷,只是莫名其妙。猴子闹了一会,也觉无趣,正纳闷间,忽然听得耳边有人轻声道:“小友,你与我有缘,与他们却无缘分,管这等人作甚?”

  石猴唬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那长老,须发雪白,面如秋叶,正俯了身看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神气古怪。石猴心头一动,暗忖:此人举手之间便将我弄上船来,又说与我有缘,莫非他便是神仙?忙纳头拜倒,口里不住道:“老神仙,你既说有缘,想必也知我的意了。恳请慈悲,收我作个徒弟,提拔之恩生生世世不敢相忘也!”

  那长老手摸猴子顶门,笑道:“果然是个天生地长的灵根,生就的聪慧。只是我与你虽然有相会之缘,却无师徒之分。我只是送你一程,若非如此,你怎脱得东胜神洲之境?你的师傅不是我。”

  石猴似懂非懂,不敢多问,只得道:“老神仙,这是什么船?好生壮丽。”

  长老道:“这是马三保的船。”石猴顺着他手看去,果然看见一位人,生得四平八稳,面如白玉,富富态态,众人簇拥着,指指点点看海哩。石猴笑道:‘这位奶奶倒好福相。“

    长老笑道:“这和猴子委不识货!怎么赶着公公叫起奶奶来耶?”石猴暗笑:“这反了阴阳的,他是位老妈妈儿,不叫他做婆婆奶奶,倒叫他做公公!”又问:“这船要去哪里?”长老答曰:“遨游四海,来去自在。你要去哪,它便送你去哪。”

  那石猴不得要领,正自思索,长老笑道:“你也莫要迷惑,只要随心所欲就好。我又不来管你。”

  噫!这石猴毕竟是天生灵物,慧根非凡,听了长老这话,笑嘻嘻道:“我懂了。既是老神仙叫我随心而为,我便随心好了。”长老道:“正是,正是。须知随意自在才是你的本色哩。”

  石猴自此便在宝船之上落脚,别人又看他不见,遮莫什么旮旯拐角,船头甲板上栖身便了。但饥渴时,便去厨房随意取食,闲时便听那些水手士兵谈论些海外风土人情,连同中土兴亡之事,不觉月余过去。这一日,石猴却来到马三保的房里,见四下无人,他随意惯了的,把些书籍笔记乱翻,也依稀认得几个字。忽然看到一本残书,封皮无字,却画了一朵巴掌大小的金色葵花,笔法细腻,栩栩如生,隐然竟有金光透出。

  石猴便翻开书页,只见扉页上写了八个篆字,字迹暗红,仿佛血迹未干,看了叫人惊心触目,却是“欲求长生,挥刀自”第八个字笔画模糊,看不分明。又翻看下去,却见书上写道:

古今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 天地可逆转,人亦有男女互化之道,此中之道,切切不可轻传. 修炼此功,当先养心,令心不起淫亵,超然于物外方可,若心存淫亵,不但无功,反而有性命之忧. 此功若自宫,三年可成,若不自宫,则无法其练心法,徒具其形耳。

  石猴看了半晌,不知身后燃灯所化僧人矗立良久,忽见石猴将那书往地下一掷,哂笑道:“此乃惑人之言也!若先自宫,便成五体不全之身,如何修得仙道?况且俺还要靠此棒儿成道,岂有割却之理。真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燃灯一旁暗叫可惜,正欲现出身形点化之,忽然脚下剧震,燃灯乃是上古金仙,自然如履平地,那石猴却立不住脚,掀翻在地。燃灯顾不得猴子,自出舱看时,只见数里外海面上一派荧火闪耀,滚滚浊浪里照出一物,似鲸非鲸,其形如梭,有数百丈长短,身后拖一条磷光闪闪的长尾,围绕船队缓缓游动,出没波涛,若隐若现。燃灯以慧眼观之,看出此物不似血肉之躯,又非金银铜铁之类锻铸而就,听上一根独角,额顶双目如灯,大众难以逼视。

