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虓虎, 都市公案小说
性别:男-离线 ylh2004
(萧雨客)

商国公
武泰军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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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8 09:1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虓虎

也在轩辕借个场地,更新我的新书,主要是微信公众号连载,全部免费阅读,欢迎新老朋友批评指导。
第一卷:金钟山盗墓   
    第一章:拖车   
    严冬时节,朔风渐起,忽地纷纷扬扬卷落一场雪来,直染得大地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金钟山,越州市内最巅峰之处,地势高峻,浓雾弥漫,笼罩着整条盘山公路,路面披上一层薄薄霜渣。
    盘山公路转角处,撑着一把大伞,底下摆张桌子,配条长凳,其上胡乱堆放些从深山中挖来的冬笋,正是一个简易的移动摊位,其摊主是一对父女。
    父亲瘦小枯干,布满皱纹,满脸写满生活愁苦;女孩眉清目秀,八九岁年纪,甚是可爱,显露出一片天真和孺慕。
    父亲望着雪越下越紧,路上车辆越来越少,脸上愁苦之色越甚,惨然自语:“今天的笋,又要卖不掉了。”
    女孩不知生活艰苦,没有接过父亲话茬,只顾自己雀跃,指着远处高叫:“爸爸,你来看,这个人,他好有趣!”
      隔空传来刺耳的轮胎摩地之声,父亲循声望去,却见有人单手拽拉着牵引绳,拖着辆甲壳虫电动汽车走上坡来。
    这是一名少年,身高稍高,一米八十左右的个子;外貌普通,不算俊朗,却也不丑,特殊处是两边太阳穴微微鼓起,拽绳手掌显得特别粗大。
    他拽着车子,不紧不慢,带出一种奇怪节奏,落步如猫般柔软,可每脚都落地生根,印出一个个清晰足印。
    电动汽车的电池,向来不甚靠谱,尤其遇到严寒天气或行上坡路,容易发生抛锚。但一般人抛锚,都是老实等待施救的,从没见过谁像这位,靠蛮力拖起车子就走。
    父亲暗自惊叹:这家伙,简直就是披着黄皮的野猪、长着人形的黑熊。
    未久,拖车少年行至父女摊位前,忽停下脚步,彬彬有礼询问道:“您好,这位师傅,请问往金钟山派出所怎么走?”
     父亲赶忙答道:“金钟山派出所吗?你一直上坡走,会遇个双岔道口,朝左进村子,没多久就到。”
     听完消息,少年正待道谢,女孩却在旁脆生生地道:“大哥哥,请你买点我家的笋吧。”
    望着小女孩被冻得红扑扑的脸,少年没来由心头一悸,但转瞬就换上张笑脸,放下牵引绳,走到摊位前,认真挑选出几捆冬笋,举在手中,啧啧赞叹道:“嗯,这冬笋,只看样子就很美味,师傅,麻烦你给我称几斤。”
      就这样,父女做成了金钟山起雪后的第一单生意。
    少年走后,父亲拍着女孩额头赞道:“乖,全靠你嘴甜。”
     小女孩听得夸奖,鼓掌欢笑,恰在这时,盘山公路处又传汽车引擎之声,父亲不由窃喜:好事成双,生意又上门啦。
   须臾,又来一辆蓝色的牧马人吉普车,停至近前,后座缓缓摇下窗子,传出一个如夜枭的嘶哑声音:
   “老乡,你做不做生意?”
    父亲搓搓手,捧起一捆冬笋,走到窗前热情地道:“做呀,怎会不做。先生,您看看,全是刚挖出来的新鲜冬笋......”
    没等推销完毕,车中那人就抢着厉喝:“新鲜的东西,我最喜欢。很好,你的生意,我就做了。”话到此处,声音骤停,两根手指倏地从车内伸出,闪电般戳到女孩柔嫩的小脸,接着一字一顿沉声道,“但是,我不买笋,只买她!”
     话音刚落,寒风骤疾,飞雪飘舞,顷刻化作白花花数堆,蜿蜒布满地面,路边开始累起厚厚积雪。
     远处,林间山道之畔,屹立着一幢蓝瓦白墙、悬挂警徽的建筑,正是管辖金钟山周边社会治安的公安派出所。
     金钟山地处僻壤,警力配置稀少,只有两个民警,所长、内勤各一人;由于值班繁重,难以替换,故早就打报告请求增派人手,直至今天,方才如愿以偿。
此时,内勤老丁端坐办公桌前,正在接待新分配民警。
   “胡毅同志,政治部不定着要三天后才报到?”
  “我在家里闲得慌,想尽早找些事做,所以就提前来了。”说话者,并非别人,就是那位拖车少年,他其实是之江警察学院特警专业应届毕业生,姓胡名毅,越州瀛县人士,刚被分配至金钟山派出所工作。
    胡毅是新出更学警,应答颇有些拘谨,但老丁却是直性子,站起身来紧握其手,甚是亲热,连声笑道。
  “欢迎,欢迎,你来得早好。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来,山区派出所,警力少、值班多,我们睡山里,睡得连自家娃都快不认得爹。你来了,马上可以分担值班,我们就能多回家几天啦……”
      俩人正唠嗑,恰在此时,隔壁值班室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旋即,协警小钱急匆匆撞进来,扯着嗓子叫道:“丁师傅,出大事啦,魏所西村巡逻发现一具尸体,可能是一起命案!”  
      西村命案?!
    老丁顿时懵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金钟山乡间百姓民风淳朴,治安良好,罕有暴力性质案件发生,命案委实闻所未闻。
    不敢怎么难以适应,纪律部队毕竟是纪律部队,就算思想无法及时到位,但身体却必须先提前到位。命案当前,任谁都不敢懈怠,全派出所民警紧急集合,开始整理装备。
   “小胡同志,你也一起去!”老丁找到仓库内多年未用、积满灰尘的勘察箱,递交过去。
    胡毅接过勘察箱,稳稳道声“是”,接着众人登车,警灯激烁,红光忽闪,警笛呜咽,车轮碾雪,全所民警、协警出动。老丁始终担心人手不够,竟将所里看家的中华田园犬茜茜也给拉出来,临时客串警犬。
   警车遂被猛踩油门,谨慎回避积雪打滑,风驰电掣也似,未久就赶到西村陈尸现场。
   派出所长魏达站在猎猎寒风中,背后横停另一辆警车,亮着两个大灯,对照南边临山处开阔地,四周已被拉起警戒绳。
   老丁等人到底关心则乱,牵着狗急匆匆下车,到处乱闯,七嘴八舌地问:“魏所,尸体……尸体在哪儿?”
   “都给我站住,别毛手毛脚,当心破坏现场!”见众人如此业余模样,曾来自刑侦队的魏所长,忍不住皱起眉头喝止。
唯有胡毅默默从勘察箱中取出鞋套、手套,平静的给自己佩戴起来。
   魏达和老丁通过电话,已知胡毅报到之事,此时见其专业素质颇强,甚觉欣慰,遂点头招呼道:“你就是小胡?”
   “是的,魏所,你好。我就是胡毅。”
  “学校里学过痕迹检验课程吗?”
   胡毅点头答道:“学是学过,可惜实践不多。”
   魏达道:“那今天就要实践了。小胡,麻烦你给我帮忙。”
   就这样,胡毅抱着勘察箱,跟随所长进入现场,但当其见着尸体真容,乍然满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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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照镜子
魏所长是老刑警,习惯察言观色,尤其是刑事案件现场附近的对象,只须出现细微神态变化,都难以逃脱他的法眼。
“怎么,小胡,你认识这个死者?”
  若非笃定胡毅是公安战友,只凭这一个表情,便极有可能被列入重点排查对象。
  胡毅浓眉挑动,思索片刻后道:“不认识,但我今天下午确实见过这名死者,他在金钟山双岔道前卖冬笋,还带着个小女孩。我还记得他的体貌特征。”
办理刑事命案,最关键之处,就是确定尸源。魏达得到这个重要情报,欣喜若狂,赶紧打电话给村治保主任,如此这般吩咐,派其去求证查访。
治保主任全村紧急查访,命案现场也没有闲着。原本派出所民警的主要责任是保护现场,痕迹勘察和尸检都得依赖专业人士解决,但因大雪封路,山下支援暂时难至,更因魏达本身是老刑侦专家,痕迹勘察颇有水准,才会越俎代庖行动。
夜间风雪交加,既掩盖血迹,又消磨脚印,更因受低气温影响,尸体产生的尸僵状况甚是反常,无法判断死亡时间,可谓条件非常恶劣,但魏达仍一丝不苟勘察,全神贯注努力,希望能从中觅出细微的蛛丝马迹。
胡毅在旁协助,按吩咐递送过去各件工具,闲暇时细看受害者身上伤痕,更觉暗生疑窦。
受害人额头被敲开,呈现开放状,仿佛高空坠落伤痕,未知是否致命;其胸膛之上,另有三处明显伤痕,二刺一切,间距相等,每处都是稳定一次形成,其特征异常稳定。
“怎么,小胡,你还懂得法医知识?”非常遗憾,胡毅第二轮的细微小表情,又被老刑警魏达捕捉。
胡毅点头答道:“略知些皮毛,我就觉得这尸体胸口上的三处伤口颇有古怪。”
魏达赞许道:“不错,你果然观察仔细,死者胸口这三处,应该出自于一种特殊锐器。但可惜,我缺乏必要的检验工具,难以确定其来源,对案件侦破也没什么帮助……”
“真的没什么帮助?”胡毅轻声自忖。
恰于此颗,“叮铃铃”,魏达手机响起,看一眼见是村治保主任的号码,遂赶忙暂停勘察,起身到旁边接听。
就在魏达走开听电话时,胡毅悄悄从自己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四方八棱,模样古朴,被其托在掌心,对着尸体胸口三处伤痕照将过去。
两下里刚对准,便听“咔”一声,如照相机被按下快门,接着镜面就像手机屏幕般倏地跳跃闪烁起来。
命案现场众民警、协警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却是谁也没注意到胡毅这次的细微动作。
没过多久,魏达接完电话,面色大改,满脸铁青,却听他转头沉声道:“同志们,接下来,我们不仅要侦办杀人命案,还得启动打拐应急机制。这个死者身份弄清楚了,他是柿林村的村民孙锦和。我还刚刚收到治保孙主任的电话,孙锦和的女儿孙玫也已失踪了!”
内勤老丁倒是清楚孙锦和的情况,此人四十多岁,六年前离异,独自带着九岁女儿孙玟务农卖笋讨生活,为人老实,家境贫寒,很少走下金钟山,并不像是有什么仇家的。
“莫非他们父女,遇到了专门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孙锦和因反抗而被杀害?”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要立刻行动,救人如救火,绝对不能拖延。”
“是,魏所!我们都听你的吩咐。说吧,该怎么办?”
