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反荡寇志, 第九回更新
性别:男-离线 云淡羽翾
(玉山狼祝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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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荡寇志

第一回 石碣现震雷惊恶梦 手足断腥风起疑云
诗曰:

莫劝男儿带吴钩,播乱关山五十州。
丕睿芳髦才及奂,梁唐晋汉又属周。
马踏黑山刀剑楚,血溅轩辕花鸟愁。
人生何须五鼎志,布衣亦可傲王侯!

唐人李贺有佳句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谓男儿立世,志当先立。观李贺之世,盛唐衰末,藩镇割据,期望英雄所出,扫平六合,还政人君。然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世人争名逐利,纷纷扰扰,先是图一己之便,谁知到头来,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清代俞万春有书曰《荡寇志》,谓《水浒》宋江凡一百单八人皆假忠假义,需为朝廷剿灭,正明国纪。故有陈希真、云天彪、张叔夜等人扫灭梁山。然陈希真知忠君爱国,先扬名立万,后功成身退,殊不知若非朝廷昏暗,何来宋江之反?盘踞猿臂寨,攻击宋江,如此借鸡生蛋之道,如何又算忠义?俞万春辈所谓忠义,不过以“造反蚁民”鲜血染红自家官袍。诸位看官,在下这部书唤作《反荡寇志》,乃要陈述胸怀,击破俞万春妖言,闲话少说,且看正传。

却说猿臂寨群英聚义之后,那山寨之上共计十七位好汉,有陈希真、刘广、祝永清、刘麒、刘麟、苟桓、苟英、祝万年、栾廷玉、栾廷芳、真祥麟、范成龙、王天霸、谢德、娄熊十三筹好汉,并那“女飞卫”陈丽卿与“女诸葛”刘慧娘两员女将。陈希真招兵买马,并上先前寨主苟桓积蓄,先后啸聚了数万人马,寨内粮钱备足,自霸一方。那陈希真立志与梁山为敌,好歹要将他等重创,以待官家招安,再沐天恩。这正是:

“长郭龙蟠猿臂寨,老眼虎视梁山泊。”

一夜希真设下群英宴,备集寨中头领。席间,希真道:“近日所闻,梁山贼寇已成气焰,几处山寨足有十余万人马,宋江这厮罪恶滔天,卢俊义英雄无敌,吴用、公孙胜、朱武都狡猾多智,眼见得生灵日遭涂炭,本寨虽呈兴旺之势,到底尚不能同梁山相敌,不知该如何是好?”女儿丽卿笑道:“爹爹今日兀自晕了头,想梁山那伙贼男女,便有如虫豸鸡犬一般,有俺与玉郎兄弟在,将来必将杀他个流血满地!”希真老襟刘广笑道:“襟丈,贤甥女乃巾帼英雄,我辈丈夫远有不及,剿灭梁山贼寇重大干系,自然是落到她的肩上。令徒祝永清,文武兼备,为日后国之栋梁。山寨之上,众家兄弟都是手段不凡,剿灭梁山贼寇,绝非虚话。襟丈又何必为此事烦恼?”在座众头领闻言,皆高声称是,称赞丽卿、永清手段高强。希真笑道:“各位休要宠他,免这疯丫头日后更不可一世了。”玉山狼祝永清道:“当年宋江老贼灭我祝家一门,永清男儿,岂可忘此血海深仇? 爹爹但与小婿精兵三千,小婿虽不敢言踏平梁山,好歹也要与丽卿斩了孙立、杜兴这伙贼子。”希真沉吟半晌,道:“诸位所说,虽然在理;贤婿之仇,亦不可不报。只是兵家之道,谋而后动,想这宋贼破祝家庄,灭曾头市,全凭手下虎将无数,异士如鲫。休提卢俊义天下无敌,便是其手下五虎八骠,我山寨也无几个及得上。贤婿切莫冒进行事,一切还当从长计议。”永清不由默然,希真却又叹道:“一个宋江倒也罢了,只是此时天下大乱,老百姓过不得半日安生。”刘广道:“襟丈,这却是何以见得?”

老希道:“放眼天下,这边厢宋江播乱山东,南北两端也有刀兵之劫。闻得辽国狼主耶律延禧遣元帅兀颜光、大将琼妖纳延陈兵我国边境,大有犯界之意;又有方腊,借西方摩尼老魔之名,迷惑众生,造反江南,已夺得无数州县。其手下二使四法王,业艺惊人,绝不在梁山五虎之下。”刘广惊道:“竟有如此之事?辽国素来狼子野心,我大宋又连战不利,绝非梁山宋江、江南方腊可比……”希真截口道:“否也,我潢池岂是小害,我等羽翼待丰,岂能随便结怨邻国?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看官家当务之急,乃灭宋江方腊等贼寇。辽人凶强横暴,不通中华战法之高妙,日久必败,较之宋江方腊,不过疥癣小疾。”那刘广长子刘麒是个贪杯之人,这晚酒吃得多了,冲口而出:“姨丈,你这话却不尽然了。那辽寇来犯我神州,岂能说我等去无端结怨于他?何况俺汉家人民众多,他辽狗有多少人马,何必怕他?”这一番醉论,好不厉害!希真闻言,老脸转变苍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外甥,半晌说不出话来。刘广见氛围不对,佯怒骂道:“小儿没半点见识!没有尊卑之分,怎好去说你姨丈不是?”刘麒亦自知不对,低将头去,当是自己贪杯胡言。希真见他不说话,又笑道:“襟丈不必过责麒甥,有道初生牛犊不怕虎,麒甥所说,也是少年人进取之志。辽邦来犯我国,汉家物产丰饶,贡他金银也不过沧海一粟,不算什么。只是宋江、方腊辈,僭号称尊,罪大恶极,不可不除!”众人连声称是,只那刘麒心中叹道:“姨丈啊姨丈,宋江方腊虽为罪人,到底是我汉家百姓,辽人夷狄枭蛮,觊觎我大宋江山久矣。人人如你这般想法,我大宋燕云十六州何时方得光复?”

希真又说道:“宋江与我寨毗邻,有如肉中之刺,眼中之钉。需是除得这贼子,方好图南。这梁山马军号有五虎上将,乃他手下最狠的五个角色。可见要胜宋贼,便要挫他马军。”苟英接道:“要挫他马军也非难事。宋贼连年征战,良马劲卒死伤不可谓不少。日前,在下闻得那宋贼派王定六、段景住到北地买马,不如借此良机,好抢这不义之财!”希真不以为然,道:“我看不妥,若抢了这马,宋江岂可善罢甘休?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于我山寨之上,我等岂能抵挡的住?”刘慧娘道:“姨丈所言甚是。宋江一生,克祝家庄,灭曾头市,不甘人下,焉能受如此之辱?”苟英道:“在下这里倒有一计,只需如此而已。”慧娘仍觉不妥,陈希真却道:“此计虽是有不妥之处,但觅两个聪明乖觉的人去做,倒也不是不可。”慧娘道:“非也,宋江军师吴用足智多谋,焉能不看破此计?”希真道::“畏首畏尾,怎可胜得梁山贼寇?况我猿臂寨新近崛起,吴用虽是机智,倒也未必怀疑到我头上。贤甥女多虑了。”慧娘苦劝不止,希真只是不听。

是夜希真回到寝室,先看了回道书, 又打坐了一回,亦觉得困倦了,解衣而寝。只觉眼前昏昏沉沉,云雾缭绕,自己立于一片荒野草原上。只见一俊美青年,面色绯红,巍巍如玉山将崩,更兼身长九尺,玉树临风,手挽落日宝弓,自称:“我是嵇康,特与大宋皇帝收捕梁山贼人,故来召尔等,随我同往。”希真大喜,道:“久闻先生当年广陵绝响,风骨高绝,不料先生如此忠义,来助我剿灭梁山贼人!”嵇康道:“休要多言,且作厮杀准备。”但见希真惯用蛇矛,不知从哪里出来,捻在手中,身后脚步匆匆,回首视之,正是苟桓、刘广、丽卿、刘麒等人,都劲装裹束,整齐备战。不一时,又见刘广的亲家云天彪也率数十筹好汉至,双方都见面过了,都微笑不语,俱随那青年来至一个去处。嵇康道:“这便是梁山泊,尔等都候在此处,待我先入去。” 便大步流星,闪入前面楼房中去了,不时便出,却擒着个人,道:“此人便是卢俊义,如今被我捉在此;少时,宋江全伙一百七人便至,尔等都埋伏好了,待贼来,尔等就先抄他后路,上前剿杀。”众人凛然遵命。不多时,见烟尘起处,果是宋江等一百七人到了,一声喊,先放了卢俊义。陈希真一见宋江等人,只觉心中不住的烦恶,狠命杀将上去。嵇康也返身交战。那希真越杀越觉亢奋,一杆蛇矛饮血无数。不多时,梁山好汉死伤不少。希真但见宋江挥剑负隅顽抗,大喜过望,心道:“杀了宋江,胜斩百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遂挺矛上前,那黑旋风李逵大吼一声,死命护住。他是个鲁莽汉子,怎杀得过希真精熟武艺?数合之间,已被希真一矛刺中心窝。宋江惊惶悲愤,仰天长叹道:“天何薄我,不想我宋江死在此地!”希真正要开口咒骂,忽见天空云影变幻,霞光流辉,降下四个少年, 分使枪、剑、锤、戟,撞入重围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梁山群英精神倍长,性命不顾也似反扑过来。希真等人抵挡不住, 但见刃影闪烁,血雾濛濛,云天彪早吃人砍作两断,苟桓兄弟亦被戳成肉泥。希真大惊,要去觅那嵇康仙人,听得耳边撕心裂肺也似的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女儿丽卿右手被人削下,鲜血淋漓。陈希真心头大震,手脚无措,待要去救时,又闻得一充满怨恨声音,“老贼再不归天,更待何时!”眼角余光扫过,一人方当少年,手持画戟,早将自己挥做两段。老希吓得魂不附体,神识渐渐明朗,原来南柯一梦。

希真摸摸额头,已满是冷汗,心里波澜动地跳将起来:“何故做此鬼梦,莫不是我练这法术的缘故?”又想到那使画戟的少年,不禁大惧,“这小贼言语间似乎充满怨毒,恐怕便是那从天而降的四人之一?”想想平生强敌,也并无用戟高手。希真着实想不出个子丑寅卯,觉得无限疑云笼罩于自己身上。希真兀自沉思间,只闻得一声暴雷惊响,震的他几乎整个人从床上跳将起来。希真慌忙披衣,出外面看时,众位头领亦被惊醒,个个睡眼惺忪,顾不得十分疲惫,也要出来看个清楚。一小校上前禀报道:“禀寨主,先前天降焦雷,震开一个土坑,内有一石碣,还请寨主察视。”希真不由又是一惊:“闻得梁山群盗聚义之时,也有如此异像,不知今日主何凶吉?” 命手下人把石碣抬出,上面是蝌蚪文字,希真虽是博古通今之人,却也不学过辨认蝌蚪文字,这时碣上文字竟看得十分明白,似是天生便会一样,希真颤声念道:“百战疆场矛戈横,争名夺利为本身。万般武艺何足道,不防知口知面人。”另一面却是:“落日楼头残照里,寒铓冷峭松叶稀。一梦雷霆苏楼阁,千里魂梦几人知?落魄东海哀民生,伤心西岭惟叹息。金台湮没昭王去,玉龙空留匣中蚀。”这两篇文字,不知所说所咏何物,令人不知所云。希真心情惶恐,冷汗如浆水一样迸出:“梁山贼寇石碣之事,我只道他是恫吓世人。今日方知上天真会以石碣警示,这番文字我怎地没由来看得明白?” 丽卿打个呵欠,满面娇慵,问道:“爹爹,上面写得甚字?倒象是小蝌蚪的图画。秀妹妹,你看得明白么?”慧娘笑道:“我才疏学浅,哪里看得明白?方才听姨丈低声吟诵,想必姨丈看的明白。”希真已骇得魂不附体,二人说话便如微风吹过,听不到半分。希真想道:“想我陈希真已年过半百,就因高俅那厮,把功名都废了,竟闪到这般地位。今夜又做此恶梦,莫不是我功名不成?凭我师傅所传‘蚀血销魂’之仙术,又岂有大事不成之理?哼,老夫偏要逆天而行!”思想间,那神色先是痴痴呆呆,后却越来越狰狞。众人既害怕且奇怪,不敢张口而问。希真忽森然笑道:“此碣上写着正是宋家天下永固之事,宋江、辽狗不久必被诛灭。”众人素来知道希真多能,虽见他面色转变,却都不以为疑。只有那刘慧娘暗暗诧异:“既然如此好事,何故姨丈方才神情如此怖惧?这石碣所铸,必然不是好事。姨丈这般说来,定有隐情。”但见得老希神色古怪,还是不问要好。这正是:

“先闻雷霆惊恶梦,又逢石碣显天灵。
忠义真假何多辩,日久人心自剖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梁山活闪婆王定六、金毛犬段景住两人带了数百个喽啰前往北地买马,业已踏上归程。此时正当末夏,暑热未消,王、段两人行至东平北郊乌木林,都觉得燥热难当,挥汗如雨。王定六道:“段兄,如今我等赶路不少,这里已是东平府地界,离梁山泊已是不远。依我之见,不如稍稍歇息一下。”段景住久居契丹女真苦寒之地,他冷倒是无碍,最怕便是酷热,这下比王定六更为难受,便道:“王兄说得在理。却叫孩儿们都在此休息一番。”众人停将下来,在林中乘凉。只听林子前后,杀声大作,似有军马合围包抄。王、段二人不由大惊,王定六道:“段兄,莫不是官兵收到消息,来此截杀?”段景住道:“非也,前者东平府已为我军所下,此时尚在我军统制当中,又岂会来此?想必是某些不知名的蟊贼,不知道这是我梁山泊的买卖。”言讫,抬头看见,前后各有一彪军马。为首大将,均玉面红唇,器宇轩昂,手中兵器都是一杆方天画戟。王定六道:“你等却是何人,敢来抢我梁山好汉的马?速速回去告与你家大王,俺这边厢却不计较!”只见前面一人朗声大笑,道:“凭你等这般德行,倒好问小爷姓名?废话少说,儿郎们,却与我抢尽战马!”段景住喝道:“单凭你两个小白脸,也想来虎口抢食……我……”话未说完,身后那将早张弓搭箭,“嗖”的一箭,正中景住后脑。这一箭力量极大,段景住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挣扎不已。王定六眼见段景住瞬间已被射倒,眼看是再也养不大了,心知自己断断杀不过这两人,犹然嘶声叫道:“便是死,却也不堕了俺山寨名头!”手拈朴刀冲将上去,他带去买马喽啰,原来都是山寨上多作后勤杂事的,略懂武艺,经厮杀甚少,怎抵挡得住别人冲杀?几回过来,便已是死伤无数,王定六武艺低微,早被敌将一画戟刺死。

那两彪军马直杀得梁山众人一个也透不出来,方才歇手。为首那两将见状,不由朗声大笑起来,年纪较少一个道:“哥哥,今日杀得好生痛快,异日能了结孙立、李应那几个贼子,想必较此更为痛快!”年长的那个笑道:“这帮家伙手段低微,真不知为何叫了梁山好汉?我看宋江见了这堆尸身,定会吓的屁滚尿流!”两人命手下牵起军马,扬长而去,却再不去管那堆尸身。

所谓无巧不成书,那使戟两将扬长去后,却有一人勉强从尸堆中挣扎起来。看官,休要以为诈尸,方才表过,这帮喽啰,原来是在山上专做后勤,鲜经厮杀,这一个喽啰,见敌军来势汹汹,筋酥骨软,晕将过去,当时是一阵乱战,倒也没有几人看得清楚。那喽啰起身,暗自叫苦:“哪里来的强贼,两位头领没有搭上几句便吃他们杀了。为今之计,那速速回山寨报信,宋江头领仁厚,断不会责怪到我头上。也好为这帮死去的弟兄报仇……”计较打定,也不顾身疲力乏,一步挨着一步赶回梁山泊上。

却说梁山忠义堂上,宋江等人等得好生着急:王定六两人去了多时,怎地不见回来?宋江担心兄弟,坐立不安,只觉左右眼皮跳个不停。正是踌躇之间,忽听手下喽罗慌张上来:“头领,祸事了!”宋江急切问道:“却是甚事?”那喽啰道:“大事不好,前去买马的兄弟只得一人回来,王、段二位头领不知所终!”宋江闻言,几乎跌将下来,左右兄弟连忙扶住。宋江颤声道:“快快叫那兄弟上来!”只见那幸存喽啰,一瘸一瘸地走将上来,一见宋江,便哭将起来:“启禀宋江头领,王定六、段景住两位头领,并大小数百名兄弟都为人所害了!”这边宋江闻言,两眼一瞪,直觉得天旋地转。那头李逵见状,已是咆哮起来:“究竟何人所为,敢捋我兄弟虎须!”有分教:数十雷将,尽皆舞剑弄刀;逾百魔星,依旧张牙舞爪!却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云淡羽翾 于 2010-4-13 12: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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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莫非是蟀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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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匹夫逞勇玉狼陷铁牛 英雄奋怒绿沉斗梨花

却说那个幸存喽啰拖着一身伤痕,死命赶回梁山寨中求见宋江。宋江见他身上有伤,精神萎顿,又知得王定六、段景住二人已遭人毒手,慌忙拉住那喽啰,道:“小兄弟,端的是甚人,害了我许多兄弟性命?”那喽啰惊魂未定,慑声道:“头领容禀,在下姓罗,贱名唤作小四,乃是王定六头领的同乡。近日宋头领命令,王头领与段头领一道去北地买马。本来一路之上,周遭绿林好汉,忌惮我梁山水浒的名头,不敢打俺马匹的主意。我一行人到了东平府的乌木林边。两位头领吃热不住,要歇将下来。怎生晓得,旁路杀出一彪军马,俺们吃他团团围住,冲突不出。两位头领便是教那伙狗贼为头两个小白脸所害!我等数百个兄弟,都吃他害了性命,小人胆怯,当场晕将过去,那厮们不曾发现,是以逃得了性命。”宋江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那伙强贼是谁所派?”罗小四道:“不知,俺只认得那厮们为头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十分的英俊。所用兵器是两杆方天画戟,与俺山寨吕方、郭盛头领甚是相似。”

宋江闻言,不由眉头大皱,向身边智多星吴用道:“军师你看,是否乃官军所为?”吴用拈须沉吟半晌,道:“依在下之见,此事恐怕乃是田虎、王庆手段。大哥试想,俺梁山军灭祝家庄,破高唐州,克曾头市,一时之间,屡战屡胜,官军闻之丧胆也。料来官军屡败之师,此时亦不敢正眼看我,何况王定六、段景住两位不是俺寨上厉害人物,杀之,我梁山军力不曾大损,且会触我兄弟之怒。况有关林秦呼董之骁勇善战,区区在下虽是不才,倒也管教他官军不敢小觑,若真为官军之举,未免玩火自焚。那皇帝老儿把俺山东、淮西、江南、河北列之为四大寇,恐怕乃是其余数寇挑衅所为。”宋江听吴用一番陈述,道:“军师此言,俺却是不以为然。田虎、王庆自来与我相安无事,彼此互有接济,我不曾恶过他半分,他又为何无端结怨于我?再说,若真有此暗箭伤人之事,彼亦当遭江湖同道耻笑。江南方腊自不必说,地理遥隔,更闻得方腊亦是个替天行道的真男子,料来亦不会作此阴险之事。”吴用轻摇羽扇,道:“此事端的蹊跷,说来田虎、王庆等人确切与我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行此卑鄙之事。”

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用“深仇大恨”四字甫一出口,那罗小四猛地里一激灵,道:“两位头领,俺记将起来了,我昏昏之间,听说得那两个少年所说,杀了王、段两位不算痛快,杀得孙立、杜兴两位头领方算得称心如意!”宋江惊道:“莫非这二贼是冲着孙立、杜兴二位兄弟而来?”还是吴用脑子转的快,道:“哥哥,俺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宋江道:“何人恁地胆大?”吴用道:“你想想,当年攻打祝家庄,孙立兄弟与俺们里应外合,方才把这眼中钉拔将出来。世间最恨孙立者,莫过于那祝朝奉两个小弟万年、永清,并那铁棒栾廷玉了!罗小四说那来将是两个英俊少年,如何不是此两个贼子!”宋江猛醒,道:“说起这两贼,当数那祝永清厉害,此人文韬武略,更兼外貌倜傥潇洒,人皆唤他做‘玉山郎’,又听得他心狠手辣,专好做杀降之事,江湖好汉都把他诨名改了个字,将‘儿郎’之‘郎’换做‘豺狼’之‘狼’。”吴用道:“这厮原是五郎镇防御,与主帅魏虎臣不合,与部将谢德、娄熊投了猿臂寨陈希真。希真见他年少英俊,收作徒弟,并将女儿丽卿许配于他。陈希真此人,因恶了高俅,与女儿落拓猿臂寨,一心想要接受招安,沐浴天恩。今番分明是要与俺们作对,然后借鸡生蛋,好去受他的招安!”宋江越想越怒,道:“这厮们好没道理,他祝家庄多行不义,先前招惹我等,如今尚不知死?”吴用道:“哥哥,兵家最忌怒气冒进,你若寻陈希真讨回公道,切记休要意气用事!小弟跟随哥哥左右,出谋划策。”宋江道:“今番出兵寻仇,有军师智谋相助,何愁俺大事不成?”吴用道:“不然,小生闻陈希真亦乃智谋之士,未必就在加亮之下,又有法术在身,哥哥最好带上公孙贤弟,省的吃了他的亏。”