  诸艘宝船一齐开炮,刹时间海面上黑烟滚滚,火光四起,数发炮弹落在那物身上,直打得金火崩出,砰然有声。那物低吟如牛,嗡嗡怒吼,往来冲撞,早将数条宝船撞得大破,眼看沉没。

    燃灯看了暗道:我不出手,更待何时。足底生云,起在半空,迎着那惊涛骇浪,把手只一指,一道金光飞出,将那物定住,任它马力全开,挣扎不得。又捻个移山诀,只见当空黑云盖顶,不住旋转,云层里现出阴阳太极之形,轰然碎开,云光中现出一座大山,有数里方圆,满山里电火飞扬,缓缓朝那物压下。

    忽然只见那物脊背裂开,一人迎着风雨而立,灯光影里照见他面如古铜,双目深陷,手指燃灯,口里呼喝大叫连声。燃灯乃定光佛化身,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当下暗道:原来是他。此人乃印度小邦王子,虽然其情可悯,只是他横行海上,如此终是不了。此人之名,与我有缘,便收了他罢。把手一按,那座高山当头落下,轰隆一声,早将那物压下海里去了,激起白浪如山,须臾风平浪静,无影无踪。

   燃灯以移山之术困住了那人,回顾身边,不见了石猴。原来方才混乱之际,石猴躲在船头只顾看燃灯与那物相斗,不提防一个浪头打来,将他卷落海中,此时却去何处寻觅。

   燃灯掐指算来,微微叹息:“此猿毕竟与我教无缘,更兼时机未至,渡他不得。自去安顿船队,不题。

   却说石猴被大浪卷入海中,他生来不习水性,一入水中,张口呼救,早吃了几口海水,四肢乱舞,渐渐没顶,沉了下去,只觉胸中憋闷欲绝,眼前一阵发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几时,石猴昏昏沉沉间只觉寒风透骨,当不住那冷,猛然睁开眼看时,只见脚踏实地,却是睡在一张大如席枳的洁白羽毛之上,离那海面足有千丈,直唬得心惊肉跳,手足无措。忽然见那海面阴云遮天,似有一极庞大之物当太阳挡住一般,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庞然巨鸟,白羽似雪,红喙如血,双翅展开,不知几千里,遮天蔽日。

  那猴子唬得两腿一软,险些从那白羽上跌下,幸而双手死命抓住羽毛边缘,方才重又攀上,只听得那白色巨鸟纵声长啼,声音凄厉至极,却又如泣如诉。

   

  
    忽然见那海面阴云遮天,似有一极庞大之物当太阳挡住一般,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庞然巨鸟,白羽似雪,红喙如血,双翅展开,不知几千里,遮天蔽日。

  那白色巨鸟双足牢牢抓了一块巨石,纵声长啼,声音凄厉至极,如泣如诉。

  一个盘旋,爪子一松,那石块翻滚旋转落将下来,原来竟是一座大山,山上苍松翠柏,亭台楼阁,景致无限,只见倒坠下去,一声轰然巨响,白浪滔天,落入那汪洋大海之中,又见那冲天巨浪中,千百条蛟龙惊起,趁着那浪涛直冲云霄,遍体五色鳞甲被那阳光一照,映得海面之上鳞光闪闪,色彩缤纷。

  猴子看得目瞪口呆,又见那巨鸟引颈长啼,越发凄厉,随即掉头振翅望远方飞去,渐渐由大变小,看不见了。


  正踌躇间,忽然又听得一声悲啼,急徇声看去,却是先前那只白色巨鸟重又飞回,双爪间赫然又提了一座大山,山上也是楼宇重重,隐隐有仙气缭绕。又见那巨鸟身后远远数千人尾随飞来,且追且叫,渐渐飞近,或鹤发童颜,或赤发蓝脸,一个个身穿道袍,手里仗剑,却偏偏与那白鸟始终相隔数百里之遥,似是不敢近前。

  便听得为首一个红脸道人叫道:“大伙莫要怕这妖物,我等齐心协力,今日必要为三岛之人除此祸害!”

