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原创小说《二旬草》连载(更新中), 以东汉中叶到三国初期为背景的断案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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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 00:1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二旬草—第一章﹒汉江秋—第二十三节﹒干涸睑
  
  
  荀爽站在河边,手持那片鳞,思索了许久。
  “大人,如果这鳞是攻击咱们船只的那条大鱼身上的话,那这鳞怎么会出现在岸边呢?这岸周围满是芦苇,而且这里也离能容纳那么大的鱼的深水有一段距离,我想那大鱼不会没事故意撞击河岸的吧?”王援疑惑不解。
  “是呀……如此说来,的确蹊跷……”荀爽也十分纳闷,说罢,他看了看周围的芦苇荡,将其层层拨开,观察其中有何蛛丝马迹。
  荀爽还是不解的摇着头,他迷惑的眼神变得更加混浊,失去了往日的犀利和傲气:“我们还是上山吧!”他说道。
  王援点了点头,跟在把那片鳞收在怀中后向上山的路走去的荀爽的后面。
  两人走到山腰间,那个山门赫然出现。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人守卫着,只剩下插在路上的几个火把。王援也就此发问:“大人,守卫哪里去了?”
  荀爽答道:“你忘了刚才所有的人都去坟地挖土的事情了吗?那些弟子忙活了那么半天,一定都累了,现在肯定都在休息着呢。”
  荀爽说完,却感觉十分奇怪。虽然他说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是却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是他们有意的……”荀爽再次疑惑起来……
  就这样,两人顺着插在山路上的火把上到了山顶。
  走到山顶,王援问道:“大人,师哥怎么办呀?”
  “我们这就去楚言出家中,把宦游接到咱们的屋里去。”
  两人说罢,来到楚言出的房门口。荀爽轻轻敲了三下门,但似乎屋内并没有发出回应声。
“奇怪,难道楚言出他不在家?”王援下意识地问道。
正当二人徘徊在门前等待着回应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回过头去,原来是楚言出。他左手握着一个竹筒站在二人面前,像是刚刚走过来似的。
“哎?大人!你怎么来了”
  “楚兄……我来是想向您道谢的!你刚才去哪了?我们等了半天。”
  “我口渴,正好水缸里也没水了,我便去山上的小溪打了壶水。不过这道谢……就不必了。王兄是荀兄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好友。他在我这里是我的荣幸呀!”
  说到这里,荀爽哽咽了一下:“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怀疑楚兄的意思,但是由于最近出了不少怪事,所以我认为还是需要公事公办的。”
  “嗯……好吧,就把王兄交给你吧……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一直昏迷着……”
  两人对话完,楚言出从袖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荀爽和王援随后走进楚言出的房屋内。这房子宽敞明亮,房子的四墙被书柜挡住,书简充满其中。屋子最里面还有一张床。
  楚言出走上前去,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人呢?他就躺在这里呀!”
  顿时,荀爽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呢?”这句话不知在荀爽的心中重复了多少遍,让他惧怕的结果真的出现了,让他难以置信。他立刻观察了一下四周,只见这里门窗紧闭,因没有气孔之类的东西,唯一对外敞开的就是那扇刚刚打开的门。
  “楚兄,你是什么时候去打水的呀?”
  “我……我就是在半柱香之前呀……我走的时候明明把所有的门窗都给锁上了!怎么会这样呢?!”
  “快!快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荀爽焦急的高呼道。
  “好!大人,我这就让弟子们去搜山!”楚言出也顺着说道。
  猛然间,三人拔腿跑向屋外。
  荀爽率先冲出屋,他掂着脚尖,踏过显现着楚言出脚印门前一块地向前面奔去。
  荀爽一声不吭的大迈着腿快跑,也许是过于焦急的缘故,他的速度比起以往不知快上多少,以至于王援都不能赶上他。
  荀爽在机变山上来回的奔跑并且用他那急迫的眼睛张望四周,但当他无数次失望的眼神却屡次昭示了结果……
  很快,山上的弟子迈着他们疲惫的步伐,在山间穿行呼喊着,但是这一切却似乎是飞蛾扑火一般,毫无用途。
  众人已经将山上搜得掘地三尺,但是王宦游的身影却丝毫不见。
  “奇怪了……怎么回事?”荀爽站在位于山顶中央的一块空地上自言自语。
  “荀兄,咱们有没有必要去山下搜呀?”楚言出提议道。
  这看似天经地义的建议在荀爽眼里却是十分可疑的,因为提建议的人的真正目的让他敏感的心又变得更加草木皆兵。
  荀爽一言不发,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答应,因为他恐怕那样的结果。而他又不能正面反驳,如果那样,恐怕就会让眼前这人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识破……
  正当荀爽迟疑之时,一个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汉江北岸的丘陵间,一凄厉又暗含悲伤的声音响起,把苍天穿得透彻,进入众人耳中。
  荀爽顺声看去。眼前,月明星稀的天穹上中,只见月亮那皎洁的身影的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则纵横在望江阁的屋檐边……
  荀爽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这让在场的人们都感觉到了他的意图。
  “慈明,不会在那里吧?可是……可是我都已经派人搜寻了,没有什么发现呀!”楚言出连忙说道。
  可是正当云春申要开始随声附和的时候,荀爽就已连蹦带跳的跃出了数丈远的距离……
  荀爽前进了数十丈,来到了望江阁下。他弯着腰顺着楼梯走着。他把下巴贴渗进了雨水的栏杆上,顺着栏杆上的细微木屑观察着这阁楼中的一切。哪怕是沾在地上的一片灰尘,他也要用手指触碰一下,看看有什么异样。
  果然,一粒微微呈暗红色的沙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顿时一惊,因为虽然每个人的身体中都流淌着血这种东西,但是如果它暴露在身体之外,就另当别论了……
  荀爽依着月光观察地面,点点表面光泽鲜亮的东西浮在地上。荀爽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二楼那阴沉无比的书房中……
 书房里没有窗户,所以在此时,荀爽只能借着月光来观察周围的情形。两面陈列的书籍,静静地码在书柜之上,让人感觉神秘。仿佛那卷轴之间的缝隙处夹着什么异物……
 突然,细微的条纹出现在了墙上。荀爽像那条纹走去,其光映变换,越来越清晰。荀爽的心也跳得越来越激烈。
 他明白,如果这里真的有王宦游的踪迹,也只能是噩耗来临的前兆。因为刚才在楼梯处发现的斑斑血迹不会是莫须有而生的……
 但是与此同时,想破案的心情却又使他不得不继续搜索下去。这种感觉难以抗拒……
 两种矛盾的心情让荀爽进退不得。他矗立在这书房中央,静静地思索着,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
 微风吹动生在楼外的高柳,条条柳枝摆动。这情景就像柳条扶着月光一样。
 荀爽望着书柜上柳条的影子,却在书柜本身上发现了毫厘……




半夜,荀爽躺在床上。在这宁静的夜晚,他的思绪万千,这导致他睡不着觉,只能来回的翻身。翻身翻多了,就变成了打滚。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原来是被蹭下床的凉席掉在了地上……
  今晚,他没有痛哭流涕。他也没有忍住泪水,因为当他望见从望江阁二楼书柜后面发现的王宦游的尸体后,他的双眼竟然是干枯的,连半点的泪都挤出。此时他的双眼,就像干涸的河床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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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 00:1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QUOTE:
原帖由caorui4于2005-08-31, 16:31:14发表
怎么不给精华!起码也要推荐阿!