宋江与吴用商议停当,即点起一万五千大军,手下将佐: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没羽箭张清、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黑旋风李逵、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丧门神鲍旭、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险道神郁保四。那险道神郁保四除却身雄体大,却也没有什么武力,全仗他威风凛凛,托起大旗雄壮军威。今番旗帜之上,所写乃“替天行道”、“报仇雪恨”两面。那宋江遣将,以张清、王英为先锋,杨志、索超为次锋,吕方、郭盛、孔明、孔亮四人守护中军。一路大军,浩浩荡荡,一番景象,怎生见得:

“人如猛虎,马作游龙。这枪丛峰峦迭起,茂林凄凄鬼雨;那刀山冰雪凝刃,苔原萧萧北风。猛将军豹头环眼,虎须倒卷三千强虏;真壮士披坚执锐,蛇矛刺穿九重天宫。青面兽咆哮,杨业军中新见将门佳子;黑旋风奋勇,田单阵里再逢霹雳火牛。”

各位看官须知,那黑旋风李逵乃梁山第一条好厮杀的蛮汉,如今听说自己兄弟被害,又多日不曾厮杀,手中那两柄板斧,真个是“刃口淡出鸟来”。梁山大军越过青云山,行至猿臂寨附近望弋岭处,已是傍晚时分。那李逵、鲍旭两个火鬼忍将不住,教手下军士及早做好晚饭,偷偷在张清领兵之前向猿臂寨进发。那猿臂寨一带地势极是险固,李逵等人,不好走大路,觅得林间小路,待要袭击猿臂寨军士。此时正是天色已晚,周遭黑灯瞎火,但见得那萤火虫荧光闪闪。那鲍旭谓李逵道:“据探子回报,越过这个山头,便是那祝家余孽祝永清兄弟的营盘……”话未说完,那黑厮便咆哮起来:“甚好,今日爷爷觅得这小子餐斧,宋江哥哥自然会十分嘉许!”鲍旭道:“铁牛哥,此地近敌营,休要高声!”只听有人朗声笑道:“似你这等山野草寇,不识兵法,也敢来袭我!”旗门开阖,拥出两员大将,眉目依稀相似,都持一杆方天画戟,年少那个,便是祝永清也。怎生打扮?却有《临江仙》上阕为证:

“甲嵌龙鳞初雪,胯下狮子嘶风。戟凝秋水冠翎红。锦袍飞凤起,旁倚养由弓。”

年长那个,便是祝万年。怎生打扮?却有《临江仙》下阕为证:

“绿沉碧巾春色,行云堆就青铜。宝锋寒气慑西东。玉容严妆点,公瑾意无穷。”

鲍旭虎眼所见,这两人端的好仪表,心中不由暗暗称奇。那李逵却管不了许多,一双怪眼圆睁,扯开嗓子吼道:“兀那两个小子,便是害了我两个兄弟的么?来来来,你黑爷爷来取你性命也!”这夯货不识好歹,也不顾身边鲍旭叫道:“李兄慢来!”便意冲将出来,气势汹汹,直有如黑杀神从天而降。祝永清道:“你梁山军无端袭我山寨,又说我害你兄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逵盛怒之下,道:“证据确凿,你休要抵赖!若不是你等做贼心虚,又怎会有备于此!”永清道:“胡说,俺不备下人马,便教你梁山贼寇吞并了!”祝万年见李逵粗笨,笑道:“兄弟,俺们便且与这黑大汉玩玩!”李逵一斧砍至,万年横戟一挡,“当”的一声,万年顿觉手臂生痛,叫道:“好厉害!”祝永清见他哥哥气力不如,心恐有失,拍马摇戟,双战李逵。鲍旭亦恐李逵有失,两手擎起丧门阔剑,去迎永清。四将厮杀数合,那祝家兄弟均虚晃一戟,叫道:“两个莽汉,小爷杀你不过!”回马便走。那李逵恰恰杀的性起,怒道:“杀不过,俺便要砍你两颗鸟头下来祭俺两个兄弟!”动员本部步兵,死命追赶上去。鲍旭急忙道:“铁牛哥哥,这两人乃是有名之将,如今分明是诈败之举!”李逵一心厮杀报仇,怎肯听他的,大怒道:“便是千军万马,俺也能杀尽杀出!”鲍旭无奈,深恐李逵有失,只得赶将上来。

却说前锋没羽箭张清正在行军当中,闻得斥候紧急报告:“李逵不听将令,率先领军去袭敌。”张清不由经怒交加,道:“这黑厮好没道理,他原在我部后面,随便行进,岂不使我大队断成两截!”正要催动人马去救李逵,却听闻后军大乱,人叫马嘶,交响耳中。张清大惊,看那旌旗招展,正是一个“陈”字,心惊道:“不好,果然不出我所料!莫非是陈希真老贼亲来?”未免腹背受敌,张清急忙催兵去救后军,所来军马,恰似天边滚下一团火炭,烈焰烧云,为首是一员女将,色泛春桃,艳若玉李,绿云扰扰,头戴流霞火云凤翅冠;杨柳腰肢,身披猩红锁子黄金甲;山海仙姿,胯下穿云追电火炭烈焰马,纤纤玉手,举定梨花古定枪,英姿飒爽。张清一见是个全身红色的美貌女子,心道:“此人想必乃希真女儿陈丽卿是也。”丽卿举枪指着张清道:“你莫不是梁山没羽箭张清?你那两个兄弟已死在老娘手上也!你若乖觉,便下马受擒,省的死在老娘受辱!”身后两杆长槊,正树着王英、郁保四人头。张清一见又折了两人,登时肝胆欲裂,心道:“王英这厮,想必是调戏这雌儿乱了大事,反搭了郁保四性命!”张清咬碎钢牙,叫道:“贼婆娘,你莫张狂,岂不闻当年我张清日不移影,连打梁山一十五员大将,你是何人,安及我梁山十五员大将?”陈丽卿冷笑道:“看你这般瘦弱,却不知有何厉害?”捻枪赶马,冲将上来。张清闻言,心中悲痛恨怒之意一并涌将上来,绿沉枪一如青龙取水,蟠将在丽卿梨华枪上。张清咬牙切齿,俊脸生嗔喝道:“狗心贱妇,今日便让你知道小爷连打十五员大将之威!”一双男女,各逞兵器,阵前竭力厮杀起来。怎生见得:

“一个销魂胜似大阎罗,一个花貌好比观自在;一个绿茜袍碧波掩映,一个凤翅冠丹霞烧云;一个绿沉枪如青龙腾海,惊起钱塘潮几阵;一个梨花枪似丹凤翔天,鸣于西岐山千丈;一个长缨氤氲绕碧空,一个胭脂宝焰焚霄汉;一个是常山赵子龙,一心要保刘皇叔;一个是西凉马云禄,孤身扶定马孟起。”

斗得二十合上,张清暗忖:“这婆娘手段异常高强,不用石子,恐难取胜!”虚晃一枪,拔马而去。陈丽卿亦如李逵一般性子,哪里肯放张清,怒叫道:“休走!”捻枪赶将上来,她座下“穿云电”脚力奇佳,瞬间已然追上。张清未及取出石子,那婆娘梨花枪已从后面赶将上来!好个张清,放惯了石子的角色,这边厢也是眼明手快,兵行险着,右手猛可里把那梨花枪夹住,左手抽枪回马去挑丽卿。陈丽卿眼看兵器受制,不及多想,弃了梨花枪,抽出青錞宝剑,望那绿沉枪削去。这一剑端的了不得!两刃相交,只见火光迸溅,到底是青錞剑锋利无比,那绿沉枪竟尔吃它砍坏。张清又惊又急,取那半截绿沉枪杆,死命望丽卿面门打将过去。丽卿一手抓住那枪杆,两将便在死命拉扯起来。到底是丽卿力大,张清守将不住,一不小心,跌撞在丽卿怀里。想这陈丽卿一生,除却云龙与祝永清,不曾教少年男子近过身来,这一下张清撞将过来,又见他亦与永清一般倜傥英俊,心中不由一荡。张清却在劣势,生死关头,头脑分外清醒,见对手迟疑,正是他逃生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尽力向丽卿胸前推去。丽卿猝不及防,竟被他这一下推于马下。张清得势,一个蹬里藏身,把丽卿的梨花枪从地上拾将起来,却见斜里一军杀出,为首大将手持丈八蛇矛,恰如三国程普、韩德重生,正是那猿臂寨大将范成龙也。范成龙喝道:“没羽箭张清,休得走也!且与俺大战三百回合!”张清心道:“这婆娘方才不知为何有此一滞,此人虽已吃俺打于马下,到底那宝剑厉害,如今又有一人来,却是如何使得?”张清心中计较,却是全然不动声色,手早从锦囊中摸出一只石子,劈面雷也似急投到范成龙面上。成龙久闻没羽箭石子厉害,急去闪避,面上早着,直打个鲜血迸流。张清得势,心知此时不可久战,相救李逵等人到底要紧,也不去硬撼范成龙,虚晃一枪,回马便走。

张清一路厮杀,夺出一条血路,冲得不远,但见李逵、鲍旭两人神态疲敝,且被猿臂军团团围住,手下军士越杀越稀。敌军为首大将,正是祝永清、祝万年两个。张清大怒,捻枪过去,一声虎啸,把一个敌将刺了个透心凉,视之,正是永清副将谢德。李逵一见张清,赧然道:“清哥儿,有劳你来救了!俺兄弟齐将杀出去!”张清道:“李兄休要客气,如今我等陷于重围,我看还是先觅路杀将出去!两位哥哥先行,小弟断后!”鲍旭见张清浑身浴血,忧道:“兄弟切记小心!”那祝家兄弟又来了一将,心中大怒,永清道:“这厮想必就是没羽箭张清,曾连打梁山一十五员大将,若斩此人,可教宋江老贼丧胆也!”两兄弟再度联手夹攻,张清早拈出石子,待李逵二人走远,冷笑道:“一个来,一个不济事;两个来,两个都不济事!”祝万年亦狂笑道:“你石子中的了别人,中的了我么?”话音刚落,张清石子已打中他鼻凹处,万年痛极,几乎跌下马来。永清见状,怒道:“竖子敢伤俺哥哥!”张清道:“祝永清,留意你鼻凹!”永清大惊,却见一石望自己耳垂下飞来。他箭术高超,也是眼明手快之人,见状急忙偏过头去。不想张清发石极快,又有一石飞来。他偏头去势未老,这石子又神出鬼没,避无可避之下,终于教他打在鼻凹之上,痛的他亦是一声大叫。张清朗声长笑道:“永清兄,是你自家不曾当心,俺却是说得清楚了。”祝家兄弟受此奇窘,他俩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时焉能忍受张清?永清欲张弓搭箭还射张清,却被张清那石子砸的眼前金星直冒,擦出鲜血甚多,哪里还能看将清楚?只由得张清拔马而去,无可奈何。

那张清一路枪挑石飞,终于杀回宋江中军营中。饶是他张清骁勇过人,此时遍体鳞伤,气力缺乏,终于跌于马下。李逵泣道:“若非张清兄弟,俺今日教那祝永清害苦也!”宋江怒道:“你这黑厮,还好多说,不是你莽撞行事,俺几乎又损一员大将。”张清道:“哥哥休要责怪铁牛,他也是一时报仇心切。今日小弟不慎,王英、郁保四两位兄弟又吃那陈丽卿害了性命。兀那婆娘好生辣手,俺亦几乎折在她手上。”宋江浩然悲叹道:“自上天序位以来,我只道一百零八位兄弟能长居此处,共乐天真,早待招安,不想现在便已损了四个兄弟。今日张清兄弟身受重伤,此宋江约束不严,军纪不严之过也!难道真有上天见妒,要俺们兄弟手足渐渐凋零!”张清劝道:“哥哥保重贵体,所谓生死有名,富贵在天,四位兄弟命绝禄尽,乃上天旨意,哥哥切莫过悲!”宋江道:“此理我岂不知之?只是手足情深,断然难割!”乃记了张清头功,返回帐中,下令立四人牌位祭奠英灵。此时,忽有喽罗来报,有四员好汉来投,众头领大奇,都道:“怎么折了四个,又来四个?”却不知新来四人,到底是何等人物?梁山与猿臂寨恩怨却又当如何?有分教:水浒军中,新添少年英杰;猿臂寨内,更看老将筹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云淡羽翾 于 2010-3-2 17: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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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梁山虎骑 于 2010-2-4 01:07 发表
张清咬碎钢牙,叫道:“贼婆娘,你莫张狂,岂不闻当年我张清日不移影,连打梁山一十五员大将,你是何人,安及我梁山十五员大将?”陈丽卿冷笑道:“看你这般瘦弱,却不知有何厉害?”捻枪赶马,冲将上来。张清闻 ...

张清虽然厉害,但连打15员大将,未免令人怀恨在心。再者,其人居于高位,难免也受人妒忌。总而言之,张清人际关系在梁山应该相当不好。我让张清旧事重提,隐寓了张清在梁山人缘不好的情况,其次这话是对敌人所说,作用也只是恫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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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4 13:48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23、25楼莫非是二师兄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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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4 17:56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to 老牛头
陈丽卿战张清,张清力气不加,落于下风。再说,张清虽然抢了梨花枪,陈丽卿还有青錞剑在。就算杀得了她,报的王英两个的仇,未必也就能保住前面受困的李逵。

俺玉山狼箭法虽好,但与投石头相比,放箭要张弓搭箭,石头拿出来就可以扔,明显是俺略处下风啊。再说,俺乃低调之人,这番比试明显落了下风,哪里还敢再施暗算,对方也是暗器大家啊!

正在认真考虑二师兄与李老师的建议,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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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9 16:15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三回 挽败阵妖道施暗算 弃胜局君子撤金刀

却说宋江祭罢四筹好汉英灵,却闻喽啰来报,又有四筹好汉来投。宋公明慌忙不迭,出来相迎,却见四个少年卓立营前,各自气象不同。宋江不由暗自称奇,道:“四位杰士,投奔敝寨,真乃在下万千之喜,却未请教四位杰士高姓大名?”四人各自绍述,为首者曰长孙无愧,自谓乃广南岭表之人,星目剑眉,一身素衣锦袍,善使一杆“沉鹰追风枪”;其次者曰赵瞻,自谓乃河南洛阳人氏,身长八尺,剑眉星目,穿的一件鹤羽大氅,大有风流儒雅之概,惯用一柄“朱雀钩嘴刀”,腰间更别一把能断金削玉的“紫电”宝剑;其三曰舒奕,面如满月,高鼻深目,乃辽东人氏,毛发虬曲,更有那虎背熊腰的身材,抡两柄“雪花亮银锤”;末曰穆轩,乃幽燕逃归之民,眼翔丹凤,鼻若悬胆,面如淡金,玄衣黑甲,使的一杆“乌杆玄蛇戟”。四人乃浙南雁荡山“平沙落雁”苏淳之徒——那苏淳乃关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师弟。宋江道:“四位兄弟原来来历不凡,俺宋江出身狼猥小吏,招致四位来我麾下?四位休忒多礼,俺们入帐详谈。”连忙请四人入帐中。

只听那长孙无愧道:“兄长自谓狼猥吏胥,殊不知天下之大,无人不识宋公明忠义之名。有道‘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公明哥哥若是狼猥卑鄙之徒,俺兄弟四个,也只怕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宋江道:“贤弟休得过谦。看四位仪表不凡,更兼师承名家,少年才俊,所谓后生可畏,宋某安敢小觑!”长孙无愧道:“哥哥休要谬赞。我等兄弟,从雁荡山跋涉,闻得哥哥至此于猿臂寨相持,敢问究竟何事?”宋江叹道:“贤弟,你不见俺这里已设灵堂祭奠?我梁山寨原本与他猿臂寨相安无事,这厮们好没道理,抢俺北地所买马匹,又害了俺四个兄弟,此血恨深仇,如何肯与他干休!”长孙无愧道:“依某之江湖见闻,猿臂寨先由强大力、苟桓辈所霸,此辈不过一介武夫,却远难及陈希真文武双全。希真才高,所挟之志亦不小也。一山不能容二虎,梁山泊人马啸聚,声势恁地浩大,陈希真想必仗着自己厉害,来寻哥哥的隙!”宋江方要接话,那赵瞻却道:“此话差矣。某所知希真者,心机阴沉,其所图难测。那希真女儿貌美,教那花花太岁高衙内看中,不料此女蛮狠,恶了高俅父子。父女两人潜逃至此猿臂寨。哥哥你想,高俅老贼权倾天下,希真若有心逃跑,一去不回头,现眼放着梁山泊这棵大树不去乘凉,他又何必去那小小猿臂寨?猿臂寨当时未成气候,高俅大军若来,焉能抵挡?”宋江不解道:“然则以贤弟之见,陈希真与俺作对究竟意图何在?”赵瞻笑道:“哥哥休急,小弟却想得知,那希真是如何夺了你新买马匹?”宋江却把端末说了出来,赵瞻道:“这便是了。先前小弟亦只是猜测,如今却有八九成把握了。哥哥乃梁山寨主,江湖上的规矩自然了然于胸。试想,他猿臂寨胆敢以此卑鄙手段行事,罔顾江湖道义,定然有其所恃。梁山寨率克军官,声势浩大,他陈希真要洗白自己,再去上殿堂做官,必然要借鸡生蛋,若能剿灭梁山,他自然可受招安。哥哥你看,他不顾江湖道义,有心挑衅,其心以此为官贼对立!此计若成,他猿臂寨便是忠义草莽,哥哥你却是杀千刀、挨万斧的贼寇!”

宋江疑道:“贤弟虽然见微,愚兄却有一事不明。陈希真不顾江湖道义,作下此卑鄙恶行,却不怕沦为江湖万人之敌?”赵瞻道:“兄长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希真有一义弟,姓云,名天彪,现官居景阳镇兵马总管。此人亦乃希真襟丈刘广亲家,干系与猿臂寨不可谓不密。云天彪与陈希真两个,一个背后搭台,一个明里唱戏,江湖人不服,他云天彪可以官府之名一一镇压,哪里有说话的处所?小弟之见,天彪、希真,狼狈为奸,两者若夹击梁山,只怕哥哥首尾难支!”宋江惊道:“然则希真挑衅,乃其蓄谋已久之局?天生贤弟慧眼来助俺梁山,贤弟点明,宋江真个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赵瞻道:“小弟虽有八九分把握,却终是猜测。陈希真这厮,究竟是要啸聚为王,抑或借鸡生蛋,小弟真个不得而此。”长孙无愧道:“我这二弟,自来见识便广。其余兄弟三人,皆不及他。”那老三舒奕笑道:“二哥见识虽高,入门却迟,论起手段,到底比老三我差了不少。”宋江奇道:“你是老三,怎的入门反教二哥要早?”那穆轩笑道:“宋江哥哥有所不知,俺师傅门下,只以年甲叙列。小弟入门原较他三人要早,只是年纪最末,便做了四弟。”赵瞻笑道:“四弟休怪,君子之道,敬老尊贤。你二哥虽是不肖,倒也痴长你一把年纪。”穆轩笑道:“恁地,俺大哥岂非更老?”宋江却笑道:“四位贤弟皆少年才俊,论起老,倒也忘了俺宋江。”众人闻言,皆忍俊不禁。

却说次日,宋江闻报:“陈希真亲自提兵挑战。”宋江集众人商议,吴用道:“昨日陈希真大败我军一阵,这厮胆敢出兵挑战,必有骄兵之志。骄兵,防备必惰。小生之见,哥哥要赢希真,只需以奇兵相袭。”赵瞻道:“吴军师之见,小弟虽赞同。只是希真深通兵法,未必没有防备。放下这边厢不说,此人身怀妖术,恐非奇兵能敌!只怕那一路兵马,枉遭了希真毒手。”吴用道:“贤弟见解亦是。我看不如由公孙军师压阵,也不怕这厮捣鬼!”宋江道:“两位贤弟所言甚是,陈希真害了我四位兄弟,今日之战若不能胜,俺宋江有何面目去见他地下英灵!”那雁荡山四杰叩首道:“哥哥此言既出,欲置俺兄弟于何地也?我兄弟四人新进之人,今日上阵,岂敢不为哥哥出力!”宋江见他这般说话,慌忙扶起道:“四位请起。兄弟年少英才,宋某正要倚仗,今日一战,也好教陈希真看看俺梁山少年英杰!”

