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征文]《宁雪幻夜刺东方》, 《法师与妖怪》外传系列(12/04更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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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宁雪幻夜刺东方》

《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作者:TOP


------------------ 正文 第一章 --------------------------

九月初八,晴。

古苍山在紫圭州南,是法界第一大派玄天法派的总坛所在地。这里山峰雄奇,松柏环抱,终年云雾缭绕。世人传说有仙人居住其中,数百年来被喻为人间仙境。

此刻,在古苍山北麓崎岖的山道上,一个道人正疾奔而来。他身法极快,上身几乎不动,全靠双只脚尖点,一前一后在两尺多宽的石阶上,窜跳跨越。一弹一纵,就掠过了十数级。此刻正是午后,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那人把双手垂在身后,山风吹着他灰色道袍,衣袖翩翩,仿佛一只贴山飞行的大鸟。

片刻间那人就来到了听松亭。这亭子正在半山腰,对着山下一片苍莽松林,风一掠过,便有松涛阵阵,故名“听松”。那灰袍道士在离亭十丈之遥站定了身形,口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一路急奔,此刻立时停下,居然是面色镇定,呼吸平缓。这个道人三十几岁年纪,一身宽大的灰色法袍,头上用竹签别着发髻。他面白无须,只是额头上深深几道皱纹,添了些老态。他整整衣冠,一步一趋,慢慢走进亭子。

亭子里却早有一人,斜靠栏杆坐着。此人穿一件黑色便袍,眉目俊郎,似乎是个年轻人。却有一头灰白的长发,也不束起,随意披散在两肩,一柄长剑,斜插在身后。这黑衣人手捧着一本书,似乎是看的津津有味,眼前有人走进亭子,他却连头也不抬。

那灰衣道士走到亭子中央,恭敬的站住,也不出声。那黑衣人只等看完那页书,才抬起头,对道士说:“是文匡来了。”

那道士忙一躬到地,口中答道:“弟子汪文匡,参见易护法。”

那易护法轻轻摆手,慢条斯理的问道:“他来了?”

汪文匡站定答道:“是!弟子一直在山脚潜伏,见他过了放鹤台,就立刻赶来禀报。”

易护法点点头,眯起双眼又问:“他带了几个人?”

“只他一个。”

易护法目光一凌,旋又露出笑容,缓缓说:“哦,独闯玄天宫,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话虽是夸赞,语气却颇有讥讽。

汪文匡干笑了几声,又道:“他手里提着个包袱,也不知装着什么,只怕有些古怪。”

易护法眉梢微扬,站起身,将手中的书一卷,插进了腰间的缠金丝绦。缓步走到亭口,遥望着山路,说道:“哼,他刚出世就闻名法界,被称为三百年来第一天才……不对,嘿嘿,还有许妙然,只能说是三百年来第二天才,哈哈。不知道这次,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也不想玩什么花样……”

一个声音从易护法身后响起,居然是从亭中他方才所坐的地方传来。这声音也不大,语气极是散漫随意,却又是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耳边一样。易护法心中大惊,他百年修行,方圆三十丈内,落叶飞花都能感应。亭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居然不知道,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他心思如电,当下不假思索,手中精光一现,已然长剑在手,身法一闪,剑尖已抵住了说话人的咽喉。

站在亭中的汪文匡却是直对着那说话的人,此时竟是目瞪口呆,喃喃说道:“他……他竟然凭空……凭空……”话说一半,竟接不下去。

易护法这才看清,原来说话的,是一个白衣美少年。

好美的男子。

他一头乌发如墨,似乎新近铰断,只到齐耳。也不梳理,却自有一番风流韵味。那眉毛仿佛精心修裁过一样,斜斜飞插入鬓。双目秀长,清澈如水。鼻梁挺直,唇若涂脂。一身白衣。此刻他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却也让人感到明艳逼人。易护法的长剑离他的咽喉不过一寸,他却浑然不当一回事。居然还笑了笑。

这一笑,真优雅如春风拂过一般。那少年边笑边说:“我一路跟着这位道兄,或许他专心赶路,没有看到我。到了这里,两位谈的高兴,我也不好打扰。不过……我的确没有什么花样。”

那易护法脸色阴沉,也不答话,手举长剑纹丝不动,眼光却扫向了那少年身边的一个白布包袱。那少年也不理会他的目光,又自顾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玄天宫十二护法之一,易明仁前辈,久仰。我今天来,是专程晋见玄天法派东方掌教的。”说到这里他一顿,略一垂眼帘看了看面前的长剑,深吸了一口气又说:“请通报东方掌教,就说白衣门第三代掌门宁雪幻……特来向他投降。”

------------------ 正文 第二章 --------------------------

白衣门,立派不到六十年,却是法界公开对抗玄天法派的最大一股势力。其创始人尤守年,号称“龙炎天师”,是法界屈指可数的火系高手。却在二十三年前离奇失踪,有传说他其实是被玄天法派掌教东方无翼暗杀。但终究没有实证。于是尤守年的大弟子宁无垢成为第二代掌门。

宁无垢为人温和谨慎,他主持白衣门之后,全力约束门人,对玄天法派极尽忍让。虽然内外多有微词,但他却并不在意。不到一年,白衣门的声望,已大不如前。

一直到,又过了七年,宁无垢之子宁雪幻降生。

在这个孩子出生前,法界卜命算运的高手,都一致排筹算定,不久将有一名天授神通的奇才出世。在宁雪幻出生后,大家又一致认定,他,就是那个奇才。

宁雪幻先天冰炎双生,且异赋超人,四岁就能左手发飞雪寒霜,右手发烈焰焚神。而寻常的水火法术,根本不能对其伤害。如此异能,法界为之震惊,被喻为自当年一代神童“鬼目苍狼”司徒梦之后,三百年来第一天才。白衣门上下顿时都精神振奋,认为有这样一个传人,将来必能光大本门,同玄天法派一争短长。

可更有奇事,在宁雪幻五岁生日宴上,宁无垢带来一个七岁小童,声称是自己秘密训练的弟子,叫许妙然。这小童居然也是冰炎双生!他居然能够使用传说中的“冰龙吞日术”,其法道潜力,更在宁雪幻之上!宴上的诸多宾客无不骇然。

白衣门一时得了两个神童,大家纷纷猜测,玄天法派东方无翼必然不会无动于衷。但东方无翼听说了这事,只说:“现在最担心这两个孩子出事的人,是我。”

有人解说东方无翼这话大有深意。若两个孩子果真出事,无论对错,那都必然会算在东方无翼头上。他一代宗师,背负谋害幼童的罪名,玄天法派无疑会名声扫地。同时也有人认为,宁无垢当初一味隐忍,却是伏下这样的奇招。实在是算运超人,谋略深远。的确配得上是“鹤舞仙人”东方无翼的对手。

十一年后,宁雪幻和许妙然,逐渐长大成人。十一年来,这两人鲜有露面,但每次出现都做成极大的事情。真是配合默契,无往不利。连玄天法派大德堂总管,人称“怒风王”的张幼训都败在这两人手上。大家都认为这两人前途不可限量,被称为白衣双壁。

不料,只过了不久,被寄予厚望的许妙然突然在一夜之间入魔发狂。制住师弟宁雪幻,重伤了其师宁无垢,闯出白衣门。之后又四处滥杀无辜,三天里死在他手上的便超过两百人。宁无垢无奈,请下东圣山月女祖师的法印,同许妙然斗法十六天,终于将其封印在北极宫。

后不久,宁无垢伤重,郁郁而死。白衣双壁之一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法界哗然。大家暗中都认为此事必然是东方无翼手笔,皆观望着宁雪幻会如何处置。却谁会知道,宁无垢才死了不过一个月,宁雪幻居然会出现在古苍山听松亭,来向玄天法派投降。

-------------------- 正文 未完待续 ------------------------------------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7-12-4 04: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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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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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声明:
咳咳,感谢气蒸兄捧场。这个故事,是《法师与妖怪》的资料篇。因为里面一些人物,在正传故事中马上要登场,所以借征文机会,也算露个脸,省了在正文里交代。嘿嘿,这个题目的确是点破了一些故事情节,不过……请相信,我的故事,悬念绝对不会这样容易猜,所以这样容易猜的悬念,我是不用的!(大家不要打脸)

-------------------- 正文 第三章 ------------------------------------

那听松亭中的易明仁听了宁雪幻这番话,先是一阵惊讶,随即露出鄙夷之色,说道:“白衣门当年虽然不自量力。可尤守年、宁无垢也都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新掌门宁雪幻闻名天下,却是这样一个识事务的俊杰。”

宁雪幻随他言语刻薄讥讽,也不做声。易明仁见他不说话,越发得意,又说道:“嘿嘿,白衣双壁也不过尔尔。想那黑妖许妙然……”

那宁雪幻原本一直面带笑容,忽然听到“黑妖许妙然”几个字,顿时神色一变,脸也沉了下来。易明仁正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感到一股极强的迫力从自己正面排山倒海的压来。那迫力不但气势惊人,而且还迅速膨胀,瞬间竟将整个亭子包了起来。

此刻易明仁只感觉周身都是重压束缚之力,重重叠叠,仿佛有只看不见的巨手,正在将他攥紧,不由的心中大骇。他方才一直用剑指着宁雪幻,全神贯注的防备,居然还被对手当面出招,瞬间发动就制住了自己,真是又惊又怒。但他毕竟修行深厚,立刻运功抵抗。只不过,先机尽失,也只有招架之力而已。

再看到原本站立在亭中央的汪文匡,却已经是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上。只见他身体蜷缩,双目圆睁,四肢不住抽搐,嘴巴大张,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喉咙里阵阵嘶嘶喘息。眼鼻之中,更隐隐有血丝溢出。

易明仁眉头紧皱,手中长剑微微一颤,竟向后退了一步,显是已经力不从心。他自幼天资并不出众,所以学道格外刻苦。十一年前终于功德圆满,以凡胎之体修成“玄天归一”。名列本派第一流高手之列,成为为玄天宫护法。只因这番经历,他对所谓“天才”、“神童”,从来不屑。认为不过世人传说,当不得真。没想到今天他以百年功力,竟敌不过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虽然还身形被制,心中也不由感慨无限。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亭去,引得松涛澎湃。但那风,竟似吹不进亭中一般,里面三个人的衣服头发,不见丝毫抖动。突然,易明仁深吸了一口气,前胸瘪了下去,发出“咯咯”的骨骼之声。原来他不惜伤害真元,要强运内力发动“玄天归一”了。

正在此刻,宁雪幻突然轻轻一叹。随着这声叹息,易明仁只觉得身上一轻,束缚之力已去。他想也不想,跳跨一步,剑尖依然指着宁雪幻的咽喉。宁雪幻却头一歪,脸上又露出慵懒倦怠的神色。易明仁丝毫不敢大意,右手持剑,左手捏成指诀,将真气布满了全身,紧紧盯着对手的动作。

宁雪幻垂目又看着面前的剑锋,悠悠说道:“易护法,我诚意而来,不想驳了东方掌教的面子。我师兄不幸,出了事。易护法前辈高人,实不该对晚辈幸灾乐祸。”

易明仁见他说的言辞振振,倒想不出有什么话好回答。却听到旁边一阵急促的咳嗽和喘息之声,原来是那倒在地上的汪文匡已经爬了起来。他灰头土脸,望了一眼宁、易二人,神色慌张,实在是狼狈之极。

易明仁看了看汪文匡,故意对宁雪幻说:“宁掌门法道高深,在下佩服。不过你今天既然是来投降的,居然还把玄天宫弟子弄成这个样子,还谈什么诚意?”

宁雪幻听了这话,也看了看汪文匡,突然他腾的站起身,全然不顾这样一来,等于把自己的咽喉撞向易明仁的剑尖!易明仁大惊,以为他又要出手,忙向后退了一步。宁雪幻却又进一步,咽喉还是冲向剑尖。易明仁又退。这样几步之后,宁雪幻居然把易明仁逼到了亭角。

易明仁见已背靠亭柱,无处可退,把剑一抬,搭住了宁雪幻的下巴,厉声喝道:“宁雪幻!你……你想怎样?”他一边大喝,一边运足十成功力,顿时真气鼓荡,把一身黑袍撑的饱满欲裂。

宁雪幻也不答话,突然双手一合,深深弯下腰去,对易明仁鞠了一躬。易明仁见他突然动作,以为发难,急忙撤剑横挡在面前。却没想到宁雪幻却是对自己施礼,一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宁雪幻立起身,说道:“我年轻莽撞,方才多有冲撞,宁雪幻这里赔罪了。望易护法不要跟我计较,还是替晚辈通报吧。”

易明仁脸上青白一片,好不尴尬。明明是自己拿剑抵着对方的要害,居然被他一路逼到角落。如今见宁雪幻占尽上风,却处处忍让,再要为难他,反而显得自己小人。想到这里,易明仁转头对汪文匡道:“文匡,你速去玄天宫禀报。我留在这里,陪陪宁掌门。”

那汪文匡惊魂未定,一时竟呆在那里,动也不动。宁雪幻转身对他轻轻一笑,点头道:“有劳了。”易明仁恨他出丑,大声喝道:“还不快去!”

汪文匡这才回过神来,答了个“是”字,转身直往山顶玄天宫飞奔而去。

---------------------- 正文 未完待续 ----------------------------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6-11-4 21: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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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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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声明:
这一章……是个过场。大家随便看看。说到篇幅么……努力控制在两万以内。作为资料篇,是为了“宁雪幻”在后面的故事里登场而写的背景,顺便介绍“玄天无极派(玄天法派)”所以也写不了太长。

---------------------- 正文 第四章 ----------------------------

玄天宫是玄天法派总坛,虽然名声显赫,其实也不过是一处规模较大的道观。世人传说,这里是无极天尊路天华,当年修行之所。但年代久远,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不过当下住在这玄天宫的人,名声之大,恐怕不在无极天尊之下。他就是玄天法派本代掌教,鹤舞仙人东方无翼。

东方无翼的传说,自五百年前就开始流传。他行踪不定,法力高超,且化身无数,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三百七十年前,玄天法派正式认可东方无翼为无极天尊传人,入主玄天宫。自东方无翼执掌玄天法派以来,广收门下,四处兼并。六十年后,玄天法派终于成为法界第一大门派,一时无人能敌。而他自己,据说已经修到了“玉真无极 鹤舞九重”的境界,被尊为“鹤舞仙人”。

时至今日,玄天法派的势力遍布天下,其他门派只能仰其鼻息。而东方无翼,自百余年前,在双夹道亲自斩杀六福山庄第一高手傅培基,尽灭六福山庄精英之后,已久不露面。派中事务,都由无极殿大神官张冷轩,和护法堂总护法冯浩成主持。东方无翼深居玄天宫,成了一个传奇。

玄天宫说在山顶,其实绕过山腰,不过半里之遥,离山顶还很远。汪文匡赶到宫门口,只见灰墙青瓦,重檐飞梁,虽然是秋日天气,午后还颇为炎热。而这里,却似有淡淡雾气萦绕。汪文匡以外堂弟子的身份,选入玄天宫不久,心中对这个地方还充满敬畏。又加之他刚刚见识过宁雪幻骇人的法力,心中慌乱未平,所以到了门口,却只是徘徊,不敢进去。

“那个弟子,你是哪一房门人,为何无事在玄天宫门口停留?”

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询问,把正在踟躇的汪文匡吓了一跳。他举目望去,门口多了一个人。看那人相貌平平,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穿一身极华丽的银色暗花丝道袍,头戴紫金道冠,肩挂宝蓝色符文带。汪文匡认得那是无极殿的神官洪思退,连忙躬身施礼答道:“十六房四系弟子汪文匡,现属护法堂二等执事,参见洪神官。弟子奉易明仁护法之命,有要事禀报。恩……弟子正要去护法堂,不知道冯总护法……”

洪思退一摆手,打断了汪文匡的话,说道:“你有要事禀报,却在门口发了半天呆。护法堂的弟子做事越来越高明了。哼,冯浩成真是教导有方。”

汪文匡听他言辞傲慢,且直呼总护法名讳,语带讥讽,心中颇为不满。却只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汪文匡知道,这些无极殿神官,自诩玄天宫嫡系。连护法堂都不放在眼里,自己初来乍,身份低微,断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也不分辨,只是低头不语。

洪思退见他不说话,轻蔑一笑,突然手捏指诀,沉吟片刻,说道:“你也不用去护法堂了,我知道宁雪幻来向本派投降,人已经到了听松亭。易明仁不是他的对手,恐怕还吃了亏。嘿嘿,你们冯总护法,人称“奇谋大士”,居然也犯下轻敌之失,扫了玄天法派的颜面,真是不自量力。”

汪文匡闻言大惊失色。他原本知道玄天宫高手如云,如大神官张冷轩,总护法冯浩成法力之高,绝非自己所能想象。但没想到,这个平日常见的普通神官洪思退,居然也能随手卜事,无一不准。汪文匡一时惊讶,口中只喃喃道:“是……是,可弟子还要向东方掌教……”

他话说一般,洪思退不耐烦的一挥袍袖,说道:“这等事,东方掌教自然早就算定于胸,还用你来禀报!也罢,你自管去护法堂报喜讨赏好了。我走一遭听松亭。”

洪思退话说完,竟自顾向听松亭而去。汪文匡答应也不是,阻拦也不是,愁眉苦脸了一阵,终于叹息一声,走进大门,往护法堂去了。

在听松亭中的两个人,易明仁神色紧张,双手握拳,在西北角落站的笔直,动也不动的盯着宁雪幻。而那宁雪幻,只倒背着双手,缓缓的在亭子里踱来踱去。他白衣下摆极长,拖曳在地,却也浑不在意,神态甚是洒脱。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几步走到亭口,停了下来低头观看。

易明仁忙跟过去,原来是几株鹅黄的野菊花,摇曳开在亭外石缝中。秋天山里,这样的野菊最多,宁雪幻却好象见到了什么希奇事物一样,看了片刻,竟蹲下身体,动手摘下了一把,藏在袖子里。

易明仁见了,忍不住说:“宁掌门……好闲情啊。”

宁雪幻冲他一笑,轻轻答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时候我想,相比这凡尘中争名夺利,诸多烦恼。或许,还是做一株开在路边的野菊更开心。若等得到有喜欢自己的人,便被他摘了去,若等不到,那就安安静静的死去。”

易明仁闻言,不觉一楞,却不能想象面前这个采菊的白衣少年,方才几乎要了自己的命。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从山上传来一个人的大笑,那人边笑边说:“世人都说,白衣宁雪幻人美如玉,今日一见,果然风姿潇洒。”

那人话说完,已经出现在亭口,却正是神官洪思退。易明仁见来的是他,似乎有些意外,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洪思退也不向易明仁打招呼,只对着宁雪幻说道:“宁掌门,我奉无极殿大神官张天师之命,特来带你入玄天宫。这就请随我去吧。”

宁雪幻正要答话,那易明仁却抢前一步,站到洪思退面前,大声说:“洪神官,这是怎么回事?”

洪思退却只斜眼望了望他,慢条斯理答到:“易护法,我只是奉命而行。你要问怎么回事,去无极殿问张天师好了。”说完,转身欲走。

易明仁脸上隐有怒容,身形闪动,挡在洪思退面前说道:“我奉冯总护法之令,在此迎接白衣派宁掌门,其他事一概不知。难道凭你一句话,就随你把人带走么?”

洪思退面无表情,缓缓答道:“易护法,你奉命接人……人也接到了。如今宁掌门要见东方掌教,那就是无极殿的事。难道护法堂打算插手内堂事务么?”

易明仁闻言一呆,双唇紧闭,说不出话来。洪思退见他不出声,转身向宁雪幻一点头,绕过易明仁直往山上行去。宁雪幻手中早已捧好了那白布包裹,却也站了片刻。如今见此情景,只冲易明仁一笑,也慢慢向山顶行去。

易明仁方才斗法,才被宁雪幻挫败,现下又听到洪思退言辞无礼,心中不免有些着恼。不过他炼气多年,定力过人,也不发作,只举步也跟了上去。

他才一动身体,突然眼前一花,只见那洪思退又站在自己面前。易明仁正在奇怪,却听洪思退说:“易护法,我只奉命带宁掌门入内堂。既然你们冯总护法的钧旨未到,你还是留在这里,不用跟过来了。”

易明仁涵养再好,听了这话,也按耐不住。他正待出言反击,那洪思退却跨前一步,人几乎贴着易明仁的面孔,轻轻说:“易护法,你来玄天宫时日尚浅。我劝你,还是莫要太张扬的好。”说完,身形一飘,倒飞二十余丈,居然又越过了宁雪幻才落下身形,仍徐徐在前领路。只留下一个易明仁站在原地,脸色发青。

------------------ 正文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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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0 00:43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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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写的太慢了,但是一定会在征文截稿前完成。另外答楼上有朋友问“重阳”为什么还没出现……的确还没出现,不过很快就要出现了。参见本故事的第一句话。
谢谢大家捧场。

------------------ 正文 第五章 ------------------------------------

宁雪幻随着洪思退一路来到玄天宫门口。阳光猛烈,一排柏树的影子映在围墙上。有风吹过,树影摇曳,四周寂静,放眼望去尽是祥和安宁的景象。

洪思退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回头看去。却见宁雪幻并没有跟来,只站定在门口眺望着什么。他白衣如雪,微倾着身体,额前一缕垂发,直荡到鼻尖,姿态动人。那眼神里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在阳光下,格外迷离。

洪思退一笑,说道:“宁掌门第一次来古苍山吧。不知道比起流霞溪谷,风景如何呀?”

宁雪幻眉梢一动,随手抚起面前的垂发,含笑答到:“流霞溪谷是小地方,比不得古苍山风光雄奇……我们进去吧,有劳洪神官前面引路。”

洪思退点点头,转身向里走去。宁雪幻跨过门槛,徐徐跟着。两人之间,隔二、三丈的距离。

外面还是秋日艳阳的好天气,可一入玄天宫,气象就似乎为之一变。宁雪幻只觉得院落深深;回廊重重,四周残藤古树遮蔽着天光,让人觉得幽晦暗淡。破旧的滴水檐隐约露着残缺的图案;满是灰尘的暗格窗布满蛛网。宁雪幻一路走,一路觉得陈朽阴森之意越来越浓。前面的洪思退渐行渐远,他银色的背影在昏黄的过道里一闪一灭,仿佛鬼魅一样。

这里和流霞溪谷不一样,太不一样了。宁雪幻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承担这些事?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长大,变老,死去,那该是多好啊。

可宿命终究无法逃脱,或许,在他出生那一天,就已经注定。

流霞溪谷的白衣山庄,是一处背山向阳的大庄院。遥遥对着拢翠峰,山泉汇成的流霞溪从庄外流过。周围山树葱茏,飞花流水,景色十分秀丽。

这一晚,已是三更。除了有几声夜鸟啼鸣,整个流霞溪谷山幽人静。而在白衣山庄的一处卧房里,一个面目和善,身材高瘦的老者,手捻着颌下一把山羊胡,正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椅上。旁边的书案上烛火高烧,书案旁边,低头垂手,站立着一个白衣少年。

那老者,正是白衣门本代掌门宁无垢。旁边的少年,就是他的独子,天下闻名的神童宁雪幻。

宁无垢眯缝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儿子。而宁雪幻则站的必恭必敬,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雪雕。宁无垢突然开口道:“你也坐好了。”

“孩儿不累。”宁雪幻轻轻回答,依旧没有抬头。

宁无垢叹了口气,又说:“再过几个月,你就十七岁了。这些年,我对你很苛刻,派中事情又多。我们父子,一个月也见不到一两次。你心中,一定对我有许多怨恨吧。”

宁雪幻抬起头,晃动的烛火映衬着他的侧脸,散发出玉一样的光泽。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宁无垢,仍然轻轻答道:“父亲对孩儿很好。”

宁无垢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年纪这样小,却学的这样老气横秋……我听说,你今天又和小然去后坡了?

宁雪幻目光一闪,但立刻恢复了神情,回答道:“孩儿是去给母亲上坟。许师兄每次都是陪我去的。”

宁无垢不再捻动胡须,盯着儿子看了一会,才慢慢说:“你和小然能和睦相处,我很欣慰。他刚来的时候,你还闹的很凶……不过那时候你还小。这几年,别人都说……我喜欢徒弟,更甚过喜欢儿子。有些事情,外人看来我都是偏向着小然。你心中,可有什么不满?”

