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往事空余恨 - 笑书神侠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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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8 08:41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征文]往事空余恨

济南府的衙役都知道沈心木是个怪人。的确，这么个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人，看起来也有一把年纪了，居然会做刽子手的差事，真是让人想不通呢。而且，他还是个闷葫芦，问他十句都答不了一句，平时也不合群，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不过他干起活来到真是利索，这济南府前前后后多少操刀的都没他下手的时候那么干净整齐，于是，大伙看他的眼神里，奇怪中也就带了几分敬畏。

只要身边有余钱，沈心木总会去买一大坛酒，把自己灌到烂醉如泥。他本不该属于这里，更不该做这样一个低贱的小吏，他这样，只是为了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为了能够忘记过去——只是，真的能够忘记么？

每一年端午，沈心木都会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一面喝酒，一面把玩身边那个旧香囊，香囊中的菖蒲叶早已干枯，可往事却历历如新——过去该有快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他还是司徒沉风，名动武林的中州剑客，正当少年得意。在洛阳的金谷园，他结识了一位武林名侠，青萍剑宗盛，两人一见如故，结为莫逆，定下八拜之交。

不久宗盛和暗器名家，千手观音曲蓉喜结良缘，金谷园内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他是席上贵宾。婚后宗盛和曲蓉育有一女，名为宗吟月——说来吟月这个名字，还是自己给起的。吟月从小就和他这个叔叔特别的亲，没事就爱司徒叔叔长，司徒叔叔短的缠着他，他也一向疼爱这个侄女。可是十年前的那个端午……他如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在金谷园，吟月一面笑盈盈的递给他剥好的粽子，一面悄悄塞给他这个香囊，又撒娇似的低声恳求他传授剑法——那柔柔的童音恍惚耳畔，天真的笑容依稀对面。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她最亲的司徒叔叔却在那一天，带给了她一场噩梦……

十年如一梦，谁曾想到，誓同生死的金兰兄弟有朝一日会手足相残，而理由，细细想来，竟是冠冕的如此可笑——毁家纾难，可是结果呢？金谷园只剩断壁残垣，宗氏一门蒙难，孤女下落不明，换来的又是什么？山河依旧破碎，自己虽然侥幸行刺成功，却于大势无补，中原依然是异族的天下。而朝廷，那龟缩在临安一隅，只知道苟延残喘的朝廷，可还记得北方南望王师的父老？记得在异族铁蹄下劫后余生的遗民？

每次想到这些，沈心木唯有苦笑——他也曾满腔豪情的认为，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成不世之功，以一己之力，解苍生于水火倒悬。可是最后呢？赔上了义兄一家的性命，自己半生的清名和十年的岁月，除了满怀苦涩，一腔离恨，他又得到了什么？天下依然两分，偏安日久，不止是朝廷失去了进取之心，甚至连北方的遗民也开始安于异族的统治——谁是天子，对百姓而言，到底能有多少分别？自己有时候都开始怀疑，这近十年来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世事如此，时势如此，他唯一能够做的，也只剩下借酒浇愁，将往事，乃至将自己，一并忘却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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