呵呵,兄台言重了
我的文章稚拙的很,再说写来也不是为了加啥精华~~~~~~~~  
能有人读我的小说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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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 18:2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二旬草—第一章﹒汉江秋—第二十四节﹒宦游尽
  
  
  翌日,荀爽睁开自己微微浮肿的双眼,微亮的天光射入他的双眼之中。又是新的一天……
  在很多人看来,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会带给他们前进的动力。但是荀爽恐怕这新的一天又会出现什么新的事件发生……或许是血光四溅,或许是人命关天……
  大概是昨晚劳累过度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荀爽把自己的悲痛憋在心中的原因,荀爽浑身酸痛无力,头顶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别扭。
  荀爽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起。他抬头一看,只见王宦游静静的躺在对面的床上。微风轻轻拂着他那几根飘零在额头前的发丝,发丝则浮动在空气里。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王宦游的双眼自然的合着,双手搭在平整的衣服上。看他的样子,就让荀爽想起十几年前他们睡于荒郊野外的那个夜晚。他此时的神态就像当夜玩耍的疲惫不堪的那个天真小孩。荀爽也试图找到一支能引起王宦游瘙痒的干草去挠他的痒痒……但是现在……
  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王宦游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这刀痕笔直干脆,就连血也没流出多少。
  正当荀爽注视着王宦游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打开。荀爽转头看去,原来是王援。
  他的表情也十分的僵硬,两眼无神。
  两个呆呆的人聚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一定是冷漠的对视……
  “大……大人……不要再伤心了……其实……其实我……”王援的嘴巴发抖,牙齿互相不停敲打,发出阵阵声响。
  荀爽以冷笑应答。
  “大人,虽然师兄已离我们而去了……但是我们更应该以此为动力,找出杀害师兄的凶手呀!”
  荀爽点点头说到:“是呀……原来我们认为郢召日的死因是因为争夺高位。但是这都是机变山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宦游他也会被杀呢?”
  “大人的意思是……最近发生的种种都是另有目的吗?”
  “对。起初我宁愿认为郢召日的死只是简单的谋杀,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却越来越可疑。”
  “噢?大人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和圣上交付给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荀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停顿了一下,又引开了话题:“我检验了宦游的尸体。他的死因是脖颈上的那际刀痕。宦游善武,凶手能够一刀致命,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之辈!……但是宦游身上的上身尸斑却不多,明显是在望江阁内死亡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二层遇害的。我想应该是凶手在行凶后将尸体藏在望江阁二层的书柜后面的……宦游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夜的亥时左右……我想……”
  “大人的意思是……?”
  “子丰,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岸边的那三个神秘人吗?”
  “记得呀!”
  “咱们游上岸的时候大概是何时?”
  “大概是……快到亥时了……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忘了吗?我们在崖上看河岸的时候,明明有三个人。但是当我们上岸之后就少了一个……”
  “啊?!对呀……这岂不是个巧合吗?”
  “嗯,的确可疑。但是现在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还搞不清楚,而且线索也十分的稀少,这事确实难办。”
  “那……大人想从什么地方察起呢?”
  “我们……去山下一趟……”
  “噢?这边还一筹莫展的,大人为什么要去山下呢?”
  “昨天那件河堤案因为现场水势未退而不能查下去,但是恐怕今天那边已经恢复得可以了。况且这两个案子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关系?……噢!我明白了!前天夜里师哥一家被大水淹没,而昨夜……师哥就被害了……这两者明显都是针对师哥一家的。况且二者都是人为造成,所以不仅仅是巧合……”
  “说得对。”
  “大人,那我们就下山吧……”
  说罢,两人穿上外衣,推开房门走出。
  二人顺着朝南的道路走下山去。半路上,路边凉亭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荀爽向亭子走去。矗立在亭内的那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米伯伯?是你呀!你怎么……?”荀爽看着那人的背影和手中握着的那柄龙头拐杖,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米木回过头来,虚假一笑:“是慈明呀?!唉……”
  “米伯伯还在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而伤心吧?”
  “是呀……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的两个徒弟在瞬间就离我而去了,我心如刀绞呀……”
  “米伯伯,你放心,我定然会查出真凶的,为他们两个人报仇!”
  “……怎么?难道奚恤的死不是翠阳所为,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其实……唉……米伯伯已经晓得了……昨天晚上我的一位好友,也是翠阳的一位好友死在了望江阁上……算了!不提了……现在这件案子没有什么线索,所以我想去山下散散心,可能会找到一些新的灵感吧……告辞了……”
  米木刚要起身相送,却满脸的痛苦之色。他重重的坐在了凉亭栏杆边的座子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腰。
  “怎么?米伯伯不适吗?”