宁雪幻似乎不愿和父亲的眼光对视,又把头低了下来。他沉默片刻,才答道:“许师兄天资聪慧,人又勤奋。强过孩儿百倍,父亲对寄予厚望也是应该的。他自幼父母双亡,我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孩儿并不觉得父亲有什么偏袒。旁人那样说,不过是不知情罢了。”

宁无垢站起身,慢慢走近宁雪幻。他凑过脸,压低了声音在儿子的耳边说:“你母亲不是因为生你难产死的,后坡那个坟,是假的。”说完,又站直了身体,望着宁雪幻。

宁雪幻闻言,双肩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宁无垢,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宁无垢面色一沉,眼中精光暴起,低声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可你还是每个月都去上坟!十二岁起,你就一直凝敛神魂。最近三年的本派考教,你连三成功夫都没有使出来……哼,别人看来,你依然是天才过人,可难道还瞒得过我!”

宁无垢声音虽低,但语气中竟有了凶恶的意思。他说的及快,但是宁雪幻只默默听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宁无垢见他不答话,继续又说:“七个月前,你狙击张幼训。那十四个人,你恐怕不用十招就能取胜。居然缠斗了半个时辰,将所有人的内力耗尽。一直到小然赶到,让他只一招就击败了‘怒风王’。你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烛火荧荧,宁雪幻眼中目光闪烁,突然他垂下眼帘,轻轻答道:“原来,那天西边断崖上那个人,是父亲。”

宁无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缓和下来。他退后几,坐回到椅子上。两人沉默半晌,宁无垢终于开口道:“你天赋之高,原来更在我的想象之上……早知道这样,大书房的那些上古秘本,我就该藏起来……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宁雪幻双眼一眨不眨,直盯着宁无垢,直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四岁那年,在后山误服巴孤果,毒入五脏。父亲不惜损害真元,替我吸毒。七岁的时候我得罪了木尊叶氏的大师兄,父亲宁愿和他们反脸也要维护我。从小到大,我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我只知道,这世上,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父亲。”

宁无垢听完,眯起双眼,似乎思忱了片刻,然后冷冷的说:“那些往事,不用再提了。现在你也一定知道,我做那些事,并不是为了你。”

宁雪幻右眉微微一挑,幽幽答道:“为我也好,不为我也好。我终究是父亲的儿子。所以,就算今天父亲要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

“宁掌门!”

宁雪幻听到呼唤,定睛一看,原来他越走越慢,前面的洪思退已经站定在一道月洞门前等着他了。宁雪幻微一点头,脚步一滑,身体已经飘到了洪思退身旁。

洪思退见宁雪幻来到身旁,却也不走了,只站在月洞门下看着他。宁雪幻正感到奇怪,抬头一望,却只见到一根金色的丝线,栓着一只青花瓷碗,悬挂在月洞门顶正中。他看到这样东西,顿脸色一变,失声道:“金丝扣碗……”

洪思退手法极快,在胸前连连结印,只听他口中轻喝一声“障!”。突然周围闪出数十道密密的红光,围成一个一丈方圆的小圈子,刚好把洪、宁二人围在中间。洪思退作法已毕,撤了手印,转头看着宁雪幻。宁雪幻此刻反而镇静了,也只对着他看。还是洪思退开口道:“你来晚了。”

宁雪幻一笑,答道:“山路难行。”

洪思退哼了一声,说道:“一个时辰之后,就在无极殿旁的白云阁动手。你得手以后,立即进左边挂着垂帘的小门,一直往里,自有人接应。”

宁雪幻把那白布包袱换到左手,右手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说:“那……我若不能得手呢?”

洪思退看了他一眼,淡淡答道:“那就没有以后了。”

宁雪幻呵呵一笑,对洪思退说:“我若不能得手,你们自然第一个要杀我灭口。张天师呢?做这等大事,难道连个面也不肯见?”

洪思退冷冷答道:“张天师不能见你。你到了这里,只能信我。”

宁雪幻笑道:“我若不信你,只怕一样没有以后了吧。不过,我又怎么知道事成之后,你们认不认帐。”

洪思退依旧冷冷答道:“你还是只能信我。”

宁雪幻抿了抿嘴,说道:“我要看看东西。”

洪思退双眉一扬,指着周围的红光说:“我若没有‘葬魔锁魂镜’,怎么能布下这‘金丝扣碗’。你放心,东方无翼一死,我们就是盟友。今后铲除东方余党,号令法界,还要大大仰仗你。救出许妙然,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又怎么会食言?”

宁雪幻听了这话,半晌没有答话。洪思退见他不语,又说道:“信与不信,只在你一句话。你若有本事破这法阵,现在杀了我就走,也还来得及。”

宁雪幻眼波流动,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洪神官这样的人物,居然在玄天法派籍籍无名……真是奇事。我信了,还请洪神官,再领路。”

--------------正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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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5 00:29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作者:TOP

作者声明:
气蒸兄居然能看我的这个小故事看的这么……内行。作为作者,实在是开心的弹屏而庆了!至于我是不是这么考虑,咳咳,那就“打死我也不说了”。由于这个故事和正传一样,是个逐步解谜的过程。所以,还是要留点趣味给读者来猜,才对得起大家捧场啊!

-------------------- 正文 第五章 ----------------------------------------

古老相传,有天神所制的六大封印法器。这些神物,威力无穷,若得了运用法门,甚至能够困伏真仙。其中最著名的一件,就是传说中上古大法师“通灵圣王”所持有的“鸾舞碧宵炉”。传说这炉子吸魂纳魄、锢命灭识,能够炼化各种内丹真元、金身法体。法界各派所藏的古代秘本上常有某位仙魔,神通广大,最后被“鸾舞碧宵炉”所收这样的记载。

当然,这些大多只是见于年代久远的典籍上,不可考证的只言片语。真正的实物,实际上谁也不曾见过。但是,六大法器中的确有一件法宝,两百年来屡屡现身。那就是玄天法派代代相传的镇派之宝“葬魔锁魂镜”。

这面镜子,虽然比不上“鸾舞碧宵炉”这样有名。但是能名列“六大”,自然非同小可。不过在东方无翼入主无极宫之前,这件法宝只是作为掌教信物流传,谁也不曾见它发挥过神威。想不到却在两百多年前,东方无翼接受“天下第一火法师”空传的挑战一役中,他使出了“葬魔锁魂镜”。只一招,就封住了空传的十四重“怒炎奔龙”,并且利用“火术反噬”,布下“魔火炼金身”的结界,困住了空传。终于逼空传发下重誓,这才放他出关。

这一战之后,“葬魔锁魂镜”天下闻名。却惊动了北极宫封印大师“白头翁”薛拓石。他作法四十九天,布下“乾坤一元阵”,罩住整个古苍山同东方无翼斗法。却被东方无翼在祭台供宝,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将他的法阵尽破。反过来将薛拓石困在了“金丝扣碗阵”中。这也终于验证了“葬魔锁魂镜”是破阵神器的传闻。而薛拓石,在被困四日后,东方无翼撤阵方才脱身。一时恼羞成怒,居然弃了北极宫而走,下落不知所终。

宁雪幻眼前,洪思退所布的“金丝扣碗阵”,当然不能和当年东方无翼的相比。但也是外障六识,内锢三知,在方丈之内,摈制诸法,的确是货真价实。他此刻不再争执,只笑吟吟着洪思退。

洪思退见宁雪幻相信自己,于是点点头说道:“不忙去。有些事情,还要告诉你知道。”

宁雪幻左手拢着包袱,右手轻轻向外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洪思退说道:“一个时辰后,白云阁里会有五个人在等你。一个,自然是东方无翼,不必说了。另外还有,他座前三侍将,也一定在场。”

“温晚舟、乔博雅、粟九合……嘿嘿,当年玄天法派三大暗杀法师,今天能一齐见了,倒也是件幸事。”宁雪幻笑容不改,插话道。

洪思退皱着眉头,似乎在看什么怪物一样盯着宁雪幻看了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是当世闻名的奇才。不过我还是想不出,在这三个人面前,你有什么办法出手……不过好在,这不用我想……”说完,他眉头一舒,似乎真的是非常庆幸。

宁雪幻眼波一转,问道:“那还有一个呢?”

“应该是护法堂总堂主,冯浩成。不过……我们没有十足把握一定是他。但是护法堂,肯定会派人在哪里。”

“这就奇了……难道无极殿不派人去?岂不是要惹人猜疑?”

“我们自有安排。”

宁雪幻听完,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就这些了?”

洪思退答道:“还有。东方无翼不会见你太久。你若是实在找不到机会,我们会派人来接应你。到时候你看到有第七个人进白云阁,那就是来接应你的人。”

“来人是谁?张天师么?”

“这你不用管。”

宁雪幻道:“那我要是,依然找不到机会出手……”

洪思退把脸一沉,缓缓说道:“你若依然没办法出手,那我们在东方无翼身边,也已经安排了人手……”

宁雪幻闻言露出诧异的表情,打断道:“连三侍将里,都有你们的人……”

洪思退把头一扬,傲然道:“到时候你听到有人说‘过了今晚,宁掌门就可名动天下’,你就一定要出手。否则……那你就只能盼着自己死的快一点了。”

宁雪幻哈哈大笑,答道:“我本来就已经名动天下了,这倒不希奇。只不过,你们都已经安排的这么周详了,我也只不过去刺那么一刺。好象……少了些许趣味。”

洪思退把眼一瞪,似要发怒,终于还是忍住了,开口道:“你一定要刺中他的丹田。他已经炼成‘玉真无极’,过了今晚,只怕三百六十年里,没人能杀他了。”

宁雪幻低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的说:“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样要紧的时候,让你们拿到那镜子。否则……”

洪思退又一皱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打断道:“你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们这就走吧。”说完,他闭上双眼,两臂交叉过头,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把眼一睁,喝道“现!”

周围数十根红色光柱,依然荧荧闪闪,流波蕴绕。那些光柱上升结成的一片红光球顶,也还是微微颤动,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法阵没有撤去。

洪思退大惊失色,他手扣指诀,似乎要掐算。遂又想起是在法阵中,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额头上的渗出一排密密的汗珠。

宁雪幻却神态自若,他先是笑嘻嘻的看着洪思退手忙脚乱,眼见他面露惊慌,竟然“呵呵”的笑出声来。

洪思退见宁雪幻发笑,怒道:“你……你笑什么!我这口诀只能一障一现,断不会错!现在不能撤阵,只怕是,只怕是……”说到后来,他声音嘶哑,竟是怕极了。

宁雪幻却似笑的更加高兴。只一会,他也收住了笑容。突然右手平举,连连扣诀,口中喝了一声“破!”

红光尽灭。四周树影重重,乱草凄凄,洪思退和宁雪幻依旧站在那个月洞门下,连动作都和刚才一样。仿佛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只是那个用金丝线悬挂着的瓷碗,却已经不见了。

洪思退神情一阵恍惚,随即“啊”了一声,掩饰不住的诧异。但又马上压低声音说:“你……你竟在‘金丝扣碗’里又布下‘金丝扣碗’!你才见我用了一遍口诀,就能找到祭宝传功的法门……”

宁雪幻微笑道:“洪神官果然高人,一想就想到了。在下也是侥幸一试,若是东方掌教布阵,我这点小伎俩,只怕难逃法眼。”

洪思退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也露出笑容道:“宁掌门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倒是我出乖露丑了。难得你能归顺本派……在东方掌教座前必能有一番作为!”

宁雪幻略一拱手,说道:“那还要有劳无机殿诸位前辈提携,洪神官请带路。”

洪思退说了一声“彼此彼此”,便带着宁雪幻,穿过月洞门,向里去了。

----------------------------- 正文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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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8 14:22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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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章 ------------------------------

宁雪幻跟着洪思退一路而行,不多时被带到一个小小的偏院。这院落虽小,围墙却很高。庭中的花树也十分茂密,显是很久都没有人修剪过了。洪思退推开西厢房的门,宁雪幻踏进屋子举目观望。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床、一案、两把椅子,靠门边有一个书架,却是空的。家具上虽然不见积尘,但也显然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洪思退请宁雪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说道:“山居简陋,怠慢贵宾。请宁掌门在此歇息片刻,待我前去通报一声。过一会,自有人来带宁掌门去见本派掌教。”

宁雪幻坐在那里,一身白衣积雪堆云一样,却和那暗褐的椅子颇为相配。他用手轻轻拂了一下旁边的桌案,把包袱放在上面。笑道:“我看这里清净雅致,非常好。把门一关,倒象是间牢房。”

洪思退听他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向宁雪幻飞快的使了个眼色,口中敷衍道:“宁掌门说笑了。在下这就去替宁掌门通报。”说完,转身轻轻带上房门出去了。

宁雪幻见那房门并未关实,下午的秋阳透过外面重重飞檐,密密乱树,在门口撒下一片班驳懒散的光晕。

好一个惬意的午后,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的呆着。宁雪幻站起身,走到门边。一线阳光划过他的脸庞,衬的他容姿明媚

宁雪幻想起在家自己卧室的门旁,也有这样一个书架。虽然不是空的,不过也不大放书,经常是摆了些在山上找来的石头、树根、枯花。小时候,他这些奇怪的收藏,经常被白衣门同龄的小孩取笑。不过后来,随着他天才显露,笑话他的人,终于一个都没有了。

宁雪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慢慢走回桌旁。他想起父亲宁无垢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我们……父子一场,咳咳。我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今我就要死了,恩恩怨怨……咳咳,不愿多言。我只想对你说……这白衣门,你想留也好,想去也好,都无妨。只不过……咳咳……咳咳……你若想不被人安排……能够自己活自己的一生……千万记住……绝不要去古苍山……绝不要去见东方无翼……千万……记住……”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难道……

……

“……就算今天父亲要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宁雪幻对宁无垢说完这句话,目光炯炯直望着父亲。宁无垢倒也不显得吃惊,他倒背着双手,转身慢慢走回到书案旁。转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宁雪幻又垂下眼帘,缓缓说:“父亲方才一直站在五甲黑庚木地,左手聚集真气,袖子里又藏着龙鲡匕。那当然是要破先天罡气用的。为了收敛杀意,还特地穿了‘浸月软甲’……如果不是想杀我……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宁无垢听他说完,古怪一笑。他背过头去,左袖一甩。“当啷”一声,一把银色的匕首,被摔在了书案上。宁无垢伸手轻轻拍着桌沿,说道:“好啊,你的天通眼,已经超过我了……哼哼,你既然死都不在乎,那不妨跟我说说,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宁雪幻眼光直看着那银匕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那黑妖之术……”

他才说了这一句,宁无垢身体一震,腾的转过身,面色阴沉盯着宁雪幻,似要说话,却终于没有开口。

宁雪幻又接着说,“我知道,许师兄并不是活人。他是用黑妖之术炼成的一件法器。”

宁无垢沉默片刻,终于哼了一声,答道:“不错!他的确是我所炼成的黑妖法师。我费尽心血,才把他培养到今天的地步……嘿嘿,你虽然厉害,不过单论法力,他恐怕还在你之上!”

宁雪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答道:“论法力,现在我不如许师兄。”

宁无垢眯起双眼,慢慢坐下,说道:“我大费周章,替他造命……自信并无破绽。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雪幻轻轻叹了口气,说:“就是因为没有破绽……许师兄的命元实在太好了。我无意中排筹算他……想不到两百筹内,他的命元居然完全同六合真命分毫不差……。即便是天赋异禀,可怎么能够丝毫不差!一定是造命安排好了的。为的是让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循序渐进,掩人耳目。难怪他学什么做什么,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没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宁无垢听了,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苦笑,他边笑边说:“你居然能排到两百筹……呵呵,原来如此。可我若不精心造命,又怎么能让他胜得过你……唉。”他说话时目光空空望着前方,并不看着宁雪幻,好似在自言自语一样。

一时屋里两人都不说话,只有那蜡烛,偶尔发出微微的“劈啪”响声。过了一会儿,宁无垢依旧没有看着宁雪幻,他开口道:“你……既然也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的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自己,或许也是……”他话只说一半,就停下了。

宁雪幻摇摇头,答道:“父亲体内藏的‘黑妖暗灵’,只有许师兄一个人的。而且……恐怕这也是极限了。说实话,我也推算过自己……不过,我和常人一样,一百二十筹之后就无理可推。所以……我这一生,没有人给我安排,还要靠我自己去活。”

宁雪幻一边说着,宁无垢脸上的表情一直变幻不定,时而怨恨,时而迷茫,口中喃喃的念着“……一百二十筹之后就无理可推……这一生还要靠你自己去活……靠自己去活……”

宁雪幻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父亲亲生,后山的坟,是假的。可我究竟是什么来历,我也不想知道……原本,我就只想当宁雪幻。不过……伴童,毕竟是伴童”

宁无垢眼睛一亮,把背挺的笔直,面露凶恶之色,恨恨说道:“你什么都知道……不错,伴童就是要给黑妖吃的!只要他吃了你的五脏内丹,就能胜你现在百倍!到时候……哪怕是得道真仙,也不是他的对手。哈哈,对付东方无翼,更不在话下!”他说的激动,头上毛发竟逐渐开始蓬起,身形也开始慢慢变的弯曲,在烛影摇动中,显得狰狞可怖。

宁雪幻仿佛没有察觉宁无垢的变化,继续说:“我处世散漫,也不能讨父亲的欢心。父亲原来还是一心想着打败东方无翼。若我一死,能够让父亲得偿所愿,那也算我报答了这么多年您的养育之恩。”

宁无垢口中发出咆哮,大叫道:“任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今晚,我一定要你的命!小然,你还不给出来!”他这些话说的声音嘶哑,已经不象原来的样子。他话刚说完,突然从桌子旁边的地底下,慢慢钻出来一个人。

只见这人也是一身白衣,浓眉大眼,等他完全从地里出来,这才能看清楚,原来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而他钻出来的地方,既不见裂缝洞口,也没有翻板机关。仿佛是一条鱼从水中跃出一样自然。

宁无垢此刻已经变得须发虬张,身形佝偻,面目也似乎扭曲了起来。他看到这青年,好象十分欢喜。突然他手一扬,一道灵符“啪”的一声,已飞贴到了宁雪幻胸口。宁雪幻也不躲避,只让那符打中自己。他身体一颤,还是不动。

宁无垢对着那白衣青年叫道:“小然,你快去杀了宁雪幻,只要吃了他的五脏内丹,你就能天下无敌!不用怕,他虽然厉害,不过现在我们二人联手,还能够杀他!快去!”

那白衣青年,正是白衣门双壁之一,许妙然。他自从出现在屋中,就面无表情的对宁无垢站着。此刻听到这话,突然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师傅,你饶了师弟吧。”

宁无垢闻言大怒,对着许妙然骂道:“你这孽障!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原委,怎么还敢抗命!今日大好良机,若不除掉宁雪幻,待他长成,谁还能奈何他!”

许妙然依旧摇摇头,答道:“我的来历,师傅的心意,我都已经明白……我今后加倍勤奋,一定能打败东方无翼,了却师傅心愿。求师傅,饶了师弟吧。”

宁无垢口中发出桀桀怪笑,喝道:“蠢货!说什么加倍勤奋……他是鹤舞仙人,难道靠加倍勤奋就能赢得了!罢,你不动手,我来杀他!”他说完,袍袖在桌上一拂,已经把龙鲡匕抄在手中。他身形晃动,绕开许妙然,手中白刃,直向宁雪幻刺来。

烛火一闪,却见许妙然的身体又挡在了宁无垢面前,他一伸右手掌抓住了龙鲡匕的刀身。这匕首专门破护体法术,他才一抓住,刀刃入肉,鲜血迸流。

宁无垢的匕首被抓住,一时抽拔不出,他此时神志已失,眼神涣散,状如疯癫。口中不住咆哮,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自从许妙然出现就不再开口的宁雪幻,此刻突然嚷道:“父亲快凝神聚气,压制心魔!您体内的暗灵要摄您的魂魄!”

宁无垢脸上一呆,突然发出一声大喝,身体剧烈抖动。许妙然见势不对,忙放开了手。宁无垢依然抓着龙鲡匕,双手乱舞,跌跌撞撞,直向后倒退去,一直撞在了门边的墙上。他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四肢抽搐乱动,喉咙中不断发出低低吼声。

许妙然见到宁无垢这个样子,脸上神色凝重。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迈步,向宁无垢走去。

宁雪幻在他身后喊道:“许师兄切不可靠近!那暗灵……父亲已经压制不住,现在它要化身出世!你是它的本命分身,若走近了,必然被它当成新的宿主!”他一边说,一边竭力想要移动脚步,无奈身体被灵符所封,动弹不得。

许妙然听到宁雪幻呼唤,停下脚步,略略转头望向他,眼中竟闪过一丝哀伤。但他终究还是回过身,一步步走向宁无垢。他走的极慢极小心,仿佛在万丈深渊的独木桥上,害怕踏错一步。他边走边说:“师弟……你的谋略心智,我远远不及。我原以为,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未必要拿出来说……可是……你太聪明了,师傅又太要强……”

许妙然说到这里,已经来到宁无垢身边,他伸出被匕首割伤的右手,缓缓向宁无垢印堂按去。口中继续说道:“我……虽然和你们不同,但你们终究是我的家人!”说完,手已经按了上去。

此刻,宁雪幻胸口的灵符终于被他震开。他身子一晃,想要过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许妙然刚把手放了上去,那手臂就突然膨胀起来,变得足有原来的两倍大。他脸色越来越青,口鼻之中,不住有鲜血溢出,但依旧牢牢把手掌抵住了宁无垢的额头。

宁无垢猛的大叫一声,身体脱开许妙然,斜飞出去,撞倒了旁边的书架。满架的各种石头树枝和几本书籍,散落一地。许妙然则倒退三步,身体僵直,脸色却开始逐渐转成黑绿色。他喘息凌乱,双手紧握,牙齿咬的咯咯有声,身体不住摇摆,但还是站立不倒。

宁雪幻来到许妙然身边,满面焦虑,口中叫道:“你……你压制不住的。它是万年造化……不行……没有用的……”

一旁倒地的宁无垢却已经慢慢爬起,他摇摇晃晃,眼神也依旧茫然。手持着龙鲡匕,呆呆望向许、宁二人。

宁雪幻眉头一展,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宁无垢喊道:“父亲!快用龙鲡匕封住许师兄!这暗灵是他的先天本元,先封住它,再想办法!”

