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三国风云(前所未有的解读) 作者:迅发, 转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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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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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三伐张绣

  59、三伐张绣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一月,曹操从南征张绣前线回到了许都,创设司空军师祭酒一职,考察曹操诸位谋士,担任此职或类似职务的有:荀攸(军师)、郭嘉(司空军祭酒【因晋人避司马师讳改称】)、董昭(司空军祭酒),其后,荀攸又曾担任中军师、钟繇为前军师,凉茂为左军师、毛玠为右军师;王粲、陈琳、阮瑀、路粹等人也曾任军谋祭酒,类似秘书;刘桢、荀纬为军谋掾,为军师祭酒的下属。
  三月,曹操又决定发起第三次南征,以期彻底消灭张绣势力。
  军师荀攸对曹操说:“张绣与刘表相互支援,实力较强,然而,张绣是一支外来军队,全靠刘表供应军粮,时间一长,刘表肯定无力供应,双方之间的矛盾在所难免,不如暂缓出兵,等到他们之间发生矛盾之后,再引诱张绣,一定能诱使其投降;如果我们逼得太紧的话,他们势必会相互救援的。”但曹操一直向替儿子报仇,没有听从荀攸的意见,亲自率军将张绣团团包围于穰城之内。在战役之初,曹军取得了大胜,据《三国志·许褚传》记载:(许褚)“从征张绣,先登,斩首万计,迁校尉。”这里的斩首万计,应为曹军斩杀张绣上万人。
  五月,刘表也发兵北上,前来救援,曹军与刘表军作战,却未能取胜,战斗陷入胶着。曹操有些许后悔,他对荀攸说:“没有听从你的建议,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与此同时,北方的袁绍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自从曹操将汉献帝迁到许都一年多来,袁绍每次接到来自许都的汉献帝的诏书,总是担心会有于己不利的地方,遂打算将汉献帝迁到距离自己较近的地方。他现在才看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处,当然也想把汉献帝迁到邺城,但显然曹操是不会同意的,袁绍就退而求其次,派人劝说曹操称,许县这里地势低洼,又潮湿,而洛阳饱经战乱已经残破,不如再迁都鄄城。虽说鄄城是曹操的地盘,还是兗州的治所,背靠黄河,易守难攻,但毕竟这里距离袁绍的统治核心邺城太近了,因此,曹操没有听从。
  见迁都之计没有得逞,袁绍的谋士田丰对袁绍建议道:“既然曹操拒绝迁都,就应该早早对付曹操集团,奉迎天子,举手投足都以皇帝的名义来号令四海,这才是上策。如若不然,将最终会受人所制,后悔都来不及了。”此时的袁绍正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幽州的公孙瓒上面,还不是与曹操翻脸的时候,因此,他没有听从。
  虽然袁绍并没有听从田丰的建议,但田丰的这一建议却不胫而走。曹操还在穰城前线时,一名从袁绍那里叛逃的士兵面见曹操,称:“田丰劝说袁绍:‘趁虚偷袭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则天下指日可定。’”曹操得报后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撤离,张绣率军在后面紧紧追赶。另据《三国志·曹仁传》记载:“太祖征张绣,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余人。太祖军还,为绣所追,军不利,士卒丧气,仁率厉将士甚奋,太祖壮之,遂破绣。”《三国志·李通传》记载:“太祖讨张绣,刘表遣兵以助绣,太祖军不利。通将兵夜诣太祖,太祖得以复战,通为先登,大破绣军。”
  此时,曹军形势十分不利。刘表军已经提前占领了安众,切断了曹军的退路。安众,在今河南省南阳市镇平县东南,《水经·湍水注》称:“涅水又东南迳安众县,堨而为陂,谓之安众港。魏太祖破张绣于是处。”《水经·淯水注》亦称:“梅溪水出南阳宛县北紫山,南迳杜衍县东。土地垫下,湍溪是注,古人于安众堨之,令游水是潴,谓之安众港。”由此可知,在古代,在镇平县东南一带地势低洼,古人将流经镇平县的赵河与流经南阳市区的梅溪河在这里修筑了堤坝,形成一片沼泽地带。刘表军队就是依托安众港阻击曹军,以图与张绣军前后夹击曹军。
  曹军行动缓慢,各军相距很近,缓慢前进。曹操给尚书令荀彧写信说:“敌人来追我,虽然每天前进数里,但我断定,等我回到安众以后,一定能够击破他的。”这当然是曹操在给自己打气,好让许都的荀彧安心。
  等到曹操来到安众之后,张绣军与刘表军全部占据了有利地形,曹军腹背受敌。曹操当晚下令部队连夜开凿一条道路,将辎重全部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并设下了伏兵。等到天明之后,张绣发现曹军已经撤离,立即命令全军全速追击。贾诩劝阻说:“不可追击,前去追击必败。”但张绣不听。果然,曹操率领精兵断后,早已设下埋伏,见张绣前来,曹军步骑夹击,将张绣打得大败。
  贾诩登上城墙,见张绣败还,对张绣说:“赶快折返,继续追击,肯定能胜!”
  张绣顿时迷惑不解,向贾诩道歉说:“我没有听你的话,致使遭到惨败,如今已经败了,为何还要去追?”
  贾诩也不解释,只是催促道:“兵势变化多端,赶快去追!”
  张绣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素来对贾诩口服心服,只得整顿军队,再次追击曹军。与曹军后卫部队交手后,果然取得了胜利。
  回来之后,张绣问贾诩:“张绣我用精兵追击败退之曹军,可是你却断言我一定会战败,我又带着败兵去进攻得胜之曹军,你却说我一定能取胜,战况完全与你判断的一模一样,这是什么原因呢?”
  贾诩回答:“这太简单了。将军虽然善于用兵,但却不是曹公的对手。曹公军队撤退之初,曹公必然会亲自断后,因此,我断定将军必败。曹公进攻将军,既然没有什么失误之处,还没有把力量用尽,却突然撤军,肯定是许都出现了问题。曹公击破将军追兵之后,必定会轻装迅速北上,只留下诸将断后。曹公的诸将虽然勇猛,又不是将军你的对手,因此,虽然将军使用的是刚刚战败过的士兵,却一定能够取胜啊!”
  听了贾诩的这一番解释,张绣这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回到许都后,过了数日,荀彧问曹操:“不久前,你断言一定能击破张绣,这是何故?”
  曹操回答:“敌人阻挡我回家的军队,还把我军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这就是兵法上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因此,我断定我军一定能够取胜!”