  “没……没有……只是这几天襄阳这边一直下雨,我这老腰又疼上了……”
  “噢?那您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子丰,你扶米伯伯上山。”荀爽说罢,王援缠着米木而去。两人晃晃悠悠的身影远去,荀爽也继续往山下走去……
  


短短几天内,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三次了。第一次焦急、第二次悲哀、第三次迷惘……
荀爽来到襄阳城口,依旧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队伍之中,人们的议论声又开始了……
“真烦人!这队伍排了这么半点也不前进!这几天因为排这队,我都错过集市好几次了……”
“哪能怎么办?这几天襄阳城内发生了这么多事……”
“对呀……听说昨天晚上那个清虚书院又出事了……”
荀爽感到奇怪,因为仅仅半个晚上,机变山上封闭着的一件事情竟然会成为山下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话。这样想来,的确让人费解。记得昨天在这里排队进程的时候,就有百姓谈起荆京日一事。若非什么人故意透露伸张的话,他们是不会这么快就得知此事的。
抱着疑惑,荀爽进了城。他没有多作停留,直奔城西北那已坍塌的小河堤。
这片洼地的水此时已经退去,只留得显现在烂泥地上的水洼。
这里被官差把守着。数十个官差绕着这片圆形洼地站成一圈,面色严肃。
荀爽走上前去搭话:“各位差大爷,荀某……”
众官差认出了荀爽:“大人,是您呀!您有什么吩咐吗?”
荀爽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发现了其中一个官差有异样。他对荀爽的表情与众不同,带着一份单纯的敌意……
荀爽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是昨日在城门口向他索要财物的那名为首的官差。
“荀大人,别来无恙吧!”他用挑衅的似的语气说道。
荀爽也顶上一句“阁下可是昨日城门口那位……”
那人的言语中潜藏着一把即将迸发的烈火:“……我昨天是……我……我……我……”
荀爽冷眼视之,快步走到众衙差身后的洼地边缘。
十几块灰布摊在边上,下面的东西使他呈凸起状……
“推在那边的是……?”
“从水中打捞出来的尸体……”官差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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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11 20:0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二旬草—第一章﹒汉江秋—第二十五节﹒玉无暇
  
  
   荀爽与王援下了山,在山腰的凉亭处遇见了米木。经过一番对话后,荀爽要王援将背部疼痛的米木搀扶上山去。而后,荀爽独自下山,经过了漫长的等待,荀爽终于从队伍的尾部排到了最前面。当他进城后径直走到了那处粉碎了的河堤后,眼前的一切让他再度陷入深思……
  “那是何物?”荀爽指着码放在泥泞不堪又飘出阵阵糜烂气味的河滩上的那几块突起的白布问道。
  官差答道:“那是从这块被淹没的洼地里找出的尸体……”
  乍一看去,白布的数量却是不少。荀爽在远处数去,足有二十二人……
  “这么多人?!他们全都是从洼地里捞出来的吗?”荀爽追问道。
  “回大人的话,昨天晚上洼地中的淤水慢慢退去,水位下降。淹在里面的房屋和杂物便显了出来。一开始我们乘舟捞尸体,后来水位渐渐下降,不能容船,我们便脚踩脏泥进去抬。这些尸体的的确确全都是从里面找到的。”
  “哦……那仵作验过尸了吗?”
  “验过了。”
  “有何结果?”
  “这……小人我也不太清楚……大人您还是直接去问仵作吧,他就站在那边……”衙差边说边用食指指着那堆尸体的边上。
  荀爽随着衙差所指的方向走向泥岸边,仵作就站在那堆盖尸布的边上。
  那仵作看看荀爽,叩首说道:“大人,您来啦。您有何赐教?”
  “我想听一听你所发现的这些尸体的情况。”
  “大人,我已经验过每一具尸体总共二十二具。十男十二女。每一具都是溺水而亡。由于尸体浸泡过久,已经无法判断死亡时间了。”
“嗯。待我看看这些尸体。”
说罢,两人走到了一滩滩的尸体边。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荀爽见到尸体,迫不及待的伸出右手去掀块块盖湿布。
  “大人,您不必亲自动手,让我来掀就可以了。”仵作快速说道,恐怕荀爽感到一丝的不快。
  荀爽缓缓转过头去,露出饱含蔑视意味的眼角。
  荀爽一向对这些谄媚之辞颇为愤慨。虽然别人在奉承他,但是在他眼中这比破口大骂还要无理……
  即使他好谋善断,可是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是十分的单纯。再加上这几天的事情一直憋闷在他心中,才引起了他愤怒的表情和一板正经的言语:“住口。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满口歌功颂德之辈。办案就是办案,岂容你如此婆婆妈妈?!”
  那仵作顿时大惊,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默默袒露心中的想法:“以往如此不管是哪位官人都会以笑脸相迎,怎么这回会搞成这样?……”
  荀爽看透了仵作的心,又继续毫无保留的大声叱道:“我知道你此时所想。你所遇见的所谓的‘大人’、‘儒者’皆庸俗之辈,双耳只过春风不过冬风。如此不完,还要杜攥于孔孟荀曾之头上,简直是侮辱!”
  “大人,我也不是没读过书的。照大人说来圣人之真谛又是什么呢?”
  “仁、义、忠、孝、圣!现如今天下儒者有两派,一派推崇仁义而另一派推崇礼祀。平庸无奇者俱尊礼祀。真士当以修性为尊!”
  “噢?……”那仵作不知如何应答,只能保持沉默……
  荀爽见这仵作不说话了,心中满是一同火热,产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荀爽不给那仵作正眼,只把他的肩膀和后背冲着他。
  荀爽缓缓揭开第一块盖尸布。那块盖湿布虽然是白色的,但是上面已经被混合在一个的泥、血和水侵透了……
   随着这块布的揭开,其低下露出了黑褐色的物体。与此同时,像是扯开两张粘在一起的绢帛时发出的声音传到荀爽的耳边。这声音听起来让人发酸,正如期间传出的气味一样令人作呕……
  荀爽把所有的尸体都仔细观察了一遍。虽然他此时还是对那仵作怀有很强的厌恶之心,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向荀爽描述的所有都与荀爽验出的结果完全相同……
  这些人肚子都大得夸张,用手轻轻按下去就会从肉间流出几点又粘又脏的液体……
  “除了这些尸体以外,你们还有没有遗漏的?”