当下宋江击鼓进军,两家边鼓齐鸣,对圆沙场。宋江两眼所见,那陈希真全身甲胄,手持一杆丈八蛇长矛,立于阵前。宋江一见此老,心中忿怒莫名,出马问道:“陈希真,俺梁山自来与你无冤无仇,何故生事挑衅,夺我马匹,害我兄弟?”陈希真笑道:“宋公明,久闻你梁山贼寇,打家劫舍,攻州伐府,种种祸国殃民之举,陈某虽是力气绵薄,却也难忍你豺狼之举!与你作对,非为生事,乃要剿灭你等,还俺齐鲁山河一个清明!”宋江身旁赵瞻闻言,冷冷一笑,出马应道:“俺倒有一事相询,梁山便是祸国殃民,所需乃国家出兵剿灭,又岂是你猿臂寨之分内?敢问陈寨主,阁下官居何职,竟要阁下亲举玉趾,如此劳师动众?陈希真大言不惭,真欺人太甚也!”希真大怒,却是不禁语塞,老眼定睛一看,宋江背后立着四个少年,各持枪、剑、锤、戟,正与那晚梦兆相应。希真不由大惊,心道:“莫非是此四人应俺的梦来?”希真当下怒道:“有道多言无益,哪位将军前去擒住那反贼宋江?”

只见猿臂寨前雷暴也似一个大诺,一员虎将猛可里撞将出来,铁铠铁盔,一身玄色,虎须倒卷,手里提着一只一丈三尺的毕燕挝,分明是那南山上打虎,北海里擒龙的李存孝重生!此不是“赛存孝”王天霸,还属何人?宋江心中一凛,暗道:“此人乃猿臂寨中最悍者,非我五虎大将难敌也。俺五虎大将不在,张清兄弟又负了伤,却如何是好?”宋江兀自踌躇,斜里早已闪出一员少年将军。怎生打扮?但见:

“蜀锦织征袍,吴铁铸玄花。鱼鳞细甲,倍见虎牙英锐;二龙珠冠,更添十分精神。腰间乌链龙蛇盘,手中银锤日月霜。”

正是雁荡山舒奕,手持“雪花亮银锤”,座下“千里一点红”。王天霸见他年少,正色道:“小子,沙场征战,刀剑无眼,你休要自不量力。速速退将回去,休要少年枉死夭折!”舒奕哈哈一笑,道:“古来壮士,但愿马革裹尸还,岂有堂堂丈夫临阵退缩?俺曾闻唐朝赵王,十二岁便天下无敌,打遍众家反王。可见少年人中,亦有英雄豪杰。你这鸟军汉,休要小觑了俺手中双锤!”王天霸闻言,大怒道:“原是好心劝你小子,如今反将俺一军,到时枉死,休要怨爷爷手中笔挝!”一言不合,两马相交。这双锤流星急坠,黄河浪滚;那笔挝刃光晴雪,晃影攒峰。两将原是以力气见长,这一番杀,锤挝相击,古拙无华,往来一百五十回合,难分难解。那舒奕只觉两臂生痛,对方气势却犹似龙翻沸海,猛攻而来;王天霸倒也暗暗称奇:“俺自问久经沙场,怎生此小子如此难胜?”那王天霸觅个空隙,一挝直打中宫,舒奕见机极快,以双锤紧紧夹住。王天霸怒道:“小子尚不知死,要负隅顽抗也?”舒奕冷笑道:“匹夫无礼,俺正要擒你!”这二将兀自不肯服输,两匹战马也是怒气勃发风车也似团团转,相峙多时,两人不肯撒手。

陈希真在阵上看得明白,暗暗称奇:“这小子好生厉害!”宋江也是这般思想。宋江道:“陈希真,我看两位将军棋逢对手,这一阵,便算平手。我等还是换人再战罢!”希真暗忖:“此二人一般骁勇,实是未知鹿死谁手。且平手一局,看他有何后着。”希真道:“如此亦好。”又道:“哪位将军愿去打第二阵?”苟桓、苟英两将齐道:“一个不成,俺两个齐上!”两将一个舞刀,一个挺枪,见舒奕尚未归阵,高声喝道:“兀那使锤小子,休走!俺兄弟来擒你!”舒奕大怒,正要返身迎战。只听一声叫道:“兄长此战辛苦,待我斩这两个狗贼!”舒奕视之,正是四弟穆轩。怎生人物,有《西江月》为证:

“眉隐凶邪杀气,遍身泼墨流云。一心要乱汉乾坤,散发胡儿相近。枭雄温侯再度,理油甲硬难侵。心机能教晓星沉,蛇虺伤人无论。”

那穆轩披头散发,穿乌金连环甲,背后乌云夜月袍,执“乌杆玄蛇戟”。舒奕道:“好兄弟,且要小心!”说罢拍马归阵。穆轩冷冷一笑,道:“我听说‘好汉不逮乏兔儿’,你等欺我三哥乏力,端的不是好汉!”苟家兄弟勃然怒道:“臭小子,俺们兄弟岂容你教训!”穆轩见他二人气急败坏,续激道:“且不说你趁俺三哥乏力,以二对一,也断断非好汉所为!”苟家兄弟哪里容得他再说下去,刀枪齐齐招呼上去。穆轩以一敌二,攻取少,遮拦多,趁二人暴怒,避其锋芒,往来八十回合,不分胜败。

猿臂军阵上,陈希真见苟家兄弟与穆轩缠斗,心中惊奇,暗暗道:“此小子所用兵器乃是一杆画戟,说将不定,梦中在我背后挥戟之人乃是这厮。不行,俺岂能留此祸患于世?”念及此事,暗暗在手中捻了一个法诀,待那穆轩挥戟冲突而上,高声叫道:“着!”只见一束黄光,斜里望自己激射而来。穆轩大惊,慌忙躲闪,却是座下战马左目为那黄光射中。那战马一声悲嘶,口吐白沫,把穆轩颠于马下。苟桓、苟英二人见状,心中大喜,一刀一枪,均攒在穆轩面前。穆轩手忙脚乱,爬将起来,斜里抽出钢鞭,望那苟英刀上奋力砸将上去。这是生死关头,这一鞭,端的教苟英手臂生痛,刀势难以相继。那苟桓却觅得空隙,斜里一枪挑将过来,穆轩躲避不及,教他一枪刺中左臂。鲜血直流。那梁山公孙胜见势不妙,捏一只纸马在手,“疾”的一声,掷将出去,却变作一只真马,望穆轩飞奔上来,穆轩倒插画戟,借势撑将上来,画戟一个“雄狮猛扑”,望二苟面上乱搠。苟桓还过一枪,殊料穆轩画戟走向诡异,早把那射苗枪绞住。苟桓大惊,恰要抽枪,穆轩也不顾伤口迸裂,反手用力一绞,早把那射苗枪绞断。穆轩大怒道:“一场厮杀,你等多有诡诈,要不小爷命大,早做你枪下之鬼!”任它伤口疼痛流血,穆轩强行搠了一戟,苟桓无险可守,吃那画戟砍作两段。可怜苟桓名臣之子,命途乖蹇,追随希真,至此惨死!那一身鲜血狂喷,都溅在身旁苟英身上。苟英哪里料得哥子自来武艺精熟,竟死在一个受伤之人手上,登时又惊又恨又怕,不敢接招,只得拔马而逃。穆轩杀得性起,只听身后一声娇斥:“小贼,胆敢害我兄弟!快快纳下命来!”穆轩回顾视之,来人是个男子,却生就一张妇人好女般的俏脸,正是真祥麟。

穆轩见这人阴阳怪气,不男不女,气也打不到一处来,道:“真是个不男不女的兔子,来我戟下超生!”祥麟格格怪笑道:“臭小子,负了伤就回去好生将养,免得坏了身子。”穆轩正自忖是否要接战,身后赵瞻早已杀出:“贤弟少歇,这阴阳怪气的家伙便交与我罢。”那赵瞻风貌,怎生见得,另有《西江月》为证:

“君子温娴如碧,淡然潇洒出尘。六韬兵略定三分,鹤羽白云一任。佳人鸣筝有误,欲求公子沉吟。桃夭声遏高唐云,暮雨飘潇凝恨。”

赵瞻身著雁翎铜甲,背后颈领处,缀着无数鸟羽。真祥麟见来将眉清目秀,铠甲上竟镶羽毛,端的不似武将行头,不禁哑然失笑,娇声道:“阁下何处毛神,打扮不作武将行头?”赵瞻闻言不愠,笑答道:“将军哪家儿郎,形象没有男子气概。”对仗工整,联句巧妙。祥麟俏脸生晕,红霞绯绯,恼怒嗔道:“臭小子巧言无耻,照俺枪罢!””一杆神枪毒蛇出洞,巨蟒破空,那火红火红的信子直向对手面门。须知赵瞻于四兄弟中入门最晚,武艺最低,一套刀法,并未全功。他剑法原是极强,刀上手段却慢,便有些措手不及,举起刀来,架住这一枪。真祥麟见他挡得慌张,道他本事低微,信心倍增。一杆枪如瀑流喧虺,挥洒的凌厉刚猛,亲近时离赵瞻胸膛不过半寸。赵瞻左支右绌,遮拦格挡,几回险些教他长枪刺中。那梁山阵上众人皆大惊失色,穆轩惊道:“这般苦也,二哥恁地逞强,倒是俺来对付这娘娘腔的好!”那长孙无愧道:“不然,二弟虽武艺不及此人,然其个性坚韧,若能守将下来,那厮急躁,说不定有可胜之机。”果然这边厢,赵瞻心中暗道:“一个不慎,我竟教这厮夺得先攻.为今之计,便是要严守门户,断断不可教他赢得半点便宜,待他杀得乏了,我再寻机会反攻!”主意打定,一杆刀险中求稳,舞得旋涡也似,一张刀网,死死裹住祥麟长枪。虽说祥麟枪劲强横,却也如泥牛入海一般,透不进那张刀网。两将一攻一守,左盘右旋,缠斗不止,直厮杀了七八十回合。

那玉山狼祝永清日前为张清飞石所打,正是怀恨在心之际,他见赵瞻刀法不甚强,只是一股沉着之气,竟尔与惯使长枪的真头领杀的不分胜负,心中暗暗道:“这小子刀法虽不精熟,只是一股毅然,真头领却也奈何他不得。俺倒要助真头领一箭之力!”却把弓箭暗地取出,正是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那箭直望赵瞻胸口射来.赵瞻激战虽酣,心中沉着,明镜也似清楚,耳边弓弦响声,一个镫里藏身,冷箭恰恰平过.却是那真祥麟久战对手不下,焦躁无比,哪里知道祝永清开弓助他?一枪猛然刺出,不想胳膊上早着,右臂已中了永清冷箭,疼痛莫名,钢枪不觉坠地.猿臂众人大惊:“玉山郎箭法今日怎地不灵?”永清更是惊怒相攻:“助他不成,反倒害了他!”只见真祥麟满面惊惧之色,怕那敌手趁机要他性命.赵瞻却倒提宝刀,纵马上前道:“今日你我胜负未分,既然你身有箭伤,我俩便算平局.” 众人心中暗暗赞道:“不乘人之危,真君子也!”祥麟心中老大不服,恨不得取枪刺他几个透明窟窿,只是臂伤沉重,不可再战,他头也不回,鼻子哼了一声,就此拔马回阵。

宋江原见永清暗算,心中暗为赵瞻捏一把汗,殊不料如此收场,不禁眉头大舒,鞭指希真,笑道:“希真,我看你与你女婿肚子里的文章都是一般货色——暗箭伤人!反不如俺这位小兄弟有君子之风。”希真闻言,端的是三尸神暴跳,一股无名火,几乎从鼻孔中冒将出来,到底是修道之人,只见他老脸一沉,向祝永清道:“贤婿,既然宋头领看你不起,这阵倒是出战,教他看看你的手段。”永清听他泰山这般说话,暗地里骂道:“这老头,别人说的你来,自家不出战,偏要我来!”却是不好忤逆,领命出阵。却不知永清一去,胜负如何?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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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骑兄所言甚是。
把四人所学的武艺删去,调整一下武力的对比,免得过于丑化雷将。
这一次修改,主要想压缩一下回数,计划原来写好的60多回压缩为45——50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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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4 02:21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回 弃如敝履同门义 嗅比金兰异姓心

却说祝永清得了陈希真之令,拍马舞戟出阵,喝道:“仪封祝永清在此,何人敢来决死?”。那边宋江所见,来将二十三四年纪,脸如傅粉,唇如抹朱,眉如笔画,声如鸾凤,头戴一顶喷银紫金冠,后面一挂如意银牌,垂着五寸长短玄色流苏;穿一领白银连环铠甲,衬着白缎子战袍;脚穿一双卷云战靴,骑一匹银合马;手里提一枝方天画戟,左边腰下悬一口龙泉红鏐宝剑。银装素裹,粉雕玉砌,分明是那托塔李天王座下哪吒三太子,不由暗暗称奇,道:“‘玉山狼’祝永清,果然名不虚传!此人乃敌军重将,哪位兄弟与我擒将下来?”阵中旗门开阖,只见一将银枪白马,素练也似冲将出来,正是那长孙无愧。但见此人怎生打扮:

“戴一顶嵌银抹白虎头盔,着一件铺霜玉面狻猊铠,披一幅万里江山雪花袍,系一条银锭叠胜狮蛮带。手中是一杆能斩将,可破军的‘沉鹰追风枪’;座下是一匹敢冲阵,惯翻山的‘墨蹄玉兔马’。七尺长短,一表人才。仿佛蜀汉马孟起,似乎隋唐越国公。”

永清定睛一看,那长孙无愧装扮与自己一般素白,且剑眉星目,隆鼻方口,英挺中却有忠厚老实之感。永清暗忖道:“此人看似忠厚老实,若不能力敌,想必亦能智取。”只听长孙无愧道:“我乃岭南长孙无愧是也,祝永清,今日看看是你画戟厉害,还是我长枪犀利!照枪罢!”永清一声叫好,画戟大开大合,抵在那枪锋之上。枪锋戟刃,险要处激荡人心!一时之间,杀声、风声、马蹄声、呐喊声、金铁交鸣声,各声亦战作一团!这一场杀,好不厉害,怎生见得:

“狂风大作,征尘怒卷。一对南山争食虎,两条北海戏珠龙。虎怒时百兽称臣,龙吟起千江震动。百兽称臣,独显猛虎凌厉爪牙;千江震动,最道龙王峥嵘头角。野换冬装,园迎春景。这是冰冻溪水,寒梅与素雪争锋;那是新春满庭,粉李共玉兰斗艳。这个薛仁贵,奋九牛二虎,戟光欺月,决心捣破东国世界;那个马孟起,携千军万马,枪影冷星,立誓整顿混乱乾坤。”

两人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往来一百回合,兀自不可开交。双方军士,见他二人打扮半斤八两,眼前白浪翻腾,银光耀目,不由看得呆了。永清见胜长孙无愧不得,虚晃一戟,拔马而回。长孙无愧喝道:“祝某休走!”挥枪赶上,那玉山狼却早在暗中张弓搭箭,横卧马上,当面一箭射来。那长孙无愧眼明手快,不待那箭飞到,银枪挑拨,早把那箭扫于马下。祝永清看他手段不凡,又惊又怒,道:“好小子,今日少爷不斩你,誓不回军!”长孙无愧亦怒道:“你这狗贼,三番两次欲使卑鄙手段,留你不得!”银枪画戟又绞将起来。到底是夫妻关心,那陈丽卿见永清尽力战无愧不下,娇斥一声,挺起一杆新的红缨枪,拍马上阵。夫妻两人,把无愧围在垓心,无愧虽然勇武,倒也攻取多,遮拦少。这倒恼了梁山急先锋索超,那索超亦怒吼一声,手执金醮大斧,劈波斩浪,冲将上来。四骑马,风车转绕般厮杀多时。希真深恐女儿有失,令旗一展,猿臂寨三军齐出,梁山阵亦倾军杀出。两军混战不止,直至黄昏,风雨暴至,两家方才停手罢兵。

却说陈希真班师回营,检点兵马,审视将领,虽是折损不少,倒也不曾输与梁山军。倒是将佐之中,丧了一个苟桓。希真叹道:“苟大公子一生磨难,夺此猿臂寨,未曾报仇伸志,今日竟为泉下之客!俺念及与他昔日交情,恍如昨日!”众将唏嘘不已,苟英怒道:“那臭小子好不凶狠,害了俺哥哥,寨主若有将令,俺与那小贼战到死方休!”希真面上虽是怜悯,心中实是极为不屑:“我原来救这两个兔崽子,非为与他老爹交情!他两个,不过乃我棋盘上两个棋子罢了。俺当年只想日后要是和他一般恶了高俅,有什么不测,走投无路之际,可至此暂时落草,以期招安。如此虽是下作,倒也不必投靠宋江,仰人鼻息!哪知这两小子恁地无用,两个并一个,尚且不赢,还敢在此大放厥词,端的言过其实,意气用事之辈,岂能大用!”口中却道:“二公子且心宽,大公子英魂不远,定能佑我等报此血海深仇。老夫已伏下一路奇兵,教他宋江老贼腹背受敌!”众人忙问甚计,希真拈须而笑,刘广却道:“襟丈,莫非乃我那云亲家也?”希真笑道:“正是天彪贤弟!天彪贤弟已得我密信,领兵攻打梁山贼寇所占嘉祥城。嘉祥城乃贼人新得,民心未附,其辖下南旺营,天彪贤弟已用计策反。如此双管其下,此城岌岌可危。”又道:“如此,城中贼子必会命人向宋江求救,宋江首尾受敌,俺便看他如何处分!”言毕大笑,刘广等人闻言称赞道:“襟丈好计,我等自然佩服!”希真洋洋自得,笑道:“如何敢当?此不过略挫梁山贼人,日后征战,还要依赖各位武勇!宋江若救嘉祥,来往必急,俺若趁机袭他后军,定可教他军阵混乱,士气折堕。”

正言谈间,忽有兵士来报:“启禀寨主,有一道长,姓刘,名冠章,号青牛先生,前来谒见。”希真沉吟半晌,道:“此人乃我同门师兄,不可不见。”冠章乃入。众人视之,这老道生的猥獕,头上胡乱扎了一个发髻,身上道袍既破且旧,只是身材洪大,气色红润光鲜之极,不由教人暗暗称奇。只见那刘冠章笑道:“希真师弟,与你同拜在张天师门下已有十年,近来闻贤弟雄踞猿臂寨,特来拜贺。”希真闻言,慌忙道:“师兄休得取笑,小弟不过暂借此地安身立命,哪里谈得上‘雄踞’云云?俺与师兄一别多年,师兄何不在此地盘桓多日,教俺好尽地主之谊?”冠章朗声笑道:“师弟的好意,俺老道心领了。愚兄此来,不为别的,倒是有一事相询。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师弟屏退左右,愚兄方好说话。”希真闻他这般说来,心中不由一凛,尚未搭话,那玉山狼祝永清按剑怒道:“老道长,你要俺泰山屏退左右,究竟是何居心!”希真闻言,马上喝道:“永清休要无礼!俺与师兄说话,哪里容得你小辈插话!”又向刘冠章赔笑道:“师兄与我多年同门之谊,许久未叙。今日叙叙私谊,亦是应该!”下令左右退散,那祝永清受了希真训斥,悻悻而退。

希真问道:“师兄来此,究竟有何贵干?”只见冠章脸上似凝寒霜,冷冷笑道:“陈希真啊陈希真,你做的好事!”希真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忙道:“师兄莫不是误会小弟了?小弟在此,乃是秋毫无犯!”冠章却是怒将起来,喝道:“陈希真,老道原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揭发你阴私,只是你这厮好不要脸!俺且问你,五年之前,你拜别师傅,究竟去向如何?”希真见师兄动怒,又问及自己阴私,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饶是如此,到底他是多谋机警之辈,镇定答道:“原来如此。却是师兄与师傅多虑了。小弟当年在庐山与师兄学道,女儿寄养在她外家,到底是难放心,是以辞别两位,往嵩山修道。此地与帝都相近,亦好看是我那小女孩儿,此事当年小弟亦禀告于两位,何曾敢有过半点诈讹?”冠章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好,俺却把俺所知,说与你听,看看是否冤枉了你!”又续道:“那年你借机辞了师傅,望那嵩山而去,说是那嵩山南首有一离宫潭,潭内有一赤龙作乱,害命无数。俺们当时只道你去斩妖除魔,如今见你面色黯哑,隐隐约约有紫黑之气浮动,此为邪术之兆也!前者我闻你与张天师别后,另拜异人为师,想必是来习邪功。你所以屠那恶龙,看来是要那恶龙精元助练功夫!”希真被他说中,心下大惊:“果然瞒不过这厮,当下俺却是如何与之周旋?”刘冠章又道:“当年与你同门修道,闻你说起相助苟家之事,我当时只道你是个仗义的好男子,殊料那年俺前往东京,方知你的毒计!”刘冠章原是秉性刚直之人,说起希真诸般不是,越觉气愤激动,不由厉言疾色起来:“你与我同门之时,我便知道你仍有官场进取之心,只因高俅一伙把持朝政,教你这等有本事的好男儿不得其道。而我也断断想不到,你会以此计毒害高俅!原先你在东京城外凤凰山有一处风水葬你浑家,无数高手地师都说此地当发十八代公侯将相。此瞒得了恁般俗子,却瞒不了我!这原是‘禽渠吐火’至刚至阳之地,若葬女子骸骨,阴阳并集,认真可发十八代富贵;但葬男子,却是阳气相冲,亢龙有悔,盛极而衰,主子孙由高位而堕,险则有断子绝孙之祸!那年你为救苟桓,把此地让给高俅,这官儿不明就里,葬了他老爹,好端端一个大吉风水,如今倒成了催命夺魄的险恶之地!陈希真啊,你莫以为我不知你的计谋,你这一计,有意铲除高俅这一绊脚石,又结纳苟家兄弟之心,端的一石二鸟,好生高明!”

