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水浒人物品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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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30 04:2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水浒人物品评录

(一):梁山泊已故头领二员

    白衣秀士 王伦
  
  “寻章摘句老雕虫。”看来就是说的王伦这一流人物。王伦的可怜之处就在于“认准自己是个不及第的秀才,没十分本事”,但是认准自己没十分本事,不但不撒手,却还要强出头。这秀才就迂得太没道理了。
  
  上不能顺其天,下不能顺其命,看来最后到底只有等着吃林冲一割。圣叹先生在这里一书再书“天下人听着”,可是天下人未必会听着,天下人未必还会有林冲,于是在这也仅仅只是割断了王伦的秀才经济,然而天下人如王伦一样的愚鲁糊涂呢?
  
  
    托塔天王 晁盖
  
  “梁山泊主天王晁盖”似乎从一开始就摆弄上台面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梁山到底只是宋江的梁山,一百单八将说到底只是宋江领导的水泊一百单八将,任你在前面张罗得十分精彩,却到底如提线木偶一样,那线却还紧紧攥在别人手里,晁盖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托走了什么塔又放走了什么妖和魔,他太庄稼子气,赶着收拾东西都要收拾好大一半天;还有就是太忠厚,忠厚得有些幼稚和麻木。
  
  所以说“曾头市中箭”这一结局是怎么也免不了的,说到这里也不能怪宋江屡次不要晁盖下山,因为每一次下山都是作者给宋江做足脸面的故事,不能那么轻易就让给别人的。也正因为有了宋江,才少了那么多的“祝家庄中箭”(元水浒戏里晁盖三打祝家庄身亡,宋江在晁盖死后上山)、“高唐州中箭”、“华州府中箭”等等,更不能责怪吴用林冲等人的“送旧迎新”,因为他们还得在以后的故事里继续着他们的继续。如果要怪的话,或许要怪那一匹照夜玉狮子马,那一阵没来由的风,那一只没着头的箭,那一张天样的纸,还有那冥冥之中不可择的运数。但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才少却了历史所浸润着的许多“杀兄逼父”的惨烈和“烛影斧声”摇荡着的残酷。
  
  所以哥哥此一去千里烟波,明年的今天等着兄弟们陪你喝上最来劲的烧刀子,给你烧上上好的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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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30 22:0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二):梁山泊总兵都头领二员

 【呼保义 宋江】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一曲宛转的《琵琶行》随着滔滔江水送走的自是白香山的情致。几百年后,宋江在这里“敢笑黄巢不丈夫”,暴露了忠臣孝子后面隐藏着的内幕真相。如果不是因为黄文炳的一首藏头诗作注,我们仅仅看见的是一个落魄近似与狂狷的酒鬼。“玉皇大帝付与的一块重八百斤的金印”,要不是晁盖李逵等人帮衬的快,第一个就先把自己给砸了。
  
  但是宋江就是黑宋江。对于李逵是慈父,对于武松是长兄,对于鲁达是“今日切喜认得的阿哥”;也就是这见人说人逢鬼说鬼旋风似的一拜,在无形中便省却了一顿板刀面,少做了多少人肉包子,就连河东关菩萨的嫡系子孙关胜也忍不住含着热泪说了这样一句颇有意味的话“君知我报君,友知我报友”。对于那一群在庙堂外游荡的孤魂野鬼来说,宋江不仅仅是及时雨,更象是暗夜中闪耀着的北斗星,可以用来主宰轮回的信心和希望。
  
  不够厚,也不够黑,更不够流氓,这就是宋江。又想做一个忠臣孝子,又想做一个乱世奸雄,这也是宋江。他不快乐,很矛盾,和我们每个人一样。说到底了这也是作者自己的矛盾。金圣叹在这里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大书特书“一部水浒,独恶宋江”,一方面在字里行间却又掩饰不住私下对宋江的赞美。说到底是人能活的时间太短了,也就有了那么多的不安分。后来,宋江是失败了的,金圣叹是被砍头了的。
  
  接着便有一些不甘寂寞的好事者,也分成两派。一说是含冤负屈的忠义之士;另一说是十恶不赦假忠假义的强盗头子。为此两派还经常大打出手,一直到当今的文化大革命。
  
  
  【玉麒麟 卢俊义】
  
  一说到卢俊义,便不免拾起前人的残唾。一呆,二不俊,三则左看右看象个骆驼。但是骆驼也有扯翻了蹄子咂摩人的时候,先是忽喇喇扯开四面大旗:“慷慨北京卢俊义,金装玉匝来深地;太平车子不空回,收取此山奇货归。”看官记好,这里准备下的一车熟麻索,原想一个个把这厮们给捉了,到后来呢?也就不由我说了。
  
  所以卢俊义上山的责任全在于他自己。这样一个表子里好看的人儿,不但糊涂,而且时常犯傻,还不肯认错。且不说吴用的小儿科,就说说我们这位英雄员外夫人的红杏日记,就足以说明卢俊义的失败。
  
  如果不是那一对奸夫淫妇,我想卢俊义其实挺怀念以前在北京大名府当大财主的时光。所以金圣叹认为“惊噩梦”的结局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了,虽然名列第二,但有职无权,明显地是被众人架空了的结果。他睡得着觉,才怪呢?
  
  至于玉麒麟的好处,宋江的“有三件不如员外处”说得极是,但听起来似乎却很别扭,金庸老先生在《倚天屠龙记·后记》里说,和中国成功的政治领袖所必须的三个条件相比,这些东西一样都用不着。诚然,在一个个名为虎豹蛇蝎的好汉世界里,有这样一个玉筑就的人儿,不能说不能动,想必面子上也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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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30 23:1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原创。这是我的blog地址: zhh800701.blog.tianya.cn/

刀丛中的小诗 这个名字以前在这里注册过,密码我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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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31 03:30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三):掌管机密军师二员,一同参赞军务头领一员

    智多星吴用
                   
  “凡是吴用来做主,恰如卤水点豆腐。”看了黄永玉老先生的《大画水浒》,水浒人物也顿时亲切了许多。大家都知道,吴用其实是梁山上最有用的人,道号“加亮”,意思是说比诸葛亮那种智慧角色还要高上那么一篾片;至于“吴学究”呢,也就是浑身上下丝毫不见得一丝学究气。
                   
  “人少做不得,人多亦做不得。”初出茅庐轻轻道出的一句话,梁中书精心囊括的十万贯金银,即使是杨志这样的精细人,也不由地十五个人眼睁睁地看劫了去,“只是起不来,挣不动,说不得。”这就是吴用的巧处。
                   
  接下来的故事也就是一次次反复拷贝的结果。吴用就象是一个固执地在权利游戏前面疯玩的孩子,却不管后面站着的BOSS是晁盖还是宋江,只要你能给他一个尽力表演的机会。从另一方面来讲他更是一个自信的赌徒,他就出你的老千,你又拿他怎么样呢?只要你做为他的对手,即使是如此英雄的卢大员外,智商也肯定不会超过六十。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黄文炳。
  
  处江湖之远,悠悠地却是那个久久在庙堂里回荡的梦。赵普的半部论语使得,对于集奸猾和质朴于一身的吴用来说,天底下的事情又有什么使不得呢?
                   