  “这……我不清楚……这水还没完全退去,说不定其中还埋着腐尸呢……”
  荀爽转过头一看,这圆形的洼地的深褐颜色与周围地面上浅褐色迥然不同。荀爽前脚踩着深色、后脚踏着浅色的矗立着。
  他向斜下方看去,已经发腐的木板和刻有不能让人看清的字迹的酒酲糊在泥泞的土地上。那间客栈整体低于地面数丈,只剩下支离破碎的两面木墙和树立着、与地面相平的旗杆。
  旗杆上一朵丝巾迎风飘扬……
  “那是什么”荀爽向周围的衙差问道。
  “在下不清楚……”
  突然,一直躲藏在白云间的太阳露出自己的一片容颜。顿时阳光普照。
  阳光射透了那块布,发出与众不同的犀利亮光……
  荀爽直瞪着眼睛,仿佛要把那光硬吸到他的眼中……
  “大人,您是要……?”
  荀爽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剔透的东西使折射后的阳光更加耀眼。他想伸手去拿,但是他的手不能伸到十几丈外。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大人,我来了!”
  “王援?”
  “大人,是我。我送米凝月他上山后知道您一定会来到这里的,没想到真的猜对了……怎么样,大人,有什么进展吗?”
  荀爽再度平时那光点,又回过头来看看王援……
  “王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善射,可否钩弋那木杆上的东西?”
  “游弋?”
  “就是用系着绳线的箭去将那木杆顶部的东西套下来。”
  “我明白了。大人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办到的……”说罢,王援向边上的衙差要了一支箭和一张弓。并向周围的民家借了一卷长绳。
  他把那长绳的一端抽出,将它在那支箭翎上绕上三圈,紧紧绑住。随后,他仔细的将另一端的绳子密实的套在自己的手臂上,转了三圈之后又打了三个结。
  王援稳稳的举起那支尾部挂着绳子的箭,将他慢慢搭在张开的弓上。弓弦微微弹动,蕴藏着无比大的力量……
  王援半眯的眼睛和他拉着弓弦的右手、箭与弓的交点连成一线。他坚决无比的内心像那条无形的直线一样……
  鼓足了劲的弓猛地弹回,抖动许久……
  箭弦还未静止,那支箭就已蹿到了几丈外。挂在其后面的绳线延伸了刚才的那条线,一直到发光的那目光顶端……
  那支箭穿过飘扬在其上的那块布帛。王援小心翼翼的拉着那条线,将它套在自己的手臂上。
  很快,那片布帛脱离了旗杆,箭头也在瞬间在了地上。荀爽一惊,因为他恐怕透亮的东西在这一疾速的过程中掉入不能让人涉足的泥地的中央……
  可当他看见光点还在的时候,荀爽的心才微微沉下一点……
  那块布帛垫在光点之下,使得那光点行于淤泥之中而一尘不染。
  经过这不长的坎坷之路,王援的手臂上的绳线已足足绑了数十圈。那光点与荀爽近在咫尺……
  荀爽伸手去拿那土黄色布帛上的东西。这东西翠绿透亮,无暇无斑。
  “奇怪,为什么这玉如此眼熟?”荀爽自言自语。他用手细细触摸着上面的纹络。突然,他想起了这玉的来龙……
  他用手探摸着布襟,他的脸上显现出无比诧异的表情……
  “哎?这玉不是姜县尉的吗?”边上的衙差惊奇。
  “对呀。可是姜县尉这几天一直抱病,三天前又突然说是失踪了,为什么这玉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荀爽也正由此问,但是他知道,这块玉原本是在他身上的,也就是姜县尉托自己来到这里并识别自己身份的信物。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姜县尉的三子还据此人除了荀爽。可是这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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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爽攥着这块玉,脑中一同的疑惑:“真奇怪,这玉不是姜县尉托给我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泥潭之中?”
荀爽放眼向面前的这泥潭望去。隐隐约约,一个漂浮在淤泥与空气之间的东西出现在荀爽的眼前……
远处的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木头,但是颜色却如盖了一层衣衫……
这时,荀爽心中一颤:“宦游家中男丁女婢各十人,还有其二娘三娘,合计二十二个人。可是事实上,除了王宦游以外应该是二十三个人……难道那具浮在泥潭中央的是第二十三具尸体?!难道是宦游的父亲?!”
荀爽感到不妙,他命衙差趟过烂泥,把那具尸体扛到岸上来……
很快,几名衙差皱着眉头从烂泥中缓缓走出。他们各自用颤颤微微、沾满污泥的十指攥着这具尸体的每个部分。
他们在褐黄色的土地上留下黑棕色的脚印,上面还粘着几块木屑……
尸体被放在荀爽面前,这几名衙差如释重负。荀爽走上前观察着这具尸体。
显然这名死者个头很矮。尸体只有四尺长。荀爽伸手蹭掉沾在这尸体面部的几点杂乱胡须上的泥巴。只见白白发亮的纤维出现。看来这人是个老者,从身上的状况来看,是个男子。
荀爽让衙差将这尸首翻过身来。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撩开盖在他身上的黄色水袍,赫然而见弯曲变形的颈椎。
“大人,他难道就是师哥的父亲?”王援问道。
  荀爽思索一阵,眼神中透出其对往事的回忆……“我记得在我六岁和宦游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见过宦游的父亲了。听宦游说他父亲姓王名章,是范阳的大商贾,以漆器生意为本,家财万贯。在我的记忆里,王叔的个头不高,而且严重驼背。当时他已是不惑之年。如果到现在的话,王叔恐怕快到花甲之年了。”
  “如此说来,这尸首的形体和年龄都对得上了?看来它就是宦游的父亲……”王援说道。
  荀爽微微点点头,但是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使荀爽感觉自己的头点的是那么生硬,似乎不是出于心中的……
  他一直没有放开手上的泛黄睡袍,因为他眼前这严重变形的背上好像有什么别可疑的迹象——一道短而深的伤疤。
  大概是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缘故,这伤疤没有血色。但其形状却如大石落水那样呈爆破状……
  “难道是箭?!”荀爽惊奇的自言自语。
  刚才那仵作凑过来说到:“或许……或许是水流太急导致此人顶到木桩造成这样的伤口……再说了,怎么会有箭呢?”