  众道人齐声答应,顿时无数奇珍异宝飞出,成千上万,如冰雹一般朝那白色巨鸟打去,但见满天珠光宝器,焰光万道,将白鸟重重包围。上面又有五雷轰顶,震得天地摇动,声势好不惊人。

  谁知那巨鸟任你千般法宝,无穷妙用,浑不在意,那些飞剑,灵珠,舍利,捆妖索,五行神雷,种种法器道术,接二连三轰在它身上,只是全然无用,连一片白羽也不曾落下来。

  猴子置身巨鸟腹下,恰好被它遮住,亦不得伤损分毫,见那白鸟如此厉害,心中欢喜,暗道:“这一干道人模样的想来便是神仙了,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么一大群人围攻这大鸟,却伤不得它分毫,可笑可笑!”

  又自语道:我听他说此鸟是什么妖物,原来这神仙不及妖物!我还修什么仙,访什么道?不如寻妖物学些本事,岂不更妙?

  话犹未了,只见那为首道人忽然口里念念有词,把手一招,从那海中蹿出数百条五爪金龙来,皆长数十丈,张牙舞爪,上下飞腾,径朝白鸟扑来。

  猴子何曾见过如此凶恶之物,正惊慌间,却不知这些龙蛇在那白鸟看来真如曲蟮一般微不足道,张口只一吸,早将那数百条金光灿灿的巨龙尽皆吞下肚去。

  众道人大惊,齐发声喊,纵起各色云头便走,如那树倒猢狲散,一时各奔东西。那白鸟已不追赶,只将血喙张开,四下里尽情吸去,就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数千海外仙家,更不曾走得一个,尽数被白鸟吃了。

  那白鸟将众仙吞吃干净,又将双爪一松,爪间那座仙山也坠入海中,激起千重波涛,万朵巨浪, 忽然东风倒卷,霎时天地间风声大作,就听得风中有人吟道:



 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

 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

 汝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

 大海无平期,汝心无绝时。

 呜呼!

 君不见西山衔木众鸟多,

 鹊来燕去自成窠。


  石猴闻声看时,其时明月初上,只见那如雪圆月之下,万重波涛之巅,重重巨浪由远及近,转眼已到了山前,忽然齐齐向两边分开,现出一头庞然巨鲸,鲸头之上一名道装男子负手而立,与巨鸟遥遥相对。

 那男子乱发飞舞,大袖翩翩,数百年的岁月,洗不净他身上的罪孽,却也洗不掉他一身的潇洒淡然。

 执掌东海,朝觐日出,暮转天河,夏散冬凝,周而复始。


 寂寞么?幸好,这数百年来有你这个对手相伴,却也不怎么寂寞。

 巨鸟,白羽遮天,一声长啼钻上天空,一个盘旋,径朝申公豹俯冲而下。

  申公豹满头乱发被那烈风吹起,几乎睁不开眼来,却神态自若,待到那巨鸟飞扑而至,突然把脚一震,那脚下巨鲸长尾倒卷,如一坐大山般狠狠拍在海面之上,顿时激起万重白浪,朝那白鸟倒卷过去。

  巨鸟见来势凶猛,急忙向高空飞起,不想那重重巨浪忽地散开,尽化作一条条白龙,似是而非,成千上万,朝白鸟扑来,早将那精卫重重围住。

  白鸟双翅连扇,想要将那些水龙驱散,不料尽皆有形无质,若有若无,又随聚随散,反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万,须臾便有亿万之数,转眼将东海上空几乎遮了,只听得群龙齐声长啸,一起从嘴里吐出无数水箭朝那鸟射去。

  猴子看得心惊,不由叫出声来,却见那些水箭虽然来势凶猛,却被白鸟巨翅一扇,未及近得身前便纷纷消散,化作满空落珠,被那明月一照,落雨缤纷,恰似下了一场暴雨,一时间海面之上风雨大作。

  如此斗了约莫半个时辰,只是僵持不下。巨鸟忽然一声厉叫,全身白羽倒竖,团团火气从羽下升腾而起,将周身笼罩,那些水龙惨声连嘶,纷纷四散逃窜,却挣扎不了几下便被那红莲业火一烤,化为丝丝白气而散。