宁无垢却似乎听不到他说什么,依旧痴痴站着。宁雪幻毫不迟疑,飞身上前就去夺宁无垢手中的匕首。他刚闪到近前,没想到宁无垢手法如电,突然将龙鲡匕插入了宁雪幻的当胸。

宁雪幻猝不及防,白衣上顿时殷红一片,他身体一软,倒在地上。那龙鲡匕顿时发出“翁”的一声,发出一圈蓝色光圈,将宁雪幻罩住。宁雪幻想强自挣扎起身,终于还是跌下来。

宁无垢刺出那一刀,神色突然变得清醒了。他看到被封住的宁雪幻和苦苦支撑的许妙然,又望向自己的双手,颤声道:“这……我是……”

而一旁的许妙然已经支持不住,他瞳孔已经散出红光,口边涎水淋漓。突然他紧握的双拳一分,仰头发出一声大吼。

宁无垢见状大惊,失声叫道:“小然……”边说边走上前去。那许妙然心志已失,见有人靠近,眼中红光一炽,披掌当头就是一击。宁无垢大骇,侧身偏过,居然还是受不住许妙然的掌风,被打的单腿跪倒,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许妙然见宁无垢被自己击中,动作一顿,似乎有些迷惑。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受伤的宁雪幻,脸上竟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在屋子里急转几圈,突然一声长啸,飞身而起,“砰”的撞破房顶,化作一道白影飞去。

宁无垢手抚着自己胸口,嘴角胡须上满是鲜血,竟愣愣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一旁的宁雪幻嘶声说道:“父亲……许师兄……已经入魔……暗灵嗜血……必会……大开杀戒……若惊动上界仙人……他……死无葬身之地……你要救……救他……”

宁无垢仿佛被这些话惊醒,他兀的站起身,自言自语的说:“不错……我要救小然……一定要救他。不能让他死!上仙……对,我要去求月女祖师……我要去东圣山!”说完,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宁雪幻一眼,竟就自故跳出了破损的屋顶走了。

宁雪幻苦笑了一下,强自运功想突破封印。屋中三人所设的结界,方才经过这番激斗,都已经被破除。不多时候,便有闻声而来白衣门弟子敲门叫嚷。宁雪幻也不作答。又过了片刻,门外嘈杂声逐渐静下。突然,咣的一声,门被撞开,一个五短身材,容貌威严的中年法师走进门来。

他看到一地凌乱,先是一呆,随即又见到宁雪幻的样子,忙急切的赶过来问道:“啊幻,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正是白衣门的首席长老李成中。他原本并非白衣门弟子,只因同玄天派东方无翼有家仇,在二十年前接受宁无垢邀请,加入白衣门。李成中法道高强,且内政精通。在他手中,流霞溪谷的白衣山庄才从一开始的几间木屋,建设成了偌大的庄院。所以在白衣门人望很高。而且他还是宁雪幻的法术启蒙老师,对宁雪幻视如己出,非常疼爱。


宁雪幻此刻已经稍作调息,便答道:“我不碍事……只是被封住了身体。许师兄走火入魔……父亲去追他了。李大叔,你是本派长老,父亲不在……还请李大叔主持大局。先不要把消息传出去……让本门弟子不要随便走动……也不要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李成中也是极精明的人,听宁雪幻一说,立刻点头道:“门外都是信得过的人……我已经传话下去,今晚的事情不许传扬。不过,你的伤……”

宁雪幻勉强摇头道:“我要六个时辰才能破关……”

李成中眉头紧锁,开口道:“居然用龙鲡匕……也罢,现在最重要是让你破关。六个时辰,我替你护法。”

宁雪幻点点头,便专心闭目破法。

一日后,传来许妙然在人间四处杀戮的消息,天下震惊。

二十日后,宁无垢亲手将其入魔的弟子许妙然封印在北极宫。

又过七日,宁无垢死,法界纷纷传闻,许妙然不是活人,乃是黑妖炼化。不过宁无垢已死,白衣门虽然创下大祸,大家也都认为是自作自受,不再追究。

……

为什么不能来古苍山?为什么不能见东方无翼?这同自己的一生又有什么关系?究竟是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自己的身世同他有关?

……

“东方掌教传白衣门宁雪幻前往白云阁!”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宁雪幻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童子,却也是整齐的神官打扮,手把拂尘,作出一脸肃穆的样子,正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冲他说话。

宁雪幻站身立起,左手抄住了桌上的包袱。冲那童子一笑,说道:“好不客气啊……也难怪,我是来投降乞命的嘛。那就有劳小哥了。”

那小童倨傲的一扬头,也不答话,转身慢慢走去。宁雪幻推开门,慢慢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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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系列——宁雪幻夜刺东方》
作者:TOP

作者声明:年底事多,更新缓慢。本意填坑又挖坑,罪过罪过。这几天略有闲暇。由于故事布局庞大,为了赶在截止日期前完稿,不及精修,请大家原谅。
本章是个过场,计划明天午夜放出高潮部分,敬请关注。全文争取在15日午夜前完篇。若届时无法实现,我会放出结局和解释悬念。总之不会吊大家胃口。谢谢大家。


----------- 正文 第七章---------------------

两人一路前行,不多时,那小童引着宁雪幻进到一处极宽敞的院落。在院中央有一个硕大的紫铜香炉,却似乎久不使用了,铜绿斑斑,黝黑灰黄。正对院门,是一座恢弘大殿。这大殿倒是白墙绿瓦,围柱高檐,颇有气势。抬头看去,匾额上写着“无极殿”三个大字。殿门紧闭,不象有人的样子。

那小童带着宁雪幻穿过院子左手一个耳门,走了几步,把拂尘一挥,指着前方对宁雪幻说道:“那里就是白云阁,你自己过去吧。”

宁雪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前方数十丈,有一座两层的楼阁。这楼并不高,外墙屋顶也不见装饰,更看不到牌匾。隐在花从树木中,毫不起眼。宁雪幻冲那童子点点头,那小童也不回礼,左右摇摆着拂尘,自顾去了。

宁雪幻捧定了那白布包袱,独自走向白云阁。一直走到楼下,却见楼门大开,四处张望也没有人影。他低头略一沉吟,似乎就要举步进去,却突然转身,向着旁边的海棠花丛一笑。

那一蓬秋海棠正开的艳红,被宁雪幻对着笑了这么一笑,突然渐渐幻化出了一个人形。那人形起初只是一个极淡的影子,越来越浓,到最后显象完全,却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袍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相貌奇特,面如满月,眉目细长,却生了一个大鹰钩鼻子。皮肤白皙,却留了一把拉渣的烙腮胡子,看起来极不相称。一身火红的罩袍,头顶珊瑚束发冠。这人突然从花从中现身,却让人觉得仿佛他早就站在那里多时了,只是不曾被注意。他神态自然,看着宁雪幻。

宁雪幻看那红衣男子出现,似乎半分也不惊讶,只向他点点头道:“好!”

那红衣男子也冲他点点头,答道:“好。”半晌,又说道:“我是温晚舟。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宁雪幻。”

宁雪幻眉毛微微一挑,眼光一闪,欠了欠身道:“久仰大名。”

温晚舟,是法界最著名的几位暗杀法师之一。他成名很晚,七十年前还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因为七十年前,玄天法派出了一件大事。第十二房指挥使苗刚叛出本派,他扬言自己能够证明东方无翼并非无极天尊传人,而是一只修炼邪道的妖魔。这苗刚声称其中有极大阴谋,一定要当着天下人揭发出来。

当时反对东方无翼的法界各派,将苗刚藏在淤泥地宫,遍布高手守卫。地宫内又布置了无数机关法阵。一边请下西方七仙中最有声望的月女祖师和守灯仙翁,要在中阳州弥山封魔台向天下公布这个震惊天下的大阴谋。

自苗刚叛逃之后,玄天法派一直无人出面回应。所以法界中更是传的沸沸扬扬。虽然修行不问出身,但是“冒充传人,窃居大位,修炼邪道,图谋大恶”这样的罪名,是绝对敷衍不过去的。

想不到,就在即将公布的前一天晚上。玄天法派的一位法师,独自潜入淤泥地宫,连过四十二道关防。而且,一直进到第三十九道,才被火君门下大弟子肖泽重发现,但依然被他突破。更在最后一道关防,大破“八重九套连环阵”,斩杀了主持阵法的当代水神系唯一传人,著名的暗杀法师邓元通。之后又强攻被重重法印、结界守护的赤金密室,里面十九名各派精英法师居然阻挡不住,被他砍下苗刚的人头,全身而退。

第二天,东方无翼亲自到了封魔台,由月女祖师和守灯仙翁做公证,当着无数人的面,接受“定魂验真身”。证明了他的确是人身修炼的得道仙人。同时,也宣布前一天晚上,“恶意中伤本派尊长,造谣生事的叛徒,已由本派法师温晚舟清理门户”。

那一天温晚舟浑身是伤,一身夜行衣居然也没有换,破碎不堪。站在那里,竟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却依旧亲自向众人展示了苗刚的人头。在场无数内行,还有前一晚参加过地宫一役的法师混在其中。见他身上内外伤痕,绝不是假的,更兼他当胸隐隐有黑紫光芒,知道那是水神系的“绝命灭心手”留下的痕迹,再无人怀疑。

那一天之后,温晚舟一举成名。渐渐大家又把过去发生的许多疑案悬案套在他的身上,越传越奇,终于成就极大的名声。

但从那以后,温晚舟在也没有现过身。偶尔有些零星传闻,最终也都证实并非是他。

如今,这个温晚舟就站在宁雪幻面前。他随手摸摸了自己的鼻子,对宁雪幻说:“你久仰我什么?”

宁雪幻微笑道:“我从出生起就听过温前辈是天下第一暗杀法师,温前辈的大名,天下传扬,谁人不知。”

温晚舟翻了翻眼睛,似乎要说话。突然一个错步,已经到了宁雪幻面前,右掌横切宁雪幻的头颈,左手抓向宁雪幻捧着的包袱。

宁雪幻伸左臂格挡住袭来的手刀,右手抓着包袱,直直递向温晚舟的面门。

温晚舟手掌一翻,抓住了宁雪幻的左手腕。自己的左手钩起,向上去顶宁雪幻抵来的包袱,右脚侧踢向宁雪幻的太阳穴。

宁雪幻转手,也抓住了温晚舟的手腕。右手扬起,又用包袱抵向温晚舟踢来的那一脚。

温晚舟见那包袱抵来,右腿曲起,改踢为顶,用膝盖撞向宁雪幻的小腹。

宁雪幻突然转身,变成背对着温晚舟,左手抓着温晚舟向上甩去。温晚舟身体飞起,却在半空中放了手,翻身落了下来,依旧和宁雪幻面对面。

两人几下交手,都只是斗技,并没有使用法术。温晚舟落地之后,若无其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缓缓说道:“杀手有名,是杀手的不幸。”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接着宁雪幻的话答了一句而已。

宁雪幻同样若无其事,只一笑也不接口。温晚舟看了看他,说:“你上去吧。”

宁雪幻问道:“那温前辈你……”

温晚舟摇摇头说:“我不上去。”说完,转过身,竟自顾走到一边,看着那一丛秋海棠,不再理睬宁雪幻。

宁雪幻微微一皱眉,随即冲温晚舟的背影一拱手,转身进了白云阁。

温晚舟是守在楼下而不是在当场……这同洪思退说的,不太一样。他方才出手,难道只是试探?又不知道乔博雅和粟九合在哪里……

宁雪幻拾阶而上,到了二楼。在雕花阁门外的楼梯口,却已经有一个穿青布道服的年轻道人站在那里。那年轻道人看到宁雪幻上来,对着他满面堆笑,躬身施礼道:“宁掌门!在下姓耿,是白云阁执事,在此迎候宁掌门。”

宁雪幻抬头看那青年道人,只见他长相平常,态度谦卑,似乎是个身份很低的弟子。似乎按洪思退的说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当下也不多想,微笑回礼道:“不敢当,有劳耿法师。”

那耿道人似乎对宁雪幻颇为仰慕,听宁雪幻对他招呼,更是把腰弯的极低,口中答道:“宁掌门当世奇才,在下今天有幸亲睹风采,实在是……实在是……”

宁雪幻见那人絮叨不休,却不替自己通报,心中好笑,却也不显露颜色,只笑着说道:“不知道,东方掌教……”

耿道人闻言,似乎才回过神来,忙直起身,答道:“掌教正在内室更衣,不过里面本派另两位尊长已经等了您多时了。”

宁雪幻问道:“是乔博雅和粟九合两位法师么?”

耿道人陪笑着答道:“不,是护法堂首席韩护法,还有无极殿传功法师钱神官。”

无极殿居然已经派人在场了……这里的局面同洪思退告诉的完全不同!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怎么冯总护法没有来吗?”宁雪幻顺势又问。

那耿道人还未答话,门里却传来一声呼唤。

“小耿,你在同谁说话。”

耿道人闻言,面色有些慌张,对低低的对宁雪幻说:“是韩护法,宁掌门有话还是同本派尊长说吧。”讲完,又抬高声音朝里说道:“是白衣门宁雪幻宁掌门到了!”

里面的声音有响起,“那还不快请进来!”

耿道人口中连连称是,伸手替宁雪幻开了门。宁雪幻略略冲耿道人一拱手,跨步走进了屋子。

----------- 正文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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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3 22:59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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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声明:时间太紧,今晚实在赶不及完全发布。明天再努力一下,由于周五有事,万不得已,也只好在周末发布完整。赶不上截稿时间,要请活动组委和诸位支持我的读者原谅了。



-------------------- 正文 第八章 第一节 --------------------------

宁雪幻进得房里,却发现原来这间阁楼很矮。横木格的天花板低低垂下,房间里四壁空空,什么家具摆设也没有,墙上也不挂什么字画。那条木地板倒是刷的锃亮如新,地上散放着几个蒲团。在靠里一边,又有一个垂帘小门,似乎就是内室。

这样一个垂帘小门……如何能让人逃脱,难道另有机关?

房间里有两个人,正分左右,坐在蒲团上。左边的,是一个老者,须发皆白,却不梳理,显得凌乱飞扬。环眼浓眉,长相凶恶。敞胸穿着一件锦花缎褂。那褂子是新的,却被他穿的皱皱拉拉。此刻他右脚横在蒲团上,左脚支地,右肘袖子掳的老高,撑在膝盖上,正用手不住的拨拉着自己的胡子。看到宁雪幻进门,只斜眼一瞟,目光在他的包袱上停了一停,就转过头去。

右边一个,是个模样儒雅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海蓝文士袍,却是端端正正的跪坐在那里。他身材消瘦,那袍子就好象挂在身上一样。这人五官和善,留着一把山羊胡。见宁雪幻进门,就转身招呼道:“宁掌门!呵呵,快请坐。”说完他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又开口道:“山居清苦,怠慢了,还望见谅。”

宁雪幻听他声音,并不是刚才说话的人,知道他就该是钱神官,那么那白发老者就是护法堂首席韩护法了。于是一拱手,一边取了个离自己近的蒲团坐下,一边说:“多谢钱神官,我也不是什么富贵公子,不用客套。”

那韩护法哼了一声,把手撤开,双腿盘下,翻着双眼说道:“这里地方虽小,你若只是个富贵公子,恐怕也进不来。”

宁雪幻坐定,把包袱放在身边,对着韩护法笑道:“韩前辈说的是。想这玄天宫天下人望……,谁不景仰。能到这里来,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况且遇到的诸位前辈都慈祥好客,让人如沐春风。尤其是韩前辈,格外让人佩服。”

韩护法闻言,突然哈哈大笑。笑罢,又正色道:“好一张利嘴。我从前就听说,你小小年纪就打败了张幼训。我还道是外头的传说,未必是你的本事。方才又得报你在听松亭空手逼退易明仁,看来倒还有点门道。”

宁雪幻听他这样说,刚要答话,一旁的钱神官已开口道:“宁掌门少年英雄,本领超群。过去一些误会,我看也不必提了。如今能够入我们玄天门下,我看……依宁掌门的才能,开白衣门为玄天第十七房,当个指挥使,那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刚落,那韩护法嘿嘿怪笑几声,接口道:“宁掌门这样大的本事,只当个小小指挥使,岂不屈才?我看很有资格入无极殿,当个神官,那才是风光~~~体面啊。”

钱神官听他话带讥讽,也不生气,回道:“韩老师说的甚是。我看,宁掌门天资高绝,仅仅当个神官还是屈才。哪怕到护法堂,坐个首席,也不过分。”

韩护法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虎的站起身,手指着钱神官喝道:“钱知节!你……”

钱神官也把脸一沉,站起身,冷冷答道:“我怎样!韩重威,你不要倚老卖老,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宁雪幻见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就要吵起来,心中觉得好笑。他也不去多话,只静静坐在那里冷眼旁观。就在这时,突然那小门的垂帘里传来一声咳嗽,又隐约有走动的声响。似乎,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

钱、韩也已经察觉,顿时都面露恭敬,垂手肃立,不再说话了。宁雪幻知道是东方无翼要出现,也缓缓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终于要见到东方无翼了。这个君临法界两百余年的霸者,统帅群伦的传奇领袖,修炼得道的“鹤舞仙人”。近百年来,还很少有人见到他的样子。他究竟有多么的神通广大,自己的命运又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门帘撩起,从里面走出一个老人来。这个老人真的是很老了,同韩护法比起来,还要老的多。只见他满面皱纹,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苍白的须发干枯碎乱。头上用束带箍着一个金冠,身披一件很旧的蓝棉布道袍。弯腰驼背,缓缓走到屋中央。

这就是“鹤舞仙人”东方无翼?他是有名的地仙,怎么是这样的表象?宁雪幻眉头微皱,正有些诧异。却听到钱、韩一齐对着那老翁躬身施礼道:“参见掌教。”

原来真的是东方无翼……宁雪幻也不及多想,一样深鞠一躬。

东方无翼张了张嘴,口中的牙齿只有几颗。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啧了啧嘴,冲众人摆摆手,然后单手撑地,慢慢坐到屋中央的一个大蒲团上。众人见他落座,也就各自坐下。

东方无翼坐定,眯起昏黄的双眼,看着宁雪幻。面露微笑,开口道:“宁……掌门。”他声音微颤,还带点漏风,真个是老态龙钟。

宁雪幻在蒲团上一欠声,答道:“是,在下宁雪幻。”

东方无翼冲他点点头,突然低头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了。实在让人,痛心啊……想不到你师兄年少才俊,却有这样的祸事,可惜,可惜。”

宁雪幻答道:“家门不幸,让东方掌教挂心了。”

东方无翼抬起头,又面露喜色,对宁雪幻说:“好在,宁掌门见识过人,能够归顺本派。将来成就一番事业,也能够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了。”

宁雪幻轻轻一笑,道:“宁雪幻今天特来向东方掌教投降。所以,‘掌门’两个字,万万不敢当了。”

宁雪幻话说完,那钱神官听了冲他含笑点头,那韩护法则面露不屑。东方无翼却说道:“如此……老夫痴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宁老弟,不算占你便宜吧。”

他话音刚落,在座三人,都是一惊。那韩护法更是按耐不住,大声说道:“掌教仙人的身份,这样抬举一个小孩儿,恐怕不合礼数。”

东方无翼嘿嘿一笑,对韩护法说:“你眼中看他是个小孩子,我眼中看去,他‘内凝神仪,外宣宝相’,离神仙,也不远了。”

钱、韩二人听了这话,都大为诧异,一起转头仔细打量宁雪幻。宁雪幻连连摇手,答道:“东方掌教这样说,在下惶恐之至。东方掌教能象先父一样,叫我一声阿幻,在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东方无翼听了点点头。那韩护法却有轻声嘟囔道:“原来修行先修口,说的倒一点不错。”东方无翼似乎听到了他说话,突然转过头问道:“重威,浩成怎么没有来?”

韩重威连忙起身答道:“摩天崖的林氏……出了点变故。总护法亲自赶去了,所以不能亲至。特让属下向掌教禀报。”

东方无翼轻轻“哦”了一声,说道:“月女祖师门下,能让的,就让一点,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韩重威口中称是,回道:“总护法平时,也是一直这样教导属下,所以,这次的事情,他惟恐下面的弟子不懂事,亲自去了。”

东方无翼摆摆手让韩重威坐下。又回头对钱神官说:“怎么……知节,张天师也没有来?”

钱知节也站起身,回道:“法座奉掌教之命所办的那件大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一时不能抽身,特让弟子向掌教告罪。”

东方无翼听了,皱皱眉头,叹口气说:“原来如此……你也坐吧。”他询问已毕,又转向宁雪幻。突然他看到了他身边的包袱,开口问道:“阿幻,你那个包袱里……是什么?”

都不一样,全都不一样。三侍将里只有一个温晚舟在楼下,还有两个究竟在哪里?
是否事情已经败露?是否还要出手? 或许……一开始,就该听从父亲的话,不要来的好……

--------------- 第八章 第一节 结束 ------------------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7-5-22 10: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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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二节 ---------------------

拂晓,拢翠峰顶烟飘雾渺,东方天际,一抹红光正渐渐割破云层。在这山顶,此刻却有一个白衣人,长发披肩,迎着晨风矗立。他似乎是来看日出的,可眼中却掩饰不住的落寞忧伤,仿佛有无穷心事藏在胸中。

这个人就是白衣派掌门宁无垢的独子,法界闻名的神童宁雪幻。一个月前,白衣门发生巨变。宁雪幻的师兄,同为白衣双壁之一的许妙然,突然入魔发狂。宁无垢倾尽全力,才勉强将他封在了北极宫。而之后不久,宁无垢也伤重去世。

按常理,宁雪幻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天空中露出霞光万道,终于要日出了。就在这时,突然怪风骤起,大朵乌云飘来,瞬间就遮住了阳光,整个山顶又笼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宁雪幻白衣飞扬,狂风乱云中,仿佛翩翩欲飞。他微微转身,似要回头,终于还是没有动。却对天边翻腾的乌云,突然开口道:“你来了。”

山中的树木被山风吹的嘎嘎作响。却根本没有人回应宁雪幻的话。

宁雪幻又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连着两天托魂入梦,要召我来。如今又大费周章,遮蔽天象,为什么还不肯露面?”

乌云越来越密,重重压到山头,四周愈发暗了,竟是漆黑一片。但是,依旧没有人答话。风势更大,吹起宁雪幻一头乌发。他用手拢了拢额头的发丝,再次说道:“你既然不出来,那我就要走了。”

他话刚说完,突然一声叹息传来。那声音闷沉,竟似是从那如铅的乌云中传来。叹息过去,一个人声从空中响起:“宁雪幻,你想不想杀东方无翼。”

宁雪幻面无表情,悠悠答道:“我为什么要杀东方无翼?我又怎么杀得了他。”

那空中的声音又传来:“那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不想知道你父亲究竟为何会如此下场?想不想……救你师兄许妙然重归人道?”

宁雪幻面色一沉,冷冷道:“这些事情,和杀不杀东方无翼又有什么关系?”

那声音嘿嘿发出沉闷的笑声,说道:“你若在九月初八来古苍山玄天宫杀了东方无翼,这些事情,你都能知道,都能做到。”

宁雪幻双眉一扬,回道:“凭你这样说,就一定成功么?你连面都不肯露,叫我如何信你?”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响起道:“天下既能托魂入梦,又能障天改象的……又有几个?你在“六卜”位摆下“清水沾”,还是一样看不见我。难道,还猜不出来我是谁?”

宁雪幻目光闪烁,喃喃道:“你果然是大梦天师张冷轩……你是东方无翼亲信,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乌云渐渐散去,天色也慢慢开始变亮了。那声音哈哈大笑,隐约有些远了,只听遥遥传来,“你若想知道,记得九月初八,切莫耽误了时辰……”

声音消失,拢翠峰上已是天光大亮。山顶雾气全无,草叶上挂着露珠,树林中鸟鸣阵阵,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梦。宁雪幻依旧站在山头,若有所思……

----------------- 第八章 第三节 ---------------------

在白衣山庄的后山,有一个山洞。这处山洞,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洞口敞开。寻常也有外面来的樵夫猎户,遇到刮风下雨,就在这里躲避。但在这山洞深处,却有一处隐秘的小门,连着个通道,进到一处地窖。这地窖,在白衣门也不是什么秘密。门人弟子都知道,那里是掌门人闭关修炼的地方,有时也用作同派中长老商议事情的会场。

而在这个地窖东山壁上却有一个秘密,就连派中几位最核心的长老,也未必清楚。

此刻正是深夜,一个人正在这座地窖的东山壁探索着什么。他左手燃着一朵碧蓝的法术火焰,右手拿着个符文罗盘一点一点,仔细的在山壁上探索。火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地窖角落里不时传来滴水声,在空旷的黑暗中,显得有些恐怖。

那表情肃穆,额头上一排细密的汗珠在火光中闪闪发光,眼中却有抑制不住的狂热。他身材不高,相貌堂堂,正是白衣门的长老李成中。

突然,那罗盘移到山墙的一处凹陷,罗盘上的三头针顿时一阵急转,噶噶的发出声响。李成中面露喜色,忙放下罗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啪的摔碎在那凹陷的地方。

瓷瓶一破,顿时在岩石上涂出一滩鲜红的印记,那些岩石居然象被融化了一样,慢慢消退下去形成一个小洞。突然从那小洞里射出一道白光来,仿佛一跟光柱,直射地窖的顶部。

李成中长出了一口气,他刚要伸手向那小洞探去,突然动作一顿,整个人好象僵住了一样。

地窖里因为那道白光,顿时亮了很多。这地窖很宽阔高大,呈一个长方形,大约有八十丈长,三十丈宽。靠北山壁,有一个石台,上面有几把木椅,石台边有几块大条石,看来也是当成座位。李成中的位置,离石台不远,大约四、五丈的样子。李成中僵立了一会儿,突然嗖的一声,左手的法术火焰熄灭了。

“阿幻,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李成中放松了身体,却依旧面壁而立,高声问到。他声音洪亮,在这地窖里引来回声阵阵。

那石台的一张木椅上,突然然坐着了一个人。他白衣如雪,乌发披肩,正是白衣门新掌门宁雪幻。此刻他面无表情,漠然看着李成中,也不说话。

李成中见他不答,转过了身体,一张脸上满是笑容,就仿佛平时在厅堂相间一样。一边微笑,一边慢慢朝宁雪幻走去。

“阿幻……你的隐身术又精进了,‘三分心火’居然也探你不到。嘿嘿,也是我一时疏忽,没有和你打招呼。不过,你现在来了,那现在说也是一样。”李成中一路说一路走,已经走到了石台边。他笑容不改,抬头望着宁雪幻。

宁雪幻依旧冷冷不发一言。

“阿幻……李大叔从小看你长大,说句不该说的话,只怕比你父亲,对你更亲近些。今天诸长老公议,我力主让你接任掌门……我一心都是为了你好啊。”李成中见宁雪幻始终不说话,把笑容一收,满面诚恳的说着。

宁雪幻仿佛睡着了一样,只坐在那里,还是不出声。

李成中等了一会,突然低头叹了一口气,又说:“阿幻,我知道你聪明绝顶。没用的话,我也不说了。这里的东西……”他说到这里,望了望那发出白光小洞,又转头望了望宁雪幻,这才接着说下去:“这里的东西,只要我们俩联手取了出来。别说是对付东方无翼,就是那些上仙,也要惧我们三分。”他一边说,眼中一边又燃起了亢奋的神色。

“你父亲做事畏首畏尾,做一半留一半,到头来……唉。我知道阿幻你不同!你是有见识,有心计的。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将来你天下无敌的时候,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李成中目光炯炯,直盯着宁雪幻的表情。

宁雪幻突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台边走了两步。那李成中似乎有些紧张,身形往后微微一晃,但又立刻站直了。宁雪幻淡淡看着李成中,开口道:“其实李大叔早就知道我潜在这里,却故意不说破。您天眼已开,又拿着‘探灵十方盘’,还用得着什么‘三分心火’。”

李成中听他这样说,脸上丝毫没有尴尬,却满是赞叹的神色,说道:“阿幻你果然是聪明绝顶,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这样做,就是要让你明白,我其实并不想瞒着你。怎么样,能信得过你李大叔么?”

