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武林群侠传, 我的小说,大家侃侃(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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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伯爵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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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09:3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武林群侠传
楔子  第一回 楔子

  自来武林中,太多喧嚣事,到头来,喧嚣历尽繁华除,不过一场闹剧一场梦。
  泰山脚下有一名剑山庄,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铸剑世家,江湖上流传的宝剑利器,有泰半出自此庄;正所谓“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林中学剑之人何止千万,哪个不对名剑利器心存向往?因此名剑山庄的牌子,谁见到都会容让三分;再者,名剑山庄家传剑术神乎其神,对名剑山庄所藏宝剑觊觎之辈,除少数自不量力者外,倒也没人有胆上门撒野。

  但庄主任方远这日却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对手来头太强,任方远自忖招惹不起,好在此事虽然大损名剑山庄名声,江湖上却无人知晓,任方远深思熟虑,以名剑山庄的交情和威名,做成此事却也不难。

  于是,名剑山庄出人出钱,凡这三日到泰山游玩的游客和武林中人,都到名剑山庄“逗留”几天;第一日这些人还欣喜不已,泰山随时都可游玩,名剑山庄却不是随便一般人就可以进的,再加上任庄主一口承诺,众人离去之时必有礼物相赠,仅此一点便吊足这些人的胃口。

  第二日就有人怀疑了,名剑山庄此举中间大有疑问,无缘无故绝不会如此好客。于是,有人偷离山庄,径上泰山,但不久便被守在泰山脚下的名剑山庄的弟子们“送”了回来,这些人还在惶恐之际,任方远却比他们更是惶恐,直说敝庄招待不周,怠慢远客,向各人连连赔罪,这一来各人虽然仍是一头雾水,却也无人再敢擅自离开。

  第三日才是名剑山庄最头疼的日子。江湖上消息传的快,名剑山庄不准游客上泰山让很多武林中人好奇不已,这第三日来的人,就不是名剑山庄的弟子们轻易就能请动的了。任方远心下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吩咐弟子们把庄中珍藏的宝剑都拿出来,在泰山脚下摆了个名剑展,以此来吸引这些武林高手。任方远亲自到场,引着几个成名英雄挨把宝剑观赏,只字不提泰山之事。众人惊奇更甚,都知名剑山庄必有不可告人之事,但这惊奇很快被名剑山庄的珍品宝剑所转移,个个把玩赞赏不已。任方远忍着肉痛,说各位要是喜欢,就赠送各位,众人被天上掉下的馅饼当头砸到,个个欣喜若狂,心满意足,有一人喜滋滋的问道:“任庄主,明日还有这个剑展么?老严是没脸再来了,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咳咳,还没有称手的……嘿嘿,这个”。好在这日来的人还不甚多,任方远哭丧着脸数了一下,还剩几把就倾家荡产了,他心想,还好这些人脸皮不厚,换了自己,既然主人乐意送,还不两把三把都拿走,这样一想,反而高兴起来。

  虽然任方远算尽心计,耗尽家产,终究百密一疏,还是有人上了泰山。

  这时已是第四天的凌晨,泰山日观峰上寒风凛冽,忽然一个女子摇摇晃晃上了峰来,她重心不稳,脚步踉跄,每一步都似乎摇摇欲坠,但她硬是坚持,直到峰上才跌倒在地。她抬起头来望向东方,只见她双眉深锁,眉宇间似乎有一种永远难解的忧愁,从玉皇顶爬到日观峰,似乎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瘫到在地上,柔弱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她喃喃道:“我就要死了么?他们……他们……”一想到“他们”,她心下又是大痛,眉头也似乎皱的更紧,那种裁剪不断无计消除的忧愁无奈又涌上心头,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想理清自己的心思,却不知从何想起,慢慢的头开始痛,让她无力去想。

  东方开始发白,女子看到鱼肚白,突然精神一震,她慢慢向前爬去,想离那鱼肚白更近一些。“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和他……和他……”她摇了摇头,只任眼泪流淌。

  突然东方天际射来一线晨曦,那条光线慢慢扩展,由灰变白,由白变黄,由黄变橙,由橙变紫,由紫变红,那些颜色不停的变幻,不断的组合,不止的交融,不休的荡漾,女子虽然看过无数次的日出,却还是为这绚丽多姿,变幻纷呈的奇景所感染,她不知从那来的力量,又向前爬了一段,她想再完完整整的看一次日出,也是最后一次……

  那条完全变红的光线开始慢慢上升,一片霞光照来,霞光之下,慢慢出现了一个圆弧,那圆弧似乎在努力的上升,倏尔便变成一个半圆,女子张大了嘴,她似乎也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内心不停的呼叫,“出来了!出来了!”

  当那个圆圆的宫灯终于冲破云雾,高高升起,刹那间,万道光霞喷洒大地,女子也真正欢呼出声,当一道金光射来,她直觉一阵刺眼,头脑也突然晕眩,就此晕倒在地。

  她嘴角是浅浅的微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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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09:4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二回 姚黄魏紫东方绿

  “公子,公子,干吗走的这么急嘛?这路上的风景不也很好么?”一个十一二岁的书童气喘吁吁的跟着前面的书生。他走的太急,一张小脸因气喘而憋的通红,胖嘟嘟的脸蛋看上去甚是可爱,他步子没有公子的大,走了一段就跟不上。
  其实公子走的并不快,只是小书童腿太短,前面的公子停了起来,转头笑道:“阿洛,看来买你做书童太吃亏,这些日子反倒都是我照顾你。”那书童名唤阿洛,他一听公子这么说,立刻撅起小嘴,甚不乐意:“怎么都是你照顾我啊,我也做很多事了,像磨墨啊,买纸啊,还有啊,嘿嘿,替你送信给红姑娘,这可是我最大的功劳。”阿洛说完向公子眨了眨眼,洋洋得意。

  那公子哈哈一笑,上来牵着他的手,故意放慢脚步,道:“阿洛,我考你一考,你知道我们马上要去的这个地方的来历么?”阿洛听公子问的是这个问题,小嘴一撇,道:“我们洛阳人还不知道这个么?这白马寺我从小就经常玩,它的来历我背都背得出。”说着作势要背。公子接着问道:“那现在的住持方丈是那位高僧?我今天可要好好拜访拜访他。”阿洛道:“是灵相大师,灵相大师可好了,我以前在白马寺玩,有很多凶和尚都撵我,只有灵相大师乐意留我,毫不介意。”公子笑了笑,不再言辞。

  阿洛却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公子,你猜一下白马寺这些年最有名的事是什么?”那公子眉头一紧,顺口道:“白马寺最有名的事?那自然是弘扬佛法,广大佛学了。”他自幼喜欢佛学,诸多佛教经藏均有涉猎,对白马寺这座中国佛教第一寺自小向往,这些日子来到洛阳,岂有错过白马寺之理?

  阿洛笑道:“不对不对,白马寺本来是以研究佛经出名,但这些年最出名的却不再是佛学了。”他说着做了个鬼脸,道:“你朝我们洛阳上面猜。”公子心下沉思:“洛阳?洛阳和白马寺有何关系?”他突然灵机一动,张口叫道:“啊,是了,牡丹……”他只说一半,就突然摇头,大大的摇头,口中说道:“不对不对,不可能。”

  阿洛听他说到牡丹,正要拍手称赞,见公子又开始摇头,一幅否定的神情,不禁奇怪道:“公子,你干吗摇头?”公子道:“我以前也听说过洛阳的牡丹……”阿洛插口道:“是啊是阿,是牡丹花会,我们洛阳已经举办过好多次了。”他想了一想,又道:“在我没出生之前就有了牡丹花会。”公子奇道:“可是这牡丹花会和白马寺又有何关系呢?”

  这下轮到阿洛奇怪了:“有什么关系?这牡丹花会可是每次都在白马寺举行的呀!白马寺现在最有名的就是牡丹花会。”他不明白这中间有何奇怪的地方,不禁看向公子,只见他脸上更是诧异:“什么?在白马寺举办牡丹花会?那可是佛教清静之地,怎么怎么……”他原本想到牡丹花会,但之所以摇头,就因为想不通白马寺为佛教圣地,怎么会和牡丹花会这种热闹纷繁的韵事扯在一起?如今虽然阿洛所说为实,可他还是有些不解。

  阿洛见公子摇头沉思,也不明白他在奇怪什么,抬手一指,道:“反正就要见到灵相大师了,让大师告诉你吧,那样你就相信了。那,那就是白马寺。”

  公子急忙打断沉思,抬头望去,只见远远有两座石雕马左右对立,中间有一座牌坊式的建筑,他隐约望见上面写着“白马寺”三个大字,正是他向往已久的佛教圣地。他心下兴奋,放开阿洛的手,迈起轻快的步伐向白马寺跑去。他这一兴奋,连身后阿洛的大呼小叫都没听到。

  公子站在白马寺前,刚才的兴奋已经化为激动,他看着眼前这座高大雄伟的建筑,不禁心潮起伏:“李微之啊李微之,你今天终于来到了白马寺。”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先走向左边的那匹石雕马,用手慢慢的抚摸着,他一寸寸的抚摸,不愿错过任何一小块,他爱极了这匹“白”马,就是这匹马,他从小就不知有多少次梦到,如今梦想成真,夙愿得偿,李微之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他又奔向另外一匹,同样细细的抚摸。

  这时阿洛才高一脚低一脚的跑来到,他看公子在白马前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想公子真是呆的可以,这时也不愿叫他,他明白公子的性格,只要一时着迷,除非红姑娘来,别人休想唤醒他,这已经屡试不爽了。

  阿洛向门口走去,只见两个小和尚站在门边两侧。阿洛笑道:“两位小师傅,还记得我么?”其中一个和尚道:“什么小师傅?你比我们老么?”那两个沙弥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却货真价实的比阿洛“老”三四岁。阿洛笑道:“阿阳……”那和尚插口道:“‘小’施主谬矣,‘老’僧法号虚空。”他重重的强调那个“小”和“老”字,说完还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他动作还不大熟,声调也不自然,很有些做作。阿洛早笑的打跌:“阿阳,你真的做了和尚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个叫虚空的小和尚神色有些尴尬,正要重新再念一次“阿弥陀佛”,阿洛却突然收住笑声,神色变得一本正经,双手合十胸前,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他神色虽然正经,口调却是阴阳怪气,再加上他灵机一动,把公子读书时的摇头晃脑也加了进去,更显滑稽调皮,虚空和另外一个小和尚都忍俊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虚空笑着捏了一下阿洛的脸蛋:“你小家伙可一点也没变”。

  阿洛还在洋洋得意,李微之已走了上来,向两个小和尚作揖道:“在下李微之,久慕白马寺之名,还请两位师傅代为通报。”虚空合十回礼,进去通报,不久便出来道:“方丈说李施主既然是第一次到敝寺,还请先行游览,然后再见方丈不迟。”李微之道:“如此正好。”

  当下李微之和阿洛一前一后进了白马寺。阿洛对白马寺甚是熟悉,暂时充当了导游。二人从南向北先后观看了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和接引殿,李微之各处所供佛像都诚心礼拜,每一处都看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有时兴到极处还摇头晃脑作了几句诗。阿洛也不知公子所吟诗的意思,他对白马寺一草一木都熟悉至极,早没了观赏兴致,只是上蹿下跳,不时催促公子。

  这时来到大雄宝殿前的院落,李微之四顾一看,只见院中姹紫嫣红,各色牡丹争奇斗艳,蔚为大观,其中不少还是他以前从所未见的品种。阿洛道:“公子,这些牡丹可都是天下牡丹中的极品。”李微之问道:“阿洛,莫非这就是举办牡丹花会的地方?”阿洛答道:“是啊,清明节的时候就在这大雄宝殿前,到时会有好多人把他们培育的牡丹带来,还要评出状元榜眼探花呢!”李微之一介书生,对状元之事最是热心,此时虽不是科场考试,也对这牡丹“状元”大感兴趣:“还要评出个状元来?”阿洛点头道:“是阿,公子你不了解,每次的牡丹花会都会选出状元,高中的人有好多彩头呢。”李微之道:“那今年的牡丹花会我可不能错过。”阿洛道:“公子来的不是时候,今年可没有牡丹花会。”李微之奇道:“怎么?今年没有?以后都没有牡丹花会了?”言下甚是失望。阿洛笑道:“不是没有,而是今年没有,这牡丹花会是三年举行一次,明年才有。”李微之大是不解:“三年举行一次?那是为了什么?”阿洛道:“就是为了牡丹状元啊,一年评出一个状元,天下哪有这么多极品啊。”

  阿洛如此一提,李微之立刻恍然大悟,心下连连称是。心想既然是牡丹“科考”,拿来比试的牡丹肯定要是不同以往的新品,可是牡丹自唐宋以来便广泛种植培育,很多品种如姚黄魏紫早就名闻天下,各色品种也都发展的尽善尽美。在这样情况下,要想推陈出新,别说三年,就是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未必培育的出。以此看来,这三年一次,反而显得短了。李微之心下一动:“能在这牡丹花会上夺魁的牡丹,肯定是天下难得一见的极品了。”他连忙抬头向四周的牡丹望去。

  其实品评牡丹,排定座次,却并不是牡丹花会创办的初衷。这牡丹花会的创办,却不过是洛阳当地的一些富豪乡绅,以“洛阳牡丹甲天下”为名,举行牡丹花会吟诗作赋,慕儒羡雅,最初不过是求个名声乐事。只是后来越办越大,许多文人骚客,牡丹培育名家也都涉身进来,因此历届牡丹花会都会冒出几种新品牡丹,新品品评也成了牡丹花会上的一件大事,而牡丹培育因此大获发展。因为每届状元的彩礼极多,而牡丹培育名家也可藉此结识同道中人,若是获奖更是大大扬名。于是渐开一时之风气。

  李微之放眼望去,除了名闻天下的姚黄魏紫早就见识,在这繁华丛中,却还有一品牡丹甚是显眼,虽不是鹤立鸡群,却也极为出众。李微之越看越爱,不禁大声赞道:“美哉妙哉,这品牡丹妙极!”

  就在这时,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师傅,看来这书生还有些眼力。”

  李微之转头一看,只见殿后走来两个人,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浑身蓝衫,颜色华丽,脸上尚有稚气,刚才那话大概便是他所说。另一个老年和尚一身袈裟,宝相尊严,满面慈祥。阿洛欢声道:“灵相大师!”

  李微之见是方丈大师来了,连忙整身作揖,道:“小生李微之,参见大师,今日能有幸参观贵寺,真是夙愿得偿,大慰平生。”灵相大师合十为礼,道:“施主远到,老衲怠慢之至,罪过罪过,哦,给施主引见一下,这位是小徒江瑜,阿瑜,来拜见李施主。”原来那蓝衫小孩名唤江瑜,只见他上前作揖,道:“公子眼力极好,但不知公子以为那品牡丹妙在何处?”

  李微之还礼答道:“这品牡丹花色透绿,晶莹如玉,远看绿中含玉,玉中含绿,玉绿交融,浑然如一,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之妙品,实在令人大开眼界。”灵相大师面呈微笑,江瑜拍手赞道:“说的好,说的好,我一直也夸这牡丹好极,只是说不出这中间的好处,今日听李公子之言,才恍然大悟。”李微之连称惭愧。

  灵相大师道:“施主果然慧眼,其实这品牡丹便是两年前牡丹花会的状元,名为绿玉。”李微之赞道:“这名字起的甚好,名如其实,也名副其实。”灵相大师道:“这品牡丹真真了不得,两年前牡丹花会,此品一出,连号称天下花中之王的花老前辈都吃惊不已,叹为观止。花老前辈连连大呼,自此之后,牡丹不再只是姚黄魏紫为尊。”李微之颔首道:“这品牡丹也确可和姚黄魏紫一争高下了。”旁边阿洛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自此以后,天下牡丹,以‘姚黄魏紫东方绿’为尊!这可是那位老前辈亲口说的。”灵相大师摸了一下阿洛的头,意示嘉许,道:“花老前辈举国一人,为园艺的泰山北斗,能得他一赞,可是万分的荣幸。”李微之疑道:“莫非培育出这绿玉牡丹的人复姓东方?不然为何称为东方绿?”灵相大师道:“公子猜测正是,那位东方施主生性好花,痴迷牡丹数十年,竟近疯疯颠颠,能培育出这品牡丹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回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李微之心下一动,想起适才路上的疑问,拱手问道:“大师,小生尚有一个疑问,还求大师开解。”灵相大师道:“施主请说。”李微之道:“小生早就听说洛阳牡丹花会,但也是今日才知道是在白马寺举行,但牡丹花会本是附庸风雅的俗事,而白马寺毕竟佛门清静之地,在白马寺举行牡丹花会,是不是有些不妥?小生自思难解。”

  灵相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的疑问大有道理,阿瑜,你虽未入佛门,也对佛学钻研甚深,李施主的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原来江瑜自小对佛学兴趣甚大,他父亲乃当今武林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瑜求父亲让他跟灵相大师学佛,灵相大师不便拒却他父亲的颜面,而江瑜又生性聪明,天赋甚高,因此灵相大师对他甚是喜爱,便破例收他为俗家弟子,这时便想考较一下这个弟子。

  江瑜心下思索,只觉这问题问的倒也合情合理,心想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他眼睛一转,答道:“公子所问所疑,的确切中肯綮,但白马寺自从建寺以来,便多为朝廷所用,经常举行一些活动,白马寺不比嵩山少林寺,举行牡丹花会也是约定俗成。”

  李微之尚要说话,灵相大师道:“阿瑜所言,也是事实,但还不是我佛门的解释,李施主,听老衲一言,佛家向来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说,色者为有,空者即无,但若一味修空修无,也是执念,若若能经色经有而修到空无,至见色见有而眼中心中唯有空无,方是真境。牡丹花会虽为俗事,对我佛门弟子的修练也未尝没有益处。”

  李微之浑身一颤,如闻天籁之音,突然间大有所悟,急忙躬身作揖:“大师所言,令小生茅塞顿开,终生受益,大师佛学深湛,小生佩服不已。”江瑜也连连点头,道:“师傅所见,胜弟子百倍,弟子佛经是白读了。”

  正在此时,一个面目惶急的和尚从后殿冲出。只见他脸上一道刀疤从右眼直到左嘴角,极是恐怖丑陋,阿洛“啊”的一声惊叫,神色甚是害怕,连忙躲在灵相大师身后,不敢再看。只听一声暴喝传来,“还不给老子站住,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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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三回 白马寺内风波起

  只听一声暴喝,阿洛直觉耳孔发麻,脑中一阵晕眩,就要晕倒在地。灵相大师伸手按住他背后,一股柔和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阿洛只觉浑身暖洋洋,登时清醒过来。
  那个刀疤和尚跑到灵相大师的面前跪下,口中道:“师傅救命。”吓得阿洛又逃到李微之的身后。灵相大师向李微之道:“还请李施主和阿洛暂时避一避,这儿恐怕有危险。”李微之微微一笑,只将阿洛护在身边,并不抬步。灵相大师一怔,心忖莫非这书生身具武功?见他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多说,转过头来,扶起跪在面前的刀疤和尚。那和尚只觉一股大力向他双臂袭来,不由自主站起了身。灵相大师道:“虚渡,这位施主怎么追杀你?你得罪他了么?”

  虚渡尚未回答灵相大师的话,后院便走出一个身形彪悍,满脸煞气的年轻人。看他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却已是满腮胡子,猛一看还以为是中年壮汉。江瑜看他手里提着一把九转连环刀,心念一动,大声说道:“我道是谁敢在白马寺撒野,原来是山东八卦门的人物,早听说八卦门商氏兄弟武功了得,横行无忌,不知阁下是商仲仁还是商仲智?”

