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黄蓉 - 笑书神侠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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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4 18:04 资料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其实很多人估价与异性交往的标准并不象这句话那么悬殊。男追女：我爱你；而女追男：你爱我吗？
　　在人心秤上，爱是最重的砝码，等同于称量的结果。每人心中的秤选取的砝码与对砝码的定量都不同且因各种影响而变。青梅竹马的最初是不称量而相悦的，岁月将往事铸成一颗有相当分量的砝码，但它的分量甚至它的存在被承认都可能改变。一个有婚外恋的老人对儿子说：你妈妈不明白这几十年的夫妻情份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隔壁，老太太悄悄地听着，泪流不止。也许老妻不是不明白几十年夫妻情份的分量，但她对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的密切交往也看得极重，以至于不能在自己心中称一称自己与另一女人的分量，不能确信丈夫仍珍视几十年的夫妻情份。很羡慕不必有理由的爱。人心有称总是缺憾。所以青梅竹马、肝胆相照、惜犊跪乳，乃至一见钟情，为人称道。
　　郭靖说：不用说，我不能没有她，她不能没有我，我们心里知道。他牵着黄蓉的手，仿佛师傅就在面前：蓉儿很好，很好……细品之下，铁石也动容。黄蓉女装见郭靖时对郭靖待人忠诚有情有好感，却未见得有终身的打算，而郭靖很可能也没想过需要追求黄蓉。此时他为黄蓉不愿娶穆念慈,华筝，更多地也还只是两情相悦。
　　郭靖追黄蓉，倒也是隔层纸。郭靖心中无称，黄蓉心中却有。蓉儿“很好，很好……“这句一般人觉得有点傻的话，在郭靖全心全意说出时，黄蓉心中的秤无可逆转地倾了。
　　相比之下，欧阳克对黄蓉的追求实质上太笨了。欧阳克看中黄蓉美貌、聪慧以及她的身世，欲以为妻。这一点决定了她对黄蓉的大多数行动。也决定了黄蓉心中根本没把他的砝码秤一秤，其中包括欧阳克说的：如果有你，别的女人都不看这样相当有诚意的话。他炫耀武功、文采、风流、家世……一则黄蓉不在乎，二则这些总是天外有天，黄蓉看黄药师显然不是仰视，那看欧阳老弟只怕要俯视了。欧阳克最终让黄蓉心动了一次：这人虽然坏，对我可真不坏。欧阳克在黄蓉心中的分量也就到此为止了。有趣的是黄老邪对女人的态度骨子里与欧阳克倒差不多。黄老先生并不介意风流，但对夫人阿衡一往情深。为什么呢：他把女人分了三六九等，除了夫人、女儿一流的人物，其次的都是庸脂俗粉、粪土一般。哈，他是把人分了三六九等，可怜郭靖蠢笨平凡，归入末流，不过肯舍命相救爱人，而所救的又是他的女儿，这一点在黄药师心中总算稍稍占点分量。
　　黄蓉心中有没有把老爸和欧阳克比一比？她也没称过黄药师。那是她的父亲；对于自幼无母的黄蓉来说，父亲是她最亲的人。就是郭靖，如果与黄药师发生冲突，黄蓉也只能心碎地站在父亲一边。桃花岛上五怪之死，如果真的是黄药师下的手，黄蓉的想法依次是：我与你五个师傅孰轻孰重？你杀了我吧，让我陪着妈妈，快离开桃花岛？你下不了手，但还不肯谅解吗？你不肯吗？蓉儿，蓉儿，你千万不要死……不，不对，如果是父亲做的，怎么会墓门大开？！以父亲之能，难道他会被人害死而来不及照料母亲的墓？！甚至来不及把发生的事留下一星半点痕迹给女儿？！桃花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伤心而且重伤初愈的黄蓉当时的心痛更甚于后来柯镇恶唾辱黄药师，击碎她与郭靖重归于好的一点脆弱的希望。
　　黄蓉终于明白桃花岛惨剧的凶手是谁应该是遇到欧阳峰、杨康、傻姑一行人时，杨康因为翡翠小鞋铁证如山是凶手之一，但西毒老先生，却是多方推测却无确凿证据。黄蓉猜对了五怪是遇到西毒等想在黄药师、全真七子两败俱伤时下毒手而遭池鱼之殃，却没猜着这主意是杨康出的；欧阳峰多少还要自重身从份，尤其是对方极弱完全可以玩于掌股之间时。这一点虽然拿到现在的法庭上定罪时可能是律师先生辩护的要点，但骨子里又有什么区别？