宁雪幻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说道:“李大叔从小待我这样好,又是父亲身边第一信任的人。何况您为白衣门立功无数,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您的。这件东西藏在这里,早晚要被外人知道。到时候反而招惹大祸。倒不如取了出来,为我们所用。只是……我看那封印如此之强,恐怕不是能轻易破除的。”

李成中闻言大喜,说道:“好!阿幻,有你这番话,也不枉我一片苦心。这封印……嘿嘿,我早有安排。你来看!”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把亮银色的匕首。

宁雪幻双眉一挑,轻轻呼了一声:“龙鲡匕……”顿了一顿,又接道:“原来李大叔是要封上加封,再用大破法,归元尽消。”

李成中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阿幻你一看就明白了。我……擅自取了龙鲡匕,也是事出无奈,你不要见怪。”

宁雪幻笑着摇摇头,身形一飘,落下石台,站在李成中身边,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见怪的。李大叔,那我们就把那东西取出来吧。”

李成中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宁雪幻。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又来到了那射出白光的小洞前。

李成中伸手从袍袖里抽出一叠朱砂黄符,在那洞口边贴了一圈。他左手贴着,右手晃动龙鲡匕,口中不住念咒作法。宁雪幻则静静站在一边,看他行事。不多时,二十六个破位的符文阵已经摆好。李成中抬头看看宁雪幻,突然将龙鲡匕轻轻一抛,用右手的中指、拇指捏住刀身,将刀柄朝向宁雪幻,说道:“阿幻,你的‘先天真气’,强过我的‘修身内元’,你来做引封吧。”

宁雪幻望了望那刀柄,又看着李成中一脸诚恳,缓缓答了声,“好!”就伸右手接住了龙鲡匕。

宁雪幻刀刚一入手,李成中两指突然紧捏刀身,剩下三指飞快做了七个指诀。等到作法已毕,他连忙撒手跳到一旁。宁雪幻手握龙鲡匕,突然右手一整颤抖,竟似乎那匕首在同他斗力。只一瞬,宁雪幻拿捏不住,居然自己的右手把龙鲡匕反刺进了胸口,身体也跪了下来。蓝色光芒闪起,一个光圈把宁雪幻罩住。

李成中虽然一招得手,脸上却显露出有些惊慌。他站在宁雪幻两丈之外,眉头紧皱,紧张的看着。

宁雪幻胸口涌出鲜血,但他神色不变,慢慢开口道:“李大叔,你这是何意?”

李成中见宁雪幻果然受伤,惊慌退去,脸上又露出笑意,他小心翼翼的跨前一步,笑道:“阿幻……你不要怪我,你天赋高绝,我实在……不敢信你。如今宁无垢已死,许妙然被封。知道你秘密的,只有我了。我实在怕你杀我灭口……只好先下手为强。”

宁雪幻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但却依然镇定自若,说道:“李大叔这话从何说起……我又有什么秘密怕你知道?你从小疼爱我,如今更是我唯一亲近的人,我又怎么会要对付你?为何我能信你,你却不能信我?”

李成中眼中掠过一丝犹豫,但立即恢复了常态,说道:“不用多说了!你这样厉害,难道还会不知道?若不是我无意中想出这‘龙鲡倒转’的法门,恐怕此刻中招的就是我了!这世上的事情,本就如此……我为白衣门呕心沥血,到头来,你父亲还不是处处防备着我?哈哈,他恐怕也想不到,最后还是让我得了这宝贝。”

宁雪幻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李大叔也要想到,没有龙鲡匕,你如何取这东西。”

李成中得意道:“当初,只因这是一件异宝,极具灵性,是否能封得住,毫无把握。所有的封印,只要想得到,都用上了。龙鲡匕‘刺血障灵式’自然也在其中。我方才虽然是布置破法,但也改了旧封成新引,只要催动,一样成功。嘿嘿,这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任你聪明,也猜不到吧。”

宁雪幻看李成中得意洋洋,突然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李成中见宁雪幻无语,也不再开口,他口中默念咒文,催动法阵。那些黄符,一个个发出亮光,同那小洞射出的光柱交辉成一片灿烂,照的这地窖光亮如昼。

黄符光芒逐渐散去,慢慢灭成了几处荧火,在山壁上一闪一烁。而那道光柱,却已经完全灭了。

李成中见状两眼放光,竟是狂喜的手舞足蹈。他奔到洞口,右手食指点住洞里,口中喝道:“现!”

那小洞毫无反应,只有那一声“现”的回声,悠悠荡荡,回响在黑暗中。

李成中大惊,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不该啊……”

一旁被蓝光笼罩这的宁雪幻,此刻却抬起了头,神色肃穆的说:“李大叔,你方才自己也说,这是一件通灵异宝。它被封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试着突破封印要逃出去。你却还用老法子,自然不灵。”

李成中回头看向宁雪幻,充满怨毒的说道:“你……你早知道了对不对!哼,那又如何,我早晚能想出办法。”

宁雪幻却也不答话,只冲李成中一笑,居然在蓝光中站了起来。还没等李成中惊讶,他居然又自己把龙鲡匕拔了出来。

蓝光尽灭,宁雪幻持刀而立,看着李成中。

李成中脸抑制不住的惊恐,张大了嘴,连话也说不出,脚下急急的向后倒退。身体靠到了山壁上。

宁雪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轻轻说到:“原来还有倒转的法门……我倒的确不知道。不过……李大叔你还是小看我宁雪幻了。我被这东西封了一次,难道还会第二次受制?”

李成中嘴唇颤抖,却依旧不答话。他突然右手在自己左手掌上一划,顿时鲜血迸流。

宁雪幻见状,面色大变,喊道:“不可!”

李成中身法不停,将鲜血淋漓的手掌按在了洞口,口中叫道:“受命血祭,现!”

他话音刚落,突然整个地窖一阵抖动,似乎连山壁都在摇晃。李成中,放开手掌。突然,一团包裹着耀眼白光的东西从洞里飞了出来!那东西不过一个普通脸盆大小,却呼啸有声,停在地窖东北角半空中。

李成中哈哈大笑,面带狰狞。他得意的对宁雪幻说:“怎样!我还不是……”

他话未说完,那团白光突然朝他飞来,瞬间就停在了李成中。还没等李成中反应过来,那团白光突然变成红色,呼啸之声更加凄厉,宛若鬼哭。

李成中神色一变,啪的一下子扑倒在地。他四肢不停抽搐,头却竭力的抬起,脸上露出无限痛苦的神色,朝着宁雪幻嘶声叫到:“阿……幻……”

宁雪幻面色凝重,走到他身边,开口说道:“这东西是上古异宝,你居然用血祭……如今它破关现世,血祭反噬,要活人牺牲……”

李成中浑身大抖,四肢躯干竟然开始萎缩收起,脸上的肌肉被收的干瘪起来,双眼突出,却依旧望着宁雪幻,嘴巴一张一合,已发不出声音。形状惨不忍睹。

宁雪幻紧皱双眉,摇头道:“这万年造物,又是你亲自下的血祭。我有什么本事破法救你……李大叔,原本……实在不该如此。唉……我竟如此不可信么?”

李成中已经不再动了,但那团红光却似乎依旧没有放过他。他的尸体还不断在收缩,到最后,竟成了一具干尸。

那被红光包裹的东西慢慢落下,停在宁雪幻面前五丈的地方,上下晃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宁雪幻紧盯着那东西,右手的龙鲡匕横到面前,缓缓进了一步。

红光晃动更急,似乎对手持匕首的宁雪幻有些顾忌。突然,宁雪幻手一甩,龙鲡匕直飞了过去。那团红光急升上了山壁高处,但宁雪幻龙鲡匕出手,自己也动了。他似乎早就算定了红光躲避的方向,刚好截住位置,伸手抓住了那团红色的光芒。

红光褪去,宝物已经被宁雪幻抓在手里。他身形落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脸上毫无欣喜之色。

宁雪幻拣起掉落在地的龙鲡匕,慢慢向出口走去,路过李成中尸体的时候,步伐一顿,但终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 第八章 第三节 ---------------------

“阿幻,你那个包袱里……是什么?”

宁雪幻听到东方无翼询问,面露微笑,把那包袱推到面前,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人影一晃,再看时,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屋子里,刚好站在四人中间,面对着宁雪幻。

来人身材矮小,面黄肌瘦,身形佝偻,好象一只猴子。身上的衣服,倒是很华丽的绣金线黑色法师袍,却戴着一顶草帽,显得不伦不类。

这人突然出现在当场,居然全靠身技,不用法术。只听东方无翼开口向那人招呼道:“博雅,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语气中多有责怪。

这人居然就是另一位传奇杀手乔博雅!他成名被温晚舟更早,传说无数。最有名的一件,就是他在大雪山追杀逃亡的‘七巧秘匠’吴庆海。刚好被月女祖师门下高手林十命遇到。居然发现他不用法术,一身黑衣在雪地中跟踪吴庆海,而能够不被发现!林十命当时没有插手,却把这件事传了出去,使乔博雅名胜大噪。

此刻乔博雅听到东方无翼询问,也不回身施礼,背着身答道:“掌教,事关紧急,还请掌教赎罪。”

钱知节在一旁开口道:“乔大师,有什么要紧事也该通报一声,宁……宁公子在这里,总要顾及些礼数。”

乔博雅看也不看钱知节一眼,却紧盯着宁雪幻,口中说道:“就是因为宁公子在这里,所以我也顾不得礼数了。我得到密报,白衣门宁雪幻,要刺杀东方掌教!”

他话刚说完,钱知节和韩重威已经瞬间起身,双双站在了东方无翼两边,和乔博雅一起,等于把东方无翼围了起来。

宁雪幻听乔博雅说出这样的话,居然也不慌张,也不辩解,依旧坐在哪里,丝毫不动。

乔博雅的密报从哪里来?难道无极殿出了事故?这钱知节究竟是不是知情人?该怎么办……

东方无翼此刻却也只是坐在那里,脑袋微斜,眼睛半开半闭,竟好象要睡着了。

韩重威大声喝道:“宁雪幻!你来玄天宫究竟居心何在!”

宁雪幻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把手伸进了袍袖里,似乎要拿什么。

他刚一动作,站立的三人都神色一变,紧张的盯着宁雪幻的手。

宁雪幻的手从袍袖里伸出来,却是拿出了一把野菊。这野菊是他在听松亭采的,过了这半天,居然也没有碰坏,依旧新鲜灿黄。宁雪幻将野菊缓缓放到自己面前。朝全神贯注戒备着他的三人悠然说道:

“我心如此菊。”

------------- 正文 未完待续 ------------------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6-12-17 15: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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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作者:TOP

作者声明:感谢WHWS兄的精彩点评。这个故事,的确是由一句话起因而写。能敷衍到什么程度,当时是不知道的。初衷是希望写成正传故事的资料篇,却没想到拖拉到了现在,还没有完篇。实在是应该拉出去用石头砸死在广场上的喷泉边上……
不过整个故事结构的确,真的,万分肯定的已经完成。只等我写出来而已。所以还在继续坚持,没有对我绝望的坑友们,我会为你们继续努力的。请大家……不要打我啊……


-----------------------------------------正文 第九章-----------------------------

乔博雅冷冷的看着宁雪幻,突然说道:“好一个‘心如此菊’……那我来问你,七日前白衣门李成中突然暴毙。你只说他是炼功走火入魔……却不肯让人看他的尸首。一个白衣门首席长老死了,入奠下葬都草草了事,几乎全由你一人操办。这是怎么回事?”

那宁雪幻却却似没听见一样,依然端坐在那里,神色淡然的望着众人。

乔博雅也不追问,又继续说:“李成中道行高深,不在宁无垢之下。即便当真走火入魔,又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外面都传说,只因李成中不满你要归顺本派的决定,起了争执。他拿前辈的身份压你。你为了立威服众,又能向本派表忠,竟不惜将他杀了!是不是真的?”

乔博雅的话刚说完,他身边的韩重威惊声轻呼道:“那包袱里是李成中的人头不成!”

宁雪幻却忽然轻轻一笑,竟把头低了下去,自顾看着面前那把菊花。还是不做声。

乔博雅见宁雪幻只是不回话,眉头一皱,向前跨了一步,抬高声音又说:“你同那李成中,情同父子。难道一言不和,就这么轻易的下了杀手?宁雪幻,你故弄玄虚,布的好局,可惜瞒不过我乔博雅!”

一旁的钱知节接口道:“难道说……那李成中,竟是诈死?”

乔博雅摇头道:“李成中命元消散,的确死了。只不过……他们用的是苦肉计!”

他话刚说完,旁边的钱、韩二人皆是大惊。乔博雅又向前迈了一步,已经走到了宁雪幻近前。他目光凌厉,盯着宁雪幻沉声说道:“你那包袱里,究竟是什么机关!”

宁雪幻依旧没有抬头,他右眉一动,眼光微微扫向那个白布包袱。乔博雅早看在眼里,扬声道:“掌教!请掌教法旨,捉拿宁雪幻!”

坐在后面的东方无翼,却没有回话。只见他耷拉着脑袋,弯腰斜肩,眉垂目闭,竟真的睡着了。

此刻天色已晚,屋子里的光线变的昏暗起来。宁雪幻和东方无翼,隔着三个人,几乎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对坐着。

正在这时,突然宁雪幻背后一排落地格窗“砰”的一声都被打开了。一人背朝着屋里,跌跌撞撞摔了进来。却正是守在外面的白云阁执事耿法师。韩重威看他形容狼狈,询问道:“小耿,你……”

他话未说完,格窗外面人影飘飘,刹时闪进了七八个人。这几个人行动无声无息,显然都身负上乘武功。他们在门口站定,一字排开。一个个皆身着华丽的神官袍,肩披符文带,神色肃穆。

乔博雅对屋中的变故熟视无睹,只紧盯着面前,同样不闻不问、一言不发的宁雪幻。那东方无翼也继续象睡熟了一样。

韩重威认得那是无极殿的几个掌事神官,于是转脸向钱知节问道:“钱神官,这是怎么回事?”

钱知节听到问话,一脸错愕。他苦笑着答道:“我与你一直同在此地,怎么问我?”

韩重威双目一睁,喝道:“你是无极殿传功法师,如今无极殿这么多人闯进来,不问你问谁?”

钱知节眉头紧皱,望了望林立在门口的几个神官,却朝着呆立在一旁的耿法师问道:“小耿,究竟怎么回事?”

未等那耿法师答话,韩重威就冷笑道:“钱神官,你装什么糊涂。如今人都站在那里了,你还问他做什么?”

钱知节脸一沉,怒道:“怎样,你能问得我,我不能问得他吗?”

“不用问旁人了,问我好了!”

一个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人,出现在了房中。这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那排神官之前。这房间本来就小,一下涌进这许多人,顿时显的拥挤。

站的靠后的一位,一身银色神官袍,正是洪思退。此刻他低着头,垂手而立,神态非常恭顺。

而站在前面的一个,是个面色发黄的老头。中等身材,五官相貌很平常,留着一把山羊胡。身上穿的,是和东方无翼一样的蓝棉布道袍,也一样很旧了。他虽长相不起眼,但站在那里隐隐就有一股威势。

这个人一出现,屋子里,除了低着头相对枯坐,的东方无翼和宁雪幻。其他众人都面露恭敬之色。乔博雅也抬起头,冲那人略一欠身。韩重威讪讪着脸,也朝他拱了拱手。

钱知节向前迈了一步,口中呼道:“天师……”他才说了一半,那人冲他一摆手,却冲着旁边的耿法师开口道:“耿执事,事有紧急,方才多多得罪了。”说完,也不管那耿法师目瞪口呆在那里,朝着东方无翼高声叫道:“东方掌教!张冷轩来了!”

东方无翼慢慢抬起头,用手揉着双眼,仿佛真的是从睡梦中被叫醒了一样。他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似乎有些奇怪,略愣了一愣。随即看到了那黄脸的老道,顿时笑道:“哦,是张天师来了。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出了什么事了?”

这来人,正是无极殿大神官,大梦天师张冷轩。

张冷轩当年本是个富家公子,家财万贯,锦衣玉食。但他却不惜抛弃了荣华富贵,跟随着才出道的东方无翼奔波创业。算起来,东方无翼也可说是他的师傅。但两人却一直是朋友相称。五百年来,两人出生入死,历尽磨难。张冷轩也确有天赋,居然在颠沛流离之中修行得道。其法门自成一家。后来东方无翼入主玄天宫,成就大事。张冷轩也就专心在这古苍上,炼气凝华,独创的“梦魂天物道”,被法界尊为“大梦天师”。他深得东方无翼信任,所以在玄天法派,地位崇高。

张天师来了,洪思退也来了……事情的变化他们早就知道了,也许就是他们一手操纵的!这一盘棋,究竟布的什么局呢?

晚风从外面吹进来,地上的那捧菊花被吹的散乱开来。宁雪幻依旧默默低头坐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张冷轩听到东方无翼询问,并不马上回答,又朝那耿法师唤道:“耿执事,把灯掌起来吧。”

那耿法师忙不迭点起房间四角的烛台,又去把格窗都一一关好。房间里顿时笼罩在一片暖黄的烛光中。

张冷轩这才对东方无翼答道:“我接到秘报,有人要刺杀掌教。所以特带人来护卫。匆忙之中,惊扰大家了。”他说的悠悠漫漫,口气很冷淡。

乔博雅一皱眉,开口道:“原来张天师也得到了消息……”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看着宁雪幻。

一旁的钱知节接口道:“天师,怎么……你们上来,没有碰到温晚舟温大师么?”

张冷轩双眉一扬,哦了一声,答道:“怎么晚舟守在下面么?我却没有遇到。”

东方无翼这时也开口道:“哎?这倒奇了。博雅你可曾见到小温?”

乔博雅转过身,施礼道:“属下也没有见到晚舟……难道,出了什么事。”

韩重威冷笑着对宁雪幻说道:“看来,我们都不知道,只好问宁公子了。”

他话刚说完,忽然韩重威旁边的木格窗“啪啦”一声,一个人撞碎了窗户,摔进来,倒在地上。

事发突然,众人还没有反应。韩重威先是一闪,护到了东方无翼身边。待等看清来人,却又抢上去蹲下身去,把那人扶住,口中叫到:“温大师,你这是……”

原来,摔进来的正是温晚舟。此刻他身上皆是伤痕,头发也似乎被利刃削去了一片。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只借着韩重威的搀扶,勉强支撑着坐起。

屋里的众人看到晚舟这副样子,都是大惊,还不待发问,晚舟却已喘息着向东方无翼叫到:“掌教……”声音嘶哑,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东方无翼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坐直身体问道:“小温,出了什么事!”

晚舟似乎是竭尽权力,声音嘶哑的叫道:“掌教小心!乔博雅叛变了!”

他话刚说完,无极殿的几个神官已飞身过去,把乔博雅团团围住,形成一圈人墙,把他和众人隔了开来。

张冷轩面色阴沉,看着乔博雅,东方无翼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发呆。

乔博雅见此情景,却也不惊慌,悠悠道:“东方掌教,张天师,这件事情蹊跷,我看,一定要仔细的查问。”

晚舟挣扎着挺起上身嚷道:“莫要听他花言巧语!他乘我不备突然出手重伤了我,又用结界将我封住……若不信,他胸口中了我的‘一串红’,用银针一试便知!”

晚舟说完,面色一阵发白,哇的喷出一口血来。韩重威见状,忙将他抱住,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拧开瓶盖替晚舟喂药。同时口中喃喃道:“温大师……说乔大师伤了你,这……这怎么可能……”

东方无翼见晚舟吐血,神色中多有焦急,忙说道:“小温,你受伤已重,气血正乱,别多说话……”

张冷轩也接口道:“正是,晚舟你赶快运功调息,事情总会查明白的。”晚舟服下药,半依在韩重威身上,闭起了眼睛调息。

张冷轩又看向乔博雅。

乔博雅依旧非常镇静,他垂目看了一眼宁雪幻,又举头扫视着屋里众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只以为是宁雪幻做怪……现在看起来,本派的确出了叛徒!”

张冷轩冷然道:“博雅,事关重大,现在最大的嫌疑,可是在你啊。”

钱知节突然插嘴道:“天师!难道……难道你也怀疑乔大师?不会的……我看,或许是有人假冒……”

他话未说完,张冷轩就喝道:“知节!你不要多嘴!”说完,他又转向乔博雅道:“博雅,现在要用银针试你,你可愿意?”

乔博雅目光闪烁,直对着张冷轩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看向东方无翼。那位鹤舞仙人,却只垂首摇头,口中啧啧不已,似乎在冥思苦想着什么。乔博雅见状,转回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试便试。”

张冷轩点点头,叫道:“知节,你去试!”

钱知节闻言一愣,随即摇头叹了口气,走进了人墙。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三寸多长的银针,一脸尴尬的对乔博雅说:“乔大师……”

乔博雅面不改色,淡淡的冲他点点头。

钱知节苦笑着,举起银针,手一挥,那银针闪出一圈白色光晕。他右手持针,左手托着右手腕,慢慢探向乔博雅胸口。

针尖就要刺到身体时,突然乔博雅开口道:“钱神官!”

钱知节一呆,停了下来,问道:“乔大师?”

乔博雅双目眯成一条线,缓缓道:“无极殿自你传功法师之下,六位司法神官。怎么今天来的……一个都不是?”

他话刚说完,钱知节脸色已变了,他手中银针一闪,竟暴长成半尺长,直刺向乔博雅。

乔博雅人影一闪,已经到了空中。这房间低矮,他的头都几乎要碰到了屋顶。在周围的几位神官见状,突然出手,每人都打出一道红芒,击向空中的乔博雅。

啪的一声,红光灭去,空中一件黑袍被炸粉碎片片落下。乔博雅的人已经闪到了后墙边的垂帘小门前,他大吼道:“掌教,无极殿叛了!”

他话刚说完,一条人影已贴到他背后,一掌印在他背后。乔博雅受这一击,面色大变,反手一挥将那人击的飞摔出去。

乔博雅回头看清那人的相貌,苦笑道:“是你……我竟……漏算了你。”

那人撞到墙壁,震的烛火乱摇,却没有摔倒,口鼻之中,有血渗出。他扶着墙壁站定,却正是白云阁执事耿法师!