  那人向江瑜大声道:“你这小子乳臭未干,却知道老子的来路,老子就是商仲仁,你待怎得?老子今天要带走这个和尚,识相的就不要护着他!”江瑜面上冷笑:“想在白马寺带走人,也要先看看你的斤两。”商仲仁两眼一瞪,手中九转连环刀一横:“怎么,要动手么?老子可不愿让人家说老子以大欺小,不,不对,是以老欺小。”说完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是回家再吃几年奶吧!”脸上全是嘲笑。其实他也不过比江瑜大了两三岁,只是身材已经长成,而江瑜看上去的确还像个孩子。江瑜大怒,一拳就要打出,只见灵相大师伸出手臂压住他的拳头,江瑜这一拳便没有打出去。只听灵相大师道:“阿瑜,你先到洛阳官府去报官,就说有人在白马寺捣乱。”江瑜心想师傅可有些迂腐,这种事私下解决也就算了,何必牵涉官府?只是他向来尊重师傅,便向寺外走去。商仲仁见他离开,大是得意,口中哈哈道:“你这孩儿果然听话,回家好好吃奶吧。”江瑜突然转过脸来,双眼射出一道精光,商仲仁浑身一震,立刻戒备,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江瑜却并不动手,只是冷冷道:“阁下今日要是大难不死,异日我定领教阁下高招,记住了,我姓江名瑜。”他说完转身便走,李微之心下暗赞,这江瑜虽然年纪幼小,但涵养功夫却非一般,而更让人惊奇的是他身上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其实李微之却不知道,江瑜出身武林大家,这些江湖上的人和事他早就司空见惯,应付自如。

  商仲仁见江瑜去报官,心下不以为意。看这边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书生,便要上前抓人。那刀疤和尚后退几步,站在灵相大师身后,哀求大师救命。李微之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朋友请了,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不妨先说个明白。”

  商仲仁斜视他一眼,只见这书生眉清目秀,举止风流,心下先自厌恶三分:“老子最不喜欢小白脸、酸书生,你最好给老子滚远点”,阿洛见他一连恶狠狠的样子,心里更是害怕,心想今天真是倒霉,连遇上两条恶鬼,他素知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连忙拉着公子后退,但他毕竟年纪太小,手劲不足,公子固然手无缚鸡之力,他也手无拉动公子之力。

  商仲仁见这书生纹丝不动,心下大怒,左手一掌拍出。他这一招连个招呼也没打,颇有些偷袭的嫌疑。只见李微之动也没动,商仲仁出掌之际见这书生神态自然,一副渊停岳峙的架势,浑不以自己偷袭为意,心想莫非这书生是内家的高手?他家传八卦功夫属于内家,对内家武功还有些见识,怕这书生用“沾衣十八跌”之类的内功对付自己,百忙中硬是将这一掌停在李微之胸前。

  李微之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商仲仁会突然出手,当下笑道:“这样才对,阁下虽然鲁莽暴躁,倒还有君子的潜质,也算可造之材,大家说清楚就行了,何必动手?”商仲仁冷冷道:“我不做君子又如何?”李微之大奇:“不作圣贤,便为禽兽,做人岂有不慕君子之理?”他身为书生,从小信奉孔孟之道,以为天下所有人也和他一样修身立德。商仲仁正要盼他说话,待他还要喋喋不休,突然化掌为拳,向李微之胸前击去,心想你既开口说话,内力如何凝聚?他这一拳用了九分力道,只听“嘭”的一声……

  灵相大师见李微之侃侃而谈,以为他身具上乘武功,故意托大,心想商仲仁这个莽汉这番毕定吃亏,正要念一声“善哉善哉”,只见李微之早被一拳打得飞了出去,落到三丈之外的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阿洛大叫一声公子,急忙上前去扶。

  商仲仁也是一愕,随即哈哈大笑,手指着李微之,笑得前俯后仰,话都说的断断续续:“老子……老子还以为你这酸书生有……有两下子,原来……原来如此脓包,哈哈,竟骗过老子,还以为你是他妈的高手!”原来他这一拳击出,李微之身体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即算内息不聚,也不至于此,只能说李微之丝毫不会武功。

  李微之在阿洛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身来,只觉胸口一阵奇痛,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如何承受的了学武之人的重重一击?这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这时连话都已说不出。灵相大师暗自惭愧,心想这公子果然不会武功,自己竟也看走了眼。回想刚才商仲仁空中硬生生收掌那一幕,竟觉得有些好笑。

  商仲仁不再理会李微之,向灵相大师道:“老和尚,你怎么说?”灵相大师上前替李微之推拿几下,见他虽然神情萎顿,一时却也无甚大碍,让阿洛把他扶到一旁,转身道:“阿弥陀佛,不知虚渡如何得罪了商施主,但虚渡既已归入我佛,那他原来的冤孽就已化解,正所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商施主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如何?”商仲仁素来耐性极差,脾气又暴躁,如何听得进这些话语?只见他右手一动,一招“独劈华山”,九转连环刀向灵相大师当头劈下,灵相大师双腿不动,身体却轻飘飘的后退,随即伸出食指中指,硬生生的接下商仲仁这全力一刀。那边阿洛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不禁惊奇高呼。

  商仲仁大吃一惊,心想这老和尚内功如此深厚,急忙收刀,但那刀却犹如箍在老和尚两指之间,急切间竟拔不出。商仲仁胀得满脸通红,大是尴尬,突然间只觉刀头一松,竟是灵相大师自己松开了。

  就在这时,前院走进一个粉头滑脑的年轻人,只见他轻摇折扇,样子竟几分像商仲仁。那虚渡和尚一见这个年轻人,脸上不禁变色,但转念一想,这小子武功和商仲仁不过半斤八两,既有灵相大师相护,那便无忧。商仲仁看到这人进来,立刻大怒:“哼,这盗墓贼躲在白马寺,可是我发现的,你休想来抢功!”那人冷笑道:“兄弟,是你先发现又如何?凭你就带的走这人?还是先拿稳你的刀吧。”商仲仁被他抢白讽刺,怒道:“那好,就看看你小诸葛商仲智的手段。”

  这后来的年轻人正是商仲智,他和商仲仁是同胞兄弟,都是八卦门掌门商鹤鸣的亲生儿子。但兄弟二人素来性情不投,又都觊觎父亲的掌门之位,一直以来相互争竞互相嫉妒。这次二人奉父亲之命来办一件要紧至极之事,二人都想立功,心想这次要是讨得父亲欢心,那掌门之位多半也就是自己的了。因此商仲智前来帮忙,商仲仁却是不喜,这时虽碍于形势,心中也另有盘算。

  只见商仲智收起折扇,向灵相大师拱手作揖道:“早就听闻白马寺灵相大师金刚指力冠绝天下,比少林罗汉堂首座无慧大师还要更胜一筹,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灵相大师连连摇头,答道:“施主此话谬矣,老衲这点修为如何能与无慧大师相比?”商仲智接着道:“可惜大师武功虽高,却是容易让人蒙骗。”灵相大师道:“施主此话怎讲?”商仲智扇子一指刀疤和尚,问道:“大师可知这人的真实来历?”灵相大师道:“阿弥陀佛,过往之他已死,何必再提?”

  商仲智道:“大师你道他是真心皈依佛门?明白告诉大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共知恶名昭彰的盗墓贼,江湖上有‘东虎西燕’之称的‘东虎’霍虎!”灵相大师心下一震,江湖上传言,霍虎盗墓之术精绝,曾经一夜盗了山东数十家人的祖墓,端的是搞得天怒人怨。其中还有不少武林世家,山东武林都以霍虎为敌。而为些许财物古玩行此等之事,的确大伤阴鹜。灵相大师眉头一皱,心想这霍虎来寺不过两月,未必就是诚心礼佛,莫非真的是为避祸?霍虎看着形势,已知灵相大师对自己起了疑心,连忙走上来跪在灵相大师面前,痛声道:“虚渡自知以前所犯罪孽太过深重,因此才恳请师傅收留,诚心归入佛门,还请师傅体察。”

  商仲智自忖只有灵相大师不再护着霍虎,方有机会擒住他。因此一开始便让灵相大师对霍虎心疑,他知道此时正是灵相大师最摇摆最关键的时刻。商仲智心下一动,大声道:“灵相大师,你以为这盗墓贼真的是喜欢白马寺?他是看中了寺中的‘二僧墓’,是想盗窃其中的宝物古玩!”灵相大师心下大震,这“二僧墓”乃是白马寺两位祖师天竺高僧迦什摩腾和竺法兰的坟墓,墓中自是有很多珍奇之物,商仲智接着道:“这霍虎乃天下第一盗墓贼,他呆在寺中月余,焉无见猎心痒之理?大师现在不妨搜搜他的身,一切自会明了。”

  灵相大师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霍虎,眼中已大是怀疑。霍虎恭恭敬敬的向灵相大师磕了三个头,道:“师傅,弟子虽然只跟随师傅月余,但师傅却是这世上对弟子最好的人,我尊敬师傅,绝不会动寺中的古墓,师傅要搜身却也不妨。”霍虎慢慢站起身来,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于自己身上,突然向远远墙角的李微之一指,口中道:“咦,那书生怎么死了?”

  灵相大师和商仲仁都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阿洛扶着李微之好端端的坐在墙角,何曾死去?二人连呼上当,只听见商仲智一声大喝“好贼子,照镖!”他生性机智,比灵相大师和商仲仁毕竟反应快些,只见他扇子一挥,一只钢镖向霍虎射去。但霍虎既占了先机,他的轻功却也不弱,那钢镖奋力掷出,竟没有打到他。只见墙上人影一闪,霍虎早已消失,商仲仁跺了跺脚,狂怒不止,商仲智却早已掠上墙去,奋力追赶。

  灵相大师一脚迈出,也要追出,却突然慢慢停下,见商仲仁也随着商仲智出去,心下微微叹气。他走向李微之,道:“请施主到客房,容老衲替施主疗伤。”李微之经过这一会的休整,已能说出话来,他慢慢道:“大师,你为何不追那个霍虎,他真的有可能盗了贵寺的古墓,不然他为何逃跑?”灵相大师摇头道:“虚渡临走前说话诚恳,其情恭敬,不似说谎,况且我既已渡他入佛门,却又反复怀疑于他,实在大大不该,盼他还能归来……”言下似乎对自己甚是失望。

  灵相大师扶起李微之走向后殿的客房,正在这时,江瑜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口中道:“师傅,我师兄在路途遇上商仲仁,已经追上去了,咦,怎么李公子受伤了么?是不是那讨厌的商仲仁所为?”阿洛点了点头,江瑜怒道:“我以后不重重揍这小子一顿,我就不叫江瑜。”

  客房内灵相大师给李微之推血过宫,运功疗伤,江瑜和阿洛守着门外,阿洛问江瑜道:“想不到灵相大师那么神奇,居然可以用手夹住钢刀,难道那就是武功么?”江瑜笑道:“不错,那可是最上乘的武功。”阿洛满脸惊奇羡慕之色,道:“你是大师的徒弟,大师有没有教你这种武功啊?”江瑜道:“我只跟大师学佛,并不学武功。”阿洛道:“我以前听说书人讲武林中的故事,还以为那些武功都是胡编乱造的,想不到大师就会,世间竟真有神奇这样的武功……对了,大师武功这么高,是不是天下第一啊,他可以做武林盟主么?”江瑜哈哈大笑,捏了一下阿洛胖嘟嘟的脸蛋,道:“你这小脑瓜好多的疑问。”

  过了一会,灵相大师走了出来,阿洛急忙询问公子的情况。灵相大师道:“施主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施主的身体一向虚弱,看来要在敝寺休养一段时间方好。”自此李微之便留在白马寺养伤读书,准备科考,阿洛尽心服侍,倒也清静自乐。

  江瑜见李微之已无大碍,看天色已晚,便告辞师傅。心想不知师兄有没有追上商仲仁,他循着师兄留下的记号,施展轻功追去。此时天色已经变黑,江瑜追了一阵,只见前面一个村庄露出几点火光,村口一阵乒乒乓乓兵器相交之声传来,江瑜怕师兄落单,急忙赶了上去。[/SIZE]</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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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09:4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四回 不计宗族且为徒

  却说霍虎逃离白马寺,见商仲智在身后紧追不舍,心下暗道:“好小子,我们就再比比轻功,正好看看我这两个月练功的进境。”他心念一动,内功施展开来,这一步竟比以前多掠出两脚的距离。霍虎又惊又喜,心想那本秘笈上的心法果然非同小可,自己不过修练两月便有如此进境,假以时日,自己内功必将大成,不由心下暗喜。
  霍虎惊喜莫名,殊不知商仲智也同样又惊又喜。两个月之前他从山东追杀霍虎到洛阳,一路上没少和霍虎比拼过轻功,那时二人还半斤八两,难分伯仲,想不到两月不见,这人的轻功竟大胜从前,商仲智心惊那本秘笈果然非同凡响,上面所载的武功定然出神入化,但一想到这本武学秘笈马上就要落入自己之手,不由甚是兴奋。当下奋力急追,他既用全力,而霍虎毕竟初次运用新学的内功,尚不能熟练自如。二人一前一后,差距始终没有拉开。

  过了一盏茶时间,霍虎突然停了下来,向商仲智冷冷说道:“在下和八卦门并无过节,不知商少爷为何总与在下过不去?”商仲智见他停住,倒有些诧异,回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怎么兄弟没有跟上来?”他适才奋力急追,总以为商仲仁也随后追来,因此并没在意自己身后的动静,但这时哪有丝毫商仲仁的影子?他心下暗惊,对手这两月武功已有长进,自己未必还是他的对手,这下落单,可有点不妙。他随即又想,这莫非是商仲仁想坐收渔人之利,看自己和霍虎斗个两败俱伤再行现身?那时功劳可都是他的了。商仲智生性阴毒,这时越想越觉可能,不禁心下大骂商仲仁,心想绝不能让你小子如愿。他眼睛一转,笑道:“霍虎,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偷了我八卦门祖传的武学秘笈,还是乖乖交出来吧,那时还能饶你一条活命。”霍虎哈哈大笑,道:“你们八卦门的武学都是在坟墓中历代相传的么?”那本秘笈是他盗墓时无意中找到的,不想风声走漏,竟被八卦门的掌门商鹤鸣得知,商鹤鸣便派自己的两个儿子来抢夺。商仲仁一味蛮干,商仲智却甚有头脑,心想不仅要“出师有名”,还要避免其他武林中人插手其中,于是索性替自己又找了一个祖宗,说霍虎所盗的,正是他们商家祖宗的风水宝地。这时听霍虎讽刺于它,不禁面上微红。

  霍虎和商氏兄弟打过不少时间的交道,知道这兄弟二人素来不睦,屡屡相互拆台,不然合二人之力,自己早就命丧黄泉,哪还有机会到白马寺当两个月的和尚?这时见商仲仁并没追来,心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又想商仲仁不过一个莽汉,要是商仲智躲在暗处,自己还会忌惮几分,当下深吸一口气,就要动手。

  殊不知这次二人都猜错了,商仲仁并没有躲在暗处,而是遇到了另外的麻烦。原来他紧随商仲智追出,刚出了白马寺,就听到江瑜的声音:“师兄,那人就是商仲仁,刚才就是他在白马寺撒野,还要杀人。”商仲仁无暇顾及,仍是向霍虎和商仲智的方向追去,但他轻功要略有不济,竟然越追越远。突然身边有人拍他一下肩膀,说道:“兄弟,停下吧。”这人何时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商仲仁立刻头冒冷汗,心想对方要杀自己,自己焉有命在?不由自主停下步来,只见对方竟是一个捕快的打扮,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一双眼睛甚是凌厉。商仲仁一瞧这人的眼神,只觉目光炯炯,锐利无比,竟不敢久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仿佛自己的心思都已被对方看穿。他锐气已折,当下垂头丧气,心想这就是江瑜找来的捕头吧,不想现今官场还有这等武功了得的人物。那人也不再问他,沉声道:“走吧,回洛阳再交代。”俨然把他当成一般闹事的恶少,商仲仁正要去追霍虎,这时如何肯去洛阳?心下一横,九转连环刀向那人拦腰砍去,那人一跳躲开,商仲仁一击不中,进身上步,只见他身形连转,宛如一个陀螺,不时向对方要害劈出一刀,正是他赖以成名的“九转连环刀”中的一招。

  只听那人哈哈一笑:“在我史刚面前,你这毛贼还敢猖獗。你这招有些意思,只是太过花哨,我看,没劈到别人,先转晕了自己。”商仲仁听到史刚这个名字,心下觉得有些熟悉,但这时身子连转,脑中的确有些晕眩,一时也想不清楚在哪听过。百转中偶然看到对方的打扮,才突然醒悟,原来面前这人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神捕”史刚。这史刚既然被人称为“神捕”,不仅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心思缜密,智计百出,兼又精通江湖上三教九流的诡计手段,很多难破的案子到他手里都迎刃而解,委实破了不少有名的大案。而前些年为害江湖人见人怕的焦氏兄弟,便是被他亲手所擒,端的名震江湖。商仲仁虽然身在山东,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商仲仁正在分神间,不免转的有些慢,史刚笑道:“再多转几圈吧。”突然掠到商仲仁身边,手掌在他右臂上一推,商仲仁只觉一股大力推来,身子立刻不受控制,转的更快,不仅九转,百转千转也都有了,而手中的九转连环刀今日第二次不听使唤,被史刚用空手入白刃的手法硬生生夺去。

  商仲仁继续“九转连环”,只是没了刀,刀法如何施展?待他终于控住脚步,知道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差太远,不由呆在当地。史刚道:“走吧。”商仲仁见硬的不行,当下软声求道:“史捕快,在下是八卦门商仲仁,因身有要事才进白马寺,并不是有意捣乱。”史刚心下一动,心道原来是八卦门商鹤鸣的二公子,当下也变的客气,心想这原本不是大事,对方又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没必要小题大做,不然日后商鹤鸣面上也不好看。史刚笑道:“原来是‘九转连环’商公子,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商公子所追的人是谁?”商仲仁见对方口气转变,心下大喜,晕眩之余脑筋突然灵光,冲口道:“啊,对了对了,史捕头,此人你肯定想见他一见。”史刚道:“此人是谁?”商仲仁将霍虎的名字一说,史刚立刻精神大震,将九转连环刀交给商仲仁,道:“他向哪跑去了?我们快追!”原来霍虎身为盗墓贼,素来不容于官府,史刚也早就想抓此人,但霍虎一向在山东作案,史刚身为洛阳捕头,不好越俎代庖,如今霍虎竟然出现在洛阳,实在是天赐良机。商仲仁见不仅可以去追霍虎,还请了一个好帮手,欢喜异常。

  商仲仁轻功较差,史刚不便单身去追,和他同步前行。商仲仁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史捕头,待会你捉他那个盗墓贼,让老子先搜一下那小子的身……”他说话向来自称“老子”,这时脱口而出,待觉不妥,已收不住,不由甚是尴尬。史刚微微一笑,似没听见,道:“先抓到他再说吧。”

  二人不久就追了上来,商仲仁正要大叫一声:“老子来了,盗墓贼哪里走?”史刚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我绕过去阻他后路,我们前后夹击。”商仲仁点头叫好。

  这边霍虎和商仲智正打的不可开交,商仲智的武器是铁扇,他将家传的八卦刀和八卦掌功夫融入扇法当中,倒也像模像样。只见他衣袂纷飞,虽是动手,却还要摆出一副潇洒风度。原来商仲智以为商仲仁一直躲在暗中,因此暗暗保存实力,他才不愿拼命三郎般的为人作嫁。霍虎见他铁扇锋利,只用通臂六合拳和他周旋,见他招式矫揉造作,故意托大,心想你既找死,可怪不得我辣手。这时商仲智一招“指点江山”,向霍虎右胸点来,霍虎待他铁扇点到,突然暴喝一声,快速向右一个转身绕到商仲智侧面,同时左臂去格商仲智的右臂,右手一掌向商仲智腰际打去,这一转一隔一掌,宛如兔起鹞落,快疾异常,正是通臂拳中的“左右连环”。这中间虽然只有一转连环,却远比商仲仁的九转连环,十八转连环,乃至成百上千转连环实用的多:既能打到敌人,也不会转晕自己。眼看商仲智这一招已避不过去,只听一声呼啸,一只金钱镖向霍虎右臂打来。

  那金钱镖甚是及时,霍虎右掌刚要碰到商仲智的腰际,只觉手臂一震,一股大力竟将他手臂向前一推,这一掌便已打空。霍虎心下暗暗吃惊,心想来人武功如此了得,自己多半凶多吉少,急忙四下观望,不由暗叫“我命休已”,只见商氏兄弟和另外一个神情严厉目光炯炯的捕快分立三角,让他无从逃跑。

  史刚用金钱镖从霍虎手里救下商仲智,见这人脸上一道刀疤从右眼直到左嘴角,和他平素的了解相合,此人正是“东虎西燕”中的霍虎。原来史刚身为捕快,天下有名的盗贼,他都多方加以查探,从身体特征到武功绝艺,都甚是了解。那边商仲智还在惊魂不定,商仲仁道:“老大,这是名震天下的‘神捕’史刚史捕头,刚才是他救的你。”商仲智见史刚一只金钱镖便有如此威力,不禁吃惊,心想连自己父亲恐怕都没有这份功力,不知商仲仁怎么会带这等高手前来拿人,这样那武功秘笈怎会还有自己的份?他生性自私,这时不想别人救命之恩,先想其中利害关系,他暗骂兄弟愚笨,脸上虽是微笑作谢,心下却暗暗担忧,思忖计策。

  史刚喝道:“霍虎,你恶名昭彰,劣迹斑斑,不束手就擒,还要我动手么?”霍虎早就听说“神捕”史刚的大名,对手武功如此惊人,今番可是大事不妙,他摸了摸身上那本秘笈,暗道莫非这秘笈果真是害人之物,自己无意中找到,却最终惹来杀身之祸?只听商仲仁道:“史捕头,先让我搜一下他的身,然后你再带走他。”说着大摇大摆走上前来,霍虎如何容他搜身?一拳打去,商仲仁向后一跳,大怒道:“临死你还猖狂!”