                   
    入云龙公孙胜
                   
  上山的动机,原本因人而异。吴用上山是不愿辜负了平生所学;林冲上山是一腔悲愤无从说;董平上山纯属荷尔蒙在血液里积累过多;阮氏三雄上山好头颅要卖与识货的;李逵张顺等人的上山,是及时雨恰当滋润的结果;至于地煞里的诸多人,上山更是因为眼红心热,借着大树好乘凉呗。然而上山了又要下山,等着再上山的时候却还如大媳妇坐第二次轿子,偏要装出十分扭捏的情态。这就是公孙胜。
                   
  如果不是李逵趁早揣上两把板斧,“二取公孙胜”看来还是一个没来由的结果。待到这些十分做足脸面的事情一了,他才慢悠悠地化好妆,先是一卷“五雷天心正法”,再是一身八卦仙衣,两柄松纹古锭剑。至于路上呢?一句“你如何去了许多时,再来迟一些,我依前回去了。”恍惚如恋爱中的少女,更是让李逵如情郎们一时做声不得。看到这里,不由发问:“既然先生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为何不神行?”
                   
  所以这神仙还是当得太假。先是看不破“十万金珠宝贝”(其实这也简单,使个障眼法就可以到手的事情),接着又因为宋江上山抢了风头,于是趁早提前回家问候老母到不失为一个恰当的借口,最后呢?毕竟梁山上还需要一个平时画画符帮帮忙的角色。但是还有点小小的疑问,李逵的大斧为何不也把他斫出几点白血来,顺带一同斫断国人里面“太耐不住寂寞”的道教。
                   
                   
    神机军师朱武
                   
  我最初读水浒的时候,刚一开卷,颇有些惊奇这神机军师的名头,也许传说中摇鹅毛扇的如诸葛亮徐茂公李药师之流在民间太有轰动效应了,但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传说也有用俗用滥了的时候,所以传说里的人鼻子眼睛都是一个样,而朱武就是一个例外。
                   
  也许传说中的王佐不是王佐,黄盖不是黄盖。而里面的“断臂”、“杖责过后的屁股”更象是一件衣服,一把折扇,一些用来涂抹人物的油彩和装点身份的道具。所以我们宁愿传说中的人物和朱武一样,“双双跪下,擎着四眼泪”,一径跪在史进的门前,所谓“神机”,其实和天桥下的张半仙,李铁口没什么两样。
                   
  说到这里还是史大郎的少年任气,不然苦肉计真正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这虽说是我的一个偏见,既然耽着神机的招牌吓唬人,锦囊里想必也有许多别样的法子,至于苦肉计,其实弄险,无形中证明了鹅毛扇,有时不仅仅是为了保持冷静,更多的时候是为了遮住脸上那些虚妄的泪水。
  
  至于最后上了梁山,更没有什么法子好想。所谓的“襄赞军机”,更让人想起了现在的某些机关,却成了一些人用来吃饭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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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梁山泊掌管钱粮头领二员

  小旋风 柴进
  
  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但似乎也还有今年昨年前年甚至于上上前年,《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可谓就中痴儿,至于其他寥落如涿县之刘备,未庄之阿Q,那也说不准。对于柴大官人来说,真可惜前朝杨柳风杏花雨点缀下的无限江山,虽然若流光恁地留不住,倒也换得这丹书铁劵,虽然没有多大用,倒也一代代传成了文物。
  
  但约摸还有一点,若不是因为这个宝贝,柴大官人的这一丁点儿龙凤之资,恐怕也要被石将军石勇随手搓成脚底下的泥了。石勇这样的陋人自不必说他,王伦、杜迁、宋万这类庸人自也不必说他,至于歪戴着帽如洪教头者则延至于上宾,凛凛然如武二郎自在廊下烤火,大官人之迂阔不识人,由此可见一斑矣!
  
  我想,中国人的血液历来就有这样的一种东西在里面作怪的。古人之崇尚明君,贤相,甚至于这明君贤相多少代后的一鳞半爪;今人之崇尚伟哥,超女,甚至于这伟哥超女的一点皮毛,其实都是一样的。当然,更不用说“这一个又奢遮”的宋公明仗了谁的义又疏了谁的财了。这一些,往往却又是我最不明白的。
  
  对于柴大官人来说,外面的那片江湖,就如日后在枯井底下望见的那片天一样。它的有限,跟证明了它的无限,梦想刚好那么大,世界刚好那么远。
  
  扑天雕 李应
  
  也只有在中国的社会里,才能产生出像李应这样的糊涂虫。
  
  人情,可以说是中国人的一种特性。比如你的孩子要升学,你的老婆要升职,我们一样地要生老病死,如果离开人情这张隐形的网,这一切的一切,许多看不见的方方面面,你能行吗?不过到头来也不知道谁的孩子升了学,谁的老婆升了职,我们的生老病死,一样地还在继续,一切看上去正好理所当然。独龙岗上的李庄主,也便因为其门下主管欠下的一些些人情,结果是两番气闷过后,臂上又着了一箭,当然不仅于此,末了这李家庄,也和独龙岗上的祝家庄和扈家庄一样,一把火给烧成了白地——也算是当初这三村所结下的生死誓愿——梁山好汉所能做出的一些可爱的回报了。
  
  在这一些些人情面前,也别说什么生死誓愿,协心联防,更别说什么国家法律了。本来想送个人情给他,到头来自己还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家当都成了莫大的人情,这样的结果,恐怕不是这位李大庄主当初所能够想到的吧!
  
