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汉天子东归 - 三国史话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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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二年汉天子东归

《兴平二年汉天子东归》
　　东汉献帝兴平二年，倾颓的大汉已经到了风烛残年，曾几何时显赫的汉王朝，如今已经面目全非，暴乱、争霸、夺权、瘟疫、饥荒……,一系列的打击，令汉朝皇帝仅有的那么一点尊严也丧失殆尽。在大多数关东群雄眼中，汉献帝还没有一城一地的得失更重要。在“尺寸之地不为汉家”的形势下，没有几个人会把一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当汉天子仓皇出奔关东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汉朝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们都知道，献帝东归的最大赢家是曹操，他迎立汉天子都许，确立了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这一点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会有所了解。所以我们看来，当时迎立汉天子绝对是不二之选，而实际上在当时真的如此吗？
　　如此明白的东西摆在群雄面前，贪婪的群雄们会没有反应吗？在兴平末年那场浩浩荡荡的迎立天子的事件中，汉献帝做了些什么？群雄们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究竟是曹操选择了献帝，还是献帝选择了曹操？
　　汉兴平二年，关中动荡，李傕、郭汜、杨奉、董承斗得不亦乐乎。汉献帝趁机与百官奔出关中，入弘农，结果被叛军在曹阳追上，官僚丧命，帝后受惊，被迫北渡黄河，到河东，幸安邑，接着，汉天子在杨奉、张杨、董承等人拥护下到达洛阳。
　　群雄中，有可能拥立汉献帝的人大有人在：张杨、袁绍、曹操、袁术、吕布。
　　袁术是不会去迎接皇帝的，因为他当时已经打算自立，皇帝了。
　　群雄之中，张杨是最接近汉献帝，汉献帝逃到河东的时候，张杨就从河内去觐见，并送给粮草。只是可惜，这位张杨同志宅心仁厚，实在不适合在乱世立命，《汉末英雄记》记载他：“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
　　于是，在关东豪强中，唯有吕布、袁绍、曹操有可能拥立汉天子。
　　其实汉献帝当初首选既不是拥有大半河北的袁绍，也不是拥有精兵强将的曹操，而是吕布。只是吕布对于迎立汉天子这件事实在提不起来兴致，因为他当时缺食少粮，自顾不暇。（注一）
　　利益驱使着诸侯们征伐，为了生存人吃掉了人，《嵩里行》曾说中原地区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而实际上在河北、淮南、关中、司隶等地方，情况都好不到哪去，就以关中为例，董卓驱逐洛阳巨富及百姓迁都长安，理论上讲关中地区应该是相对富庶的，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关中地区粮食严重匮乏，再加上惨遭兵戈，真正的是人吃人。《后汉书献帝纪》记载：“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委积”。《资治通鉴》记载：“时，长安城空四十馀日，强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其他地区也大抵如此。
　　所以说，迎立汉天子的第一障碍就是“粮食危机”，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其他的都是空谈。而这个问题恰恰就是当时群雄面临最大问题，吕布正是因为这个问题丧失了迎立汉天子的机会。
　　袁绍，他作为关东最大的豪强武装，这场事件中他做了些什么呢？
　　我们翻阅史籍，发现其实袁绍曾经是倾向于迎立汉皇帝的（注二），而实际上，袁绍在当时也确实最有实力、机会最大。当初天子在河东，他就派人去接触过汉献帝（注三），但很遗憾，最终，他放弃了迎立汉天子。为什么呢？
　　作为名义上的汉朝统治者，汉献帝早在被立之初就处在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倒不是说他作为傀儡被董卓操控多么尴尬，而是那些打着“清君侧、正朝纲”旗号的关东群雄对他这个皇帝也不是很买帐，他们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汉献帝是董卓所立的伪帝。而袁绍就是这类人的代表。
　　袁绍曾议立刘虞为帝，只是刘虞不敢受命才作罢。虽然后来袁绍还是接受了汉献帝作为正统皇帝的事实（注四），但不得不说，汉献帝的号召力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强大，袁绍对于这位董卓册立的皇帝，着实没有多少敬意。沮授说迎大驾于西京，但并没有明言是哪个皇帝。
　　另外，当时袁绍与公孙瓒激斗于河北，他也确实无暇西顾。（注五）
　　袁绍最终没有迎立汉献帝。
　　到最后，实力并不是最强，离得不算近，机会很一般，皇帝并没有抱很大希望的曹操脱颖而出。或者说，曹操是在那场角逐中，所有人弃权的情况下获得了第一。这并不是曹操的运气好，而是说汉朝真的已经名存实亡了，他几乎丧失了起码的号召力。在当时诸侯眼中，汉天子绝对不是个香饽饽，倒更像个包袱（注六），最多算是个招牌，仅此而已。汉献帝从关中跑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或许他曾天真的认为自己所到之处应该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应该不会料到，最后迎接自己的人既不是袁绍，也不是袁术，更不是吕布，而是宦官之后曹某人。