  “不无可能,但是还没有定论……”荀爽说到这里,又走到一旁,捡起刚才挂在那木杆上随风飘扬的布襟,与包裹在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的纹络颜色相互比较,发现完全吻合……
  王援忍不住惊呼道:“真是奇怪,太奇怪了!大人,您的那块玉竟然在宦游父亲的身上!”
 “是呀……怎么会出现这么蹊跷的事呢?!”荀爽也在心中默默地质问,妄图在重复的话语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答案……
 不知为什么,荀爽在无意间注视到了那双手,那双让他感到熟悉的手……
 荀爽如同在末日寻觅到了一丝光明般,他快速半蹲在那具尸体前,麻利的举起这尸首的两个胳膊。被水泡得发软的双手随之抬起,并径直垂下。
 荀爽把头探到这两只手中间,忽而细细盯着左边那只,忽而仿佛要将眼睛贴到另外一只手上一般。他对照着两只手,细细琢磨了好久,才沉着的点点头,脸上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突然,他又陷入了沉思……
 他轻轻放下那两只手,站起转过身来。他来回转动着身体,转动着头,转动着双眼,为了要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他来回变化的视线集中在了十八、九丈外的河堤边上的一间三层房屋。
 在他的眼中,一条条直线穿梭着……
 “快!把昨天我审问的那个醉汉和那两名巡夜至此的衙差唤来!”荀爽命令衙差道。
 经过了漫长等待的衙差们在猛然间得到了任务,都纷纷想活动活动手脚,便争相要前往。但是他们还不晓得,王援已经跑出还远了……
 大家见势,只得停了下来。不久,王援带着三人一路小跑回到了河堤旁。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人正是荀爽所要迫切见到的。
 荀爽走上前去,还没等打上什么招呼,便流利的开始了询问,就像是准备了许久的讲演一样……
 “你们两人在这里出事的那天晚上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两名衙差边想着边张望四周,“大人,就在那里!”
  荀爽朝着他们两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他顺着淤泥地走了半周,又从河堤旁走过。此时,浩瀚东去的汉江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
荀爽向右转头,只见一条道路宽阔的街道。街道一旁建满了架在水中的楼台房屋。其中传出阵阵欢笑喧哗之声。再一看那一层层一块块招牌,非酒肆即客栈。
他回头望去,这里离那塌溃的河堤足足有五十余丈远。由于这里地势要微高于那边,所以站在泥滩另一端的众人就像柑橘般高。
这条街最开头的街角处,是一栋三层多高的楼台。也就是刚才荀爽在远处注视的那房屋……
荀爽抬头望去,这楼台的屋檐翼然而突兀,如果从其上看去,跟定会有另外一番天地……
“大人,你已经走过了。那醉汉醉昏过去的地方是在这街道再往后一点的地方。从这边看来直对着那河堤再往左一点。”衙差向数丈外他所描述的方向指去。
顿时,荀爽的心中勾勒出了一幅场景……一条一条无形的直线划开他疑惑的心,露出了重重线索……
荀爽转头奔进那三层高的楼台。虽然只有几步,但是在他的眼前呈现出的事物却是鲜为人知的……
他的心中迸发出一种感觉,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是一条条线串成的。不管它们是弯是直,都是那样的简单明了。而颜色,只是填充其间空隙的东西,是用来满足人们享受的虚幻之物……
他看到了几条直线垒成“安逸轩”形状的东西,意味着什么特定的意思。这几个东西就在几条横线中间,随着视觉角度的不同,其光映也变化着。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复杂的物体……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酒呀?”
荀爽急忙摇摇头,匆忙奔向楼梯口。一节一节的楼梯和栏杆是那样的规则,组成他们的纹络也都是大相近庭。
酒客们欢笑的声音在荀爽的耳中全然不见。不知是集中过度还是无声使他集中……
突然,明亮的光冲荀爽照来。在那一刹那,荀爽怔住了。因为光竟然是无形的,但是他却能感觉得到……
荀爽朝着这无形的光走了两步。顷刻间,豁然开朗……
荀爽的眼中再度恢复了色彩。他抬起自己扒在窗台上的手。把头从窗户外收回。觥筹交错之声也纷纷入其耳,俨然一副平常景象……
“怎么回事?”荀爽不知自己为什么一同冲上酒楼的三层并扒在窗户旁。
他又回头看来看窗外的景象……
泥潭居左、汉江居右、河堤居中。它们都低于荀爽所处的位置。就像在空中翱翔的鸢鹰的双眼能将平原上的所有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一样,包括它的猎物……
一条直线,劈开了荀爽眼前的东西。东、西各一面,而南北朝向的河堤残垣也被竖直劈开……
三个人,也在这条直线上。他们是醉汉和那两名衙差。他们在为荀爽示意着当夜那醉汉晕倒的位置……
“线……线?!”猛然间,刚才那尸首背上穿此式的伤口、当夜那只醉汉搜寻的金丝雀身上戳穿式的痕迹和荀爽眼前的这一幕帘成了一体……
“看来,凶手是这样行凶的……而那具小号尸体,是机变山上那做菜的老伯……看来,凶手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是项庄舞剑,更有可能是一石二鸟……”荀爽自叙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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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旬草—第一章﹒汉江秋—第二十七节﹒折金翅
荀爽站在安逸轩三层的窗户旁。他被刚才的那一幕所启发。一幕一幕,在他的脑中纵横贯穿着……
突然,一个阻力在他脑海里缓缓汇聚而成,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将他的思路抹煞……
“奇怪……如果真的是这样说的话,宦游的死又是?如果说姜县尉、翠阳和郢召日的死都是他们事先预谋好的话,那么……”荀爽感到无比疑惑,不禁滔滔不绝。
“客官,这里是空房,您跑到这里是想住店吗?”身后,店小二吞吐的轻声问道。
由于刚才荀爽灵感突现,以至于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朦胧,就更没有注意现在自己身处何地了。
他回过头来看看四周,只见这是个不大的屋子,除了一张床、两扇门窗和几盏油灯以外,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荀爽和那店小二了。
荀爽转转眼珠,有意答到:“噢,不是。我只是想找找前天落在这里的东西。”
那店小二皱皱眉头,做出一副回忆的表情:“唔?……不对吧……”他用不信任的眼光斜视着荀爽,“我记得前天在这个房间过夜的人不是你这副打扮吧?怎么,你剪胡子了?”他嬉笑说道,还伸手去碰荀爽的下巴。
“这……”荀爽思考了一刻,“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人的模样。其实……其实我是来找我岳父前天晚上在这里遗失的东西的……你快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好看看是不是我岳父呀!”