  真是可惜了背上背着的那五把怎么也不肯出现的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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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人物品评录(五):马军五虎将五员

  【大刀 关胜】
  
  向来的大刀,向来的马。说来说去都是云长绝妙的变相,幻相,皮相,毛相什么的。
  
  向来的我在不解中也算是最后明白了。例如罢,后来的统治者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这位煞是阔过的祖爷爷拼凑出八个字或是十个字的尊号。即使是义勇武安王的血液有些淡了,纵然是加了一些水,到底还是抬出了那一口门扇似的大刀,对于赵一棒拼命打出的四百座军州,或是小小梁山,其作用都是如此。
  
  至于这姓关的,除了同样一副绝妙的容颜,的确也没别的什么好讲。我有时会怀疑,脸够不够红,刀够不够沉,关老爷子面前耍大刀——这一招一式能不能够糊弄住人。
  
  【豹子头 林冲】
  
  我是喜欢林冲的。
  
  而不是在于他以后做了强盗,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秤金银来。做强盗固然快活煞,到了最后天底下似乎也容不下太多别的强盗。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革来革去革到最后无非是看谁的嗓门更大,谁的法宝更多,谁的砣子跟硬……所谓成王败寇,不过是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而已、
  
  这枚直到今天还当当作响的铜钱,外面圆,里面方,意味着外面成圣里面当王。我之所以喜欢水浒,其实也就是喜欢天道大于圣道王道的那些,尽管这天道,几乎全是由人为的。
  
  在赤裸裸得有些沉重的权力面前,还有什么值得男儿一笑轻身白虎堂?说道那些所恪守所坚持所拥有的所还能相信的,犹如脚上被一锅百沸滚汤烫出满面的潦浆泡,统统地因为今天刚刚穿上的一双新草鞋,打破了,踏灭了,蚀光了。在这里,高衙内明明看中了你家娘子,一封休书又怎能救得了你家娘子;高太尉明明要取你的性命,你的性命可是轻易饶得?“上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这也算是持圭臬者给予林冲的一个最惨烈的玩笑了。
  
  倒不如鲁师兄赤条条一根禅杖飞来飞去落得两手爽快!一曲夜奔,唱来唱去还是梦醒了无路可走的深沉悲哀!今夜的山神庙,明朝的小夺泊,长缨在手,依然彷徨于无地——
  
  只剩下千百年来的雪,纷纷扬扬下得更紧!
  
  【霹雳火 秦明】
  
  一部水浒,一座梁山,冤莫过于秦明,冤莫过于秦明的老婆和孩子。
  
  有时会很奇怪《水浒》的作者,约摸就是强盗头子出身,但是强盗头子,未必会不喜欢女人和孩子呢?何必要把那妇人“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下”呢,或是把那小衙内“头劈成两半个”呢?记得以前不知道在哪看过一本《新编全相说唱足本花关索出身传》的书呢,开始讲刘、关、张在姜子牙庙结义,因刘备说出“我独自一身,你二人有老小挂心,恐有回心”。关、张二人遂决心杀死自己家中老小,但原不忍亲自下手,遂商议由张飞去杀关羽老小,关羽去杀张飞老小。虽然张飞脸有些黑黑,做起事来却松动了不少,于是这部荒诞不经的关索传,才有了说唱传承下来的必要。说书人说得不动声色,真是让人有些后怕。
  
  这里的老婆孩子,就是投名状。既然真的是做了强盗,免不了要去抢别的女人,以理推之,自家的女人也免不了别的强盗染指,倒不如自个儿趁早借作者的笔墨咔嚓了爽快。所谓的“打磨筋骨”,其实都是屁话,像李逵那样打磨出一身蛮牛似的腱子肉,又岂是几个强盗一心所愿意的?这些都是狼牙棒上百十个小钉上不曾有过的道理。
  
  遥想秦明当初被擒上山时,一句“闻名久矣”,便轻轻地断送了妻儿老小,还有许多百姓的性命。至于那时,似乎是可以死了的,却又为着这妻儿老小,好人成了仇人,仇人却又成了媒人,到头来还是拿了“刘高的泼妇”,煞有其事地做了谢媒的钱。你说:“若听一面之辞,悞却许多缘故”,结果却因为这一面之辞,妻儿的头还是要斫下来,挑在枪上,让你细细看个明白。于是,梁山的路越近,自己反而更远。
  
  如此看来,冲动是魔鬼,更是炮灰。
  
  【双鞭 呼延灼】
  
  记得鲁迅先生的一篇文字里关于“天灵盖”的谐谑,见宋代张知甫的《可书》:“金人自侵中国,惟以敲棒击人脑而毙。绍兴间有伶人作杂戏云:‘若要胜其金人,须是我中国一件件相敌乃可。且如金国有粘罕,我国有韩少保;金国有柳叶枪,我国有凤凰弓;金国有凿子箭,我国有锁子甲;金国有狼牙棒,我国有天灵盖。’”
  
  天灵盖自是人人都有,若是这天灵盖的数量,足以应付狼牙棒的需求。于是,也就如贯华堂所藏的那本很是特别的水浒传中,隐隐地透出四个青字来,那就是“天下太平”。若是这天灵盖还有剩余,就足以称得上“犯上作乱”,那就便要借重政客们的图谋,军火商的盘算,在当权者的铁拳下,顺着飞机大炮坦克车浩浩荡荡地杀将过来。据说,这是控制人口最最强而有力的方法,胜过一切的疾病和瘟疫。至于天灵盖是否于狼牙棒构成威胁,甚至是有意地去碰掉狼牙棒上一个或是半个铁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呼延灼的连环马,在高太尉的提携和赞助下,一时间里横冲直撞,很像是今天的坦克车,大有踏平梁山之势。梁山上是否有足够的天灵盖呢?好在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梁山上到底是先抬走了子母炮,后拐骗了钩镰枪,只可惜呼延将军将军百战穿金甲,离成功最终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也就是因为这一点点,一个属于冷兵器的时代最终过渡到热兵器时代,甚至突飞猛进到许多看不见的更深更远的时代。
  
  御赐的踢雪乌骓,到底是从钩镰枪的锯齿中逃脱下来,果真是有些不同凡响。于是也就有了三次细细嘱托店家“与我好生喂养这马”,这正是呼延的一些痴处。呼延将军爱马,恐怕爱的是今上御赐的缘故,爱的是那一条束腰金带,偏偏裹缠的太紧。于是,刚一抛开高太尉,又开始琢磨什么慕容贵妃的关节去了。
  
  金带,换了;马,丢了。我想在今天,倒不曾见有人用劳莱士换了牛油面包,而一辆红色法拉利丢了,倒是常有的事情,在任何时代,都少不了桃花山上偷马的那伙毛贼。水浒传的作者的确是妙手,写到英雄失意,总是特别地惊心。不过在这里似乎暗自给呼延将军保留了一些身份,让酒保替他挑了那甲。而后在梁山的大石板上,却又给他留下一个很是恰当的位置。
  
  最后我想说的是,再厉害的武器,也都赶不上人类独具的天灵盖。
  
  【双枪将 董平】
  
  “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一枪为的是程太守的女儿,另一抢横空挑着的,却是巍巍梁山。
  