现场所有人,胡毅、老丁、众协警、各村治保积极分子,瞬间表情严肃,尽皆明白到形势已异常严峻。毕竟,侦破杀人命案,解决死者冤屈,这是属于刑警的专职;但守护金钟山活着的群众平安,派出所民警责无旁贷。
更何况,孙玫的失踪,极可能和其父的命案存在关联。如今这个八岁女孩,其生命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只能争分夺秒、赶争朝夕,方有一丝赢得拯救的机会。
魏达马不停蹄、口若悬河,向众人分配任务:“老丁,你马上回所里,立刻排查山道里的卡口监控,将最近二十四小时进出金钟山的所有陌生车辆,都给我统计出来。”
“小钟、小钱(都是协警),将尸体装殓起来,留给法医去勘察。此地只是移尸处,并非第一现场,有可能具有价值的线索,因受风雪影响都已缺失,没必要继续浪费警力封锁。”
  最后,魏达将目光集中到胡毅身上,询问道:“小胡,警院里有教过十人四追法吗?”
  胡毅微微点头,答道:“魏所,你放心,这是治安专业必修课,我学得很仔细,就请你随便差遣任务吧。”
所谓十人四追法,其实就是一种反拐战术,专用于在黄金二十四小时内寻觅失踪儿童,分粗细两层、四个方向追踪,最少需有十人参与其中。
按照十人四追原则,魏达布置具体搜索任务,先联系山下巡特警支队,请他们提取出小孙玫的常住人口照片,在金钟山附近的火车站、汽车站等交通要道设卡,务必杜绝孩子被带出越州市的可能性。
山上的搜索,则以孙锦和最后出现地冬笋摊点为圆心,各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派出一组人追踪,暂定搜索半径两公里以内。两人留守原地,八人派去追踪,魏达和胡毅两个警察,各带领其中一组人。
被分配和胡毅搭档的,是派出所唯一的女性,名叫柳雯,老家也是柿林村人,高中毕业就考进公安局当协警,和孙锦和父女熟识,对金钟山中的地形地貌亦甚是熟悉。
    柳雯长着一张瓜子脸,五官清秀,明眸皓齿,脸上留着两个小酒窝,脑后梳条小马尾辫,甚是健美可爱,被所里戏称“金钟山之花”,其美中不足两处:身材失于矮小瘦弱,不够修长挺拔;皮肤失于黝黑粗糙,不够白皙娇嫩。
但胡毅却毫不关注什么“金钟山之花”,只暗中摆弄那面曾照过孙锦和尸体伤痕、似有摄录功能的古镜——啪,手指按到镜面,视频被点开播放。
一辆蓝色牧马人吉普车爬坡攀登行驶,开进隐匿的山沟。
滋溜溜,吉普车刹车熄火停住,前车门豁然打开,跳下一个瘦子,鹰勾鼻子,眸光锐利,气呼呼而吼:
“蒲大师,我总以为台湾人最多只懂搞搞诈骗,没想到还会有你这样的?居然敢当街杀人!请别忘记了,我们这趟来另有重要任务,若是节外生枝,引来警察注意,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先生,盗墓的规矩,我不懂,此行全仰仗你的手段。但杀人的学问,你不懂,我才是行家。共产党警察都是酒囊饭袋,离开监控,根本不懂破案。你放心,风雪掩护、荒山之中,他们什么都察觉不到,更难以阻止我们取走宝藏。”
瘦子不语冷哼,斜眼瞥见车内阴影中的男子,正怀抱昏睡不醒的小孙玫,伸出舌头,一丝一寸吻舔着孩子娇嫩的肌肤。
见此情景,瘦子回忆起某些传闻,顿时觉得腹腔发热,涌起呕吐之感,终忍不住开腔道:
  “大师,你到底想把这女孩怎么样?”
这时,夜枭般嘶哑嗓音突变抑扬顿挫,直如金石之物互相摩拭:“还能怎样?当然是先睡再吃,她的处女花冠,是炼内功的上好炉鼎;她的无暇娇躯,享用后可延年益寿……”
瘦子听到这里,总算按捺不住,哇地张口就吐,连隔夜饭都被恶心得吐出来。
夜枭之音继续持续:“如果不是这女孩有如此高的价值,我又何须去杀她爹。本来嘛,似这等猥琐卑贱的乡下贱骨头,根本不配祭我的鸳鸯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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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包公遗宝
视频到此处,嘎然而止,胡毅看后,只觉背脊发寒,数股寒气,直从丹田撞向玄关穴窍。
他很清楚,这段视频不是拍摄出来的杜撰故事,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面古镜,更并非等闲之物,这是胡毅一个隐藏至深的秘密。
说起镜子的故事,却要先从胡家祖籍说起。胡家祖籍不在越州,而在庐州霸都。
霸都,淮右襟喉,江南唇齿,除了是三国孙权十万大军毕生难破的伤心故地外,就最凭仗一位流芳千古的乡贤出名。
这位乡贤正是北宋枢密副使,礼部侍郎,龙图阁直学士,召权知开封府,鼎鼎大名的包公!
“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包公名拯,字希文,据说是文曲星转世,拥有日断阳、夜审阴之能,曾屡破铡美案、狸猫换太子、乌盆记、鲁斋郎等各款奇案,乃是中华史上名号最响亮的青天神探。他嫉恶如仇、处事干练,半人半神,无所不能。
世人皆知,包公惩罚恶徒,靠得是龙虎狗三口铜铡,但他如何破案却罕有人知,只按照戏文所演,反有刑讯逼供之嫌,其实并非其然,包公另有堪比现代高科技的魔幻工具作为辅助。
这就是开封府三宝——古今盆、阴阳镜和游仙枕,传说各具特殊效果,能在不同领域,为包公断案提供关键帮助,使其在没有天眼工程的年代,在缺乏痕迹法医技术支持的环境里,在朝廷诸方势力内斗掣肘的背景下,照旧能揭开层层迷雾,寻觅出唯一的真相,让善恶昭彰皆有报。
胡毅所用的这面镜子,就是他家世代传袭的古董,传闻就是开封三宝中的阴阳镜,
但多年下来,从未见过有甚特别之处。破四旧年间,胡家人贴身收藏,侥幸逃脱被砸碎的命运;社会主义新时代,也须谨慎防备被强制交给国家,故他们全家人守口如瓶,对外从不说这镜子之事。
古镜一直都由胡毅爷爷掌管,胡家人丁兴旺,叔伯兄弟甚多,论资排辈顺着数,原本八辈子,都轮不着胡毅去拿此镜,但却因一桩意外原因,使其在高考结束、考上警院后,从去世的爷爷处继承了这面镜子。
这桩意外原因,和越州瀛县的县风有关。瀛县,是中华国武术之乡,家家户户都习武,民风凶悍。明代戚继光建军抗倭,就多曾特征瀛县少年入伍,培养成戚家军中骨干,屡建奇功。
胡家虽是外来户,但他家武术,还要更比普通瀛县人更厉害。原来在民国年间,胡家前辈曾拜享誉海内的武术家李书文为师,学过纯正的八极门“刚拳”、“神枪”的功夫。
所谓“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取意“八方极远”之地,初创于明代,最早见于戚继光兵书《纪效新书》中记载,后被神枪李书文、“康德第一保镖”霍殿阁等人发扬光大。这门武术纯以刚猛见长,实战威力超群,掌控难度极大,尤以其中一招绝技“猛虎硬爬山”最是凶猛,一旦全力动手,非死即伤,煞是恐怖。
为免因武犯禁、沾染官非,胡家历代特别强调对八极传人的武德熏陶,若没有养成恬静和谐的性子,就坚决不传绝技。奈何到了胡毅这辈,情况发生改变。
胡毅和他的堂兄堂弟们,都从小练拳。某日,他们顽性上脑,乘爷爷不备,私闯祖宅,偷出来李书文亲笔撰写的刚拳拳谱,各自私下里练成了八极绝活“猛虎硬爬山”。
“猛虎硬爬山”不学还好,一学就起祸胎,此后短短数年间,和胡毅平辈共同偷学武功的堂兄堂弟们,纷纷因打架出手过重造成杯具后果,惹来警察追捕,先后都被逮进班房捡肥皂。
唯有胡毅例外,因其打人特别懂得掌握分寸,每次最多只及轻微伤,从不上纲上线,加上读书用功,视力优秀,故最终平安考进之江警察学院,成为一名预备警官。
由于平辈的兄弟们,都失去了竞争力,所以胡毅成为阴阳镜唯一可供选择的继承人,后来他去之江警院读书,为怀念爷爷,随身都佩戴着这面镜子,结果就在上刑侦学痕迹课程时,无意洞悉了这面阴阳镜的真实妙用。
原来只需用阴阳镜去照和案件有关物证,就会在镜面中自动生成照片或视频,其内容都是在现场难以查获、但却真相密切关联的重要追溯信息。
更神奇的是,镜中的照片、视频,唯有握镜者方能看见。胡毅刚才就是用阴阳镜照尸体的伤痕,结果追溯出孙锦和被害前后发生的关键事件。
毫无疑问,那个隐匿的山沟,是案件发生的关键场地;那个声音特像夜枭的,就是杀死孙锦和、劫走孙玟的凶手。
“先睡后吃!”胡毅倏地念及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又追忆到孙玫那张天真无邪的童颜,猛然怒火喷涌,将拳头紧紧攥紧,心头默默祷念,“爷爷,请你在天之灵庇佑,千万保佑那个无辜的孩子,多给我留点时间……”
恰在此时,柳雯走过来,轻轻推了把胡毅的肩膀,怯生生地道:“胡警官,你在想什么呢?魏所他们都已出发。我们也不能耽搁哦。”
胡毅听得这话,立从遐思中惊起,赶忙致歉道:“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如果搜索及时,孩子还有机会能平安回家。”
      柳雯听得这话,心中黯然,幽幽抽泣道:“家.....就算孙玟能平安回来,她的家,也已没有了。”
“那就更得让她平安回来!家没了,能重新再建;人不在,才是彻底没有将来。”胡毅骤然心生感触,将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孙玫还太年轻,她的将来,不能被人提前结束!”
“是的,不管怎样,也要找到小孙玫。”柳雯点头道,“胡警官,我们是顺着盘山路上山去搜吗?”