乔博雅正要奔向那耿法师,突然空中飞来一只栓着红线的瓷碗。乔博雅见状大惊,连退几步,却脚上一疼,竟站不住,跌坐了下去。低头看时,脚踝上却被一根红色丝线缠住,那丝线的另一端,正握在银袍神官洪思退手中!

那边的钱知节步法如电,已经飞身逼到乔博雅面前,他双臂一分,两只手掌中各多了十数根半尺长的细针。他双手齐舞,只一瞬间,那些细针纷纷刺中了乔博雅的周身经脉穴位。乔博雅双目圆,口中嘶声呼道:“掌……教!”

那边的东方无翼,却好象呆住了,愣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几下变故丛身,一旁的韩重威大吼道:“张天师!你们要做……”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噗的一声,胸前裂开了一个口子,一只手掌贯穿了他的背胸,伸了出来。韩重威喉头一紧,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掉头看去。又一只手掌,啪的拍在他脸上,将他的头骨拍碎。

温晚舟从地上站起来,他衣服头发依旧凌乱,神色却已是轻松自如。他将沾满鲜血的手随便在衣摆擦了擦,慢慢走到了张冷轩身边。

张冷轩依旧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站着。那边的钱知节朝那耿法师望了望,耿法师已经站直了身体,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冲他点点头。

钱知节走到身上刺满长针的乔博雅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乔博雅突然腾声跃起,扑向钱知节!钱知节居然不闪不避,依旧微笑而立。

远处的洪思退手一动,那根红丝线扯住了乔博雅,将他又拉倒在地。钱知节回头,向洪思退望去,两人皆哈哈大笑。

张冷轩突然厉声喝道:“够了!你们也不要太过分!”

洪、钱二人闻言,略略收了笑声。那洪思退手把着红线,走到宁雪幻面前,笑吟吟的说:“宁公子,这次真是有劳。不过,没让你当成主角,还要多多包涵啊。”

“冷轩……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满面诧异的对着一屋凌乱死伤,朝遥遥站在他对面的张天师呼唤道。他须发缭乱稀疏,身上的旧袍显得寒酸之极。

那正是玄天无极派掌教,威震天下的鹤舞仙人,东方无翼。

-----------------------------------------第九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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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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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声明:这是一个坑,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坑的这个事实。它之所以成为了一个坑,大概有许多复杂和离奇的理由。譬如我的个人要求比较高,譬如我的创作灵感和空闲时间不合拍。不过我想我总是要填的。因为我的确想写这个故事。请大家继续鄙视我吧。
这一章……我得承认,写的很混乱。因为根本没有经过修改。也可以说,是完全推翻了已经完成的一些精修稿。而再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继续精这重写的一章。我希望尽快写完,能够少一个被鄙视的理由。
不过,请相信,这就是我想要写的故事。

-----------------------------------------正文 第十章-----------------------------


白云阁上,张冷轩神色漠然的站着,并不理会东方无翼呼唤。那几个围在屋子中央的神官,都已默默退下,又在他身后站成一排,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这时,钱知节整顿衣冠,施施然走到屋子中央,弯腰朝东方无翼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启禀掌教!现已查实,护法堂背信弃义,已叛出本派!首恶冯浩成、韩重威等,伙同首席侍法师乔博雅,勾结外贼,欲行刺掌教!所幸,无极殿张天师,及时洞悉其阴谋……如今韩重威已经被正法,乔博雅也已拿下,还要请掌教法旨,捕杀冯浩成等护法堂余孽!”

钱知节越说,声音越大,身子也慢慢直了起来。他话说完,已经是昂首挺兄,低头看着东方无翼。

勾结外贼……勾结外贼……难道要杀人灭口?

宁雪幻背对着门口而坐,从方才发生变故起,一直纹丝不动。如今听钱知节说完这番话,他突然缓缓伸出右手,按在了面前自己的白布包袱上。他刚碰到包袱,右肩已被一个人的手掌按住。那只手上星星斑斑,满是还没有干涸的血迹。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你最好不要动!”

那是温晚舟的手。

宁雪幻嘴角一动,轻轻笑了笑,口中答道:“我只是个客人……如今主人有家务事,我在这里听,不大方便吧。”他边说,边慢慢把包袱拉近到了身边。

一旁的洪思退哈哈大笑,将手一扬,那根牵住乔博雅的红线高高飞起,犹如一条铁丝一样,钉在了屋顶的木梁上,绷的笔直。他一边笑,一边走到宁雪幻面前。似乎要说什么,却突然面色一沉,转身对东方无翼一施礼,说道:“掌教,这宁雪幻乃是本派宿敌白衣门的首脑。此次假意归降,实乃图谋行刺。冯浩成布下迷局,想要一箭双雕……嘿嘿,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早被瞧破了机关。属下将计就计,引他入瓮。不料那冯浩成老奸巨滑,竟不露面。我们惟恐事变,不得已,只好动手。还请掌教明查!”

迷局……一箭双雕……拢翠峰上那人难道竟不是张天师!

宁雪幻抓着包袱的手微微一颤,肩膀上温晚舟的手掌顿时一紧。宁雪幻没有动,温晚舟也没有再用力。

东方无翼一直斜依在那里,对钱、洪二人说的那些话,似听非听,并不答话。此刻,他缓缓坐正了身体,仿佛要说什么。突然,却见他肩膀晃动,身姿摇摆。那佝偻蜷曲的躯体竟慢慢的舒展了开来。

只一会儿,那个老态龙钟的东方无翼,已是腰背笔直,气定神闲的坐正了起来。他脸上神色也变得肃穆威严,露出了一副宗师的气派。

他面前的钱知节,看到东方无翼这样的变化,微微一愣,身体又慢慢低了下去。东方无翼却并不理睬他,依然对着张冷轩慢慢的说道:“什么时候……无极殿换了规矩!张天师不说话,这些属下随从,却在这里呼喝言事!”口气沉稳冷静,和刚才,也是大不一样。

张冷轩却毫无惧色,他和东方无翼对视了一眼,淡淡开口道:“掌教,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以后掌教要治罪,我也无怨。如今之计,还是先铲除冯浩成等,以绝后患,才是头等大事!”

他话刚说完,洪思退就朗声接道:“请掌教法旨!”

东方无翼眉头微皱,还没有答话,面前的钱知节也施礼道:“请掌教法旨!”

东方无翼见此情景,叹了口气,对张冷轩说道:“如今你已大局在握,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不妨有话直说,何必还做这些花样!”

张冷轩双眉一扬,悠悠答道:“我……是一片公心。”

东方无翼闻言,居然抚掌笑了起来。他转头对宁雪幻说道:“好!好一个‘一片公心’!阿幻,想不到你刚才那句‘心如此菊’,在这里还有我们张天师这样一句唱和。”

一边的张冷轩目光一闪,脸上隐隐露出怒容。他对东方无翼道:“掌教!这宁雪幻实是冯浩成召来的刺客。掌教却拿我和他相提并论,随便取笑,这样作为,实在让老兄弟们寒心!”

东方无翼听他这样说,虎的立起身来。他此刻威仪凛凛,顾盼之间,俨然王者之风。面前的钱知节和洪思退,都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东方无翼冷冷望着张冷轩,高声道:“我来问你。既然是这等机要大事。为何如今你带来的人,除了钱、洪二人,其他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粟九合在哪里?无极殿几位司法神官在哪里?老兄弟……好一帮老兄弟!”

没等张冷轩回答,东方无翼又说:“既然知道护法堂有变,为何偏偏等到现在这个当口,才突然发难?既然知道冯浩成是主谋,为何偏偏等他不在的时候动手?既然知道宁雪幻是刺客,为何还让他来到这白云阁?”

张冷轩双唇紧闭,并不答话。东方无翼放慢了语气,接着说道:“你们一上来就格杀了韩重威,制住了乔博雅。连辩驳对质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半点……如今,又急着要我下令缉拿冯浩成,这样步步紧逼是为了什么?”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在运息的耿法师,又接着说。

“九年前你在就在这里伏下这个人,刻意经营这么久,才有今天一击得手重伤了乔博雅……哼!冷轩,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么!”

东方无翼说完,突然一个人放声大笑。却正是制住了宁雪幻的温晚舟。只见他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掌教却没有老糊涂!既然如此……那又怎么会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哈哈,真是可笑啊可笑。”

温晚舟正笑着,突然一个声音厉声喝道:“温大师!你怎么能……在掌教面前如此无礼!”

说话的却是洪思退,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转过身子,一脸怒容,对着温晚舟。

东方无翼微笑着摇摇头,开口道:“无礼也无礼过了,晚舟,我待你不薄……”

他话未说完,温晚舟已经打断道:“东方掌教,我本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蒙你提拔,才有了今天。可我……实在不想一直就只做一个保镖。掌教,今天的事,是赤胆忠心,还是是忘恩负义,你不该问我。”

东方无翼听完,点了点头,目光一闪,望向了张天师。

一直无语的张冷轩,此刻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东方兄……我从当年前你独力对抗五行合宗,就一直追随你。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我张冷轩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玄天宫号令法界,天下英雄谁不景仰你鹤舞仙人?东方兄你修炼圆通,地上的仙人。可是……我呢?谁又知道我张冷轩?我又有什么?”

东方无翼闻言一脸惊讶,直愣了片刻,突然失笑道:“冷轩你……你竟是为了这些?呵呵。你张天师威震宇内,谁人不知?我东方无翼又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为玄天教立下的汗马功劳?怎么会……呵呵。”

张冷轩冷哼一声,答道:“哼,说的好听。这些年你重用冯浩成,护法堂一手遮天!教中的事务,全由他们掌管。我们无极殿这些人,被排挤的被排挤,灰心的灰心,早成了一群无人问津的老废物了。只说最近这六十年,你来过无极殿几次?只扔了那一件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情给我们做……威震宇内的张天师?哈哈,谁不知道张天师只是个仰着鹤舞仙人鼻息的跟班罢了!”

张冷轩说完这一段话,不再望着东方无翼,他仰起了头,呆呆看着屋顶。

东方无翼皱着眉头,轻叹一声,说道:“冷轩,当年我得罪了五行宗,被天下围攻,只有你一个朋友愿意帮我……那时候我东方无翼一无所有,可你还是不惜冒杀身之险跟着我。那时候,我们走投无路,朝不保夕,又何曾想过有今天?可再怎么艰难困苦,你都不曾离弃过我。为什么,现在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东方无翼说的动容,声音竟微微颤抖。场中无人说话,张冷轩依旧面无表情,仰头而立。

东方无翼又说道:“我用冯浩成,只为他有才干,有手段。玄天教日益壮大,需要这样的人才来打理。你们这干老弟兄……我自己得道,也想让你们修炼有成,和我共享大福。哪里是要排挤你们?那件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冷轩你钻研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吧……我们生死之交,难道你还疑我要害你不成?”

张冷轩听东方无翼这样说,缓缓把头低了下来,他眼珠转动,似乎心中满是犹豫。

东方无翼转向温晚舟,对他开口道:“晚舟,当年你独闯淤泥地宫,我不肯掩了你的名头,让你天下闻名。可出名,是好事,也是极大的危险。天下有多少法师想杀你成名你知道吗?我留你在我身边,是希望你修生养息,将来再图大事。唉……我东方无翼从来自负运筹精妙,今天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懂人心啊……”

温晚舟听了这些,只是把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并不答话,仍默默站在宁雪幻身后。

突然,洪思退飞身跃到场中,朗声道:“话既已说到这里,那也不妨挑明!天师!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东方无翼花言巧语,不过为了拖延时间,你可切莫被他迷惑啊!”

张冷轩闻言猛一抬头,他看看洪思退,又望向东方无翼,只皱着眉头,还是不说话。

洪思退见状,向他进了一步,喝道:“天师!东方无翼再念旧情,过了今日也绝不会放过你!我们筹备周详,只为今日,万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张冷轩的眼光扫过地上韩重威的尸体,和那边全身插满银针的乔博雅,又转东方无翼。向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东方无翼哈哈大笑,说道:“冷轩,我们多年老友,该如何相处。你却还要晚辈来指教?不错,不错。无极殿的张天师这个名头,那是要大大的好过玄天宫的张天师了!”

张冷轩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东方兄……你说的话,对也罢,错也罢,我不想分辨。今日,你若肯下令废除护法堂,捉拿冯浩成等一干人,并且……并且发誓永不出这白云阁!那我便……我便……”

“你便饶我不死,对也不对?”东方无翼似笑非笑,望着张冷轩。见他沉着脸不答,东方无翼又慢慢坐回了蒲团上。他双目微闭,口中却说道:“冷轩,你几时见过我对别人乞命求饶?”

墙角那里调养多时的耿法师,此刻却站了起来。只见他神态严肃,早不似前面那个低三下四的摸样。他身形一晃,已经闪到了张冷轩身边,回头看了一眼东方无翼,低声的说:“夜长梦多,天师,还请天师早做决断!”

张冷轩还在沉吟,那边钱知节也回头道:“天师!此刻冯浩成必然已得了消息,再多周折,只恐有变啊!”

张冷轩听了这话,双眉一扬,右手微动,掌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剑。他持剑一抖,那剑发出嗡嗡低吟。

一时屋中寂静,晚风从破碎的窗户里吹来,地上火把映出的影子被吹的摇晃凌乱。张冷轩握着剑,朝前迈了一步。

正在这时,东方无翼睁开了双眼,脸上却满是笑意,他对张冷轩说道:“司刹剑,呵呵,想不到又见你用司刹剑却是在这个时候。”

张冷轩闻言一呆,停下了脚步,他眼光闪烁,突然“仓朗”一声,把剑扔在地上,人也背过身去。

钱知节惊呼道:“天师……”

张冷轩伸手一摆,叹了口气说:“我……终还是不能下手杀他。”

一个人突然跳过来,拣起了地上的剑。正是洪思退,他手抚着剑身,狞笑着对东方无翼说:“嘿嘿,好,好,恶人做到底,还是我来。掌教,得罪了!”说罢,人已经闪到东方无翼面前。

东方无翼突然双目圆睁,身上的袍呼的一声,猎猎飞扬起来。身上隐隐有一股股绕动的灵光闪烁,冷冷看着洪思退。

洪思退撇了撇嘴,说道:“掌教不用做这样子,我知你‘玉真无极’轮回,现在法力虚弱之极。嘿嘿,若那‘葬魔锁魂镜’还在身边,或许掌教还能施法……可惜,那宝贝如今却是放在了无极殿。嘿嘿……”他嘴上说的轻松,神色却无比紧张,左手接连捏着指诀,右手的司刹剑稳稳对着东方无翼的咽喉。

东方无翼一笑,悠悠开口道:“你算的不错。我修炼‘玉真无极’,三百六十年大轮回,如今内阳消衰,又惧真阴……若我‘葬魔锁魂镜’在手,虽然时时克损元气,不过也能做法。可我……却把那镜子放在无极殿保管……哼哼,不过你要杀我,还是没那么容易!”

说完,东方无翼双手合成法印,顿时捧出了一个极亮的光球。那光球耀眼之极,直照的四壁生辉,把火光都压了下去。

洪思退见状,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一步,仔细看了东方无翼一眼,哈哈笑道:“原来是‘百裂光华斗’,我还以为是‘玉极清虚封’……嘿嘿,属下虽然道行低微,不过这司刹在手,专破光华斗气。掌教,你失策了!”他言罢,身形一动,就要下手。

东方无翼手中的光芒一炽,大喝道:“洪思退!你安敢!”

喝声如雷,震人心魄,洪思退的动作一滞,但随即立刻回过神来,手中的剑缓缓做势,就要刺了过去。他一边运剑,一边冷然对东方无翼道:“掌教,你还是……”

他话未说完,东方无翼又喝道:“洪思退!你今日杀了我,他日还想活命么!”

洪思退闻言一呆,手中剑便刺不下去了。他略一踌躇,突然凌空劈出三剑。却见三道亮蓝色的弧光,从那司刹剑上闪出,竟似有形之物一样,高高悬在了东方无翼头顶。

东方无翼双手一合,手中那团光芒灭去,他抬头望了一眼那三道缓缓旋转的蓝色弧光,淡淡对着洪思退说:“‘三才宝轮封’,嘿嘿,你那‘葬魔锁魂镜’倒也用的不错了。只怕……比张天师也不差多少。将来的成就,或许更在他之上了……”

洪思退慢慢站稳了身体,他手把着司刹剑,缓缓回头,眼光从屋中几个人身上扫过去,最后停在了张天师的背影上。一时竟不动了。

正在这时,突然屋中传来鼓掌声。一个人,一边鼓掌一边大笑道:“我原以为世外高人,道行精深,行事必然超凡脱俗。想不到……嘿嘿,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和俗世没什么两样!”

说话的,正是宁雪幻。

他此刻身体被制住,却突然表现的浑不在意,在那里鼓掌大笑起来。而他身后的温晚舟,却也并没有什么动作,任他作为。

洪思退见宁雪幻大笑,突然转过身,手持宝剑,走到他面前。冷冷说道:“宁公子……你自己危在旦夕,居然还有心情说笑么?”

宁雪幻笑容不改,对着洪思退说:“遇到这样好笑的事情,我就算立刻死了,也是要笑的。”

洪思退眉头一皱,喝道:“有什么可笑!”

宁雪幻答道:“我笑你原本算的清清楚楚,杀了东方无翼,把所有的事情往我身上一推。只消再将我格杀当场,以后冯浩成自然是百口莫辩,任你们说他买了我来行刺。原本是天衣无缝,只是……方才你听了东方掌教一番话,却又疑心起自己的同伙来,怕日后被他们一样卖了,不敢动手,岂不好笑?”

洪思退听了这话,脸有怒容,正待说话,宁雪幻又接着说道:“我又笑你们占尽上风,稳操胜券,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里象是做大事的样子?”

他话说完,那边背身而立的张冷轩身体一颤,却终于也没有转过身来。宁雪幻身后的温晚舟,却居然也笑了一笑。那钱知节却是目光冷峻,只看着东方无翼。

而洪思退这时已然大怒,手中剑一摆,还未等他动作,那边的耿法师却笑道:“哈哈,宁雪幻就是宁雪幻,也不枉我这样仰慕你。”他边说,一边也走了过来。伸手按下了洪思退的剑,对着宁雪幻柔声道:“宁公子当世奇才,哎……我们这样为难,倒要请宁公子指点迷津。可有……什么万全之策呢?”

那边的东方无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对着宁雪幻道:“有趣,有趣,啊幻,你倒是给他们指点一下,我们俩……该是怎么个死法。”

耿法师笑容吟吟,直看着宁雪幻。两人对视片刻,宁雪幻叹了口气说道:“办法么……我倒是有一个。”

洪思退在一边早就不耐烦了,恨声道:“小耿,你怎么……”

那耿法师却不理会他,又对宁雪幻道:“哦,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宁雪幻低下了头,望着地上已经是凌乱破碎的那些野菊,悠悠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真的让我去杀了东方无翼。”

耿法师和洪思退闻言都是一呆,还未等他们答话,宁雪幻又说:“这样你们人人手上,都不用沾血。到时候名正言顺,岂不完满?”

那钱知节在一旁冷冷接道:“哼哼,宁公子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即便做了,难道不怕我们还是一样杀你灭口?”他口中对宁雪幻说话,眼睛依旧紧盯着东无翼。

宁雪幻笑道:“我若是被你们冤枉,那自然要杀我一个死无对证。可若的确是我杀了东方无翼,你们又何必冒险自己动手?难道还怕杀我的人少了么?何况我做了这事,自然只能依附在你们之下,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这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不语。忽然洪思退把手中的剑垂下,先笑着开口道:“宁公子果然是个聪慧无双,识机晓势,不由在下不佩服!只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朝耿钱二人望了望,这才接着说道:“我们又怎么信得过你?”

宁雪幻看了洪思退一眼,冷冷道:“主意我是出了,信不信……当然也只由得你们。”

东方无翼在一边冷笑道:“这样的好主意,一本万利,你们却还要犹豫么?”

那耿法师突然仰面大笑,连连点头,笑毕,却冲着张冷轩高声道:“天师!你看……”

张冷轩依然没有转过身,他默默低下头,似乎自言自语道:“唉……想不到我张冷轩纵横一世,却落得要做这样的事……”

那钱知节又开口道:“主意是好主意,只不过……”他话说到这里突然身体飞纵,掠到乔博雅身边,手中又闪出一根长长的银针,直直刺入乔博雅的头顶!

他突然出手,毫无征兆,一击得手,身形跳开。屋中众人都是一呆。再看那乔博雅受这一刺,浑身颤抖,口中嘶声低吼,七窍中鲜血迸流。那根牵住他的红线啪的一身折断了!只见乔博雅挣扎起身,向前扑了一步终于不支倒下。却在倒下的一瞬间,口中喷出一道血泉,直逼钱知节。

钱知节虽然离的远,却不敢大意,仍闪身躲避。却没想到那股血水飞溅到他面前,又散成无数血点,即刻封住了钱知节的变化。钱知节促不及防,啪啪几声,胸前已中了几点。他身体一抖,单膝跪在地上,却又马上起身,右手中指和拇指捏决向倒在地上的乔博雅一弹。

乔博雅的身体翻了几翻,却一动不动了。

钱知节抚着自己的胸口,依旧站立在那里盯住了东方无翼,口中喘息了几声,才开口道:“变数已灭。宁公子,我们不许你起身。你就坐在那里,若能杀了东方无翼,你就动手吧!我们也好见识宁公子高招。”

钱知节格杀乔博雅,出手突然,此刻屋中无人说话。却听到东方无翼在那里轻轻叹息道:“博雅……多少回你出入生死之地,想不到,却死在我玄天宫里白云阁上,自己同门兄弟的手里……”

宁雪幻朝东方无翼看了一眼,也叹了口气说:“钱神官真是心细如发……呵呵,不过我并没有想过,要救那位乔大师。”

洪思退招手收回了红线,冲宁雪幻笑道:“罢了,如今开场戏唱完,还是请宁公子赐教高招。”

耿法师也点头道:“不错,不错,请宁公子赐教高招。”

宁雪幻漠然了对他们望了一眼,慢慢抓起面前的包袱,说道:“好!那我就坐在这里,来刺杀鹤舞仙人!”

众人见他抓起包袱,都凝神戒备。只有张冷轩依旧背对着众人,钱知节依旧盯着东方无翼,东方无翼还在那里叹息。

宁雪幻双手捧定了包袱,火光盈盈,照得他神采明媚。他高声对着东方无翼道:“东方掌教,晚辈请你指教这一着‘阴阳合和盘’!”

说完,他手中的包袱化作一道白光直飞向东方无翼。

那张冷轩听到“阴阳合和盘”几个字,猛的转身,飞掠过去,想要抓住那包袱。

一边的洪思退、耿法师等人,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没有人出手。

张冷轩身法如电,一瞬间,手已经探到了包袱。

却在这时,东方无翼暴身而起,先他一步,抓住了那包袱!