  史刚一啸掠出,一掌向霍虎右胸击去,这一掌力道浑厚,霍虎见史刚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待要后退,不料史刚比他快的多,他原以为这一退可躲开这一掌,殊不知史刚这一掠却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竟能一掠出一丈半有余的距离,而且势尚不歇,只见史刚中途化掌为指,霍虎只觉胸口一麻,“膻中”穴已被对方点中,这“膻中”乃人身大穴,一被点中,浑身力道全消,霍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商仲仁见史刚一招就制伏了这个武功尚比自己略强的贼子,不禁大声欢呼,心下佩服羡慕不已,当下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商仲仁上前踢了霍虎一脚,见霍虎对他怒目而视,不禁发怒,道:“你再敢瞪老子,老子就踢死你!”他一脚再踢,忽然腿弯一麻,竟是被人点了穴道,当下站立不稳,也倒在霍虎旁边。他以为是史刚出手打他,不禁看向史刚,眼中大是疑惑,不明白史刚为何向他下手。

  只见史刚精神一凛,高声道:“是哪位前辈到了,在下史刚,前辈何不现身相见?”只听一声阴沉刺耳的笑声传来:“想不到老夫几年不出江湖,武林后辈中竟出了一位少年高手。”史刚见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树上掠下,迅疾无比,只见那人高鼻鹰目,年纪五十余岁,最奇的是他脸上竟微微发绿,史刚知道很多用毒高手为了钻研毒功,有时甚至不惜以身试法,如神农尝百草般亲身体验。时而久之,身体蕴积不少毒素,一般的毒却再也毒他不倒。史刚见面前这人脸色发绿,正是毒功已练到高深境界,心下暗暗戒备,道:“弟子孤陋寡闻,不知前辈是?”只听那人阴恻恻笑道:“你是神捕史刚,嗯,还有些名气,看你武功还不错,不知为何三人一起为难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啊?”商仲智早知霍虎一生独来独往,何曾有过什么师父?心下丧气,这件事毕竟还是传了开来,这人定是看中了霍虎身上的东西,才强认霍虎为徒弟。这虽是虚假之辞,却和商仲智凭空认个祖宗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虎心道我师父多年前就身登极乐,怎会凭空又跳出个师父来?但见目前这形势,要是落在史刚和商氏兄弟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这人固然不怀好意,也只好暂时应付,当下道:“师父救我。”那人哈哈大笑:“乖徒弟,好徒弟,有师父在这,他们不敢拿你怎样,你瞧师父的……”只见他身形一动,“啪啪啪啪”几声过后,又已回到原地,只见商仲智尚未反应过来,脸上便已红肿,早被此人打了几个耳光。商种智心下害怕,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史刚道:“前辈,这霍虎作恶多端,在下身为捕头,既已遇到,若不拿他回去,日后不好交代。”那人双眼一张,道:“怎么?你还要为难我徒弟?我就算清理门户,也用不着别人。”史刚大声道:“职责在身,不容推诿。”他自幼得恩师传授武功,而他恩师乃是当今武林中一等一正气浩然端严持正的大侠,言传身教之下,史刚不仅武功大成,而且也继承了师父的为人,投身官府作名捕头,正是要保境安民,为民除害。他多年来屡破大案,着实会过不少高手,如何能被此人轻易吓退,何况,此人估计也是看中了霍虎身上的东西,和霍虎又岂能真是师徒关系?

  那人见史刚不惧自己,心下暗怒,道:“小子有些胆色,在我玄冥子面前还敢嚣张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个。”史刚身子一震,心想这绿脸老人就是威震武林的用毒高手玄冥子?他曾听师父说过,当今武林用毒最厉害的,不是蜀中唐门,而是玄冥子,只是玄冥子阴狠毒辣,出手无情,江湖人人闻之变色,这些年隐居江湖,大概是在修炼一些更厉害的毒功,没想到今日在此出现。史刚躬身道:“原来是玄冥子前辈,弟子和弟子的恩师都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尊范,幸何如之?”玄冥子仰天大笑,声音刺耳:“江湖上还有见到我玄冥子还感到荣幸的人么?”史刚凛然不惧,面上微微一笑,道:“感到前世不修的自然大有人在,感到荣幸的虽然不多,却也未必没有。”玄冥子看了看史刚,道:“小子,你武功尚不错,在年轻后辈中也算佼佼者,日后也大有可为,何必趟这趟混水,枉自送了性命?你在我手下,能走二三十招,也最多二三十招。”见史刚不听劝告,当下便要动手。

  商仲智正盼他二人动手,这样自己便可以浑水摸鱼,先搜到霍虎身上的秘笈再说。只听玄冥子笑道:“你这小子贼眉鼠眼,也给我躺下吧。”商仲智心下大惊,只觉腰间一痛,顿时身体发麻,软倒在地。史刚这次仍未看清玄冥子用何暗器,当下猜道:“前辈所用的正是‘无常索命镖’么?”他早听说玄冥子的暗器天下闻名,暗器上的剧毒据说厉害无比,中者犹如无常索命,无力回天,玄冥子阴笑道:“就这等小子也配领教我的无常索命镖?”史刚看商氏兄弟虽瘫倒在地,神色却无恙,看来没有中毒,心下稍安。当下脚踩七星步,攻向前去。

  玄冥子信手伸掌接史刚这一招。史刚见他手掌漆黑,犹如凝墨,暗暗心惊,心想这莫非就是黑砂掌?玄冥子身具毒功,这手掌可碰不得,当下化拳为掌,切向他手臂,玄冥子毫不在意,随手化解史刚的招数,史刚因有所忌,只是游斗。十余招过后,只见史刚身子一侧,双掌从身下左侧划到右前方,向玄冥子前胸打去,这一招正是他浸淫多年颇为自得的“气冲斗牛”。只见这双掌力道雄浑,凌厉无比,玄冥子一见这招,心下一动,竟不躲他这一招,用胸部去接。史刚双掌击实,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不想这双掌打在对方胸上,却如击滑絮,双掌滑到旁边。史刚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内功如此了得,居然可以生生卸去自己这重重一击,这时自己背后破绽已漏,自忖这下必死无疑,后悔自己操之过急,反而送了自己性命。

  玄冥子轻轻向史刚背后拍出一掌,史刚向前飞出,飘到两丈开外,只觉身上并不疼痛,微一运气,气息却也正常,他不知玄冥子为何手下留情,一时呆在原地。玄冥子冷冷问道:“你用的‘气冲斗牛’,该是天罡拳中的招数,江天雄是你什么人?”史刚道:“‘河洛大侠’江天雄正是我师父。”玄冥子阴声道:“这伪君子的面具还没被人撕破?还有脸称什么大侠?”史刚大怒,他师父江天雄人称河洛大侠,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君子,此人出言侮辱师父,自己固然不是他的对手,就算送命也在所不惜了,扑上去就要动手。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传来:“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背后说我父亲坏话。”商仲仁躺在地上,一听这声音,暗道:“是江瑜小子来了。这小子难道竟是江天雄的儿子?”他心下暗惊,心想江天雄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侠,自己父亲见到他时也要恭恭敬敬,不敢大言,现今自己得罪了江瑜,可不是善罢的事。

  史刚见师弟江瑜突然出现,大吃一惊,心想玄冥子对师父颇有微辞,定然和师父有甚恩怨,这时如何肯放过师弟?师父就这一个儿子,自己就是身死,也要保护师弟周全。果然玄冥子向江瑜望去,目露凶光,道:“江天雄机关算尽,居然还生个儿子,这贼老天果然他妈的瞎了眼。”史刚大叫一声:“师弟,你快走,这人厉害至极,他要杀你,你快回去告诉师父。”说着奋力攻上,将天罡拳中精妙招数接连施展,玄冥子这次动了真怒,也不手下留情,黑砂掌高迎低接,突然招数一变,手指从极刁钻的角度向史刚点去,只见史刚用手去挡他这一指点穴。突然玄冥子化指为爪,突然抓住史刚的手,史刚待要收手,已来不及,只觉右手一阵剧痛,原来已中了对方的暗算。玄冥子见这一招奏效,不禁暗暗得意,原来这正是他新近练成的“九阴龙爪功”,这门功夫融合了鹰爪功,分筋错骨手和点穴功夫,变化多端,厉害非凡,令人防不胜防。

  江瑜见师兄吃亏,大叫一声:“师兄,我不走,我来帮你,我们一起打他。”说着一掌击出,商仲仁见江瑜这一掌虎虎生风,劲道非同一般,心下暗暗丧气。心想适才在白马寺幸亏没和他交手,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想到江瑜和他的比武之约,忖道:“正所谓,那话怎么说来着?嗯,老子打不过你,还躲不过你么?”

  史刚右手火辣辣的疼痛,见师弟不听话,更是着急。心想今日形势凶险,这玄冥子素来阴狠,杀人如麻,看来只有拼命了。三人斗在一起,江瑜虽然人小,却颇为聪明,他知道自己武功和两人相差太远,只是站在师兄身边,补他招数中的破绽。史刚无后顾之忧,他本已尽得江天雄真传,武功非同小可,这时又抱必死之心,竟堪堪和玄冥子打个平手。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商仲智大叫:“啊,这盗墓贼逃走了!”声音中尽是惊奇之意,史刚一看,那本来被自己封住穴道的霍虎,竟完全可以动了,他见史刚和玄冥子打的不可开交,立刻向村中逃去。史刚更是惊奇,他适才下手点中霍虎的膻中穴,要是无人解救,这一时三刻穴道根本解不开,不知这霍虎怎么会穴道自解。

  商仲智却突然想到,这莫非又是那本秘笈上的武功,居然可以自行解穴?想到这,对那本秘笈的占有欲更是强烈,但现在技不如人,为人所制,如何再去抢夺?好在他自信智计过人,向来斗智不斗力,心里总存一份希望。

  玄冥子本来是为霍虎身上的秘笈所来,他和江天雄虽有过节,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还是去追霍虎要紧,当下一个虚招,跳出圈外,向村内追去。

  史刚见玄冥子离去,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满头冷汗。他上前解开商氏兄弟的穴道,低声道:“此地甚是危险,两位好自为之。”他言下之意是商氏兄弟不要再想夺回自己的东西,他此时尚不知道霍虎身上的东西其实和姓商的没有任何关系。商仲仁垂头丧气,商仲智却道:“祖宗之物,定要取回。”史刚不再多言,此地不宜久留,那玄冥子说不定立刻便回转,当下仍然未脱危险,说声告辞,拉起江瑜的手就走。江瑜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商仲仁,商仲仁装作没看见。

  待二人走后,商仲仁道:“老大,我们回家吧,这玄冥子武功如此厉害,还是回去和老爹商议吧。”商仲智摇头道:“你要回去便回去,我不回去。”商仲仁道:“不回去又如何?”商仲智道:“如今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霍虎身上有武学秘笈的事,我们不能前功尽弃。”“那怎么办?”商仲仁素来和商仲智不和,这时自己手足无措,居然向商仲智讨起了主意,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商仲智咬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继续追!”说完理也不理商仲仁,自行进了村。商仲仁大吃一惊,心想你嫌自己活得长了是不是?那玄冥子一个指头就能杀你十个,居然还去送死?但转念一想,你商仲智既然敢去,我商仲仁为何不敢?握紧刀柄,心下一横,也硬着头皮追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村中倒有几户人家还点着灯,微微露出灯光,更显的凄清诡异,只听见一个女孩惊叫的声音传来,商仲仁连忙向那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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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五回 齐家有女初长成

  原来霍虎运用秘籍上所载的“引气冲穴”之法,竟然真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他见玄冥子和史刚正打得不可开交,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向村中掠去,他本想找个角落藏起,但一想玄冥子和史刚都是大有能耐之人,自己如何躲得过?索性向一处有灯光的人家掠去,他掠到那间屋上,揭开瓦片一看。
  只见下面竟是一个女孩的闺房,布局精致,满室暗香,不意乡下人家竟也这般别致。他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正躺在床上看书,还不时吟诵,大显入迷。霍虎跳下房来,掠到屋内梁上,他身法轻巧,轻功有些根基,这几下竟没被床上的女孩发现。他伏在梁上,静听外面的动静。这时下面的女孩缓缓念道:“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为苍狗,世间事莫非就是这样变化不定……”她微微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霍虎听她念这句诗,心下一动,向女孩望去,他这时身在梁上,已能看清女孩的样貌。只见那女孩软躺床上,长发随意散在枕边,脸上虽然略有睡意,却恰如春睡海棠,别有一番动人韵致。霍虎看了一眼,眼睛早移不开,只见这女孩十六七岁,正是花样年华,只见她脸蛋稍圆,肌肤白腻如脂,因在沉思,眼神略显迷离,更是楚楚动人。霍虎常年厮混江湖,何曾见过这等娇丽动人女子,竟呆在梁上。

  只听外面一声刺耳的阴笑传来:“好徒弟,出来吧,师父已经替你把人赶跑了。”正是玄冥子的声音。霍虎回过神来,心想此刻身在险境,却居然为一个女孩分神,究是如此,还是不由想再看女孩一眼。这时那女孩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眼神大是惊恐。霍虎突然想起她刚才念的那句“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化为苍狗”,心下甚是感慨,自己一生漂泊不定,何曾有过安定舒心的日子?自从无意找到那本秘籍,更是疲于奔命,生死难料,以后会发生什么早不是自己可以决定,更何况还有没有以后也是说不定。霍虎当了两个月和尚,这时才悟到人世的沧桑变迁和虚空无聊,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心想连玄冥子这等隐居世外的高手都知道自己身有秘籍,以后怀璧其罪,自己这条命多半是保不住了。霍虎微微心酸,暗忖:“死就死了,自己的一生何曾有过什么快乐,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他心下自伤,突然心念一狠:“哼,你们想得到这秘籍,休想!”伸手向怀内贴身的秘籍摸去……

  只听下面的女孩一声惊叫,一道黑影窜进屋来,向梁上霍虎掠去,霍虎嘴角冷笑,从梁上跳下,落在房里,那女孩不知梁上早已有人,这时忽见有人跳下,又见这人脸部甚是吓人,她向来胆小,惊吓之下,竟喊不出声,只觉浑身酸软,瘫在床上。

  正在此时,门外又抢进来一人,只见他头发微白,背部略驼,额上皱纹甚多,年纪在五六十岁之间,只见他气喘吁吁,口中道:“阿丽,阿丽,发生什么事?”这才见到屋内早站着两个陌生之人,脸部各有千秋。他见这两人冲进自己女儿房子,甚无礼貌,心想莫非是觊觎自己女儿的美貌?他抢到女儿床边,只见女儿软瘫在床,倒也无事。那女孩见到父亲,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口中叫:“爸爸,这两个人……”原来那女孩叫阿丽,这进来的人正是他父亲,当地人都叫他齐老头。

  齐老头哼了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齐老头家来撒野。”霍虎本意逃走,一听齐老头这句话,心想莫非事有转机,又有一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他想玄冥子武功了得,想逃脱谈何容易,这齐老头既口出大言,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玄冥子看了齐老头一眼,心想这人也是武林中人?但齐老头这个年纪的武林好手中,多半他都认识,至少听过名头,何曾有过姓齐的在其中?他又想莫非是隐居乡野的人物,那又何必口出大言,自暴身份?只见那女孩扯着父亲的手,口中急道:“爸爸,不要惹他们,让他们走就好了。”她了解父亲的性情,怕父亲又惹祸,大是担忧,急忙劝阻。

  齐老头不顾女儿的劝阻,向二人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你们可知道我齐老头是谁?”玄冥子哈哈一声阴笑:“正要请教。”齐老头昂首向天,神情甚是不屑,道:“你们连我齐老头都不知道,还敢在江湖上混,哼!”当下连连摆手,似乎不再以二人为意。霍虎听了这话,心下暗喜,事情果然有变,这齐老头虽然其貌不扬,但听这话似乎来头不小。他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姓齐的武林前辈,这时一厢情愿,竟露出一脸惭愧的神色,一副果然没有资格在江湖混的样子。

  玄冥子仰头大笑,目光逼视齐老头:“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霍虎心下一动,慢慢说道:“齐老前辈,这人是玄冥子。”他只挑明玄冥子的身份,并不说玄冥子要抢他的东西,心下也怕强盗遇上贼爷爷,这话是要试探这齐老头一下,心想玄冥子毕竟是武林中有数的人物,不知能不能进这齐老头的法眼。

  齐老头眼睛大张,一改适才不屑的神态,口中喜道:“你就是玄冥子?”言下似乎不信,竟走上来打量,玄冥子见这人步履轻浮,不似身有武功,但不明对方底细,不愿贸然动手,只是站着不动,心下暗暗戒备,想到:“那史刚适才说的不错,果然还有见到我玄冥子还感到荣幸的人,几年不出,莫非自己阴狠的名声变了?”齐老头见玄冥子岿然不动,绕着他身子四周走了一圈,周身打量了个遍,最后看到玄冥子的脸上,才点点头,道:“不错,你正是玄冥子,唉,我怎么又看走眼了呢?连这等高手都认不出来。”

  玄冥子见这人一副丧气的神色,却浑不以自己为意,心下暗惊,莫非这人真是隐居的高人,看这人的步法轻飘无力,莫非真到了收发自如,进退随意的境界?只见齐老头还在摇头丧气,却也夹杂三分高兴,向女儿说道:“阿丽,我又看走眼了,这人正是我以前也提过的玄冥子,武林中大大有名!不想今日到了我家,那可要好好接待了,嘿嘿,能结交到玄冥子这样的前辈,我的名声可就更大了!”说完一副沾沾自喜的神色。阿丽心想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却忘记这人来者不善,便从床上站起。霍虎见她身形婀娜,摇曳生姿,突然口舌有些干燥,不由口水暗生。这些变化阿丽自然是不知的,只见阿丽走到玄冥子面前,道:“原来是玄冥子前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家父适才言语冒犯,还请前辈不要在意……”声音娇柔动听,却也落落大方,浑无小儿女扭扭捏捏之态。齐老头最喜结交武林中人,何况对方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想起自己是主人,对方进门是客,总不能这样枯站着,右手一抬,道:“两位请到前屋,阿丽,你去倒两杯茶来。”

  玄冥子见这父女一说一唱,甚是奇怪,一时猜不出这齐老头真正是什么来头,当下有了好奇之心,要看个究竟。霍虎见这父女突然对玄冥子甚有礼貌,心下担忧,但玄冥子虎视眈眈,想逃如何容易?只好随着他走向前屋,见机行事。

  齐老头脸上含笑,皱纹舒展很多,连连道:“我齐老头没其他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我这客室,委实来过不少前辈高人。”霍虎心下好奇,问道:“不知都是哪些前辈?”齐老头神色甚是得意,道:“这一时半会如何说的完,若论名气嘛,以少林派的无嗔大师和崆峒派的叶真前辈为最。”说完看看二人的脸色,见霍虎脸上欣喜羡慕,大是得意,可见玄冥子的绿脸却毫无动静,心下些微失望,随即又想:“这玄冥子也是羡慕我的,只是他脸上太绿,这个羡慕之色嘛,这个……没显现出来……”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

  三人坐定,阿丽出来献茶,见父亲眉飞色舞,又在说结交过哪些有名的人物,心下好笑。只听齐老头道:“在下结交这些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想来自己也已有些名气的,二位适才却似乎没听过在下的名头,这个……”言下似乎很是失望,玄冥子微微冷笑,脸上再绿,也掩饰不住;霍虎却脸色一凛,起身拱手道:“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范,大慰平生。”阿丽“扑哧”一笑,端着茶盘的双手不禁摇晃。霍虎见阿丽长发微束,又换了一件紫色衫子,显是刚刚重新妆扮一下,只见她不施脂粉,清新雅致,一双眼睛甚是灵动,惹人怜爱。

  齐老头道:“客人在这,休得无礼,献上茶下去吧,不,你也在一旁看着,这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能见一面已是莫大的机缘,我这客室今日能接待玄冥子前辈,真是万分的荣幸。”说着还向玄冥子连连点头,随即向霍虎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头?那你还有些见识,大有眼力,一般人是识不得我的!”霍虎心想这老头可有些傲慢,怎么说话这般颠倒,莫非脑筋不大灵便?