      胡毅摇头道:“这样效率太低,大山捞针,无的放矢,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我觉得,应该暂时不进山,就顺着盘山路寻雪地里的车轮印。哼,这般大风雪天的晚上,除了我们警察,出来开车的人,一定不会太多。”
      柳雯仍是有些不放心,抿嘴道:“这样能行吗?今晚的雪很大,积雪特别厚,我们刚才在现场,可是什么脚印都没有找到。”
“脚印和车轮印不同,积雪能掩盖脚印,可要盖掉轮胎痕迹,却没有那么容易。车的份量比人重,留下的轮胎印更深、更持久。”胡毅清清嗓子,继续解说道:“我们去找侧滑式的车轮痕。嫌疑人如果杀人抛尸,用汽车作为交通工作,必须要刹车,而侧滑印记,正是其显著标志。此外,我们还得寻找路上积雪相对较薄的区域,这可能会是嫌疑人开车停留之处。”
“胡警官,你倒懂很多知识。不过,去找车轮印,为何魏所和丁老师他们没想到呢?”
胡毅微笑道:“丁老师怎样,我不清楚。但魏所他肯定是想着的,否则他不会如此急着派人回所查监控。因为就算找到车轮刹车痕迹,若缺乏嫌疑车辆的基础特征,仍难以精准锁定对象。”
      柳雯听到这里,惊奇追问道:“难道你有嫌疑车辆的特征?”
   “怎么可能?但我可以随时等着丁老师和魏所的电话,获得最新的线索,搜一步,算一步。”
胡毅并没有说出最关键的秘密。其实他还真掌握着嫌疑车辆的信息:那是一辆蓝色牧马人吉普车,车牌号——越AH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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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拦截
      胡毅和柳雯按照计划,沿着山道去搜索孙玫。除他们两个之外,还另带了个“帮腿”,却正是那条派出所的看家中华田园犬茜茜。
说起茜茜,其实也颇有来历。在它的血脉之中,还真有着警犬的基因。
三年前,魏达的好友,越州特警“蓝鲨”突击队队长郝云龙曾带一班功模团来金钟山疗养,其队伍中有一个特殊成员。
那是一条即将退役的拉布拉多防爆犬,犬龄已至八岁,曾在追捕犯罪分子的过程中光荣负伤,那一趟也和领犬员同来,结果不来还好,一来就闹出狗命。
春暖花开的时节,警犬萌动爱情之心,居然就和派出所看门的中华田园土犬两情相悦,弄出爱情动作,后来便有了茜茜和它的兄弟姐妹。警犬一般严禁交配,但退役警犬却另当别论,故这桩事故并无深究,只当成一件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茜茜的兄弟姐妹虽多,但也只有它才继承了点父亲警犬的优质血脉,嗅觉惊人,彪悍善斗,迥异于正常的中华田园犬。
某次,市公安局搞专项暗访督查,专门整治内部防范意识,督查们便衣装扮、三更半夜悄悄进入派出所。当夜,魏达请假不在所里,仅只有老丁和几个协警值班,半夜里又困又累,睡得太熟,居然未发现状况。
正好这几位督查都是机关姥爷作风,不懂基层疾苦,见此情况,不禁怒气,腹内返起坏水,径直就去值班室内偷警用装备,想要以此作为证据,拿回去竖作“内部防范不利”的反面典型。
谁想装备房内,却有茜茜守着。它闻到气味不对,并非所熟悉的派出所人员,以为来了小偷,立刻就暴起出击、吠叫扑咬,闹出偌大动静,将几位督查统统咬伤,惊起全所人员。
经此一役,金钟山派出所被打响名气,市局纪委、督查,以后无人再敢来玩甚么暗访。
柳雯到底是女性,战斗能力有限,搜索对象可能落在暴力犯罪嫌疑人之手,故魏达安排让茜茜跟着,就是出于保障安全的考虑。巡逻咬人,茜茜从来不让所里人失望。
就这样,两人一犬打着手电,放出昏黑的光线,跋涉行于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一边查看车轮印,另一边戒备周边的动静。
寒夜深山,烈风凛冽,吹在脸上,直如刀割,柳雯虽是山里生长姑娘,却也很少在如此恶劣的状态持续走路,未过多久,便累得娇声喘气,扭头对胡毅说道:
“胡警官,这路上走来,一直没见有什么车轮印。是不是你猜错了,犯罪嫌疑人并没有使用交通工具,他们就是走路移尸的。而人的脚印,都被积雪掩盖了。”
胡毅答道:“耐心点,别着急,查案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没有证据确凿,就不要轻易否定某条线索,还是再看看……”
话音尚未落尽,便有汽车远光灯飕地飙来,胡毅顿时笑了,将话风一转道:“你看,不就有车来了吗?我们先去查查它。”
说着话,胡毅快速走到路边,从随身装备行囊中,取出一面圆形反光禁令标志牌,横举着朝向车辆行驶来挥动,口中高喝:“停车,警察设卡检查!”
滋溜溜,驾驶员一脚刹车,侧滑印记产生,压着厚厚的积雪,落下痕迹,稳稳停下,随即车内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操,实在太倒霉了,走山里都能碰上烂眼……”
胡毅大步流星,从车辆驾驶员之侧快速靠近,一边敬礼一边沉声道:“我是金钟山派出所的民警,现依法对你进行检查,麻烦你配合,先将车子熄火!”
敬礼说话时,胡毅亦将视线往车内探去,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满脸尴尬,原来车内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是驾驶员,女的坐副驾驶位,尽皆衣着时髦,相貌端正;其唯一不妥之处,这男人单手操控方向盘,却把另一只手探进女人胸衣里,感情是老司机在摸车灯。
结果胡毅这一声警令,吓得男驾驶员慌把另一手拔出来,女人更是粉面腮红,显出一丝妩媚的哀怨。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胡毅咳嗽一声后道,“但开车,还是要注意安全……现在,麻烦出示下驾驶证。”
男人女人被严重打击到情趣,心有不甘,但终究受慑于人民民主专政国家机器的威严,只得规规矩矩接受检查。
柳雯也走过来,拿出手机,翻出魏达刚发送过来的孙玫的照片,示意给车内男女看,然后再探问道:“请问你们进山时,有没有见过这个小朋友?”
但男驾驶员却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冷冷哼道:“谁有闲功夫管那么多,当然没见过。你们快点检查完,我们还急着办事。”
胡毅本在看驾驶证,呼地心血来潮,随即他两只耳朵瞬间昂然立起,就像那受惊的兔子,却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
飕飕,就在两人停车检查对面的位置,又有两道炽目的汽车远光灯照来,胡毅顿时警觉,一把将手中驾驶证递交给柳雯,说了声“这辆你来查”,然后抄起停车牌,又向路中间走去。
柳雯见状大惊,赶忙提醒道:“胡警官,难道你还想拦车检查吗?这样不行的,双向拦车,属于公路三乱,是违规行为!”
此处交代,公路三乱是国务院、公安部和交通部明文联合整治的重点违纪行为,主要针对乱设卡、乱罚款和乱收费,落实到具体行为,还要严禁非法上路查车、随意查车、逢车必查和双向拦车。
胡毅在已拦截了一辆车子正在检查的过程中,再去拦截另一边方向的车子,就属于典型的“公路三乱”乱设卡的表现形式,碰到懂门道的对象,人家可以理直气壮投诉其违纪违规。
但胡毅却置若罔闻,骤起前足,带后足,平走如飞,犹如马奔虎践之势,不仅搞公路三乱,就连人民警察盘查规范也不管了,迎着来车,矗立路中,高举停车牌,舌绽惊雷道:
“停车,警察检查!”
胡毅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并非毫无理由。因为他从小练武,眼神锐利,能在黑夜中辩明锱铢。他定睛看得清楚,远处来车,恰好就是一辆牧马人吉普车,通体蓝色,酷似镜子视频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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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鸳鸯钺
胡毅,从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
他在之江警院读书时,尽管专业课程全优,还曾代表学校参加全国预备警官格斗比赛,获得冠军殊荣,但照旧不受器重,被学校当成刺头,深受压制。
用警院师院长对他的评价就是——顽劣任性,不敬师长、无组织、无纪律,完全不懂警察的规矩。
他刚进警院第一学年,在参加军训时,就曾因怒怼教官,与其相邀单挑,结果打断了对手胳膊,因此而受到记过处分。
四年多来,这位预备警官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其学籍档案可谓丰富多姿、精彩纷呈,成就一段传奇,所以在最终分配工作阶段,以名牌公安院校毕业生的身份,却被“发配”到金钟山这样的深山僻壤。
若依照胡毅之江警院所学专业来定,最起码也该分配到巡特警、技侦或是刑侦,根本没可能就当个小片儿警。
当下,胡毅又不打算守规矩了,什么公路三乱,什么人民警察执勤规范,都远不及小女孩的平安获救重要,反正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最不在乎的,就是纪律处分。
禁令标志高高举起,红色反光直触向疾弛过来的吉普车。须臾,伴随咯吱一下紧急刹车之声,蓝色牧马人停住了,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精悍削瘦的脸。
“警官,你有什么事?”
胡毅回忆起阴阳镜视频中所见,里面出现的那个瘦子,与此人面容甚是相似,便愈加谨慎,小心翼翼地道:“我们设卡检查,请配合工作。”
瘦子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没问题,我们都是良好市民,最支持公安工作了。请你随便吩咐。”
胡毅一边点头说话“麻烦出示下驾驶证”,另一边目光炯炯如剑,悄悄查探车内状况。
结果他不看还好,一看却傻了眼,心中疑窦大起,感到难以置信。原来车内另外坐着的,并非是个男人,而是一位浓妆艳抹,皮肤白皙,体型肥硕、裹着厚厚的皮衣、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掌心握着一只手机,正全神贯注玩游戏玩得认真。
中年妇女抬起头来,恰好和胡毅四目对撞,然后她用一种滑润如酥的声音说话:“警官,请你查得稍微快点,这么个大雪天,你们站在外面吹风,真是很辛苦。我们都是正经人,请不要白白浪费时间啦。”
胡毅没有接话茬,脑海中顾自想着心事,直如惊涛骇浪也似,暗忖道:难道是阴阳镜提供的线索错了?根本就没有声音如夜枭的男人?
这时柳雯已检查完旁边那对研究握车灯的痴情男女,给他们敬礼后放行,赶过来帮助胡毅,脆声道:
“驾驶员,麻烦你打开后背箱,还有最后一项例行检查。”
“随便检查。”瘦子点头微笑,也不下车,只轻轻按下按钮,车后箱缓缓开启。
柳雯上去仔细检查一番,并未发现有甚不妥之处,大抵都是正常行李,就唯有一把洛阳铲比较显眼。
瘦子驾驶员见到解释道:“我是盗墓小说的狂热粉,专门在网上买了的这把限量版,两位警官,你们都给看看,质量还算不错吧?”