  建安二年,曹操东征袁术,把袁术打残,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吕布、刘备均已经归顺了朝廷,又与袁术为敌,足以牵制住袁术;不仅如此,即便是吕布与刘备二人之间也有宿怨,相互掣肘,二人对许都已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因此,曹操在下半年以及建安三年春就马不停蹄地两次南征张绣,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曹军的攻势取得了一些胜利,曹军触角已经伸到南阳盆地及其周边地区,《三国志·杜袭传》称:“建安初,太祖迎天子都许。(杜)袭逃还乡里,太祖以为西鄂长。县滨南境,寇贼纵横。时长吏皆敛民保城郭,不得农业。野荒民困,仓庾空虚。(杜)袭自知恩结於民,乃遣老弱各分散就田业,留丁强备守,吏民欢悦。”《赵俨传》称赵俨被任命为朗陵令,也都说明了这一点。但是,不出荀攸所料,曹军接连的攻势让张绣与刘表之间联系更紧密了。在建安三年春季的这场攻势中,曹军几乎陷于全军覆没的险地。
  事实又让曹操再次把目光转向了东部地区。
  消灭吕布,是曹操的既定方针,只是因为袁术称帝,为了避免袁术、吕布联合,曹操才接受了吕布的投降,但其内心仍然对吕布非常猜忌,把刘备放在小沛就是让刘备看住吕布。吕布当然也知道曹操居心叵测,虽然兴兵与袁术交手,但并没有彻底消灭袁术的打算,只是掳掠了袁术一些物质就又打道回府了。在建安二年的下半年里,当曹操东征袁术之时,吕布并没有协同曹军作战,而是无所作为,这也显示了吕布对曹军的态度。随着袁术被曹操打回淮南,曹军在东部地区的影响力开始加强,刘备又借着曹操的威势,成功地瓦解了吕布、杨奉、韩暹联军,诛杀了杨奉,逼死了韩暹,极大地削弱了吕布的力量。在刘备的小战略上,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在曹操那里加分,但更重要的方面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时刻瞄准自己被吕布夺去的徐州,而刘备的这一系列作为,恰恰又符合曹操坐山观虎斗这一大战略,能让自己腾出手来处理南方的张绣。
  据《英雄记》记载,在建安三年春,正当曹操第三次南征张绣时,吕布曾派人携带黄金前往河内向张扬购买马匹,使者途经刘备地盘时,却遭到刘备军队的洗劫。刘备主动挑起事端,自有他的道理。刘备是一个当大哥的人,从来不肯屈居人下,心甘情愿地当个老二、老三,可如今的情况却是,自己寸土没有,还依附于曹操门下,按理说,他与吕布二人虽有过节,但均已归顺了朝廷(也就是曹操),不该再有纷争,应该相安无事,只需齐心协力为曹操做事即可,但如此一来,等到吕布与曹操之间合作时间一长,刘备将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好在是,如今吕布刚刚归顺曹操,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假如自己与吕布发生冲突,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吕布的,但是,刘备判断,以曹操不会容忍吕布坐大以及曹吕二人的关系现状来看,曹操肯定会帮助失败的自己,而不是吕布,这样一来,刘备就成功地破坏了刚刚建立起来的曹吕联盟,不仅能让曹吕二人两虎相争,而且又削弱了曹操潜在的竞争力,更重要的是将东部这碗水搅浑,自己能火中取栗,兴许还能再度夺回徐州。刘备主动挑衅吕布这一近乎自杀性的举动其实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政治阴谋。
  这次刘备与吕布之间的冲突,理亏在刘备,但是,曹操并没有出面调停,这也许是因为,在感情上,曹操更倾向于有英雄之名(实则也经常背主求荣)的刘备,而对经常背主求荣的吕布心存芥蒂;从另一方面来说,在曹操看来,一直是败多胜少的刘备似乎更容易控制,而武力超群的吕布则更让人忌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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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东灭吕布(1)

  60、东灭吕布(1)

  得知刘备竟敢劫掠自己的使者,吕布不禁勃然大怒,立即派遣中郎将高顺、北地太守张辽等人率军进攻刘备。曹操派夏侯惇领兵救援,却被高顺等人击败。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高顺等将攻破小沛,俘获了刘备的妻子儿女,刘备再次单人匹马仓惶而逃。与此同时,为了应对曹操可能发起的进攻,吕布又主动与袁术和解了。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今山西省朔州市)人。张辽本姓聂,是西汉马邑富商聂壹的后代。聂壹曾在汉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向汉武帝献策,以马邑城为诱饵,引诱匈奴单于大举南下,汉军将其围歼;汉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遂派李广等五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在马邑设伏,但在匈奴单于进入汉军伏击圈的前一刻,却发现此地既不见一个人影,又不见牛羊,顿生疑窦,遂攻破了一座汉军碉堡,俘获一名汉军,此人向单于透露了三十万汉军就在附近设伏的这一惊天秘密,单于大惊失色,速速撤军,马邑之谋遂告破产。聂辽年少时为躲避仇家,而改姓张,担任郡吏。当时的并州刺史丁原因张辽武力过人,召其担任从事,率军前往洛阳。何进又派他前往河北招募军队,张辽招募了一千多人,回到洛阳后,何进已经被杀,张辽的军队遂隶属于董卓;董卓被吕布所杀后,张辽又成了吕布的下属,被晋升为骑都尉。建安元年,吕布得到徐州后,任命张辽为鲁相,当时,张辽年仅二十八岁。
  东部局势发生突变,曹操决定亲自率军讨伐吕布。众将均说:“刘表、张绣近在咫尺,我们却要长途奔袭吕布,这非常危险。”荀攸说:“刘表、张绣受到我军的打击,肯定不敢贸然采取进攻许都的行动;吕布骁勇善战,又仗恃袁术作为后盾,如果纵横淮河、泗水之间,当地豪杰必定会纷纷响应。如今,趁着他刚刚背叛,内部人心不一,我大军前去一定能够将其击败。”曹操说:“很对!”
  建安三年九月,曹操遂发兵东击吕布。此时,由于吕布击败了刘备,泰山诸将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人也都归顺了吕布。刘备在梁国(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与曹操的大军相遇,遂一起东进,逼近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陈宫对吕布说:“应当对曹军予以迎头痛击,我军以逸待劳,一定能够取胜。”但是,吕布却说:“不如等他来进攻下邳,将他们驱赶到泗水里统统淹死!”《水经注》称:“泗水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又东南过吕县南,又东南过下邳县西。”由于吕布没有发兵增援彭城,十月,曹军顺利攻克了彭城,俘获吕布任命的彭城相侯谐,并实施了残酷的屠城。也许,当曹操一踏入徐州地界,就想到了父亲之死,促使他再次大开杀戒,这是曹操时隔四年后第二次对徐州百姓的大屠杀了。