　　说起来曹操拥立汉天子，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完得了。
　　首先曹操与朝廷取得联络就历尽坎坷，初平年间，曹操派遣从事王必出使长安（注七），道路不通，唯有借道河内，河内太守张杨不许，是董昭劝说张杨（注八），王必才得以到达长安，从此与朝廷取得联络。只不过，这次出使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求取兖州牧，得到朝廷的认可，。
　　后来汉天子逃出关中，曹操势力内部中立刻出现了“拥汉”和“反对拥汉”两种论调，反对拥立汉天子的是大多数，从记载来看，除了荀彧、程昱以外，几乎没有人支持迎立汉献帝。
　　最终，荀彧力排众议，说服了曹操迎立汉天子。（注九）
　　但是，曹操在拥立汉皇帝，必须面对三个问题：道路、粮食和袁绍。
　　《三国志@武帝纪》称：“乃遣曹洪将兵西迎，卫将军董承与袁术将苌奴拒险，洪不得进。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种皆降。”
　　这段记载并非是按时间顺序记载，有插叙段落。
　　孙坚死于初平三年，所谓“又附孙坚”，不是指建安元年，而是说孙坚做豫州刺史时候的事情。（注十）这些寇盗依附袁术，阻隔了曹操西进的道路。曹操必须先将他们扫平。
　　当曹操打通豫州后，他通向洛阳的道路登时洞开。
　　也正是扫平了豫州残余的袁术势力和反叛势力，使得曹操得以在不久的将来进行“许下屯田”，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注十一)
　　进攻豫州的军事行动，为曹操一举解决了“道路和粮草”两大问题。
　　剩下的就是“袁绍”问题，之所以说曹操必须顾及到袁绍的意见，是因为当时曹操其实是依附于袁绍的，这个问题有专文论述，这里不再赘言。也就是说，如果袁绍不支持曹操西迎汉献帝，那么曹操的努力很可能归于失败，在取得汉皇帝之前，曹操一旦失去袁绍的援助，他将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面对袁术、吕布的联合夹攻，曹操势必会有累卵之危。但实际上，曹操拥立汉天子其实是得到了袁绍的支持的。（注十二）
　　或许我们会感到很不可思议，袁绍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好处送给曹操呢？袁绍也是在看到了曹操拥立汉献帝后取得的巨大利益才后悔的（注十三），可为时已晚，羽翼丰满的曹操又怎么可能再把献帝拱手让人。
　　建安元年。曹操取得了“奉天子”的优势，天下人心思安，百姓需要休养生息，豪强地主也需要喘息，于是，以汉朝皇帝为号召，曹操安民屯田、招揽豪强，一跃成为与袁绍分庭抗礼的人物。
　　这才会又有后来那场官渡大战，而官渡大战的焦点，恰恰在争夺初平末年那个无人问津的汉天子身上。（注十四）
　　附一篇文章（打包赠送）：
　　汉天子的归属已经尘埃落定，我们纵然作为后来人，回首前尘，还不禁有几分困惑。
　　其实汉献帝早在董卓死后很有可能就已经暗中寻求可以信赖的豪强。（注十五）
　　初平三、四年间，他派遣太傅马日磾和赵岐等人为代表的的持节团，以“为李傕招抚群雄”的名义，出使关东。（注十六）
　　但是这个持节团却遭到了极为恶劣的待遇，马太傅被袁术夺节，他忍受不了“失节之耻”，抑郁而终。
　　至于陶谦，陶谦倒是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上书请命，慷慨陈词。（注十七）但可惜，他在兴平元年就一命呜呼。所以就无缘建安元年的迎立了。
　　那么作为关东豪强的代表，袁绍为什么对汉天子如此冷淡？真的像《三国志》说的那样“天子之立非绍意”？
　　我们会发现，持节使团去找了袁绍，而且袁绍表现的十分积极。(注十八)于是我们不禁要怀疑，袁绍既然承认汉献帝使臣的威严，就等于承认了汉献帝的合法地位，那么他为什么兴平二年不在河东迎立汉帝呢？
　　那一年公孙瓒杀刘虞，袁绍大破公孙瓒，斩首两万级。这应该就是袁绍抽不开身的原因。
　　但是，当献帝在建安元年到洛阳的时候，袁绍也会毫无动作吗？前面已经论述，袁绍说他派遣了徐勋去命令曹操迎立汉帝。
　　事实到底怎样呢？
　　我们回过头来看曹操，汉献帝奔出长安的确切时间是兴平二年十月，同月，曹操受命兖州牧，难道是巧合吗?那个时侯曹操正在雍丘围攻张超，持节使团在此之前是不是去找了曹操呢？我认为可能性很小。
　　我们再看看曹操派王必出使长安这件事。
　　这中间定有猫腻，只是我们无法找到确凿证据而已。
　　曹操命荀彧联络钟繇，命王必出使长安，前者袁绍表他做东郡太守，如今他自请兖州牧，“单飞”的态势昭然若揭。
　　他在初平三年就希望得到的兖州牧直到兴平二年十月，才被急需帮助的汉朝廷赐予。
　　曹操在接受兖州牧时表现的十分无辜，好像被封兖州牧这事是汉献帝逼着给他的一样。《艺文类聚@五十@领兖州牧表》：“入司兵校，出总符任臣，以累叶受恩，膺荷洪施，不敢顾命。是以将戈帅甲，顺天行诛，虽戮夷覆亡不暇。臣愧以兴隆之秩，功无所执，以伪假实，条不胜华，窃感讥请，益以惟谷。”
　　曹操在兴平二年十月，还不敢得罪袁绍。
　　可怜袁绍还蒙在鼓里，认为曹操会与徐勋把汉献帝乖乖的送到甄城。结果落得个鸡飞蛋打。
　　看官再看看下一则故事，又会有什么启发呢？