刘冠章一番话未说完,陈希真早便跪将下来,求道:“师兄,小弟无知,一时贪欲迷了道心,如今积恶无数,还望师兄相救!”冠章见他神态悲悯,一时却又触动同门之情,慌忙扶起,正欲好言劝慰几句,哪知这希真老贼赔罪求救是假,突施暗算是真,右手捏个符诀,照冠章打过去,冠章只道他一心改好,毫无防备之际,吃他打中胸口,一口鲜血猛喷出来。陈希真一跃而上,笑道:“刘冠章,你我同属张天师门下,你知道的法术我亦知道,我有邪术你倒不曾学过,加之你如今负伤在身,你想擒我,休想啊休想!”冠章大怒道:“你这厮,我本好心救你出苦海,你却对我下此毒手!”陈希真狞笑道:“只怪你不识事务,偏来坏我大事!”取出宝剑,对冠章连攻七剑,好个刘冠章,危难之间,却有惊无惧,一边侧身闪避,一边却念动口诀,转身土遁而去。陈希真见他重伤之下,竟然还有这般应变之机,惊异之余,却是恨恨不已:“这厮道法不在我之下,若不是时运佳,今日必遭我毒手!这厮这一逃,大有可能前往梁山贼寇处献计制我!我这几日,需是苦练此术,莫教这厮们害了!”两人自此怨恨已成,正是:

“同门竟操戈,相煎何太急!”

话分两头,再说宋公明收兵,虽见雁荡山四杰手段,却不由忧从中来,叹道:“这厮们害了俺家四个兄弟,众兄弟连日厮杀,只坏了他两个,不料这伙贼子如此难胜!”吴用劝道:“哥哥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必拘泥于一时胜负之间?”正商谈如何胜希真,忽一军士入帐报告:“寨主,嘉祥呼延将军命韩滔将军来此,说是有紧急军情。”宋江道:“既然如此,便请韩将军入来.”那百胜将韩滔一入帐中,也不等宋江发话,连忙跪倒,道:“公明哥哥容禀, 目下嘉祥城被那云天彪攻打得紧,那南旺营又吃他说动,叛了我军。两家合兵攻我嘉祥,那嘉祥城墙低池浅,彭玘兄弟与那厮们交战,那贼子以多欺少,彭兄弟力敌不住,吃他拿将下来,如今生死未卜。小弟冒死冲出城,禀报公明哥哥。请公明哥哥火速回救,不然,将军与嘉祥城同休矣!”宋江闻说陷了彭玘,不禁惊怒交加,道:“陈希真、云天彪两个贼子果然狡猾,一边阴谋,一边正攻,特意布此局来套我等!”吴用道:“哥哥,呼延将军新取嘉祥城,南旺百姓又未归附我等,俺们又与希真死战,云天彪寻此机会来攻,此人善于用兵,想必欲疲我军而取胜。小生之见,且莫与陈希真相争,火速赶往嘉祥城。”下首赵瞻起身道:“陈希真善于用兵,俺们若就此领军而去,他若倏地引一军来袭我后军,猝不及防,我等却是如何抵挡?殿后之责,何人敢当?”吴用拈髯沉吟道:“若作殿后,不知希真来多少人马,如何处分,正是难事。”那穆轩却插嘴道:“军师哥哥休要发愁,小弟虽然不才,却也愿担任殿军一职。”长孙无愧叱道:“四弟休要胡说,战阵之事,岂是作耍?现放着许多勇猛头领,哪里轮到你逞此英雄?”赵瞻却道:“大哥此言差矣。四弟素来心机多变,遇事多能化险为夷,此时恐怕他已有良策。你若是担心,我三个做哥哥的,便舍命陪君子罢!”穆轩闻言,不禁笑道:“四兄弟情同手足,知我者唯有二哥。”又向宋江道:“启禀哥哥,小弟若不幸身死,梁山军亦不过折了一小子而已,有何损失?哥哥当保重自身,日后际遇,与小弟报仇亦未尝不可!”那长孙无愧、赵瞻、舒奕都跪将下来道:“俺兄弟三人亦愿随四弟断后,生死祸福自负,定不教那希真诡计得逞!”宋江虽见其决心甚坚,只是四人到底年轻,恐难成事,正踌躇之间,吴用却道:“哥哥休要犹豫,我观四位贤弟虽然年少,立志却是非常,不若玉成此事,放心让他少年一搏!”宋江听军师这般说法,只得应允,问道:“四位贤弟却要多少人马?”穆轩笑道:“只要哥哥二成军马足矣。若有闪失,俺决不回见哥哥。”
是夜宋江对四杰一再嘱咐,领军出发。那四杰留守营寨之中,赵瞻问道:“此时宋江哥哥已去,却不知四弟你退敌之法何在?俺这支军马,是进是退?”穆轩道:“不进不退,只守在此间。”舒奕道:“四弟你莫不是要装做投降,待他过来,暗地伏兵把他射成刺猬?”穆轩笑道:“三哥忒没见识!如今敌军不知俺留多少人马殿后,心中未必有底。再说宋江哥哥一世英雄,胜负未分,岂能一战而降敌?你如诈降,彼军岂能信之?小弟之计,乃要如此这般!”长孙无愧闻言,大摇其头,道:“本来孤军拒敌,甚是冒险。此计虽有可取,我只怕希真那老儿法术厉害,作个法术,瞒他不过。”赵瞻道:“此战敌我均不知深浅虚实,陈希真三军总帅,定不可轻动,恐不会亲自前来。我等既已置险恶之地,四弟有良策在此,何不且从?大哥休要踌躇不决,早作定夺,莫慢了军心。”长孙无愧猛省,道:“恁地,愚兄但听四弟调遣。如今敌强我弱,上下不能一心,定为敌军所乘!”

当下穆轩部署军马,不进不退,只在那原来营寨中镇守。猿臂寨希真命刘广、刘麒、刘麟父子三人驱兵袭击,那女诸葛刘慧娘生怕父兄吃亏,亦随军相去。刘家军渡过芦川,将近梁山营寨,慧娘慧眼一看,只见那营寨之上,仍高高悬着军旗,忙与父兄商议。刘广道:“贼军寨上,军旗未撤,恐怕此乃空营之计。”慧娘道:“不然,奴家倒以为贼军此时撤退,殿后军阵未必力人少。只是精锐必去,余者不足道也。若近敌营,我军可以轻骑试探,轻骑来去精简,发觉不对,亦不致覆没。”猿臂军一路推进,将近梁山营寨,却见一人孤身单骑,立于前方,高声喝道:“兀那猿臂寨贼军且住,俺乃梁山舒奕是也,小爷双锤在此,哪个敢来?”刘广阵中面面相觑,刘麒道:“俺认得这厮,与王天霸斗个不分胜负!俺们兄弟,单对单定杀他不过。”刘麟道:“既然如此,俺们引军把这厮拿住,再作定夺!”未及刘慧娘开口阻止,这两个莽夫,挥兵呐喊,冲将出去。舒奕冷冷一笑,道:“匹夫好不知死!”用力一击双锤,身后忽闪出无数弓箭手,张弓搭箭,望二刘兵队射将过去。刘家兄弟大惊,猝不及防之下,左右许多兵卒都吃他射中。刘广见两个儿子如此莽撞无用,心中气急,对慧娘道:“好女儿,这阵箭雨好生凶猛,却是如何抵挡?”刘慧娘道:“却也不妨事,他既有弓箭,我这里何曾输与他来?”她令旗一展,猿臂军两翼弓弩手齐出,那弩便是诸葛连弩,慧娘遵依旧法改造过。原来诸葛孔明的连弩,是一臂一弓,一弓发十矢,每一发十矢齐出,矢长八寸,匣内共容矢八十枝;慧娘改作一臂三弓,每一弓发三矢,三弓并发,九矢齐出。矢长一尺五寸,匣内共容矢七十二枝,弓硬箭细,又远又准。慧娘一到猿臂寨,便画出图样,教巧手匠人连夜打造,名日“新法连弩”。舒奕见敌军箭雨更劲,一下反败为胜,登时大吃一惊,忖道:“这女子好生厉害,哪里弄来一支这般厉害的弩兵?”急忙命人禀告中军穆轩,却不知穆轩计策,会作如何变更?有分教:血战方显英雄义,缩地又逢妖道高。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云淡羽翾 于 2010-2-14 11: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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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1 梁山虎骑 的帖子

虎骑兄若有兴趣,可从速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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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8 01:05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回复 #53 促织 的帖子

蟀总休得胡说,您老不是在江东出过了么?那个叫车前子,表字当道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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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军前交锋阴阳计 座中对答正邪分

却说穆轩听闻前军舒奕急报,敌军箭弩急劲,更甚于己。长孙无愧急道:“四弟原先以弓兵绊住敌军,再由两翼突袭,教他三面受敌。如今他居然反客为主,我军竟抵挡不住。如今却当如何是好?”赵瞻亦道:“俺们今日却是失算,不曾料到猿臂寨弓箭如此厉害!当年俺亦曾闻得刘广之女刘慧娘是个博通诸艺的女诸葛,还道是夸大之辞,今日所见敌弩,想必定是她的手笔!”穆轩见他两人有些许慌乱气急,忙慰道:“两位哥哥,我等如今面临大敌,切不可气馁惶急。且放下一百个心来,她有张良计,俺亦有过墙梯。”赵瞻听他说的镇定,不由暗暗称奇,心道:“我等原只是首参战阵,此子居然可镇静如斯!”长孙无愧道:“好贤弟,你主意最多,该当如何御敌!”穆轩道:“为今之计,三哥仍率前军作战,有进无退,不可落后一个!二哥你留在营寨中,若三哥军势一溃,你要死守此地,休教敌军闯入一个;若俺们乱了敌阵,你便趁机杀出。俺自与大哥率骑兵突袭敌营,如此这般一番,敌军纵不退,亦可乱矣。”长孙无愧闻言,大惊道:“四弟此话差矣!你不是要置你三哥于死地么!”穆轩道:“大哥!战场亦与赌摊一般,胜负之判,只在一搏之间,慈不掌兵,休要妇人之仁!俺们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俺若害了三哥,亦不独活也!如今兵凶战急,大哥早下断决,若再迟疑,又不知多少儿郎枉送了性命!”长孙无愧听他说得斩钉截铁,猛一咬牙,道:“罢罢罢,敌强我弱,今日不搏,还更待何时?”把心一横,披挂点兵去了。

再说前军舒奕得了穆轩之令,心中大惊:“敌强我弱,理应避其锋芒,如今还上去硬碰,岂非自损?”只见箭势凶猛急劲,自家儿郎鲜血飞溅,纷纷倒地,舒奕决眦欲裂,头发上张,暗道:“此事顾不了许多,他害了俺许多兄弟,俺便是战死,亦好好杀他一阵!”一时心中豪气喷发,杀意凌霄,高声喝道:“儿郎们,射他不过,俺们便冲将过去厮并,大丈夫生死何惧?休教这厮们小觑我等!”命众将士弃弓持盾,当先一马,挥锤拨开箭雨,冲将过去。梁山众军见他骁勇,都起了佩服英雄之心,齐声大呼,持盾冲去。猿臂寨军哪里肯让他冲来?那箭雨一阵急似一阵,梁山军阵,虽有盾牌持护,却也死伤无数,纷纷倒在血泊当中,怎能透的一个入来?只是那舒奕仗着马快,挥锤赶到,吼道:“俺乃那日大战赛存孝王天霸的小将舒奕,不想死者,与俺让开!”双锤急振,犹如流星坠地,试问血肉之躯,如何抵挡?直杀的血若泼墨,头似石崩,转将出一条血路。任他猿臂寨兵将兵坚甲厚,都吃他砸成一堆铁肉交杂的血饼。刘广偏将卜仕仁、边仕贵两将齐出,前后夹击,叫道:“小贼纳下性命来!”那舒奕冷冷一笑,道:“鼠辈何其多也!”两锤分波划浪,前一个“流星赶月”,后一个“炎轮高张”,头也不回,竟把两将同时打于马下。真个是一锤惊天地,两锤泣鬼神,猿臂寨众军直唬得心胆俱裂,见舒奕势若疯虎,锤如象踏,哪里还敢上去死拼?只把他团团围住,不敢逼近。舒奕虽然英勇,终是落单,只是冲突不出。

那长孙无愧、穆轩两人领骑兵急绕到两边山林处,长孙无愧见舒奕被团团围住,急道:“不好,三弟吃他围住,险也!”穆轩急忙止道:“大哥休要意气用事……”长孙无愧眼见兄弟被围,关心情急,打断话头,道:“四弟!我们结义,你岂不在场?三弟陷于死地,我岂能见死不救?救出三弟,在做定夺不迟!我也不要你一兵一卒,不乱你计划。”也不多说,拍马挺枪,单骑望舒奕处冲将过去。穆轩心中叹道:“大哥恁般重义,我兄弟钦服。这般说来,定是恼我了。他虽是真汉子,却不知阵前只讲阴谋诡计,纵泰山崩于前亦不可变色,如今遇事急乱,岂是大将之才?”却传令道:“长孙将军既去,且由他去。俺们休要乱了阵脚,且按俺之前部署行事。”当下分散众军从猿臂军两翼突入,打的却不是他穆轩的旗号,乃是“天雄星豹子头林冲”、“天捷星没羽箭张清”等,却教众军士叫道:“林冲、张清来冲阵了!”那猿臂寨众军本已为舒奕神勇所慑,又闻“林冲来救”,也不知梁山军到底来了多少多少人马,登时便乱了起来。穆轩见他中计,大呼喊杀,当先闯入军中,大砍大杀起来。猿臂中军里头,那刘慧娘闻得“林冲”、“张清”等人名号,先也是一惊,却又转念道:“林冲、张清乃梁山重将,宋江若撤,岂有命此等大将随便返军之理?”当下命兵士把她新制的飞楼装起,二十人拽动绳索,楼内四小卒搅起桦车,那座飞楼豁刺刺的平地涌起二十余丈,慧娘慧眼望远,既不见林冲豹头环眼,亦不见张清风流俊骨,只是穆轩一人挥戟冲阵,心中暗笑:“这颠小子自以为得计,如今却是弄巧反拙也。”下楼传令各军包围迎击。

却说穆轩奋力厮杀,只见敌军层层而来,大有合拢之势。穆轩心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敌军如今有心围我,定是刘慧娘那婆娘,识破我的计策,仗着兵多欺我。”又念及舒奕、长孙无愧两人被困,饶是他心机多变,此时亦觉困苦,却见敌将刘广冲了过来,忽而心念一动:“只许这婆娘欺俺兄弟,不需俺欺他老爹么?”计上心头,砍出一条血路,撞到那刘广面前,道:“刘广贼子,敢与俺战个三百回合么?”老刘广虽有十分武艺,却没有什么计谋心机,遇事倒要让自己女儿提点一把。刘广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本颐指气使惯了,容不得别人半句不屑的话,今日又被舒奕骁勇镇住,听得别人挑衅,心中已是怒不可遏,喝道:“臭小子,你又是何等样人,敢来挑衅老爷?”挥起大砍刀,要望穆轩面门砍去。殊料穆轩有心暗算,画戟早到,已把他头盔挑下。刘广大怒道:“臭小子,你居然敢戏耍于我!”穆轩放马过去,一面诡笑道:“不止戏耍你,还要取你性命!”两将斗到二十余合,刘广大刀扫过,穆轩乘机欺近,款扭狼腰,轻舒猿臂,早把刘广拖于马下。刘广待欲挣扎,却被一众军士已兵器按住。穆轩下令士卒击晕刘广,卸下盔甲,画戟挑着那衣甲,叫阵道:“尔等主将刘广已为我所斩杀,不想死者,速速退去!”猿臂众军一见果是刘广衣甲,军心涣散,目瞪口呆,哪里还敢接仗?纷纷转头逃将过去。那舒奕、长孙无愧原在中军困住,却见的他军势崩溃,鼓起胸中余勇,直有如猛虎出闸,青龙取水,营寨中赵瞻亦趁势杀出,四杰一同发力,猿臂寨众军丢盔弃甲。刘麒、刘麟听说老爹被杀,肝胆俱裂,欲要与穆轩拼个死活,却见军心已散,再战下去亦是无益,拼死也抢不回尸体,含恨忍苦退去。

四杰杀退强敌重聚,赵瞻不由赞道:“四弟足智多谋,临危不乱,竟教这厮们乖乖退去。”穆轩忙道:“恁地,二哥休要谬赞。那刘慧娘几番看破我计,亏得大哥三哥勇猛,方致有此胜。那婆娘好生厉害,日后在再与她接仗,真个要提防不可!”舒奕却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在此相互带高帽?四弟今日擒了这个老匹夫,我看不如还是一刀杀却了,早日超生!”刘广此时已然转醒,听舒奕这般说话,又惊又怒,喝道:“几个贼小子,有本事便取我性命,自有人为老夫报仇雪恨!”穆轩听这老头说的刺耳,念及刘慧娘几番妙算,自己险些中计兵败,当即妒怒交加,此时不是上阵,便是意气用事,也是无妨。只见穆轩抽出马鞭,劈雷也似给刘广一下,骂道:“败军之将,这里也是你说话的地方?你生的好女儿,教小爷几乎在她手上丧命!”赵瞻见穆轩动怒,方忙拉住,道:“四弟,打他也是无用,不可造次!”穆轩才罢,又向舒奕道:“三哥,你今日也教这厮的女儿害的苦了,不如由你一刀杀却,好解你心头之恨!”舒奕抽出刀来,道:“四弟所言甚是,这匹夫留来也是无用!杀了解气!”抽出刀来,要向他剁去,长孙无愧却止道:“三弟刀下留人,这老头虽是可恶,却亦非无用?”舒奕道:“大哥此话怎讲?”长孙无愧道:“如今嘉祥城陷了彭玘哥哥,这老头子是云天彪的姻亲,留着可换回彭兄。”舒奕道:“还是哥哥见识高,这老头倒也硬朗,若不折磨,熬到嘉祥城想必没有大碍。”穆轩道:“这老汉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整他一番,到底是难下怨气!”舒奕奇道:“四弟究竟要作甚?”穆轩诡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便知。”

却说四杰擒了刘广,一路领军追及宋江大队,两军会合。宋江听毕四人经过,赞不绝口,道:“四位贤弟果然不同凡响,初出茅庐,便擒得敌军上将。”穆轩道:“大哥不要捧坏小弟了,小弟自问远不及那猿臂寨刘慧娘,这一胜,不过侥幸。日后还需哥哥指点。”宋江道:“贤弟不居功,实乃我军之福。最幸乃是擒住刘广,他是云天彪姻亲,不怕换不回彭贤弟。”众人计议停当,便引军望嘉祥城进发。行不多事,只见好端端的白日青天,却登时变作黑邓邓的乌云密布,周遭狂风大作,怎生见得:

“风!风!暑减黄泥薄地,凉添朱户侯门。游子迷路,老马失途。汉王沛县谈笑日,符坚八公败军时。西凉万里黄沙狂卷,塞上明驼足顿;南洲半壁杨柳难堪,琵琶佳人声消。易水惜别,惊破荆高壮士胆;玉宇难归,凄寒东坡词人之心。龙吟碧海,摧折西楼,举天上明月;虎啸深山,震崩原野,现地府深宫。”

众人只觉惊诧,那黑旋风李逵却自在不过,道:“赶路厮杀,原是酷热之极,难得有场凉风,好个自在!”宋江叱道:“你个黑厮,却没有半点见识,这风来的没有来由,只怕不是寻常。”待要问公孙胜,只见那道士满头大汗,掐算不止,知道非同小可。只见猛可里一阵旋风自头顶而至,宋江大惊失色,只听身边索超叫道:“哥哥小心!”也便就不省人事了。

却也不知多少时候,宋江方才悠悠转醒,周遭将士兵马,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那急先锋索超。宋江环顾四周,但见景色大不相同,荆篱环绕,红墙高筑,一牌匾上书“清凉寺”。宋江忙问索超道:“贤弟,那一遭怪风,却把俺们刮到哪里去了?此间莫不是与你阴世相见?”索超急道:“哥哥休要说这晦气丧心的话。却说小弟转醒过来,亦见得此地不同。问了一个过路渔翁,那家伙竟说此地是什么河南宁陵县,真是年老笨拙,说出这样的谎话。”宋江道:“俺游历了大半个山东,却不曾见过有这间寺庙。这阵怪风,莫不是俺宋江开罪了哪路神明,教俺真个来到河南?”兄弟二人兀自踌躇,猛见的寺中转出一个僧人来,索超性急,一把拖住,道:“和尚,俺且问你,此地却是哪里?”那和尚莫名其妙,直瞪着索超道:“这位将军好生凑趣,俺这里不是好生写着‘清凉寺’么?俺这里便是河南甘露岭清凉寺。”索超惊道:“你这禅和子,却不要诳俺来。”和尚叫道:“将军!素不相识,出家人又不打诳语,俺如何骗你?”宋江忙道:“这位师父,俺们兄弟光临宝刹,却是如此这般的经过。”把当时情形说将出来,那和尚道:“原来如此,此必笋冠道人之所为也。”宋江奇道:“笋冠道人?这是何许人也?”和尚便道:“这道人开封人氏,生长名门,少喜谈兵,战阵上也去过几次。暮年无意功名,来此深山修养。却是道法圆明,神通广大,就中单表缩地一术,能令千里舆图,缩成跬步。两位施主自山东顷刻至此,想必乃此老施为。”索超急忙道:“然则如何与这老道士相见?”和尚道:“出寺后不数步,有一道清溪,是甘露岭发源来的。义士但从此溪,傍石岸溯流前行,到了岭下,自有小桥接渡。岭上一路苍松,下有细径,可以步行前进。但见乱石墙边,藤萝掩映之处,三间茅屋,便是笋冠道人家也。”宋江谢过,与索超取道前行。