  阿丽脸上含笑,道:“不知玄冥子前辈和令高徒来舍下有何见教?”她素知父亲生性好武,近乎痴迷,虽然武功奇差无比,却总是自命不凡,自吹自擂,又喜欢结交武林中的朋友,武功虽然不行,但谈论起武林人物和武林大势却能滔滔不绝,见解也层出不穷,说来奇怪,父亲似乎颇能迷惑不少学武之人,竟和父亲彻夜长谈,眉飞色舞不知疲倦,时而久之,父亲也以结交武林高人为荣。这次来的既是玄冥子,父亲又岂会错过?可她听父亲说过玄冥子的名头,知道这人擅于用毒,手段狠辣,见父亲一味“好客”,殊不知现下危险至极,她心里实在担忧,只好虚与委蛇,好在她见识过不少江湖中人,颇能应付。齐老头道:“什么见教?来我们家自然是来拜访我的,只是,这个么,这个……仓促之间,跑到了你的房里……”这次连霍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待察觉不妥,立刻收住,心想这人的确是浑人,不过以结交武林中人为乐,自然没什么真实功夫,那自己现下的处境可有些不妙。他原以为这齐老头真是前辈高人,见到玄冥子还能“惩奸除恶”。他本无意逃生,这时还是不禁有些失望。

  齐老头见玄冥子一言不发,心想你既来拜访我,如何不道一些仰慕之词,这般枯坐,有何诚意?但这人实在名头太大,远胜无嗔大师和崆峒叶真,武功自然也厉害的多。当下不敢怠慢,开口道:“早就听闻前辈的大名,在下不才,于当今武林的高人,倒有些自己的排名,前辈自然也在其中……”他素来喜欢给武林人物排名,和人聊天更是开口闭口提这个话题,这时微微住口,正是要吊玄冥子的胃口,他这一招委实吸引过不少人。玄冥子已知这齐老头适才全是大言唬人,自己竟被这浑人耗了一时三刻,心下微微自嘲,正要起身,不意听到这句,突然有了兴趣,当下道:“哦?是么?那你说说看。”

  阿丽心下叹气,心想这要一说,可就又要半天了,明知劝也无用,只好静听。齐老头见计谋得售,这玄冥子果然有了兴趣,不禁洋洋得意,大声道:“当今天下高手中,玄冥子的武功可占第十五……不,第五位!”他原本是想说第十五,在他的武林人物排名中,这玄冥子的武功是不折不扣排在第十五位,但他这时心下一动,心想对方是客,礼貌上要恭维一下,于是这玄冥子立刻身价倍增,本来十名开外,这时已进前五。他这一说,霍虎也大是好奇,似乎忘记自己身在险地,问道:“不知前辈所说的前四人是谁?”玄冥子并不领齐老头的耀宾之情,哼了一声,脸色不愉,俨然一副“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神情。齐老头见玄冥子不甚乐意,心道:“莫非该说他是第三?可也不能太离谱阿!”当下讪讪道:“这第一嘛,自然是少林派掌门无因方丈!无因大师内功深厚,当世无匹,兼且心地慈悲,德高望重,武林中人都是大大钦服的。”霍虎点头道:“少林派为天下武学的泰山北斗,掌门方丈自然非同小可,这第一当之无愧。”无因大师的“大名”他自是早就耳闻,也当真“如雷贯耳”,和适才对齐老头“大名”的“如雷贯耳”不可同日而语,而他这次也是真正点头,并无欺瞒齐老头之意,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晓眼前的这位齐老头究竟姓甚名谁。

  齐老头见霍虎附和于他,兴致高涨,接着道:“这第二嘛,自然是武当派的掌门卓人清,卓掌门太极剑术造诣出神入化,炉火纯青……”霍虎不再点头,只微微顿首,道:“少林之后,自是武当。”玄冥子突然又“哼”了一声,似乎不满。齐老头问道:“前辈有何见教?”玄冥子道:“无因……无因大师也就罢了,这个卓人清,嘿嘿,嘿嘿……”齐老头道:“怎么?”玄冥子脸上冷笑,不再说话。

  齐老头见玄冥子死气沉沉,而霍虎又不再问他“第三呢?”不禁兴致有些不足。阿丽见父亲神色失落,这些话她虽然早听过无数遍,背都背得出,但这时童心忽起,道:“爸,不知这排名第三的是哪位前辈?”齐老头顿时高兴,看了女儿一眼,笑道:“阿丽今日怎么也想听我说武林中的事?你听好了,这排在第三的么,江湖中人可是人见人怕,实在狠辣异常!”霍虎心道:“人见人怕?那是谁?竟然不是面前的这个玄冥子?”玄冥子心下也自发怒,暗道:“这世上还有比老夫更令人畏惧的人么?”心下一动,想起一人,暗忖:“莫非是他?”齐老头故意不说,留些时间让二人沉思,见二人脸上都有疑问,暗暗得意。

  阿丽忽道:“这人定是严嵩!”霍虎和齐老头一起问道:“严嵩?严嵩是谁?”阿丽甚是自得,捂嘴想忍住不笑,见二人脸上还在疑问,怎么也忍耐不住,不禁笑得花枝乱颤。霍虎见她娇笑的样子,不禁呆呆出神。

  玄冥子突然哈哈大笑,向阿丽道:“你这小姑娘有些意思。”齐老头见玄冥子自从拜访自己以来,此时尚是首次和颜悦色,心下高兴。但他还有疑问,问女儿道:“阿丽,这严嵩是谁?莫非是新出的少年魔头,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阿丽忍住不笑,一本正经道:“不错,这严嵩自从出道以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手遮天,无所不用其极,搞得天怒人怨,人人恨之入骨,却也人见人怕!”她原本是想调侃父亲,但说到后来,却又义正辞严,一脸愤懑之色。玄冥子道:“要说人见人怕,却也未必,老夫便不怕此人。”

  阿丽道:“前辈世外高人,自然不惧这等人,但天下的黎民百姓,却不能不怕。”玄冥子道:“可你父亲所说之人,也未必不能让天下黎民百姓人人惧之。”阿丽道:“前辈请恕阿丽直言,武林魔头虽然狠辣异常,却只限于江湖,一己之力自然有限,可居于庙堂之上的权臣,那就不同了,他一言之下,天下万民便要遭殃!”齐老头见阿丽顶撞玄冥子,连忙道:“阿丽住嘴!”玄冥子一听这话似乎也有讽刺自己之意,却也不无道理,见这女孩丽若春花,脸上神情温柔婉约,心中竟然有些好感,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当下居然不以为忤。阿丽却不知适才那番话也触到了这同样是武林魔头的痛脚。

  齐老头道:“庙堂?权臣?”阿丽抿了抿嘴,微微一笑,霍虎听她说完,才省悟过来,不由也哈哈大笑。原来此人正是当今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严嵩,其人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无恶不作,听说甚至还通敌卖国,的是大大的奸臣。霍虎也听过严嵩的恶名,只是他和齐老头正在谈论武林之事,这阿丽突然提到朝廷大臣,头脑一时自然转不过来,不过说严嵩人见人怕,却极是有理。心想这女孩心思如此机敏,不禁向她看去,只见阿丽眼波流动,一双妙目灵气十足,她娇笑之后,脸色酡红,当真灿若朝霞。

  齐老头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我们在说江湖中人,让你扯远了。”阿丽道:“我才不喜欢什么武林啊,江湖啊,我喜欢的你又不喜欢!”原来齐老头天生好武,阿丽的母亲在生下阿丽时难产死了,齐老头一身抚养阿丽长大,阿丽小时尚对齐老头舞枪弄棒有些兴趣,谁知长大之后,却越来越不喜,齐老头开口闭口便是武功,阿丽却喜欢诗书历史,父女之间说话,总是很难说到一块,时常争辩是难免的。

  霍虎道:“齐前辈,不知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人见人怕的高人究竟是谁?”齐老头本来还要和女儿争辩,这时听霍虎发问,一拍大腿,道:“对了对了,多亏你提醒我,我们接着说,这第三之人嘛,乃是天龙教的教主,人称‘龙王’的任翱翔!”玄冥子心下一凛,暗道:“果然是他!”

  霍虎问道:“天龙教?那是什么教派?”齐老头见霍虎不知,眉飞色舞,道:“现今的江湖后辈是很少听说过这个教派了,不过十余年前,天龙教可是江湖上公认的魔教,是江湖九大门派最最头疼的对手,这天龙教教主任翱翔以一敌九,实在非同小可!”霍虎对江湖九大门派倒有耳闻,心想一个门派竟敢和少林武当诸大门派同时为敌,这种气势便足以令人钦服了,遥想这龙王风范,心下羡慕。齐老头接着道:“只是天龙教这十年来销声匿迹,不再东犯武林,天下的确太平许多,但论及狠辣凶残之人,天下恐怕无人可出天龙教主任翱翔之右。”霍虎疑道:“东犯武林?”齐老头“哦”的一声,道:“这天龙教的总坛在西域。”玄冥子忽道:“世人愚昧无知,总道天龙教既为魔教,教中之人便个个都是大魔头,其实大大的不见得。”说完大摇其头,阿丽听他这话,心下似乎若有所思。

  齐老头道:“听说这任翱翔的日月神功独步武林,武林中辗转相传,甚至神乎其技,他排在第三似乎有些委屈,好在无嗔大师曾经和老儿说过……”霍虎喃道:“日月神功?那是什么神奇功夫了?嗯,无嗔大师说过什么?”齐老头道:“无嗔大师虽对任翱翔颇有微词,但对这日月神功却推崇备至,他曾说这日月神功和少林的易筋经齐名当世,乃是当今武学中最最上乘的内功!”霍虎突然心下一动:“内功?不知我身上的这本秘籍所载的内功,和这两种内功相比哪种更厉害?”齐老头道:“无嗔大师是少林达摩堂高手,他的见解自然是高人一等的,我问他无因大师和任翱翔哪个武功更高时,无嗔大师只微微一笑,虽没说话,其意却也明显,想来这任翱翔还是不如无因大师的!”霍虎想到:“那可未必,这无嗔大师既是少林派的人,又怎么会说自己掌门技不如人?”他今日眼界大开,竟对当今武林的形势有了大致的了解,接着问道:“那排名第四的又是谁呢?”

  齐老头略显自豪道:“这些年来江湖太平,却要真的感谢这位排名第四的大侠,这人却不远,就在我们洛阳。”霍虎心里想着洛阳的武林门派,问道:“莫非是天剑门的西门玄前辈?”齐老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霍虎问道:“是长虹镖局的关长虹总镖头?”齐老头不置可否。霍虎两猜不中,脸上甚是尴尬,心想洛阳又还有什么门派了。

  玄冥子冷笑道:“哼,江天雄这个伪君子也配排在第四!”霍虎一听江天雄的名字,不禁浑身一震,他适才一直朝门派上想,竟忘记了人称“河洛大侠”的江天雄。他这才想起,这江天雄虽然没有开门立派,但在江湖上的名誉之隆,竟和无因大师和卓人清道长不相上下,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他又想起适才所遇的“神捕”史刚,自己在他手下竟一招也走不过,徒弟武功便已如此惊人,师父就更不要说了。

  齐老头见玄冥子不喜江天雄,忙道:“江大侠乃是昔日的武林盟主,天龙教不敢东犯,江大侠实居首功,况且江大侠素来主持公正,连无因大师都是很佩服的。”玄冥子不再言语,霍虎奇道:“武林盟主?真的有过武林盟主?那是怎么选的?”齐老头哈哈大笑:“江大侠能得选盟主,一靠武功,一靠名望,据说还是名望更重要些。江大侠的成名绝技正是他家传的‘天罡拳’绝学,这套武功的确了不得。”

  玄冥子一声阴笑,长身而起,道:“齐老儿你知道的倒不少,但你既没见过我和江天雄动手,如何便知我武功不如这伪君子?”齐老头登时语塞,见他突然动怒,不知何故。阿丽衽身一裣,道:“前辈请勿动怒,家父一向道听途说,这些排名也不过是胡言乱语,前辈不要在意。”齐老头道:“阿丽,这些排名可都是我和无嗔大师商量出来的,怎么能是胡言乱语?”阿丽心下着急,恨不得用手堵住父亲的嘴。

  玄冥子知这齐老头不过是夸夸其谈的好事之徒,本想随手杀却,但对这小姑娘却莫名喜爱,心里不愿她伤心,当下不再理睬齐老头。转头向霍虎道:“哼,你倒有些胆色,居然连逃也不逃。”霍虎端坐不动,哈哈大笑:“逃?我为何要逃?”玄冥子阴声道:“哼哼,你倒爽快,还是乖乖的交出来吧,免得老夫动手,到时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这话可不是恐吓,在玄冥子手下丧生的人,那可都是死状奇惨,痛苦莫名。

  霍虎站起身来,向齐老头躬身道:“在下遭人追杀,不想在此处竟能遇到前辈,真是三生有幸,前辈见识过人,在下很是佩服,这就告辞!”他不愿死在齐老头和阿丽家里,转头走出,齐老头听他说话,大起知己之感,连道:“且慢,怎么?你不是他的徒弟?”他一直都以为这二人乃是师徒,霍虎微微苦笑。齐老头还要说话,玄冥子突然双目一张,道:“齐老儿,你可知道我是谁?”齐老头奇道:“怎么?你难道不是玄冥子?”玄冥子道:“你既知我是玄冥子,可知我素来心狠手辣,毒手无情?”齐老头心下一震,这才想起自己适才一味热情,却忘了其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生性好武,对武学高手向来推崇备至,一旦遇到便倾心接纳,乐此不疲,很少想到对方武功之外的为人如何。今晚头脑发热之下,结交之心早盖过防备之心,这时醒悟过来,心中不由害怕。阿丽连忙把父亲拉后一步,极怕玄冥子挥手间便向父亲下毒手。

  玄冥子冷笑道:“你适才所说排名中规中矩,其实大谬不然,仅我所知,便有一人绝不在这几人之下。”齐老头兴致又来,忙问:“此人是谁?前辈请讲。”玄冥子“哼”了一声:“少林武当天龙好大的名头,不过也未必放在此人眼里。”但他和此人素来不和,不愿提他的名字,阴声道:“你不要送我了,你再踏出这门半步,休怪我不客气。”转身向霍虎走去。

  齐老头还在深思:“现今武林究竟还有谁的武功能比少林武当和天龙的掌教还强?”他虽然“见闻广博”,“见识过人”,这一时也想不起究竟还有何方神圣能盖过这三人。阿丽却早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怕他跟出门去。

  霍虎还要再走,玄冥子一声呼啸,道:“留下吧!”霍虎只觉腿弯一麻,倒在地上,玄冥子也不客气,上来搜身,可搜遍霍虎全身,也不见有什么类似书本羊皮之物。霍虎哈哈大笑,玄冥子心下大怒,伸手掐住霍虎的咽喉,厉声道:“说,那本《神意诀》到哪去了?”

  霍虎被他掐住咽喉,呼吸不畅,如何说出话来?玄冥子手劲一松,阴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实话,我让你碎尸万断。”霍虎猛吸一口气,心想今日定然无幸,暗忖:“秘籍在哪,量你想破脑筋,也想不到,今日我死了,也要让你们不得安宁!”狞笑道:“枉你玄冥子号称一代高人,中了别人的计策还不知晓,那秘籍早被……”他本想要说那秘籍在商氏兄弟手里,但这二人武功太过脓包,想来商鹤鸣也不咋样,突然心念一动,道:“那秘籍早被史刚夺去,你蒙在鼓里,还来追我,真真可笑。”他想史刚武功高强,又有江天雄作靠山,这玄冥子若能和这二人为敌,那自是大有好戏可看,自己虽死,也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玄冥子手中加劲,阴笑道:“你休想骗我,那史刚何曾近过你的身?你想让老夫和江天雄火并,老夫怎会上你的当,快说《神意诀》在哪?”霍虎脸上涨红,心道:“拚的一死,也要让他相信。”嘶声道:“他制住我那一招,手指点我胸口膻中穴,早取走了那本秘籍!”玄冥子心头一震,心想这史刚名义是捉拿霍虎,也未必不觊觎《神意诀》;又想这史刚乃是江天雄的徒弟,伪君子的徒弟肯定也是一丘之貉,诡计多端,越想越觉可能,自己一不小心,竟上了这小伪君子的当,心下暗恨。突然高叫一声:“两个小子出来,还让老夫动手么?”