  广陵太守陈登与郡吏陈矫、徐宣一起率领本郡部队,配合曹军,先行北上推进到下邳。当时,陈登的弟弟们都在下邳城内,吕布遂扣押陈登的三个弟弟,威逼陈登归顺自己,但陈登不以为意。吕布的刺奸(刑法官)张弘担心自己会受到连累,趁夜将陈登的弟弟们送出了下邳。
  吕布出城与曹军多次交手,但都被曹军打得大败,只好退回城内,再也不敢出战了。曹操给吕布写信劝降,吕布害怕了,打算就此投降。陈宫却说:“曹操远来,补给线过长,肯定不能停留太久。将军如果率领步骑驻扎在城外,陈宫我率领剩余部队固守城内。如果敌人进攻将军,陈宫就率军出城抄他的后路;如果曹军全力攻城,将军就从外围救援。不出十天、最多一月,曹军必定军粮吃尽,我们再趁机发起进攻,可一举将其击败。”吕布听了,觉得有理,打算命陈宫与高顺一起守城,自己则亲自率领骑兵出城切断曹军的粮道。
  吕布的妻子却劝阻道:“陈宫与高顺二人素来不和,将军一旦出城,二人肯定会发生内讧,假如有个闪失,将军将去何处落脚?况且,曹操对陈宫恩深义重,就像对待怀中的幼子一样,可是,他却最终叛离了曹操,投靠了将军。将军对待陈宫不如曹操,却要将整座城池托付给他,抛妻别子,孤军远出,如果一旦出现变故,贱妾岂能再做你的妻子?希望将军三思,不要被陈宫等人误导了。过去贱妾在长安已经被将军丢弃,幸赖庞舒私藏妾身,辗转送给将军,如今,你不用再顾及我啊!”吕布听了妻子的话,忧愁烦闷,无计可施,遂又暗中派遣下属许汜、王楷向袁术求救。许汜、王楷二人均为叛迎吕布的原兗州官吏。
  二人来到淮南后,袁术幸灾乐祸地说:“吕布不送女儿,理应失败,此时为何又来求我?”许汜、王楷回答:“陛下今天不救吕布,是自取败亡。曹操击破吕布后,下一个就轮到陛下了。”袁术遂整顿军队,声援吕布。吕布担心在女儿没有送去之前,袁术不会发兵,遂将女儿用丝绸缠裹在赤兔马上,趁夜亲自出城护送女儿。在突破曹军包围圈时,吕布被曹军发觉,顿时箭如雨下,无法通过,只好撤回城内。
  河内(治所野王,今河南省沁阳县)太守(曾任大司马)张扬是吕布的好友,也想出兵相救,但力量不足,只是驻扎在东市(在今河南省沁阳县东),遥遥声援。十一月,张扬被部将杨丑杀害,响应曹操,但不久,杨丑的部将眭固(原黑山贼头领)又将杨丑杀死,统领张扬的部众投靠了袁绍。
  曹操在下邳城外开挖壕沟,将下邳围得水泄不通,但却始终无法攻下下邳城。时间一长,曹军士兵均十分疲惫,再加上河内有变、袁绍可能会南下,又担心许都南面的张绣和刘表,曹操遂产生了撤军的念头。荀攸、郭嘉劝说道:“吕布勇而无谋,如今,他接连败北,早无锐气。三军以将帅为主心骨,将帅失去了锐气,全军就没有了战心。陈宫虽然有智慧,但却反应迟钝。如今,趁着吕布锐气消亡、陈宫还没有想出妙计之时,发起猛烈的进攻,可一举攻克下邳。”《傅子》记载:“太祖欲引军还,(郭)嘉曰:‘昔项籍七十余战,未尝败北,一朝失势而身死国亡者,恃勇无谋故也。今布每战辄破,气衰力尽,内外失守。布之威力不及项籍,而困败过之,若乘胜攻之,此成禽也。’太祖曰:‘善。’”
  曹军在围攻雍丘之战中曾成功地采用水攻之法,顺利攻克了城池,这一次,曹操再次想到了使用水攻,他下令引来沂水、泗水开始倒灌下邳。
  又经过了一个多月,吕布更加困窘。吕布此人虽然十分骁勇,但却没有谋略,又非常猜忌,只信任手下的将领们,而这些将领们却矛盾重重,吕布又无法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诸将各自心怀疑虑。在曹军围困下邳期间,袁术曾率领一千骑兵前来救援,但却被曹军击败,再也不敢前来了。吕布见大势已去,又产生了投降曹操的念头,一天,他登上白门楼,对城外的曹军士兵们高喊:“你们不必这样对我,我自会向明公自首的!”陈宫说道:“逆贼曹操,是什么明公!今日投降,就像以卵击石,自投罗网,岂能活命!”《元和郡县志》称:“下邳城有三重,大城周十二里,中城周四里,魏武擒吕布于白门楼,即大城之门。魏武決泗水灌城,即此处。”
  还是在曹操包围下邳之前,吕布骑将侯成派门客带着十五匹战马出城放牧,门客驱赶着马一路向西而去,打算投奔刘备。侯成亲自率领骑兵将马匹全部追回,诸将凑了份子祝贺侯成。侯成亲自酿了五六斛美酒,打了十余头野猪,准备招待众将。在饮宴之前,侯成先带上半扇猪肉、五斗酒亲自送到吕布家中,跪下说道:“前不久,我蒙将军之恩,追回了马匹,诸将都来祝贺,我亲自酿了一点美酒,猎得一些野猪,不敢先尝,先送给将军,以表寸心。”吕布听后大怒,吼道:“我禁酒,你却酿酒,与诸将一起聚会、结成兄弟,是想密谋杀害我吗!”侯成吓得魂不附体,遂扔掉美酒,返还诸将的贺礼,并非常不安。
  如今,下邳城已经被曹军围困将近三个月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侯成遂与宋宪、魏续等人密谋叛变。十二月二十四日,侯成等人突然逮捕了陈宫、高顺,率众出城投降了曹操,曹军遂攻进了城内。
  吕布率领亲兵登上白门楼,曹军将城门楼团团围住,向楼上冲来。见大势已去,吕布对亲信们说:“你们可砍下我的脑袋,向曹操请功!”亲信们不忍,吕布这才丢下武器,走下城楼投降。
  曹军上前,将吕布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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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东灭吕布(2)

  61、东灭吕布(2)

  吕布被人带到了曹操面前。
  见到曹操后,吕布问道:“明公如今为何如此消瘦?”
  曹操很诧异,说道:“你在哪里认识我?”
  吕布又说:“昔日在洛阳,你我曾在温氏园中相遇过。”
  曹操回答:“是啊。我忘记了。之所以消瘦,是因为未能早一点抓住你。”
  吕布说道:“从今以后,天下就此安定了!”
  曹操问道:“为何说出这话?”
  吕布说:“明公最担心的不过是我吕布,如今我已经服气了。假如令我吕布率领骑兵,明公率领步兵,则天下不难平定。齐桓公忘记管仲射钩的旧怨,任命其为相国;如今,让我吕布替明公尽心竭力,充当先锋,可以吗?”
  曹操听了,面露迟疑之色。
  吕布见状,又转脸对曹操身边的刘备说:“玄德,如今你为座上客,我为阶下囚,绳索捆绑得太紧了,你就不能出言相救?”
  曹操笑道:“捆绑老虎不得不紧啊!何不直接给我说?反而去找你的清官?”遂下令给吕布松绑。
  刘备却连忙阻止道:“不合适。明公难道忘记了吕布是怎么对待丁原和董太师的么?”
  曹操微微地点了点头。
  吕布直视刘备,说道:“大耳朵儿子!为人最不可信!”
  这时,主簿王必上前,又对曹操说:“吕布,是个大敌。他的部众就在不远处,不可饶了他。”
  曹操对吕布说道:“我本意要放了你,可是,主簿不同意,你说怎么办呢?”
  明代于慎行在评价刘备的举动时说道:“吕布,剑客之雄耳,非大豪也。然使得为操用,夏侯惇、许褚之流远出其下,何至如丁原、董卓哉?而玄德不肯一言,非忌布也,乃忌操也。先主此等识见又操所不能参耳。”个人认为此论非常正确。
  曹操又问吕布为何失败。
  吕布回答:“我对诸将恩深义重,可是他们却忘恩负义,危急时刻背叛了我。”
  曹操说道:“你背着爱妻,却贪恋诸将的妻子,还说什么恩深义重?”
  吕布听后,无言以对。
  曹操又转脸对陈宫说道:“公台啊,你平生自以为足智多谋,如今你看如何?”
  陈宫指着吕布说道:“因为此人不听我的,才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他听从我的注意,未必会被你生擒。”
  曹操笑道:“今日之事,你说该如何办?”
  陈宫回答:“我为你的臣子却不向你尽忠,身为儿子却没有尽到孝道,死,是我的本分!”
  曹操又问:“你死了,你家中老母又如何安排呢?”
  陈宫回答:“陈宫听说以孝治天下的,不会加害他人的亲属。老母是死是活,全在明公,不在我。”
  曹操又问:“你的妻子儿女们呢?”