  
  那分水将军申公豹见破了他的水龙,心中暗赞道:好妖物,到底是上古妖神,虽是魂魄所化,我在海中苦修了这许多年,竟也奈何她不得。

  正自踌躇时,只见那白鸟又将血喙张开,一股烈焰狂喷而出,已然烧到面前。申公豹急将舌间咬破,一口喷去,堪堪挡住,又是一口鲜血往那脚下巨鲸头上喷落。只听闷雷也似一声巨响,自头顶气孔里喷出一股弱水来,如同伞盖一般,将那鲸鱼连同分水将军一齐护住。

  白鸟见了,又是一声尖啸,自半空里将那满腔的无穷业火着实喷来,将那海上烧作炼狱一般,四下里妖火纵横。那头巨鲸被烧得不住翻滚,竟然张口狂叫起来。申公豹在鲸背上立足不住,只得纵身起在半空,刚刚按住云头,却忽然见那巨鸟已然扑至,急欲躲避已是不及,眼看分水将军便要葬身鸟腹之际,那头巨鲸见主人危急,狂吼一声,巨尾猛然朝海面拍落,轰然声中,只见一个如山身躯竟从那万丈波涛中一跃而起,直上半空,挡在白鸟面前。猴子此时已随白羽飘远,远远望去,只见头顶一轮圆月下,一鲸一鸟当空相斗,那巨鲸将尾巴横扫,却被白鸟振翅飞起,早落在它脊背之上,双爪如钩,深深嵌入巨鲸肉里,直透脊骨。又将血喙在鲸鱼头上猛啄,直疼得巨鲸摇头摆尾,却挣扎不。申公豹被那火气烈风一逼,倒飞出去数里,见坐骑不敌,急欲上前时,却听得一声惨叫,只见那精卫一张如血长喙已然没入巨鲸头颅之中,那巨鲸双眼凸出,鲸尾一阵乱抖,忽然僵直不动。

  白鸟双足用力,猛然将长喙自巨鲸头中拔出,顿时一股鲜红的脑浆从窟窿里如喷泉一般直上云霄。白鸟引颈长啼,双爪送开,那巨鲸尸身自半空里直坠下去,未及落入海中,又被精卫双翅连舞,一阵妖火夹风而起,须臾将那鲸尸焚烧殆尽,但见劫灰如雪,满天乱舞,纷纷洒落。

    风烟散处,申公豹双手连连结印,一张奇形巨弩无中生有,渐渐从虚空之中现出形来,弩上搭着十枝长箭,根根长达千丈,非铜非铁,似是木头刻就的,箭身之上青气弥漫,阴寒透骨,却看不见箭头,前段只有一团团若有若无的水气萦绕,皆有数十丈方圆,正对了自己胸口。

   白鸟急挥翅飞起时,不想全身动弹不得,又见不知何时双翅,胸前羽毛上血迹斑斑,似有一股股无形大力将自己牢牢按住,又如一条条看不见的绳索编织成一张隐形巨网,将身子紧紧捆在其中,分毫挣扎不得。

 申公豹两只手不停结印,又自七窍里一齐喷出鲜血,浑似七条血龙一般将巨鸟全身盘绕,那鸟只觉得周身百骸似要被勒断一般,却无从破得这血咒,眼看着那弩越发凝聚成形,只听申公豹冷然说道:“你我相争数百年,不死不休,今日便叫你尝一尝这射日弩,看你今日怎脱此劫?”

 说着双手一拍,机括发动,那十根青色长箭势如流星,挟着漫天风雷之声一齐朝射出。

 巨鸟只觉得胸口骤然一疼,心中似乎要炸开一般,眼前景物随即模糊,渐渐只觉得如释重负,仿佛轻松起来,身子似乎就要随风散去时,耳攀忽然隐约听得猴子放声狂叫,声嘶力竭。

 白鸟心中又是一阵剧疼,朦胧间只想得万不能叫猴子落入敌人之手,勉强又将翅膀扇动,却随即又是数支利箭射来,将左右双翅尽皆穿透,鲜血如雨,又化作烈火满天,转瞬即逝。

申公豹射日弩连发,精卫却是背向明月,那箭根根透骨而入,遥遥看去,却似将它生生钉在了圆月之上一般。又见巨鸟周身火起,转眼亮如朝日,熊熊火光中就见那白鸟之形越来越淡,终于彻底消散无形。