那店小二一听这话,立马兴奋起来,他用有事久久不能向人倾诉的语气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说来,这家伙可太怪了!中年左右就拄个拐杖晃悠,留着大胡子,脸上还有快大疤,足足一尺长!他前天一早就来订房,说非得要这间房子。他听说有人已住下后,出重金要买这间房。我们这里有二十间房,就数这间破旧矮小,还在三层。他出手阔气,足足能把我们客栈租下来了!我看他不是喝多了就是吃多了……”
“哦?有这样的事?”
“当然啦,千真万确!我可从不吹牛!”那小二拍拍自己瘦弱皮包的胸脯,“我见那家伙奇怪,便有意多观察他。结果……结果你猜我怎么着?”
“如何?”
“那天晚上下了雨,我上楼给他送晚餐,结果……结果我隔着门缝看去,只见一道亮光,晃得我眼睛疼……”
“结果怎样?”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不是说看到了什么吗?”荀爽一开始套那小二的话,可那小二惟妙惟肖的巧言让荀爽失去了装作平平的耐心。他迫不及待的听着小二从口中蹿出的言语,却在不经意之间让那小二略感到了他的意图……
“喂!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对了,说了这么久,那人到底是不是你岳父呀?”
“啊……?……”
“哈哈,看来你是来捣乱的,你要是即不吃也不住就赶快滚蛋!我看你的面相也不善,套了我半天话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企图呀?说……否则我就去报官!”
荀爽知道眼前这家伙想要钱,便以此要挟。可是讽刺的是,如果这家伙报官的话,端坐在大堂上的判官也会是荀爽……
“大人!大人!”此时,从楼底下传来一阵声音……
快频率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来,片刻之后,王援的脸从楼梯口显现出来……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呀?”
“大……大人……?!”那店小二用惊异的表情看着荀爽。
荀爽得意的一笑,好像自己成功的戏弄了一把小二,又不失风度……
“看什么,这位可是廷尉府正监荀爽荀大人!”王援用骄傲的语气说着。
久久等待的话终于进入两耳,荀爽感到无比顺畅。他本想自己说出,因为傲气是来不得等待的。此时此刻,他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本来摆出那傲慢的表情。但是事实上,他本是天涯一草……
望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店小二,荀爽也感到没什么必要来为难他。因为他只想在人们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而不是欺凌对方……
“算了算了,此事不怪你,我只不过想了解一下前天住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人。说起来,你给我提供了不少线索,如果案件破获成功,你可是大功一件……”荀爽轻声原谅道。
那小二急忙叩头道谢,但他的双手还未合拢,荀爽的身影就闪出了屋……
荀爽顺着楼梯向下快步走去,摆出一副不顾一切的样子。“大人,有何收获?”王援也紧跟在后面问道。
荀爽头也不回,对答如流:“有。而且很多。”
“噢?莫非……?”
“凶手用了掉包计。”
“掉包?”
“你可知那玉的来历?”
“是我掉过来的那块?”
“对。”
“哦?……不知道。”
“那块玉是我在洛阳的时候江县尉哨信所托之物。”
“哦!我想起来了。可为什么会在那泥潭中的那具尸体身上?”
“现在我只知道,那块玉被人偷了。”
“怎么会这样?谁会偷他?”
“就是那个矮小背上有伤的尸体。”
“什么?!他不是……师哥的父亲吗?我们互相没有见过面,怎么会呢?”
“不,不是他。”说到这里,荀爽停住了,他转过头道,“虽然从体型和年龄来看都符合伯父的特征,但是并不是他。”
“何以见得?”
“我观察了他的手。虽然被水泡过好久,已经发腐变形,但是其十指上的条条小伤口还清晰可见。”
“伤口?”
“对,是刀切过的痕迹。叔父是大商家,自然是生活奢侈,干什么都会让下人去做,手上怎么会有刀切的痕迹呢?所以我想,这死者的身份不是常用菜刀切菜的厨子就是要用手摸才能走道的瞎子。”
“原来如此。那既然那人不是师哥之父的话会是谁呢?”
“将其手上的伤、身上的玉佩和其身材年龄穿到一起,我想他只能是一个人了……”
“谁?”
“你忘记了?机变山有个老伯,从我们来到机变山后,他就负责伺候我的饮食起居。包括我破解了翠阳作案的手法这件事也是从他那里获得灵光的。”
王援点点头。
“他是个厨子,而且不管年龄还是个头都与那具尸体相符。而那块玉佩,也一定是他在我不经意间盗走的。”
“可……他的目的是?”
“现在还不清楚。”
“那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我记得大人拆穿荆京日作案手法的那个晚上他还在呀!”
“不。那天晚上上菜的仆人中没有他。他在那时已经朝南下山了。”
“为什么?”
“来到这里,来做一件事情。”
“大人的意思是……斩断支撑河堤的基木致使河堤崩溃、师哥一家人被淹死的人是他?!”
“没错。那天晚上下着大雨,那两个衙差巡夜,发现远远河堤方向闪过一个矮小的人影,还以为是盗贼,便追了上去,这才发现了那名醉混在雨中的醉汉。事实上,那人影根本就不是那醉汉,而是这老伯。”
“我明白了。当时他正要斩断河堤的基木。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又为什么呢会死在已被淹没的泥潭里呢?还有,他背上的伤口又怎么解释?”
