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儿 - 笑书神侠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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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31 16:03 资料主页文集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手边没有《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文字，于是只有用记忆的目光去寻她遗下的钗钿，林仙儿，这个很早就走进我的世界的女孩子。

古龙曾经似不经意地提起她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可古龙没有着重写她早年性格的形成发展，古龙着力塑造的是一个性格已成的“祸水”型女子。于是，林仙儿一出现，就是在那一个雪天的客店，戴着青魔手，银子般的声音，完美的形体……

中国古代文学历史里，“祸水”型女子可以说形成了一个系列：妺喜、妲己、褒姒……其中最有名的大概是《金瓶梅》的一号女主角潘金莲，她们与“现代性”的联系是现代文学史关注的一个问题。古龙可能想为这个系列增加一个他的孩子，可惜他做得不彻底。

要成为“祸水”型的女子，有几个条件。一要美艳，要能夺人魂魄于一瞬。这一条难不倒林仙儿，她的美丽几乎无可抵挡。比如要杀她，就不能不派特殊的人去。二是个人主义（注：并非在本义上使用“个人主义”这个褒义词；在这里用这个词，有点贬义）。为了个人利益的达成，想得到，做得彻。这一条林仙儿基本做到了，为了金丝甲，为了金钱权势，她不惜伤害除己以外的任何人。三是目标明确，决不软弱。林仙儿败在了这里。她软弱，她会哭，在大雨中哭。

恐怕永远忘不了林仙儿发现自己爱阿飞时的震撼。因为爱他，所以不能让他得到；别人可以得到，只有阿飞不能得到。古龙是这么写的（终于还是用了搜索）：“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原来的确是一直爱着阿飞的。她折磨他，也许就因为她爱他，也知道他爱她。”他得不到，就不会走，这是林仙儿的逻辑，多么痛苦的逻辑。也许是早岁的艰难让她不敢相信任何人，爱是会变的，只能靠自己：没有谁比林仙儿更坚定地这么想。

一面拒绝相信爱，一面渴望真心的爱，这是林仙儿性格两重分裂的悲剧。她狂笑地一边说我怕什么呢，我有别的人；一边悲痛欲绝，因为真情不是青春和美貌就可以得到的。看到这里，林仙儿与一个平常的为爱伤心的女孩子有什么分别呢？古龙终于没有把她写成一个全无心肝的铁腕美女，她到底是一个软弱的凡人。古龙为什么作出这样的选择？这样写是不是更好？

林仙儿的结局一样难忘：
“林仙儿的下场呢？没有人知道。她好像忽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两三年以后，有人在长安城最豪华的妓院中，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妓’女，因为她要的不是钱，而是男人。……她不但喜欢摧残男人，对自己摧残得更厉害。据说她很像‘江湖中第一美人’林仙儿。可是她自己不承认。……”
“又过了几年，长安城里最卑贱的娼寮中，也出现了个很特别的女人，而且很有名。她有名并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丑，丑得可笑。最可笑的是，每当她喝得烂醉的时候，就自称是‘江湖中的第一美人’。她说的话自然没有人相信……”

是什么让一个女孩子变成这样？后悔？从“不承认”到“喝得烂醉时的自称”，我不知道这些变化里有多少痛苦不堪说得？依稀记得baiwuchang兄曾说阿飞为林仙儿神经一辈子，不能不反对了。究竟是谁神经了一辈子呢？

林仙儿，我宁愿把这样的结局看成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的一种宿命。《乱世佳人》的结尾，似乎也与这里仿佛相似？张爱玲说：“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林仙儿最后的选择，想过了值得不值得吗？仍然爱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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