两人心中甚急,路上并未多言,觉到了藤阴门首。只见一个童子在门前扫叶,见了宋江等一行大众,便笑道:“义士来也,本师恭候久矣。”索超闻言,气得暴跳如雷,道:“果然是这老道士捣鬼,你说你师父究竟弄俺们来此作甚。”宋江慌忙止道:“贤弟休得无礼!”又对那童子道:“小兄弟,相烦引见。”童子领两人进去,见了那笋冠道人,只见这老道年近七旬,身长八尺,精神矍铄,面貌魁梧,目有余神,须垂银白,飘然仙风道骨。宋江暗暗称奇,道:“在下乃山东宋公明,这位……”笋冠仙止道:“义士不必赘言,本山人早已知之。”教童子设座斟茶。索超见他打断宋江说话,不禁大怒,道:“你这道士,教俺哥哥来此究竟作甚?还敢说我哥哥赘言,我看你有什么狗屁,当下好放将出来!”笋冠仙笑道:“将军不要急,今日请宋义士来,却是有一事相求。”宋江道:“仙师但讲无妨。”笋冠仙道:“本山人闻义士在山东举义,与陈希真争战,捉得希真襟丈刘广,此事是否属实?”宋江心中一凛:“这人不得了,新近擒了刘广不久,竟然就知道?”口中道:“仙师神机妙算,正是如此。”笋冠仙笑道:“这就是了。本山人俗家姓刘,与那刘广乃叔侄之亲,今日请义士来,虽然冒昧,却也是为本山人那侄子求个情。”宋江闻言,心道:“这个道士好没道理,他猿臂寨无端触犯于我,凭什么要俺放人?捉俺来此,不是有意相挟么?”对笋冠仙道:“道长这话不对,猿臂寨害我兄弟,刘广乃其中重将,我若放过,如何对的住我山寨万千弟兄?不瞒道长说,令侄绝无性命之忧。其亲家云天彪擒住我兄弟彭玘,在下正要以令侄相易。”老道闻言,沉吟不已。索超却是冷笑道:“老道士,我看你既然有本事把俺兄弟俩弄到此地,亦有本事相救刘广罢?俺索超是个粗人,不打紧,挟俺哥哥在此,哪里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笋冠仙闻言,一张脸气的通红,道:“你这厮不识好歹。本山人之法,只能携两人至此,若不是你这莽夫不识好歹,靠近宋江,又岂会至此?且说我使宋江至此,非是要挟,乃另有要事。”

此言一出,真有如火上浇油,索超怒道:“狗妖道,你原要救你侄子,又把我哥哥弄来。我哥哥武艺不高,又没有法术,来到此地岂不是任你等鱼肉?你这妖道,爷爷今日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拔出剑来,要斩那笋冠道,宋江慌忙止道:“贤弟不要无礼!”笋冠仙嗤道:“动辄暴跳如雷,山贼水寇豺狼之性到底难改。”宋江闻言,正色道:“道长这话却是如何说起?我宋江一百单八人,避居水涯,恭候招安,现在替天行道,到处翦除贪官污吏,为民除害。俺这兄弟虽然鲁莽,终是忠直之人,道长乃有道之士,当虚怀若谷,何必于此耿耿?”笋冠仙冷笑道:“本山人今日作法令义士来此,正为此事。贪官污吏干你甚事?刑赏黜陟,天子之职也;弹劾奏闻,台臣之职也;廉访纠察,司道之职也。义士现居何职,乃思越俎而谋?”宋江不慌不忙,道:“敢问道长,猿臂寨陈希真、令侄刘广,与我宋某又有何别?不过在道长眼中,宋某为邪,令侄为正也。道长智子疑邻,成见如此之深,宋江纵有百口,亦难辩矣。有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希真如何,令侄如何,宋江如何,自有天下百姓与后世史家评论,道长又是何人,思越俎而谋?”笋冠仙闻言,嘿然冷笑,索超喝道:“妖道笑什么?”笋冠仙笑道:“我笑你宋义士蚍蜉不自量也。宋义士在此作大言炎炎之状,貌似英雄了得,无愧于心。寓主开蒙汗之樽,梢公作板刀之面;山头逢燕顺,灯下遇刘高;王章倖免于江州,追捕潜身于还道,如此之类,宋义士岂曾忘之?义士如何样人,本山人不多饶舌,遑论后世史家?”宋江听他言辞挑衅,轻慢无礼,只觉阵阵刺耳,却是不怒反笑。那笋冠仙本以为他无言以对,谁知竟是以笑相回,心中又惊又怒,道:“义士笑什么?”宋江笑声登时顿止,面色严峻,道:“妖道,你目光短浅,枉称有道之士也!黄钟弃毁,瓦釜雷鸣,当今天子至圣至明,不幸为奸臣所敝,你视民生若无睹,隐居此地,独善其身,有何面目说我越俎代庖?此为不仁;与你生来冒昧,挟我宋江至此,居心难测,阴施暗算,此为不义;我居梁山泊,你侄子居猿臂寨,同是落草,你以亲疏辨正邪,此为不明;我宋江起身小吏,资质狼猥,然亦有报国惠民之志,至今百折不挠,方有今日,你一言蔽之,妄语谓我梁山兄弟豺狼之性,此为不智!如此不仁不义不明不智之贼,你是如何蒙骗百姓,把你奉为神明?”宋江涵养本佳,今日被这妖道以法术挟到此地,心中已是不快,闻他不问情由,把自家与梁山弟兄一贬再贬,涵养再好,已是按耐不住,当下霍然起身,怒目相视,他本是身材黑矮,如今站将起来,却似是高大起来,教那笋冠仙不好正视。笋冠仙待要再言,索超却叫道:“妖道,拿命来!”笋冠仙见他手擎佩剑,虎视眈眈,不由唬得魂飞魄散。不知这妖道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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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1 17:35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回复 #59 伤云 的帖子

李逵劈过罗整人一次,这次就让索超干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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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1 17:51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QUOTE:
原帖由 jxst539246 于 2010-2-21 17:48 发表
索哥永远第一个退场……

这厮胡说,之前分明已挂鸟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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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1 19:46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回复 #63 火狐天下 的帖子

不好,一时不慎,说漏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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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4 21:17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回复 #67 刘冠章 的帖子

禽渠吐火,据说是天朝周丞相祖坟风水。书上说这种风水周围的林木都呈枯萎之状,虽主贵不可言,但煞气太盛,并非普通人可以轻下葬。

本文所说禽渠吐火必须安葬女子,其实并无实据。但煞气伤及坟主后人,倒是有民间传说。

在下只是不解,刘道长道法精深,这等专业知识居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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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5 23:46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回 假关王遣将调兵 急先锋挥戈浴血

却说索超擎出佩剑,向笋冠仙当头砍去。那妖道虽是神通广大之辈,这时躲避不及,早被索超一剑划过,哼也来不及哼一句,好端端的一个身子,断做两截。索超急切不过,吃那厮鲜血溅得一身,不禁骂道:“这贼道兀自可恶,欺人太甚,死了也教俺身上不干净!”宋江道:“贤弟这剑砍的解恨,只是这妖道一死,俺们兄弟二人如何回归山东?”索超大窘,道:“哥哥,你又不知不知俺老索的为人,听这妖道出言不逊,哪里顾得了许多?抽出剑来砍便是了。”宋江叹道:“如今却是如何是好?”话音刚落,只觉头周围地动山摇,风云变色,这小小精舍大有坍塌之势,宋江惊叹道:“俺宋江名播天下,义行四海,不料今日竟然死在此地!”

宋江正欲闭目凛然待死,却见周遭景观已是不同,自家已躺在帐中,梁山兄弟复在左近,索超亦安然无恙。众人见宋江转醒,皆惊喜道:“哥哥转醒了!”宋江不由道:“啊也,怎生俺又回到此地。”入云龙公孙胜急问道:“方才哥哥与索超兄弟忽然从马上栽倒在地,俺们都慌煞了神,道是有什么不测,却见两位呼吸均匀,不曾有什么死兆,想是哥哥中了邪术。”宋江奇道:“公孙贤弟所说,愚兄只是从马上栽倒?俺所见的,却是大大不同。”当下把所见所遇说予公孙胜等人得知,公孙胜道:“哥哥有所不知。你所去者,却不是真正河南甘露岭。这不是缩地之法,乃上古截教邪术‘移魂换景’。并非真个把哥哥带到河南,乃是教哥哥灵魂出窍,置入其所造幻境当中。缩地之术,料来吾师罗真人未必能为,何况他区区一个笋冠仙。”索超不由大笑道:“枉这老贼道说有什么缩地之术,原来不过是王五卖瓜,自卖自夸,吃不过俺老索一剑!”李逵接口道:“还是索哥你运气好,俺当年砍罗真人老牛鼻子,却是吃了好大苦头!”他本性鲁直,不曾顾忌公孙胜在此,这话却便冲口而出。宋江立马叱道:“铁牛你休得胡说,罗真人有道之士,岂能与这等妖道相提并论?”公孙胜却是笑道:“心正则仙,心邪则妖,法术原无正邪,视乎用者心术。陈希真、笋冠仙辈兴许法术不在俺师傅之下,却是为事不善,虽仙亦妖也。”又向索超道:“贤弟砍那妖道一剑,却是不适也?”索超笑道:“谅他一个老头儿,不堪一击,哪里需什么气力!”公孙胜神情凝重,道:“非也,若要强行出这幻境,需要有人出来击杀施术者之魂,却是两败俱伤,常有同归于尽之事。今贤弟挺身而出,又吃他鲜血溅了一身,恐怕有邪祟入腑。贤弟身子虽是强健,一时未有觉察。贤弟当休要随便动气。”索超口中称是,心中却不当真。按下不提。

却说那攻打嘉祥的山东景阳镇总管云天彪,原是山东九松浦风云庄人。父亲云威,乃是朝廷战将,一心报效国家,谁知三十六岁上那年与契丹征战,不慎中了毒箭,一只臂膀却就此使不上力,只得告退。天彪自他老子处学习兵法,使起钢刀,也是虎虎生风,万夫难敌。天彪遂以此为傲,自诩为汉末三分汉寿亭侯关羽之俦,总爱一身鹦鹉战袍,手持青龙偃月刀,作关王打扮。殊不料,云天彪虽有心效仿关羽,运气却不似那关羽正宗后人梁山大刀关胜一般天生奇相。天彪虽生就一双卧蚕眉,可惜眼睛略略大了些儿,面色微白,三十八岁年纪,胡子却是异常稀少,谈何美髯过腹?也亏他聪明,苦思冥想之下,终于想出几个法子补救:先是每天天眯着双眼,勉强充作丹凤眼;向他浑家讨些胭脂,涂抹在脸上,也充作是重枣脸;在脑后再取些头发,弄些浆糊粘在脸上,也可以当作三缕长须了。如此这般,天彪站将出去,却也似是那戏台上演关公的老生。

天彪既学关羽装扮,平素言谈更是处处学古人说话。想那关老爷一生最喜读《春秋左传》,天彪更是虔诚模仿,把那好端端《春秋左传》弄到韦编三绝的境地,倒也颇有心得。有泰山居士孙复者,著有《春秋尊王发微》十二卷,天彪嫌其文有褒无贬,殊失圣人忠厚待人之意,遂以之为分本,著下《春秋大论》一篇,囊括二百四十年之史事,宏编巨论,洋洋洒洒。治兵闲暇之日,便向众兵士开讲《春秋大论》。看官你想,众兵士又不是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多是只会厮杀的猛夫粗汉,如何懂得许多?偏之天彪用笔偏爱如古远僻冷字眼,众兵士听其开讲,直觉得头昏胸闷,更有甚者,无奈之下竟流下男儿热泪!天彪只道自己文笔功夫了得,感人肺腑,遂有沾沾自喜之意。

那云天彪部下,尚有六员勇将:一名风会,乃是风云庄副庄主,同云天彪最称为莫逆,善使八十五斤重厚背薄刃劈风大砍刀,武艺与云天彪不相伯仲;二名李成,绰号李天王,原是北京总兵,因宋公明闹了大名府,梁中书为了抵过,着他和总兵闻达谪守边关,善使一杆素樱点钢枪;三名闻达,绰号大刀,同李成焦不离孟:两个在边关抵抗辽军失利,都贬作提辖,却该云天彪管,因此都调来剿贼;四名欧阳寿通,本是个渔夫,但勇力绝人,为天彪所器;五名傅玉,乃是青云兵马都监,因他是云天彪徒弟,那青州知府鲁绍和又与云天彪私交甚深,就命他带一万兵并大队粮草来助,善使一杆铁脊蛇矛,身藏三个流星锤,十步取人;六名云龙,乃是云天彪之子,年方十七,生得面如冠玉,剑眉薄唇,星眸亮眼,容貌英俊,熟读经史,深谙武艺——人道是少年英雄。那云天彪率了这六员虎将,引兵一万二千直取嘉祥。那嘉祥城乃是梁山五虎大将呼延灼所攻取,所部人马,不过五六千许,两军强弱悬殊之下,云天彪之子云龙又以计策反嘉祥附近南旺营。腹背受敌,呼延灼接战不利,副将彭玘为天彪所俘虏,要待那嘉祥城破,解去省都正法。

天彪屯兵于南旺营,这日点将升帐,公子云龙率先起身道:“孩儿闻梁山贼首宋江领兵来救嘉祥,当日爹爹故意放过贼将韩滔,方引来宋江大军至此。宋江若来,里应外合,我军难下此城也。孩儿年幼浅薄,却不知爹爹作甚打算?”天彪绰髯在手,笑道:“吾儿有所不知也。吾计所在,乃诱其敌酋,借此良机将之一网打尽。汝义伯陈希真,于猿臂寨先与宋江接仗,况且其远道而来,我等以逸待劳,何惧有之?”云龙道:“爹爹此计虽好,孩儿却以为宋江既为敌酋,所部兵马当为贼中精锐,爹爹之计亦未免托大。”天彪正沉吟未决,那天王李成却起身道:“恩相休要担忧宋江势大,俺李成当年曾与宋江接仗,其用兵如何,在下虽不敢说一清二楚,却也略有心得。恩相欲战宋江,我李成愿为马前之卒!”闻达素来与李成交好,听他这么说,亦道:“在下自来与李兄共同进退,恩相若有差遣,俺老闻便与李兄并肩子上!”云龙闻他两个大言,心中甚是不屑:“这二人好没羞耻,当年若不是败给宋江,如何贬到这份位上?”他少年轻狂,自负文武双全,哪忍得下来,脱口道:“李将军虽有胆勇,却无谋划。试想宋江若如此好对付,当年却是如何打破北京城,智取大名府?两位将军英勇善战,人所共知,只是兵家尚谋,胜仗贵谋多而非将猛。欲破宋江,岂能纸上谈兵?再者,圣人有云:‘此一时,彼一时也。’宋江已非旧时与两位交锋之宋江,两位将军拘泥往时战历,试问用兵焉能推陈出新?”李成、闻达两个听他说到北京城、大名府之事,心知其有挖苦之意,又有“英勇善战”字眼,疑是称其有勇无谋,当即大怒,却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好发作恶了天彪,遂道:“公子少年英才,我等老迈之徒,是远远不及的了。却不知公子有什么良法?”云龙丝毫未觉其怒,自鸣得意,道:“两位将军过誉了。在下之见,嘉祥一带,险要者有城东卧龙山,我军若抢先占得此山,可谓易守难攻也。依山为据,居高临下,当可势如破竹也。”李成嗤道:“云公子岂不闻三国司马懿破马谡于街亭故事?马谡屯于高处,司马懿断其水源,只有蜀汉之败。云公子若屯兵于此,岂非置兵于绝地?”云龙道:“李将军,兵法有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孰谓屯兵于山顶之上?我计划于山顶筑一烽火高台,众军于各要道把守,贼军若来,我军万箭齐发,可以寡凌众;若是事急了,我等亦可于烽火台上警讯,南旺军可挥军来救也。”李成听云龙滔滔不绝,心中虽是不服之极,却是哑口无言。

天彪听云龙诸般谋划,心道:“吾儿筹谋周密,我生的好儿子也。”面上却装作不悦,道:“龙儿,你一个后生晚辈,岂能恁般与你李叔叔、闻叔叔说话?”云龙向两个老将赔了不是,却没半点诚意。两将亦不好说什么,只勉强受了。天彪又道:“龙儿此计既出,却不知你要如何调兵遣将?”云龙道:“孩儿认为,卧龙山虽为天赐之要塞,到底地势之便,不必置大兵其上。南旺乃我军命脉,重兵当于此地。父亲与傅玉兄可领一军,往嘉祥城去战呼延灼,倘若宋江贼兵一至,我三处兵马势如常山率然之蛇,试问他宋江如何抵挡?”云天彪听了云龙仔细计议,喜道:“吾儿之计是也,你与你风伯伯领精兵五百,并强弓硬弩、砖石木桩诸般物事前往卧龙山,一切部署,不可大意。”当下云天彪调兵遣将,安排停当,只待宋江大队而来。

却说宋江大部人马,一路杀奔嘉祥。这日已近嘉祥城郊,宋江召集众将商议,道:“云天彪来势汹汹,有如泰山压顶;我军与陈希真厮杀连场,折损人马实属不少。大家意见,是据嘉祥城重兵防守云天彪,抑或于城外据点,成犄角之势?”吴用献计道:“公明哥哥,呼延灼兄弟乃我寨中有数良将,如今虽接仗不利,料天彪虽然善战,一时也未必能拿下城池。小弟愚见,火速夺下卧龙山,成其掎角之势,方为上策。如此这般,纵失了城池,我军亦未陷于进退失据之境地也。”宋江道:“军师之意,乃我全军开往卧龙山?”吴用道:“非也。卧龙山虽为天赐之险,然敌军之重,只怕仍在嘉祥。如今敌胜我败,敌强我弱之际,天彪如何肯放过嘉祥?况我有救兵至此,天彪若不退兵,必然狠攻嘉祥。然而天彪所据,不过南旺而已。兵法之道,避重就轻。他既重兵攻嘉祥,我自不可与之死磕,可派散队,与之游斗;我大军急攻南旺,天彪闻南旺事急,必撤军而回,首尾不能相顾,其军自然大乱。卧龙山若下,可以之为支点,嘉祥城、卧龙山两家亦可遥相呼应,夹击官军。”宋江喜道:“军师之计大妙,却不知哪位兄弟愿去取那卧龙山来?”言未讫,却也有一大将抢将出来,道:“俺愿夺下卧龙山来!”视之,正是梁山第一号好冲头阵的急先锋索超,宋江道:“贤弟骁雄壮猛,实乃我军梁柱。此阵本应以贤弟当先,只是日前蒙贤弟于笋冠妖仙相救,公孙军师亦说了,贤弟当好生休养贵体,故愚兄以为,贤弟此阵还是好好将养罢!”索超闻言不悦,道:“哥哥休要听那老牛鼻子满口胡柴!俺身子健旺,区区妖仙,何足挂齿,哥哥若不信时,请看!”只见索超取来大斧,悍然挥舞,虎虎生风,凛凛有威,丝毫不似要养病之人。众人看他舞到精妙处,不由赞道:“索哥好斧法!”公孙胜见他雄威,不由对自家有了三分不信,惊讶道:“贤弟,莫要逞强,凡事却要量力而为。”宋江亦暗暗称奇,忖道:“他此间虽是健旺,只是邪术岂能以常理猜度,既然他执意要去,俺若阻挠,怕是于兄弟情上不好。我需是叫几个精细晓事的兄弟前去,休要误事才好。”便道:“贤弟此行,乃是重任。愚兄恐怕贤弟一个应付不来,倒也命数个兄弟前去相帮。却不知贤弟意下如何?”索超霍然道:“若是能去,谁相帮也无妨!”宋江遂点了郑天寿、舒奕、穆轩三将,暗地嘱咐看视索超。