那包袱被东方无翼抓在手里,顿时发出万道光芒。那光芒比方才的“百裂光华斗”更灿烂百倍,直照得满室辉煌,一片刺目白光,竟不能视物。

等光华消退,只见东方无翼已经站在了场中,手里捧着一轮流光飞彩的圆盘。那光彩似有极强的法力,隐约把东方无翼周身包裹了起来。光华中他须发飞扬,袖摆飘动,真似一个神仙一样。

而张冷轩却已经摔在了墙角,只见他匍匐在地,口中不住的咳出血来。

再看宁雪幻,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东方无翼旁边。原本制住他的温晚舟,身体前倾,似做势欲扑。却仿佛被什么力量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那原本按着宁雪幻的手,此刻却持着一茎残菊。

而那些穿黑袍的无极殿神官,个个也都和温晚舟一样,保持着欲飞身扑去的姿势,都被封在了原地。

洪思退却似乎没有被定住,他脸上露出大骇的神色,厉声叫道:“‘葬魔锁魂镜’! ‘葬魔锁魂镜’!这……”

那耿法师却还面色沉着,他眉头微皱,掐指捏了几个指诀,说道:“不对!镜子还在祭宝台!可是……这一面又是什么?”他转过头,冲钱知节道:“钱师兄,你……”

他话说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钱知节站的地方,已经不见他的人。有的,是一片被什么力量压的极扁,却又非常完整的一层人型干渣。

还没等耿法师惊恐,只听东方无翼的声音已经悠悠传来。

“‘葬魔锁魂镜’又叫‘阴阳合和盘’。本来就是两面。在祭宝台那一面,还在祭宝台。我手里这一面么……”他说完,朝宁雪幻望了一眼,“就是宁公子的高招。”

-----------------------------------------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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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宁雪幻夜刺东方》
作者:TOP

作者声明事到如今,只怕一班坑众待填的期盼,早就化作了无边的怨念,诅咒着我这个作者吧。只是欠坑如欠债,总不能说真的管杀不管埋。提纲一改再改,弄来弄去,今天这一段居然还是重写的新货。想来烂续集,总比没续集强,还是发了上来。故事的第一高潮终于结束。我这个重阳征文,总不好意思又见重阳才结束。这里再很无耻的答应大家。


重阳之前,必然完结。

(临屏作品,错字乱句多多包涵)




---------------------- 正文 第十一章 ---------------------------


白云阁里,一片狼籍。屋顶四角高烧的火把不时发出噼啪声响。突然“哗”的一声,那“钱知节”终于碎成一堆细屑,散落在地。司刹剑早已抛落在屋中央的地上。

那洪思退突然发出呵呵的大笑,拍手叫道:“碎了散了,散了碎了……”耿法师皱眉望去,却看到他目光呆滞,口眼歪斜,嘴角流下口涎,状似疯癫。

正在这时,趴在地上的张冷轩已止住了咳嗽。他勉强支起身体,嘶声道:“好……”

“好”字才出口,东方无翼立即接口,高声喝道:“好!好!好!好一个大梦天师,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怎不让人痛心!”

张冷轩才开口便被抢了话去,他看着东方无翼手持宝镜如捧月一般精华四射,威风辚辚。一时又气血翻腾,面露潮红,又竭力叫道:“你……”

“你修行高深,悟道圆通,居然被小人挑拨,如今大势已去,还想怎地!”

东方无翼呼喝阵阵,面容庄严,又将张冷轩的话压了回去。

张冷轩听了这话,面色一呆,随即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他目光游离,不再看着东方无翼,口中低低呻吟道:“我……”

“我与你情同手足,同生共死。居然今日要以命相搏,究竟是为了什么?”

东方无翼第三次抢住话头,这一次却说的又慢又柔。他话刚说完,张冷轩突然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在也支持不住,又扑面倒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

一旁的洪思退停住了叫嚷,口中喃喃道:“散了……为了什么?嘻嘻,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声音越来越低,突然跌坐在地,摇头晃脑,不知嘀咕些什么。

东方无翼见张冷轩又倒了下去,口中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身上的光芒也渐渐收敛,最后只剩下淡淡一层荧光镀在他身上。他缓缓又盘坐下去,神色闲定,竟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耿法师一直深锁双眉,在一旁静观。他身在危局,遭遇巨变。却不知道东方无翼为何还不向自己出手。看到张冷轩被制,洪思退如癫如傻,心中半分把握也没有,更不敢轻举妄动。正在焦急,却瞥到东方无翼身边的宁雪幻。却见他竟是僵僵而力,宛如一根木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耿法师见状心中一动,又看到东方无翼端坐安详,闭着眼睛对自己理也不理,心中又生疑窦。此刻夜色深沉,再拖下去只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耿法师终于下定决心,朝东方无翼朗声道:“掌教法力无边,一击定乾坤。我如今无话可说,听凭掌教发落。”

东方无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闭目端坐。手中的宝物,光华也已褪尽,成了一面不起眼的镜子。

耿法师目光一闪,向前跨了一步,又说道:“掌教若要属下以死谢罪,我耿默石绝无二话,还请掌教示下!”

等了片刻,东方无翼还是不发一语。

耿法师又向前迈了一步,脸上已是成竹在胸的神色,口中嘿嘿冷笑道:“东方无翼,你大劫在即,根本无力催动法阵!那无知小儿宁雪幻,自作聪明,却送上门被你当了器引。虽然发动成功,但仓促之间,不能完满……你欺我法力最低,便只下手对付其他人。嘿嘿,不想张天师还有余力,你只好再‘传音摄魂’去压他。这一下,你错失一招,可还能奈何得了我!”

他话说完,把手一招,地上的司刹剑嗖飞入手中。耿法师持剑在手,已站到东方无翼面前,他剑尖直指对手的咽喉,得意洋洋。

此刻,东方无翼终于睁开眼睛。他目光冷峻,盯着耿法师看去。

耿法师摇头一笑,说道:“你不用瞪我,我……”

他话说一半,突然面色大变。原来他手中的司刹剑剑身突然涌出一股红光。那光芒似一条活物一般,顷刻间已缠上耿法师手臂。耿法师想用力甩脱,却似被剑柄粘住了。他踉跄几步,红光已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东方无翼冷冷看着面前挣扎不休的红色人形,淡淡说道:“我的确力不从心,已不能一举制住所有人。不过在这剑上设个陷阱,却还绰绰有余。你以为得计,却败在太过自作聪明。”

那红光不断纠结扭曲,最终突然一定。啪的一声,烟消云散,司刹剑又掉在了地上。耿法师已经不见了。

东方无翼面不改色,他转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宁雪幻,左手把镜子按在胸前,右手慢慢撑地,正想站起来。突然面色一沉,动作也僵在了那里。

原来,远远墙角,张冷轩已经站了起来。他背手而立,嘴角还有血迹,但神色,却是泰然自若。

东方无翼又坐回地上,居然面带笑容,他用手缓缓摩挲着镜子,朝张冷轩道:“原来你刚才并未着道,呵呵,装的倒是十足的象。”

张冷轩并不答话,眼光却扫向地上的司刹剑。突然他右眉一挑,那剑腾的凌空飞起,斜插在了一边的格窗台上,颤动不已。

东方无翼又笑道:“这些年,你果然精进非常。居然连我也低估了你。方才还再笑人自作聪明,如今却要被你笑了。”

张冷轩仍然莫不作声,他调头看了看被定住身形的无极殿众神官和温晚舟,微微皱眉,突然一击掌。随着掌声,这些人纷纷倒地,摔作一团,却依旧动弹不得。

东方无翼低下了头,徒自继续说道:“‘锁魂定身’你一时片刻是解不掉的,嘿嘿,这你最清楚不过……”

张冷轩看了一眼地上众人,又转过身,抬手结印朝那边还在不停自言自语的洪思退照了过去。那洪思退受印,身躯一挺,顿时又软了下来,昏倒在地上。

东方无翼此刻止住了笑容,口中却仍说道:“冷轩,你方才不忍杀我,我心中极是感激。我们毕竟是生死兄弟,无论到了什么地步,总还可以商量的。”

张冷轩默默盯着软倒在地洪思退看了片刻,的长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东方兄,你出二转六,前戊后丙,只留四凹水地做眼。器引布阵到这个地步,已是竭尽全力……现在恐怕是再无后招了。”

东方无翼无语片刻,苦笑道:“不错……的确是再无后招了。”

张冷轩神色木然,点点头道:“事到如今,你我谁都不用装模作样。你若不是逼的我走投无路,我又怎么会用将计就计这步险棋。”

东方无翼闻言,面露惊讶,问道:“冷轩你这样说……我实在不明白,若说走投无路,只怕……”

张冷轩把手一摆,止住了东方无翼话头,他看了一眼宁雪幻,冷冷道:“原来如此……那你最后一步棋,还是‘还魂归体’,让这小子来对付我了。”

东方无翼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怕也只好如此。”

张冷轩哼了一声,右手高高扬起,却是朝着宁雪幻喝道:“好,那我就来领教东方兄的绝招。”

东方无翼愁眉苦脸,仿佛是万分不情愿,他把手轻轻往宁雪幻身上一推,口中道:“啊幻……你去吧。”话说完,他手中的镜子,啪的又亮了起来,光华闪烁。

宁雪幻双目突然一动,身体猛的晃动,却已经站到了东方无翼身前,面对着张冷轩。

这一切变故,实在突然。刚才仿佛是死了一样,又仿佛是做了一场梦。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为什么重重破绽,无人看穿,依旧被自己得手?是巧合,还是命运?

面前的黑衣法师,右手高举,凝神蓄势。不正是他召唤自己来到这里?自己却又为何要去与他搏杀?

“啊幻……你去吧。”

耳边隐隐只是这句话传来,似乎便解释了一切,回答了一切。

宁雪幻双手一摆,白衣飘飘。眼光却似乎不敢看向张冷轩,低低朝着墙角。

张冷轩见宁雪幻已稳住身形,微微点头道:“好!”说完,突然飞身而起,却是斜侧着身体疾扑了过来。高举的右手,如雷霆万钧,当头击落。

如果不来古苍山,如果听了父亲的话,那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此时此刻也不用站在这里……可不在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呢?

张冷轩的攻势已到面前,法力激荡,震的房屋似乎都在摇晃。

刹那生死……如果自己从未出生,那就不用去考虑死。自己的路,真的可以自己走么?

张冷轩的右手已经到了头顶,白袍的飘扬而起。

“啊幻!”

坐在地上的东方无翼突然发出大喝。随着喝声,宁雪幻突然向后倒下,堪堪避过了一击。

张冷轩毫不迟疑,双手交成十字,顺势也往下按向宁雪幻的面门。

宁雪幻这一倒,却象是跌倒,右手似乎想支撑似的伸向后方。却正好拿住了东方无翼怀中的镜子。

光芒又起,炽烈逼人,甚至比方才还要耀眼。这光芒正是从宁雪幻手中的镜子发出。

张冷轩见状大惊,双袖舞成混元,护在身前,身体急退。

宁雪幻还是摔了下去,待等爬起,眼中却是一片茫然。手中的镜子,却又黯淡无光了。

张冷轩远远站定,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怒容,随即又笑道:“原来是‘幻光聚影’……东方兄,你连这种江湖伎俩都使出来了,也不怕坏了你地仙的名头。”

东方无翼面色凝重,肃然的盯着宁雪幻的背影说道:“啊幻……你还不打起精神,真的想等死么!”

死……死又有什么可怕?为什么要怕死?

宁雪幻神色恍惚,却只把手中的镜子举到面前,呆呆看着。

张冷轩看着宁雪幻,再一次举起右手,口中悠悠道:“东方兄,这次可还有什么新花样?”

东方无翼突然身体颤抖,竟已坐不住,蜷曲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有什么新花样?我是来投降的……父亲死了……师兄被困……自己的路……我从哪里来?

宁雪幻用力抓着镜子,目光死死盯住,仿佛那里有所有的答案。

张冷轩又已攻到面前。推起的气波,如一道潮涌,顷刻熄灭了对面的两支火把。他口中喝道:“去吧!”

啊幻,你去吧……后坡坟上的野花……我心如此菊……三百年来第一天才……黑妖……你父亲做一半留一半……天下无敌

镜中造化合数宿魂养命即生无边正藏可用有道……

张冷轩身法如电,欺到了宁雪幻身前不过半尺。突然发现有一股巨大的先天罡气袭来,不仅阻挡了他的攻势,还有反扑吞噬之力!

张冷轩遇变不惊,立刻止住身形,手结法印抵抗那缚力。他绝不相信宁雪幻还有能力使出这样的法术。凝神望去,却发现法力是从那镜子上发出!

那镜子此刻并没有发光,却是越来越淡,最后似乎融在了宁雪幻手中,连形状都看不见了。

而宁雪幻痴痴呆呆,只是站在那里,仿佛还在出神。

缚力更大。

张冷轩支持不住,向后退去。

突然,宁雪幻左右双腕飞出两条细线,却是一道真炎和一道激霜。

冰炎双生。

张冷轩想要躲闪,巨大缚力压下,却已无法动弹。那真炎和激霜首尾相连,合成一个硕大的圆环,将张冷轩套在中央。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人影飞过,啪的一掌正中宁雪幻后心。宁雪幻被这一击打的扑面而倒,手中的镜子,又显出原形,戗朗朗滚落在地。

冰火环瞬间消散,法破。

张冷轩身上缚力消失,慢慢站稳了身形。

那打倒宁雪幻的人,抄手拾起镜子皱着眉头,看了看。又冷眼扫了扫宁雪幻和东方无翼,却对张冷轩开口道“天师,你若早听我的话,又怎会弄到这般田地。”

正是洪思退。

张冷轩神色肃然,那旁跌倒的无极殿众人和温晚舟,也都一一爬了起来。

洪思退见张冷轩不说话,咧嘴一笑,转身走向东方无翼。

只见地上的老人,形容枯槁,曲成一团,似乎已是苟延残喘。洪思退两个手指拈着镜子,嘿嘿笑道:“掌教,可惜……”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屋子四周光影闪烁,洪思退正待反应。一把长刀飞光掠影,却已砍下了他的人头。杀人者动作毫不停顿,一脚踢飞了尸体,持刀将人头插在地上。另一只手把镜子抓在掌中。

来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眉目细长,穿着一身文士袍,此刻却单腿跪在东方无翼面前,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属下护法堂冯浩成,护卫来迟,让掌教受惊,死罪死罪。”

东方无翼此刻早已有人搀扶起来,他喘息方定,勉力想说几句话,却终于无力开口。

再看屋中,早已站满了护法堂的人。那无极殿众人和温晚舟身后,都已被人制住。

而站在屋中央的张冷轩,却没有受制。此刻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样子狼狈之极。而他的神色,却反而轻松镇定了起来。居然还朝那边跪着的冯浩成悠悠道:

“冯总护法,你来的不迟。实在是恰倒好处。”

---------------------- 正文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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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妖怪外传系列——宁雪幻夜刺东方》
作者:TOP

----------------第十二章----------------------

冯浩成原是法界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早年他道行浅薄,身份低微,却总有些叛经离道的说法,往往被人耻笑。后来机缘巧合,投入玄天宫门下,竟大得东方无翼赏识。这冯浩成本是有天分得,只是未得名师指点。在玄天宫修炼经年,竟然修成了极大得神通。他一手创建护法堂,提出内外分治。近六十年,威信日隆,隐隐有东方无翼之下第一人的意思。

此刻,他正跪在东方无翼身前。

火光熊熊,照得白云阁里众人的影子在地上摇曳晃动。冯浩成背对着张冷轩并不答话,却突然放开了扶着刀的右手,抢前一步,抓住了东方无翼的手臂。左手的镜子一挥,化出一层淡淡的紫气,萦绕开来。冯浩成双眼紧盯着东方无翼的脸,口中一字一顿的说:“掌教可安好?”

东方无翼被他一抓,身体一下挺的笔直,双目圆睁,脸色潮红。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冯浩成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开,退后半步,看东方无翼一直不动,左手又一挥,紫气散去。这才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张冷轩。

张冷轩深的神色越发悠然,他微微一笑,竟盘腿坐了下来,口中喃喃道:“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嘿嘿,只是谁是螳螂谁是黄雀,恐怕……”

他话刚说道这里,突然冯浩成身形飞掠,已经闪到了旁边一个被制的神官面前。只见他右手翻飞,只用拇指,一瞬间就在那神官的太阳穴、眉心、咽喉、丹田、双膝各点了一指。所点之处,竟都显出了一个亮红的斑点,闪烁不定。那神官神色依旧木然,身形却乱抖起来,竟临空弹数尺,又直直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张冷轩见状,脸色大变,霍的站起,胸口一震,嘴角流出一条血线。

冯浩成又转过身,这才淡淡开口道:“张天师的‘分魂化身’,世间一绝。只不过现在要走,怕是已经晚了。”

张冷轩用手擦去嘴边的血迹,冷笑道:“哼哼,你莫以为制住了东方无翼就万事大吉……我若要走,谁能拦我!”他话说完,双袖一摆,向屋顶飞去。

几乎同时,冯浩成也高高跃在空中,截住了去路。他左手持镜,对着张冷轩当头砸下。“啪”的一声,一件蓝布袍被击的粉碎,布片四处飞扬,却已经不见了张冷轩。冯浩成眉头微皱,眼角余却瞟到镜子里模模糊糊一道白影闪过。顿时目光一凌,在空中倒转身体,扑向门外,口中大喝:“杀了那些神官!”

房中护法堂众闻言立即动手,刀光闪烁,那些无极殿神官纷纷倒在血泊中。

站在温晚舟身后的,正是易鸣人。他深知温晚舟的厉害,虽然此刻被封住了身体,依然不敢托大。易鸣人运气护住周身,右手拔出一把青色的匕首,尽力向温晚舟后心刺去。

却刺了一个空。

再看时,温晚舟已不见了。

门外远远响起一串大笑,却是张冷轩的声音。冯浩成已经落定在了门口,却并不追赶,只站了一站,竟慢慢又走回了屋里。

笑声突止。

忽然,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掠进了屋中,激起一股气浪,吹的屋里火光明灭闪烁。

那两个人影面对面贴的很近,在屋中不住游走。其中一个,正是温晚舟。只见他五官扭曲,身形微颤,模样无比怪异。而他对面,却是一个身材肥胖,面白无须的中年道人。

温晚舟口中唏嘘带喘,胸口起伏,步法却如风似电快的异常。只见他左突右闪,只想闯出门去,那胖道人却如影随行,始终封住了他的去路。温晚舟转身欲向内而去,那胖道人却依旧面对面贴着他,阻挡住去路。两人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子,终于又停在了门口。

冯浩成朝那胖道人微微点头,说道:“这次多亏了粟大师及时赶到。”

那胖道人眯起双眼,嘻嘻笑道:“还是不如冯总护法神机妙算。”

来人正是三侍将中的粟九合。

粟九合的名头,比温晚舟、乔博雅都要小些。那是因为他素来极少在外面露,关于他的事情,被流传的也不多。外人只是知道,当年玄天法派曾经训练了一批暗杀法师,潜伏各地。原本只是为了刺探消息,监视地方。后来局面渐大,玄天宫恐怕失去控制,便又刻意选拔培养了一批精英,对那些暗杀法师进行监视。必要时,予以清理门户。而这些人的首领,就是粟九合。

而另有传说,东方无翼更派了一人,对这些精英暗杀法师进行监视。那人就是“鬼目苍狼”司徒梦。但这人失踪多年,究竟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提起。

现在白云阁上,封住温晚舟去路的,正是粟九合。

温晚舟被粟九合阻挡,口中喘息更急,突然一声大喝,直向冯浩成冲来。

冯浩成不慌不忙,轻拂手中的镜子。那镜子闪出光华,温晚舟似乎颇有顾及,冲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冯浩成将手一翻,光华褪去,这才开口道:“张天师……”

他对着温晚舟,口中却称张天师,护法堂易鸣仁等众人皆面露疑惑。只有那粟九合依旧笑嘻嘻的站在一旁。

那温晚舟却叹了一口气,突然身体不再颤抖,站的笔直。五官也恢复如常。开口道:“原来你早知道我分魂多处,却故弄玄虚……就是为了这一招伏兵。”

这声音却赫然是张冷轩!

冯浩成笑道:“你本尊元气大伤,莫说斗法,自保也难。若要‘存神附体’,自然温晚舟的这一具躯壳最好。他神智未还,你刚好乘虚而入。可叹他一心信任你,还是被你丢车保帅。现如今我和粟大师在这里,你还能怎样?”

“温晚舟”摇头叹道:“我一败涂地,还能怎样?”说完,低头垂手,一副丧气的模样。

那粟九合一直站在旁边微笑不语。只见“温晚舟”的身体半天也不动,不由面色微变,急掠到他面前,用手轻轻一碰。只这一碰,那“温晚舟”的身体便“啪”的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冯浩成见状也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恨声道:“竟又被他跑了……”

粟九合摇摇头,说道:“他元魂刚刚出窍,本尊已毁,不能凝神,必须要借尸还魂……”说完,他的眼光扫向了一旁乔博雅的尸体。

冯浩成和粟九合一左一右,分别查看屋中的尸体。两人查验已毕,站起来对视一眼,皆默默不语。

还是冯浩成开口道:“难道又是用的活人……”边说,边看向那边他自己带来的护法堂属下。众人被他一看,皆不禁毛骨悚然,顿时面面相觑呆站在那里

粟九合摆手道:“他连受重创,没有余力,做不到‘逼魂夺体’。看来或许藏匿在什么地方……”

冯浩成点点头,口中喝道:“来人!把这里的尸首都拖出去!易护法,你速带人在白云阁外结成‘困魔阵’!余众皆退下!”

众人闻言忙上前收拾。易鸣仁也答应一声,带人去安排结阵。

屋中顿时只剩下冯、粟二人和僵坐的东方无翼,昏迷的宁雪幻。

已近三更,屋中寒意渐重。冯浩成、粟九合二人站在屋中央,全神贯注四处搜看着。两人的目光逐渐同时落到了宁雪幻身上。

冯浩成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宁雪幻面前。只见地上的人扑面而倒,白衣上斑斑血迹和尘土,声息全无,仿佛死了一般。

冯浩成看了片刻,突然高举手中的镜子,对着宁雪幻当头暴击而下。火光闪闪,冯浩成的影子映在地上,如同鬼魅。

他手刚抬起,突然觉得一股力量抓住镜子。一个声音从声后传来。

“浩成,这位宁公子于本派有恩,你……还是手下留情吧。”

冯浩成一愣,却看到身前的粟九合已经匍匐在地,口中正大声道:“教主安然无恙,属下等实在是……实在是……”声音颤抖,竟不成语。

冯浩成面色稍变,旋即恢复如常。他慢慢送开手,缓缓道:“属下遵掌教法旨。”

此刻东方无翼正站在冯浩成背后,他随手抚了抚身上的袍子,将镜子拿在手里对地上的粟九合说道:“九合,你这是做什么。此次本派不幸,遭此大难,全仗你们两个倾力相救,我才能渡过此劫。你们……居功至伟,我必当报答。”

冯浩成闻言连忙转身跪倒,大声道:“属下无能,让掌教受惊,心中惭愧之至。掌教不处罚属下,已是格外开恩,怎敢再言功劳!”

粟九合再一旁也连连称是。东方无翼摆摆手,让两人站起来。

冯浩成目光闪烁,看了看东方无翼手中的镜子,又开口道:“掌教……只是那张冷轩……”

东方无翼轻轻一笑,直望着冯浩成。突然扬起手中的镜子,向他头顶罩去!

冯浩成一动不动,直直的站着。

东方无翼的镜子离冯浩成的头顶不过一二寸,却停住了。又慢慢升起。随着那镜子缓缓抬高,竟然有一股白烟从冯浩成的影子里被吸了出来。那白烟竟慢慢化成了人型,翻腾扭动,竟似在挣扎一般。随着一声尖啸,那白烟还是全都被镜子吸了进去。

东方无翼将镜面一翻,合在手中。缓缓道:“冷轩啊冷轩,你的‘藏魂入影’固然巧妙,失了本尊,终究是无根之木。唉……想不到,我们竟落得个你死我活得了局……”说完不住摇头叹息。

冯浩成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旁边的粟九合却一躬身,开口道:“掌教轮回功满,鹤舞至尊,如今的法界,当属掌教为第一人了。”

东方无翼翻眼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却对冯浩成问道:“无极殿的那些司法神官呢?可有下落?”