  两人闻声,迅速向村外逃去,玄冥子心中暗怒,凌空追出。霍虎暗施“引气冲穴”之法解穴,只听房中齐老头道:“阿丽,松开我吧,这玄冥子早走了,他刚才用什么手法制住这人的,这手暗器我要学学。”阿丽知道玄冥子立刻便会回转,父亲要是出去,定触了他的忌讳,那可是性命攸关之事,说什么也不松手。

  果然玄冥子掠了回来,手中还提了两个人,正是商仲仁和商仲智。原来这兄弟二人进村之后,一直呆在房外听屋内四人说话,待霍虎说那秘籍早被史刚夺走,商仲仁尚半信半疑,商仲智却立刻相信,抬脚就走,想去洛阳找史刚。但他二人的行踪如何瞒得了玄冥子,玄冥子早知这二人在房外偷听,故意隐忍不发,这时二人想逃,那又如何逃的掉?他此时尚对霍虎所说心有疑问,正要拿这二人来问实情。霍虎见他立刻回转,心下丧气,也不再引什么气了,反正冲开穴道也同样逃不掉。

  玄冥子将商仲仁和商仲智扔在霍虎旁边,向商仲仁问道:“说,那史刚还知道《神意诀》在霍虎身上?”商仲仁“啊”的一声,醒悟道:“我求他带走霍虎之前,先让我搜霍虎的身,莫非他……?”玄冥子和商仲智一齐骂了声“蠢材”,商仲智叹气道:“如果连前辈都知道《神意诀》的事,那这史刚知道,也没什么希奇的了。”玄冥子哼道:“那这史刚还会妙手空空之类的手法?”这倒提醒了商仲智,本来他就不相信史刚会好心巴巴的来捉霍虎,这时心下确信,惊呼:“定是史刚偷了秘籍,他曾向史燕学过妙手空空的绝技!”霍虎听到史燕的名字,不禁“啊”的一声,随即住嘴。商仲智心下后悔,心想自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武功秘籍没夺到,反而赔上了自己的小命。商仲仁还在咬牙切齿,恨史刚骗他,尚不知眼前已是生死存亡关头。

  玄冥子心中愤恨,他以前曾被江天雄算计过一次,不想今日又被这伪君子的徒弟戏耍一回,心道:“我不杀你江家满门,我玄冥子枉称为人!”他怒气勃发,正好拿这三人出气,只见他长袖一挥,就要动手。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且慢”,玄冥子手臂一停,只见一个老年和尚走进院来,只见他白须飘动,宝相尊严。屋内齐老头突然冲出房间,阿丽见有人进来,微一疏忽,竟没拉住父亲,心下大急,连忙跟出,要把父亲拉回。只听齐老头喜滋滋地道:“原来是灵相大师来拜访在下,这个何以克当?大师武功天下第十四,在下实在荣幸……”霍虎闻言一呆,接着哈哈大笑,道:“齐前辈,你真有意思!”阿丽哭笑不得,呆在当地。

  玄冥子眼睛向齐老头一横,道:“莫非你忘了老夫说过的话,老夫若不给你留下点纪念,你定会向人说我玄冥子说话不算,心地仁慈!”右手一挥,向齐老头劈去,齐老头还沉浸在灵相大师“光临寒舍”的喜悦和荣幸中,毫无防备,这招“劈空掌”如何躲得过?何况即算他小心翼翼,戒备万分,以他的武功,就是再练十年也躲不开。阿丽父女情切,急忙挡在父亲身前,眼看阿丽就要身遭不幸,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件袈裟凌空而至,硬是替阿丽挡下这一掌,正是灵相大师。玄冥子冷冷道:“灵相,休要多管闲事!”灵相大师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多年不见,施主仍然清健如昔,老衲甚是喜慰。”玄冥子一声阴笑:“哈,想不到大和尚也口是心非,我活的好好的,你会开心?”灵相大师微微一笑,道:“我佛慈悲,众生平等……”玄冥子仰头大笑,道:“那不知你佛家所谓降魔护法,除魔卫道又指什么?”灵相大师一愕,随即笑道:“降魔护法是有的,除魔卫道却不是我佛家的事。”却是钻了玄冥子话中的空子,玄冥子冷笑道:“想不到你一代高僧,竟也逞此口舌之争。”脚下站住方位,就要动手。灵相大师念一声“阿弥陀佛”,不再作声,心下戒备。

  齐老头见二人就要交手,心想可以大开眼界,甚是兴奋,突然道:“灵相大师,你和他打,你定然可以胜他!”灵相大师微微一笑,道:“哦?施主怎么见得?”齐老头洋洋得意,道:“因为在我的武功排名中,你占第十四,这玄冥子不过第十五,你自然可以胜他!”玄冥子“哼”了一声,齐老头见玄冥子动气,心想自己适才撒谎骗玄冥子,的是自己不对,冲玄冥子一笑,脸上神色居然甚是羞赧,滑稽至极!

  玄冥子道:“好,今日天下第十五来会会天下第十四。”灵相大师本是为霍虎而来,原来他心中怀疑霍虎,致使霍虎逃出白马寺,心想自己终究修为不够,错过了一个放下屠刀的弟子,不禁暗暗自责,但总心有不甘,这才前来寻找霍虎,希望他能重回白马寺。当下心想要救霍虎,定要先赶走这个玄冥子,双手合十,念声“善哉善哉”。

  玄冥子身形一动,右掌拍出,只听风声飒然,灵相大师长袖一挥,一股内劲挥出,两股真气空中交荡,二人身形都是一晃,各自佩服,均想多年不见,对方的内功修为也高深至斯!齐老头高叫一声“妙啊!”阿丽把父亲向后拉开,怕他被二人真气所伤,她素知父亲的武功“造诣”,嗔道:“妙在何处?”齐老头顿时愣住,随即俩眼向女儿一瞪,“这等高手过招,招数自然妙不可言,不然如何被称为高手?说给你听你也不懂!”阿丽知道父亲胡吹大气,脸上含笑,不再反驳,齐老头见阿丽似笑非笑,似乎嘲笑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吹:“那,玄冥子用的呢,自然是黑砂掌和断魂掌,而灵相大师,自然是闻名天下的少林金刚指了!”其实他如何识得二人的武功招数?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见阿丽不再嘲笑,心下得意,随即心想:“你若再笑,我只好再吹,到时可就露馅了,阿丽终究经验……哈,这招真妙!”

  只见场中二人翻翻滚滚,早拆了十余招,别看齐老头夸夸其谈,他的排名倒有三分可取,至少他这天下第十四和天下第十五名次差别不大,武功果然也不相伯仲,大是劲敌。玄冥子双掌一合,向灵相大师面门击去,正是断魂掌中的“秋风萧瑟”,掌风竟暗含肃杀之意。灵相大师侧身闪过,随即向玄冥子手臂点去,玄冥子顺势一拉,右手化掌为爪,要用擒拿法拿灵相大师的手腕。霍虎见这招正是玄冥子适才制住史刚的那一招,只不过刚才是化指为爪,这次是化掌为爪,他关心灵相大师,连忙大呼:“师父小心!”原来玄冥子见久攻不下,便用出了这门新练的“九阴龙爪功”,擒拿手拿住灵相大师手腕,立刻施展分筋错骨的功夫,他见自己这几下果然迅速异常,连灵相这等高手都防不胜防,心下得意,手上猛地加劲,突然五指一震,竟抓不下去,只觉五指如握热炭,心下一惊,只觉右手脉门一颤,早被灵相大师点中。玄冥子立刻跳开,心想对方以金刚掌和金刚指闻名天下,如何惧怕自己的分筋错骨手,他急于施展新招,竟疏忽了这一点,自己已败了一招,不禁老脸微红,当下一声呼啸,飞身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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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不大好,同志们可以到起点去看.欢迎指点.主角市东方未明,小说和游戏的距离已经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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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9 11:0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一章 梅花三弄风波起  第六回 佛剑魔刀参商刃

  齐老头见灵相大师打跑玄冥子,大声喝彩,道:“大师武功果然不凡,这玄冥子竟没走上二十招,看来您排在十四位有些委屈了,不知大师自以为比排在第十三位的绝刀门掌门夏侯远如何?”原来他见灵相大师气度非凡,大是佩服,不自禁的想提高他的武功排名;灵相大师暗叹胜的侥幸,玄冥子武功确有过人之处,那九阴龙爪功变幻多端,迅雷不及掩耳,要不是玄冥子百密一疏,自己至少要百余招上才能打败他。
  灵相大师走向霍虎,在他腿上揉按几下,道:“虚渡,适才师傅怀疑你,是师傅不对,现下你同师父回白马寺吧。”霍虎穴道解开,慢慢站起,心下苦笑:“白马寺岂能再呆下去,面前的这两兄弟不说,就是史刚,也绝不会放过自己,他要是知道我说《神意诀》在他手里,肯定第一个来抓我!”当下叹道:“天下之大,恐怕再也没有弟子容身之处……”灵相大师道:“有为师在,定可保你无虞。”霍虎心下感动,灵相大师待他如此之好,竟不计较他过去的身份和作为,他昔日闯荡江湖,何曾受过类似的关怀,不禁眼角暗潮,心存感激,不愿灵相大师再受牵累,道:“师父,弟子能做两个月的和尚,已是莫大的福气,弟子心意已绝!”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向齐老头拱了拱手,又向旁边的阿丽缓缓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阿丽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禁暗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不自禁的向脸上摸去,暗想莫非适才脸没洗得干净?

  灵相大师见霍虎不再回头,脸上大是失望,见霍虎离去,念了声“阿弥陀佛”,又替商氏兄弟解开了穴道。商仲智躬身作谢,心想这番死里逃生,多亏这灵相大师来得及时;商仲仁站起身来,瞧向阿丽,神情居然变得扭捏,口齿不清道:“阿……阿丽姑娘,老……老子,噢,不,不,在下商仲仁……”

  齐老头不理商仲仁,向灵相大师道:“大师大驾光临,还请屋内详谈。”灵相大师双手合十,道:“施主好意,老衲心领,只是老衲尚有要事,日后有缘,再来打扰施主。”齐老头大失所望,灵相大师武功高强,大有名望,他早就仰慕,亟盼能结交一下,没想到对方来到便走,齐老头再三挽留,灵相大师只是微笑,脚步却是不停。

  齐老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见商仲仁还在喃喃不休:“阿丽姑娘,在……在下商仲仁……我,我……”口中生气,道:“你小子是谁?絮絮叨叨干什么?”商仲仁口齿笨拙,竟说不出话来。商仲智哈哈一笑,向齐老头道:“在下商仲智,早就听闻前辈大名,今日能见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他这话要是其他时候说,齐老头肯定高兴异常,引为知己,但这时齐老头正在自怨自艾,暗思莫非自己名气不够,不入灵相大师的法眼,竟连结交的机会都没有?一听这话,失望变为恼怒,“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名气?你知道我是谁?”

  商仲智被他抢白,登时一呆。阿丽抿嘴微笑,商仲仁见阿丽微笑,不由自主跟着笑出声来。商仲智不怪齐老头抢白他,竟怪兄弟笑他,向商仲仁狠狠瞪了一眼。商仲仁立刻还以白眼,这种意气之争,他可是从来不落下风的。

  齐老头今夜接连见识两大高手,竟不把这难兄难弟放在眼里,口中道:“天色完了,你们这就请吧。”竟下起了逐客令。商仲仁还在望着阿丽,不愿离开,被商仲智拉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狼狈离开。

  阿丽见商仲仁也一直看着自己,心中大不自然,心想自己肯定有哪儿不对,向父亲问道:“爸,我的头发是不是很乱,怎么刚才他们都那样看着我?”齐老头似笑非笑,却不作声。

  只听远处传来商仲仁的声音:“这姑娘长得真美,怎么?你笑老子,哼,别以为老子不知你想什么,明白告诉你,你要想和老子争,老子就和你再斗三百回合!”

  阿丽顿时羞红了脸,连忙跑回屋去。

  却说霍虎离开齐家,站在村外,竟不知要去往何处,他自知现在仍是怀璧之身,虽然过两日史刚“夺走”《神意诀》的消息就能传遍江湖,但史刚又岂会放过自己?自己的这条命,照样是保不住。他脑中浮现阿丽的倩影,心里竟不自禁有些自卑,想起她那句“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为苍狗”,虽然生念渺茫,心想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上天什么时候要收回自己的命,也由它的便。抬头望天,只见月朗星稀,浮云缥缈,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霍虎身子不由一个机灵,搓了搓手,迈步前行。

  霍虎离开洛阳,返回山东,不过十余日,竟来到了泰山脚下。这些日子霍虎都是昼伏夜行,唯恐被人发现行踪,初时路上还遇不上几个人,后来却发现人越来越多,而看他们也都是武林中人的装束。就如今夜,这一路上便遇到了十数人,霍虎心下惴惴,心道莫非这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来?但这些人都是匆忙赶路,相互遇到,也只相视一眼,并无言辞,霍虎心中奇怪,紧跟其中一人,要看究竟。

  那人并不知身后有人,霍虎心下自得,这才不过十余日,自己的内功却又进了一层,不禁对《神意诀》甚是佩服。心想幸亏早就背熟了它,不然可就真是为人作嫁了。他嘴角微笑,心中道:“不知……不知她有没有发现《神意诀》?”

  那人转过一座山谷,霍虎跟了过去,只见人马喧闹,火把高举,竟是很多人聚在那边。霍虎躲在一旁,静观其变。只见场中一个虬髯汉子拍了一下手掌,高声道:“各位兄弟,听在下一言!”众人目光集中到场中心,议论不停:“这人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他说?这人倒自告奋勇的很……”“有人带头也不错啊,反正我们也不是正主的对手……”原来那虬髯汉子姓程,霍虎倒认得他是竹叶帮的帮主,依稀记得叫程英豪,竹叶帮只是山东的小帮派,还没有冲出山东,走向武林,因此在武林中的名气也不大。霍虎心想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看来是山东绿林道上的强盗在此集会。只见那虬髯汉子拍拍胸口,高声道:“各位此行的目的,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虽然做的是不要钱的买卖,但事先总要说好,不然大家乱斗一气,先赔了命可不值得。”众人有的点头,有的不屑,只听一人道:“程帮主要是害怕,就不要来趟这趟浑水,不如回家抱着程大嫂睡大觉……”程英豪脸上变色,冷笑道:“张舵主,兄弟要是害怕,就不会来,但兄弟不想还没见到正主,就先送了命!”

  张舵主哂道:“要是武功不济,那可怪不得别人,何况,东西只有一件,程帮主要怎么分啊?”他这话大是有理,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程英豪道:“名剑山庄可不是好惹的,我们齐心合力,倒还有三分胜算,要是我们单打独斗,嘿嘿,张舵主估计不是任浩然的对手吧?”

  霍虎心下一震,心想:“怎么和名剑山庄扯上了关系?哦,对了,这是泰山附近,看来他们是冲着名剑山庄来的,莫非是盯上了名剑山庄的宝剑?”名剑山庄不是竹叶帮,那可是武林中大有名气的铸剑山庄,虽然这些年名声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庄主任浩然仍然是大大有名,和八卦门商鹤鸣一起,是山东武林公认的领袖。

  程英豪道:“武林中故老相传,佛剑魔刀参商刃,那可都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器……”霍虎心下大震,差点惊呼出声:“佛剑魔刀参商刃?难道真的重现江湖了?”原来他自小从师傅学习盗墓之技,知道师傅昔日曾发过宏愿,若不盗到佛剑魔刀参商刃中的一件,便死也不瞑目。他听师傅说过佛剑魔刀的名头,至于参商刃究竟是什么兵器,却连师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霍虎经常盗墓,也是继承师傅的遗愿,但大海捞针,希望渺茫,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想到今日佛剑重现江湖,当下凝神倾听,亟盼那程英豪能说的详细。

  程英豪接着道:“佛剑具有无上的力量,持之者称雄天下,名剑山庄无意得到这件宝物,却自称本就属于他任浩然的东西,未免……未免那个,欺人太甚。”霍虎心下一动,佛剑重现江湖,怪不得这些人齐聚泰山,看来这任浩然有的麻烦了。

  那张舵主不再反对程英豪,说道:“百余年前,佛剑前辈持着手中的佛剑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第一人,其后不知何故,佛剑前辈竟不知所踪,佛剑的下落也成为武林之谜,但佛剑不是名剑山庄之物,却也有目共睹,名剑山庄混赖不得。”众人首次听说佛剑的来历,原来百余年前竟有一个名为佛剑的前辈,想来此人的剑术定然神乎其技,深不可测了,有人却是怀疑:“百余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么多年了,名剑山庄就是混赖,别人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那张舵主洋洋得意,道:“在下机缘甚佳,曾遇到过徐子易徐前辈,听他说过佛剑的故事。”众人不禁“啊啊”连声,声音中都是惊奇羡慕,霍虎见众人的神情,心想这徐子易是何方神圣,竟被这么多人顶礼膜拜,看来名气不小。他心下后悔当初没让齐老头多说几位江湖上最最有名的人物,不然说不定早就听闻这徐子易的大名和事迹了。

  程英豪道:“既然有徐前辈这句话,名剑山庄就是想赖也不成,哼哼,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这个……偷了!不,不是,嘿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抢。”众人一起哈哈大笑,霍虎也忍俊不禁,心想这个江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幽默了。

  众人大笑不止,其中有个声音更是高昂,众人只觉耳孔发麻,不禁向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纨绔公子衣裳华丽,长衫飘飘,手中长剑漆黑无华,看来是一把难得的宝剑。众人心中怀疑:“这年轻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他手中的剑倒不错。”见这公子脸色苍白,均想这人年纪轻轻便如此耽于酒色,程英豪哈哈一笑,越众而出,向那公子走去,口中道:“我们在此聚会,阁下不请自来,不知阁下外号是花蝴蝶还是独脚草上飞,如果阁下还想败坏黄花闺女,可是走错了地方!”众人见程英豪一句便挑出那年轻公子的“弊病”,都跟着哈哈大笑。

  那年轻公子也哈哈一笑,声音却压过众人的笑声,众人都是一凛,均想这酒色之徒内功倒好。那公子看着程英豪,笑道:“程帮主,不管论武功,还是论名望,这儿可都排不上你啊,你为何如此热心呢?”众人心想这公子倒会挑拨离间,但说的也是事实。程英豪不以为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我程英豪就是看不惯名剑山庄的所作所为,所以这佛剑的事,一定少不了我一份!”公子冷笑道:“程英豪果然喜欢逞能,你武功差劲,吃亏是难免的。”程英豪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喜欢出风头。”众人私下轻笑,看来这程英豪实在不知高低,只是胆子大,一味逞能为乐。公子笑道:“莫非阁下有个兄弟叫程英雄?”程英豪哈哈大笑:“那是我哥哥,怎么,你认识他?”众人绝倒。

  张舵主待众人笑完,冷冷一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任少庄主不请自来,我们这个跟头可栽的大了。”众人心下一震,莫非这公子就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任剑南?这人来到场中,我们却毫无知觉,要想去人家门上抢夺东西,未免真的有点像程英豪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了。

  任剑南哈哈一笑,道:“诸位英雄来到我泰山脚下,名剑山庄只要还长着耳朵,又岂会不知?”程英豪道:“自来神兵利器,惟有德者居之,你名剑山庄何德何能,竟敢私占佛剑?”任剑南目光逼视程英豪,道:“好个有德者居之,阁下自问也是有德之人么?”程英豪拍拍胸口,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口中道:“总要比小淫贼有德的多吧,大家说是不是?”众人有意起哄,心想出头的反正是你程英豪,又能趁机讽刺任剑南,何乐而不为?一起大声呼是。

  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任剑南倒还是首次,神色不自禁有三分恼怒。只见他凌空飞起,手中长剑向程英豪刺去,众人见他身法曼妙,好看至极,不由暗叹,张舵主叫了一声:“好个‘决眦入归鸟’!”众人心道:“什么叫决眦啊?不过是挺像鸟,嘿,这小鸟!”

  程英豪抽出手中金背大刀,他的刀倒如同其人,看上去豪迈有加,气势惊人,逞能必备。无奈程英豪武功太差,大吼一声也没有风雷跟随,手中金刀挥出,虚飘无力,搭在任剑南剑上,只听“啷当”一声,早被任剑南宝剑划为两半,接着“扑通”一声,被任剑南一脚踢倒在地。任剑南长剑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指在程英豪咽喉上。众人见任剑南一招便即制住程英豪,心下吃惊,张舵主道:“让在下来领教领教名剑山庄的岱宗剑法!”

  任剑南斜眼睥睨,傲然道:“就凭你也配见识岱宗剑,也不估摸估摸自己的斤两。”众人道:“这小子未免目中无人,张舵主可不是程……程帮主可比,早听说张舵主的青松剑法甚是了得,让这小子吃点亏,也算是我们赢个头仗,趁势打进名剑山庄去!”