那索超领了二千人马,并郑天寿三将一齐前往卧龙山。索超对三人道:“卧龙山乃险要之地,我等务必要抢先夺得。不然云天彪抢了先机,却是不好。俺们行军,乃要快马加鞭!”穆轩道:“哥哥休要性急。那云天彪善于用兵,此时已有人在卧龙山亦不出奇。哥哥行军如此之急,只怕掉队兵士不少。且如此冒进,敌军亦易乘机来袭。”索超慨道:“贤弟,大丈夫上阵,死伤无论,厮杀汉恁般畏葸,岂是众儿郎范儿?纵是卧龙山已为敌军所占,俺们速攻过去,却不也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那舒奕听他说的慷慨,忍不住道:“索哥恁的英雄,若有厮杀,俺却不会落后!”又向穆轩道:“四弟,你也休要过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若是先怯了,缚手束脚,却是如何厮杀?”穆轩闻言,也不置可否,道:“哥哥若去时,小弟却愿领一军殿后,终是以防万一。”索超眉头一皱,道:“这个小兄弟,倒不是个爽利的人。”便拨下五百兵士于穆轩殿后,自家却与郑天寿、舒奕两个领兵先行。

却说索超来到卧龙山下,已是近夜,索超举头望将开去,果然一座险峻好山。索超举斧叫道:“儿郎们,速速与俺抢上山头!”正是一呼百应,众兵士闻言,一齐大呼冲将上去。却是走到半山,只听一声梆子声响,那卧龙山顶处忽然万箭齐发,飞蝗暴雨般乱袭过来。索超心知敌军有伏在焉,急怒攻心,吼道:“好一伙狗贼,今日着他道儿了!”大声召唤兵士突围,又闻一声梆子声响,斜里山谷又闪出一彪军马,当先一将,横刀立马,正是一个少年英雄,怎生见得:

“西湖碧烟翠山巾,攒白淬银铺霜甲。持柄龙虎关刀冷寒冰,蹬对文武花靴抹绿底。胯下龙媒,思脱缰绳啸西风;身后虎贲,欲破敌阵擒渠帅。”

正是云天彪之子云龙是也。云龙乍见索超,当即喝道:“无谋匹夫,背君鼠子!今日云总管公子前来擒汝!汝等想要占此险峰,岂料你家少爷我捷足先登!”索超大怒,一振坐骑,挥斧呼啸而上。两将更不打话,大刀阔斧,交战起来。斗到五十回合,云龙料敌不过索超,道:“好个老索小子,俺今日却是饶你不死罢!”索超哪里肯舍?叫道:“云龙小儿,俺奉俺哥哥将令,誓要取得此山不可!休走,吃我一斧!”纵马赶将过去,殊不知从哪里有一箭飞出,正中索超胸前。鲜血横流,索超大叫一声,却把那箭拔出,创口出居然血肉模糊。云龙见他受伤,冷笑一声,转身拔马而回,抽刀直砍。好个索超,不愧是梁山能征惯战之将,虽伤而勇气未竭,虎须倒卷,举斧迎将过去。那白面郎君郑天寿恐索超有失,拍舞挺枪,前去相救,不料身后刀光一闪,已是身首异处。原来是那风会背后偷袭。一时之间,两将把索超夹在垓心,索超怒道:“两个好不要脸的奸贼!”举斧相迎风会,却因胸口疼痛,只觉得那劈风大砍刀极是沉重,险些支撑不住。那舒奕杀开一条血路,挥锤接下风会。云龙却欺索超负伤,一杆刀赶将上去,索超虽是骁勇,却也只是堪堪抵住。

四骑马斗了许久,索超鲜血流个不止,又觉胸中一股恶闷之气隐隐发作,眼前竟有些迷了,云龙得势不饶人,觑个破绽,顺那斧势,斜里暗暗一刀划过,正中索超左肩。满以为索超再也抵挡不住,殊不知,那索超忽尔圆睁怪眼,吼道:“小子,俺今日说了非夺此山不可,受公明哥哥所托,自然是要死战到底!”猛一咬牙,大斧一振,云龙钢刀早被荡开。云龙不由大惊:“怎有可能,这厮已身受重伤,却是如何还有这等力气?”撤刀再回挡时,却见那刀刃竟被大斧震断,眼下已是无险可守,不知如何是好。索超一招得势,虎吼一声,举斧当头向云龙劈去。正是这千钧一发,大斧直落之间,索超忽觉胸中恶气烦闷,手一麻酸,大斧竟尔失了准头,偏了过去。云龙看他气力衰竭,本拟无再攻之力,正要回击,怎料索超强鼓余勇,又尽力望云龙劈去。毕竟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这一斧,到底还是偏了。云龙及时抽刀回来,以杆相抵,叫道:“好险!”饶是如此,云龙看在眼中,也是怕在心头,暗道:“我随父亲大小数十阵,从未见恋战者如斯也!”却向风会打个眼色,两将拨马而走。索超已是杀得疯魔了,见他两人回马,哪里肯舍,吼道:“怕死狗贼休走!”大斧劈波裂浪,寒光袭月,云龙唬得魂飞魄散,把持不住,几乎从马上跌将下来。那边厢,风会退会阵边,急忙叫道:“儿郎们快快射住!”众官军见索超凶恶,都生怕他冲将过来,急忙控弦劲射。这一番箭雨,纵是索超无伤,只怕也未必轻易冲突过去!却不知此战索超究竟生死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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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6 00:19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LS自恋得无救了。洒家只是想不明白,刘冠章道长既然道法精深,为啥不知道“禽渠吐火”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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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6 19:53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回复 #79 梁山虎骑 的帖子

虎骑兄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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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 17:04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七回 声东击西分兵计 新仇旧恨换俘时

却说云龙战索超不过,退回阵后,万箭齐发。那索超杀红了眼,不顾三七二十一,拔马冲将过去,入冲的亲近,身上已中了数箭,鲜血流个不止。说也奇怪,只见他遍体浴血,圆睁怪眼,丝毫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奋力望众官军头上劈去。众官军哪里见过这般不要性命厮杀的,哪里还敢上去?斧光去处,未见血光喷溅,先见众军抱头鼠窜。索超大声喊杀,转眼入敌深处,身后舒奕见索超孤军深入,终是不好,慌忙挥军掩护,殊料前方官军箭势仍是急劲,梁山众军一时中箭者却不在少数。

忽而一声梆子声响,官军后阵大乱,只见一彪军马,插着梁山旗号,杀将过来。索超视之,正是穆轩。索超道:“贤弟来的正好,却与俺一起厮杀敌军!”穆轩急忙劝道:“哥哥休要意气用事,如今敌军已据卧龙山,兼之我军死伤惨重。哥哥且回军马,待小弟断后,以策万全!”索超圆睁双眼,喝道:“好没道理!公明哥哥差我打下此山,岂有半途而废之理?”穆轩急道:“事急矣,哥哥休要意气用事!如今敌军虽畏哥哥,到底是寡不敌众。我等力气一衰,敌军反攻,试问却是如何抵挡!”索超此时已是气急,哪里顾得了许多,嗔道:“你要退便退,俺便是战死,也绝不言退!”穆轩苦谏不住,心道:“索超哥哥杀晕了头,却是如何是好?也罢,真个不济,也只得弃了他。此间当寻的三哥与郑天寿哥哥,早些撤退,休教损失大了。”正要挥戟杀出来,忽听索超大叫一声,转头过去,索超后项上中了一箭,从马上堕了下来。穆轩急忙上去,挥戟杀散周遭军士,救起索超,唤身边小校道:“索头领已受重伤,你等务必看视仔细。”当下指使两人看视索超,外面数十人护定,自己舞戟盘旋,不教敌军透入伤着索超。杀的多时,穆轩寻得舒奕,哥弟二人兵合一处,奋力保住索超,杀开血路,退回营中。这一场杀,梁山军二千人马,只剩得二百余人,可谓伤亡惨重也。

舒、穆二人败回营中,向宋江禀明战况。宋江闻索超重伤,慌忙叫军医看视,惊道:“索超兄弟入伙以来,多立功劳,今番死战受伤,只望不要害了性命。”舒奕冲口道:“唉,都怪俺们不力,方教索哥恁地重伤……”穆轩听他说辞不好,怕宋江担忧,道:“哥哥休惊,索超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一时受伤,好生将养,必当无恙。”宋江叹道:“但愿如贤弟所言。叵恨我一时不审慎,未曾叫得安大夫在此,否者,何需教索贤弟有此性命之忧?”众头领兀自安慰宋江不止,那军中大夫一面惶急,来到帐前,道:“众位头领不好也,请恕小的无能,索头领伤势沉重,究竟是药石无灵了。”一旁公孙胜暗暗叹道:“索超不听我言,妄自行军,胸中邪祟作恶,血气攻心,虽是大罗金仙,亦未必能延其半刻之命。惜乎我又折一手足!”宋江闻言,急忙与众头领前去看视。只见索超卧于床上,气息奄奄,宋江见他伤势沉重,眼角不由落下泪来,失口叫道:“贤弟!”索超似是回光返照,悠悠转醒,见是宋江,苦笑道:“哥哥恕罪,小弟无能,却不知两位贤弟,夺得那卧龙山没有?”宋江含泪道:“全赖贤弟骁勇善战,休要担忧,卧龙山已夺到我军之手。”众头领明知宋江说的假话,却哪里好去让索超不安,均黯然缄默。索超闻言,笑道:“恁地,俺却是去得不枉也。”言毕,含笑而逝。宋江诸人,不由放声痛哭起来。有诗咏索超曰:

“大名正牌军,冲锋急性人。北地龙驹勇,东郭金斧沉。沙场将血浴,虎贲背嵬行。嘉祥英魂断,天空遗恨吟。”

索超既死,那黑旋风李逵按耐不住脾性,吼道:“兀那小白脸云龙害了俺索哥性命,俺岂能与之干休?来来,俺便取这两柄斧头,教他娘的小白脸见识他李爷爷的厉害!”宋江悲愤道:“你这黑厮,休要与俺惹出事来!你这鲁莽匹夫,只懂得厮杀,如何近的那小贼身边?几位兄弟去的不远,你却是要我肝肠崩裂也?”李逵听宋江说的情真,倒也不敢轻动,咕哝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俺铁牛怎肯吃这个憋屈!”宋江道:“兄弟之仇,仇深似海,宋公明是个噙齿戴发的男子汉,岂有不报此恨之理?如今我军初战失利,却该当如何是好?”吴用沉吟道:“云天彪、陈希真皆极善用兵者,此时我军输了一阵,气之所馁也。卧龙山既为天彪所得,又经我军所袭,势必严防。小弟以为,当早日会合呼延兄弟,合力厮杀,方是正理。”宋江道:“贤弟这话说的在理,云天彪气势凌人,我军当先避其锋芒,不可硬碰。”正要下令,那穆轩却上来道:“两位哥哥,且听小弟一言,再行未迟。”宋江道:“自家兄弟,但讲无妨。”穆轩道:“诚如军师所言,我军败于卧龙山,然则索超哥哥骁勇拼死,官军虽胜,却已胆寒。胆寒,则加派兵马于卧龙山。如此这般,卧龙山守备增强,则南旺营兵备必弱。小弟这里有个计策,却不是甚高,乃是‘声东击西’也。我军可派偏师一支急袭卧龙山。云龙与索超哥哥交战,已是心有余悸,此时若闻兵讯,定以为我军于卧龙山必得。再以一人,装作索超哥哥模样,彼定惊惧,会求救于云天彪,云龙乃云天彪独子,天彪岂容其有什么闪失?此时南旺兵力削减,我等便有机可乘,袭了南旺,教他云天彪来个进退无据!再由呼延兄在嘉祥城挥军杀出,则天彪腹背受敌,又岂能持久?必为我所擒矣!”吴用听毕,暗暗忖道:“计是好计。此子四兄弟当中最幼,用索超战死之事慑敌,未免于过绝。此子心腹却非那三人所及。此等样人,新投我山寨,只怕未必肯久居人下,日后他有反相,定要教公明哥哥乖觉。”宋江问吴用道:“军师,你看此计如何?”吴用只望着穆轩双眸,沉吟不语。穆轩作揖道:“小弟草莽之徒,初出茅庐,机略计谋,自然还是要军师哥哥指点。”吴用见他神色坦荡,心道:“此时之急,乃败云天彪也。既然有此计,我姑且从之。日久见人心,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何心计!”遂道:“哥哥,此计甚是好。只不过若从此计,需当冒险。云龙那厮亦非易与之辈,哥哥调将,还要当心。”言讫,却有一人起身道:“四弟多献良策,我为兄长者,岂能落后!”视之,乃赵瞻是也。宋江道:“贤弟,云龙那厮虽是年少,你索超哥哥且折在他手上,你不可轻视。况且你武艺未成,焉能冒此大险?”赵瞻笑道:“哥哥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索哥虽勇,临阵镇静,却不及小弟。且说索哥之去,乃要夺取卧龙山为务,小弟不过偏师诱敌,无须与之硬撼。哥哥又何必多虑?”宋江尚未决定,那长孙无愧道:“哥哥休忧,我自与二弟同去。”赵瞻却道:“哥哥骁勇善战,当为正师出击南旺,何必随俺冒险?”长孙无愧道:“贤弟,你即知道是冒险之举,为兄与你结义情重,岂可由你一人独往虎穴?三弟与四弟前阵已然劳动,如今不好再去,这时不是我去,又该阿谁?”

吴用见状,心道:“此二人倒是情深义重的诚信君子,那舒奕也是爽直之人,不似穆轩那般阴阳鬼气,倒可倚仗。”便道:“赵瞻兄弟遇事冷静,长孙兄弟骁勇善战,他两个去却是最好。”宋江道:“恁地,彼据卧龙山地利之便,你等一路,当是要慎之又慎。”当下差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两将,道:“今番前去,你两个需是晓事。诱敌为上,不可躁动莽撞!”一再嘱咐告诫,那入云龙公孙胜道:“宋江哥哥,四位贤弟年轻识浅,索超兄弟去了,我终究是有所不安。那卧龙山头终是险要,敌军锐气极盛,小弟以为,须有道术相助方有取胜之机!”宋江喜道:“能有道长法术,不必怵那山势凶险了。不过道术之为物,于战阵之上,终究是旁门左道,终是休要过分依赖了。”公孙胜道:“小弟自有节度。”当下长孙无愧、赵瞻点了一千五百军马,向卧龙山去也。

却说云龙自战过索超之后,一直心有余悸。风会亦感叹道:“俺随天彪贤弟征战多年,杀贼无数,恋战者未若索超多矣!”云龙道:“风伯伯休惊,索超身受重伤,虽不殆于战场,想必此时亦重伤身亡。我料此地天赐之险,贼寇之心不夺此不休也。故已于山顶高筑烽火台。彼军势若大,我可以此会知父帅。此烽火台高居山上,贼军不易夺也。”风会道:“贤侄思索周备,真大将之才也。”两人正自谈论,却有小校上来禀告:“梁山贼寇又来攻也!”云龙闻言大惊,道:“风伯伯,这厮果然来攻,似也来的忒快!”又向小校道:“为首贼寇是谁?”那小校道:“据斥候回报,为首是四个后生,一个道人。两个却甚是面生,想是新近落草。还有两个便是那爱做吕布、薛礼打扮的吕方、郭盛。那道人想必就是那入云龙公孙胜。”云龙闻得公孙胜名字,心中大惊,道:“那四个后生倒是罢了。公孙胜此人,道法玄通,俺却是如何抵挡?”心中忌惮公孙胜法术,不敢轻动,乃命各军严防驻守。正是:

“凭据卧龙山势险,要阻玄门道术真。”

云龙站到那寮望台去看,只见山下一片白茫茫浓雾,原来是公孙胜作法,搬来浓雾,教他看不见。云龙大惊,心道:“这厮道术,教我看不清人马,如何作事?”忽听山下骂声鼎沸,不堪入耳,心中又起疑云:“这厮以雾遮盖,却不教我知道有多少人马,听这骂声,恐怕来人却是不少。”当即传令道:“紧守各处要道。休教贼人随便上来。”

却不待云龙将令传将下去,骂声却是忽然歇将下来。云龙心中大奇,却不容他细细思索,只见云开雾散,山下隐隐中闪出一员大将,头带錾金虎头盔,手持醮金大斧,不是索超,还有何人?那索超举斧叫道:“云龙小儿,还不速速下来与我一战!”这一声,正是:黄口孺子,怎闻霹雳之声?病体樵夫,难禁虎豹之吼!官军纷纷大惊,云龙更是惊疑:“索超身受重伤,岂有不死之理?恐怕是公孙胜那厮妖术所致幻影!”却又转念一想:“此人素来枭悍,如今又来此地,亦不是未有之理。情势难定,俺还是先谨守此寨,再在放台上烽火,好教父亲来救。如此贼军腹背受敌,我军胜算便有。”急忙唤来几个亲兵,传令上山高处烽火台,点起烽火传唤天彪。

却说南旺这一头,天彪兵士见了烽火,知道公子有事,不好怠慢,慌里慌张禀告天彪。云天彪闻报,心中大惊,谓李成、闻达二人道:“犬儿卧龙山处传来警报,想来是敌军攻的要紧。两位将军,这如今当如何是好?”李成道:“前番闻令公子大战梁山贼寇,重创悍将索超。那索超原先也与我兄弟相熟,他的本事我俩最是清楚。令公子将帅之才能,兼之卧龙山之险要,想来一时倒是应付得来。末将愚见,南旺营者,乃我军旅之本,梁山贼寇许是声东击西之计,诈袭公子,实有一大军来此也。恩相若要相救,恐怕便着了贼人的下怀。”天彪听了李成之言,绰髯在手,沉默不语。那青州兵马都监傅玉,乃是天彪亲传徒弟,一见师傅默然,心中便转将起来:“我师傅只有云龙一个儿子,他如今受窘,师傅岂有不救之理?这两个家伙,如今寄人篱下,却不知谁主谁仆哩!”当下佯装凛然道:“恩相,愚意以为,李将军此言差矣。索超既然重伤,说不定便就此致死。梁山贼寇以义气自居,岂会有仇不报?想必以大军急击公子也。彼众我寡,公子难胜也是情理之中。且夫公子少年英俊,日后为国之栋梁,岂能坐视不理?恩相,你若要救公子,傅某愿为马前之卒!”李成闻言,心中不由道:“好你个傅玉小儿,但懂得拍你师傅马屁,还懂作甚?贼人定然是利用云天彪爱子心切,以此声东击西之计诱我。只是这事,又能随便说的出口。”李成登时为之气结,却听天彪道:“傅将军之言,深合吾心。彼卧龙山,天赐之险,安能有失?我当亲自救之。李、闻两位将军,你等与欧阳寿通将军便暂守南旺,我与傅玉前去相救。”当下点了南旺营中半数军马,大多都精壮骁勇之士,又兼多选良马,火速望那卧龙山去了。那李成、闻达见天彪尽点精锐,不由暗地里叫苦:“这云天彪好没道理!他儿子的命是命,俺们的命却不是命!若贼军真有声东击西之计,你叫我点点兵马,如何抵挡?”