  陈宫又答:“陈宫听说将要在天下施行仁政的,不会灭绝别人的后嗣,我的妻子儿女是死是活,也在明公。”
  曹操还没有继续往下说,就听陈宫说道:“请把我拉出去砍头,以严明军法!”说完,只见他掉头不顾,从容走出帐外,别人拉也拉不住。曹操望着刚烈的陈宫倔强的背影,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陈宫、吕布、高顺均被曹操吊死,砍下头颅,送到许都示众。陈宫死后,曹操将陈宫的母亲召来,养老送终,又把陈宫的女儿嫁人,对待陈宫的家眷比以往还优厚。
  下邳城破之后,鲁相张辽率众投降,曹操任命其为中郎将。前尚书令陈纪以及儿子曾任刘备的豫州别驾陈群也在吕布军中,曹操对二人非常礼遇,并任命陈群为司空西曹掾属。当时,有人又向曹操推荐乐安王模、下邳周逵,曹操一一征辟,但陈群驳回曹操的任命,理由是二人德行不够,终归会身败名裂,曹操不听。后来,二人果然因品德败坏而被曹操诛杀,曹操因此向陈群道歉。陈群又举荐了广陵陈矫、丹阳戴乾,后来,戴乾在平叛中殉国,陈矫也成为曹魏名臣。
  吕布被擒后,臧霸藏匿起来,曹操悬赏捉住了他,一见之下,曹操对他非常欣赏,遂命他前去招抚吴敦、尹礼、孙观以及孙观的哥哥孙康等人,这些人都听从臧霸的召唤,率众投降了曹操。曹操下令分出琅邪、东海、北海三郡一部分又成立了城阳(今山东省诸城县)、利城(今江苏省赣榆县西北六十里)、昌虑(今山东省滕州市)三郡。任命臧霸为琅邪(今山东省临沂市)相,吴敦为利城太守、尹礼为东莞(今山东省莒县)太守、孙观(今山东省寿光市东南)为北海太守、孙康为城阳太守,将青、徐二州的地盘全都托付给了臧霸。陈登也因功被拜为伏波将军。
  徐翕、毛晖原为曹操的部将,兗州大乱后,二人都背叛了曹操,等到曹操平定兗州后,二人又都投靠了臧霸。曹操招降臧霸后,让刘备给臧霸传话,令其将二人的人头送上。臧霸对刘备说:“臧霸之所以能立足于天地之间,就是因为我不会干出此等不义之事。臧霸我受曹公活命之恩,自然不敢违抗军令,但是,要建立霸业的主公是可以用大义来说服的,希望将军能替我进上一言。”刘备又将臧霸的话转述给了曹操。曹操听后,喟然叹息,他招来臧霸,称赞他道:“只有古人才能做出此等有气节之事,而你却能在今日做出来,这正是我愿意看到的。”遂冰释前嫌,将徐翕、毛晖二人均拜为郡守。与徐翕、毛晖二人相似的情况还发生在毕谌的身上。曹操担任兗州牧时,毕谌为兗州别驾。吕布袭占兗州时,张邈劫持了毕谌的母亲、弟弟、妻子,曹操见到毕谌后,对他说:“我治理失当,听说你的母亲、弟弟被张邈扣留,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还是去吧。这是我自愿让你走的,并非是你抛弃我的。”毕谌跪下叩头,流着眼泪表示绝无二心。曹操听了,深受感动,也潸然泪下。可是,毕谌出来后,就逃走了。等到吕布被灭后,毕谌也被曹操生擒,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曹操说道:“对自己的家人能够尽孝的,岂能不会对主公尽忠?这正是我所需要的!”遂任命其为鲁(今山东省曲阜市)相。除此之外,曹操还有意外收获,得到了一位美女。据《献帝传》还记载:(秦)“朗父名宜禄,为吕布使诣袁术,术妻以汉宗室女。其前妻杜氏留下邳。布之被围,关羽屡请於太祖,求以杜氏为妻,太祖疑其有色,及城陷,太祖见之,乃自纳之。宜禄归降,以为铚(今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长。”
  建安三年年底,曹操经过近三个月的作战,终于消灭了吕布集团,安定了徐州。在徐州期间,曹操委任泰山诸将担任徐州、青州各地郡守,此举与派遣钟繇西入长安,安抚关中诸将的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仅利用非嫡系部队稳定了自己的两翼,而且,在未来与袁绍的较量中可以牵制、甚至打击袁绍的两翼,可以说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然而,就在曹操围攻吕布之时,河内张扬的被杀却不得不让曹操将目光再度转向了黄河以北。
  自从曹操迁都许都以后,原任大司马张扬一直是曹操集团的打击对象,但由于张扬力量薄弱,且并没有完全站在袁绍一边,作为袁绍与曹操之间的缓冲,对于曹操而言,利大于弊,因此,曹操一直没有打击他,以免引起河北袁绍的警觉。但如今情况却发生了变化,眭固诛杀了归降曹操的杨丑,并率众投靠了袁绍,袁绍势力直逼黄河北岸,这让曹操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据《文选》记载的后来陈琳替袁绍撰写的《为袁绍檄豫州》中称:“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瓒,强御桀逆,拒围一年(指袁绍讨伐公孙瓒一事)。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坐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阻河为固,”以及章怀注引《献帝春秋》称:“操引军造河,托言助绍,实图袭邺,以为瓒援。会瓒破灭,绍亦觉之,以军退屯于敖仓。”由此可知,曹操在消灭吕布之后率军北上,名为讨伐张扬,其实有着一个更大的阴谋,那就是想趁袁绍大军远在幽州之际,偷袭邺城!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二月,曹操率军从下邳北上回到了昌邑(兗州山阳郡治所,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在昌邑休整一段时间后,四月,他率军继续向西北而来,进抵黄河南岸。
  此时,已经归降袁绍的眭固正驻扎在射犬(今河南省沁阳县东北)。曹操命令将军史涣、堂弟曹仁率军渡过黄河进攻眭固。据《三国志·乐进传》记载:(乐进)“击眭固於射犬,”《徐晃传》记载:(徐晃)“从征吕布,别降布将赵庶、李邹等。与史涣斩眭固於河内。”《于禁传》记载:(于禁)“别与史涣、曹仁攻眭固于射犬,破斩之。”可知,乐进、于禁和徐晃三将也都参加这次战斗,也反映了曹操对此战的重视程度。乐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今山东省菏泽市西北一百七十五里)人。他长得短小精悍,果决刚烈,一直就担任曹操的帐下吏,后为军假司马、陷阵都尉。参与了濮阳之战、雍丘之战、苦县之战,全部冲杀在前,因功被封为广昌亭侯。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今山西省洪洞县东南)人。起初,徐晃为河东郡郡吏,跟随杨奉讨伐变民,因功被拜为骑都尉。李傕、郭汜之乱时,徐晃曾劝说杨奉奉迎汉献帝东归,杨奉采纳了他的建议。汉献帝来到安邑以后,封徐晃为都亭侯。等到汉献帝回到洛阳以后,韩暹、董承矛盾加深,徐晃又劝说杨奉归顺曹操,刚开始,杨奉同意了,但不久又反悔了。曹操发兵进攻杨奉的根据地梁,徐晃遂归顺了曹操。曹操命令徐晃率军进攻卷、原武(二地均在今河南省原阳县)的变民,徐晃顺利将敌人击败,被曹操拜为裨将军(胡三省称:“按沈约《志》,曹魏置将军四十号,偏将军、裨将军居其末”)。
  眭固命令张扬原来的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留守射犬,自己亲自率军向北,准备前往邺城向袁绍求救,但眭固尚未离开射犬,就与曹军遭遇。经过一场大战,曹军大破眭固军,临阵斩杀了眭固,于是,曹操亲自渡过黄河,率领大军包围了射犬城。河南尹董昭曾在张扬军中待过一段时间,曹操命其单人匹马入城劝降,董昭入城后,劝说薛洪、缪尚,二人当日即率众出城投降。二人投降后,被曹操封为列侯;不久,董昭也被曹操封为冀州牧(显然是冲着袁绍来的)。攻克射犬后,曹操又任命魏种为河内太守,将黄河以北的事务都委托给他全权处理。过去,曹操担任兗州牧时,曾举荐魏种为孝廉,吕布袭占兗州后,曹操曾自信地说:“只有魏种不会背叛我。”等到听说魏种同样背叛了自己,曹操大怒,说道:“魏种啊魏种,你不南逃到南越,北逃到胡地,我是不会饶了你的!”等到打下射犬后,生擒了魏种,这时,曹操说道:“我还是看重他是个人才啊!”遂亲自给魏种松绑,又任命他为河内太守——此举当然与使用臧霸等人相似。史称,曹操“矫情任算,不念旧恶”,大抵指的就是这些。