冯浩成沉吟了一下,毅然答道:“一众司法神官皆是张冷轩一党。一来事急,二来为防图生变故。未曾请命,属下擅作主张,已经……正法了。”

东方无翼双眉一挑,仰头叹了口气,缓缓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很对。”说完,他竟站着闭目养神,冯、粟二人也不说话,侍立在旁。

片刻,东方无翼睁开双眼叹气谈起,随即事情道答化唉……想不到,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最终却要,将手中的镜子递向冯浩成。冯浩成一呆,却不敢接。东方无翼开口道:“浩成,这镜子,连同无极殿那面,一起由你保管。”

冯浩成闻言,略一迟疑,还是回了一声“遵命”,将镜子接在手里。

东方无翼接着说:“浩成,九合。我如今只能仰仗你们两个了。你们要互相扶持,多多出力呀。”

冯、粟二人连连点头称是。冯浩成又转头看了看四周,低声说:“掌教,白云阁弄得这个样子,我看掌教还是……

东方无翼摆摆手道:“这里自是不能住了。我另有安排。”说完,东方无翼的目光扫向地上的宁雪幻,“这位宁公子,把他安顿到梧桐居,派人照料。他若是醒了,就带他来见我。”

冯浩成忙道:“属下亲自照看宁公子。”

东方无翼点点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冯、粟二人对视一眼,向东方无翼行了个礼,躬身退出屋外。

三更时分,夜凉如水。

---------------------第十二章 第一节---------------------

宁雪幻……

宁雪幻……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究竟为何会如此下场……

想不想救你师兄许妙然重归人道……

你若在九月初八来古苍山玄天宫杀了东方无翼……

杀了东方无翼……

杀了东方无翼……

宁雪幻猛然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正在躺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一副竹榻之上。在他的对面,一灯如豆燃在案头,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伏坐着。

“你醒了。”

那人转过身,站了起来。却是个未曾见过的中年人。宁雪幻头脑昏沉,胸中更是说不出的烦闷,只愣愣看着那陌生人,答不出话。

那人一笑,又说道:“在下冯浩成,奉掌教之命,照料宁公子。”

宁雪幻略略定了定神,慢慢坐直了身体,耳中听到“冯浩成”的名字,终于想起了点什么,答道:“原来是冯总护法……”

“不敢当。”冯浩成摆了摆手,走近几步说道:“宁公子少年英雄,独斗张冷轩,力挽狂澜。建下奇功,让在下钦佩之至啊。”

宁雪幻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其实……”

他话未说完,冯浩成却已经抢前一步走到竹榻边,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说道:“宁雪幻,你可知道自己身在绝境!”

宁雪幻见他突然变色,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冯浩成双手中指拇指连连结印,口中轻喝一声“禁”。突然一道青色光幕,淡淡围拢出来,形成了一个圆圈,将两人护在中间。冯浩成见法阵已成,这才又站直了身体,悠悠说道:“你这次来古苍山,其实是有人召你来刺杀东方无翼,我说的没错吧。”

宁雪幻此刻神智已清,他目光扫了扫围绕着竹榻的青色光障,随即直直对着冯浩成,依旧不答话。

冯浩成见他不说话,面露得色,又说:“召你来的人,想必有不少许诺,只怕还答应你救出你师兄许妙然。嘿嘿,只是你到了这里,却发现局中有局……只怕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临阵倒戈,反而出手帮了东方无翼……这份随机应变的本事,的确高明的很。”

宁雪幻闻言微微一笑,他抬手轻轻拢了一把头发,说道:“冯总护法……你说的这些,晚辈是在是不明白。”

冯浩成眯起双眼,看了看宁雪幻。突然把袍子一抚,坐在了竹榻上,凑近了宁雪幻开口道:“不明白?好我说与你明白。东方无翼是什么人?身边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毫不知情?你一心以为召你来的是张冷轩,嘿嘿,其实正是东方无翼!张冷轩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要冒这个名是在是再容易不过。”

宁雪幻眉头微颤,接着笑道:“冯总护法这样说,我就更糊涂了。东方掌教为什么要召人来刺杀他自己呢?即便其中有什么机关……那张天师又为什么都接应了下来呢?”

冯浩成深吸了一口,脸上笑容收敛,冷冷道:“东方无翼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怎么会轻易抛去。这些年他韬光养晦,无非是想渡过今晚的劫数。他自然知道今晚千机百转,变数重重,所以就故意拿你设局!张冷轩么……想的是将计就计,搏上这么一搏。其中又有不少人插手,错综纠缠,是一部乱局。到底东方无翼棋高一着,还是赢了这一场。接下来……难道他还真的要留着宁公子,养虎为患么?”

宁雪幻听了这番话,皱紧了眉头,半晌摇头道:“冯总护法说的这样惊心动魄,只是晚辈是个愚钝的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头绪……只有一事奇怪,不知冯总护法在这局中又是什么角色,却又为何要告诉晚辈这些事?”

冯浩成的脸色越发阴沉,他豁的站起身,一字一顿答道:“待他渡劫,怎能容我。”

宁雪幻一愣,随即面露笑容,却依旧摇头道:“只是如今东方掌教劫数已过……”

“他劫时已过,劫数未尽。天明之前,他的法力恢复不了一成。此刻……还有机会。”

“冯总护法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冯浩成昂起头,冷冷道:“我要你再刺东方。”

未等宁雪幻答话,他又接着说:“我知你白云阁上并没有伤到元气。如今你去,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东方无翼城府深不可测,所以我不能自己显身。其他人……嘿嘿,只怕没有这个本事。况且如今玄天宫一片混乱,我若不坐镇,只怕又多出枝节。”

宁雪幻待他说完,突然哈哈一笑,答道:“如今晚辈听明白了,再明白不过了。”

冯浩成却没有笑,又对宁雪幻说:“东方无翼就在无极殿……宁公子此事你我生死攸关,肯与不肯,你到底痛快的说吧。”

宁雪幻眼波转动,双袖一摆,从竹榻上落到地下,朝冯浩成笑道:“无极殿我是认得的。”

----------------------第十二章 第二节-----------------------

那个院落依旧萧瑟无人,一地落叶,还是白天的样子。正中的大殿门紧闭,里面黑黝黝的无声无息。宁雪幻白衣飘飘,几点几纵,已经落在了门口台阶上。他望着殿门,仿佛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那左边的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半。正对那门的一边同时也亮起了灯光。

“你来了,进来吧。”

东方无翼的声音悠悠传来。宁雪幻微微抿了抿嘴,身影一闪,飘进了大殿。

大殿里左边墙根,正燃着一个火盆。旁边一张低低的木案,案上放着一个酒壶,两个酒杯。案边一正一对,两个蒲团。靠墙的一个端坐着的正是东方无翼。只见他的神色在火光中神采奕奕,远比在白云阁上的时候要鲜活的多。

东方无翼身边却还侍立着一个矮矮的人影。衣着打扮,却似一个仆人。宁雪幻刚一进门,那仆人就躬身持起酒壶,在那两个酒杯里斟上了酒,动作却似乎僵硬的很,好像费尽了力气在做这些事一样。

东方无翼满脸笑容,对宁雪幻招手道:“过来坐吧。”

宁雪幻略一迟疑,随即慢慢走上前,盘腿坐到了东方无翼面前的蒲团上。

东方无翼见宁雪幻坐下,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道:“能喝酒么?”

宁雪幻微微一点头,也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东方无翼见他喝了,却又放下酒杯,轻轻捋着胡须笑道:“你不怕酒里有毒?”

宁雪幻也微微一笑,答道:“东方掌教一代宗师,绝不会使这样的手段。”

东方无翼哈哈大笑,也举杯饮尽。那个侍立的仆人又走上前,拿起酒壶斟酒。宁雪幻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仆人竟不是人,却是一具木偶。东方无翼见他看那木偶,便开口道:“这是阴木流傀儡术。五行宗的法术,确有独到之处。”

宁雪幻转过目光,并不答话,只低头看着桌上的酒。东方无翼见他默然,自己又端起酒杯,还没喝,却说道:“拢翠峰上的人,是我。”

宁雪幻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看着东方无翼。却只见他放下了酒杯,眼光望向远处,半响无语。

片刻后,东方无翼又说:“我知你心中有许多疑问。只是……这夜还长的很,我先给你讲个故事,你可耐烦听?”

宁雪幻闭了闭双眼,淡淡答道:“晚辈洗耳恭听。”

东方无翼一笑,将酒杯推在一旁,右手抚在案头,慢慢的说道:

“二十五年前,我研究阴阳和合盘,发现古法密本上有黑妖之说。只是这种法术失传已久,只留下些含糊的口诀配方。我潜心钻研多日,终于想通了用‘草灵胎’结暗灵入体,元阳化真阴的法门。于是,便亲自去极西的荒漠,寻找‘草灵胎’。

花了一个多月,终于让我觅到一株即将孕成的‘草灵胎胚’。却想不到,那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也在等候。那个人,就是你父亲宁无垢。”

说到这里,东方无翼顿了一顿,看着宁雪幻。却见他不动声色,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父亲并未认出我的化身,他那时候已颇有道行,却并不骄横。于是我们就攀谈起来。原来他竟然也在钻研黑妖之术。于是我们一边等‘草灵胎’成形,一边互诉自己的见识。你父亲似乎有个极详尽的配方,许多法门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他没有法器催引,不能制成实体。我心中打定主意,等‘草灵胎’成形就夺走而去。虽然你师公尤守年是我的敌人,但念着几日交情,也不想要伤他的性命。

七日之后胎成,却尽然是“双生草灵”。这“双生草灵”是法界异宝,极为难得。我原以为你父亲定会争夺。想不到他却提出要同我一人一个分了。于是我现出真身,却又想不到你父亲居然毫无惧色。他说:‘道虽不同,求道之心却是一样的。今天我为求道死在这里,也是死的其所。’

听了这话,于是我便请他随我回古苍山,共同研究黑妖之术。你父亲就答应了。”

宁雪幻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不由打断道:“难道……难道我……”

东方无翼一笑,又拿起杯喝了一口,说道:“怎么?不耐烦听了么?”

宁雪幻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烁,却不再说话。东方无翼又继续说道.

“一年之后,两个暗灵孕成。只是此刻,你父亲却同我起了分歧。原来他以为,培制黑妖,应精排命筹,旨在‘超人卓绝’。只是大道有数,你排来排去,终究只是个匠器。我劝他还是该顺应自然,做成真人。两人相持不下,于是各培一法。”

听到这里,宁雪幻已是面色惨然,口中喃喃道:“顺应自然,做成真人……”

东方无翼也不理会,只顾说下去。

“又过一年,我们俩的黑妖俱已成型。想不到这时你师公尤守年已经得到了风声,竟赶来古苍山捉拿你父亲。那天我正巧外出。等我回来,尤守年已死,你父亲却不见了。阴阳和合盘的阳盘,连同两具黑妖……也都不见了。直到今日,你才又送了回来。”

说完,东方无翼就不再开口,只看着宁雪幻。

宁雪幻却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目光盯着那具木傀儡,双手紧紧握拳,一言不发。

东方无翼看着宁雪幻,淡淡说道:“阿幻,转眼二十三年,你我终于又相见了。”

“那么……”宁雪幻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这些果然都是你安排下的。我父亲不过是替你做嫁衣,张天师不过是赌输了。我……更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东方无翼哈哈大笑,偌大的无极殿里回音阵阵。笑罢,东方无翼摇着头说:“要说是我安排的,也算是我安排的。世间的事,只在一起一灭,中间千变万化,只为一应。”

宁雪幻低下了头,并不答话。

东方无翼又说:“阿幻,你本是我的孩子,那阴阳和合盘本是我的东西。我要你回来,有什么错?张冷轩本是我的生死之交,他若不做出来,我自是永远当他是生死之交。你只要肯追随我,今后什么事情都……”

宁雪幻垂着头,对东方无翼的话充耳不闻,心中满是宁无垢临死前的那番话。

黑妖……黑妖……自己果然和师兄一样,并不是人。真不该来这玄天宫,真不该陷入这些麻烦中。自己的路,还能自己走么?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东方无翼停下话头,遥遥问道:“谁在外面?”

“属下冯浩成。”

粟九合。”

“有要事禀告。”

“你们进来吧。”

门开了,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正是冯浩成和粟九合。两人也不近前,就在门口向东方无翼匍匐跪倒。

东方无翼一脸惊讶,不禁问道:“浩成、九合,你们……这是何意?”

冯浩成微微抬头,声音低沉,答道:“属下等思前想后,此次掌教白云阁遇险,是在难辞其咎。心中惶恐羞愧之至。故而……特向掌教请辞,愿从此归隐江湖,发誓永不现身。”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两面紧紧合在一起的镜子,恭恭敬敬的递到面前。那两面镜子,竟慢慢放出光芒,只一瞬,便照亮了整个大殿。

东方无翼皱起眉头,瞥了一眼面前的宁雪幻。缓缓站起身,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开口道:“浩成……”

他话未说完,突然地上的阴阳和合盘旋的飞起到半空,一道白光已经罩住了东方无翼。白光中的东方无翼竟似定住了一样,神情木然,一动不动。

地上冯、粟二人立即爬起,冯浩成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双手连连结印,口中叫道:“快!”他身后的粟九合身法一闪,右手捏起指诀,已经点中了宁雪幻的后心。

宁雪幻正心乱如麻,突然受袭,人已经直直跳起。突然他两眼发出红光,五官扭曲,口中发出嘶嘶怪声,双手乱舞,状若疯癫。

粟九合早已飘身退到冯浩成身后。冯浩成看着东方无翼和宁雪幻两人,哈哈大笑道:“可惜这出父子相会我们看不到剧终。如今暗灵已经催动。宁雪幻!快去杀了东方无翼!”

杀了东方无翼……

杀了东方无翼……

宁雪幻身体摇摆,牙齿磨错不停,眼中红光更炽。他向前一扑,双臂高举,向东方无翼袭来。而东方无翼却依旧呆立不动,竟仿佛那旁边的傀儡木人一样。

宁雪幻的双手,就要插到东方无翼头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旁边那具木傀儡突然动了!

它斜斜一飘,堪堪挡在了东方无翼面前。宁雪幻两爪正深深刺入木傀儡的两肩,木屑纷飞,咔咔有声。那木人又伸直两臂,推在宁雪幻当胸,将他连连推后了十数步。宁雪幻被着木人一推,如同一件死物一样,僵僵倒退,一直退到了粟九合身边。

粟九合见那木傀儡抓着宁雪幻逼来,心知不妙,正想动作。一瞬间,那木人已挣开了宁雪幻到了他的面前。粟九合身体一跃,向空中窜起。他双脚刚刚离地,那木人的四肢竟抱扭扣拉,牢牢缠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拉倒在地。

那边的冯浩成见变故纷生,却似乎心有忌惮,始终紧扣指诀,并不移动半分。

粟九合被木人拉到在地,却并不慌乱。他手中依旧抓着镜子,口念三焦心火咒,引动真炎,只见那火盆中的火苗高高窜起,似一条火蛇已经绕到了那木人周身。粟九合急念口诀,那木人被烧的噼啪作响,但他自己却连衣角也没有熏黑半块。

突然火光大炽,旋即熄灭,散出阵阵青烟。缠住粟九合的木人竟在那青烟里,幻化出活人的模样!

那人一身紫色布衣,乌黑的长发披散。看身材,却似乎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只是他的一对眼睛……却如同两颗金珠,浑然一体,分不出眼黑眼白。嘴吻明显突出,长相奇异。

那木人化成的小孩,伸右手捏住粟九合的咽喉,似乎随意一扭,竟把那头颅给拧了下来,滚落在旁,鲜血从脖腔中涓涓流了一地。

这小孩从地上站起,左脚一钩,将地上的人头挑起,左手稳稳抄住,拎着发髻提在身旁。缓走几步,来到冯浩成面前,却朝冯浩成咧了咧嘴,仿佛是笑了一笑道:“冯浩成,我是司徒梦。你不是我的对手。”


----------------------第十三章-----------------------

三百六十年前,东方无翼玉极归真初成。却在黑涯州的海边,得了一个弃婴。这婴儿双目如金丸,天生异相。法道天赋,却极为惊人。十年后东方无翼入主玄天宫,刻意培养,不过两年,这孩童竟修成极高的神通。一时被誉为神童。后来不知什么缘由,这个孩童自己给自己起名为司徒梦。他帮助东方无翼彻底击败五行合宗,名噪一时,人称“鬼目苍狼”。

玄天法派声威日隆,这“鬼目苍狼”却渐渐没有了消息。三百年前,东方无翼宣称司徒梦走火入魔竟死了,一时天下议论纷纷。不久事情淡去,“鬼目苍狼”终于成了一个传说。想不到他竟化身木傀儡,出现在这无极殿里。

冯浩成神情肃穆却并不开口答话。

已经化成人身的司徒梦,随手将人头甩向一边。啪的一声,那人头在墙壁上砸成血肉模糊的一滩。司徒梦毫不理会,一对黄金一样的眼睛看着被白光定住的东方无翼,开口道:“你这‘白练困魔咒’才学得皮毛,手印也不大对……”说完他随手一招,半空中的阴阳和合盘顿时光芒灭散,刷的飞到他手中。白光既灭,东方无翼浑身一抖,慢慢倒坐在蒲团上。

冯浩成见对手轻松就破了自己的法术,心中大骇,忙身形一晃,已经闪到东方无翼身后。他右手临空悬掌对着东方无翼的头顶,左手拇指点在东方无翼的后颈,口中喝道:“你不要逼人太甚……了不起,大家同归于尽!”

司徒梦却并不理他,只是将手中的宝物翻来覆去看了看,揣入怀中。这才懒洋洋的答道:“你站在那里有什么用?我若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这东方老头……嘿嘿,你以为我会顾忌么?”

冯浩成闻言一呆,还未等他答话,那边的宁雪幻却又呼嚎连连,朝司徒梦扑来。

司徒梦也不转身,只扭头朝宁雪幻望了一眼。宁雪幻顿时停住动作,眼中红光散去,双手也垂下,却停在胸口,仿佛捧着什么东西。他似大梦初醒,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两只手却始终不放下。

冯浩成面对这个传说中的高手,心里半分把握也没有,他仍强自镇静,制住着东方无翼。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遥遥传来风雷之声,那声音由远而近来的极快。突然“哐啷”一声巨响,那两扇殿门被大力震的直直洞开,一团巨大的火红身影已经停到了物中。

那人影站定,却是一个异常高大威猛的和尚。只见他身披一件火红袈裟,身高足有一丈,头大如斗,乱眉纠结,眼如铜铃,一脸络腮胡茬,右手握一根和他齐高的黑色檀木法杖。杖头是一个巨大的黄铜虎头,咬着九个铜环。

司徒梦稳稳站着,他双眼本也看不出神色,此刻更是冷冷瞧着进来的和尚。一旁的冯浩成却面露喜色,大喝道:“空传大师,你快杀了这两人!”

那和尚举目看了看司徒梦和宁雪幻,手中法杖在地上一点,铜环叮当作响。却冲冯浩成摇了摇头道:“冯道友,你叫我来只是带走东方无翼,我可没有答应替你杀人。”

来人正是法界著名的莲花寺主持,素有“第一火法师”之称的空传和尚。

空传原本是数百年前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后不知何故,竟投入莲花寺受戒出家。几十年后修成大道,御火之术天下无双。他同东方无翼是同时代出名的法师,因莲花寺同五行宗颇法出同源,所以东方无翼剿灭五行宗,便同空传结下了仇恨。

当年空传同东方无翼斗法失败,被迫发誓退隐。今天却自毁誓言,现身在这里。

冯浩成见空传不答应,急道:“大师,你若助我成事,我便将阴阳和合盘送给你。”

空传听到“阴阳和合盘”几个字,不由面露诧异。他还未回话,司徒梦突然大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东方老头打败的和尚。你不在庙里吃斋念佛,却跑来管别人家闲事。”

空传闻言,双眉一挑,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司徒梦,朝他上上下下大量了几眼,开口道:“你就是那个‘鬼目苍狼’了。哼哼,也罢,今日来也来了,我就领教一下你的‘神魂九幻心法’。”说完,他将手中法杖一横,左臂张开,双目紧盯着司徒梦。

司徒梦却只耸了耸肩,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向外一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冯浩成见到两人动手,心中暗喜,正待还要说些什么,突然感到喉头一紧,四肢百骸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从头到脚密密缚来。他心知这是先天罡气,却竟丝毫不能抵挡,只一眨眼功夫,周身便完全被控,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这时一个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不要动。”

却正是东方无翼的声音。

冯浩成心中暗暗叫苦,正待转眼去看面前的东方无翼,却是连眼珠都转动不了。

那一边,空传却已经出手。

只见他右手法杖轻晃,铜环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身体缓缓下伏,突然左手成掌,凌空朝司徒梦照去。他手势一动,掌心之中喷出碗口粗一道烈焰,直射而去。那火焰似是活物一般,不住上下舞动,劈啪有声,烧的整个大殿似乎也热了起来。

司徒梦却并不避闪,他身体不动,右手在面前刷的一舞,却画除了一扇圆形彩色光幕。仿佛一块盾牌,径直接住了激荡而来的火柱。一时火花四溢,但那火势居然就被抵挡住了,半分也进不得。

空传见状,把左手一抓,灭了火攻。口中嘿嘿笑道:“好,‘法界第一神童’果然名不虚传。”

司徒梦面前的火柱消失,于是也收了手法。却只淡淡道:“哼,‘法界第一火法师’,也不过如此。”

空传听他这样说,不怒反笑,说道:“呵呵,我用九重‘怒炎奔龙’,的确小看了你。再比过!”说完将双手合十,举在胸前,那法杖便横卧在他两臂之上。空传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催动法术,身上的一袭火红袈裟渐渐鼓荡而起,飞扬之势竟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冯浩成身体被制,姿势却依旧不改。他接连换了四种心法,一直冲突不破束缚。突然感到呼吸一停滞,不由自主叫嚷出来:“空传法师!他本尊早已湮灭,现在是木化人型,你需用内丹三昧真火去烧他!”冯浩成心中大骇,竟不知道先天罡气连人的说话也能控制,又不懂东方无翼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只觉今日一败涂地,有心运功要拼个鱼死网破,竟发现周身气息也已经不能掌握,竟完全是任人宰割的样子了。

司徒梦听到喊声,眉头一颦,微微扭头望去,却并不看冯浩成,望的是地上端坐的东方无翼。却只见东方无翼双目紧闭,面如土色,依旧是无声无息。

此刻,空传却已运法圆满,他双目圆睁,突然张开大口,哗的碰出一条火龙!这火龙头须俨然,额角峥嵘,披鳞舞爪,竟真真是一条火焰化成的龙型。正腾腾升在半空,张牙舞爪向司徒梦扑来。

司徒梦见状,似乎也有些忌惮,略退了半步,将背后的左手伸出,双手掌心相对,一上一下不停变换舞动。顷刻火龙已经逼到面前,司徒梦旋身飞起,双手一闭一合,向龙头拍去,口中喝到:“破!”

火龙被他一击,顿时灰飞烟灭,消散的无影无踪。司徒梦一招得手,脸色却变了。他身体在停在空中并不落下,看着空传。

空传哈哈大笑,朝司徒梦喝道:“你木离地根,还能归位么?”说完,左手收下法杖,右手食指点出一条细细火线,袭向司徒梦。

司徒梦飘在半空一言不发,见火线飞来,轻轻转身避了过去。空传收手,那火线却不消失,竟只临空悬在那里。空传连连出手,一条条火线铺织开来,却在空中做出了一张火网,将司徒梦上下左右都困住了。

空传见司徒梦退无可退,收指合成拳头,口中叫到“缚!”

那火网顿时四面八方,向司徒梦收拢过来,最后成了一个火球将司徒梦包裹其中。

空传洋洋得意,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那空中的火球嘭的发出一声巨响,四下炸开,火星乱溅射。火光中,司徒梦被烧的面目灰黑,但身法却极快,向大殿中央疾落而去。

这时,冯浩成的声音又响起:“他要占二八丁位,得水归元!”

空传闻言,身影一闪,已经抢先占到了司徒梦的落点。司徒梦在空中急转,翻身退去,却终于落在地上。他双脚刚一沾地,竟一个踉跄似乎有些站立不住,一对金眼中满是怨毒,却只望着半空。

空传见司徒梦落地,也不着急,手持法杖,一步一顿,慢慢逼来。

司徒梦脸上肌肉微微颤动,望着走来的空传,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看也不看,向一旁抛去。

一道流彩飞过,阴阳和合盘落了宁雪幻手中。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站在东方无翼身后的冯浩成竟炸裂纷飞,四肢躯干仿佛被大力扯开,一阵血肉淋漓,散落在四处。东方无翼却已经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他遥遥朝宁雪幻道:“阿幻,是生是死,要靠你自己了!”

宁雪幻闻言眼神一闪。

一生前尘往事,如潮涌来。

流霞溪谷……拢翠峰……父亲……李大叔……许师兄……黑妖……我是黑妖……既然命中注定,我又何必自寻烦恼……算了吧……去杀了东方无翼……走自己的路……千变万化只为一应……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应!天道自然,既然排不准,如何说的准!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镜子,那宝物随着他的抚动竟渐渐漾出水波一样的光泽。

宁雪幻手捧镜子站在那里,竟定定出起神来。

空传见此巨变,神色依旧自若,他朝东方无翼略略施礼,口中道:“东方道兄,别来无恙。嘿嘿,你们玄天教行事,总是这么稀奇古怪。”

东方无翼也朝他微微点头,算是还礼,突然正色道:“空传大师,你当年发下重誓,却原来只当放屁!”