  申公豹长吁一声,那射日弩忽然到处龟裂,旋即轰然碎散,块块迸裂,纷纷落入大海。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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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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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5 14:08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五十六回 北溟生成摩云翅,半展青羽可遮天

  书接上回。

  话说北海分水将军申公豹驾临东海,以射日神弩十箭连发,打散了精卫一缕残魂。原来精卫乃是上古炎帝之女,名唤女娃,大往昔时没于东海,一点怨气不散,化为精卫之鸟,终日衔石填海。东海一日不平,精卫一日不休,如此不知几多劫数,亘古不停。眼下申公豹虽然将其暂时驱散,终究治标而不治本,反倒令精卫怨气难平,积蓄起来,待到下一遭重新凝聚成形时,只会更加难治。但他奉命来北海除此水族大患,将来之事,一时也顾不得许多。

  却说石猴伏在那张白羽之上,飘飘荡荡渐渐飞远,申公豹剧斗之余只顾调息,一时间却不曾看到他。

  石猴惊魂未定,回想方才神妖惊天动地的一战,心中惊惧之余,暗想道:“那巨鸟何以似乎要护着我一般?”思前想后,不明所以,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渐渐微微疼痛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索性不再去想。方才定性,放眼看去,四下里海天一色,巨涛骇浪翻滚接天,轰轰然如雷鸣,不知到了什么所在,自己身在何方。

  忽然头顶云电翻滚,风火雷云交织如盖,又有一派青光如水,洒落海天,自云中徐徐降下六个道人来,皆着青袍,离海面数千丈高下,临风而列,将白羽围在核心。为首一人双目炯炯,犹如青灯照耀海波,作歌道:

  “混囤初分日,阴阳即且形。

  双睛炯炯在,千古为谁青?”


  又有一位道人,两耳招风,扑扇有声,也作歌道:

  “一点虚灵内,双轮自达聪。

  任教音响远,此窍即神通。”


  又一道人,高鼻深目,鼻如鹰勾,鼻翼翕张,口里歌道:

  “怕逐人间臭,惟祈两窍馨。

  有时能屏气,秽恶不能侵。”


  旁边一位道人,巧舌如簧,伸缩口边,舌分九叉,又有九色,伸卷自如,喋喋不休道:  

  “灵根管不烂,百味我能知。

  更有通玄理,丹田养玉池。”

  
  又见一条大汉,身长丈六,腰阔十围,极其轩昂,也作道士打扮,声如巨雷,叫道:

  “莫说原无有,生来自伟然。

  挺然横宇宙,七尺可希贤。”
  
  
  只见一人形影恍惚,若有若无,其声断断续续,却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亦歌道:

  “一念静方动,何人能我知。

  不作瞒天事,惟存勿自欺。”

  
  
  当下六魔将石猴困住,为首那魔道:“石猴,快快随我去也!”

  那长耳之魔忽道:“不好不好。”

  为首的魔头问道:“如何不好?”

  长耳魔头道:“我兄弟六个,你叫他随你去,却将我们五个置于何地?”

  为首魔头道:“你们自是也随我一起去了。”

  一旁早有那钩鼻之魔道:“大哥此言差矣!”

  领头的魔头怒道:“我如何便差了?”

  钩鼻魔头道:“主人叫我等前来领这猴儿回去,却不曾叫我们随你来去,你怎地叫同你去?”

  那大汉道:“四哥说差了,司视乃是大哥,我等自然要随他。”

  那大耳之魔忽又插嘴道:“五弟谬矣!司视虽是大哥,却大不过主人去。我等是听主人的,还是听大哥的哩?”

  那领头的司视魔大怒:“好鸟毛!你有何本事,敢与我争执!?”

 五魔听了一齐怒道:“兀那鸟毛,我等出自一体,偏你不是鸟毛?为何骂我!”

 司视魔道:“你等既然也说了自己都是鸟毛,我又不说差了,如何便是骂你们?”