  曹操遂率军回到了敖仓(今河南省荥阳市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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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消灭公孙

  62、消灭公孙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曹操最大的收获就是消灭了吕布,还将一些泰山诸将任命为青州的官吏,将手伸到袁绍的地盘里,此后,他又迅速收拾了投降袁绍的眭固,袁曹之间的矛盾随之激化起来。袁绍当然想就此与曹操翻脸,但此时的他却深陷与公孙瓒的争斗之中无法脱身。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袁绍和公孙瓒接受朝廷调解各自罢兵,同年,公孙瓒率军撤回幽州,就杀害了名震天下的太傅、幽州牧刘虞。公孙瓒诛杀刘虞虽然独占了幽州,但却引起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刘虞地位尊崇,德高望重,不仅是长安朝廷的依靠,又受到关东各势力的认可,还得到幽州军民、塞外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的一致拥护。
  首先,公孙瓒把自己推到了叛逆之列。在此之前,公孙瓒北抗鲜卑,南伐黄巾,可以说,得到了东汉朝廷的充分肯定,即便是后来与袁绍争夺冀州,也是事出有因,都容易被人理解。过去,孙坚也曾诛杀荆州刺史王叡、南阳太守张咨,但都是托名他们不配合反董行动,而且,二人的名望远在刘虞之下,从此之后,东汉朝廷已经将公孙瓒等同于袁术、杨奉、韩暹等人视为叛逆。
  其次,公孙瓒失去了幽州军民之心。刘虞被杀后,刘虞的从事渔阳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曾与田畴一起前往长安)等人,率领州兵打算替刘虞报仇,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遂共推阎柔为乌丸司马(应劭《汉官议》称:“护乌丸校尉有司马三人,秩六百石”)。阎柔招诱乌桓、鲜卑人聚集了数万人马,与公孙瓒为敌。阎柔,广阳(今北京市房山区)人,从小流落在乌桓部落中,深受乌桓人的信任。阎柔在被推举为乌丸司马后,又诛杀了护乌丸校尉邢举,取而代之。
  再次,给袁绍一个绝佳的借口。曹操基于无暇北顾的目的,极力避免与袁绍发生正面冲突,正想把袁绍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方向,袁绍要想南下与曹操争夺天下,也必须安定自己的后方,而公孙瓒诛杀刘虞,不仅给了曹操将袁绍这股祸水引向幽州的口实,也给了一直觊觎幽州的袁绍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堂而皇之地以朝廷之名讨伐公孙瓒。
  如前所述,幽州冀州乌桓大致分为五部,自东向西分布如下:辽东属国(今河北省义县)苏仆延(自称峭王)部、辽西郡(今河北省卢龙县)丘力居部、右北平(今河北省丰润县)乌延(自称汗鲁王)、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乌桓、上谷郡(今河北省怀来县)难楼部。汉献帝初平年间(公元190-193年),丘力居去世,儿子楼班年幼,侄儿蹋顿代立为王,统领其他三王(峭王、汗鲁王、难楼)的部落。
  阎柔率领胡、汉数万联军与公孙瓒任命的渔阳太守邹丹在潞北(今北京市通州区)交战,斩杀邹丹等四千多人。乌桓峭王苏仆延率领本部以及鲜卑部众共计七千多骑兵随鲜于辅一起南下,迎接刘虞的儿子刘和,并与袁绍的部将麹义一起集中了十万大军,与公孙瓒所部在鲍丘(在今河北省三河市与天津市宝坻区之间)交战,再次大破公孙瓒的军队,斩杀了两万多人。《水经·鲍丘水注》称斩首一万。于是,代郡(今山西省阳高县)、广阳郡(今北京市大兴区)、上谷郡(今河北省怀来县)、右北平郡(今河北省丰润县)的军民纷纷响应,诛杀公孙瓒任命的官吏,也加入到鲜于辅、刘和的军队中,屡次击败公孙瓒军,公孙瓒逃回易京(今河北省雄县)固守,也实施了屯田。袁绍被任命为大将军后,又承制拜辽东属国苏仆延、辽西蹋顿、右北平汗卢维(即汗鲁王)为单于。麹义军与公孙瓒相持一年多,粮食吃尽,只好率领剩余数千人撤退,公孙瓒率军追击,大破麹义,将麹义军辎重全部缴获。
  过去,在幽州有童谣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认为易县(今河北省雄县)就是童谣中说的那个万全之地,遂镇守易县。他下令在易县城外构筑了十道壕沟,壕沟环绕之内又构筑了数千个巨大的土丘,全部高五六丈,在土丘上又修筑了高楼,其中,居中的土丘最高,高达十丈,在里面囤聚了三百万斛粮食,公孙瓒就居住其中。《英雄记》称:“瓚诸将家家各作高楼,楼以千计。”公孙瓒在自己居住的高楼上安装了大铁门,楼内只允许妻妾们在内居住,凡是七岁以上的男子均不得入内。所有的公文全都用绳索吊上来,公孙瓒还命楼内的姬妾、妇女练习大声传话,能让数百步以外的人都能听清楚,以传达他的指示。
  原本公孙瓒重视农业生产,大兴屯田,休养生息,静待时机,这一策略并不错,但任何事情都不能做过了头。乱世之中,自己不主动出击,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也不可能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而如今,公孙瓒仿佛被彻底打怕了,与曾经叱咤风云的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整日龟缩在自己的碉堡里,既不见宾客,也不亲近左右,他手下的谋士猛将看不到前途,逐渐离开了他,从此以后,公孙瓒更是很少派军出战,这当然是在自取灭亡。公孙瓒的部将被敌人包围,公孙瓒却不发兵相救,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歪理:“我救他一人,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守将就不会誓死力战了;如今,我不去救援,以后的守将想到这就会作困兽之斗了。”因此,在袁绍发兵北上之时,公孙瓒在南部边境的守军自忖无力抵敌,又知道没有救兵,纷纷诛杀自己的上司投降,致使袁绍军队很快就进入幽州腹地。
  公孙瓒构筑高楼,还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他说:“过去,我把叛乱的胡人驱赶到塞外,又在孟津(今河南省孟津县)扫荡了黄巾军,那个时候,我自以为天下之事能轻松搞定。今天看来,这都不是我所能搞定的,不如暂且休养生息,专心进行农业生产,大力储备粮食,以度过灾年。兵法上说:‘百楼不攻。’如今,我有一千多座高楼,囤聚了三百万斛粮食,等到我们把这些粮食吃尽的时候,天下之事就见分晓了。”
  汉献帝迁都许都以后这两三年里,袁绍与公孙瓒二人打打停停,缠斗不已,而公孙瓒就龟缩在易京的高楼群里,袁绍也一直无法攻克。利用这宝贵的两三年,曹操挟持汉献帝、三伐张绣、打残袁术、收降刘备、消灭吕布、夺占河内,实力逐渐壮大,还将手伸到了黄河以北。咄咄逼人的曹操让袁绍感到如鲠在喉,昔日的盟友已经成了他袁绍最大的威胁,于是,他决定与公孙瓒之间迅速有个了断,赶紧转过头来对付曹操。
  建安三年年底,就在曹操消灭吕布前后,袁绍就给公孙瓒写了一封长信。袁绍在信的开头先是回顾了二人同心讨伐董卓的友谊,而后指责公孙瓒先挑起事端,再说自己无奈之间才发兵抗击,结果是犹如天助,打得公孙瓒大败而归,并指出这是你公孙瓒咎由自取,不是我袁绍的错。接着,袁绍又开始劝说,大意是:“从此以后,双方的矛盾更深了,致使幽冀二州百姓死了很多,自己每每想到这里,未尝不叹息流泪。后来又接到你公孙瓒的书信,在信中你的言辞变得稍微和缓了一些,我想到我们之间过去的友谊,再加上考虑到无辜的百姓们,总是命令军队南下避战,可是,你的军队却总是前来挑衅,一个将帅却出尔反尔,残害生灵,致使众叛亲离,令本州的鲜卑乌桓都愿意为我效命,这也不是我的能耐,而是你把他们驱赶到我的阵营里来了。开始,我还以为你会振作精神,与我决一死战,以报昔日之仇,结果,你却龟缩起来,寂寞无闻,如今,天子回到了旧京,天下逐渐太平,你为何要守着巴掌大的一块地盘,心甘情愿受到恶名?你我不如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吧。”