且不表云天彪一路端末,李成、闻达二人守在南旺营寨中,心中甚是忐忑。闻达道:“李兄,想与你向前的日子,何等的风光,如今倒闪到这份位上受人鸟气!云天彪此人,诸般都休提了,他写他的《春秋大论》,俺们没有半点干系。却是他恁地看重他儿子,直不把俺们性命放在眼里!”李成叹道:“闻兄,你这话都休提了!云天彪这种角色,俺们原先却也是眼角也瞧他不起的。教他骑在俺们头上,这口鸟气,俺们却受的苦来!早知就不如学老索小子,投了梁山,这伙贼人虽是凶恶,却也算是义气深重。上梁山做贼,也强似在云天彪手下干事,死活也没人知道!”闻达道:“李兄,你这是甚话?梁山贼寇虽然声势浩大,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若世人将你当贼,你却是如何忍的下来?”李成嘿然冷笑道:“我说闻兄,这世上的事儿啊,又岂是你这一言能蔽之?自来成王败寇,天子真是谁家的,谁说了算?如今我到愿投梁山去,风流快活。叵恨云龙那小子,害了索超,我等家眷,又不在左近。想投梁山,亦无门矣!”闻达闻言,黯然称是。两人自怨自艾,说得动情处,便取出酒来,痛饮醉眠。两将倒也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忽隐隐听闻有人急切唤交换,方才悠悠转醒。却是那天彪新晋副将欧阳寿通。那李成凭着有些酒劲,心里头又窝火,见他打扰,便张口骂道:“你这厮好没道理,不曾见到老爷在睡么?”欧阳寿通急道:“两位将军休要醉了,我营寨正面,却一路贼军来也!”李、闻二人俱大惊,面面相觑,心道:“这厮们果然是声东击西之计,俺们这里点点兵马,焉能抵挡?”两将一肚子的酒,都惊做一身冷汗,急忙披挂点兵出去。

却说两将直奔到寨门,只见敌阵之上,旌旗蔽天,枪戟如林,更闻战鼓喧天,一员大将,左拥右簇,身长七尺五六,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条,前后兽面掩心;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支黄皮衬底靴;一张皮靶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八宝驼龙穿云枪,胯下坐着墨体青鬃嘶风马。正是那天暗星青面兽杨志。杨志立在军阵之前,见李、闻二人醉意未消,笑道:“李将军、闻将军,别来无恙否?”闻达闻言大怒道:“贼配军,往日便看出你这厮有反相,今日方知你狼子野心!休要在此假惺惺,要战便战也!”杨志冷笑道:“你这两个狗才,爷爷给你三分颜色,倒来开染坊了!想洒家当年与你等共事,受了你们‘贼配军’前,‘贼配军’后的腌臜鸟气!如今你等落魄到这里,还倒是死性不改,盛气凌人耶?今日洒家来此,头件事,便是相救彭玘兄弟!”李成冷笑道:“好你个贼配军!凭什么却来救人!”杨志笑道:“就凭这个!”身后两个军汉,攒着那猿臂寨擒来的刘广,来到阵前。李成与刘广素不相识,怒道:“贼配军杨志,这糟老头是谁?你着他来与我换质,真欺人太甚也!”倒是那欧阳寿通眼尖,叫道:“李将军,此人不是别个,乃云恩相的亲家刘广是也!你不救他回来,恩相面前,倒不好看!”李成闻言,思前想后,猛一咬牙,道:“罢了!”着令军士牵那彭玘出来。两质各自反剪了双手,奔跑至自家阵营,那杨志却取弓箭在手,猛可里一箭射去!想那刘广初初被擒之时,倒也还几分硬气,如今做俘虏得久了,气概磨损,哪里还有半分硬气?闻得身后弓弦声响,只道对方要背约杀他,吓得手足无措,一个不慎,便跌了个狗吃屎,爬不起来。那箭却只在他身边远处落下。李成急忙唤人拉扶起来,却是发觉刘广已吓晕去多时了。闻达怒道:“反贼杨志,背信弃义,明明说是换俘,你竟欲下此毒手!”杨志冷笑道:“我一箭故意射偏,哪里是要杀他?要怪便是他窝囊,全无英雄气概,被洒家区区一箭吓倒。”李成大怒道:“贼配军焉敢如此?”纵马挺枪杀出,杨志急忙挥枪抵住。双枪并举,两马纵横,怎生一场好杀?但见:

“开屏孔雀,呼啸苍狼。这一只孔雀开屏,斑斓云羽欺目千条彩;那一头呼啸苍狼,凶猛爪牙擒羊一面青。南天旋彩凤,北海转青龙。凤鸣处,昆岗玉碎;龙吟时,冷漠风吹。这一个是蓝花庄前,往来游人迷多少;那一个是青苗田里,纵横沟道乱若干。圆彪彪怪眼记新仇,这一个怒骂配军贼;板直直青面思旧恨,那一个张口李窝囊。水滔滔各自觑破绽,眼腾腾哪个不放松。”

两将杀到八十回合,李成虽武艺绝伦,终究是吃酒太多,头脑有些沉重。倒不如杨志清醒,渐渐不是对手。闻达与李成一直都是过命交情,拍马舞刀,上前相助。却不知官军以二敌一,究竟胜负如何?有分教:借尸还魂,欺敌多亏入云龙;弄巧反拙,败将惨做丧家狗!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云淡羽翾 于 2010-3-6 11: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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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 17:05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开学鸟,长期不更新不好,只能半回半回的更了。

顺便说明一下,公孙胜法术虽强,其实远远不及传说中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度不凡、高大威猛、倜傥潇洒、法术高深、文欺李白、枪挑赵云的千年道家第一高手刘冠章道长!

[ 本帖最后由 云淡羽翾 于 2010-3-2 17: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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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4 00:01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QUOTE:
原帖由 刘冠章 于 2010-3-3 14:24 发表
咳咳,请小轩子解释一下宋江下山所带人手不足,是出于何种考虑的吧?
当然,前提是抛开全知全能的作者身份,而完全站在演员宋江的角度回答问题

老牛头休急,某家已为宋江想好狡辩之辞。现在且先卖一个关子,不好说先(其实也是为了调侃揶揄俞万春)。至于我本人的狡辩,那很简单,清理龙套。108将,很难说真的有108种性格,有存在感的人不多,真的要调动起来,实在不易(个人认为,这一点水浒其实还不如书剑恩仇录,据说当年茶楼侍应背红花会十四位英雄名号,如数家珍)。不弄几个炮灰,倒像反三国演义那样,给人感觉蜀国武将太过BT,浑没道理。只不过比较重要的人物挂的比较悲壮,龙套人物或者RP死得比较随意罢了。

至于存货,那是大大有的。不过现在发在轩辕的,都是经过修改的。我只能说,没有经过修改的存货了。不过这个学期科目又多又难,加上还有英语四级考试,更新绝对会很慢……

再顺便剧透一看,这次修改,主要还是为了不要过于丑化雷将,例如韦扬隐与任森(武松的手臂会不会断,又先卖个关子)。当然也只是“不要过于丑化”而已,像云天彪这种貌似关公、却又暗箭伤人的家伙,没有一个阴暗的内心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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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6 11:12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剧透:下一回要虐云天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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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6 19:57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回复 #95 伤云 的帖子

估计他是在说结荡有几分古意不好,反荡没有古意倒好,希望我能坚持写下去。然后再说教头对于这种微词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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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4 00:15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八回 暗箭伤人天王反受害 重围败阵总管终失魂

却说南旺营梁山、官军两家交兵,那李成厮杀杨志不过,闻达大吼一声,道:“李兄休急,俺上来助你一臂之力!”只见他气昂昂,雄赳赳拍马而上,殊不知敌阵銮铃早响,马蹄声早至,一将拍马而出,拈石子在手,劈面雷也似,往闻达面上掷过。闻达猝不及防,吃他一石擂在面上,早已是鲜血横流。来将非别,正是那没羽箭张清是也。闻达怒道:“无耻小儿,堂堂大将抛砖弄瓦,成何体统?难怪你会甘心从贼?”张清怒道:“汝欲以众凌寡,却又作何道理?死到临头,照我石子罢!”又是一声“着”,石子横空飞出。闻达虽被打的头痛,却是吃一亏,长一智,急扭狼腰,这一石堪堪避过,挥刀直取张清。四骑马,两对儿,阵前刀光剑影不住。

四将兀自酣斗不已,忽而官军营寨后处乱声一片,火光冲天。李成、闻达、欧阳寿通俱心中大惊:“这贼军却从后背偷袭也!”半空悬着的心尚未放下,营寨两侧门亦乱作一团,梁山军马四出,要把这营寨围住。欧阳寿通见势不妙,道:“李将军、闻将军,这时贼军不知来了多少,俺且去救,此前门便交与你俩。军情紧急,此地休要有所差失!”说罢,也不顾两人答应,径自引军去了。李成见自己阵上少了个帮手,手中枪又渐渐不是杨志对手,心里头不由大急:“这厮们狠似多时甚矣,那欧阳又去了,老闻又教张清缠住,却该如何是好?”自知不敌杨志,却便有心算计,虚晃一枪,拔马而退,道:“杨志,你有本事便赶我!”杨志冷笑道:“谅你这手下败将有何本事!”纵马追来。这李成平素作战,不以暗器著称,他的铠甲却不同别人,能在护腕中放射袖箭。这时杨志赶来,李成心中暗笑:“如此这般,今日彼少一悍贼,吾亦减一劲敌,如何怕没有出头之日?”却听身后张清大叫道:“兀那闻达,照俺石子!”闻达急去避时,那张清却是一脸诡笑,手中一枚尖石飞起,却是往李成面上掷去。这一手,真可谓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任他李成武艺通天,耳聪目明,也难逃这中招一劫!李成左边面上早着,那石子却是张清精心挑选打磨,尖利异常,李成面上,早被它划破数度口子,血流不止,几乎痛的他从马上直堕下来。杨志见机极快,暴喝一声,纵马上去,挥枪直挑李成后心,李成惨叫一声,鲜血狂涌而出,终于气绝身亡!至此他官复原职云云可谓一场笑谈!本欲使计算人,终是反为人所害,正是:

“强中自有强中手,使诈更遇识诈人!”

闻达见李成被挑,心中又惊又怒,骂道:“你这两贼,俺与汝等不共戴天也!”话音刚落,却是分心则乱,张清又有一石飞到,直爆到他嘴角上去,几个牙齿跌落。这石子可谓神出鬼没,无从可避,唬得他心惊胆战,暗道:“此两贼手段厉害,到底还是异日再寻良机报仇!”哪里还记得当日与李成过命交情?此时既然急切报仇不得,还是速速落荒逃命,寻个好着落!伏在马鞍之上,拍马觅路败退而去。两个主将一死一逃,众官军哪里还有心再战?阵脚崩溃,纷纷随着闻达觅路逃命,余下抵抗的,吃杨志、张清两将杀散,梁山军大声喊杀,长驱直杀入官军营寨,一时官军群龙无首,四门守势俱崩,乱作一团。

却说那欧阳寿通转将到后门来,只见一片火光冲天,一伙梁山兵队,为首头领面白唇红,眉目英俊,正是孔家大少爷毛头星孔明,手持一杆钢枪,直把官军冲得七零八落。欧阳寿通大怒道:“久闻这小子是个草包,落毛凤凰不如鸡,却也不是你这种呆鸟欺负得来!”举起手中虎眼竹节钢鞭,虎吼一声,欺孔明本事低微,直冲上去。孔明束手缚脚一般,挥枪抵挡。两人战无三十合,孔明已是抵挡不住。寿通暗道:“此时不斩此人,以震军威,更待何时?”正欲狠手取其性命,右臂却早中一箭,疼痛莫名。原来是独火星孔亮关心情急,斜里一箭射出,相救他的哥子。寿通只觉右臂沉重,几乎使不动钢鞭,心中暗道:“恁的不好,今日倒折在这两个小子手上。如今贼军势大,李、闻二位将军又不知去向,我不如弃了此地,还管他许多作甚?终是逃命要紧!这个刘广是云总管亲戚,保他回去,想来亦可将功抵罪!”他平素武艺甚强,如今兵败气堕,竟然令孔家兄弟这般手段低微之辈亦不敢久战,左手持鞭,命兵士护好刘广,奋力厮杀觅条血路,落荒逃命去了。官军三将非死即走,手下兵队更乱,都被梁山众军杀作鸟兽散。梁山军遂由是夺得南旺。

却说云天彪、傅玉军马,一路行近嘉祥东郊。天彪下令道:“此地近贼城,我等切勿乱出声音,却教敌军得知!”兀自传令之间,忽闻梆子声响,一彪军马自西边杀出,战鼓频雷,杀声震天,云天彪心中大惊:“这伙贼人究竟如何得知,我等就在左近!”终是担心儿子性命,喝止道:“贼军偏师偷袭,诸位儿郎休要接战!”话音刚落,却见敌军马队早已奔到面前,刀枪齐上,官军死伤无数。为首大将,威风凛凛,气势昂扬,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喝道:“云天彪休要小觑了俺!教你认得大将呼延灼!”云天彪方才定睛一看,敌军旗上,正书斗大的“呼延”字。云天彪气咽胸膛,神昏智急,也不知接不接仗是好?正没个摆布,敌军斜里一将闪出,方当三十岁上下年纪,并未蓄须,使一杆中平枪。此人姓庄名曜,乃应天府人士,原汝宁一员兵马提辖,呼延灼旧部。当年因呼延灼等投降梁山,庄曜受了牵连,被节度使梅展构陷,解职在家。后又闻呼延灼占了嘉祥,便来投奔。呼延灼大喜,引为左臂右膀。庄曜喝道:“休要劳动呼延将军,我便看你这假关王不顺,待我来擒你!”天彪本不欲多战,却听闻“假关王”三字,不由火冒三丈,喝道:“竖子无礼,焉敢出此厥词?”一刀劈面而来,庄曜挺枪抵挡,觉得沉重。两军混战一团,直杀得不可开架。

斗了数十回合,云天彪到底是救子心切,刀法刚劲凌厉之极,奋开武怒,逼得庄曜抵挡不住,连连后退。那边厢,呼延灼大战傅玉,亦是尽占上风。这傅玉虽然手段不如,却有一项厉害,便是善以暗器流星锤取敌。他那流星锤,可百步取人,无有不中。他大战呼延灼不是对手,心想要以锤取敌,却见呼延灼座下那御赐的踢雪乌骓马,行动极为迅猛,不好偷袭,枉他一杆长枪,以长斗短,兀自是招架不住。云天彪杀退庄曜,见傅玉不是呼延灼对手,喝道:“呼延灼背主庸奴,休要逼迫吾徒!”大刀横飞斜砍,直架在呼延灼双鞭之间。只听金铁铿锵,又见火光四溅,两员虎将各自手臂一震,虎口生痛,都暗自叫道:“此人名不虚传,果真好厉害!”云天彪取胜心切,虎吼连连,大刀只攻不守,呼延灼亦不遑多让,全力抵挡。两将斗到分际,天彪又闻梆子声响,心中焦躁:“梁山贼寇何缘有如此之多的军马!重围阵阵,我是如何去救龙儿?”正思想间,那彪军马却也已冲将过来,那员为首大将,哎呀,天彪不去看时倒好,一见之时,却是又惊又怒又惭又恨。看官,你道他是甚人?表过这首《西江月》,你便知端末了:

“汉国功臣苗裔,三分良将玄孙。绣旗飘挂动天兵,金甲绿袍相称。赤兔马腾腾紫霞,青龙刀凛凛寒冰。蒲东郡内产豪英,义勇大刀关胜。”

不是旁别,正是那梁山头员虎将,天勇星大刀关胜是也。关胜勒马阵前,道:“俺在山寨,闻得官军攻打此地吃紧,率兵前来相助呼延哥哥。又闻官军有总管云天彪者,好乔装吾祖,今日关某不才,却看云总管有吾祖几分本事?”关胜高声叫阵,声随风震,直有如龙吟虎啸一时发,传到天彪耳中。天彪初见关胜,暗暗忖道:“久闻这厮真个貌似关公,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俺这番做作,真个没办法比了。方才与呼延灼那厮大战,如今又来了一个,俺如何抵挡?”哪里还敢久战,虚晃一刀,觅路杀将出去。关胜见他要撤,哪里肯舍,奋开赤兔马四蹄,风刀云旋,赶将上去。天彪身后刀架关胜来刀,急去看时,那关胜凤眼微张,蚕眉倒竖,满面怒容,道:“云天彪无耻匹夫,你何德何能,如何冒我祖之名?”天彪见关胜天表停停,武怒异常,真个是心惊胆战,加上儿子性命要紧,哪敢与关胜交手?话也不敢打,拍马觅路,到底是关胜赤兔马快,从后赶上,望天彪脑后一刀削下。天彪斜眼所见彼青龙刀光乍现,急忙躲闪,一头偏低,那刀砍的歪了,只把他头上青巾削将下来,天彪魂飞魄散,头也不回,只死命逃出阵去。

且不表天彪这一路去向凶吉,再表云龙、风会等人守于卧龙山,等了许久,还不曾见得云天彪救兵。那风会心中候的焦躁,急道:“云龙贤侄,贼军不知相来几许,索超那厮居然尚未死去,然则其先前受伤甚重,待我一军下去,斩了此人,以寒敌军之胆!”云龙道:“伯伯休要造次,彼酋首公孙胜非常人也,身怀道术……”风会焦躁道:“道术道术,我固然不会,你爹爹又如何会?此时不拼,士气折堕,你还更待何时?”云龙拗他不过,道:“风伯伯,战阵之事,终归是逞强不得的。你要去,我一个晚辈,留难你总是不好。营内许多兵马,你尽量点去,一切谨慎为上。”风会闻言,冷笑道:“贤侄,不用费心。我也不会多要兵马。只要后寨的五百人,胜败自负。”云龙忙道:“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风会却不理会,自点兵去了。

风会人马冲至山下,周遭雾气重重,阴森混沌处,隐约许多杀气。风会暗暗吃惊,心道:“这公孙妖道果然不同凡响,平白如何唤得许多雾来?”也不敢妄动,徐徐行军,只见眼前亮光乍闪,两柄画戟同时飞到眼前。风会急忙取刀相挡,火光迸溅。那两柄画戟同时退开,风会定睛一看,正是那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两个。风会笑道:“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来捋老子的虎须?”吕方怒道:“风会,你休要小觑我兄弟二人!好教你得知,俺这画戟不曾逊过昔日吕温侯!”风会冷笑道:“萤火之光,焉敢与日月争辉?你也好厚面皮说这话来!照我刀罢!”说完,大刀转得似风车走马灯,朔风乱卷也似裹向吕方,吕方慌忙招架,一旁郭盛画戟早到,一个围魏救赵,逼得风会撤刀。三匹马儿,丁字厮杀,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

只见那两杆画戟齐施,虽真个不能与吕温侯、薛仁贵并驾齐驱,倒也遥相呼应,默契非常。风会战二人不下,心内焦躁:“这两个小子虽不十分了得,联手起来,却是恁般厉害!”他脾性虽然是有些莽撞,武艺上却是把细。钢刀一缩,空门大开,卖个破绽,诱得他两杆画戟齐齐飞至,却是绞做一团,纠缠不开。风会见他二人着了道儿,冷笑道:“两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下去的时候好生记住,杀你者,风会是也!”两将眉张目睁,怒骂风会不止。风会大怒,抽刀正欲砍去,却听闻身后大吼一声,知道又有敌将往后而来,心如电转,钢刀猛可里转到身后,抬头看时,却比天彪见关胜时更多一份惊恐,来将非别,正是索超!风会急忙荡开大斧,暗叫道:“着鬼哩,这人明明被我军重伤,如何还能有命在此?先前我只道是他叫人假冒恐吓,如何念及原来是真!此人斧力沉雄,招术精熟,不是索超,还有哪个?只是他看我眼神,恁地如此诡异?”

诸位看官,先前文章已经表白,这急先锋索超明明白白是已牺牲性命的了,如何又活转过来?这倒也不是我说书人记得差了,那入云龙公孙胜却有一项本事,唤作“借尸还魂”。却是以死去多日之尸,或草木等物,召回新死之鬼。只因旧尸死去日久,其本人气息已淡;新鬼不曾远去,精力犹存。一旦新魂召回,那旧尸容貌却变作新鬼原来容貌,只是所持亦不过数个时辰,视乎施法者法力而定。民间有急卒之人,来不及说甚遗言,会此道的法师便已木偶作尸,且召亡魂,好教其交代遗言,表白衷情。今个索超还魂,正是公孙胜使了这门法术。

风会格开大斧,略一定神,定睛看那索超时,只见其人面色黯淡,似无生气,心中更觉奇怪。但见索超怒吼一声:“兀那风会小儿,休要伤俺兄弟!”巨斧开天辟地也似卷将过来,风会大惊,他武艺本可与梁山五虎并肩,这一时惊恐之下,居然险些招架不住。也就这一时之间,那吕方、郭盛画戟早已松开,趁势齐刷刷向风会刺将过去。饶是风会有万夫不当的骁勇善战,这时万万也是躲将不过,吃郭盛一戟划来,右臂上早着,鲜血横流,险些吃他割断。只见彼一戟方过,吕方一戟银光闪烁地飞来,风会不敢多想,急忙蹬里藏身,堪堪闪了过去,哪里还敢恋战,虚晃一刀,拍马伏鞍,牵引败兵回去。

却说云龙守在山上,闻风会败回,慌忙来迎。风会禀告端末,云龙大吃一惊,道:“世上岂有起死回生之理?”却又闻报后山又有一彪军马来到,风、云二人齐大惊,面面相觑,道:“贼寇恁的许多!”急去看时,原来是云天彪旗号,方才松了一口气。云龙见他老子满面仓皇之色,头发蓬乱,往日戴的青头巾,却也不知何处去了,累累若丧家之狗。他素知父亲自负,不好去问经过,只道:“爹爹,如今好了不得。前日那死的索超,如今不知怎的,却是转活过来!”细表端末,天彪亦惊,叹道:“我见你烽火,急来相救,恁地料得半路走的心急,遭他梁山贼军半路截杀一阵。唉,却也不知南旺营那头,李成、闻达两位守的如何?”云龙闻父亲来得急切,中了敌人的计谋,鼻头一酸,心中有些感触:“爹爹半生纵横,只得我一株独苗,如今为了我,竟中了计。”却一个激灵,道:“爹爹,你计较错了!你是一军总帅,岂可轻动,随便教那李成、闻达辈守南旺,军心不稳,贼人定有机可乘!”云天彪道:“吾儿差矣,李成、闻达辈皆为久战之宿将,岂有差失之理?”云龙急叹道:“唉,爹爹,这就是你不对也!李成、闻达昔日何等风光之人,如今沦落至此,岂心无怨望乎?其力亦今非昔比也!此二人必误我等大事!”云天彪道:“我看未必,吾儿岂不闻置诸死地而后生?此二人想必欲建功立业,报之朝廷,以期官复原职也!”两父子兀自在争论不休,却又有军士回报,欧阳寿通、闻达二人自南旺营败回,仅十数骑退到卧龙山。天彪闻言,顿觉眼前一黑,几欲跌倒,叹道:“果不出吾儿所料,此辈果不可依仗!南旺一失,我军如何是好?”云龙慌忙扶起老子,急道:“爹爹休要惊慌,胜败乃兵家常事!且唤那二将上来,问个仔细!”当即命人唤来欧阳寿通、闻达两个。

欧阳寿通、闻达一见天彪,慌忙跪将下来,扯嗓子叫道:“恩相,小将无能,失了南旺!”天彪急忙道:“南旺虽失,犹可光复。却不知李将军……”闻达哭道:“李兄教那杨志、张清两个害了性命!恩相念在李将军鞍前马后,功劳不浅,拿下那杨志反贼,早日报仇!”却把交锋端末,原原本本地说与天彪得知,只是把两人贪杯一节略去。天彪闻言,叹道:“悲哉李成,死的恁的不值!”欧阳寿通见天彪神情沮丧,慌忙起身道:“此行虽是失了南旺,却也换回了恩相的亲家刘广将军。”左右兵丁,却把那刘广抬将上来。只见那老头气息奄奄,混混邓邓,料来不知人事。天彪听寿通表过经过,道:“欧阳将军一路保我亲家不易。”一旁云龙听得“刘广”二字,面上不由一沉,心道:“不好,刘广这厮虽与我有翁婿之分,毕竟如今落草猿臂寨,与我官贼悬殊,此事若声张出去,俺们父子都要受到牵连!且说我军如今兵败如山倒,若上头知道我等与猿臂寨贼人有干系,我真不知死所也!爹爹恁地滥好人,这个刘广,却是留他不得!”却不知云龙心中又作何计较?天彪与关胜,这一对真假关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云淡羽翾 于 2010-3-19 00: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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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1 伤云 的帖子

两马相交,斗到二十余合,呼延灼要在知府跟前显本事;又值孔明武艺低微,只办得架隔遮拦;斗到间深里,呼延灼就马上把孔明活捉了去。

孔明当年能与呼延灼大战二十回合,加上呼延灼当时想要在慕容面前表现本事,这其实看可以看出孔明武艺并没有想象中的差了。考虑到呼延灼乃五虎级别,欧阳寿通在雷将中的地位不高,武艺不能给得太高,所以孔大少也就能与他斗个三十回合了。让孔家二少欺负欧阳,也只是想突出这战败之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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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9 00:56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八回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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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3 12:58 资料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九回 以刀对刀关圣正名 将计就计龙山失陷

却说云天彪命人搀了受伤的刘广下去将养,有兵士来报,梁山军马于山下叫阵,云家父子闻言,急去探看。只见山下云雾早消,梁山军马列开阵来,虽并无千军万马之雄壮,倒也阵容整齐。只见旗门之下,立着一骑马,上坐一个道人,只见他道貌堂堂,威风凛凛,八尺长短身材,翩翩然有神仙之概。云龙一看,便知此人乃是入云龙公孙胜了,心中大怒,戟指骂道:“兀那牛鼻子施展妖术,方才教我等败阵,可谓胜之不武!汝等岂有胆量,再与我等一战!”公孙胜见他气急败坏,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不由冷笑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枉你熟读兵书,岂不闻兵行诡道之理?如今你等犹如丧家之狗,困守一地,赢你乃易事也!如今之所不仰山攻之,免得汝等又说我胜之不武,你且回去,整顿一番,日后欢喜斗将、斗阵、斗法术亦好,我等奉陪到底!”云龙不由为之气结,心中怒火千丈,恨不得一口水平吞了这牛鼻子。云天彪道:“公孙道长,兵家胜负,阵上厮杀的事情,原也是阴谋诡计,只是今日道长欺我等不识你法术!我今日虽败,却未有全军覆亡。汝等听着,我云天彪乃大宋之臣,但一息尚存,便与汝等死战到底,岂可示弱?告诉汝头领宋江,待云某重整军容,定与汝等决一死战!”