　　《张璠汉纪》曰：初，天子败於曹阳，欲浮河东下。侍中太史令王立曰：“自去春太白犯镇星於牛斗，过天津，荧惑又逆行守北河，不可犯也。”由是天子遂不北渡河，将自轵关东出。立又谓宗正刘艾曰：“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也。汉祚终矣，晋、魏必有兴者。”立后数言于帝曰：“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汉者魏也，能安天下者，曹姓也，唯委任曹氏而已。”公闻之，使人语立曰：“知公忠于朝廷，然天道深远，幸勿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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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汉末英雄记》曰：初，天子在河东，有手笔版书召布来迎。布军无畜积，不能自致，遣使上书。
　　（注二）《三国志@袁绍传》从事沮授说绍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於西京，复宗庙於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监军、奋威将军。
　　（注三）《三国志@袁绍传》：及在河东，绍遣颍川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鄴，绍不从。
　　（注四）《汉末英雄记》曰: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和解关东。岐别诣河北，绍出迎於百里上，拜奉帝命。
　　（注五）《绍檄州郡文》：后会銮驾东反，群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卫幼主。
　　（注六）《献帝春秋》：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今英雄据有州郡，众动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
　　（注七）《世语》曰：太祖遣使从事王必致命天子。
　　（注八）《三国志@董昭传》时太祖领兗州，遣使诣杨，欲令假涂西至长安，杨不听。……遂与西方往来。
　　（注九）《三国志@荀彧传》彧劝太祖曰：“昔〔晋文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高祖东伐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播越，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能远赴关右，然犹分遣将帅，蒙险通使，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是将军匡天下之素志也。今车驾旋轸，〔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旧而增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不能为累，明矣。韩暹、杨奉其敢为害！若不时定，四方生心，后虽虑之，无及。”太祖遂至洛阳，奉迎天子都许。
　　（注十）《吴录》曰：是时关东州郡，务相兼并以自强大。袁绍遣会稽周喁为豫州刺史，来袭取州。喁字仁明，周昕之弟也。《会稽典录》曰：（周）喁，喁即收合兵众，得二千人，从公征伐，以为军师。后与坚争豫州，屡战失利。
　　（注十一）《三国志@任峻传》是时岁饥旱，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太祖以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於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
　　（注十二）《绍檄州郡文》：后会銮驾东反，群虏乱政。……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卫幼主。
　　（注十三）《三国志@袁绍传》:会太祖迎天子都许，收河南地，关中皆附。绍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
　　（注十四）《献帝春秋》曰:袁绍叛卒诣公云:“田丰使绍早袭许,若挟天子以令诸侯,四海可指麾而定。”
　　（注十五）《三国志@袁术传》李傕入长安，欲结术为援，以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遣太傅马日磾因循行拜授。术夺日磾节，拘留不遣。
　　（注十六）《三国志@华歆传》：会天子使太傅马日磾安集关东，日磾辟歆为掾。
　　（注十七）《后汉书@朱儶列传》：及董卓被诛，......(陶谦)因移檄牧伯，同讨李傕等，奉迎天子。乃奏记于儶曰：“徐州刺史陶谦、……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会李傕用太尉周忠、尚书贾诩策，征儶入朝。……遂辞谦议而就傕征，复为太仆，谦等遂罢。
　　（注十八）《汉末英雄记》：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和解关东。岐别诣河北，绍出迎於百里上，拜奉帝命。岐住绍营，移书告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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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好久没在轩辕发三国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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