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章

“师弟！”无环大师一把没有拉住，远舟跳上了擂台。

“畜生！连小孩和女人都不放过，算什么英雄好汉！”远舟指着对面的男人破口大骂、

“这几天在擂台上我动手杀了一个人了吗？”男人冷笑道，“所有死在这里的人都是因为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才会自杀的。至于女人和小孩，我更是引导他们自杀的兴趣没有……”

“简直是强词夺理！”

“远舟禅师，你又犯了嗔戒了。”男人说话永远是那么不紧不慢，用磁性的嗓音撩拨着对方的神经，“能把和尚你这样的高手逼上擂台，我也足够荣幸了，毕竟擂台不过才开始了七天，后面还有九十三天呢！”

“拿命来！”远舟禅师不再答话，一招黑虎掏心带着他满腔的无明业火打了过来。

“好厉害！”男人拼尽全力躲开了这极为刚猛的一拳，“这样的招数，我五招之内绝对再也躲不开。”

“既然明白。就准备受死吧！”

“这个秃驴……”男人心里暗暗骂道，“难道他的心里就没有牵挂的人？”

“远舟大师！”在远舟眼里，对面的人幻化成为眼神如怨如慕的夜阑公主，“您难道忘了您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么？”

那声果然是那么娇媚，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身受重伤的她在山洞中幽幽转醒，又似呻吟，又似惊叫……远舟的光头涨红了，此时已经年届五旬的他竟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一般脸红心跳，这不是心魔，而是每一个正常的人对美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不对，这是幻象！”远舟拍拍自己的脑袋，然而眼前那个迷离的影子依然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又带有异国风情的女子。

“大师好些天没有到后山的精舍来给我讲经了……”她的语气中间似乎包含着无尽的幽怨。

他的脸更红了。他想起了每此到后山精舍给她讲经之前的局促不安和莫名兴奋，在讲经时，他常常因为望着她的秋水般明澈的大眼睛出神，而忘记了经书的内容，或是为了她偶尔下意识把玩自己的辫梢而默默出神。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侃侃而谈，他喜欢她若有所悟时那会心地频频点头，更喜欢她投来的敬佩的目光。他很多次都可以拉她的手，但是他不敢，他相信头顶三尺有神明，哪怕丝毫的破戒也会带来堕入阿鼻地狱的惩罚。比起阿鼻地狱的恐怖，他更害怕的是对自己内心的背叛。他是佛门弟子，面对红尘之间的种种诱惑，就应该禅心如止水，超脱出欲望，才能超脱生死，超脱生死，也便能超脱轮回，归于涅槃。然而，他的禅心在这样一个纯净如水的女人面前被击得粉碎，一点点残存的佛门傲骨维持着他的底线，把一切压抑在他表面庄严地佛相之下。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她，每一次她出现在他的梦中，都向他袒露自己无暇的身体。他在给她包扎箭伤时，在为坠下悬崖的她接骨时，都曾经真实直面过她的身体，但只有在梦中，他才敢真正表现出对她的向往和痴迷，他拥抱她，他亲吻她，他甚至明知道这是一个梦，而这个梦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远舟师弟啊！你这又何必呢？”观战的无环大师轻轻叹道。

“没想到远舟大师这么高的定力也会着了他的道儿！”梓庭上人一边叹道。

“师弟是去求死的。”无环大师已经热泪盈眶。

“怎么？”

“梓庭道友，你也是出家人，他的心魔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哦？这个贫道倒没注意。”

“他之所以上台，挑战的就是他的心魔，如果能战胜自我，那么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克制自己的心魔，他已经决心一死了。”

“那……那怎么办？”梓庭上人有些慌了。

“求仁得仁，又何怨？阿弥陀佛。”

“这招对我不管用！”远舟再次清醒了过来，“她不会来诱惑我的！你失算了吧？”

“我是不会来诱惑你的，可是你何尝放弃过诱惑我？”本已模糊的夜阑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

“你以为你坐怀不乱就真的可以问心无愧了吗？”夜阑公主一阵冷笑，“你不过是是个身披袈裟的淫贼罢了，还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淫贼！”

“不！我不是！”远舟已经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了。

“即使慈善如佛祖，恐怕也不能原谅你这种满腹淫念的假佛门弟子吧！”

“啊！”远舟大叫一声，身体突然后倾，整个身躯轰然倒在擂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