  记得少小看薛家将的时候,尝有罗通盘肠战双枪的关目,其间的惨烈,颇能显现出这双枪的威力。然而这一个个使双的,却又是那么的厉害,动不动就撒手锏撒手鞭什么的。既然撒手,其实是不得已,想无招胜有招,好在还有一根,倒是让人真正地防不胜防。董平的阴毒恐怕全是从这枪招上琢磨出来的,强敌压境之际,对内也就趁势地要挟一下本官,改一改大宋朝历来重文轻武的传统;对外,硬是要将郁保四王定六两个闲人打得皮开肉绽,非得要把黑宋江刚刚伸到天字第一号座椅上的毛毛腿撇下不可。
  
  可见这双枪,并不完全是个摆设,不过最终也敌不过娘子军的胭脂阵。忍死之余,却也还有别样研磨人的技巧,程太守的不幸恐怕不是由于童贯的门馆先生,即使是蔡京高俅宋道君的门馆先生也断无活的道理。而是那只特立独行的猪,摆明了要拱你上好的白菜。
  
  猪的风流心思,恐怕只有猪最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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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人物品评录(八):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六员(甲)

  【镇三山 黄信】
  
  世上多有像黄信这样的人,好在他是机关里出身,吼吼大话也是很应该的。而这“镇三山”,也确是青州府当前急需解决的“形象工程”。
  
  可惜这三山的强盗终究是有些“草”,他们所想到的只是一个可以栖息的梦,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称金银那就行了,虽然矮脚虎王英有时会好上另外一口,解决一下正常的生理需要。倘若没有意外的变故发生,他们就像那山上的草黄了又青,青了又黄,就这样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还好宋江哥哥及时带来了革命火种,几番闹腾过后,也便掂出了那口丧门剑的分量。总算他奋力地在马上斗了十合,然后一骑马扑刺刺地跑回了旧路——
  
  还好不曾坏了名声。
  
  
  【病尉迟 孙立】
  
  孙立排名之所有靠后的真正原因,其实犯了急不择言的毛病。
  
  梁山上普遍认可的好汉信条里,孩子是可以杀,老婆是可以卖,唯独这兄弟伙儿不能杀也不能卖。孙立也是从机关里出身,到底还是不明白江湖里的这一滩浑水,只想按照官场上的思维定势,急急地去扎一个猛子,未免盲目盲心,触着了江湖的大忌。
  
  既然如此,就把栾廷玉这杆铁棒让梁山上的这伙贼寇啃上一年半载又有何妨!不用等到那时,自然有人为你修改梁山宪法,自然有人为你装点出若干身份,自然还有人为增加福利提高待遇什么的……你看看,这一急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梁山上也多是如此性急的人,上得山来,最多只是一通鼓后一枚接着一枚发放出去的令牌。
  
  
  【丑郡马 宣赞】
  
  面目生的丑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也难怪宣赞从步兵太尉的背后面转将出来。又更有汉末义勇武安王的嫡派子孙,见做蒲东巡检,虽然年代隔得久了一点,但那面目是差离不了多少,更何况还有一口门扇似的大刀。
  
  所以他们是朋友。有时想起梁山这一帮大的聚合,真是能给穷途人以道路,失意人以襟怀了。虽然他们到底是踢不倒皇帝的龙椅,这很像政治斗争中的又一派,但他们看上去确实要比另外一派好那么一些,也更有野蛮更有激情一些。甚至于对美丑妍媸的评价,都会有别一样的结果在。
  
  譬如说“我见铁牛多妩媚,料铁牛见我应如是。”然而那位只顾爱才的王爷,还有那位兀自嫌貌的郡主,对于宣赞的命运来说,乍悲乍喜的感觉,却又是一样的。
  
  
  【井木犴 郝思文】
  
  因梦生人,在古代总有一些蹊跷的意思在里面。
  
  刘邦的母亲在野间干活干累了的时候,尝梦与龙交。至于那是不是龙我就不知道了,至少刘邦的父亲是这样认为的,反正谁也没见过龙。至于其他梦见大脚印梦见燕子蛋什么的,翻翻大人物的家谱就知道了。郝思文的母亲梦见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生下此人。既然关小爷子是这么说的,我们做读者的,也就姑妄听之姑妄信之了。
  
  怎么说这人都有些特别,关胜也是一个足够特别的人儿。两个特别的人儿整日呆在小地方的小机关喝喝小酒什么的,再佐些古今兴废的题目下下酒磕磕牙什么的。二人正当盛年,说不尽白发渔樵惯看的秋月春风,怎不把满身的文武艺,闲散出鸟来!
  
  故关胜被擒之日,愿在宋江帐下为一小卒,至于宣赞、郝思文二人同称愿听将令。这样看来,梁山又何异于大宋朝的超级女声之秀场,梁山之外,应有无数郝思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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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人物品评录(九):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六员(乙)

  【百胜将 韩滔】
  
  梁山上武举出身的,除杨志外,别有韩滔。韩滔者,人呼之为百胜将军,难道是因为一张很特别的本科学历吗?
  
  细细一想,可能是姓氏上讨巧的缘故。汉初三杰之一韩信扫灭天下,逼得楚霸王刎死于乌江,亦有人呼之为百胜将军。而韩滔不过是一中材,初战力怯,再战恃连环甲马胜,三战便就擒于梁山。常见古今诸名家绣像水浒人物,韩滔于兵器甲胄之外,更多了两卷兵书战策,不知因何而为之。
  
  难道是这百胜战略都写在纸上的缘故吗?纸上功名,梦里画图,文章怎样,先看题目。由此可见,韩滔最多不过一赵括耳!
  
  
  【天目将 彭玘】
  
  那一个是正宗科班出身,这一个是累代将门之后;那一个未尝见有斩将夺旗之功,这一个早已作被擒就降之人。书上说,二人乃是一正一副的兄弟,连名号都如此碜人。
  
  尝闻钻《红楼梦》者称之为红学泰斗,练气功者称之为气功大师,此事原本有因,你没见《水浒传》中那使一口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的,便称之为天目将军,也就是三只眼的二郎神了。我所知道的,红学泰斗,是有学生卖身吹捧;气功大师,是有徒弟帮圈打围;至于天目将军彭玘,自然是少不了哮天犬们的群吠之功了,只不过狗尾巴我们不曾见着罢。
  
  很不幸地是:红学泰斗的心里,只有夺目红别样红什么的,却没有梦;这气功大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底也被别的什么给扣住了命门;翻遍整部水浒,除了那口和二郎神一样的大刀,怎么也找不到彭玘的第三只眼,更不用这第三只眼的妙处了。
  
  
  【圣水将军 单廷珪】
  
  故事写到这里时,总觉得作者有些小小的胡闹,也可以说是蔡太师的胡闹,鼓捣出这一水一火的两个宝贝。常说水火无情,应该是让人觉得害怕才对。
  
  张恨水先生谓决水放火之战,限于天时地利,非可随时而为,此话很对。不过水火亦可互相为敌,适合决水的天气,而不可以放火;适合放火的天气,却不可以决水。蔡太师所谓,“这等山野草贼,安用大军。”实乃自曝其昏聩浅陋也。《新唐书》本传说武则天一读骆宾王的《为徐敬业讨武瞾檄》,甚为骆宾王惜之,曰:“宰相安得失此人。”就一无智无识之蔡京,尸位素餐,俨然大庙活俑,看来宋失天下久矣!
  