当下两个暂且收兵。那云天彪虽在面上硬气,心中却是虚的,收兵后不由叹道:“如今我军困守此山,敌军容雄壮,更有那大刀关胜要觅我仇来,公孙胜道法渊深,真个是大敌当前!”欧阳寿通劝道:“恩相切莫担心。所谓胜家兵家常事,如今我军便止折了一个李成,真个厮杀起来,未必便输于那厮们。”傅玉却笑道:“恩相,我这里倒有一个计较,却不知端的合适没有?”云天彪道:“如今死马权当活马医,有话但讲不妨。”傅玉道:“恩相既知关胜那厮恨你入骨,何不以计诱之?关胜自负其与关公相貌仿佛,今见恩相此来,定有决战之意。小将料此人英勇不输祖上。昔年未归梁山,此人力战林冲、秦明,天下皆震惊其勇。小将倒是有件兵器,暗助恩相,决定胜他。”天彪道:“莫非是你惯用的流星锤?”傅玉一心讨好天彪,道:“然也,小将不敢夸口,此飞锤尽管取不了关胜性命,也好教他喝上一壶。来日恩相与他交手,渐渐诱他过来,待小将隐在旗门下,用飞锤打他。”云天彪闻言,踌躇半晌,道:“此计虽妙,总是不美。想那关云长一生忠直,不曾有过什么手段暗算别人,今番暗算关胜,纵然取胜,恐怕我等亦难以为天下人所同!”傅玉急道:“恩相这话不对。窃尝闻,两害相权取其轻。试问你一人荣誉,与战阵生死胜负,孰重孰轻?且夫恩相堂堂大将,关胜不过一朝廷叛臣,谁正谁邪,天下早有公论。恩相何故拘泥于手段而不化耶?今日这伙贼人,不是以法术来欺我等?”天彪叹了一声,虽觉终是不美,却又转念想道:“关胜这厮,是云长嫡系传人。其武艺不在我之下。以此手段斩了他,虽是不美,倒也是除了一个劲敌!也算是天下刀法,便数我称雄了!”思前想后,徐徐道:“傅将军此计甚好,虽不好看,到底除贼不计手段,大丈夫行事,岂能有诸多挂碍?”傅玉大喜道:“恩相英明,末将来日定全力助之。”

傅玉又道:“恩相,你与关胜交锋,其实是个幌子。俺的意思,实是以声东击西之计回击贼军。想关胜乃梁山贼寇的第一员虎将。恩相你挑战他,贼军自然着急。这时再以一军偷袭嘉祥城,乘虚而入。想必便能得手,届时我等有城为据,何惧他贼军十万!”云龙闻言,道:“傅将军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计虽妙,只怕瞒不过贼军吴用。他既想出这一招算我,又如何不识防我?傅兄未必把那贼军看得忒小!我看不如死守此险山,以待救兵!”傅玉冷笑一声,道:“云公子,如今贼军得胜而骄,未必就能想及我军也会这声东击西之计。你说守此险山,未免托大。诸路军马,谁有必救我军之意?困守孤山,这粮草如何相继?不取嘉祥城,我军休矣!”天彪亦道:“龙儿你休要多虑,如今唯有夺了嘉祥,方能盘活全局。”乃修书一封,命人带到嘉祥城中。

云天彪安排停当,正要各将领下去整顿军心,那云龙却道:“爹爹,孩儿有一事启禀。”天彪道:“龙儿但讲无妨!”云龙低声道:“此事关紧密,爹爹可屏退左右,孩儿方敢声张。”天彪屏退左右兵将,云龙方低声道:“爹爹,刘广此人,虽与我有翁婿之亲,终是猿臂寨山贼一党,官家不曾招安于他。兼之这个刘广,曾是沂州防御,反到猿臂寨,身上干系不小!爹爹若留此人,恐怕会惹人非议!”天彪迟疑道:“我儿之见是……”云龙脸色一暗,道:“就一字而已,杀!”天彪大惊,道:“此人与我总算是亲家,岂可如此相待?实有失君子之风!”云龙急道:“爹爹恁的妇人之仁,这厮若在我军中,轻则我父子革职归田,重则我全家抄斩!这厮与我又无血亲,如何管的许多!况且他是贼人擒去,我大可把事责推到那伙男女身上!”天彪心中踌躇,思前想后,道:“龙儿,此事却交由你去办……到底是亲戚一场,休要破了陈希真与我父子的面皮。”云龙道:“这个自然,此事关重大,孩儿岂有不仔细之理?”

是夜,云龙径自来到刘广将养的营帐之中。几个兵士见了总管公子,各自问好。云龙道:“两位看守辛苦,且退下休息一会,我正有事与我泰山细诉。”两个兵士哪里愿意对着这个病恹恹的老头,巴不得可以开溜,屁颠屁颠地走开了。刘广见了云龙,勉强从那床上挣扎起来,道:“贤婿,那梁山贼寇害的我好苦!”当下扯住云龙,唠唠叨叨地说起梁山贼寇诸般凌虐。云龙听得不耐,却干笑道:“泰山不要着急,我已请名医,你即可不痛也。”刘广先是一喜,以为这个女婿孝顺,却又转念道:“如今行军打仗,荒山之上,哪里来的名医?”慌忙问道:“名医在哪?”云龙不答,只是面上笑容甚是怪异,刘广看的直觉寒心,忽然云龙猛可里冲将上去,拿起刘广的被子,卷做一团,死命往刘广面上捂去。可怜刘广伤重未愈,兼之年纪老大,如何禁得住云龙气力,欲高声呼叫,却云龙早已把他脸面捂实,如何叫得出来。正是:

“身似五鼓衔山月,命如三更油尽灯!”

只听云龙森然道:“泰山,你这便认命罢!如此这般,不用许久,你一命归阴,也便不用受许多苦来,你也好好放心,我定不亏待你家姑娘!”使尽双臂力气,也不知过了多时,刘广手脚渐渐不作挣扎,终于是死了。

云龙忙活得满头大汗,却见刘广面色青紫,一脸的惊惶疑惑之色,煞是狰狞,不由大惊,慌忙用那被子掩住。又唤来那两个兵士,道:“刘大爷忽然害急病死了,你两个与我快些化了遗体,休要让旁人得知。”却又低声狠道:“你两个不消我多说,要保住性命,自然知道如何做!”两个兵士见刘广虽是伤重,却不曾致死。如今见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变作一条全然没有气息的尸体,更见得云龙面色阴冷,虽是阵上的厮杀汉,如今也不由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马上将刘广遗体上了抬架,急匆匆地拿到僻静之处烧化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梁山军马班师嘉祥城,宋江听及公孙胜借尸还魂之事,心中感叹索超,不由叹道:“壮哉索贤弟,死犹不死也!”又记了公孙胜头功。关胜道:“都怪小弟来的恁迟了,索超兄弟一去,山寨上损一员猛将!”又道:“闻云天彪素来爱作关公打扮,今日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与那厮对刀,却不深知此人究竟有几多斤两?”那黑旋风李逵又怪叫起来道:“这厮们哪里用的着关胜哥哥出手,就我铁牛一双大斧,便送了他的小命!”宋江喝道:“你这黑厮又在胡说,云天彪久经战阵之将,岂能与你这莽夫相比!”众人兀自议论,却闻有官军使者前来下书。宋江传那使者上来,取过来信,上书:

“景阳镇总管云天彪致书于梁山泊宋公明阁下:窃尝闻两将相争,各为其主。人各有技,将各有能。云某素来钦慕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威灵,窃习刀法套路。闻贵寨大刀关胜,英勇盖世,其匹乃租。云某不才,愿与关将军约战阵前,各尽其才,各施其技,专程斗刀。纵有死伤而勿论,必分胜负以收兵。肃泐奉陈,立情时日。”

宋江谓来使道:“你且退下,待我与众将商议一番。”待那来使退下,宋江道:“云天彪这厮来信,说要与关贤弟斗刀阵前,各位兄弟看来如何?”长孙无愧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小弟愿待关兄一行!”宋江道:“不可,云天彪约战关贤弟,其旨非止斩将立功,更欲争关云长武圣名号!我看此行非关贤弟不可!”吴用道:“只怕这其中有诈。我军既然以声东击西之计破了南旺,这厮们恐怕吞不下这口气来,借与关胜贤弟比试武艺,其实来袭取嘉祥!”关胜道:“两位兄长所言甚是,怕是云天彪声东击西之计,假意要与我比试,暗中命人偷袭嘉祥。”宋江笑道:“区区小计,岂能算到我来?呼延灼兄弟久居此地,善于防御。来日就由他守城,当不致有失。”关胜绰髯道:“如此最好,云天彪这厮爱冒装我祖上,若不杀此人,教小弟如何正名于天下?明日之战,我便接下,誓斩云天彪此妄言匹夫!”当下便要让使者进来,接下来日之战。身边赵瞻道:“哥哥休急,我有一言。”关胜道:“贤弟还有甚话?”赵瞻道:“云天彪武艺我等虽知之不详,却想来未必能强于关胜哥哥。既然他没有十二分胜算,何来这信心满满,斗志拳拳?只怕这厮在阵上,也会弄出鬼来!”又道:“哥哥一世英杰,如何能折在这等宵小手中?来日一战,小弟愿随哥哥于阵上,一旦有个什么蹊跷,小弟也好相助!”关胜笑道:“不想你这个小兄弟,刚上山来,义气就恁地深重!闻得你也是使刀,来日与你同去,愚兄刀法不对处,还要你仔细!”赵瞻听罢,心知关胜有心传他刀法,大喜道:“哪里?小弟刀法不到家,还要兄长多多指教!”宋江见他二人一见如故,也觉欢喜,遂批了来书,教来使转去。

次日黎明,宋江、吴用部署军马,关胜等人只率五百刀斧手,先驱而行。宋江自带后军压寨而行。号炮雷动,鼓角齐鸣,三军杀到嘉祥五里坡处。那云天彪早已领军至此,严阵以待。山后土坡,天彪伏下无数长枪手、朴刀手,以防万一。云天彪左有傅玉,右有风会,身后将士簇拥,威风凛凛。天彪当先出马,横刀阵前,叫阵道:“关胜小儿,食国君之禄,不思图报,反啸聚山林,是何道理?”关胜飞马而出,应道:“云天彪休逞口舌之利,汝妆我祖宗多时,又是何道理?今日当教汝见识我家传刀法!”云天彪冷笑道:“手下见真章!”座下大宛良马腾跃而起,青龙刀气卷风云,直取关胜。只见关胜宝刀一扬,便隔住来其来势,反手一刀,直直劈向天彪面门。天彪眼疾手快,举刀格挡。当的一声,火星迸溅。两将各自退开数步。关胜暗道:“若不是那日他杀得乏了,也未必败得如此之快!”天彪亦想:“此人好生厉害,原来向日还有力未尽。”鼓一股勇气,挥刀又道:“关贼再来!”关胜雷霆也似一个大诺,刀影云片,缨坠流星,如何一场好杀:

一个青龙刀嘶云裂月,一个青龙刀断泉隔流。一个斜影夺出难防躲,一个正面砍劈怎遮拦。一个要斩断巫山云雨破霄汉,一个要掀翻长夜星宿灭银河。一个刀似秋叶纷纷舞碧空,一个刀如菡芝团团傲群芳。一个用刀的雄似狼逐兔,一个用刀的猛赛鹰扑羊。

这一战正是关云长斗庞令明,黄汉升战魏文长,直杀到一百八十合上,两员虎将依然力气未减,气势若虹。云天彪渐觉不敌,心中暗道:“到底此人是关羽正宗后人,久战下去,恐怕吃亏是我。”便高叫道:“关胜,还敢追我么?”声量倍增,好教旗门下傅玉得知。关胜喝道:“奸贼休使拖刀纵马赶来,却是夹紧马肚,放慢速度。心中暗道:“当年我以拖刀计赢了单廷圭,这厮岂不知我亦晓此道,想来必有奸谋!”纵马赶来,却是夹紧马肚,放慢速度。旗门下傅玉见状大喜:“如此一来,合该我力诛此獠,名扬四海哉!”手捻流星锤,眼见关胜隐隐追近,运动猿臂,飞转铁链,那流星锤端的是好锤:

圆的好,冰盘大,碗口小,神见愁,鬼见怕,伤人心,碎人脑,断筋骨,真稀少。顺手轻持百炼,暗带随身人不晓;大将逢着命难逃,撞着人亡并马倒。

傅玉喝道:“着。”流星锤猛然飞出,却不想那锤未抛出,手臂上一阵麻酸,更兼疼痛,却是手臂上已教人射中,其伤深及筋骨,傅玉强忍疼痛,心道:“正是立功时机,我怎能舍弃。”纵然力度锐减,也强行抛了出去。那锤力量减弱,轨迹自然偏差,看官,你说也是凑巧,那流星锤旋转团团,忽尔转到云天彪身上。天彪一心以为擒获关胜,哪里提防这流星锤竟尔转到自家身上去,只见铜环沉顿,飞锤早到,天彪胸坎上已中了一锤,幸而傅玉受伤,去势并不甚猛。饶是如此,云天彪闷喝一声,口中喷出污血,几乎坠地。傅玉大惊失色,这次立功不成,反倒获罪。关胜心道:“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也,不杀此贼厮鸟正名,还更待何时?”拍马舞刀,直取云天彪。云天彪身受重伤,见到关胜气势汹汹,真个犹如老鼠逢猫,羔羊遇虎,胸口闷痛,筋酥骨软,怎还敢与关胜厮杀?只见关胜武怒异常,一杆青龙偃月刀咄咄逼人,云天彪遮拦格挡,毫无还手之力,非常狼狈。官军阵上,傅玉、风会两将见天彪有丧命之虞,两骑马慌忙抢将出来。梁山阵上,宣赞、郝思文、赵瞻三将亦一同杀出,傅玉深恐开罪云天彪,这一下舍死忘生,一支长枪飞花舞雪,玉龙卸甲,以二敌三三四十合,方才气力不加,拔马败退。关胜仗着马快,早从斜里冲出一条路来,已近天彪。天彪眼角余光瞥见关胜,心中慌乱,死命催动座下大宛白马逃命。想那白马安及关胜赤兔神骏?只见刀光落处,寒光四射,一刀落处,那白马尾早被青龙偃月刀削落,刀势去处,那畜生后臀亦被砍中,鲜血直流不住。这一下倒好,那白马负痛,死命奔驰,竟教那赤兔马赶将不上。只见它冲到官军阵前,急冲之势按停不住,居然一路狂奔,撞倒自家不少将士,天彪把持不住,终于从马上颠了下来,五脏六腑犹如要裂开一般,又是一口鲜血,猛可里吐将出来。忽听一声号炮声响,原是宋江率后军已然杀到,梁山人马兵合一处,官军见主帅着伤,哪里还有气力抵挡,早就纷纷退去。梁山军趁机掩杀一阵,直教官军丢盔弃甲,惨状异常。

梁山既胜,宋江、关胜引军返回嘉祥,关胜向赵瞻道:“方才愚兄险些中了傅玉流星锤,敢情是贤弟一箭之力,教他打得偏差了。”赵瞻谦道:“全是兄长神威,小弟方能成此功。”宋江笑道:“兄弟休要谦让,想当初,你闪避祝永清冷箭,足见你耳目聪明之利。今日射中傅玉手臂,实在并非偶然。”当下便向关胜细说当初之战。关胜赞道:“有如此之将,实在乃我军之福。”赵瞻只是一直谦逊,关胜见他人品出众,大是赏慰。

却说云龙、欧阳寿通奉天彪之令,领军偷袭嘉祥。云龙本就不以傅玉之计为然,要他偷袭,心中早已是忐忑万分,行至嘉祥城下,只见城头之上,并没有兵士看守,暗暗疑道:“这厮们莫不是空城之计?”欲破门冲入,却又转念想道:“若我等冲将进去,岂不被他来个瓮中抓鳖?”他一念所至,竟然把自己比作那长命百岁的王八。兀自迟疑之间,云龙只闻周围炮声隆隆,蹄声阵阵,后、左、右三路皆有军马飙出,把他一众团团围住。正是青面兽杨志、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三将为首,杨志当先,挺枪叫道:“云龙小儿,欲夺嘉祥,且问过杨某手中之枪!”云龙怒道:“叵恨傅玉乱出主意,教我来此绝境!”急怒交加,与那欧阳寿通冲突杀出,直把对傅玉那腔怒火,发泄到梁山将士身上。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云龙杀出一条血路,终于败退出去。赶得不远,云龙喘息未定,恰与天彪败军相遇。正是败军将遇败军将,丧气人逢丧气人!云龙一见老子伤势沉重,心中大怒:“定是傅玉这厮做事不密,却教我爹受伤!”正想教训傅玉一顿,又转念道:“到底如今是败军之际,不可多与此人内讧。”却道:“傅将军,家父不慎被敌将暗算,全赖得将军一路照料保看。将军此行,多是不易。”不料,那傅玉心中却是忐忑,暗暗料道:“云龙这厮,说的遮莫是反话?此人心计,胜于其父,我日后真个是不得不防。”口中却是谦逊道:“云龙兄弟却是谬赞了,为今之计,自然是先返卧龙山,休要教那里亦失了。”云龙道:“将军所言甚是,卧龙山险处要地,要是教贼人夺了,我军可谓转败无望也。”两将正商议间,却见一支败军,稀稀拉拉,气势萎靡,为首大将正是大刀闻达。云龙一见闻达。心中已经瞧科八分,却还是问道:“闻将军,今番你不在卧龙山为何便来此?”他问此话,心中极是慌乱不安,声音隐隐发颤,却听闻达说道:“小将军,闻某无能,吃了那伙贼人的反计。趁我卧龙山兵马稀少,袭了卧龙山……”一言未毕,云龙伸手打住,颤声道:“将军休要高声!我爹爹如今身受重伤,正在后军休养。此事遮莫教他得知。”此时闻卧龙山已失,周遭军士惊惶一片,众人只望着云龙,那云龙身子抖颤,狠命往马蹬上一蹬,却不知说出什么话来?有分教:讨寇雄兵,尽成画饼虚话;约民方圆,反作欺人金科。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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