  对于袁绍的一番劝说,公孙瓒充耳不闻,既不反对,也不响应,就是不回复,只是增修工事。他自信地对长史关靖说:“当今各地纷争不已,没有人能在我城下坚持一个年头的,他袁本初又能拿我怎么样!”关靖,是太原人,本是一名酷吏,并无才略,但特别会谄媚,因此,公孙瓒对他非常信任。
  得不到公孙瓒的答复,袁绍决定集中兵力一举消灭了他。公孙瓒派儿子公孙续向黑山贼求救,并打算亲自率领骑兵冲出重围,沿着西山(太行山)南下,借助黑山贼的部众侵扰冀州,切断袁绍军的后路。关靖劝谏说:“如今将军的将士们无不怀有离散之心,之所以还能坚守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与自己的家眷在一起,又有将军替他们做主啊。将军一直坚守在这里,袁绍肯定会自行退去,等到袁绍退去之后,各地的部众又会集合起来了。如果将军舍弃他们而去,后方没有主将镇守,易京将非常危险。将军失去了根据地,在荒野中流浪,又能干成什么!”公孙瓒听了,遂没有离开。袁绍的军队一点点地蚕食公孙瓒的碉楼,公孙瓒日益困窘。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三月,黑山贼帅张燕与公孙续率领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前来救援。张燕的援军尚未来到,公孙瓒派人携带书信通报公孙续说:“袁军的进攻仿佛有鬼神相助,鼓角在地下轰鸣,云梯在我碉楼上舞动,我已经感到日暮途穷了。你要在张燕面前磕破脑袋,一定求他速速派来骑兵,来到之后,在城北点起烽火,我就率军从城内杀出。不然,我死以后,天下虽大,也没有你容身之处了啊!”袁绍的侦察兵截获了这封书信,袁绍命陈琳又更改了其中的语句,再送交公孙续。袁绍提前设下伏兵,按照公孙瓒书信的要求在城北点燃烽火,城内的公孙瓒误以为援军已经到了,遂率军从城内杀出,结果被袁绍打得大败,再次逃入城内固守。
  袁绍命令部队在公孙瓒构筑的高台下面开挖地道,地道一直城楼的下面,用木桩支撑,以防垮塌,然后,工兵撤出地道,用火焚烧木柱,木柱被烧毁后,地道遂自行崩塌,高台上面的碉楼也随之倾塌。袁军就是采用这种办法,以蚂蚁啃骨头的韧劲,逐一清除了公孙瓒的碉楼,逐渐接近到处于最中心的公孙瓒居住的大碉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碉楼群一个一个倒塌,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碉楼竟然让袁绍用这种方法瞬间化为灰烬,公孙瓒打击太大了,他自知必死,先勒死自己的姐妹、妻子,然后,引火自焚。袁绍下令士兵们冲上去,在火中把他拉出,斩首;田楷也战死了。关靖叹息道:“原来我如果不制止将军出城,也许事情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听说君子将他人陷于险境,一定要同他一起赴难,我岂能偷生!”遂打马冲入袁绍军中赴死。公孙续也被屠各胡所杀。袁绍将公孙瓒的人头送到了许都。
  公孙瓒死后,渔阳人田豫劝说渔阳太守鲜于辅说:“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最终肯定能平定天下,应该趁早投靠他。”鲜于辅遂向曹操效忠,曹操以汉献帝之名任命鲜于辅为建忠将军,都督幽州六郡。田豫,字国让,刘备追随公孙瓒时,田豫曾是刘备的部下,刘备当豫州刺史后,田豫因母亲年事已高请求北归,刘备洒泪而别,说:“遗憾不能与你一同办成大事啊!”田豫北归后,担任公孙瓒的手下,公孙瓒虽然知道田豫足智多谋,但却不能任用。后来,曹操将田豫征召为丞相军谋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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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坐断江东

  63、坐断江东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除了曹操、袁绍之外,呈上升趋势的还有江东时年二十四岁的孙策。
  孙策从汉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渡江开始夺取江东,当年即赶跑了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次年(即建安元年),就与袁术断绝了主从关系,并顺利夺取了会稽郡,收降了王朗。建安二年(公元197年),袁术称帝,曹操加封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意欲令其与吕布、陈瑀夹攻袁术,但由于陈瑀阴谋挑起江东内乱,曹操这一计划随之流产,不得不亲自东征袁术。陈瑀这一阴谋败露后,孙策开始着手打击江东盘踞各地的山贼,以消除内部隐患。
  到建安三年,孙策已经消灭了盘踞在乌程的邹他、钱铜,前合浦太守嘉兴王晟以及严白虎等人。为了斩草除根,孙策采取了严酷的灭绝政策。《三国志·孙韶传》注引《会稽典录》称:“孙策平定吴、会,诛其英豪,”就是指此。另据《吴录》记载,孙策的母亲吴氏对孙策说:“王晟与你父亲有升堂见妻的情分,如今,他的儿子、兄弟们都已被你所杀,只剩下他这一个老头,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呢?”在母亲的规劝下,孙策这才饶了王晟一命,其余的人全部诛灭三族。
  孙策亲自率军讨伐严白虎,严白虎固守险要,派弟弟严舆前往孙策军中求和,孙策答应了。严舆请求与孙策单独见面,见面之后,孙策突然抽出佩刀,朝严舆坐席砍去,严舆本能地晃动了一下身体。孙策笑着说:“我听说你能从座位上直接跃起,行动异常矫捷,我只想给你开个玩笑!”严舆回答:“我见到白刃才会。”孙策知道严舆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又突然用手戟朝严舆掷来,严舆当即就被杀死了。严舆有骁勇之名,他的死讯传来,严白虎军中个个全无战心,被孙策打得大败。严白虎逃往余杭(今浙江省余杭市),依附许昭(此人生平不详,与自称阳明皇帝的会稽人许昭【又名许昌】以及汝南的许劭不是同一人)。程普建议进攻许昭,孙策回答:“许昭对自己旧主子吴郡太守盛宪有义,有对老友严白虎有诚信,这是大丈夫该做的。”遂饶了严白虎。
  建安三年,曹操诛杀吕布之后,开始重视江东的经营,不仅晋升广陵太守陈登为伏波将军,而且加大了对孙策的拉拢力度。恰巧此时孙策派正议校尉张紘前来许都进贡,曹操遂以汉献帝之名正式任命孙策为讨逆将军,封为吴侯;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孙策的四弟孙匡,替自己的曹彰娶了孙策堂兄孙贲的女儿,并下书征辟孙策的二弟孙权、三弟孙翊;又晋升张紘为侍御史。曹操又以汉献帝之名征召原会稽太守王朗进京,孙策答应了。王朗从曲阿出发,乘船沿着东海沿岸北上,经过千辛万苦才回到许都。曹操问王朗:“孙策是什么原因能搞成这个局面?”王朗回答:“孙策骁勇,当世无敌,不仅有才能,而且还有大志;张昭为军民的依靠,担当他的辅相;周公瑾乃江淮之间的豪杰,为其大将。谋略可成,志向远大,终当成为天下的大贼,不只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啊!”曹操遂拜王朗为谏议大夫,参司空军事。曹操一方面给孙策加官进爵,另一方面又与孙氏结为亲家,似乎充满了柔情蜜意,但核心却是想让孙策将孙权、孙翊送到许都当人质,把江东孙策集团当成自己的外藩。