  至于单魏二人,单谓魏乃一勇之夫,宁死不辱。当是自己“如此”以后,惶恐伏礼,乞命受降,多了一些能屈能伸的明智吧。
  
  
  【神火将军 魏定国】
  
  关于单魏二人,似乎还有一点话要说。
  
  单谓魏乃一勇之夫,魏对单沉吟半响,方才说若是归顺,须是关胜亲自来请。虽是自抬身份,言下之意,颇有不满单之为人。看来水火二将,虽然势不同于水火,各自却怀着一肚皮官司久矣!
  
  单又言道:“事宽即完,急难成效。”凡欲成大事者,亦可听之。此八字,可比得上王婆之五字诀十面光,同为泡妞的不二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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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_Artemis 2009-1-30 22:18 +200 新春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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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31 12:0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水浒人物品评录(十):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六员(丙)

  【摩云金翅 欧鹏】
  
  自古都有一些如欧鹏这般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一个熬字,颇能让人想起有人在土里扒拉了一辈子的粮食,有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将别人的孩子拉扯大,有人在小机关里烧了一辈子的锅炉……对于欧鹏来说,却意味着跑了许多山路趟过多少浑水挨了多少刀子什么的,如果觉得不怎么惬意,到可以背背孟子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好像也有人就那么成功过。
  
  一个熬字,在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因为见恶了本官而在江湖上苦苦打拼,摩云金翅,多少有些货真价实。
  
  
  【火眼狻猊 邓飞】
  
  “多餐人肉双睛赤”,不知道可有什么依据没有。
  
  或许是“红眼睛”也不一定,我先前认为吃人肉者随便吃吃也就算了,若刘备偶然地吃上那么一次,虽然令人倒尽胃口,但也无伤大雅。不过也有像麻叔谋那样吃出瘾来,这确实让人觉得害怕。邓飞想必是约摸地感觉到一些人肉的滋味,以致看见人眼睛都激动地红起来,好在他还能自我控制,一见面并不曾在戴院长身上咬下一块不是肉的肉来。
  
  而在整整一部《水浒》中,从朱贵的酒店一直往下数,吃人肉的痕迹比比皆是。其中又有几种,一种是清风山的人心酸辣汤,但他们说吃的是牛子,并不觉得是人;一种是自己吃,是为了泄愤,是为了增强革命斗志,割吃黄文炳就是这样子的,至于真李逵吃假李逵,又有一种充饥的成分在。还有一种就是孙二娘那样的人肉作坊,到头来这吃了别人人肉的却又做成人肉给别人吃,一路人球给滚下去,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不知道这泊子里的好汉,未曾吃过人肉的,是否还有?
  
  
  【锦毛虎 燕顺】
  
  领教——
  
  “原来但凡人心都是热血裹着,把这冷水泼散了热血,取出心肝来时,便脆了好吃。”
  
  原来早已就有活叫驴,一端上桌还在叹气的活鱼,粤中名菜“三叫”,掀翻了天灵盖腾腾地冒着热气的猴脑……虽然食中老饕的目的仍不过是为了吃饭。若是有钱,那就要看怎么吃和吃什么了,这也算是中国饮食文化的精髓所在了。这也难怪网上电视上有人经常踩踩狗烧烧猫什么的,有时连自己都不放过,体验一下220的电流从肉体抵达灵魂的速度。
  
  踩狗,非要把狗的肠子踩出来;烧猫,非要烧得皮焦肉香;但是电自己,却不能电的太死。至于清风山上的小毛贼,他们吃的是牛子,吃的是三分醒酒酸辣汤。吃的是娱乐,吃的是赏玩,吃的是一门关于吃什么和怎么吃的学问。
  
  怎么能说他们吃人呢?
  
  
  【鉄笛仙 马麟】
  
  此等人物上山,标明着梁山上的“十二乐坊”,渐次开张。同时也标明了万里长征终于走完了第一步。
  
  铁笛,我是不曾见过的,更不用说是吹得双铁笛了。而从铁笛传出来的声音,想必应是有着别一种的苍凉激昂在,即使是梁山上的这伙粗人听了,大斧子铁禅杖什么的攥起来也更加有劲了。于是刚刚走完长征的黄巢、李闯、洪秀全等人,泥腿带子一拆开,也就和当今先富的那一些人,猛唱起纤绳荡悠悠了。
  
  看来革命是需要诗,需要歌,需要大花轿,需要辣妹子辣,需要十五的月亮,需要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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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4 00:3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谢谢陶兄关注,此书写完了。

方便出版,正在整改之中,只好发一些未改前的内容充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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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4 00:3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十一):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六员(丁)

  【跳涧虎 陈达】
  
  阅自武松打虎时,说那老虎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提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后来又有人辩驳,老虎原来不是这样拿人的,然后写了足够长的文章,可我却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其实书中又何尝写得是虎?就那一扑一掀一剪,便不由想起旧上海那些吃白相饭的,而在今天大大小小城市的火车站周侧,或许还遇得着。至于动物园里的那些猫科动物,虽然有些虎头虎脑,但那病恹恹的神情,实在要涂抹掉心中那一些些虎的行迹。
  
  而在偌大的一个少华山上,“兄弟懦弱!一个村坊,过去不得,怎地敢抵敌官军?”可谓虎的一扑;“你两个闭了乌嘴!‘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只是一个人,须不三头六臂?我不信!”可谓虎的一剪;“赶人不要赶上!休得要逞精神!”可谓虎的一扑;最后这头老虎自然而然地被史大郎给拿了。
  
  武松打虎,说得是武松英雄;这回书里史进生擒陈达,说得还是史进英雄;如此豪杰,自是从无羁绊处得来。是人是虎,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白花蛇 杨春】
  