　　洪七公被西毒蛇咬掌伤几死就是没想到欧阳峰不顾道义身份使出卑劣手段的可能性就是在有把握获利且获利极大时成为现实的。之后，洪七公又在西毒的木筏碎裂（黄蓉做手脚洪是知道和赞许的）求救时救了欧阳叔侄一次；若不是老顽童及时出现，三人没一个能活的。不过，洪七公一直把欧阳峰当人看，而且敬重他的才能，行侠仗义不顾自身安危，遇到风险又处处为他人着想，这一点实在是极难得的。
　　　洪七公为人随和有趣，做事果断坚决，倒真是随心所欲不逾矩了。不明白丘处机对他崇敬的是他的功业还是为人。丘处机在全真教中也算是入世、有趣的了。不过，我想他不会说出平生没杀过一个好人这样的话。王处一说起华山论剑得遇洪七公“好生得益“十分神往，也当真是矮了洪七公许多的样子。
　　黄蓉见到洪七公心中一动，随即打起小算盘了。在她极力安排下，洪七公收了两个徒弟。不知怎的，感觉黄蓉待洪七公比待黄药师亲。好象洪七公给予她许多父爱，南僧段智兴的情感更近于母爱，几令黄蓉陶醉。很可惜，黄蓉没见过郭靖的母亲李萍，或者她偷窥过？若郭芙是李萍带大的，杨过该不会吃那么多苦。
　　黄蓉大漠归来病倒客栈，心中凄苦无比。是啊，她小小年纪，经历不少，可真正温暖的爱可不多。黄蓉能一生气就离开桃花岛，做最可怜的小叫化，其实骨子里，她已懂得人生下来就是孤单单的。想想欧阳克都比黄蓉幸福一些。
　　黄药师对妻女自然是极爱的，好象也不能说“其实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黄蓉自然也习惯对父亲撒娇。是不是父女俩是非观不一样？有一点吧。黄蓉会装扮小叫化，黄老邪连弃徒也得别人敬上三分；郭靖对黄蓉的一片真心，在黄老邪眼中只剩下傻瓜一个了。对欧阳克的求婚黄老邪喜欢邪气这一点就更明显了。不过，只是有一点，隐隐地产生作用。父女间听萧曲时是心意相通的，女儿家的心事瞒不过父亲；但父亲没有杀五怪，却得女儿细细推究才能确信。父亲可以目空一切，女儿却不得不柔肠百转。归云庄前黄蓉遁水而去，只怕早知只有如此父亲才可能放过郭靖。
　　父亲听不进女儿的说话，但关爱女儿可以超过关爱自身与虚名。细品之下，女儿是父亲最亲的一部分，也就是父亲最珍爱的一个物品了。但女儿毕竟是个人，这是身不由己，客观实在。做为人--孤独，亲情--成为对方眼中的“物“。于是孤独就是生活主旋律。难怪黄蓉一怒之下就离开桃花岛，难怪她会那么看重几块压烂了的点心，以至于落泪说再也不怕了。黄药师的父爱在黄蓉心底其实竟是不可靠的！这一点相信黄蓉是不敢正视。这也正是成年的黄蓉无法和父亲长住在一起的原因。
　　有人评说，黄药师欢喜洪七公收黄蓉为徒和欧阳叔侄求婚两事失了身份，倒是最初连载时的写法好（我没看过这种）。其实黄药师对这两件事生气不过说明他是个大怪物；而不生气的黄老邪可以是失了身份，也可以是至情至性。可惜，他是失了身份。根本原故是那个孤高了得的身份是假的。现实才是好实在的。
　　黄蓉对郭靖的爱情是什么时候明确的呢？最迟到欧阳叔倒上岛求婚，最早小叫化打扮遇到郭靖，大宰他一顿，向他要小红马。等到郭襄被杨过抱走，耶律齐的连珠箭从公孙止手中救郭芙，黄蓉误以为丈夫到了而惊喜；郭襄十六岁，黄蓉看着丈夫觉得天大的事他也能担当。难得金庸写得那么细，点点滴滴：郭靖站在长江边上，黄蓉说要去就去。辨不清这样近于两小无猜的相处究竟到什么程度就该算两心相许了。洪七公问：她是你的小媳妇儿罢？郭靖不敢说是又不愿说不是；再问：怎么？你们俩不是小夫妻么？怎地不一房睡？黄蓉且嗔且喜。洪七公说二人是私订终身。其实，凭郭靖那么笨，要当真有个私定终身，他也不用不愿说不是了，更何况草原儿女没那么多规矩的。也正因为他笨，黄蓉不说，他是不会瞎编的。
　　郭靖坦坦荡荡地说：用不着说的。用不着。我不能没有她，蓉儿也不能没有我，我们两个心里都知道。郭靖无所保留地说：我只盼一生和蓉儿厮守，若没了蓉儿，我定然活不成。郭靖真诚的说：蓉儿，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我心中却只有你。你是知道的。不管别人说该是不该，就算……黄蓉伤心欲绝地说：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所有的磨难都没有拆散他们。这结局是黄蓉能够操纵的吗？
　　
　　蓉儿，好让人心疼的蓉儿。


写倒是我写的，五年前就在别处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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