  孙策当然看穿了曹操的用心,对曹操给予的官位自然照单全收,但却迟迟不送去人质,还是坚持走独立发展的路子。孙策在江东力量的不断壮大以及与曹操关系的迅速升温,让袁术如坐针毡。随着袁术与孙策矛盾的加深,周瑜、鲁肃打算辞去袁术任命的官职,渡江南下,投靠孙策。孙策亲自率军迎接二人,周瑜来到江东以后,孙策即授予其为建威中郎将,给他配备了两千人,五十匹战马,又赏赐给周瑜鼓吹,替他建造了府邸,赏赐了很多财物。孙策下令称:“周公瑾英俊潇洒,是一位难得的贤才,与孤从小就是玩伴,情同手足。过去,他曾在丹阳调派军队、军粮、战舰,帮助我建立了大功,无论是从德行上讲,还是从论功行赏这方面说,这点赏赐都不足以报答公瑾。”三吴军民都称其为周郎。因周瑜就是庐江人,在当地很有影响力,又在丹阳待过,孙策就让他镇守牛渚(即安徽省当涂县采石矶,为长江南岸的重要渡口),后来,又担任春谷(今安徽省繁昌县)县长。《吴书》记载,鲁肃在过江之前,对手下说:“中原大乱,盗贼纵横,淮河、泗水之间不是安全之地,我听说江东沃野千里,民富兵强,可以避乱,你们愿意与我一起前去那里,以观世局的变化吗?”大家都表示同意。鲁肃遂带领三百多人南行,州里的军队追赶上来,鲁肃等人放慢脚步,对追兵说:“你们也是好男儿,应当明白道理。如今,天下大乱,有功不赏,不追赶我们也不会被罚,何苦要苦苦相逼呢?”又将盾牌插在地上,张弓搭箭,一箭洞穿盾牌。追兵见状,遂逐渐退去。鲁肃来到江东后,孙策对他也十分看重,把他的家安置在曲阿。不久,鲁肃的祖母去世,鲁肃又回到江北,将祖母安葬在东城。
  袁术没有精力与孙策正面交锋,他也效法陈瑀的故技,让人携带印绶与丹阳宗部的头领祖郎等人联络,鼓动祖郎等人再联系山越,在江东发动叛乱。此时,孙策已经消灭了宣城以东的宗部以及山越势力,只剩下泾县(今安徽省泾县西)以西六个县尚未归附。刘繇被孙策打败,逃奔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后,太史慈也藏匿于芜湖(今安徽省芜湖市)地区的山中,自称丹阳太守。等到孙策军队继续西进时,太史慈遂从芜湖南下,进驻泾县,受到当地山越的拥护和支持。孙策亲自率军讨伐祖郎,在陵阳(今安徽省青阳县东南六十里)一战中,将祖郎生擒。孙策对祖郎说:“过去,你率众偷袭我,砍中了我的马鞍,如今,我将创立大业,捐弃前嫌,唯才是举,不仅仅是对你这样,对天下其他人都是如此,你不要害怕。”祖郎遂叩头谢罪,表示愿意投降。孙策当即下令打开他的枷锁,任命其为门下贼曹。接着,孙策又率军折返泾县,讨伐太史慈,在勇里(泾县境内)将其生擒。孙策解下太史慈身上的绳索,握住他的双手,说道:“还记得神亭的事吗?当时,你如果逮住了我,会如何处置?”太史慈回答:“难以逆料。”孙策哈哈大笑道:“如今,我要与你一起干一番大事。我早就听说你刚烈,讲义气,是闻名天下的智勇之士,只是选择的主公不合适罢了。我是你的知己,你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什么不如意的!”遂任命其为门下督。部队凯旋,祖郎、太史慈二人在前开道,全军将士都引以为荣。
  平定了泾县以后,孙策就打道回府了。不久,在豫章的刘繇去世,刘繇旧部一万余人打算推举豫章太守华歆当他们的首领。华歆是个迂腐文人,认为,在天下大乱之际,擅自争权夺利,这不是臣下应该做的,坚决拒绝接受。刘繇手下的将士们苦苦劝说了足足一个多月,这个华歆就是不听,刘繇旧部这一万军队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不知该归附何方。孙策听到了这个消息,就让太史慈前去招安,他对太史慈说:“刘大人(指与孙策为敌的太史慈同乡刘繇)过去责备我替袁术进攻庐江,这话太偏颇了,于情于理都不充分。为什么我这么说呢?我亡父手下有数千军队,都在袁术手里,我想要立功立事,就不得不屈从于袁术,我到袁术那里去了两次,他才给了我一千多人,还让我替他进攻庐江。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替他卖命。袁术后来不遵守臣节,竟敢僭越称帝,我劝谏再三,他就是不听。大丈夫相交,重的是情义,但一旦出现大的变故,也不得不绝交,这就是我结好袁术最后又与之绝交的经过。如今,刘繇已经去世,遗憾我不能趁其生前与其当面辩论个清清楚楚。他的儿子还在豫章,也不知华歆对他如何,他的旧部是否还愿意听他儿子的话?你是他的同乡,过去又与他共过事,能否借探望他儿子之机,捎带向他的旧部转达我的意思?愿意来跟我的,就带上他们一起回来;不愿意来的,就安抚他们一番。另外,再观察一下华歆担任郡守的能力咋样?庐陵、鄱阳一带的百姓是否拥护他?此行,你手下的军队,你愿意带多少就带多少。”
  太史慈回答:“太史慈我犯有不赦之罪,将军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宽宏大量,对我恩重如山。古人为知己者死,我也会以死效忠将军。如今双方没有交战,我带的兵不宜太多,只需数十人即可,足以保证路上的安全了。”孙策身边的人都说:“太史慈必定去而不还了。”有人担心太史慈与华歆是同乡,会留在豫章替华歆出谋划策,又有人说,太史慈必定会向西投靠黄祖,再辗转返回北方。孙策却非常自信地说:“你们大家都说错了,我已经考虑成熟了。太史慈虽然骁勇刚烈,但并不是一个纵横捭阖的人,他的内心还有做人需要坚守的底线,言行举止都尊奉道义,对自己承诺过的事就一定要办到,一旦答应了知己,即使是死也不会背叛,你们大家不用担心。”又说:“子义离开我,又能跟谁呢!”孙策在吴郡阊门(苏州西门)相送,他握住太史慈的双手,深情地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太史慈回答:“不出六十日。”果然,太史慈如期回来。回来后,太史慈对孙策说:“华子鱼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但却不是一个定国安邦的人才,也没有什么应对策略,只能自守豫章而已。丹阳人僮芝占据庐陵(今江西省吉安市),谎称接到朝廷诏书,遂自称太守;鄱阳(今江西省鄱阳县)百姓头领设立宗部,发兵驻守在郡界,不接纳华子鱼派来的官吏,称:‘我们已经另外设立了郡政府,不再接受豫章郡的管辖了,需要等待朝廷派来正式的太守,我们才接纳。’华子鱼不但处理不了庐陵、鄱阳两地,而且,近期在海昏(今江西省永修县)上缭(永修境内)又有五六千家人聚集在一起,成立宗部,只向政府缴纳布帛而已,郡里想招募一个人都招不来,华子鱼也只是干瞪眼,却毫无办法。”孙策听了,乐得拍着双手,哈哈大笑,于是,产生了继续西进、兼并豫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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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讨伐黄祖

  64、讨伐黄祖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年初,袁绍消灭了公孙瓒,而曹操则刚刚消灭了眭固,夺占了河内,二人的裂痕逐渐加深,而就在此时,袁术也病死了。
  袁术自从称帝以后,骄奢淫逸,生活过得比过去还奢靡,《后汉书·杨彪传》注引华峤《书》称:“东京杨氏、袁氏,累世宰相,为汉名族。然袁氏车马衣服,极为奢僭。”由此可知,袁家家风就是如此,袁术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很难改变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再加上自己又称帝了,更是志得意满,丝毫没有想到该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在袁术的后宫里,妻妾成群,养了数百美女,个个身穿绫罗绸缎,整天大鱼大肉都吃得腻味了。《九州春秋》记载,司隶校尉冯芳举家在淮南避乱,冯芳之女长得非常美,一次,袁术在城楼上看到后就将冯氏纳为夫人,对她非常宠爱。袁术的其他妻妾想害死冯氏,就对她说:“袁大人是贵人,内心欣赏有志节的人,你应当经常忧愁哭泣,这样你就能永远受到大人的敬重。”冯氏信以为真。袁术再见到冯氏,冯氏总是当着袁术的面哭泣,袁术认为冯氏不愿屈从自己,是个有气节的妇人,内心非常沮丧。袁术的其他妻妾遂将冯氏勒死,袁术觉得冯氏是因为不得志而死,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厚葬而已。
  当时,淮南的军民饥饿困顿,而袁术却只顾自己享受,根本不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舒仲应被袁术任命为沛相,袁术给他送去十万斛大米当军粮,舒仲应全部拿出来赈济灾民。袁术听说后,不禁大怒,将要杀死舒仲应。舒仲应说:“我知道我肯定会死,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宁愿失去我一个人的性命,而救民于涂炭之中!”袁术下马拉起他,说:“仲应,你想一个人博得大名,就不让我与你分享么?”