  张舵主心下暗怒,拔出长剑,一招“苍松迎客”,向任剑南前胸刺去,任剑南随手挥剑抵挡,张舵主知道任剑南手中宝剑甚是锋利,不敢硬拼。当下剑走轻灵,虚虚实实,和任剑南斗在一起,任剑南初时尚有轻视之意,心想这批乌合之众中焉有甚武功高强之人?不想这张舵主的确有两下子,自己信手出招,竟制不住这人。当下心神一凝,手中长剑缓缓刺出。张舵主见他突然变招,招式缓慢,这一剑不知要刺向自己何处,却又像全身要害都在对方剑光笼罩之下,心念一动,叫道:“好个‘岱宗夫如何’!”任剑南道:“你倒有些见识!”原来他这招正是岱宗剑法的起手式,其要意便在“如何”二字上,随手挥出一剑,对方根本不知自己将刺向何处,这招大异常理,一般人初见之下,不知如何应付,肯定要栽跟头。

  张舵主毕竟有些见识,知道自己的一招一式都将在对方算计之中,自己一动,对方后招立刻便出。当下后退一步,闪开这一剑,随即侧身而上,长剑从下向上刺去,任剑南长剑一收,在胸前舞出一片剑影,张舵主没想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收势不及,手中长剑早被任剑南于瞬间劈为数段,随即见任剑南一剑向他腰间刺来。他脸上变色,暗呼“吾命休矣!”正在此时,只觉身子被人一提,竟从任剑南长剑中脱出,只听一个声音道:“好个‘荡胸生层云’,‘阴阳割昏晓’!”

  霍虎见那人如同从天而降,硬生生从任剑南剑下救出张舵主,听到他的声音,只觉有些熟悉,待看到他的长相,不禁大吃一惊,抬腿就想逃。

  原来此人正是史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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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四回 天绝散入逍遥谷

  谷月轩见灵相大师和叶流云头上尽皆热气腾腾,脸色也越来越差,看来已是强弩之末,刚想上前一步,只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自己身子不由向前迈出一步,只听一人轻声道:“让我来。”
  谷月轩刚要转身,只见眼角一晃,一个身影已闪到自己前面。只见那人身子倒竖,右手食指指在东方未明头顶百会穴上,已帮东方未明疗伤。灵相大师和叶流云本拟放弃,这时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自东方未明的头顶传来,二人的内力一遇上这股内力,便不由自主地被它所推动。二人又喜又惊,喜者有此人相助,东方未明的毒势便不会发作,惊者是二人内力相加,几可天下无敌,没想到在此人的内功面前,却简直不足一哂,而见此人不过二十八九岁,武林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大高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子易。他今日来白马寺,先是帮助谷月轩摆脱赌魔,然后又赶走了罗蛇君的毒蛇,本以为大功告成,却没想到夜叉和玄冥子突然现身,而东方未明身中剧毒,更是始料未及。这时见合灵相大师和叶流云二人之力也无济于事,连忙现身。只听他道:“你们歇息一下,让我来!”

  灵相大师和叶流云本就施尽全力,见此人如此说话,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无比,他的话中自有一番威严,都连忙停手,让他一人施为。徐子易手指不动,身子落地,随即左手一伸,向罗蛇君道:“拿解药来!”

  在场诸人除了齐丽,个个大吃一惊,心想这人替人疗伤之余居然还能开口说话,莫非真是内力通神?

  罗蛇君故作惊讶:“毒是玄冥老儿下的,他都解不了,老子又怎么会有解药?”徐子易脸色一沉:“你的小蜻蜓的解药!”罗蛇君摇头道:“什么小蜻蜓啊?老子不知道。”

  叶流云眼睛一转,“哦”了一声:“我说他的毒怎么会这么厉害了,原来是你这臭蛇捣鬼!快拿出解药来吧。”罗蛇君道:“你干吗要救这小子?可不是养虎为患么,莫非你想再见到一个玄冥子?可人家玄冥老儿却根本不想见你!你就别意淫了。”叶流云眉头一皱,长袖卷住罗蛇君,把他拉到面前,手指在他脸上抚摸:“你到底拿不拿?”

  罗蛇君道:“你们何必这么费事?直接封住他的穴道不就得了?”谷月轩听他如此一说,心想也对,直接封住东方未明的穴道,不让毒液上行不就行了么?灵相大师却摇头道:“这种毒如此霸道,如果封住穴道,只会让这位施主经脉爆裂,五脏俱焚!”谷月轩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什么毒,居然可以如此霸道?

  徐子易皱眉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玄冥子前辈的毒自然厉害无比,但要是没有你的毒药火上浇油,又岂会如此恶化?”罗蛇君怔怔道:“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老子毒药的药效?”徐子易道:“你这毒药严格说也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可以在短期内让毒药药性加剧的药粉。”罗蛇君大是吃惊,心想这毒药是他一人苦心钻研而来,自己也从未对他人用过,别人怎会得知?他原想用这毒药和玄冥子开个玩笑,给自己留一手,以备玄冥子对自己不利,便可拿东方未明当挡箭牌,顺便让玄冥子栽在他自己的毒药手里。而他这毒药,确实不是毒药,所以东方未明服下之后,自然没有任何不适,但这种药物一旦遇上其他毒药,便如燎原之星星之火,可让毒性于瞬间加重三四倍。玄冥子的毒药本就厉害非常,再加上这种药物的推波助澜,东方未明的体内焉能不翻江倒海,汹涌不止?

  徐子易道:“我原本也不知你的小蜻蜓究竟是什么毒药,但这番一试,还看不出来么?玄冥子的天绝散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毒性!”罗蛇君垂头丧气,拿出一个小瓶,道:“拿去吧,一次服一粒,一天服三次,三天后便好。”齐丽伸手接过,倒出一粒,给东方未明服下。

  徐子易继续运功,过了一盏茶时间,方才伸出左手,在东方未明前胸背后连点不止,灵相大师是指力高手,见这人出手迅捷,准确无虚,更是佩服。徐子易停下手来,长呼一口气。东方未明慢慢醒来,向徐子易道:“徐大哥,多谢你了。”徐子易道:“这只是暂时止住你的毒势,我也无法替你完全解毒。”谷月轩闻言一愣,问道:“徐大侠的意思是?”

  徐子易看向谷月轩,微笑道:“你就是谷月轩么?果然一表人才。这中间有两层原因,一是玄冥子的天绝散,他自己都没有解药,二是东方兄弟的许多经脉之中已经蕴藏毒液,要替他疗伤,除非……”谷月轩忙问:“除非什么?”徐子易凝眉沉思,过了半晌,才道:“各家内功不同,经脉运行之法也大相径庭,除非和他同门的人替他疗伤,不然经脉错乱,毒势蔓延……”谷月轩喜道:“这我可以,我们也算是同门了。”徐子易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一来你内力不够,二来还有天绝散的毒没有解啊。”

  谷月轩脸色惨然,心想东方未明还是逃不过一死?望向四周,心下大是迷惑:“师叔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他对东方未明如此看重,怎么居然会见死不救?”齐丽替东方未明擦拭嘴角的血迹,东方未明看她泪光莹莹,笑道:“阿丽,你别担心,我没事。”他这一说话,带动咳嗽,嘴角又溢出血丝,齐丽哭道:“你还说没事?这血……这血……”她说完突然跪在徐子易身前,道:“徐大侠,徐子易大侠,我知道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一定有救阿明的方法对不对?”

  灵相大师等人都是一震,心想这人就是武林史家徐子易?怪不得武功如此高深。

  徐子易连忙扶起齐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么?”齐丽道:“我见阿明叫你徐大哥,想来想去,一定是你!”徐子易心想这姑娘聪明异常,居然从自己的姓氏便推知自己是谁,当下道:“天无绝人之路,你也不要太担心。”齐丽顿时欣慰:“真的么?我就知道你有方法,我爸曾说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果然如此。”徐子易奇道:“令尊是?”东方未明笑道:“是齐伯伯。”徐子易微微一笑,心想齐老头疯疯癫癫,却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谷月轩问道:“徐大侠有何办法?”徐子易道:“玄冥子前辈今日既不现身,看来靠他是不行的了……”说着顿住,凝思半晌,才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谷月轩道:“怎么?”徐子易注视谷月轩,道:“你带东方兄弟回逍遥谷,让令师无暇子前辈救他!”谷月轩一拍脑袋:“对啊,我都急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我师父一定能救的。”徐子易缓缓道:“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令师能救他了。听说神医前辈也在逍遥谷么?”谷月轩拍手道:“是啊,有师父和神医前辈,一定没问题。”徐子易笑道:“这就好了,不过可要麻烦你了。”谷月轩向东方未明笑道:“我们是师兄弟,还说什么麻烦?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东方兄弟走。”徐子易掏出两粒药丸,递给谷月轩,道:“这药你拿着,如果东方兄弟路上病情发作,你便给他喂下一粒。”谷月轩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东方未明道:“谢谢徐大哥。”徐子易蹲下身来,向东方未明道:“这一路上你绝对不可运功,不然后患无穷,你记得么?”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徐子易看着东方未明的眼睛,突然道:“到了逍遥谷,你的未来如何,便要看你的造化了。”东方未明见眼中似有深意,也不大明白,只点了点头。

  谷月轩抱起东方未明,齐丽将罗蛇君的解药递给谷月轩,随即看着东方未明,道:“阿明,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道:“我妈妈那边,你就说……就说我和谷大哥学武去了,可别说我中毒的事。”齐丽点了点头,目光中大是不舍。

  谷月轩向众人说声告辞,便掠上围墙,抱着东方未明向西北奔去。

  经过这番一闹,叶流云曾和灵相大师联手救人,想再翻脸都不好意思,而有徐子易到场,罗蛇君自忖不是对手,也不再要挟灵相大师,仔细打量几眼徐子易,便想离开。灵相大师道:“你就这样走了么?”罗蛇君笑道:“灵相老儿,老子走可不是怕你,是怕江天雄。这就再见吧。”说完一拉叶流云的红袖,叶流云微微一笑,拉着罗蛇君便走。灵相大师一个移形换影,闪在二人前面。叶流云咯咯娇笑:“怎么,你要留我过夜么?你这么老,老娘早没胃口了。”灵相大师一愕,叶流云飞身离开。

  灵相大师摇了摇头,方才向徐子易道:“徐大侠降临敝寺,老衲荣幸不已;刚才多承徐大侠施以援手,老衲这里谢过了,还请徐大侠室内奉茶。”徐子易拱手道:“晚辈正要打扰大师!”齐丽向二人告辞,向寺外走去。徐子易看着齐丽的背影,突然心中微微一动,只觉有点似曾相识,但究竟是什么地方觉得熟悉,却一下想不起来,脱口道:“齐姑娘……”齐丽转过身来,问道:“徐大侠,有事么?”徐子易摇了摇头,道:“没事,打扰姑娘了。”齐丽面上微微一笑,略一欠身,便转身离开。

  却说谷月轩抱着东方未明,向洛阳奔去,在洛阳买了一匹上等好马,便驱马向逍遥谷驰去。一路上匆忙赶路,不停变换马匹,生怕有所耽搁,知道自己迟到逍遥谷一分,东方未明的危险便多增一分。谷月轩每日给东方未明服下罗蛇君的解药,直到第三日方才停止,如此过了三四日,逍遥谷也慢慢的近了。东方未明却是逐渐昏昏沉沉,整日清醒的时间还没有昏睡的时间长,谷月轩给东方未明服下徐子易的药丸,也不见好转,心中大是担忧,更是急忙赶路,这几日下来,可真把谷月轩累得坏了。

  谷月轩驱马奔驰之间,只觉怀中微微一动,喜道:“兄弟,你醒了么?这可太好了。”东方未明眼睛微张,只见远方高山林立,巍峨耸峙,在夕阳的照射之下越发明显,东方未明手指西方,问道:“那是什么?”谷月轩道:“是华山,你好好休息吧,很快就到了。”东方未明精神一震,心想华山是五岳名山,不想今日便能见到,连忙问道:“华山?怎么到了华山?干吗要来华山?”谷月轩道:“逍遥谷就在华山的背后,很快便到了。”东方未明远望华山,心想不知何时能游览此等天下名胜,想起自己生死未卜,不禁凄然,慢慢的头脑开始昏沉,又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此时已是早上,阳光照射进来,只觉浑身暖洋洋,东方未明想要坐起,却觉浑身酸软,手脚无力,只好躺在床上。只听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号称神医,难道没有天绝散的解治之法?”东方未明听这声音颇显亲切,亲近之意油然而生。只听另外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无暇老儿,你别挤兑我,你师弟用毒的工夫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也是医术高手,为何不亲自下手?” 东方未明心下确认那声音苍老之人便是玄冥子的师兄无暇子,而另一人自然是神医了,听他的声音年纪似乎和无暇子不相上下。

  只听无暇子道:“你还不明白么?这是我师弟在考较与我,他平素争强好胜,武功不如我,便在这下毒上用功夫,如果我解了他这毒……你明白了吧?”东方未明心中一动,心想无暇子前辈这番可猜错了,玄冥子前辈是经常心存和师兄比试之心,但自己这次中毒可不是玄冥子故意的,既然不是故意,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考较比试之说。

  只听神医道:“那你就拿我来当靶子?我看是你考较我才是。”只听无暇子笑道:“无论如何,这天绝散总是你解的,老夫是束手无策!”只听神医笑道:“这么说来,你已有了这天绝散的破解之法?”无暇子并没接口,只听神医大笑道:“你先别说,我也来试试,看看谁的高明。”说完走进屋来。

  东方未明见这人童颜鹤发,身材矮小,双目湛然若神,犹如返老还童,一时竟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无暇子跟着进来,却是须眉皆白,仙风道骨,一派飘然出世之姿。东方未明如沐仙境,连忙坐起身来,道:“晚辈东方未明参见两位前辈,哎哟……”原来强行坐起,浑身酸痛,不禁叫出声来。

  神医按住东方未明,笑道:“你还是躺着别动,待我探探你的脉息。”说完手指搭在东方未明手腕之上。东方未明见他闭上眼睛,一边抚捋胡须,一边晃头沉思,嘴中还念念有词,不愿打扰他思考,便向无暇子前辈看去,见这时无暇子也望向自己,目光慈和,满脸笑意,显是对自己甚是关怀,突然鼻子微酸,眼睛连忙转向别处。

  神医仍是摇头晃脑,过了一会,才道:“无暇老儿,你这师弟可大不简单啊,这毒可要费很大的事了。”无暇子微笑道:“你不是越费事越开心的么?”神医笑道:“还是你老儿了解我。”

  东方未明见他有把握医好自己,心下高兴,连道:“多谢前辈。”神医摆手道:“你干吗谢我?我要谢你才是!”东方未明奇道:“为何?”神医笑道:“他们这些日子都不生病,我的手早就痒的很了,这番可以大展拳脚,好好过一次瘾,可不是要好好谢谢你么?”东方未明闻言一乐,心想这人被人称为神医,医术不说,这份爱医之心,可算是天下无双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娇柔的女孩声音传来:“谷大哥,你知道荆棘到哪去了么?”只听谷月轩答道:“我也不知道,回来还没看到他。”

  神医笑道:“那是我宝贝孙女,待会介绍你认识,不过我可话说在前头,你别打我孙女的主意啊!”东方未明微微一乐,不置可否。神医摇头道:“不过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谁见了我的孙女,都不会不动心的。”东方未明见他言之凿凿,好玩之余,也不禁对那个女孩甚是好奇。

  无暇子笑道:“你别自卖自夸了,还是先医治吧。”神医怒道:“哼,你说我自卖自夸,那我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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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30 16:5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六回 孰为师兮孰为伯

  无暇子全力施为,转眼间阴跷脉八穴,阳跷脉二十二穴都已点尽。待他身形坐倒,神医银针也已尽皆发出。只看得谷月轩和沈湘芸神驰目眩,侨舌不已。无暇子休息片刻,突然微微一笑,右手长袖挥出,向东方未明冲脉点去。
  谷月轩暗吃一惊,心想师父这次不再遥点,而是通过长袖传递内力,只见那长袖犹如棍棒,最前面的袖角也坚硬突出,已点中东方未明的“气冲穴”。谷月轩对这招大是熟悉,只觉师父这招和三两日之前所见俏夜叉的“流云红袖”有三分相似,但师父能以此点人穴道,所向无虚,恐怕就是那叶流云未必能做到的了。

  无暇子长袖不停向上,点过冲脉二十四穴。待冲脉点尽,突然长袖下落,在东方未明腰间一卷,将东方未明拉了起来。原来这最后一脉带脉不同于其他七脉那般上下交汇,而是环身一周,形如腰带,因此称为带脉。神医也不等待,手中银针挥出,分别点在东方未明的带脉八穴之上。

  谷月轩见师父长袖围住东方未明,袖上贯注内力,在神医银针的作用之下,已顺势点到穴道之上,这带脉打通,乃是合二人之力,只觉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不禁高叫一声“妙啊!”只见师父长袖钉在东方未明身上,自己却已经呼呼喘气,缓缓坐倒。沈湘芸见无暇子一头大汗,连忙拿出手帕替他擦拭。

  神医右掌连连劈出,犹如剪刀利刃,早将东方未明身上的长袖劈落,只有带脉穴道银针下还剩些布片。神医将东方未明缓缓放倒,见银针上隐隐有黑液渗出,大是得意,心想自己独门研制的丹药果然可解这“天绝散”之毒。

  东方未明脸色变幻不定,无暇子脸色却是惨白异常。沈湘芸惊道:“伯伯,你没事吧?”无暇子微微一笑,道:“没事,轩儿,你现在替他运功。”谷月轩登时一愕,心想东方未明奇经八脉打通,神医也替他解毒,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何必又要自己来运功疗伤?

  神医拍了拍谷月轩肩膀,道:“你用运天功替他内息运转一周天即可。”谷月轩见神医也如此说,便走上前去,坐在东方未明身后,伸出双手搭在东方未明背上。

  待他一跃而起,沈湘芸已连连拍手,原来她见东方未明脸色慢慢回复红润,也知道他已完全好了。神医长呼一口气,将东方未明身上的银针挨个拔出,他一边拔针,还一边笑道:“今天玩得才算过瘾。”沈湘芸见爷爷笑容满面,道:“是啊,可好久没见爷爷这般大展手脚了。爷爷,你的‘漫天花雨’可真棒!”神医见宝贝孙女夸奖自己,顿时得意洋洋。

  东方未明慢慢醒来,见神医拔除自己身上的银针,问道:“前辈,你做什么?”神医道:“你不是废话么?当然是替你解毒了,你现在浑身不痛了吧?”东方未明直觉浑身通泰,舒服无比,当下不明所以,脸上迷惑。谷月轩笑道:“兄弟,师父已经替你打通了奇经八脉。”东方未明大吃一惊,顿觉不妥,连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随即向无暇子望去,见他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知道他为自己耗费了极多功力,感激之余也不禁大是担心,心想玄冥子借自己来消耗无暇子前辈的功力,这番心思总算是达到了。

  神医哼道:“臭小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记住这次是谁救你的,不仅救你,还让你武功大进,如果你以后敢帮玄冥子对付无暇老儿,看老夫怎么整你!”东方未明登时呆住,心想自己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凭这份千载难逢的机缘,又究竟有几人能够拥有?心想玄冥子虽然居心叵测,但未尝没有替自己考虑,而无暇子明明识破师弟的心思,仍是不惜内力救治自己,无论如何,自己总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时看向无暇子,心中感激莫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谷月轩道:“兄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快试试看。”东方未明微一运功,只觉体内气息圆转如意,四处奔流,源源不断,心想自己内功何曾有此境界?不禁骇然色变,惊叫出声。谷月轩笑道:“奇经八脉打通是这样的。”东方未明慢慢从惊奇中恢复过来,这才觉得自己内力未必便比以前浑厚,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全身经脉已经连为一体,只觉内力催生的途径大大便利,自己心意一动,便有内力到处。当下又惊又喜,心想奇经八脉打通,未必就一定当即晋身高手之列,而是一旦打通,以此修为,内功的进境却比一般人快的何止一倍?谷月轩似是猜中他的心思,道:“假以时日,你的内功必将突飞猛进。你这次中毒,算是一个转折点了。”

  沈湘芸笑道:“可不是么?我早算过了,东方未明经此磨难,以后一定一帆风顺的,果然如此啊。”谷月轩笑道:“你不是说东方兄弟要三日后才能解毒的么?这可才一日啊!”言下是取笑沈湘芸并不是神机妙算。神医也一拍脑袋:“对啊,芸儿,你为何求我改变主意,今天就救他?要不要我把这小子再毒倒,两日后才救他?不然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大是不利……”沈湘云咯咯娇笑道:“是我的名声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呢?”神医故作恍然大悟之态,“哦”了一声:“原来你如此慈悲为怀,竟然不惜自己的名声,当真是菩萨下凡。谷月轩,你可听到了?不是芸儿算得不准,而是芸儿可以改变天命。”谷月轩笑道:“是啊,要不是芸儿让前辈改变主意,那肯定要三日之后的了,所以芸儿也没算错!是么?”神医笑道:“你终于弄懂了!”谷月轩一笑摇头。东方未明也不禁莞尔。

  无暇子缓缓站起身来,道:“东方未明,你跟我来。”东方未明连忙站起身来。神医笑道:“无暇老儿,你还成么?要不要我给你开副药?”无暇子道:“不用了,轩儿,你也来。”说着走出房间。神医道:“无暇老儿,你什么事非要瞒着我不成?干吗不在这儿说?”无暇子微微一笑,并不停步。神医跟出房间,道:“喂,无暇老儿,我解了他的毒,你还没夸我呢!难道你忘了不成?”