  刚刚撩完虎须,又来横添蛇足,是否真有虎头蛇尾的嫌疑。
  
  而中国的旧小说,许多都有被这蛇尾巴给卷中的毛病,可虎头虎脑的似乎也不多。《小五义》、《济公传》、《施公案》这样的书硬是将这蛇尾巴绕了一圈又一圈,这很像当今热播的如《家有儿女》那类电视剧,到底是因为声音太嗲,废话太多,肥皂泡太大,或许是无聊到还有人看下去的缘故。
  
  水浒也少不了这样的臭毛病,抛开“攻田虎”、“灭王庆”两个蛇足且不论,两赢童贯,三败高俅,征大辽,击方腊,排阵斗将,翻来覆去,浑如儿戏。至于末尾结之于大梦,也正因为是梦,这蛇尾巴摇摆起来并不像豹尾那么强劲有力。
  
  这或许是有些中国人的特性在里头。这篇传原本应该说杨春,但一时不明白这白花蛇的究里,虽然略略地看出一些蛇形,实在也不好仅仅以“伶俐”、“阴毒”那些用来描绘蛇的字眼塞责。
  
  
  【锦豹子 杨林】
  
  行到山尽处,坐看云起时。
  
  连台好戏唱到花团锦簇或是唱到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间或地也会蹦出几个莫名的人来,卖弄一些小小的调笑。《水浒传》的作者自是有大野心,要把两个完全不沾边的原始情节连接起来,杨林这样的小人物也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了。这好比柳暗花明之间愈行愈曲折的羊肠小道,随时都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欣喜。
  
  文章行到此处,也就有了饮马川这样一个别样的所在。但见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隐隐青山。何谓“饮马”,做小小的停留,只为休息故也。
  
  
  【小霸王 周通】
  
  “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梁山上的色鬼群中,相比于董平的阴狠,王英的村俗来说,周通仍不失为一雅贼也。
  
  同是一个解决正常的生理需要,周通虽是有些冒失,到底曾撇下二十两金子,一面红锦为定礼,眼皮子底下似乎还有一个老丈人的名目在,比起董平杀了丈人抢了老婆,之前还要哼哼地发一篇大议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待到鲁师兄细细地把因缘说过,继而折箭为誓,不复登刘太公之门。强盗如此知礼守信,又有几人哉!
  
  到不知远远的那一簇红霞日后又为谁家之物?到底佛也救不了金翠莲,佛也救不了林娘子,在一个为男人任意主宰并且分割的世界里,浔阳楼上的小玉莲开口唱唱曲子,李大哥便一指头点去,抹落了好大的一块油皮。凡是和女性有关的,都似乎成了一种晦气,就是不好。由此再来想想刘太公的这位女儿,虞兮虞兮奈若何?
  
  曾见黄永玉老先生画小霸王周通,骑在马背上,用柳枝打那马,马却不走,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周通此人虽然算不得好汉,到却有着普通人一样的小小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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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5 10:58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十二):步军头领十员(上)

    【花和尚 鲁智深】
    
    真长老云:“休说坏了金刚,便是打坏了殿上三世佛,也没奈何。”
    
    假如有谁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何谓佛也?观智深师兄一生行止,佛可为佛殿后的干屎橛;可为蘸着蒜泥吃的半只熟狗肉;可为飞来飞去的一条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亦可为桃花村销金帐内赤条条不着一丝的胖和尚;还可为桃花山上偷了酒器后那骨碌碌地一滚也;佛乃是心中直喷出的一口热血,不带半点的尘滓。至于大相国寺里那些打打坐念念经的闹热光棍,视菜园为众生,犹如菜园门外绿杨树上的老鸦,只会哇哇的乱叫。
    
    幸而我不懂。故而智深师兄可以为一个女子弄上山去,只得做了和尚;也可以为一个女子烧了菜园里的廨字,连和尚都做不了;而之间又有桃花庄上的女人,忽而又有瓦罐寺里的女人。正如圣叹先生所说的:“夫女子不女子,鲁达不知也;弄出不弄出,鲁达不知也;和尚不和尚,鲁达不知也;上山与下山,鲁达不知也。亦曰遇酒便吃,遇事便做,遇弱便扶,遇硬便打,如是而已矣。”宋江所云“江湖上义士甚称吾师清德”,应该是这些事情吧。
    
    是的,人生一世,应当如是耶!凡事只要敢说,敢笑,敢爱,敢恨,敢怒,敢打,敢吃狗肉,敢赤条条不着一丝也……仔细想象,《红楼梦》中秦可卿之死时,宝玉忍不住哇的一口喷出的一口热血,其实是没有那么多“猫儿狗儿打架”在里面罢。
    
    
    【行者 武松】
    
    先前,听到山东人对于所敬重的人常常称之为“二哥”,那是因为“当那个当,当那个当,山东有个武二郎”,还有,秦琼在贾家楼的排行也是老二的缘故。
    
    秦琼这个人我是不喜欢的,我总觉得单雄信交上这样的一些朋友,总有些不太划算。至于武二哥这样的天人,在一堆儿喝喝酒什么的,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意思在里面,这样的人到底是让人怕。
    
    常常想起武二郎“无三不过望”的酒谈来,圣叹先生在”武松醉打蒋门神“这一回书的回评,就是一篇很好的关于酒的文字,想人生白十年来光景,最最快意的事情又能有几?昔圣叹先生有“不亦快哉”三十三则,后有林语堂之到台后随想之“不亦快哉”,又有台湾老流氓李敖乃作“不讨老婆之不亦快哉”三十三则;至于网上,”不亦快哉“者比比皆是。且容在下步圣叹先生后尘,列举武松平生快意事如下:
    
    柴王孙庄上遭受众人嫌弃,染患疟疾,自去廊下向火,忽被一人踩了锨柄,惊出一身汗来,自此疟疾好了,而此人却又是病好之后意欲投奔之人,不亦快哉!
    
    村醪新酿,过往客人三杯便醉,前後共吃了十八碗,绰了哨棒,立起身来,道:“我却又不曾醉!”不亦快哉!
    
    初向虎山,不知有虎,读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却又不肯回头,怕被酒家耻笑,待到真有虎至,一顿拳脚打得那大虫动弹不得。不亦快哉!
    
    刚遇长兄,不久便被奸夫淫妇谋害,就告无门。狮子楼上掼下两颗人头,过后恩怨一人独自承担。不亦快哉!
    
    天王堂上千钧神力,却又借一分酒增一分本事,去快活林路上连吃了三十五六碗好酒,打尽天下硬汉。不亦快哉!
    