  很快袁术就坐吃山空了,淮南之间千里无烟,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袁术无法在寿春立足,遂焚烧宫室,南下潜山(今安徽省霍山县),投奔部将陈简(《三国志》称陈兰)、雷薄二人,但二人却拒绝接纳。袁术在半道上停留三天,部众饥饿,很多人都逃走了,袁术忧愁愤懑无计可施,遂决定将帝号送给从兄袁绍,以换取袁绍的庇护。袁术在给袁绍的信中说:“汉室失去天下已经很长时间了,权力掌握在大臣手里,地方群雄割据,这与周朝末年没什么两样,最终,强者将夺得天下,况且,袁氏终当称王,这在谶言中说得明明白白。如今,你拥有四个州的地盘,百姓有百万之众,天下只有你最强,德行也只有你最高。曹操岂能振兴已经衰弱的汉室?”袁绍接到袁术的书信后,内心也认为弟弟说得对。袁谭从青州率众南下,打算经过下邳迎接袁术,曹操派刘备、朱灵、路招切断了袁术北上之路。袁术无法通过,只得又折返寿春。朱灵,字文博,原为袁绍部将。《九州春秋》记载,在袁绍与公孙瓒对垒时,袁绍部将季雍以鄃(今山东省平原县西南)背叛了袁绍,公孙瓒派兵进驻鄃县。袁绍派朱灵率军前去进攻,当时朱灵全家都在城内,公孙瓒的军队将朱灵的母亲、弟弟都绑在城墙上,劝诱朱灵。朱灵望着家人哭泣道:“大丈夫一旦委身于人,岂能再顾念家人啊!”遂下令袁军猛攻城池,城破后生擒季雍,但朱灵全家也被杀害了。
  建安四年六月,袁术一行来到距离寿春八十里的江亭,他问厨师还有多少粮食,厨师回答还剩下三十斛麦屑。当时,正值盛夏,袁术想喝点蜂蜜茶解渴,但却没有。他颓然地坐在干板床上,叹息了很久,突然大声说道:“我袁术今日竟然落到这步田地了啊!”当即栽倒到床下,口吐数升鲜血而死。
  袁术死后,他的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等人畏惧曹操,不敢继续留在寿春,遂率领部众带着袁术的棺材南下,投奔驻扎在皖城(今安徽省潜山县)的庐江太守刘勋。《三国志·孙策传》称:“术死,长史杨弘、大将张勋等将其众,欲就策,庐江太守刘勋要击,悉虏之,收其珍宝以归。”与此记载不同。前任广陵太守徐璆得到了袁术从孙坚妻子吴夫人那里索取的传国玉玺,送到了许都。
  在袁术死后,曹操任命严象担任扬州刺史。当时,在扬州地界里有郑宝、张多、许乾等很多变民头领,其中,郑宝非常骁勇,深为当地人所忌惮。郑宝打算裹挟着百姓渡江南下,到江东发展,因刘晔是当地的名人,想威逼他先提议。刘晔,字子扬,是淮南成德(在今安徽省寿县东南)人,为光武帝刘秀的儿子阜陵(今安徽省全椒县东十五里)王刘延的后代。其父刘修,其母名叫修,刘晔还有个哥哥刘涣。刘晔母亲去世时,刘涣才九岁,刘晔才七岁。其母临终前,对两个儿子说:“你父亲侍妾本性险恶,我死以后,担心他会祸害我们家,你们长大后,如果能除掉他,我死而无恨。”刘晔十三岁时,对哥哥说:“可以实行母亲的临终嘱咐了。”二人遂入室将那人杀死。许劭在扬州避乱期间,曾称刘晔有佐世之才。
  如今,刘晔年仅二十多岁,听说郑宝的计划后,内心非常担心。正巧,曹操派人来到扬州办事,刘晔前去拜见,并邀请使者住在自己家中。郑宝果然率领数百人携带酒肉来见使者,刘晔命仆人把郑宝的部众安排在中门外面吃饭,与郑宝在内室饮宴。刘晔暗中指使壮士趁劝酒之际,杀死郑宝。郑宝酒量很大,一直不醉,那人不敢发动。见状,刘晔亲自抽出佩刀一刀砍下了郑宝的脑袋,然后,走出屋外,说道:“曹公有令,有敢乱动的,与郑宝同罪!”众人惊骇之余,都逃回了军营。郑宝军营里尚有数千精兵,刘晔担心他们作乱,随即带上数名家童,骑马来到营门外,开导他们投降。郑宝部众遂心服口服,公推刘晔为主。刘晔看到汉室衰微,自己又是皇亲,不愿领兵,遂带上这支部队来到皖城交给了刘勋。刘勋感到非常奇怪,刘晔解释说:“郑宝无法无天,部众素来以劫掠为生,我没有什么背景,如果要约束他们,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怨恨,因此才将他们交给大人您。”
  因刘勋接纳的袁术部众人数太多,粮食供应不上,遂派堂弟刘偕向江南上缭(今江西省永修县境内)的宗部头领索要三万斛大米,但刘偕在上缭停留了一个多月,各宗部头领才给他三千斛,这让他大为不满,暗中劝说刘勋率军南下袭击各宗部。刘勋力量迅速膨胀,引起了江东孙策的猜忌,他派人来到皖城,送上一份厚礼,态度非常谦卑地劝说刘勋道:“上缭宗部屡屡侵犯本郡,我早就想打他们了,只是路远不便。上缭非常富裕,希望大人发兵前往讨伐,我愿意出兵增援。”刘勋大喜,下属们也都纷纷向他道贺,唯独刘晔摇头反对,说道:“上缭虽然很小,但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十天半月无法攻下,如此一来,部队在外面已经非常疲惫,后方又很空虚。孙策乘虚偷袭我们的后方,我们的根据地肯定会陷落。届时,将军想继续进攻,却又受困于敌人,想退回,又无处可退。如果将军一定要发兵,大祸就要临头了!”但刘勋不从,遂发兵南下。刘勋的军队进抵海昏(今江西省永修县)时,宗部头领们发现情况不妙,全都坚壁清野,躲藏了起来,刘勋军队一无所获。
  曹操在建安四年年初,又以汉献帝之名命令自己、孙策、卫将军董承、益州牧刘璋等人一起讨伐袁术、刘表,孙策接到诏书后,即整顿军队准备对袁术发起进攻。孙策的军队还没有出发,袁术就病死了,孙策就势率军西上讨伐杀父仇人、驻扎在夏口(今湖北省武汉市)的黄祖。
  孙策的军队行至石城(今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西)时,听说了刘勋倾巢出动、进攻上缭的消息,他当即命令堂兄孙贲、孙辅二人率领八千军队继续推进到彭泽(今江西省湖口县),切断刘勋的退路,他自己则与周瑜二人率领两万军队弃舟登岸,奔袭皖城。孙策很快就攻克了皖城,俘获袁术、刘勋的家眷以及袁术旧部三万余人。而后,孙策任命李术为庐江太守,留下三千军队驻守皖城,把俘虏全部押回了江东。
  刘勋回到彭泽,又被孙贲、孙辅击败,遂从浔阳(今江西省九江市)徒步来到置马亭(在今九江市境内)。听说孙策已经攻克了皖城,刘勋只得率军西逃,来到西塞(今湖北省大冶县东九十里,一名道土洑矶;《水经注》称:“黄石山连迳江侧,东山偏高,谓之西塞”)。不久,刘勋又来到流沂(今湖北省鄂州市),在那里构筑防御工事,并向刘表、黄祖求救。黄祖派遣其子黄射率领五千水军前来增援,孙策率军乘胜追击,再次大破刘勋,刘勋与刘偕逃到许都,投降了曹操,黄射也退去了。孙策缴获了刘勋一千多艘战舰,俘虏了刘勋两千多人马,而后,继续西进向夏口(今湖北省武汉市)的黄祖发起了进攻。刘表派侄儿刘虎、部将韩晞率领五千长矛军前来助战。
  十二月八日,孙策兵临沙羡(在今湖北省嘉鱼县北长江中,从晋武帝以后迁至今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南),十一日凌晨,孙策率领周瑜、吕范、程普、孙权、韩当、黄盖等将向黄祖、刘表联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很快就大破黄祖军,阵斩刘虎、韩晞等两万多人,俘获黄祖妻子儿女,缴获六千多艘战舰,各类财物堆积如山,黄祖军被水淹死的又有上万人,唯独黄祖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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