  东方未明走出房间,只见四周疏疏落落几间房舍,房舍均依山而建,甚是精致,抬头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半山腰,极目望去,一条山道蜿蜒而下,形如长蛇,竟看不到尽头,心想这里不是叫逍遥谷么,怎么是在山腰?要不是这里有一大块平地,恐怕极难在此建房。见南方群山耸峙,巍峨挺拔,问道:“那就是华山么?”谷月轩笑道:“是啊,等你身子全好了,我便陪你去玩。”东方未明点了点头,甚是神往,见无暇子走进北边的一间屋子,连忙跟进。

  这间房间和荆棘的大是不同,只见四壁挂满书画,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东方未明心中一动,心想上午弹琴的人莫非就是无暇子?想起他那琴声不仅悠扬动听,竟似乎还有催眠之效,让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便睡了过去。无暇子手扶胸口,咳嗽一声,道:“你跪下!”

  东方未明连忙跪在无暇子面前。无暇子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他,口中道:“不是跪我,是对着那幅画!”东方未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啊”的一声,只见那画上是一个中年男子,只见那人长袖飘飘,风姿飘逸,潇洒非常。

  谷月轩喜道:“师父,你要收东方未明为徒么?这下可太好了!我又有一个师弟了。”东方未明闻言一震,心想无暇子莫非是要收自己为徒?只见无暇子走到那幅画前,双手合十拜道:“逍遥派祖师在上,不肖后辈无暇子今日要收一名弟子,希望祖师保佑他日后可以将逍遥派发扬光大。”说完转过身来,向东方未明道:“你跪下!”

  东方未明摇了摇头,道:“前辈,我不能拜你为师。”谷月轩顿时一愣,心想师父着意收他为徒,这个机会恐怕比适才打通奇经八脉还要难得,何况他身有逍遥派武功,师父收他为徒也算顺理成章,不知他为何还要推辞。无暇子只微微一笑,道:“你真的不想拜我为师?却是为何?”东方未明道:“前辈,多承你的厚爱,还有,也感激您替我打通奇经八脉,但是我不能拜您为师,不能。”谷月轩见他目光坚定,言语间也甚是坚决,不禁大惑不解。

  无暇子却突然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好了,你还是跪下。”东方未明心想我不愿拜你为师,你总不会强行收我为徒吧?想起连玄冥子都没有强迫过自己,莫非这名门正派的一代宗师会如此而行?不禁退后一步。无暇子见他退后一步,已知晓他的心思,笑道:“这次更不是叫你跪我,而是跪逍遥派的祖师。”东方未明顿时迷惑不解,心想这有什么区别么?拜完祖师爷,还不同样要拜你为师。

  无暇子正色道:“你一身逍遥派武功,不会连自己是逍遥派弟子也不承认吧?”东方未明闻言一震:“不错,玄冥子前辈教我运天功和小逍遥功,无暇子前辈替我打通奇经八脉,我这一身武功,皆是逍遥派所赐,这祖师爷是一定要拜的。”念及至此,立刻跪下,向那幅画磕了四个响头。无暇子呵呵大笑:“磕了头,你就真正是逍遥派的弟子了。老夫忝为逍遥派掌门,便替祖师爷收下了你这个弟子。”东方未明站起身来,道:“前辈,我不想拜你为师。”无暇子摇头笑道:“我何时定要让你拜我为师了?”东方未明仔细一想自己先入为主,以为对方要收自己为徒,这时才知对方只是让自己成为逍遥派的弟子,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不禁“啊”的一声,甚是难为情。

  无暇子笑道:“你刚才莫非是以为我会强行收你为徒么?”东方未明被他窥破心事,脸上通红。无暇子笑道:“你既然想到老夫会如此做,那老夫就当真要做做,你快点跪下!”东方未明不知他是玩笑还是实话,犹豫不定。无暇子笑道:“怎么,你不愿跪么?”东方未明摇了摇头,无暇子道:“你跪我,不是拜师,而是拜师伯!”东方未明奇道:“师伯?”无暇子笑道:“你既是逍遥派的弟子,却又不是我无暇子的徒弟,那你还能是谁的徒弟?”东方未明脱口而出:“你是说玄冥子前辈?”无暇子点头道:“他对你冀望颇重,用心良苦,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愿拜他为师?”东方未明微微出神:“如果玄冥子现在收我为徒,我会不会答应他?”只觉矛盾至极。

  无暇子道:“如果你再不拜我这个师伯,我可真要用强了。”说完哈哈一笑。谷月轩见师父奇招迭出,竟是替师叔收徒,但无论如何,自己总是多了一个师弟,不禁又惊又喜。东方未明道:“前辈,你为何要替他收我为徒?你和他……”无暇子道:“我看师弟早就想收你为徒,所以便替他做了。这自己收徒弟不能强迫,替别人收徒弟强迫一下也没什么,何况他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弟。”东方未明接着道:“可……可是他说,他才是逍遥派的掌门。”无暇子闻言立刻一声叹息,道:“就是这‘掌门’二字害苦了师弟,他当年要不是为了掌门之位,哪里会和魔教为伍,走上邪路?”东方未明不禁点了点头,这事他以前也稍稍想过,现在才得以确知。

  无暇子道:“你以前不愿拜我师弟为师,是因为他名声不好,手段狠辣么?”东方未明“嗯”了一声,并不说话。无暇子道:“可是我知道师弟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哎……都怪我……”谷月轩见师父有些神伤,叫了声:“师父,你别想太多。”

  无暇子收收心神,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何明知师弟的心思,还要替你疗伤么?”东方未明思忖一会,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终于明白玄冥子为何对师兄又恨又佩,原来这无暇子一直容让关心于玄冥子,而他这次明知玄冥子是想耗费自己内力,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是玄冥子的“准”徒弟,所以才如此施为。无暇子盯着东方未明的眼睛,道:“我师弟一生郁郁寡欢,既然如此喜欢于你,你何不便拜他为师?也好解他一点寂寞。”东方未明现在才真正明白无暇子要强迫自己拜玄冥子为师的真意,乃是真正的关心玄冥子,不禁有些意动。

  无暇子道:“你以前的正邪之见也未免有些太深了……”这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未明立刻想到:“是啊,人家说玄冥子前辈是武林魔头,自己便一直对他有所成见,其实他何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不仅没做过,还……”这时见无暇子对玄冥子尚情深意重,相比之下,玄冥子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却以莫须有的名声怀疑与他,当真是太过寡情薄义了,只觉背后冷汗冒出,情不自禁之下,跪在无暇子面前,道:“师伯在上,师侄东方未明参拜师伯!”无暇子哈哈大笑,连忙扶起东方未明,道:“你愿意拜师弟为师了么?这可太好了。”东方未明惶恐道:“哪里是什么愿意不愿意,我是求之不得才是。”无暇子笑道:“那你下次遇到他,便拜他为师吧,至于今天的事,你就不必和他说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知无暇子是不愿让玄冥子知道有自己的功劳在其中。谷月轩见东方未明同意拜师叔为师,如释重负,大喜不已:“师弟,哈哈,师弟,你终于是我的师弟了。”东方未明连忙拜上叫声:“大师兄”。二人紧紧握手,均是不胜之喜。

  正在此时,只见沈湘芸走了进来,笑道:“东方未明,我没算错吧?”东方未明“啊”了一声,笑道:“你算了什么?”沈湘芸笑道:“我算你一帆风顺啊,这不是么?你不仅打通了奇经八脉,又成了逍遥派的弟子!”东方未明立刻点头,笑道:“你真不愧是小神婆!”这时神医也走了进来,笑道:“可不是么?无暇老儿,你不想让我听,殊不知我有个神机妙算的孙女儿,早算到了你们刚刚才说完的话,都告诉过我了!嘿嘿。”东方未明见他明明是在外面偷听,却以此来掩饰自己,只是他这话却掩饰的居然合情合理,让人无法辨驳:要知道沈湘芸既然有“小神婆”之称,神医说她能算到他们刚说的话也未尝不可。无暇子微微一笑,东方未明早笑出声来,心想这神医说话虽和罗蛇君大不一样,却也一般好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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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0 23:4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七回 书中自有武功藏

  无暇子道:“轩儿,你去将西边的那个房间收拾一下,以后东方……嗯,未明儿,你以后就住那间房子。”谷月轩点了点头。东方未明道:“我还住在这儿?”无暇子笑道:“你是逍遥派弟子,这里是逍遥谷,你不住在这儿,还能住在哪里?”见东方未明尚在沉吟,又道:“师弟送你来逍遥谷,一来是让我救你,二来也是想你在这边好好学武,我想过些日子,他就会来找你吧。”东方未明心想自己既已决意拜玄冥子为师,也只好呆在逍遥谷,不然玄冥子到哪里找自己去?当下点了点头,道:“多谢师伯。”
  沈湘芸拍手道:“谷大哥,我去帮你,东方未明,我帮你布置房间好不好?我最喜欢布置房间了。”东方未明笑道:“当然好了。”三人走出房间,东方未明见这块平地甚是广阔,俨然一个几个极大的院子,远处还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此时已近傍晚,四周已有烟雾弥漫,更觉这天地静谧清雅,缥缈隐约,不啻仙宫之境,心想居住在这种地方,又有武功可学,当真是求之不得,心满意足。谷月轩见他站在原地,笑道:“师弟,干么发呆?去看你的房间啊。”

  东方未明回过神来,跟着谷月轩和沈湘芸走向西边的一个房间。待走进房间,东方未明不禁“啊”的一声,只见房间里有两个极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书籍,最奇的还是书架一旁挂着一幅人体经脉穴道图,和玄冥子前辈给自己的那幅极是相似。谷月轩笑道:“这是我和荆棘平时钻研武功的地方,而这个书架上的,就是我们逍遥派的武学秘籍了。”东方未明长吸一口气,看那两个书架各有一丈多长,每个书架都分为五六层,心想玄冥子前辈以前说逍遥派武功“包容万象,博大精深”,果然不是吹牛,这些武学秘籍,所载的自然纷繁芜杂,蔚为大观,登时好奇心起,奔到其中的一个书架前,正要伸手拿起一本看,待手指碰到书,突然顿了一顿,向谷月轩道:“我可以看么?”谷月轩哈哈一笑:“你也是逍遥派弟子,为何不可以看?”沈湘芸也一笑出声:“是啊,这句话问得好笨。”东方未明挠了挠头,自己也觉不好意思。

  东方未明信手抽出一本,只见封面上写着“任逍遥功”四个字,不禁心下一乐,心想居然这么巧,这就是玄冥子前辈提过的任逍遥功了,突然心下一动:“我怎么还叫他玄冥子前辈,该叫师父才是。”他初成逍遥派和玄冥子的弟子,一时还不适应,自然难以改变过来。

  东方未明连忙翻开那本《任逍遥功》,只见开篇写着“任逍遥功为小逍遥功之进阶武功,同是逍遥派武学之根基……”他一路读下去,突然“啊”的一声:“原来学这任逍遥功,还要先学逍遥游。”谷月轩笑道:“这是自然,要是不会逍遥游,如何能达到任逍遥的境界?”东方未明见他所说大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翻过总章,只见第一招的名目乃是“且自逍遥无人管”,不禁高叫一声妙,心想“任逍遥功”“且自逍遥无人管”,这个名目当真起的极好。

  谷月轩笑道:“这一点我也佩服我们的祖师爷,武功精妙也就罢了,每种武功的名称和招式的名目也都起的动听至极,却也恰当至极。”东方未明大有同感,连连点头,心想逍遥派的祖师肯定是文武全才,机智聪明之人,不然如何能想到这么多美妙的名字?沈湘芸掩嘴笑道:“你们别自卖自夸了,不怕我笑话么?”谷月轩微微一笑,并不接口。东方未明却道:“并不是啊……”突然心中一动,道:“王维是诗画双绝,他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沈湘芸反应极快,道:“你是想说你们逍遥派是武中有诗,诗中有武?”东方未明拍手道:“对啊!武中有诗,诗中有武,这任逍遥功和小逍遥功,不都是从诗歌中演化出来的么?”谷月轩笑道:“武中有诗,诗中有武?呵呵,这个说法真不错,不过还不够贴切,应该是……”二人齐声问道:“应该是什么?”谷月轩看着沈湘芸,笑道:“你不说我自夸吧?”沈湘芸噘嘴道:“你说我小气么?我看是你小气才是!”东方未明见她小嘴噘起,轻嗔薄怒,神情极是可爱动人,突然心中一阵猛跳,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谷月轩笑道:“好,是我小气,不过我是受你影响,在你的那句话上再添几个字:武功中有诗画,诗画中有武功。”沈湘芸笑道:“嘻嘻,越夸你越来劲呀!真有这么厉害么?”东方未明沉吟道:“武功中有诗画?诗画中有武功?莫非画上也可以演化出武功么?”谷月轩反问道:“既然诗可以,画又为何不可以?”东方未明只觉匪夷所思,一时总也想不到画中如何能隐藏武功。

  沈湘芸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书法……嗯,琴棋书画,都可以隐藏武功了?”谷月轩笑道:“照我师父的说法,则是天下万物无不可化为武功!”东方未明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天下万物尽可化为武功?”沈湘芸撇嘴道:“我才不信呢,你倒说说爷爷的医术如何化为武功?”谷月轩微微一笑,道:“我现在自然不知晓,不过师父既然这么说了,总有这番道理……”东方未明突然猛一点头,大声道:“不错!”

  他这一高声,竟将二人吓了一跳,都立刻看向他。东方未明凝眉沉思,自言自语道:“师伯说的不错,天下万物尽皆可以化为武功,只是有的武功目前还没想到,还没发明而已,以后一定会有的。”谷月轩一拍大腿,道:“师弟说的好极了,正是这番道理。”沈湘芸摇了摇头,笑道:“等发明出来再说吧。”谷月轩笑道:“其实很多武功已经发明出来了,只是你不知道,而这些武学高手,其实就在你身边!”沈湘芸顿时一愣:“就在我身边?是谁?”

  谷月轩笑道:“你天天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一点都没发觉?神医爷爷没和你说过么?”沈湘芸忖道:“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你是说仙音姐姐他们?”谷月轩点了点头。东方未明问道:“仙音姐姐?那是谁?”沈湘芸道:“仙音姐姐你都不知道么?她的琴声最美妙了,明天带你去听一听吧,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此音只应天上有’!”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这人既然自称“仙音”,想来自是音乐高人了。

  沈湘芸望向谷月轩,道:“你说仙音姐姐的音乐中也隐藏武功?”谷月轩笑道:“何止呢?铁笔前辈和丹青前辈的书画中也有武功的。”沈湘芸顿时睁大眼睛:“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武功是很好,但和他们的书画有何关系?”谷月轩笑道:“你又不学武功,自然看不出来的了。”

  东方未明突然“啊”的一声,道:“你不学武功,也是不喜欢武功么?”他对这沈湘芸大有好感,自然希望她喜欢武功,这时听谷月轩说沈湘芸不学武功,心想女孩子如她和齐丽,是不是都不喜欢武功?说这话时失望之色也溢于言表。沈湘芸笑道:“为什么要说也呢?还有谁不喜欢武功?”东方未明道:“是阿丽!”沈湘芸道:“又是阿丽?你经常提起她,是很记挂她么?”说完微微一笑。东方未明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应答。

  沈湘芸却不理睬他的神情,笑道:“我身边都是武林顶尖的高手,我干么还要学武功呢?还有人敢欺负我么?”她这话可大是不假,也不是吹嘘,她爷爷乃是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医术高人,武林中人没有谁敢担保自己无病无灾,因此也没有人敢得罪神医和他的宝贝孙女,不然那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东方未明却暗自摇头,心想这学武哪里是为了自保,而是这学武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乐趣之事,但见沈湘芸根本无意学武,这话却也不便再说出口,只道:“铁笔前辈和丹青前辈又是谁?他们在哪儿?”谷月轩道:“这山下是个深谷,便是逍遥谷,逍遥谷中有一忘忧村,铁笔前辈和神医爷爷就住在那里。”东方未明顿时好奇:“忘忧村?”沈湘芸笑道:“是啊,任谁到了我们村子,都会忘掉一切忧愁烦恼的。嘻嘻,轮到我自卖自夸了。你听说过这些话么?”东方未明道:“什么话?”沈湘芸念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东方未明跟着念了下来:“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沈湘芸道:“你知道啊?”东方未明道:“经常听阿丽读过的,咦,为何要念这佛偈?”沈湘芸道:“又是阿丽?好想见见她。不过这佛偈到我们这儿就不是这样了。”东方未明奇道:“怎么?”沈湘芸道:“到我们这儿,就应该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到忘忧村,何来忧与怖?”东方未明顿时错愕不解,谷月轩却早放声大笑。沈湘芸捂嘴娇笑,咯咯直乐。

  东方未明明白过来,也是连连摇头,大笑不止。但他兀自不明所以,问道:“忘忧村究竟是怎么回事?”谷月轩止住笑声,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这忘忧村中的几位前辈,便是专门精通这些的高人雅士。”东方未明突然心中一动,道:“琴棋书画诗酒花?那,那个精通养花的人是不是就是花翁老前辈?”谷月轩奇道:“就是他啊,你怎么知道?”东方未明笑道:“我两年前见到过他的,真的是他么?那我可要去拜访他一下了。”沈湘芸道:“你怎么会见过花翁爷爷的?你以前来过忘忧村?我怎么不知道。”东方未明道:“两年前洛阳牡丹花会,我便见过花翁爷爷了,他还到我家去过呢。”谷月轩猛地一拍额头,指着东方未明道:“姚黄魏紫东方绿!东方绿!莫非培育出东方绿的就是……就是令尊?”东方未明微微一笑,甚是自豪。沈湘芸却道:“你不是孤儿么?哪里来的家,你有父亲么?”

