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喜欢拿罗素说事 - 我思我在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栀子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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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26 18:33 资料主页文集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先还是从唯物唯心之争开始说起。关于这一点，要是在早些年以前我肯定会说：废话，这还用得争吗——一切不明摆着嘛。不过现在我已经没多少信心敢这么不加考虑的予以肯定了。并不是我现在就不觉得被视为常识的唯物的那一套是没有道理的了，或者说就不觉得它们是最有可能接近真理的了，只是因为我意识到它们虽然最有可能接近真理，但是它们绝对不是真理本身。我不会如相信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去相信它们。认真的讲我以为自己现应该是一个怀疑主义者才对，对于真理本身我都会不时怀疑——这世界到底会不会有所谓的真理呢？当然崇尚判断和理性的人完全可以耻笑于我：人应该勇敢的遵从自己的理性判断才是。我自己也觉得做一个怀疑主义者不是件太光彩的事情——事实上做一个人本身就从不是件太光彩的事。不过就如那些唯物者嘲笑唯心者或者怀疑主义者一般，我同样不喜欢那些对自己的理性判断能力一向太过自信的人，尤其是很多时候这种自信在我看来只是无知的另外一种表现而已，就如许多悲观者一般我对一个人乃至整个人类的理性都不是那么的乐观。我觉得只要是人，就应该谦虚，在关于世界真理的掌握方面，没有任何人有骄傲的理由，因为每一个人其实都永远是那么的无知，假如一个人的自得的确是因为比另外一些人多了解一些，我只能说他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假如他连自得的半点理由都没有，那我只能说他比这世界大部分可怜的世人们更值得可怜了。
回到唯物唯心的问题上来。严肃的说，被众多唯物者视做理所当然的物质第一性是否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呢？是不是就一定是真理呢？假如是真理，那好，拿出当一个人死了他的意识消失了之后，对于这个人来说物质依然存在的证据来。能拿出来吗？不能。为什么拿不出来呢？很简单，因为它不是真理。真理必须是已经被证明的东西，也许会有人说照这么讲这世界上能够被称为真理的东西岂非太少太少了——在我看来的确是这样的，这世界能够被称为真理的东西的确是少得可怜，在前面我已经说过，我甚至怀疑这世界是否有真理的存在。对于大部分事物，我们只能说凭自己的理性愿意相信它是真理，却没办法一口咬定它是真理。关于世界存在的知识按现在人类的能力显然是无法被证明的，所以它成为不了真理。我们讨论的它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有朝真理努力的愿望，但是永远没办法掌握真理。我们讨论它的目的要的只是过程而不是最终结果，既然是本着都无法掌握真理的前提来讨论，那么我们的谨慎和谦虚就不是多余的要求。
现在该谈到题目所讲的了。论坛上一些熟悉我的朋友或许会发现我经常喜欢引用罗素的话，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平常我读的书不太多——这不是谦虚的说法——而罗素的书恰恰又是这不多的书里面给我很深印象的一部分。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幸的发现我居然连一点批判意识都没有，对于罗素的很多观点就算我想，也几乎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对历史上那些哲学家寥寥数语的点评，在我看来都只能说是一语中的。而我自己又写不出这样水平的书来，只好拿他来说事了。对于这一点我不惭愧，因为我引用罗素的次数显然远远赶不上王小波对他的引用，而我对这个热爱罗素的作家的热爱丝毫不亚于他自己对罗素的热爱。读的书越多——当然是相对而言——我就越发现一个事实，就是把一件事情试图说清楚说得有道理甚至说得罗嗦，也许会是件难的事情，但并不是最难的事情，最难的是不仅要把它说明白说得让人信服，而且还要说得那么生动那么通俗那么有趣，才是真正难的事情，首先就是一个态度上的困难。当一个哲学家把自己的书试图尽可能写得通俗浅白时，那就表示他首先放下了自己作为一个精英份子的优越感和那种精神财产垄断心理，以一种谦虚的态度在和人们进行交流——在这点上我有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哲学家的书都很少有能及得上罗素者，当然我们这里不谈论罗素的那些数理理论。所以这也是我认为罗素比那些并不比他有所狭隘的哲学家们远为值得我们佩服的理由。关于这一点也许有很多人会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也许只有当一个人自己亲自站在那样一个高度去尝试时，才会发现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别说如罗素那般的知识精英，就算是那些普通如你我的人，要让自己放下那种自我标榜优越的心态去和那些被我们认为不够水平的人以一种平等的语言和方式去进行交流常常会是件多么让我们难受的事情——这点我想论坛上有很多人心里都会有数——如果你留意到自命不凡盲目自大在这个社会是如何的成为一种流行的通病的话。卖弄词汇和点点浅薄知识的可耻快感曾经并且现在依然没有大的改变的让我做出许多可笑的事情——虽然我也试图过去克制着这种让自己感觉羞耻的事情。当年康德谈及他最崇敬的哲学家卢梭时曾说，卢梭对他影响最大的并不是某一种具体的哲学思想，而是对待思想的一种态度。长久以来康德一直以追求知识为最大乐趣，并且以拥有着知识上的超然地位为骄傲，看不起身边那些浑浑噩噩之流。正是卢梭使他意识到，假如他不能以自己的知识给这个社会带来点什么，那他还不如街头一个最普通最没有思想的平凡手艺者——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持保留意见，这恰恰证明了，我们都是这么的无知自大，也许自大的癌变已经深入到这个时代的骨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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