  

  正闹得不可开交,石猴听了,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众人听了齐道:“那小子,你敢笑我等鸟毛?”

 石猴笑道:“非是我笑你。你们方才说:‘你敢笑我等鸟毛’,却不是自承是鸟毛了?”

 一时鸦雀无声。过了半晌,那身形恍惚者道:“我等不是鸟毛。乃北溟鹏魔王座下六位尊者,唤作司视、司听、逐香、逐味、具体、驰神。因我家主人算出你与我道有缘,故着我六兄弟前来渡你哩。”

 石猴听了,心中暗喜:造化了,造化了。俺才出海不久,便迭逢奇遇,想是我天生便有份做得神仙,便做不得神仙,也做得妖怪,总之求道有望。只是这六魔
口里的主人是何来路,却要问个明白。

 便问道:“你们且说你家主人鹏魔王有何法力,能为我师?”

 那六魔果然你一言,我一语,彼此接口,说出主人的出身来,司视魔道:“北溟有鱼,其名为鲲。”

 司听魔接道:“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逐香魔接道:“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逐味魔道:“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具体魔道:“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驰神魔道:“是鸟也!”

 他六个七嘴八舌,便如说相声一般,只听得石猴忍笑不住,又问道:“不如说来,不过是身子大些罢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厉害之处。”

 六魔一齐怒道:“你这小小猴儿,恁地胆大包天!若非我家主人要你,便把你一口吞了!”

 石猴笑道:“列位莫恼,是你们说的不好,怎地怪我?你且说你们都有何本领,也教我小猴子长些见识。”

 那六魔听了,正欲卖弄,忽然只听得有声如太古雷音,云:

“它们的道法,无非眼耳鼻舌身意。眼能上看三十三天,下看十八重地府,却被那一叶障目;耳能听世间一切妙音恶声,却‘洗耳不听亡国音’;鼻能闻,膻、薰、香、腥、腐之五臭,舌能尝苦辣酸甜人间百味,却不禁五荤,不戒三厌,不知自持,图贪那口腹之欲;身能撑天拄地,却不知自家身在何处;至于那意,更在有意无意之间,恍恍惚惚,若有若无,证不得末那,你理它作甚?”
 
 话语方落,只听见梵唱如雷,六魔,石猴一齐看时,当空风云流转激荡,天海之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烈列火光将满天流云连同海面映照得鲜红如血。红日里有八叶八莲华,莲华上有字,结成五峰八柱宝楼阁,于此法界宫殿又中有字结成莲花。

 又见那莲花上有曼荼罗,曼荼罗上有日轮,日轮中亦有字成莲花,莲花上又有五字,各放大光明遍照海天云空,又现出地水火风空,空中有一尊佛陀,身相白肉色,着五智宝冠,结跏趺座,住大智拳印。背后红日万里,御顶上放白色光明,正是大日如来金身降临东海,俯瞰众生,面露慈悲之相,道:“我痴、我见、我慢、我爱,我执之根本。执着迷妄则造诸恶业,反之则断灭烦恼恶业,彻悟人法二空之理。那石猴,你若入了他的魔道,何日可证末那,又何日可证阿赖耶识?”

 石猴仰望当空那尊佛陀,若有所思。六魔一齐怒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敢在这胡说八道!早早报上名来,教你知道我北溟六鲲的厉害!”

 大日如来分毫不理,又对石猴说道:“只因身有六根,因而有六识;因有六识,而有六尘;因有六尘,而有六贼;而有六贼,则耗六神;因耗六神,则坠六道也。今日六道回澜,由是小可。只是六贼不灭,三尸不斩,怎成大道?”见石猴似懂非懂,满脸懵懂,不由暗叹道:痴儿!毕竟缘法未至,勉强不得。即向六鲲道:“心猿心智未开,我与你家主人都忒急切了些。”

 六鲲忿怒,不知高低,齐声怒叫,现了鲲鹏真身,形如大鹏,皆有数百里长短,齐奔大日如来飞扑而来。

 大日如来怎肯与它动手?便把头顶五智宝冠一推,一派光华冲天而起,化作赤金白青四道光明,形如屏风展开,登时将天地一并裹了,只听得悲啼如泣,声声悲苦,青白金赤四色羽毛纷飞如岚,又有金火宝焰升腾,充斥虚空,于那焰光乱羽中现出四位迦楼罗王来。