“现在我们应该着手于调查这老伯的身份,才能确认他之所以如此行事的目的。至于他的死,我已经搞清楚了。”
“什么?”
“其实通过他的死因就可以确认——他破坏河堤是受他人指使。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有后台。只要是个医师就可以看出,那老伯背上的伤是箭疮所致。其实,在这老伯摧毁河堤后,还没有等他离开,他就已经被躲在暗处的主谋所射杀了。”
“哦?那主谋躲藏的地方是?难道是刚才那小屋?!”
“嗯……还记得那醉汉说过的话吗?”
“哪句?”
“就是他当夜出门的原因。”
“……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家的金丝雀从笼中飞走了,他就出门去寻,结果却在河堤旁的空地上找寻到了那只鸟的尸体。”
“对!凶手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这刹那间的巧合让他露出了马脚。当时,河堤已经塌溃,凶手用强弩将绑着绳子的箭射向那老伯,可就在箭离弦、行于空中的时候,那只金丝雀碰巧飞过,才有了那金丝雀身上穿刺式的伤口。之后,箭入老伯身躯,不管他倒向那边,势必都会被汹涌澎湃的大水所冲入洼地之内。然后,真凶将箭通过牵在其后的绳索拽回。而后,那醉汉赶到,找到金丝雀的尸体后醉了过去。两名衙差赶来,看到醉汉,目睹了河堤崩溃的残景。我想那老伯的身躯肯定在激流中刮到了刮到了与水平面相平的那旗杆顶,才让那块玉连着一截衣衫挂在了上面。”
荀爽将当夜发生的一切都陈述了一遍,不禁让王援感叹,“这布局真是严密,若不是那巧合的话,恐怕是个无头案了。不过大人,我不知您到底是从哪里产生这灵光的呀?”
荀爽没有回答,只是摆出他惯用的诡异笑脸。
此时,两人已一路走出安逸轩,来到刚才荀爽经过的街头空地处,那两名衙差和醉汉看到荀爽回来了,走到一旁。荀爽走到一点,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用高举右手,用食指指着二十几丈外安逸轩的顶端。只见刚才那店小二从刚才那房间里探头望着下面,口中喃喃……
荀爽挺着手直转半周,过后,他的身体正好和方才相对。王援靠着他的右手看去,只见末端是那被冲得四分五裂的河堤……
“你当夜就是在我脚下所踩得地方醉倒的吧?”荀爽问那醉汉。
那醉汉瞭望四周,连连点头。
“子丰,你现在明白了吗?”
荀爽的话还没起,王援就已经开始上下点头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那三人则在一旁不解。
“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们要调查两个人,一个是机变山的老厨子,另一个则是店小二描述在前天不惜花重金租下那间小房的怪人。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旁根措枝的话,我们就可以确认他是本案的真凶了。而那店小二所说的亮光也应该就是他的弩器所生。”
“可是唯一能提供线索的只有那家叫‘安逸轩’的酒家和机变山上的人了吧。可如今那家酒家已经调查过了,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机变山上的人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机变山的人对我们不利,不如先去府衙,也许那里会有一些线索可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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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 23:1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QUOTE:
原帖由北非战场于2005-09-30, 22:40:37发表
作者大大的每节结尾都是省略号,有何深意?  能告诉我们还在什么地方发表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后面还有内容的意思,内容看下一节  其实这个小说在新浪三国首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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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4 16:5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二旬草—第一章﹒汉江秋—第二十八节﹒复面人
  
  
荀爽在堤边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分析了一遍,让人不禁感叹凶手诡计的险恶凶狠,又毫无破绽……
“大人,我们现在做何?”王援问道。
“现在,凶手的作案手法已经水落石出,下一步我们就应该从机变山上那个老厨子和前夜在‘安逸轩’那间房子住的神秘客官查起。”
“可是我们连他们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能够……”
“先去县衙,像那老厨体形年龄的人并不多,如果他是本地人的话,一定会在户籍上找到。如果不是,我们再到别处查找。”
“嗯。”说罢,荀爽与王援跨步向府衙方向走去,剩下三人也紧随其后……



清静的府衙内鸣声上下,显出一副表面上的安逸,让人感觉不到被掩盖了的、潜藏在人们心中的不安……
“那个人我知道。”在偏房里,县丞度尚听罢荀爽的话,正中地说道。
荀爽细想,虽然这个老伯体态相貌与常人有异,但是也不至于给度尚如此深刻的印象,得以让他用十分确切的语气肯定道。看来,这老者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度大人知道此人?”
“对,荀大人所描述的这个老者我认识。他原来在我们衙门里当差,是个看管粮仓的库丁。”
“具体讲来。”
“关于这名老库丁的事,我只知道几点。一——他在十一年前就在襄阳衙门当差了,记得那是和平元年,荀大人之父荀神君刚刚病故,而我也因此游走各地。所以关于这库丁以前的一切我只是略知一二……对了,记得那年前任襄阳县令死了,大概是在这库丁来到这里之后的事。”
“对了!梁太后不是也是在和平元年驾崩的吗?”王援惊叹道,可当他看到度尚冷漠的表情后,才感到自己扯远了……
“度大人,你可知那人的姓名吗?”
“知道,他姓庄,名滇。这就是我知道的第二点。还有第三点,就是我在襄阳任职的五年里关于对他的一些观察。这人平凡无奇,甚至每天都再作同样的事情,没有丝毫改变。因为他原本不是本地人,而且据他说他没有别的亲人,所以他就住在府衙里。就这样,他每天径直去粮仓,再径直回府衙。”
“那他后来又是怎么上机变山的呢?”
“这说来话长。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姚县令、姜县尉和我曾经一同密谈过一次。谈的内容,是有关机变山上的那个清虚书院的。”
荀爽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头,恐怕落下什么关键的字眼……
“姜县尉说,机变山上的那伙书生最近有对治安不利的动静。所以打算派一名衙差去探个究竟。谁知一向老实寡言的庄库丁主动提出要承担这份苦差事,还流利的将混上山的方法说了出来。”
“什么方法?”