柳雯对盗墓没啥兴趣,没有就此问题多做展开,仍按设卡程序,再向瘦子和中年妇女询问是否曾见过孙玫,结果又得到完全没见过的失望答案。
中年妇女还叹息道:“怎么?这个小女孩是失踪了吗?真是可怜呀,她还这么小。警官,请你们再查得认真仔细点,一定要将她接回去。”
柳雯点头道:“谢谢你对孩子的关心,我们会努力做事的。”
瘦子又探问道:“那我们没其他事了吧?”
胡毅寻不着嫌疑处,自无法直言搜车,遂将看完的驾驶员递交过去,沉声道:“没有事情啦,谢谢你们配合工作。”
瘦子接过驾驶证,对着胡毅敬个礼道:“好说,警民合作,鱼水关系,不用客气。”
言罢,瘦子缓缓拉上车窗,转动钥匙,脚踩油门,汽车缓缓起步,胡毅满怀失望,从路中走到路侧,恰好行过中年妇女所处座位旁边,听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喘息声,从厚厚裹着的皮衣中荡了出来。
胡毅从小练武,不仅眼观四路,还耳听八方,他的听力经过特殊训练,能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细微响声。
不对!吉普车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
说时迟,那时快,胡毅立刻条件反射地跃起,反身舒展猿臂,一下拍在车窗上,击得铿锵作响,厉吼道:
“站住,检查还没有结束,快点再停车!”
驾驶员瘦子乍闻仿佛虎啸般的声音,顿时将加速一歙,而正在这时,后座那中年妇女却开口说话了。
“不要听他的,快点开车,这个警察有古怪!”
此次之声,竟不再是酥滑柔软的女音,而变成夜枭般刀剑铿锵的男音,恰如阴阳镜视频中所闻。
话音刚落,瘦子就狠狠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蓝色牧马人吉普车顿将加速度提至最大,油门轰燃而起。但胡毅的反应,却比汽车加速更快,反手一扣,稳稳抓住洞开半边的车窗。
“烂眼,你是自己找死!”
“中年妇女”冷哼着,甩开厚厚皮衣,从中跌出一个昏睡不醒的小小女孩,却正是失踪多时的孙玫。接着,她又从皮衣缝隙中抽出一对奇特的兵器。
这对奇特兵器双钩月牙形状,首尾相衔,前刃长,后刃短,双握口外更以钢索链接,飕地盘旋飞舞,直楞愣切割向胡毅抓着车窗玻璃的手腕。
寒光闪闪,刃影勾魂夺魄而至,胡毅岂敢用肉掌硬挨,赶忙松手放开,随即吉普车强大的加速之力,将其迫得半身悬空后直朝下坠。
千钧一发关头,胡毅单掌撑地,猛然骤顶,砰地将自家身躯反推得高高跃起,弄个细雨巧翻云的姿势稳稳平安翻落。
就在这异常短暂的瞬间,胡毅看清楚嫌疑人所用的兵器,使其对上了曾见过的孙锦和尸体上的伤口。
这对兵器大有来历,十八般武器中钺的一款,在明清民国时期,是武林人士用于暗杀、水战的利器,全名叫做“子午鸡爪鸳鸯钺”,为八卦门的独门兵器。清代武林大宗师童林童海川,就是仗着这对兵器,纵横江湖无人能敌。
鸳鸯钺具有开合交织、不即不离,易攻难防,变化万端的特征,近身实战非常厉害,但练法委实太难,更甚于李小龙的双节棍,学得不精者,使用此兵器,还没伤敌,先伤自己。
胡毅多年学武,从未遇过使用此类兵器的对象,今天看这凶手用此道具,也算开了眼界。
旁边柳雯小姑娘看到这幕惊变,花容失色,不知所措,直吓得双腿发软,倒是准警犬茜茜反应奇快,口中喘动粗气,四蹄蹬地加力,如一道黑光,直扑蓝色吉普。
啪啪,茜茜前爪刚搭上后沿,吉普车早已绝尘而去,巨大的惯性,将其颠落在地。说起来,她毕竟只是中华田园犬,并非纯血警犬,自然无法拥有野狼般的跳跃力。
另一边,胡毅不肯放弃,发足狂捻车子。只是人的两条腿,如何快得过车轮,他虽懂武术,却没有传说中飞檐走壁的轻功,正觉窘困时,背后呼呼传来别的汽车引擎声,扭头观看,却是另一车被检查的男女去而复返。
那位男性老司机停下车子,微笑着对胡毅说:“警官,你需要用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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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老司机相助
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胡毅原本还在焦急,未料天上掉下来好帮手。
救人如救火,当下胡毅也不客气,急促地道:“多谢,那我紧急征用你的车子……”
言罢,胡毅就去拉驾驶室门,让那男司机下来,准备自己去开车子。毕竟劫持孙玫的犯罪嫌疑人甚是凶残,总不能将无辜群众卷进危险里。
但男司机却拒绝道:“警官,车还是我来开。我这车很特别,你们开不惯……”
与此同时,旁边车门打开,那名被抓过车灯的少女,如同温驯的小猫,滋溜一下换到车后座,边换边说,“警官,请你坐副驾驶室。”
远望着绝尘而去,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的蓝色牧马人,胡毅没时间再和司机小俩口多说,轻轻跺下脚就钻进车子。
“这样也行,就辛苦你啦……”
此时,柳雯姑娘和中华田园犬茜茜尾随赶至,行动迅速,也钻进汽车后座。
“去追一辆蓝色牧马人吉普车,那个失踪的女孩,就在里面。”胡毅戟指着前方说道。
“警官你放心,有我和我这辆车在,他们跑不了。哇哈哈,抓人贩子,这个太有成就感啦。”
说着话,这司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辆轮胎发出滋溜溜侧滑行走的咬地之声,做出一个漂亮的甩尾技巧,车身如同离弦之箭,豁然向前射出。
庞大的加速惯性使然,使胡毅产生一个后仰,后脑勺狠狠装在头枕上,身体紧紧压在椅背上,一阵强烈的推背感,感觉就像坐着飞机起飞。亏得他练过功夫,稳定性强,能控制自己身躯,否则就要追贼不成,先出交通事故。
这辆看似普普通通的小轿车,居然开出如同赛车般的高速,而这名男司机的技术,更是具备专业水准,颇有F1车手的逼格。
就这样,一场汽车追逐战,就在雪夜山地间拉开序幕。
胡毅坐在副驾驶位,双目圆睁,紧紧盯着车况前方。他不是交警,没有心思计较司机的超速、私相改造车况的交通违法,只将注意力集中于追捕犯罪嫌疑人,救回被虏走的小孙玫。
“小雯,现在还有点时间,你马上向魏所汇报,将蓝色牧马人吉普车型和车牌号都报过去,请他们在前面拦截。这个嫌疑人非常危险,请他们千万当心,最好马上求援市局,调来特警蓝鲨突击队!”
特警蓝鲨突击队,是越州公安中防爆处突的尖刀部队,警员大抵都是选聘特招,不是解放军、武警中退役的兵王级人物,就是散打、拳击、摔跤等格斗项目的全国级优秀运动员。
越州到底是副省级城市,经济富庶,特警收入待遇甚是丰厚,全国位列前三,仅次于魔都、帝都,靠着孔方兄的指挥棒,重赏之下,汇聚勇夫,吸引许多精英加入警队,遂使蓝鲨特警威名震慑全国。
柳雯听胡毅说要请求调蓝鲨突击队支援,却是下了一跳,呐呐地道:“有那么严重?坏人不就只有两个吗?魏所和老丁都有枪,村里治安积极分子也很多。”
“没用的。”胡毅沉声摇头道,“犯罪嫌疑人虽少,但却很危险。尤其那个男扮女装的,是个狠角色。你没见他甩出来的东西?这是专业的武术器械,可投掷远袭、也能贴身近战,格斗能轻松对付数十人,更别说,他手上还有小孩做人质……”
柳雯还没说话,旁边那位司机却抢先咧开嘴笑了:“匪徒只要没有枪,就还算好办。”
后座其女伴冷冷回敬:“如果对方有枪,你还有胆子来给警官帮忙开车?早就跑没影啦。”
男司机顿时叫起屈来:“喂,你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没有正义感,天下无拐,一直就是我的理想。就算再危险,我都会尽一个好市民的责任,帮助警官追贼。”
女伴冷冷一笑,带点哀怨地道:“少吹,你是不是大丈夫,刚刚就已经验证过了,我对你非常失望。”
男司机尴尬地摸头:“这个……确实有待提高。但一码归一码,好歹我也是专业保卫治安的,警官是公安,我是保安,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我的驾驶技术和装备绝对靠谱,一定能帮上忙。”
胡毅在旁淡淡地道:“保安先生,麻烦您认真开车,快点追上去,别的事以后再说。”
还别说,这位男司机抓车灯的技术,虽让女同胞严重鄙视,但他的车技,却还真不吹牛,一路加速,风驰电掣,将山道两边无数白花花的高耸树林都甩到后面,似乎就连空中的月亮,都难以追踪其节奏。
终于,汽车前面蓦地现出一抹触目惊心的蓝,胡毅惊喜莫名,猛地捶着拳头,高喝道:
“保安朋友,快点追上去,就是那辆牧马人吉普车!”
“我办事,你放心!”老司机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续催油门,“警官,不瞒您说,这辆车是我们圣卿保安器材公司的最新科技产品,附带许多特殊功能,抓捕坏人,应急处突,特效明显。”
蓝色牧马人吉普车的驾驶员瘦子,通过观后镜看到背后有车飞速追来,不由心急火燎地道:“怎么办,警察追上来啦!”
“中年妇女”却无甚惊惶,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怕什么,来了就一起干掉。月黑风高寒雪天,正是杀人好时节。”
正在说话时,却听砰地巨响,他们的车子被人从背后狠狠猛撞一下,驾驶员瘦子受到冲击力激荡,若没系着安全带,此刻就要遭殃。
“妈的,他们还真敢撞!”
“中年妇女”回头一看,登时满脸发绿,甚觉惊诧,原来背后追来的车子,从车头探出两枚尖尖留着倒勾的撞角,已在吉普车后备箱扎出两个硕大的窟窿。
“该死的,追来的到底是什么车?警车不该这么疯的!”