空传想不到他一代宗师的身份,竟然真的开口骂人,一时呆了一呆,随即冷笑道:“如今不用多说,只看谁的法术高强。我不遵誓言,又伤了你的门人,你只管来讨公道吧。”

东方无翼轻轻拈着胡须,笑道:“正要领教。不过这一回,我要让这位宁雪幻宁公子,来同大师切磋切磋。”

空传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那边站立的宁雪幻。调首笑道:“这小孩再过些年,或许是个人物,如今……”

“如今这缘起缘灭,过眼云烟,就算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就算是命中有数,不能自由。人世一生就是大局,我既在局中,我自己的路,还是我自己走的。”

空传眉头一扬,转身看向打断他说话的宁雪幻。只见他白衣胜雪,乌发如墨,眉目清朗秀美之至。手中的阴阳和合盘流光四溢,凝华如满月,袍袖飘洒,明艳不可方物。

一边的司徒梦见状,冷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起,缓缓走到了一边。

空传嘿嘿一笑,对宁雪幻道:“果然有些道理。那我就再来试试这位小法师的高招。”说完,晃动法杖。他越舞越急,当啷之声不绝于耳,那杖头慢慢化出一个火圈。那火圈越来越大,最后竟有一丈多方圆。空传舞到极致,将法杖一挥,那火圈竖立了起来,成了一个火轮,向宁雪幻滚来。

宁雪幻手捧宝镜,眼看火轮铺天盖地,压到面前,居然腾出左手向前一推。那火轮竟被他推的又转了过来,宁雪幻飞身一跃,却从火圈中跳了过去。他身法不停,直向空传掠去。

空传见状,手中法杖向地上一顿。霎时地上立起一道火墙,烈焰滚滚烧向宁雪幻。

宁雪幻也不避让,身形直穿透了火墙,已经逼到空传面前。

空传未料到宁雪幻居然强攻突击,连连后退了几步,右手抓着法杖,不住舞动护在面前。宁雪幻却并不追击,轻轻落定在地,依旧白衣翩翩,毫发未损。身后的火轮、火墙顷刻熄灭。

空传稳住身法,脸上阴晴不定,口中冷冷道:“厉害……我倒是轻敌了。东方无翼,你手下果然高手辈出。”

东方无翼并不接话,目光却扫向了司徒梦。司徒梦依旧背手而立,对场中数人,看也不看。

空传双手持仗举在面前,大喝道:“好!那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说罢,法杖一竖立,随即高高抛在空中。那法杖悠悠飞起,到得半空却突然整个烧了起来。火焰熊熊之中那法杖慢慢膨胀开来,渐渐变大,到得最后,竟又在空中化出了一条火龙的形状。

这一条火龙,却比方才那个巨大了数倍不止。这火龙周身烈火焚烧,飞焰燎灼的龙头足有马车大小,不住摇摆。炙红流炎的龙身游旋蜿蜒了数丈高,盘踞在半空。这大殿虽及其高大宽广,却也被这火龙占据了一小半。殿中的布幔,连同东方无翼喝酒的木案,甚至几根梁柱都隐隐冒出青烟,竟有燃烧之势。

东方无翼见了那火龙,神色微微一变,失声道:“‘驭火真龙’……你竟炼成了‘驭火真龙’。”一旁的司徒梦也不禁掉头观看,脸露诧异之色。

空传全神贯注,盯着空中巨大的火龙,并不答话。火龙面前的宁雪幻顿时显得格外渺小。一阵阵热浪扑面,荡的他白袍飘扬不已。

‘驭火真龙’……这就是传说中,火法师的终极法术‘驭火真龙’。却和典籍上说的不大一样……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磅礴浩瀚的法力。莫非这就是我的命数?难道天生宁雪幻就是要死在此时此刻,这条火龙之下?

空传双手高举,做法已到极致。东方无翼面色一变,身体微微一动,那火龙突然巨尾一摆,扫了过来。所到之处顿时焚烧出一片火海,将整个左边的大殿铺满。东方无翼手捏指诀,只在立足方寸之间,火焰却烧不过去了。一边的司徒梦,却由飘到空中,那火势也在他飘起的地方,高高烧起一片,阻挡住了他的去路。

空传嘿嘿怪笑道:“东方无翼,你要做君子,那就做到底,如今我请下真龙,你却无镜在手,又奈我何?哈哈。”

空传笑罢,高举的双手突然放下。那火龙随着他的手势,摇摆而起,雷霆万钧的袭向宁雪幻。虽然行进不快,但气势无匹,竟无处可以闪避。

漫天烈焰当前。

此时此刻……难道竟是终局?若是终局,便是终局。若非终局,那我如何也不会死!

宁雪幻在飞灼卷焰之中,神态竟越发安详了。那硕大无朋的火龙已经喷到他身前,他居然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镜子。看到镜中自己的样子,居然又笑了一笑。

火龙攻势更近。

突然宁雪幻将手中镜子一翻,高高举过头顶。却在他头顶一片虚空之中,传出一声凄厉高亢的巨吼。一阵极寒之气喷薄而出,竟笼罩了整个大殿,连东方无翼身边的火焰都尽数熄灭。而随着巨吼声,在宁雪幻手持的镜子上方不过一尺,竟伸出一座顶天立地,晶莹剔透的冰霜龙头。那龙角竟有两人合抱般粗细,从足有五六丈宽的额头刺出,高高直抵到屋脊。滑过横梁处,顿时结成一道道冰凌。龙须从宛若大船的下颚垂到地面,凝出大片白霜。那冰龙的头探出一半,龙身却仍在虚空。它鼻息中喷出刺骨寒风,逼的那火龙不能近前。突然那冰龙张开巨颚,一口将火龙的身体咬住。顿时冰火交融,大殿里一时蒸汽弥漫,却又都化成冰水落下。那火龙挣扎几下,终于被冰龙吞没。那冰龙头又发出一声巨吼,这才又慢慢退回虚空,终于消失了。

烟气渐渐散尽,“当啷”一声,一根法杖滚落在地。

空传的满头满面,连同身上的袈裟皆结了一层白霜,却是目瞪口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东方无翼和司徒梦,也是浑身坠雪,司徒梦面色阴沉依旧不说话。东方无翼确实一脸喜色,叫道:“阿幻!做的好!”

宁雪幻慢慢将手中镜子收拢,确是周身毫无异常,他微微摇头道:“这也没什么稀奇,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我并不该死在这里,所以没有死。”

那空传此刻却嘿嘿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法术。真龙真龙……和你的龙比起来,我那只能算是一条小泥鳅了。罢了,只怪我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败于你手,随你调侃。你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双手抱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宁雪幻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要怎样你。你若该死,终究一死。此时彼时,这里那里,原本没什么区别。你……走吧。”

久未说话的司徒梦此刻怪声怪气道:“正是,这位大师,反正你说话如同放屁,这世间最奈何不得就是那不要脸的,你还是走吧。”

空传被他挖苦,也不辩驳,躬身向三人行礼,跨前几步,抄起地上的法杖,身法晃动,化作一道红光飞去。

外面的天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亮了起来。

东方无翼呵呵笑着,向宁雪幻走去,边走边说:“阿幻,你如今悟得大道,只要在这古苍山修炼几年,必然能超凡入圣。我……”

他话未说完,宁雪幻却低下身去,将手中的镜子放在地上。东方无翼见他如此,停下了脚步,话也说不下去了。

宁雪幻站起身,说道“东方掌教,你方才对我说,世间的事情,只在一起一灭,中间那些,无非只为一应。我听了你的话,这才能破了那位大师的火龙。”

东方无翼点点头,答道:“不错。”

宁雪幻轻轻一笑,又说:“虽然你的话不错,但既然事无数却有数,有数却无数,所以这话本身就并非定数。我虽然亲自应了这法门,但还是要去找破解它的道理。正如我师兄……他也有他自己的路,即便有人安排,却还是没用的。既然没用,我自是更不用多事。我父亲……虽然一生不是你的对手,但他最终并不输你。”

东方无翼闻言,一呆,口中道:“你……”

宁雪幻朝东方无翼深施一礼,口中道:“东方掌教,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去走我自己的路。”

东方无翼沉吟片刻,突然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此时就是彼时,那里就是这里。你留下倒不如走了。是我迂了。阿幻你却想的比我通透。你……去吧。”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再看宁雪幻。

宁雪幻不再多言,袍袖一甩,白衣轻扬,已经飘出大殿。

过了片刻,司徒梦慢慢走到门口,望着宁雪幻远去的方向,悠悠道:“你已经渡劫,却假装受制,为的只是要成就那小子……嘿嘿,可惜你机关算尽,到头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方无翼缓缓转身,冷冷对司徒梦说:“你若羡慕他,也可以走。”

司徒梦大笑摇头道:“我为什么要羡慕他。”说完顿了一顿,突然愤声道:“不错,我是羡慕他。我是求之不得,他却能随手抛弃。嘿嘿,东方老头,你为了这无极殿里藏着的东西,费尽心机,如今一定懊恼的很吧。”

东方无翼慢慢走到阴阳和合盘前,拿起镜子,藏入怀中,这才答道:“时机未到,强求不来……方才那尊就是‘冰龙’……嘿嘿好厉害。说到底,还是我赢了。”

司徒梦哼了一声,冷笑道:“宁无垢本就在你算计中,他还没入局就已经输了,有什么可得意。今日重阳,九九阳极,穷极则变。这里气象极阴,又藏了……那东西。这镜子阴阳两合,上佳器引。他站对了地方,选对了时辰,又偏巧火龙之气,催的混沌数满,这才给他成功。断断是做不出第二次的。”

东方无翼听了,只是微笑不语。

司徒梦双眼射出金光,高声道:“你笑什么!”

东方无翼含笑道:“居然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又怎么会是机缘巧合?嘿嘿,该有便得,不该定无。你不用怪我破你的法术,我也不问你想夺着镜子。我们这么多年耗下来,只怕还要再耗下去。”

司徒梦听罢默默无语,突然身体慢慢摇动,前后几晃,竟又化身为一具木傀儡。

东方无翼走到门口,对着木傀儡吹了口气,那木人缩成拳头大小,被他收进袖子里。

突然门外一阵嘈杂,却见到远远几个护法堂的人走来,见东方无翼站在门口,俱是一愣,站定不敢向前。

东方无翼朝他们大声道:“有什么事么?”

那护法堂众人领了冯浩成之令,让他们天明来无极殿接应。如今见东方无翼安然无恙,都大惊失色。这群人为首的一个一头黄发,深目高鼻,竟是个番人。他闻言立即翻身跪倒,口中道:“属下等……属下等……罪该万死。”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都跪倒称罪。

东方无翼面无表情,朝他们说道:“你们护卫有功,何罪之有?”

东方无翼见众人不起身,慢条斯理的又说:“昨日本教遭巨变,元气大伤。张天师、冯总护法等皆为教殉职……”说到这里,护法堂众人惶恐更甚,皆战战兢兢。

“幸得大家誓死拼争,终退强敌。恩,后面的是易护法么?”

易鸣仁资历最浅,排在末尾,听东方无翼招呼,心头慌张,连忙跪前几步道:“是,正是属下。”

东方无翼看着他,郑重道:“即日起,由你统领护法堂。”

易鸣仁却没料到是这样的安排,结结巴巴答道:“属下……属下无德无能,恐怕……”

东方无翼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尔等可有异议?”

护法堂众谁敢称不,皆唯唯诺诺,应成下来。

东方无翼遣散众人,反手关上殿门,默默向大殿里走去。

--------------------------终章------------------------

古苍山山道上,一人白衣翩翩,迎着晨风朝霞,缓步下山。此刻太阳未高,山中一丛丛野菊开的灿烂鲜黄。那白衣人在一径花香中,渐渐远去……

两日后,古苍山传出消息,白衣门掌门宁雪幻为报父仇,独闯玄天宫刺杀东方无翼。虽然最终失败,但玄天法派张冷轩、冯浩成、乔博雅、粟九合、温晚舟等一众高手皆殒命其手。玄天法派新任总护法易鸣仁发出号令,天下追杀宁雪幻。一时法界沸腾,宁雪幻名震天下。

又三日,白衣门宣称,宁雪幻并非宁无垢亲子,乃是妖魔变化,暗中摄取了宁无垢的心神,炼成杀人黑妖许妙然。宁无垢最终醒悟,不得已竟以死谢罪。宁雪幻怕事情败露,杀害了白衣门元老李成中逃逸,实属罪大恶极。于是诸长老公议,将宁雪幻逐出白衣门。法界从此称宁雪幻为“白魔”。

半月后,白衣门归降玄天法派。东方无翼百年来首次离开古苍山,亲赴流霞溪谷,祭拜宁无垢,一时传为美谈。

从此白衣门归入玄天法派第二十一房,白衣门从法界除名。

“白魔”宁雪幻渐渐销声匿迹,终于只成了一段传说。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7-12-5 00: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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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外传,拖拉许久,竟直又过了一个重阳,还饶上两个月,才告完篇。

此后将专心创作正传部分,这个故事,后半只为赶进度,未免粗糙。也只能等正传部分告一段落,才会去啄磨。

这里特别鸣谢“cherry”节度使,在所有催坑众里,是她最孜孜不倦锲而不舍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不弃不离……每次见到我,必然催坑,绝不会忘记。所以才可能让这篇文章,比较快(咳咳,不要打脸)的完成。

由于拖了太长时间,估计坑底怨念无数。有许多大概也终于没办法等到剧终,在此特别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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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7 11:07 资料 主页 个人空间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首先在这里缅怀一下已经失踪很久的“凝雪幻”MM。大家可以想见,主人公的名字,出典就是这里。

关于我这篇文章的起源,最早应该是因为看到笑书有一篇关于描写行刺的故事。那个故事中被刺的对象也是东方教主(教主感叹:为什么我总是被行刺)。当时我觉得那个故事可以叫“夜刺东方”。我早年迷张爱玲时候,非常倾倒于她给故事起名的风格。《琉璃瓦》、《沉香屑》、《桂花蒸》这些华丽风情的名字若说还略显矫情,那么象《谢宝滟送花楼会》这样自然流畅的题目,就极见功力了。没当我谈起这些,也必然提到我觉得《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这样的名字也一样隽永悠扬。让不少刚刚觉得我颇有品味的人顿时侧目。

关心我这个故事的朋友,一定知道它是我一个陨石坑《法师与妖怪》的资料片。由于《法》的结构庞大,人物关系复杂,所以我很早就想在故事主线之外,架构外传文字,用以补充主线故事的背景、人设等说明。

在一次QQ夜谈中,我终于下决心要写一篇叫《宁雪幻夜刺东方》的故事。当时只有这样一个题目。目的是为了介绍即将在《法》中出场的人物“宁雪幻”,原来只想写成一个简单的短篇,但是随着故事的演绎,终于也形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字数甚至超过了目前完成的正传故事。

由于我写的故事通常都很曲折晦涩,许多读者抱怨看不懂。所以这里做一些官方说明。

整个故事的时间线索是这样。

两个互相敌对派别的科学家(东方无翼、宁无垢),为了一个共同的课题——人工智能(黑妖)而放下成见,携手研究。当终于取得突破性成果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分歧。一个认为对人工智能应当尽量编制精密完美的程序,使它成为超人(宁无垢的理论)。另一个认为,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程序,应当以符合自然规律,让它开放学习自由发展(东方无翼的理论)。由于矛盾无法调和,宁无垢认为自己的实力不能和东方无翼对抗,所以找机会带着两个按不同理论制造的样本(宁雪幻、许妙然),以及一件珍贵重要的实验器材(阴阳和合盘的一片)逃走了。

其中的插曲就是宁无垢的老师(尤守年),发现了自己的学生同敌对派别合作,赶来质问。在设计中,宁无垢出于对研究的狂热和一时冲动,将自己的老师害死了。并且嫁祸给东方无翼。

宁无垢出逃后,取代了老师的地位,成为他所在研究机构的领袖(白衣门)。他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独自研究,先后公布了两个人工智能样本,在学术界引起轰动。同时他按照两种理论,来培养这两个样本,想通过实验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而另一位科学家东方无翼,此时正好进入了一个瓶颈期(三百六十年大轮回的虚弱),同时由于他领导的权威研究机构(玄天法派),由于规模庞大,发生了派系斗争和人事危机,没有精力去干涉宁无垢的作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表示了沉默。

经过十几年的实验,宁无垢最终发现,东方无翼的样本宁雪幻,各项指标要优于自己的样本许妙然。他愤怒失望之余,想到了要毁掉宁雪幻。而宁雪幻其实通过巧合,已经了解到许妙然是人工只能,他自己的身世也并非宁无垢告诉他的那样。但是他后天发展形成了与世无争的淡漠个性,一直竭力维持现状,不想要去了解什么真相。同时由于信息上的不完整,他始终认为自己非常符合自然状况的形态不可能是人工智能。

在宁无垢想要杀死宁雪幻的争斗中,由于许妙然不愿意自己的家人互相残杀(实际上他对自己的身份,甚至宁雪幻的身份,了解的更多),最终导致了许妙然系统紊乱,造成严重的科研事故。而宁无垢也在竭力挽回事态的努力中,受伤不治。

在宁无垢临终前,终于良心发现,希望同宁雪幻互相谅解。但是为了保护宁雪幻,他不能说出真相,只是警告他不要去找东方无翼。

而这个时候的东方无翼,在他个人和事业上的危机达到了顶峰。所以他在这样一个时机,策划了一个战略部署,来实现他化解危机,取回自己研究样本和珍贵科研器材的目的。

首先他冒充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张冷轩,同宁雪幻取得了联系。并且以许多宁雪幻非常想知道的信息为诱饵,引诱宁雪幻主动来见他。

东方无翼的合作伙伴张冷轩,由于感到近年逐渐在组织中失去了领袖地位,而崛起的新人冯浩成抢尽了他的风头。于是逐渐对东方无翼产生了怀疑。以张冷轩为首的老派系(无极殿),同冯浩成为首的新派系(护法堂)之间,摩擦不断。由于东方无翼没有明确支持张派,使他越来越对东方无翼不满意。而随着东方无翼个人情况的恶化,张冷轩的威胁逐渐明显起来。

东方无翼在完成同宁雪幻的接触后,故意将这个消息巧妙透露给张派,故意说是冯浩成一派干的。同时又将消息透露给冯派。

张冷轩多疑犹豫,而他的部下则认为是一个将计就计的好机会,于是张派开始积极行动起来。

另一方面,冯派的人大多是行政人才,学术上能力有限。他也非常担忧自己被东方无翼完全掌控,随时可能被抛弃。于是他们选择了静观其变,谋定后动的战术。

而东方无翼的直属团队中,三个主要干部由于不同原因,立场发生了分歧。其中乔博雅是铁杆的保皇党,誓死支持东方无翼。温晚舟则倒向了张派,希望借打到东方的斗争,实现自己更大的人生追求。粟九合同冯派站在了一起。

于此同时,宁雪幻所在的组织中重要人物李成中,由于个人野心,想乘宁无垢死亡自己掌握住那个珍贵的科研器材(阴阳和合盘)。但是被宁雪幻撞破,由于操作不当,李成中意外死亡。宁雪幻得到了宝物。

宁雪幻终于下定决心,带着父亲遗留的宝物,要去见东方无翼,于是就展开了后面的故事。

由于信息不对称,一些玄天法派的低级官僚并不知道上层的暗流涌动,所以宁雪幻的上场,发生了一些周折。但是很快,张派的几个重量级人物登场,逐渐控制了局面。

在宁雪幻和东方无翼见面之后,张派终于发动了进攻。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宁雪幻和他带来的宝物,帮助东方无翼扭转了局势。

但是张派已经孤注一掷,优势也极其明显,东方无翼也逐渐弹尽粮绝。

就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冯派及时出手,消灭了他们的宿敌张冷轩,张派全军覆没。而留给冯派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局,他们意识到有机会掌握整个组织。

但是由于东方无翼的及时复苏,冯派产生了顾忌,终于选择了暂时隐忍。东方无翼其实已经做了周密安排,故意大方的将许多权限交给了冯派,并且表示了极大的信任态度。

宁雪幻经过激战,个人系统产生了极大的紊乱。冯浩成不愿意失去到手的机会,想利用宁雪幻除掉东方无翼。

在宁雪幻第二次见东方无翼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事实真相。而此刻,冯派终于发动了。东方无翼启动了应急措施,开放了隐藏人物“鬼目苍狼”司徒梦。但是冯派也埋伏下了重量级外援空传。

东方无翼同司徒梦的关系,并不是完全的互相信任。司徒梦也无时无刻不想突破东方无翼的掌握,在勾心斗角的战斗中,虽然冯派最终被消灭,但是空传突然发动了超级必杀技。

而宁雪幻这个时候也终于实现了能力突破,小宇宙爆发,赛亚人变身,使出了bug技,打败空传。

终于解决所有危机的东方无翼非常希望宁雪幻留下来,但是宁雪幻由于领悟到了先进的科学辨证唯物观,选择了离开。东方无翼出于长远考虑,尊重了他的选择。

经过一系列人事整合,东方无翼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创建的整个体系,排除了所有不稳定因素,开始培植更容易掌握的中层干部。同时出于宣传目的,将所有罪名推到了宁雪幻身上。

宁雪幻所在的派别,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宣布断绝同宁雪幻的所有关系。而不久,也被东方无翼收购。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整个故事的框架早就设计好,但是由于一些现实生活中的影响,和本人一贯的拖拉作风,居然断断续续写了一年才完成。

故事中有“心如此菊”一句,是我偶然想到的,非常喜欢,就一直憋这要让这句话出现在故事中。而当时,这个故事作为征文,“菊花”也是要素之一。有时候非常奇怪,可能仅仅为了一句喜欢的话,或者一个得意的想法,就构思了整个庞大的故事。就好像为了一个门把手,去配着造了一座城堡。

要感谢我的朋友“WHWS”、“气蒸云梦泽”、“风使”、“美人借我金错刀”他们的精彩评点给我的故事增色不少。

另外要感谢“雪芸”,为我提供了“司徒梦”的原型塑造灵感。这个名字也是由“雪芸”专门指定。

“司徒梦”这个人,最早的设计是这样

有一个组织,派遣一群杀手和间谍在各地潜伏。为了怕这些人出问题,就又派遣了几个精英,专门负责“杀杀手”。而为了怕这些精英出问题,就又有一个超级精英,专门担任“杀杀杀手的杀手的杀手”。所以“司徒梦”是一个四级食物链的顶端

第一级:被暗杀者
第二级:杀手
第三级:精英
第四级:司徒梦

能力当然很强,所以绝对不能失控。而人设中,他……失控了。所以被东方无翼有限停权(寄宿在一个木偶里),放在身边。

关于“五行门”的设计,实际上是作为东方无翼崛起前的权威组织。这里没有好人、坏人的绝对概念,只是一些权利争斗。

对温晚舟的塑造,可能是三侍将里我最花功夫的。在描写他“大破淤泥地宫”的段落里,他被塑造成了007。我的故事里人物实力,是有状态、阶段、心理因素、失误的影响的。

对法术和斗技,被我设计成两种不同,但是又互相联系的技术。实际上本来的设计,他们的关系就是物理和化学的关系,但是我个人水平有限,很难表达准确。

整个故事描写的很阴暗,大多都是在表现人性的丑恶,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英雄。宁雪幻的正面形象,和第一主角地位也不断被削弱,东方无翼的抢镜的确是事实。不过我比较注重的是故事结构,对人物塑造就欠缺了。人物退化到往往只是为了情节需要的道具。

我的这个故事里没有女主角,甚至女性角色都没有。这个主要是因为原来只是个小计划,意外变成5、6万字的作品,另外觉得没有特别需要女性角色,就没有加。

对一些宁雪幻和许妙然的BL说法,由于宁雪幻人设很女性化,所以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没有有意去做这样的塑造。

正传故事,正在加紧码字中,不久将放出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7-12-27 11: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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