  这次轮到东方未明拍额头了,心想这下可是真正穿帮了,想包都包不住。谷月轩笑道:“你是小神婆,怎么算的不准?东方师弟原来家学渊源,肯定也是园艺高手,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东方未明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里算是什么高手?爸爸钻研这个都有些痴迷了,所以我对养花反感的很。”说着还看向沈湘芸,极怕她发现自己撒谎而对自己生气。

  沈湘芸却嘻嘻一笑,自圆其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撒谎么?我说的那三日之期,便是想惩罚你一下。”东方未明“啊”的一声,道:“那你后来又为何改变主意?”沈湘芸笑道:“我看你是逗我玩儿,哪里会当真?”谷月轩和东方未明相视一笑。

  沈湘芸怕他们再笑话自己,连忙岔开道:“快些收拾吧,收拾完了,我去找仙音姐姐,看她的琴声中究竟如何能够演化为武功。”三人三下五除二,将房间收拾干净,打扫一新,谷月轩边忙边道:“只怕仙音姐姐一施展武功,你就受不了,恐怕很难见识了。”沈湘芸道:“什么受不了?”谷月轩笑道:“仙音姐姐的琴声会催眠,你信么?”沈湘芸奇道:“真的么?我才不信。”东方未明却道:“我相信,我上午听师伯的琴声,不久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想来是被催眠的。”沈湘芸大是好奇,音乐可以催眠之说,倒是首次听闻,心想待会一定要仙音姐姐表演一下。

  不久便窗明几净,沈湘芸将各色物品放好,又拍了拍靠窗的桌子,道:“明天再去花爷爷那要两盆花来放这儿就完美了,东方未明,你觉得怎么样?”东方未明笑道:“我从小到大看了十多年花,还看不够么?花就不要放了。”说着看向房间,心中已经甚是满意。

  沈湘芸道:“那好吧,随便你,我要走了。”东方未明躬身相送,待沈湘芸出了房间,又走到原先书架前仔细观摩,这次方才看到书架另一侧均有标签,分别写着“内功”,“轻功”,“掌法”,“剑法”等字样,原来各色武功已经分门别类。东方未明看着这么多书籍,心想这番可有武功学了,几年来心中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焉能不心潮起伏、高兴异常?过了半晌,才静下心来,道:“大师兄,这么多的书,你都看完了么?”谷月轩躺在东方未明的床上,笑道:“哪里能看完,很多只是浮光掠影的翻一翻,你现在初学武功,切忌贪多勿得,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学逍遥游和任逍遥功为好,慢慢的打好基础,再随便看就没关系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师兄说的大有道理,道:“大师兄,你跟着师伯多少年了?”

  谷月轩坐起身来,正色道:“我十岁那年,被师父收养,要不是师父收留我,恐怕我早就死了。”东方未明道:“那你是孤儿?”谷月轩点了点头,道:“所以这里就是我的家……”东方未明见他神情有些落寞,不愿他心伤,连忙道:“那荆棘……嗯,二师兄呢?”谷月轩道:“荆棘是四年前拜师的。”东方未明道:“怪不得你现在武功这么好,连那嫖客都不是你的对手。”谷月轩哈哈一笑,道:“吃喝嫖赌中,这个嫖客武功最差,换了是那赌魔和吃仙,我就没有把握。”说着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东方未明定睛一看,一本是《小逍遥功》,一本是《逍遥游》,只听谷月轩道:“你现在先看这两本,把小逍遥功熟练起来,再学这轻功,这两套武功和任逍遥功,是我们逍遥派武学的根基,学好了这三样,其他的就不在话下了。”东方未明暗暗称奇,心想这三门武功当真如此了得,所有逍遥派武功都要建立在此之上?谷月轩见他面有疑色,笑道:“当年师父教我武功,也就教我这三样,其他的,就自己去看书。你先看,不懂得就问我。”东方未明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

  谷月轩道:“你身子刚好,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太劳累。”说着走出房间。东方未明走到另外一个书架旁,只见书签上分别写着“琴谱”,“棋谱”,“园艺”等字样,原来这一书架却不再是武功秘籍,而是琴棋书画方面的书籍,东方未明甫一思索,便道:“不对,正如师伯所说,天下万物尽可化为武功,所以这些也是武功秘籍,只是我现在不知道它们蕴含的究竟是什么武功罢了。”拿下一本翻看,只见其中画着各种花卉的图样,东方未明顿时合上这书,心想就算真推演武功,也不要从花卉上下手,他对花儿算是真的敏感了。东方未明将书放回架上,突然心念一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谁说的?孔子还是孟子?就当是孔子吧,其实孔子他老人家有所不知,这书中不仅有黄金屋、千钟粟和颜如玉,还有武功呢!以后再说这三句时,可一定要加上一句:书中自有武功……嗯……藏吧,对,书中自有武功藏!”想到这儿,颇为自得,心想他日武功大成,可一定要创出一两门属于自己的武功绝学,因为按照师伯的说法,这武学是没有止境的,天下万物既然千奇百怪,那相应的武功也自然可以层出不穷,只要有此意识,何愁创不出武功?想到这儿,更是高兴洋洋(汗,得意洋洋)。

  洋洋之间,爬到床上,翻开《逍遥游》,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要想创武功,肯定要先学好武功,只有继承才能创新,阿丽的话总是不错的,作诗要这般,这学武也应该是同样。”突然隐隐觉得,这学武和读书未必没有相通之处,看来很多道理,本就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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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22 16:3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三章 广陵止息犹可闻  第三十八回 此音只应天上有

  这一夜东方未明徜徉在一个前所未见的武学世界之中,虽然那些武功他都不会,但仅知其名便已是一件高兴过瘾之事。东方未明看到后来,也才真正意识到:“逍遥派武学当真博大精深,恐怕穷一己之力,便是一生也学之不完,师兄说的不错,当要打好基础,循序渐进。等运天功,逍遥游和逍遥功都有了根基,再练也不迟,此时却不可贪多心切。”他想到这儿,便不再乱翻,回到床上,按照玄冥子所教之法,打坐练气,休习运天功。只觉现在休习内功,体内气息圆转如意,如水奔流,滔滔不息,和以往当真不同,看来奇经八脉打通以后,内力的进境要远胜从前了。
  这一夜过的相当之快,待东方未明休习完毕,天色已经发亮。东方未明走出房间,只觉空气清新,他此时不愿打扰师兄和师伯,心想我何不自己先四处看看。既作是想,便沿着山道信步向上走去,约摸走过一段,又见到一块平地和几处房间,东方未明心下好奇,心想这又是什么地方?

  正在此时,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从房间中走出来,他一见到东方未明,也是一愕,随即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逍遥谷!”东方未明连忙解释,那人方才和颜悦色:“原来你就是轩儿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嗯,很好很好。”东方未明奇道:“什么很好?”那人笑道:“看你的样子,学打铁是没问题。”言下是说东方未明长的孔武粗壮,很适合干体力活。东方未明微微一笑,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那人笑道:“我姓胡,轩儿和棘儿都叫我老胡,你便也这般叫吧。好,你先随便看看,待会就可以吃早餐了。”东方未明道:“吃早餐?”老胡道:“是啊,我是这儿的厨师,你们的饭菜可都是我做的;对了,你会做菜么?”东方未明笑道:“我只会吃菜。”老胡道:“你要是愿意学,我可以教你。”东方未明摇了摇头,心想我学这干嘛,转念一想:“该不会这厨艺之中也可以演化出武功吧?”但这也只是一念想起,立刻一笑止之。

  东方未明继续向上走,不一刻便到了山顶。东方未明极目远望,四围景物尽收眼底,只觉心胸开阔,忍不住长啸出声。那啸声在山谷中回荡,远远传了开去。东方未明只觉这次长啸比以前有多坚持了一段时间,心想内功果然比以前进步多了。当下拉开架势,将昨日看过的小逍遥功又演练了一遍。待一遍打完,便觉身子发热,已然出汗。东方未明伸手擦汗,待手放到耳边,突然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当下凝神倾听,但那声音似乎一闪即过,再无余音。东方未明四下一望,并没有任何人影,而回想适才声音,似乎却是琴声。东方未明向山下一看,心想这琴声莫非是无暇子所奏?正在此时,那声音又再想起。东方未明这次听得较为清晰,心想果然是琴声,他凝神倾听,不经意间竟运上了内功,只觉那琴声越来越清晰,心想原来内功还能让人听觉提升。但他这时已无暇再想,因为他已经被那琴声完全迷住。只听那琴声婉转柔和,抑扬顿挫,悦耳动听,琴声偶尔变换繁复,更是让东方未明应接不暇,只听得东方未明血脉贲张,竟不由自主地想向那琴声走去。待动得几步,东方未明突然一惊,方才从琴声中摆脱开来。东方未明暗暗吃惊,心想这音乐恍若天人之音,当真从所未闻,悦耳动听自不必说,竟然还能让人情不自禁,左右人的举动。他这时好奇不已,连忙循着琴声向山下跑去,他这次有了经验,运功护住心神,谨防再被琴声驱使。

  这山并不甚高,东方未明不久便到山下,只见一条深谷通向东方,心想这条深谷,大概便是逍遥谷了。听那琴声是从背后传来,便沿深谷相反的方向寻去。走了不到半里路,便见路旁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忘忧村”三个大字。东方未明立刻恍然大悟,心想演奏这琴声的莫非就是昨天沈湘芸所说的那位仙音姐姐?听着耳边的琴声,只觉陶然欲醉,心想这人自称“仙音”,当真名副其实,连忙向前跑去,亟盼见到这位仙音姐姐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不远处有一大湖,湖上烟雾缥缈,而那美妙琴声,便似乎是从那烟雾中飘传过来。东方未明沿着湖边走去,突然间停下脚步,呆呆望着前方,只见烟雾缥缈的湖边,建有一座亭子,亭中坐着一位风姿绰约、长袖飘飘的女子,此时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只觉她犹如湖上的烟雾一般,竟给人一种缥缈隐约的不真实感。东方未明不禁揉揉眼睛,心想那女子当真是仙女下凡不成?

  正在此时,那优美的琴声戛然而止,只听一个甜美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东方未明知道对方已经发现自己,连忙走上前去,躬身道:“在下东方未明,拜见仙音姐姐。”只听那甜美的声音道:“原来你就是东方未明,你身子可大好了么?”东方未明抬起头来,突然一颗心狂跳不止,连忙抿嘴,谨防心灵从嘴腔跳出,只想:“这世上竟有这般美的女孩……嗯,不对……”只觉面前的这位仙音姐姐虽然美丽异常,一时看不出年龄,但从她的声音,却知她比沈湘芸要大的多了。

  仙音似乎没有在意东方未明的失态,只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全好了。你过来坐吧。”东方未明回过神来,拱手道:“如此叨扰仙音姐姐。”说完走上亭子。只见亭间桌上放着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古琴。东方未明见这七弦琴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看来那美妙异常的琴声,全是仙音姐姐那一双妙手弹奏出来的了。

  仙音笑道:“公子稍坐,我去泡壶茶来。”东方未明连道:“仙音姐姐不必客气。”仙音起身走出亭子。东方未明见她走进一间雅致异常的房舍,心想那就是她的房间了。这时放眼大量四周,只觉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仙音姐姐选住在这种地方,当真是大有眼光。

  不久微觉一股香气传来,东方未明只觉这股香气甚是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禁大是奇怪。待看到仙音姐姐端着一壶茶款款走来,才立刻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原来是狮峰龙井茶香,怎么,怎么你这也是文玉壶?”心想茶叶相同那也罢了,见仙音手中的小壶和前些日子所见到的徐子易的文玉壶也一模一样,心中奇怪更甚。

  仙音走进亭子,笑道:“公子你小声些。”东方未明心想自己当真失态,不由面上一红。仙音倒出一杯茶,放在东方未明身前,笑道:“公子请用茶,我让公子小声,是怕你惊醒了芸儿。”东方未明道:“芸儿,是沈姑娘么?”仙音笑道:“可不是么,她现在还在我房中睡着呢。”东方未明虽然奇怪,却又不好出言相问。仙音接着道:“她昨夜非要我演示什么音乐催眠之术……”东方未明顿时明白其中原因,笑道:“我知道了,她是被你催眠了,这下她总会相信了,原来音乐真的可以施展武功的。”仙音笑道:“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倒叫公子见笑了。”东方未明道:“不是,仙音姐姐,我刚才听你的琴声,便差点被你的琴声所控制。仙音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仙音嫣然一笑,道:“其实我教你也份属应当,当初要不是无暇子前辈提醒与我,我也想不到音乐竟可作为武功。”东方未明这才想到这是她的武功绝技,自己好奇心切,这样盘问,当真唐突至极了,不禁尴尬一笑。只听仙音道:“说来也简单无比,你将内力凝聚在手指之上,然后和琴弦一起弹出,便可以了。”说着将手放在琴上,轻轻一弹,东方未明只觉耳孔大震,心想原来这琴声是靠内力施为,看来这仙音姐姐表面柔弱,原来却是不折不扣的内功高手。思考之间,也将手指放在琴弦之上,微运内力弹出,但他这一下的效果便相去甚远了,比起适才耳孔大震,这次耳孔连麻也没麻一下。

  仙音笑道:“一看你的手势,便知道你不会弹琴。”东方未明挠了挠头,心想不仅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外行一出手,别人也立知有没有,又问道:“那音乐催眠究竟是怎么回事?”仙音道:“这就要把内力和音乐合在一起了,音乐用来调节吸引人的心神,而内力便是加以控制。”东方未明似懂非懂,仙音道:“所以呢,难的不是内力,而是音乐,怎么样,公子,你想学弹琴么?”东方未明看看自己粗厚的手指,笑道:“你看我手指这么笨,能弹好么?阿丽……嗯,阿丽就经常说我不是弹琴的料。”仙音道:“阿丽?那是谁?”

  正在此时,只听远处的房舍中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东方未明,你又说到阿丽了,嘻嘻……”说着走出一人,正是沈湘芸。

  仙音笑道:“你醒了?”沈湘芸面上迷惑,道:“姐姐,我昨夜当真是被你催眠的么?真有这般神奇?我也要学!”仙音笑道:“你和东方公子恰恰相反,东方公子是有内力却不会弹琴,你却是会弹琴却没有内力。”沈湘芸道:“那我就学学内功。”东方未明立刻喜道:“真的么?那快点吧,武学本就是这般奇妙!你想,你以后要是学会了这种功夫,再和人打架,还要真正动手么?”

  仙音笑道:“真到和人交手时,除非对方的武功和你相差甚远,不然别人那里会让你这般悠闲的坐着弹琴?所以这门功夫只是休闲娱乐,当不得真的。”东方未明顿时呆住,心想这武功果然有些弊端。只听仙音接着道:“何况,如果对方内功比你深厚,那你可就是自讨苦吃了。”东方未明点了点头,想了一会,才道:“看来只有师伯和徐子易徐大哥才能真正达到这种境界了。”仙音听他突然提到徐子易的名字,连忙问道:“你认识徐……嗯,徐子易么?”沈湘芸向仙音眨眨眼睛,道:“姐姐,你原来不是叫徐郎的么……”她正要说下去,早被仙音捂住嘴巴。沈湘芸挣脱开来,笑道:“原来你还害羞,嘻嘻。”

  东方未明见仙音脸色微红,再看看桌上的文玉壶,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仙音和徐子易是一对情侣,自己可真的笨了,竟一直没有想敢这样想。这时看向仙音,心想她和徐大哥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郎貌女才,佳偶天成,不自禁的替他们高兴。沈湘芸掐指道:“我猜徐大哥年底便会迎娶姐姐……”仙音虽比他二人大上七八岁,但谈及此事,仍觉得不好意思,嗔道:“你小丫头再乱说,以后就不要和我玩了。”沈湘芸笑道:“好啊,不玩就不玩,我本来就是要向你学习那催眠之术,哪里是玩儿?”仙音道:“看你还贫!”沈湘芸笑道:“前几天徐大哥是不是又给你寄茶叶了?你转送些给我好不好?我也喜欢龙井呢。”仙音笑道:“你是求我么?没门儿!”沈湘芸顿时要撒娇。仙音摇了摇头,笑道:“你真是被神医前辈宠坏了,东方公子在这儿,你也不害臊么?”沈湘芸笑道:“我才不像你呢,有什么好害臊的?”

  东方未明笑道:“我前些日子在洛阳遇见了徐大哥,还没多谢他救了我。”仙音讶道:“他到了洛阳?是做什么?”东方未明点头道:“是啊,应该是为了《神意诀》的事吧。”仙音望向东方,不禁神思不属,心想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沈湘芸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向东方未明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壶么?”东方未明笑道:“这个我知道,徐大哥告诉过我的。”沈湘芸笑道:“不过这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肯定不知道的。”东方未明奇道:“另外一个名字?除了文玉壶,还有什么名称?”沈湘芸手指神思不属的仙音,笑道:“你来猜一猜?我可提示你了哦。”

  东方未明心想这壶莫非和仙音与徐子易有关?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个小壶究竟还有什么名字。沈湘芸笑道:“你好笨啊,这壶,当然也可以叫情侣壶了。”东方未明讶道:“情侣壶?什么意思?”沈湘芸笑道:“难道不是么?姐姐和徐大哥各有一个,每当泡茶的时候便会想起对方,叫情侣壶不是恰如其分么?”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大有道理,这个名字比文玉壶温馨多了。

  仙音回过神来,道:“什么情侣壶?”说完立刻明白过来,脸上不自禁又是一红,当下道:“你们在这玩吧,我还有事呢。”说着走出亭子。沈湘芸笑道:“姐姐终于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东方未明笑道:“仙音姐姐真正姓甚名谁?”沈湘芸道:“这个你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东方未明奇道:“你也不知道?”沈湘芸道:“是啊,我只知道姐姐叫仙音,还有比这更恰当的称呼么?”东方未明点了点头,心想这话确实不错,仙音比起任何名字,都更符合她。沈湘芸突然笑道:“不过你知道徐大哥叫姐姐是什么么?”东方未明笑道:“我猜是阿音!”沈湘芸嘻嘻笑道:“还不够肉麻的啦。”东方未明“啊”的一声,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沈湘芸也似乎意识到什么,笑道:“不说了,你吃早餐没?”东方未明一拍脑袋,心想自己在这边逗留这么长时间,可能错过了早餐时间,说着站起去向仙音姐姐告辞。沈湘芸跟在他身后道:“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我想吃胡子叔叔做的点心。”东方未明道:“好啊,你和我一起上去吧。”跟着笑道:“你在仙音姐姐家里住,在师伯那里吃饭,这可都成了你的家了!”沈湘芸笑道:“我这些年本来就是这样过的嘛。”东方未明笑道:“这么多人宠着你,你可真是幸福极了。”沈湘芸道:“那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啦?”东方未明奇道:“什么规矩?”沈湘芸笑道:“规矩就是我就是这里的公主,你以后什么事都要顺着我,知道么?”东方未明哈哈一笑,心想这丫头当真是被众人宠坏了。沈湘芸道:“你答应我啊!你要答应我,我就替你算一卦。”东方未明笑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至于算卦什么的,就算了吧。”沈湘芸道:“算不算都一样,我知道姐姐会把那具七弦琴送给你。”东方未明顿时站住脚步,道:“你怎么知道?”沈湘芸笑道:“难道我小神婆是白叫的么?不信你进去就知道了。”

  东方未明半信半疑,走进去向仙音姐姐告辞。不久便走了出来,向沈湘芸道:“你算的没错,姐姐果真把那琴送给我了。”沈湘芸顿时洋洋得意:“这下你信了吧?”东方未明抱起瑶琴,和沈湘芸一起走回去。沈湘芸一边走还一边道:“不知道胡子叔叔今天会做什么点心?”

  注:完美如阿音,缥缈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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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0 13:0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倒,我有这么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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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8 12:4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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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0 23:08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多谢兄弟支持,这书不会太监。但速度之慢,我也无可奈何。

前几天一位朋友玩笑说:不知08奥运和你的武林,哪个会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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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7 18:3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多谢兄弟,我都忘了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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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7 18:3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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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群侠传》讨论区。畅所欲言,拍砖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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