但更让他们跌破眼镜的还在后头,对方这辆汽车的前方排气管呼啸连声,倏地向外乱喷浓密的黑烟,迅速蔓延,霎时涌到前面,迷住了驾驶员瘦子的视线。
“停车!”中年妇女终于彻底怒极,拔出鸳鸯钺,将昏睡的小孙玫放到旁边,甩掉衣服,昂起脑袋,现出痕迹明显的喉结。
瘦子忙道:“蒲大师,你别疯了,这里是大陆,可不是台湾!别把你家里那套黑社会理论搬到这里,强龙不压地头蛇,共产党警察破案水平是不怎地,但镇压起各种黑社会,全世界所有警察加起来,都没有他们厉害。别忘了,津门国术馆的薛大师,这般厉害的高手,在镇压反革命运动时,也被共产党警察捉住枪毙。”
此言出口,引得整辆牧马人吉普车都飒然笼上一层阴森森的气氛,驾驶员瘦子背脊发凉,寒意自下往上,直撞向心窝。
“中年妇女”嗓音变了,由尖细柔和的女声,变成夜枭般的铿锵争鸣:“这是师门深仇,总有一天,薛门弟子会向大陆警察讨回这笔血债。今天我就先活动下筋骨,稍微给薛师讨回点利息——快点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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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八极战八卦
老司机一边飙车,一边得意地说:“警官,您瞧,这辆车是不是很厉害?您别下车捉贼啦,我们就一路撞,把歹徒撞成屁。”
柳雯却道:“孩子还在前面车上呢,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但当两人说话时,副驾驶室上坐着的胡毅双耳倏地跳动,惊呼一声“小心”,抢位过来疾推方向,将车辆稍朝旁边带。
“警官,你干什么呀……”老司机措手不及,感到危险,待要出言埋怨,却听旁边叮当震响,副驾驶室的挡风玻璃位置,被人用东西砸出一个凹形,裂痕骤现。
老司机直吓得魂不附体,他很清楚自己所驾驶的这辆车的特殊性。这不是普通的小车。这是他所供职的圣卿保安器材公司的最新科技产品。它是一款向电影中007詹姆士.邦德的特工战车致敬的同类型产品。
这辆汽车的动力强大堪比专业赛车,制动性能优秀,附带强大的智能驾驶系统,能让最土鳖的驾驶员安全开出平均150公里以上的时速;配备有撞角、烟雾、催泪瓦斯等多种非致命性保安武器,车身材料甚是坚硬,都带有防弹效果。
尤其是前后左右的车窗,尽管由于国内实施禁枪令,缺乏实际经济价值,遂使材质缩水,有所偷工减料,但也好歹是经历过实验的。
按照保安器材公司的首席发明家兼董事长江圣卿的说法,国内警用的64式、77式和左轮手枪的子弹,都伤不到这种玻璃分毫,唯有重口径的54式、92式手枪,才有可能在玻璃上制造出损害。
“难道歹徒有重口径子弹的手枪……”老司机念及某种可能,开始胆怯,警民合作、追缉拐子的勇气,变成肥皂泡,顷刻间就泄底了。
胡毅沉稳劝慰道:“不要慌,你快点停车,我下车对付他。”
咯吱,一脚刹车,胡毅闪电般跃出,反手将车门关上,大声提醒道:“你们都藏在里面,关上车门窗、谁也不准下来……”
话音尚未落尽,飕地寒光闪光,月牙状的匕首钺扑面飞来,器械未到,劲风先闻。
胡毅弓步撑掌起势,左脚震动,猛然踏地,劲道抖开,赫然在沥青路面上踏出一个清晰的脚印,挑臂穿靠,随步伐而出,五指屈肘,如怀中抱月,中途锁铜链,将鸳鸯钺的攻势遏住。
这一手,却正是八极拳中基本套路,名唤挑臂穿靠,攻防兼备,远近皆宜,胡毅从小练习,用起来就如吃饭喝水般纯熟。
而那位男扮女装的蒲大师,发觉鸳鸯钺投掷被扣,又见胡毅一脚能在沥青地踏出深痕,亦是脸色大变,深感惊诧,明白此番算是浅水湾里遇蛟龙,平阳城中会猛虎,山沟沟中撞上了武术家。
他本以为大陆传统文化沦丧,国术衰微,已从强国强种的战斗技法变成装腔作势、哗众取宠的舞术,除了台湾,不会再有原汁原味的真传,谁想到,就在这深山冷岙,会莫名其妙碰到这么个古怪的少年警察,看样子国术造诣不低。
“哼,英雄出少年呀。”蒲大师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但人活着所做最爽之事,除醇酒美人之外,莫过于扼杀天才……”
一个照面过招,胡毅同样感觉震惊无比。他虽初入警队、刚分配工作当片儿警,但在校期间参加实习,已然具有公安工作的实践,参与过侦办案件,多曾和犯罪嫌疑人打过交道,很少遇到如此突兀惊险的状况。
正常的犯罪嫌疑人,哪怕再凶,对于国家机器,都有一股天然的畏惧,警察追上来,一般都以逃为主,逃到末路时才会做困兽斗。除了新疆、西藏的恐怖分子外,很少有人敢主动攻击,这个家伙无疑极不正常,无法无天,更有一股杀人不眨眼的悍劲。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胡毅只从对方投掷鸳鸯钺的角度和力道,立刻探知到对方的实力——这是一个武技绝不逊色自己已故祖父的厉害存在。
这场遭遇,并非寻常的警察抓捕盗贼,而是危险无比的武术格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容不下半分马虎懈怠。所以,胡毅不再拘泥警察的程序,改用国术圈的规矩——用拳头说话。
“哈……”胡毅朗喝一声,口中吐出一个怪异的音节,扣着铜链,向内交劲,转轴臂弯翻动,气势如虹,仿佛一员金盔银甲的武将,在疆场之上搅动白蜡杆长枪——一合梨花摆头,秦王磨旗!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胡毅把握时间,决然以快打慢。但对方蒲大师经验甚是老练,不慌不忙,果断变招,起腰转胯,倏地避开拳影,抢到胡毅侧面,直如一只机敏的狸猫瞬间上树,转七星,攻侧面,脚踏中门,飕地蹿至一丈多高处,然后居高临下,双手紧扣鸳鸯钺双月牙,转变远投方式为近身肉搏,反守为攻,猛攻侧翼。
这却是八卦门武术的经典战术,溜侧“走大边”!
但见蒲大师摆开鸳鸯钺,以钺代步,招式不断变化,时而鸡头向前,时而鸡尾向前,时而鸡翅上下翻飞,直如怪蟒翻身又如梅花点蕊,左右互逆,顺时针为阳,逆时针为阴,暗合乾坤震巽、艮兑坎离八卦奥秘,举轻若重,吞吐不定,处处都是杀机。
如此凶猛诡异的攻击,胡毅自然不敢空手对付,他转手从腰间取出一件警械,乃是一条20厘米长短的伸缩型警棍,朝外甩动,伸成三截,长至50多厘米,棍头、棍身皆由钢制,外面包着像胶,恰是防身的好武器。
钺棍相触,铿锵脆响,赫然撞出火花,劈、崩、钻、横,随动随有,两个身形穿花绕树,倏忽前扑,倏忽后兜,碰撞出“叮叮当当”打铁般的局面,渐渐斗成一扑一撸地走圆圈。
柳雯、老司机和那位女子看得精彩,一时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及时向魏达申请援助。
唯有激斗中的胡毅心中暗暗叫苦,斗到酣处,渐渐发现这个敌人还不是纯粹的八卦路子,兵器虽用鸳鸯钺,但身法中却另含五行连环拳的路子,如鸡形“以头领身”,龙象“神龙卸甲。”
这并非是八卦门的武功,而是形意门的路数。国术圈有句说法,叫做“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由此可见,形意拳术的实战威力,位居国术各派之中的翘楚,特点就是刚柔相济,形神合一,以意导气,以气发力,格斗起来比八卦拳更凶猛。
为图破敌,胡毅只能冒险行事,凭拳怕少壮的惯例,搏出一个有利局面,只见他奔走如飞,警棍徒然间力度大增,挺身跃起,贴靠猛撞,如同狂熊撑锤。
八极金刚八法之崩弓窜箭急!其攻势大开大阖,先开门,后进招,神勇无畏,膂力爆推,震得蒲大师虎口发麻,臂膀震颤。
“这小警察,倒有一把子蛮力!”
蒲大师且战且退,忽地冷冷阴笑,虚晃半招,将双钺合至左手,空出右手,然后丹田,尽数封闭浑身毛孔,徒然蓄力抖震,屈弹食指,遂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想不透,却又客观实在的力劲倏地破体袭出,恰如一抹棱形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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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暗劲
胡毅眸光如炬,激战之余,蓦地瞥见敌人的细微动作,立刻闪身退开,但与此同时,耳畔风声骤起,无形气劲直如棱镖般夺目而至,就算是左轮手枪打出来的子弹,都没有这般速度。
亏得胡毅也非等闲之辈,其闪避动作,就像浑身上下都长满眼睛,他闪腰扭胯转换数个角度,险象环生地避开气劲袭击,随后,铿锵作响,这股气劲打在山道旁的石坡,顿时嵌入土中,造出一个浅浅的凹痕。
胡毅斜眼看见这幕,不由倒吸口凉气,口中默默崩出一个名词——“暗劲!”