    忽而又构陷狱中,飞云浦上脱枷连杀四人,鸳鸯楼内遍布血光,忽又提刀踌躇,于死尸身上割下一片以尽来,蘸血去白粉壁上大写下八字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不亦快哉!
    
    蜈蚣岭上借鸟道士试刀,不亦快哉!
    
    …… ……
    
    种种快意之处,只为“凭着我胸中本事,平生只要打天下硬汉,不明事理之人。”豪杰心中胆气,如风云突现。当然,也有小小的不快活之处,孔家庄上绕着寒溪直吠的黄犬,可谓武二命里的魔星。但这小小的一点教训,很难对武二这样的豪杰构成什么影响,不过这样的情形为从来之未有,黄犬也不是蒋门神那样的硬汉。其实施恩的好酒好肉,又何异于张都监的皮里阳秋!
    
    所谓“打天下硬汉,吃软刀子亏。”这样的武二,未免有些可悲。
    
    
    【赤发鬼 刘唐】
    
    那时的人,说来说去都是一套富贵赠人,因为他自己到底没辙,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十万贯金珠宝贝。
    
    刘唐的奇异之处,除了鬓边一搭特有的朱砂记、上面生就的一片黑黄毛之外,便就是那两条黑黝黝的毛腿,跑得比那爱弄上一些小把戏的道士还要快——他不但在灵官庙里的供桌上赤条条睡了半宿,之后似乎还过了那么两天。
    
    那天晚上,雷横到底是采到了东溪村山上那株大红叶子树上的红叶,还采到了十两花银——那也是赤发鬼刘唐的整个身价。刘唐的不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到底也没要回那银子,只是引出了另一个人。面对着十万贯金珠宝贝,晁保正一样拿它没辙。
    
    单单为着这注不义之财,七星聚义的最初用心,其实也就是分了这笔钱,各自图个下半世的快活。别人的不义之财用在自家手里,钱也似乎变得干净了许多。想必这保正、这学究、这道士、这游民、这渔夫都有一个自己的算盘,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白日梦。
    
    可我到底是不相信那个缀着七星的梦。这挺让人怀念去年那伙儿不知名姓的贼,而今只剩下刘唐黑黝黝的一双毛腿,在梁山上下来来去去。
    
    
    【插翅虎 雷横】
    
    以前,是有人把官法比作是炉的,而中国历来只有官,却很少法,甚至于无法。
    
    记得哪一朝的太祖就曾把自己比喻成“老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这是他老人家的诙谐处,他说的话也自然是法了。到底也只有他这样老的和尚,才能打出一把别样的伞。
    
    说到雷横这里,知县要奉那婊子,公人要顺从上司,而这被掤扒的都头,却又打了那婊子的父亲。有一点雷横的母亲却是不省得的,纵使这婊子被她骂做“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贱母狗”,婊子虽不是那郓城县的知县,却和知县来往得好。她的一句话,也就等于一把别样的伞。
    
    错只错在雷横不该去青龙头上第一位坐了,这可能是他的习惯。而这平时,都是别人常常送钱给他,没带钱或许就是他的另一种习惯。
    
    
    【黑旋风 李逵】
    
    记得前些年很是流行开口阶级闭口阶级什么的,而梁山上这一些都哥弟称呼的兄弟叔侄主仆夫妻,也被人暗中使用乾坤大挪移,给分出三六九等来。固然,像关胜、呼延灼等人自不屑和时迁、白胜等人一般儿套近乎,但梁山上这个凑合在一块的利益共同体至少是可以暂时就这样维持下去,因为他们暂时都有着一颗红亮甚至说得上是黑亮的心。
    
    然而,要吃人的“家生孩儿李大”火杂杂地抡起两把板斧,排头儿朝人多的地方砍去。不管怎样,他都是宋哥哥身边最贴心的红小兵。杀人,我是不喜欢的。围观着看别人杀人,也是我不喜欢的。而世上也多是围观着喜欢看别人杀人的人,明明灭灭映着血的神情,仿佛自己果真也杀了什么人似的。
    
    但是我并非要将这些人一概抹杀,甚或是在李逵“恰似发擂似的乱剁一阵”中,也去感受到一点类似于咀嚼的乐趣。很不幸,我是一个读者,也可算得上是半个围观的人了,但从这些滴着血的文字里,更多的却是不快意,或许是在别人涌动的血管中看见自己的血——那种感觉,好像是李逵行在路上,莫名地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大汉摔了两个跟头。
    
    李逵尽管哼哼的只是杀人,但终究只不过是一柄杀人的利器罢了。纵使偶有狡狯处,亦不过是在柄把上缠上几圈金线,或是镶上一粒几克拉的绿宝,其实他心中又何尝知道杀人意味着什么呢?所以愈杀人,愈锋利;愈锋利,愈要杀人。比起那些谈笑间,运筹于帷幄之中,杀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来说,就其规模和数量,最多不过是一点可笑的零头罢了。
    
    杀人的用杀人消灭被杀者,被杀者的用杀人抵制杀人者,不杀人的火当作杀人者而被被杀者杀掉,或当作被杀者而被杀人者杀掉,或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人者和被杀者杀掉——为了不被杀人者和被杀者杀掉,他们只好用杀人来杀杀杀杀杀杀杀——一直杀到杀人的末世,直到无人可杀。
    
    所以有时,“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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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新军 2010-9-15 18:57 +500 好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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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步军头领十员(下)
  【浪子 燕青】
  
  燕青者,卢员外之奴仆,柴王孙之副手,黑旋风之反衬。诸多身份都盖不过“神霄玉府真主虚静道君皇帝”的御宝,如果非要有个称呼,这皇帝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姐夫。
  
  想不到百八人中居然也有此等百般伶俐精巧之人,还是书上那一段文字说的最好:“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而金圣叹对于水浒颇有一些一点点腰斩不尽的地方,都和燕青有着不少的关系,因为他到底是把招安的大事给做成了——尽管这招安对于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重要的是皇帝的的那一张赦书,即使二帝北狩后失去了应有的效用,就冲着那铁钩银划的几笔字,至少也算是一个宝贝。
  
  这时也就完全地显现出这伶俐人的好处,于公于私两不妨碍。至于宋公明那样的黑三,在李师师这个天底下第一个最会挑眼的婊子眼里,也不免“把拳裸袖,点点指指,把出梁山泊手段来”。如此行径,却又张口招安,闭口招安。若是没有燕青,又能招出个什么鸟安!
  
