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写给,永远的湘江子龙
性别:男-离线 上官小怜

武陵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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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7 22:3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写给,永远的湘江子龙

最后一次去见你之前,我先去见了你的母亲。

多年未见,她仍亲切地唤我的名字,听说阿尔茨海默症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越久远的人和事,记得越清楚,离得越近的,反而越难有记忆。她的眼神如同孩子般纯真,喃喃重复着我们别后的变化,一次又一次倒茶给我。

那一刻,我竟是怨你的,上有七旬患病老母,下有40天后就要高考的孩子 ,你怎么敢,怎么敢死!

可是看到你安静地宛如沉睡的身躯,那一个瞬间,我知道,我原谅了所有。


死亡也许从来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同你,酒后小睡,便成了永别。我想找一个地方,写一段话给你,又发现无从说起。

是的,我们已经分别了太久,久远到一别竟成死别。

很多年以前,你来轩辕的时候,给过我的这个上官小怜的账号和密码,我从未登陆,却竟然一直没忘。看到论坛里的人为悼念你发的贴,很多ID是曾听你絮叨多次的。这是你曾经淡漠了家庭也要为之努力的地方,那些年我根本不能理解,为何你宁愿沉迷于虚拟的网络与游戏,不肯为现实的岁月而努力。后来我想,那或许是你逃避现实的第一步,或许这里就是你精神世界的世外桃源。

问过你名字的由来,你说,你在湘江之滨,有子属龙。那个时候的你,既有文人的雅,亦有赤子的真。

葬礼上,舅舅一直说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是啊,谁又曾忽视过你的才华呢?我说,你其实更适合当一个学者,做做学术方面的研究,你不该从商,一个爱着古典文学的人,一个有着侠义之情的人,要如何去学会对利益的屈从?你是一个那么温和的人,从不曾对我有过激烈的言辞,哪怕是在我们最为激烈的争吵中,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言语,你曾渴望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满足所有人的要求甚至是欲望,当现实一次又一次击打你的理想,你便逐渐迷失了自己。

你的亲人朋友,都来送你最后一程,我从他们嘴里听到了很多个陌生的你,这些年,你的放荡放纵,你的酒后失态,你的所谓情情爱爱……他们无一例外地想向我表达一个观点,如果当年我不曾离开,你不会变成今天的你,我想回他们一句胡扯,这样的锅我可不背!然而却只落了满襟的泪。

是的,当我看到你躺在花丛之中,我便原谅了所有,也决定忘掉所有不堪,只留下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那又何须解释?

我又如何能懂得,酒精曾给过你何等的快乐?

我又如何能了解,放纵的背后是否隐藏了空虚?

倘若那些传言中的情爱是真的,我亦会由衷地祝福啊,至少,这世界上还有人,能让你不孤独。

我们,曾经很熟悉,我们,也变成最陌生,我一袭黑衣,坐在孩子身边陪了你三天,却没有送你只语片言——我不知道在花圈上如何落款。

殡仪馆的乐队水平也太次了,偏偏他们还总唱你的拿手曲目,我对儿子说,你爸听了竟然没有跳起来骂他们水平差,看来是真的离开了。

16年前,同一个地方,你父亲去世,儿子用他的小手使劲为我擦眼泪,16年后,儿子的手掌已能覆盖住我的整张脸,他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地,用二根胖嘟嘟的手指,为我拭去眼底的泪。那个时候,乐队演唱的曲目是《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天堂应该是个好去处,毕竟去过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而我们在这世间,由来皆是过客,多年前我控诉过你的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多年后,你又给我同样的答卷,我竟无法斥责。

你知道,我由来是一个责任心强的人,既然这是你非走不可的旅程,那么你便了无挂碍地去罢!

如果还有什么话,是非说不可的,那么我也只能附合这一句,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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