中华武术,素来便有明劲、暗劲和化劲三重练劲的理论。近代武林中的传奇,曾有天下第一手之称的孙禄堂,就曾对三重练劲有过深入细致的解说。
明劲,是第一层次,是筋骨、肌肉之力,土点说就叫膂力,纯以刚猛见长。各人主要依靠基因遗传,经过后天锻炼,有效针对训练,能开发出隐藏潜力,让人能拉动卡车。
练习明劲的武术,就是外家拳,除了常规招数套路和运劲之术外,还有特殊的蓄力手法,讲究巧用明劲,借力打力,在力量水平发挥度上做文章。
楚汉时期力能举鼎的项羽,残唐五代四象不过的李存孝,岳家将第一猛将怒挑滑车的高宠,都可算习武练明劲的巅峰水平。
暗劲,属于第二层次,是气血、内脏之力,纯以阴柔见长,可称内劲,靠抻劲拔骨的刻苦锻炼,控制肉眼难见的虚阴力。
锻炼暗劲的武术,被称之为内家拳。形意、太极、八卦,就是现存的著名内家拳派,各自拥有独特的调理暗劲的办法。武者学会暗劲的诀窍,就能劈空发力,透劲伤人,练至高深境界,能做到伤人不见血,杀敌于无声无息之间。
天龙八部武侠小说中的六脉神剑,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暗劲外放,当然它演绎出来的破坏威力甚是夸张,真实的暗劲,却远远没有这般厉害,打中人身,除非命中关键死穴或双目,否则,难以制造出异常厉害的杀伤。
不过饶是如此,暗劲无声无息,防不胜防,在格斗实战中若莫名挨上一下,难免会吃大亏。胡毅也是从小学武,曾在祖父身上见其使用过暗劲,遂能提前预判,及时闪避。
当然,这也是台湾人蒲大师暗劲功夫不到,若是他能练到前辈高手孙禄堂、郭云深的程度,则释放出来的暗劲,未必杀伤力会小于武侠书中的六脉神剑,而且暗劲的发动速度比手枪射速更快,超越音速,任谁也躲不过,只能老实中招、受伤扑街。
化劲,就是传说中的最高境界,近代武术家中天下第一手孙禄堂自然是达到的,太极宗师杨露禅、八卦宗师童海川,还有津门大侠霍元甲、天津国术馆长薛颠等顶尖高手,莫须也曾涉及过这个领域。
按照孙禄堂和他的师祖郭云深的理论,化劲是明劲、暗劲同练至巅峰、互相结合后产生的刚柔并济之力,乃是将功夫练到出神,让身躯的骨髓都能发力,达到练神化虚,“无入不自得、无往不其道”的玄妙境界,号称可臻将意念变为现实,达到隔山打牛、目光击人的传奇之境。
胡毅拜读过孙禄堂的拳经,大抵只将这些暗劲、化劲的理论当成武侠小说的威力加强版“玄幻小说”,对于将形意拳术和全真丹道合一的理论嗤之以鼻,只当作是老宗师吹牛皮装逼的玩意。但眼下见到暗劲的威力,却让其深深警惕起来。
祖父的暗劲,貌似还没这个男扮女装的犯罪嫌疑人的厉害。胡毅和祖父比武练习时,可没少吃过暗劲,但伤害并不及明劲实在,只像短棒近距离戳刺之痛,终不及此人能在山石上开出小孔——这样的暗劲,已近乎手枪子弹了。
蒲大师一击不中,再接再厉,右手五指对应五行,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分出五股暗劲,却是劈、崩、钻、炮、横五缕拳风,呈现光灼灼、净倮倮、赤洒洒的姿态,闪电般接踵袭至。
这一招暗劲轮袭,具有典故,武林圈子称之为“神龙抖甲”,乃是当年民国年间,天津国术倌中数名八卦门、形意门的武术家联手探讨的绝技,出劲的角度、距离,招数的覆盖面和杀伤力,都甚是恐怖。
它就如笑傲江湖泰山派剑术中的“岱宗如何”,精妙之处,只在算计,以五道暗劲编织成天罗地网,随便敌人怎样运动,都能及时做出准确的变化和克制,达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用。
好个胡毅,危急关头,反倒展现十多年练武的成果,只见他腰马合一,驾驭“八极”拳特殊窍门“沉坠劲”,迎着暗劲攻势不退反进,贴身靠打,以警棍演化长枪,用个六合大枪闪拉缠腰的解数,霎时棍头一分为三,就如梅花吐蕊,撼突闪点。
电光火石般的身影交错,带出连续数声脆响风声,蒲大师的三道暗劲,都被胡毅看破轨迹,精巧无比闪避过去,其中最猛最烈的一股主暗劲,却被胡毅使用“十字缠丝劲”,以警棍尖端硬接,直撞得铿锵争鸣,金属火星乱冒。
与此同时,胡毅抖擞神威,出拳如飞,横肘捶挂,一记漂亮的八极拳金刚八势中的五岳朝天锥,以力证道,纯以少年刚强取胜,举天赋膂力以明劲暴击。
咚地巨响,胡毅的拳头砸到蒲大师鸳鸯钺的刃面,大力透出,将其整个身体击得朝后倒飞,就如断线风筝也似。但蒲大师并非等闲之辈,刚吃了硬拼之亏,就在半空中虚晃蹬踏借力,隔空旋转个姿势,震拂衣襟以“落地生根”之法稳定下盘,再安然落地。
蒲大师一招吃亏,却毫无沮丧,眼中还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野兽般的眸光乍现,继续朝着胡毅挑衅。
胡毅果真出现状况,不知何时警服心口位置悲刺出一个大洞,穿透棉袄,露出内衬。原来蒲大师是五发暗劲连击,胡毅避开三发,警棍招架住一发,仍有一发命中,打中的还是致命部位心口。
“小烂眼,挨了我的暗劲,你死定了,现在手脚应该麻痹了吧?”蒲大师一边出言挑衅,一边身化瞬电,鸳鸯钺寒光腾腾,杀意逼人,朝着胡毅疯狂绞刺切割,作势欲将其乱刃分尸。
可惜还是得意太早,蒲大师武术虽高,暗劲虽厉害,但眼神真不好,并未注意到胡毅眼神里,偷偷藏着一丝少年浮躁的狡黠,更未注意到就在暗劲割破警服衣襟的破洞处,犹在淡淡反射着柔柔的月光。
这是古镜之光,包公三宝之一的阴阳镜!胡毅家祖传的金手指,它的功能,可不仅是只能破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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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6 16:4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九章:纵火
正当鸳鸯钺的锋刃,即将贴近胡毅脖颈之时,骤闻一阵咔嚓的骨节作响声,蒲大师立时就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危险的信息。
胡毅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就如盯住猎物的猛虎,两边太阳穴瞬间朝外鼓起,脚步向前蹬踏,身体横着冲撞,仿佛一座山碾压过来,动如雷霆,侵略如火,气势和速度均臻巅峰。
“不好,竟然是贴山靠……” 蒲大师熟知各门派武术,晓得胡毅这招的厉害,乃是八极拳中最刚猛暴烈的经典招式之一,八极最擅长肘击,由枪术演化而来,以臂当枪,贴山靠就是其中翘楚,号称铜臂铁肘,势不可挡。
但武者若要运用贴山靠,须处于良好精神状态之下,照正常道理,刚吃过蒲大师一记暗劲偷袭的胡毅,绝无可能打出如此的刚拳。
      然而现实的战斗情况,就是专门违背蒲大师的正常逻辑,兔起鹘落间,胡毅借助天赋膂力,运肘如枪,轻巧闪开鸳鸯钺刀刃轨迹,横转撞到蒲大师腹部,将其震得连退数步。
跟着胡毅又将腰马下沉,身躯如弓弦般向后收缩,肌肉被震荡出规律的“哼!哈!”节奏,然后警棍朝着直挑,猛地戳在蒲大师的腹部。
六合大枪,神勇荡撩——挑滑车!
遥想当年,岳家军猛将高宠,就凭这手绝技赢得名垂千古。
钻,翻,挑,堪似鹰蛇扑兔,飞燕擦水,潜龙升空,原本挑滑车是六合枪中杀招,如力劲用到实处,蒲大师难逃肠穿肚烂,可胡毅并未忘记自己警察的身份,和敌人搏斗并非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缉拿嫌犯——必须要抓活的。
      有鉴于此,胡毅举重若轻,运转巧劲,将蒲大师高高挑起,使其重心失控,狠狠甩翻地上。
从小到大,胡毅学武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控制力度,若非如此,凭其天生神力,早就和其堂兄弟们一样,惹来祸胎,吃上牢饭,没机会再当警察。
“老老实实停止反抗,免得再吃苦!” 胡毅高声威喝,震慑凶顽,反手去摸手铐,想将蒲大师扣起来。
      但正在这时,旁边车子内响起柳雯急促的提醒声:
    “胡警官,当心,歹徒有枪......”
话音尚未落尽,从牧马人吉普车中冲下来一个瘦子,一手提着洛阳铲,背后背着鼓鼓囊囊的工具包,另一手上赫然握着一把左轮手枪。
扳机扣响,火星射出,“砰”地一声,胡毅应声而倒。
      蒲大师乘机一个鲤鱼打挺,挣扎着站起来,心怀余悸地道:“顾先生,做得好!”
瘦子冷哼道:“少废话,不要浪费时间,快走!”
      蒲大师却不甘心,捡起鸳鸯钺,还想朝被射倒的胡毅补刀,但却在这时,小车里候着的柳雯,却奋不顾身冲下来相救。
她虽是女孩子,又是文员,手无缚鸡之力,可到底也是金钟山派出所中一员。警察队伍的内部关系,并非是同事,而是战友,既是战友,就要托付后背,生死关头,绝不可旁观坐视,哪怕能力有限,亦必要拼搏到底。
   “茜茜,快点上,咬死这两个坏人!”
      倏地劲风掠过,拥有警犬血脉的中华田园犬茜茜蓄势已久,如似黑光,扑跃啃咬,觑准蒲大师肩膀上狠狠一口,连皮带肉,给扯下来一块。
      蒲大师哀声惨叫,握不住手中鸳鸯钺,武器叮当坠地。他若是完整体力状态、身手敏捷之时,就算十条正规警犬围攻,都能全身而退,可眼下却是陷入浅水的蛟龙,堕落平阳的猛虎。胡毅的八极门贴山靠、挑滑车的突击冲撞,伤害非同小可,震得其内劲崩散,骨骼发软,要穴受制,整个身躯就像钉在墙上,举动艰难,才会惨遭茜茜犬吻。
      瘦子顾先生看得真切,有心举枪再射,却又怕误伤同伙蒲大师,进退维谷之际,蓝色牧马人吉普车内那位被迷药迷晕的孙玟,恰在此刻苏醒过来。
      小女孩睁开眼睛,就放声痛哭,娇喝着“爸爸救命”,小手奋力推车门,要从里面跑出来。
      瘦子顾先生顿时愈加惶恐,暗忖“不妙”,旋即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从怀中取出车钥匙反锁车门,然后又取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以后,飕地投掷进前车窗内,霎时火光冲天而起。
     柳雯眼睁睁看着如此凶险一幕,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怎生是好,但就在这时,刚被瘦子顾先生的左轮枪从背后打倒的胡毅,却昂然站起,安然无恙,如同一道闪电,直冲向烈火熊熊燃烧、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吉普车。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际显身手!
      胡毅蹈进火海,蹬跨两仪阴阳,熊身横肘,起步捅锤,打出八极拳的精髓神变,唤作“猛虎上山气盖世,硬爬险崖舍身掛。”
       猛虎硬爬山!
       胡毅抖擞神威,凭借肉掌暴击劈砸,只听咔嚓骤响,整扇车门应声而四分五裂。随即,他又以最快速度扑进车内,将小孙玫抱拖出来,然后就地打滚,碾压身上的火苗。
      亏得瘦子纵火焚车的最初位置是前车窗位置,孙玫被关在后窗位置,火势蔓延过去略有延迟,而胡毅的营救亦是干脆果断,迅捷无比,因此这小女孩虽略有烧损,衣裳起火,但大体并无致命的危险。
     胡毅和小孙玫前脚刚翻滚出车外,却闻震耳欲聋轰然震响,那辆蓝色牧马人吉普车邮箱受燃,终于引出一场大爆炸。
      说来怪异,胡毅和孙玫距离爆炸点甚近,照理定会受到爆炸冲击波和火势碎屑所害,可结果却是无甚影响,似乎各种可能的侵害都自行退避三舍了。
      谁也不知,其实有一团肉眼无法看清的和煦祥光,从胡毅胸襟中揣着的阴阳镜中洒出,将他们两人牢牢维护住,火光、冲击波、吉普车碎片吃受祥光照射,倏忽间被挪移折返。
      与此同时,另有一颗子弹,从阴阳镜中缓缓坠出,叮当铿锵脆声坠地,就是刚才瘦子顾先生以左轮手枪射击胡毅后留下的。
      原来这包龙图开封三宝之一的阴阳镜,若按某些格斗游戏的规则解释,就是具有减免远程伤害的特效,等于是优质的护心镜或防弹衣,遇到武术家暗劲、弓弩箭矢或手枪子弹袭击,都能神效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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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2 20:5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十章:追击
      吉普车乍燃起火的瞬间,瘦子再次举枪,瞄准的目标却是柳雯。这家伙其实也和蒲大师一样,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坏东西。他对孙玟都辣施毒手,岂会放过其余见过真容的大人?