  甚至像卢俊义那样的愚鲁丈夫,宋道君如此呆不可言的皇帝,一者看之为家养童厮,一者视之为寻常优伶,二人之终于没有个了局,倒更加显现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风流快活出来。尝读《水浒后传》中燕青敬献黄柑,君臣相顾惨然,这时或许就有些不是黄柑胜似黄莲的滋味了。然而卢大员外的脑后到底也不曾长出一只眼来,虽然不曾再次踢燕青一脚,不知道还记得身陷囹圄燕青叫化的那半罐子残饭不,那应该是要长不少记性的。
  
  而实际上还是忘记了。
  
  至于一个人的见识高下,又岂是取决于门第出身呢?也只有燕青如此聪明的人,才配有李大哥那般天真的朋友。
  
  
  【病关索 杨雄】
  
  每次读到杨雄这里,心里总是忍不住乱颤,只是想到风月情浓的淫妇,爱管闲事的朋友,甚至还有那个好好放着绒线铺里小官人不做的新鲜和尚。却又往往为潘巧云这样的淫妇担惊,对石秀这样的朋友生畏,裴如海这样的少年和尚,更是让人感到惋惜。却于杨雄始终毫无所见,或是他一个月到有二十来日当牢上宿的缘故,因此只好把他想像成一个没脾性、没主见、没决断的人,可有可无,怎么样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些些存在。
  
  当然,也不能说石秀的爱管闲事,十分敲科之不对了。他到底是为着“恁般豪杰的哥哥”,“忍了一肚皮鸟气”。然而像杨雄这等内不能结周公之礼,外不能守兄弟之义的愚夫,就连踢杀羊张保那样的无赖军汉,平时所欲踢杀之羊,应该是此杨才对。看来后院之起火,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后院似乎应该姓潘,或许也姓王,或许还有一点姓裴,总之不姓杨。
  
  但是杨雄忽而又意味到自己应该实行无上之夫权了,一时间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对内,最多不过是恨恨地骂几句;对外,却要把“肉案并柜子都拆翻了”,这般胡闹,还亏石秀在此之前反复言语细细叮嘱得紧。忽然想到,请下报恩寺的少年僧人——也就是老婆青梅竹马之干哥哥——在家里为老婆的前夫做两周年功德,杨雄的性子,由此可见端的。如此丈夫,想必是应该好好地伏侍老婆才对,但是在翠屏山上,却又要等这姓石的将这姓杨的老婆的头面首饰衣服都剥了,再递过一把刀来——
  
  这就是他那可怜巴巴的一丁点夫权了,还有他的“恁般豪杰”,却又是石家兄弟暗中一步步成就他的。记得前几回书中武大对潘金莲曰:“我兄弟不是这等人,从来老实。”杨雄之心性昧暗,却又不及武大远矣!
  
  
  【拼命三郎 石秀】
  
  有人说,石秀是“爱管闲事的朋友”。
  
  而在形形色色的评论和演绎中,最为惊心动魄的,莫过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施蛰存氏所著的《石秀》了,其中颇为奇怪的心理体验,在当时乃至于现在都颇中了一些人的好,或许海间接地启发了后来的某些人,不可遏止地陷入了对潘金莲、秦可卿、史湘云等人超乎一般的狂想中去了。那其实是一个大误解,至于圣叹外书中处处用石秀去对照武二,现在想起来,却有些求全之毁,不尽以为然了。
  
  这或许是石秀执滞于一切的脾气所致。在一些人的眼里看来,朋友的老婆自偷和尚,而自家还在别人的肉案子上过活,似乎不应该感到不快才对。倘是如此,朋友家中岂不成了一猫儿狗儿随意打架之水陆道场了。虽然杨雄自姓杨,石秀自姓石,潘巧云自姓潘,即使杨雄心中没有这个兄弟,自从长街相遇之后,石秀的心里却从来没少了这个哥哥,所以才背后反复提醒,当面辨清,朋友妻之奸夫朋友既然不能杀之,我代杀之又有何妨!每每读到这里,未尝不为石秀感到叫屈,大丈夫立身行事,就卖卖柴又有何妨,又何必所结非人,拌食于肉铺之中,容身于是非之门耶?
  
  我知道真正的聪明人自能避是非,远祸难,知白守黑,难得糊涂。似乎这样才是人间的正道,若石秀这般爱管闲事的朋友,自然是避之又避了。因为人人难免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糊涂账,而石秀细细瞧科,通常又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这样的糊涂账一堆积起来,未必不会生出梁中书这等“败坏国家、害百姓的贼”,“给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来,而世上的人也多是杨节级、潘巧云、裴和尚,而世上事也多是血盆经、看佛牙、木鱼响。这样看来,《水浒》这部书也是多余的!
  
  常常想起梁山之所以招安,是因为很少有人像石秀这样跳楼的缘故。在跳与不跳之间盘算,最终也只能不跳,中国的积习也就渐渐沉重于昨日,这样的沉痂丰厚起来,自然没有今日和明日,更不用说什么希望和失望了。
  
  
  【两头蛇 解珍】
  
  祝家庄战事正酣,忽又转自二解传中,一为两头蛇,一为双尾蝎,都不是什么好相识也。
  
  毛太公这样的土劣,现在应该是没有了,仗着有个女婿做本州六案孔目,到显现出乡下之许多无赖凶悍形状。
  
  你有个女婿做本州孔目,须不知他也有个姑舅哥哥做本州提辖,这是中国的又一特色,事事背后都有着无穷的牵绊,却也包含着无穷的杀机。
  
  赖他大虫的时候,可知十里长牌之母大虫是他房分姐姐否?老贼利令智昏,见不及此,动一发遂族灭全家,徒为登州群雄的板刀面。
  
  尝闻孙叔敖见两头蛇云亡,就我所见的而论,一些血,总是用更多的一些血洗去,以为这样可以洗的更干净,也洗的更彻底。
  
  有谁知道美国的飞毛腿导弹更甚于中东的人体炸弹,恐怖上升到国家主义,也似乎没有什么恐怖可言了。
  
  
  【双尾蝎 解宝】
  
  苛政猛于虎也。更有一些,猛于一切的毒虫蛇蝎。
  
  解氏兄弟窝弓可以射得猛虎,却射不得腿上之限棒。即使是有幸不曾吃的限棒,却更有乡下之豪绅横霸乡里,城内之官府贪赃枉法,甚或还有刀笔吏的深文周纳,上上下下,都藏着一些可怖的杀机。
  
  这些须射他不得!你虽是唱了个诺,三番五次求他,终不见得有多大用;即使你搬折阑干,打将进去,也不见得有大用。老虎倒是有一点点用处的,即如这一回里,它偏偏跑到毛太公的后园里,把你一带草滚得平平地都倒了。可见老虎同人的反复较量中,间或地也有了一些类似人的急智——
  
  下次你们还敢弯弓射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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