 为首大威德迦楼罗王全身金羽倒竖,目如金星,其威德最大,胜诸同类,遮天盖地;
 
 又有大身迦楼罗王,一身赤羽,身长八万四千由旬,两翅展开亦有八万四千由旬,于阎浮提中一日食一龙王,又食五百小龙,猛恶无比;

 又有大满迦楼罗王,遍体白羽如锋,又名白雄尊者,乃燃灯昔年所收羽翼仙也,能煽尽四海之水,其身长八千由旬、左右翅各长四千由旬,双翅扇动,缓缓落入虚空之海,激起青浪滔天,海水尽泻,复流入虚空;

 又见金刚山凌空耸立,山上有大树,如意迦楼罗王落于树顶,口衔百龙,鲜血淋漓如雨,两翅展开有三百三十六由旬,颈上有如意宝珠光彩变化,照得一身青羽七色纷呈,如梦似幻。

 其时四大迦楼罗王与北溟六只鲲妖在虚空里皆现了大鹏之形,迦楼罗王八翼展开,遮天蔽日,几乎将整个虚空充满;六头鲲鹏与之身形相较之下,犹如蝼蚁一般,飞转回旋,只在四位迦楼罗王头顶盘旋。

 那大威德,大身,大满,如意四头迦楼罗王齐声仰首悲啼,啼声凄厉无匹,口中迦楼罗之炎呼之欲出,忽然听得不知何方传来一声低鸣,低沉轰鸣如太古洪荒之音,不怒自威,四大迦楼罗王顿时呆若木鸡,收敛羽毛,低头缩脑,不敢动弹;六头鲲鹏也不敢飞舞,皆化作几片青羽,凭空消失不见。

 大日如来面色微变,把手一指,四尊迦楼罗王复又化作赤金青白光明,收入宝冠里去了。只听得虚空里一人冷声道:“陆压,你怎地以大欺小,欺侮我的儿孙?”

 大日如来抬头看去,只见虚空深处现出一派汪洋大海,烟波浩淼,不见边际。海中有北俱芦洲,洲上极目望去,惟见白芦参天,茫茫然不知几亿万里,被那朔风一吹,纷纷扬扬,满天飘絮,恰似下雪一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难辨东西。

 大日如来笑道:“鹏魔王此话差矣。方才不过是四尊护法的小鸟儿与六鲲相持,我又不曾出手,怎叫以大欺小?你的来意我岂不知,只是时候未到,纵然强为,也无善果。”

 那声音又自海中传来,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前来?我却信你不过。你把石猴留下,我不与你为难。”

 大日如来叹道:“鹏君既然如此说,我岂能不从?”把手一挥,虚空破碎,依然是东海之上,也无云光,也无红日,晴空万里,只有一片白羽随风飘荡,忽上忽下,石猴卧在白羽之上,如痴如醉,目光茫然。

 茫然中来了一位青袍道人,形貌奇古,也不说话,伸出左掌在石猴头顶连拍三下,一道灵光透出,弥漫开来,将猴子全身笼罩其中。

  恍惚间,忽见熔岩翻滚如海,一条全身漆黑,似龙非龙之物盘绕熊熊毒火之中,昂首长吟,作张口欲吞状;巨龙头顶却是一片汪洋,一物形如大鱼,漂浮其上,鱼背上立着一头白牛,全身生眼,密密麻麻,如满天繁星一般,又生有无数嘴巴,耳朵,鼻孔,蹄子。牛背上驮了一座雪山,白雪皑皑,山间偶有无雪之处,皆隐隐透出宝光。山顶立着三头巨猿,分黑白黄三色,目如金灯,筋肉虬结,颌下长须如瀑,迎风飘洒,六臂高擎,托起大千世界。

  石猴看了良久,忽然尖叫一声,身子从无尽虚空里掉落,须臾没入无尽黑暗之中。

  毕竟不知石猴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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