      胡毅扑向火海救人,分身乏术,眼看柳雯将要遭殃,正在千钧一发之时,那条拥有警犬血脉的中华田园犬茜茜颇具灵性,预感到危险,倏地四蹄蹬空,转换方向,蹂身跃起,闪电般朝瘦子握枪之手扑咬。
      只听砰砰连续枪响,但却未对茜茜的扑咬速度造成延滞影响。毕竟,对没练过射击的普通人,用手枪打狗,比打正常大活人,其难度更大十倍。
      瘦子惊慌失措之下,连放两枪,结果全部猛扣扳机,子弹怒打地球,义犬茜茜毫发无伤,又精准无比,一口啃到瘦子握枪之手,犬齿险将手掌钉穿,左轮手枪跌落坠地。
     “茜茜,干得漂亮!”柳雯一边赞许,一边快速反应行动。好歹她入职协警时,曾受过体能训练,加上山里姑娘天生身手敏捷,当即一个翻滚前扑,将犯罪嫌疑人掉落地上的左轮枪给抢了过来,玉手握紧,遥对着前方,娇喝道,“都给我不许动!”
      与此同时,一直躲在轿车内的保安老司机见女孩和狗都能如此勇敢,亦被激起血性,要在其女朋友面前展现英雄本色,遂呼啸而起,从后座取过高尔夫球杆,推门下车,也来参加抓贼。
      借助柳雯的枪,和茜茜的利齿,老司机狐假虎威一边高喊,一边挥动高尔夫球杆劈头盖脑朝着瘦子乱打。“打死你这狗日的坏蛋!”
      瘦子被茜茜咬着手,行动迟滞,遂被老司机抽得鼻青脸肿,堪堪将被打翻之时,蒲大师却解脱出来,顺手捡起鸳鸯钺,倏地向外撩动,一道寒光闪过,老司机背脊中刀,应声就倒。
      蒲大师刚想补刀伤人,柳雯觑得真切,扣响扳机,一枪打响。只可惜她从未受过枪械训练,连左轮这等后坐力无限接近于无的菜鸟枪都难以掌控,也犯了猛扣扳机的错误,子弹怒射地球,弹在路边,火星激射。
      饶是如此,仍惊吓着蒲大师,他纵是武林高手,但也没有胆子敢直面手中有枪的敌人。说时迟,那时快,蒲大师甩跨飞起一腿,将混血警犬茜茜一脚踢飞,然后轻声招呼瘦子道:“——我们快走!”
      以上所有发生之事,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当胡毅从火海中安然抱出孙玫,蒲大师和瘦子早已脚底抹油,逃得无影无踪,而柳雯无暇追赶,只和另一位车内妇女正在查验保安老司机和茜茜的伤势。
所幸,那蒲大师被胡毅挑滑车打伤在先,气力消耗严重,手劲和准头大减,老司机背后所挨鸳鸯钺没至要害,只是皮肉损伤。反倒是中华田园犬茜茜,挨这一腿情景不妙,断骨伤腑,乃是严重内伤。
      如此一来,只能以照顾伤员和茜茜为重,暂时无法起身去追那两个犯罪嫌疑人。胡毅打通电话,联系魏所长,请其赶紧过来支援。
打完电话,望着被烧伤的小孙玫,和中鸳鸯钺的保安老司机,胡毅攥紧拳头,满心愤慨,暗忖道:一定要把这两个凶残的家伙两捉拿归案、绳之以法,否则,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想到这里,胡毅立即行动起来,从怀中取出阴阳镜,对着起火的牧马人吉普车残骸、小孙玫、保安老司机的鸳鸯钺创口,以及混血“警犬”的牙齿,连续照了四下。
这就是胡毅在收集两个犯罪分子相关的信息,尤其混血警犬茜茜的犬牙上的信息最关键。它先后咬伤了蒲大师和瘦子,沾染了血肉,等于留下这俩家伙的DNA。而胡毅的阴阳镜,论侦缉鉴别能力,堪比最先进的技侦科学仪器。
“哼,就算你们逃到天边,我也会把你们挖出来。”胡毅细观镜面中景象,一边斩钉截铁地自言自语道。
就当胡毅暗中使用金手指追索两位嫌犯踪迹之时,蒲大师和瘦子却并未离开金钟山,扔在大山深处密林中艰难跋涉。
蒲大师挨过胡毅警棍,内伤不浅,本来满脸憔悴,脚步浮虚,行动略有些不便,但当他从背后行囊中取出一副跌打伤药,跌在被戳部位,须臾就恢复元气,神色如常,健步如飞起来。
瘦子回头笑道:“蒲大师,你这用得是传说中的五行丹吧?”
蒲大师意兴阑珊地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打。还亏得这次把它带出来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穷文富武,练武并非简单之事,尤其练外功内劲,稍有不慎,就留暗伤,必须及时予以治疗。各大武术门派,其实都有独门药方,能配置成跌打伤药,专供治疗之用。而天津国术馆形意门的五行丹,就更是各种跌打药中的翘楚,对于治疗内伤,有立竿见影之妙。
蒲大师眼下所用得跌打药,就是形意门的五行丹,用后功效神奇,药到伤退,使之迅速恢复到龙精虎猛。就唯有茜茜留下的犬吻难以消退。
“回去以后,要立刻去打针,可不能染上狂犬病……”瘦子回想刚才情景,仍有些心有余悸。
蒲大师却道:“回去?回去什么?顾先生,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不用急着去打狂犬疫苗,还是先把那座墓里的东西给挖出来……”
“疯了!你真是疯了。蒲大师,请问你搞清楚问题没有?我们暴露了!都被那小警察看过正脸了,再不榻逃走,难道还等着警察来大规模搜山吗?”
蒲大师冷笑道:“现在逃下山去,才是自投罗网。我如果没猜错,山下的警察应该正大批支援上来,所有下山的交通要道,都会被设卡封锁。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暂时就只有这座金钟山,方能庇护我们。”
“你的话很有道理。”瘦子轻轻点头,将话顿了顿,然后苦涩地道,“但是我们没有补给,车被烧了,没吃没喝,在这冰雪深山之中,支持不了多久……”
“所以我们才必须寻到那座墓的里面去!”蒲大师伸出两个手指,语气中有了兴奋之意,“这是大盗燕子李三的藏身之地,坊间传闻,里面除金银珠宝之外,还储备有大量食物,并暗通水源,哪怕躲在里面三年,都不会有任何生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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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2 21:00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十一章:燕子李三墓
      这名杀人嫌犯蒲大师,真名叫做蒲源,来自台湾,乃是已被剿灭的邪教一贯道的余孽。
一贯道发端于晚清,极盛于三四十年代,其教义杂糅儒、道、佛及耶稣教经典,宣称整个宇宙分“红阳”、“青阳”、“白阳”三期,各历一万八千年。目下正值“白阳”期末世,大劫将至,须得信奉“一贯道”,才能消灾免难。
抗战期间,一贯道依附日军,将大量伪军高级官员发展进入组织。民国末期,这个邪教组织继续发展壮大,和不成器的江湖武林人士和帮派黑社会势力勾结,一度发展到足可与国、共两党分庭抗礼的程度。
一贯道全国组织架构,设有北京、天津、济南、上海等7大总坛,教徒数量几近300万,就连当时全国顶尖的武林高手、天津国术会会长、形意拳宗师薛颠,都投入此邪教门下,负责山西传教事务,以太原为基地,领关帝下凡衔,任总掌柜。
      进入五十年代,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看清邪教危害,遂推动轰轰烈烈的镇压反革命运动,落实取缔反动会道门组织,一贯道就是其中典型代表,遭到沉重打击。
      薛颠因信仰一贯道,和人民为敌,出头对抗政府,遂被解放军逮捕,定性为“拳霸”执行枪决。之后,人民政府采取坚决果断的行动,封香堂,逮捕道首,劝退道者,短短数年间,铁帚扫净污秽,直致玉宇澄清。
      一贯道邪教余孽受创严重,无法在大陆立足,就只能灰溜溜逃至台湾苟延残喘。但改革开放之后,这些已被剿灭的反动会道门死灰复燃,尤其至新世纪后,因受跪台办的某些腐败官员带路,邪教势力渗透入神州。
      蒲源,来自台湾一贯道最大分支“广德宗”,借助参加新兴宗教发展趋势研讨会的名义进入中国。此人自幼跟随广德宗宗主月慧菩萨学习武术,八卦、形意兼修,更将薛颠当成祖师崇拜,深恨中国人民政府刻骨,满心都想着报仇雪恨。
      然而蒲源本次潜入中国,其目的并非为了寻衅寻仇,而是另有别的重要企图。祖师遗恨固然要紧,但若和大发横财相比,却又不值一提。
      那是广德宗主月慧菩萨无意中获悉机密,得到一张神秘的藏宝图,源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乃是侠盗燕子李三的遗冢,其内陪葬有无数金银财宝、珍稀文物,就藏匿于大陆越州金钟山的密林深处。
      说到燕子李三,这是一位毫不逊色于薛颠的驰名海内、纵横天下的江湖武林传奇,其经历丰富多彩,故事堪称慷慨悲壮。
      李三,本是河北涿州人士,从小父母双亡,投入五台山石敢当大师门下学艺,练成一身惊人武功,精通“燕子三抄水”轻功,传说拥有飞檐走壁、神行无影的超群本领。
      他为寻找失踪的女友来到北京,因人地两生,生活没有着落,又连续得罪地痞流氓,被迫无奈,遂以盗窃为业。凭着燕子三抄水的轻功,李三偷富济贫、行侠做案,闹得贪官污吏坐卧不宁。
      李三作案有两个特点:一是专偷豪门富户,从不骚扰贫苦百姓;二是作案后总要留点痕迹,如仿效公案小说中花蝴蝶、白菊花等大盗做法,把一只用白纸叠成的“燕子”插在作案之处,以示明人不做暗事,好汉做事好汉当。这就更使得其声名大噪,赢得“燕子李三”的绰号。
      短短数年之间,燕子李三足迹踏遍大江南北,连做许多大案震惊天下,偷过刁蛮霸道的孔二小姐孔令俊的宝石项链,还胆大包天,偷偷潜入南京蒋介石的办公室,由于搜不出甚么价值连城的财物,遂在老蒋办公桌上屙了一滩尿泄愤。
可惜上得山多终遇虎,某次李三行经武汉,运气背点,在客栈歇息时遭遇军警绰枪重重包围,只能束手就擒。
李三被捕,被关入武汉第一监狱,那里原是国民党政府关押政治犯的处所。就在监狱中,李三无意结交到一位好朋友。
这位朋友叫蒋有良,是黄埔军校学生,中共党员,曾于北伐军中叶挺独立团中任职营长,英勇善战,坚贞不屈,在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后被捕入狱。
李三寂寞时,多次讲述自己劫富济贫的事迹,就使蒋有良认定对方奇货可居,遂反客为主,向其宣讲共产主义思想,凭着渊博学识诚挚开导,终赢得燕子李三的信任、拥服。
      李三和蒋有良义气相投,结拜为异姓兄弟。不久,武汉第一监狱按照蒋介石指示,准备处死蒋有良。李三获悉消息,果断协助蒋有良越狱,靠他另一门神奇绝技“缩骨功”,完成缩骨脱镣、以手开洞,又凭“燕子三抄水”轻功飞檐走壁,成功脱险。
      离开监狱后,李三又邀请蒋有良帮忙,将其数年间偷盗的金银珠宝、珍贵文物,都暂时藏匿至一个隐蔽处所,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献给瑞金的红色政府供革命之用。
      蒋有良欣赏李三的觉悟,自然全力帮忙。恰好蒋家祖传渊源甚厚,其先辈就是鼎鼎大名三侠五义、陷空岛五鼠中的“翻江鼠”蒋平,辈辈相传机关之术,善制各种奇巧器械。就靠着蒋有良神工妙手,在越州金钟山坳深处建造成一座地穴,专门用以收藏李三的宝藏。
      地穴虽建设成功,宝藏也被藏匿妥当了,但蒋有良和李三,最终却没有机会将这些东西交付给共产党搞革命。因为不久之后,燕子李三就被其师兄张禄出卖,中了国民政府军警和地痞流氓的埋伏,先被挑断手筋、脚筋,又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蒋有良知道消息,赶到北京时,李三早已身首异处,万般无奈,只能拉着李三那没有头的尸首回归金钟山,葬在那个墓穴中。
      接着,国民党围攻苏区反围剿激战打响,蒋有良回归工农红军浴血疆场,终在湘江战役英勇牺牲,遂使燕子李三之墓的线索从此断绝。
      而月慧菩萨得到的藏宝图,就是蒋有良的遗物,其内绘着金钟山李三墓穴的详细位置,只需按图索骥,就能获得价值连城的宝藏!