“三天后,姚县令请机变山的总纂米木下山,并在城西北的安逸轩与他把酒言欢。宴席上,庄库丁显示了他的厨艺。见那米木吃的得意洋洋的样子,姚县令便按计划提出了让庄滇上山为米木烹饪的意见,结果那米木果真答应了。就这样,庄滇上了山,成为了清虚书院的厨子。由于他每天都会亲自下山选购用来做饭的原料,所以在每天早上,他都会趁这个时机与我们接头,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清虚书院的动向。可是在半月前,我们失去了与他的联系。所以我们试图再请米木赴宴,想套出庄滇的情况。可是多次派衙差去请他,都无功而返。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去江北访友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再寻他发,便夹带信件送往廷尉府,寻求帮助。于是,荀大人就来了。而在几天后,姜县尉出事了。起初,他总是派家丁来,说自己重病在床。但是在五天前,大人来到这里与姚县令交谈后,我们才知道,姜县尉已失踪,而且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于是,我们加紧了对襄阳的治安管理。说起来,姜县尉是在十天前失踪的,但是在那天,姚县令也变得很怪,既不升堂也不审问犯人……五天前我在县衙门口也向您提过此事……”
“我们先不说这件事……是不是后来的几天里庄滇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对。大人,你这几天一直在机变山落脚,你见过他吗?”
“……这……他已经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死的?”
“就是在大雨倾盆的那天晚上……”荀爽讲为他打理饮食起居的老厨庄滇在这几天里的一切举动都陈述了一番。
“唉呀……真奇怪……这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库丁迥然不同,会不会搞错了?!”
“没有,却是此人。”
“大人说他你通过他做的一道菜而断了案,可是……”
“大人!大人……”正当此时,房门猛然打开,一个气喘吁吁的衙差窜进屋里。震耳欲聋的声响也跟着闯了进来……
“什么事?”度尚问道。
“有……有十几个大汉围在县衙门口,为首的是一个商人模样的家伙。他们在门口砸碎鸣冤鼓,扬言要是县令再不出来就要攻进来了!”
度尚一听,气冲冲的冲了出去,边走还边喊着:“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待我出去瞧瞧!”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荀爽当然要看个究竟,于是他也跟着度尚向县衙正堂走去……
远远看去,二十几名衙差手持棍棒排成一排,做出艰难的表情。看样子,他们正在阻挡着什么……
度尚三步化两步,冲上前去高叫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来头?赶来县衙撒野?!”
他扒开衙差,刚刚把头探出几寸,就被一拳打了回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方才他的威风已全然不见……
荀爽见势不妙,站在衙差后面高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冲撞府衙?”
“我要让你们县令给我们个交代!”为首那商人叫道。
“什么交代?”
“我们老爷的死!”
“死?”
“五天前我们跟老爷来到荆州,我们去江夏捣卖漆器。谁知道五天后来到襄阳一打听,老爷竟然死了!我们老爷来到襄阳,住进了你们襄阳的客栈,却不明不白的被大水淹了,你们一定要给个交代!”
“你们的老爷何许人也?”
“范阳大贾王氏!”
“难道是他们……?!”荀爽疑惑,但一想,一切又是合乎情理的。这帮人肯定是宦游的父亲王章的手下。那十几名壮汉想必是搬运货物的苦力,而那为首的商人应该就是副手。他们会到襄阳,打听到了宦游一家遭难的噩耗后,必然会来衙门讨个说法。以他们的财力,不会畏惧这小小的地方官府的……
王援也想到了这些,他一把窜出对峙的人群,喊道:“你们可是师哥家的人?”
众人转过头去一看,停顿了片刻……
“师哥?是你吗?”其中一个壮汉叫道。
王援随声音望去,满面亲切感……
原来这十几个壮汉里还有一个王宦游当年去巨鹿剑庄学习剑法的‘剑僮’,自然,身为王宦游师弟的王援也会认识这个人。于是,大家在顷刻间缓解了矛盾……
这恰巧是一个解决荀爽心中疑惑的好机会。因为现在,荀爽仍然不清楚王氏一家被淹死的真正原因和在机变山上杀死王宦游的凶手的动机。毕竟,虽然荀爽和王宦游从小玩到大,但是他们之间还是缺乏了解……
荀爽领着那名副手进了偏房,开始吐出早早就灌满荀爽脑子的疑问……
“我想具体了解一下王叔一家的具体情况……”
“大人,虽然我是副手,但是知道的也很有限,我只能尽力把我知道的一点点东西告诉您……其实老爷的祖籍在频州东乡……说起来,老爷还是名将之后……
“东乡?名将?莫非是……?”荀爽的脑中刷过一群人名,最终定格在了一名秦国大将身上……
“这名将不是别人,就是那率领秦过大军横扫六国的大将——王翦。”
荀爽也猜到了,但是却有些怀疑,因为当年纵横天下斩敌无数的无双大将的后人竟会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贾。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人的习惯、性格和意志都会在时间这柄巨大的碾子下灰飞烟灭……
“王翦的孙子王离举兵镇压起义,被项羽击溃。后来天下归汉,为躲避忌讳,老爷的父辈举家来到冀、幽两州,开了漆园,制起漆器,再往后生意做得好了,累计几辈才到了今天……”
“原来是这样……”荀爽点点头,但是这副手所说的时代有些久远,在表面上看来与本案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在来荆州之前王叔有何异常之举?”
“异常之举?除了生了一场怪病好像没什么能够投机的……”
“投机?”
“哦!商人做多了不免……那场病可是真怪,连着十几天,老爷总是昏昏欲睡,说自己难受恶心,但大夫诊断说并无病状……可老爷执意说有病……唉……真是怪……”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应该没有了吧……”
一阵询问之后,荀爽还是没有得到满意的信息,王氏一家之死仍然令人费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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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4 19:5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捧场的人还是不多  或许在这里三国是唯一的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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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caorui4于2005-10-05, 12:30:48发表
不错啊,兄弟,只比我大两岁,就能写的这么好,深感惭愧……

曹弟有Q米?加一个~~~346456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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