      有鉴于此,月慧菩萨派出广德宗中的得意道友、武艺高强的蒲源执行此项艰巨任务;更因挖坟掘墓颇需依赖专业技巧,她又靠跪台办带路党穿针引线,重金邀请隐居于崖州的摸金校尉南方系的当代传人,就是那个瘦子顾先生顾觉晓全力配合支持。
      蒲源性好男扮女装,又具有恋童癖,还迷信处女元阴能延年益寿的邪说,在台湾时就曾屡次残害女童,作恶多端,逃避法律制裁,来到大陆后故态复萌,制造出血腥杀戮,又绑架女童孙玫,遂引得公安民警全力追捕,才使这场本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的取宝之行,变成惶恐惊惧、危不可安的逃亡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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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天空之心
      蒲源情绪激动,但摸金校尉顾觉晓却嘟囔道:“李三墓中有水源、有干粮,不怕警察搜捕都没用,别忘了,你我被狗咬过的,若不及时打上狂犬疫苗,以后发了狂犬病,就算挖到宝藏都没机会享用。”
      蒲源闻言冷笑道:“顾先生,你以为,现在我们逃下金钟山会有机会打狂犬疫苗?共产党的警察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们也会去防疫站守株待兔,我们若去打针,就是自投罗网。”
    “那该怎么办?难道只能赌运气?赌我们被狗咬了没事?”
     “人活在世上,就是随时都在赌运气。运气若不好,吃饭会被噎死,走路也会摔死,睡觉时会遇地震,我们每能多活一天,都是无生老母保佑......”
      顾觉晓越听火越大,愤然而起,怒喝道:“少来洗脑,你们一贯道那套东西,就只能骗骗没文化的蠢货。”
      蒲源眼神倏地乍现一缕寒芒,却转瞬即逝,化作和风细雨道:“顾先生,没你想得那么绝望。狂犬疫苗没发明前,被狗咬伤的人也多了,可不是每个都死的。据我所知,李三墓穴中,正好有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具有医疗特效,能除百病,救治狂犬病毒不在话下。我们只要进到墓里,挖到这件宝贝,就能转危为安。”
   “能解百毒的宝物.....”顾觉晓眼睛顿时亮了。毕竟他是摸金校尉的当代传人,见多识广,听闻过许多中华古典瑰宝的传说,当即追问道,“那是什么好东西。”
      蒲源一字一顿,满怀神秘意境地道:“听说过天空之心吗?”
“你忽悠我吧?从来就只听说过海洋之心,哪有什么天空之心。”顾觉晓没精打采地道。
  蒲源接着道:“那是你见识少。海洋之心,只是具有鲜艳深蓝色的珍贵钻石,全世界并不止一颗。而天空之心截然不同,是咱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稀世珍品。”
     “天空之心,本是一块通体赤红,饱满晶莹的宝璧,其色泽如似长空中赤阳金乌的颜色,在黑夜中能闪现光芒,佩戴在怀能消解百毒,延年益寿。最早出现于东周王室,周幽王将其赐予宠姬褒姒,但在烽火戏诸侯事件后,此宝和褒姒一起,失陷于犬戎蛮族之手,其后数千年不知下落。直至民国年间,孙殿英盗掘慈禧太后定东陵和乾隆皇帝裕陵,从中盗得大量珍宝,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这颗天空之心,以及一柄九龙宝剑。”
    “孙殿英本待要将天空之心和九龙宝剑,都高价拍卖给洋人,谁想却被燕子李三黑吃黑,出手盗走了这两件最珍贵的宝物,被收藏在金钟山墓穴之中。这趟来大陆取宝,李三墓里别的东西都不在乎,可全部送给顾先生,我只要天空之心和九龙宝剑。”
      顾觉晓听完蒲源解说,心情稍微变得好些,微笑地道:“既然蒲大师早有准备,还舍得冒险,那老顾岂能不舍命陪君子呢?好,我们就抓紧时间,按图索骥,寻到燕子李三墓中去。”
“嗯,还要多仰仗顾先生摸金校尉的专业水平,按宝图中所绘,墓穴机关设有翻板、弩箭和铜网阵,煞是凶险,当千万谨慎。”
“我办事,你放心。”顾觉晓伸出两个指头,胸有成竹地道,言罢,又从怀中取出一件形状怪异的金属探测器,“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地底信息探测仪。不久前,英国有人就凭着这套装备,在苏格兰发现维京人的千年宝藏,从而获得价值数亿英镑的财富。希望这次你我的收益,也不会比英国人少。”
      蒲源握着拳头,充满憧憬,兴奋地道:“一定可以的.....”
      暂且不说两个坏人牟取燕子李三墓穴中的宝藏,只说胡毅、柳雯他们等在吉普车起火现场,终于等来后续支援。不仅只是金钟山派出所的战友,还有山下医院急救中心的救护人员,有市局刑侦支队、技侦支队的骨干,更有一群威风凛凛、荷枪实弹,身穿蓝色迷彩,右臂挂着鲨形臂章的年轻特警。
      正是越州市公安局防暴反恐的王牌尖刀——蓝鲨突击队。
      受伤的孙玫、保安老司机,连同功臣犬茜茜,都被送进救护车内急救,并尽快安全送下山去妥善治疗。所长魏达紧急发布各项命令,指挥众干警配备足够火力、全面设卡封山,要彻底堵死犯罪分子所有可能的逃跑线路。
       两个犯罪嫌疑人,并非等闲之辈,乃是极其危险的人物,必须在金钟山上擒获,决不能让他们下山祸害别的群众。
另有一位国字方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极其壮硕,胳膊比常人小腿都粗,不怒而威的蓝鲨特警,正细听胡毅述说案情。
      此处交代,此人就是巡特警支队的防暴大队长、蓝鲨突击队的总教官郝云龙。
      郝云龙和魏达是多年生死至交,当其听说出现精通武艺、凶残成性、杀人如麻的悍匪之时,立刻不顾风雪之险,带着蓝鲨突击队中的精兵强将,连夜驱车数十公里,赶来金钟山中擒贼。
     “鸳鸯钺,八卦拳,还有暗劲.....” 郝云龙听完胡毅的讲述,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犯罪嫌疑人,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郝云龙从小练散打、摔跤,入警队前曾获散打王称号,路数和胡毅家传传武不同,属于典型的现代搏击。但他对中国传统武艺甚是熟悉,自学过咏春拳,曾去少林塔沟武校、太极门陈家沟切磋比武、并连续获胜。故对胡毅言中提及的信息,愈加重视。
“魏所,按照我的经验,这样的悍匪不会急着下山,他们应该还躲在雪林深处跟我们耗时间,所以分队进山搜捕,怕是无法避免了。”
魏达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所以,云龙,这回又要辛苦你们蓝鲨啦。”
“职责所在,不敢推辞,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郝云龙微笑点头,然后转头发令道,“同志们,整理装备,检验枪支,准备搜山,按照预定计划,分成四个战术小组行动,记得随时保持联络,发现目标就集体合围,先行火力压制,切记不可近身擒拿。这两个犯罪嫌疑人非常危险,都要注意自身安全。”
  蓝鲨突击队的特警异口同声喊出铿锵有力的“是”字,然后就各自麻利迅捷地展开行动。胡毅越众而出,高声请令:
“郝队长,我见过凶犯,还懂些武术,请让我参加搜山行动。”
     郝云龙本待应允,可斜眼瞥见胡毅烧焦的警服,望着其胳膊上随意包扎起来,仍在渗透血丝的伤口,不由心中发涩,随即坚定的摇头道:
“不行,小胡同志,今天你够辛苦了,接下来,应该好好休息、养伤。两个悍匪,交由我们蓝鲨突击队解决,定要让他们难逃法网,为小孙玫父女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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