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五代十国》第92回:薛居正笔落《五代史》 李后主命终《虞美人》(全本终), 本书共92回,42万字,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对本作的关心与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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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8 22:5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五代之一后梁相关图片

梁太祖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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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8 23:0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四十五回:晋王府摔杯诛奸党 三垂岗祭箭破夹城

  话说到了当晚黄昏,筵宴摆定,李存勖在府内召集精壮亲兵二十人,牙兵五十人来至晋王内庭院中。李存勖内着细铠,外罩蟒袍,头戴凤翅亮金冠,一身的英气明锐。张承业与李存璋各站于一旁,李存勖对二十个亲兵言道:“存勖身负先王大丧,心系河东生灵。一令未发,却遭叔兄陷害。今夜本王誓要诛杀李克宁,悬其首级,以谢先王。尔等皆是忠义之士,本王以酒壮行,共立大业。”旁边有侍人将酒端上,李存勖将酒饮下,“呯”的一声,酒杯被摔得粉碎八瓣,存勖厉声言道:“本王摔杯立誓,誓杀李克宁!”,李存璋率领众将士皆率杯效忠,立誓除贼,拥戴少主。
  天色昏暗,受邀文武官员纷纷来至晋王府武英殿赴宴,李存勖殿前迎候,各部文武接踵而来。众人坐定,李存勖端坐上位,左边站着张承业,右边站的是李存璋。赴宴之人也有未到者,李克宁、李存颢、郭崇韬、孟知祥、丁会、西方邺等相继来到。

  酒宴席间李存勖举杯言道:“亚子即位,全凭诸位臣公鼎力相扶,请诸公满饮此杯。”左右文武纷纷称谢,一饮而尽。李存勖扫视两旁,众人饮酒正酣,唯独有六太保李存颢坐而不饮。李存勖对李存颢问道:“人言六太保颇有酒力,今日六哥因何滴酒不饮?”

  李存颢言道:“父王谢世归天,尸骨未寒,存颢身有大孝,岂敢在此纵情酣饮。”

  李存勖故意激道:“六哥既知父王归天,昨夜召集部众又密谈何事?”

  李存颢闻听此言心中一惊,暗想他是怎样知道我昨夜密谈,强作镇定问道:“千岁所言,不知从何说起说起?”

  李存勖言道:“汝莫不是劝李克宁兄终弟及,篡夺王位吧?”

  这一句话令众人顿时惊讶不已,“亚子此言何意?”李克宁拍案而起,只见门外埋伏的二十名亲兵抽刀而出涌入殿门,其余众人皆是惊恐万分。

  李存勖厉声言道:“叔父勾结六太保谋反,今日我替父除贼!”话音未落,只见有一士卒慌忙跑进英武殿,伏地报道:“启禀晋王,李存质率兵攻陷西门,正往晋王府杀来。”李克宁哈哈大笑,对李存勖笑道:“九太保已调一千兵马包围王府,乃天要灭汝,怪不得老夫!”

  李存颢拔出腰刀对众人言道:“拥立李亚子者,杀无赦!”

  李存勖心中进退两难之时,只闻得“报-----!”又有一名士卒来报:“启禀晋王,大太保率精兵三千与李存质在王府外街巷混战一团。”这一语令李存勖暗想李存质被害之夜,李嗣源趁机出城,今夜莫不是要一网打尽,自作晋王。忠奸难辨,混淆不清,武英殿内僵持无声,而府外传来喊杀声,却接连不止。

  又过少时,喊杀声渐渐消退,只见两队官兵涌入殿前,远远望见大太保李嗣源手提宝剑走入殿中,身后跟随四人,分别是史敬镕、安金全、安休休、石绍雄。

  李嗣源来至殿内,对左右士卒言道:“将反贼李克宁、李存颢拿下!”李克宁、李存颢不知缘故也不见李存实生死,只得束手就擒。李存勖心中是又惊又喜,几步来至李嗣源面前,相扶问道:“兄长兵马缘何至此?”

  李嗣源言道:“史句镕那夜告发反贼,我便率兵勤王。安金全本不准入城,后闻乱兵攻陷西门,才引我等杀至王府,叛贼李存实已被拿下,请晋王发落。”

  武英殿内,众人早已无心酒宴,李存勖令人将李克宁、李存颢、李存实押解殿前。李存勖问道:“昨夜八太保被歹人所害,可是尔等所为?”

  李存颢言道:“此事乃我与存实商定,与叔父无关。”

  李存勖又问李克宁:“前日我曾将王位礼让与叔父,叔父点将台前誓言永不相负,拥立侄儿为王。如今又为何自食其言,欲将我母子献于朱梁?”

  李克宁惭愧至极,跪不敢言。左右文武纷纷请诛反贼。李存勖令人摆放李克用灵牌,又焚香祭祀,告慰英灵,才令人枭首李克宁、李存颢、李存实三人,克宁之妻孟氏赐毒酒自尽。

  李克宁等皆已被诛,李存勖惟恐大帅周德威在外手握重兵,不听差遣,对张承业言道:“周镇远握重兵于外,若知晋阳内乱,恐怕不听诏令,公公可有良策?”

  张承业言道:“千岁可致信周德威,令其返回晋阳,倘若托辞不回,乃是有不忠之心;若是见千岁有君臣之礼,则可委以重托。”李存勖以为可行,即草信一封着八百里快马,日夜兼程,召周德威回师。

  周德威驻扎乱柳,奈何欲梁军兵力甚多,高筑夹城,且又设八寨连环,使晋兵终无良策解围潞州。快马信使将信送至周德威中军大帐,周德威打开信件览读,信曰:

  大帅启信,如临君面。晋王背生疽病,百药难医。正月辛卯日,至尊谢世归天。存勖乃为晋王嫡长子,依尊王命,继承父位。承位之时,群臣拥立,百姓相随,惟叔父李克宁与六太保、九太保勾结一处,欲归附朱梁。遂设计诛杀,平定内乱。今大丧未终,遂召元帅回师晋阳,以悼念先王之灵。

  一侧五太保李存审见周德威观此信件面生焦虑,便问道:“晋阳急信,不知有何要事?”

  周德威遗憾叹道:“晋王千岁已疽病发作,已谢世归天。”左右将官皆是心感惊讶,两眼依稀。周德威将信传于众人。诸位将官把书信详览一番,李存审言道:“少主存勖已承王位,召我等吊丧,不知大帅如何打算?”

  周德威言道:“晋王待我有知遇之恩,今少主即位,理当回师奔丧,吊唁先王。”

  李存审问道:“潞州尚在围困之中,大敌当前,恐于战事不利。”

  周德威言道:“敌众我殊,且内设夹城,外有八寨连环,非是我等能破。倘若先王在天有灵,少主有真命英才,自有破敌之日。”周德威又思虑片刻言道:“传令各营,今夜二更做饭,三更起营拔寨,切莫让梁军知觉。”众将得令,便各自行事。

  晋兵班师,趁夜色昏暗而去。待到天明,梁太祖朱晃正酣睡寝帐,清早便有太子朱友裕求见。朱晃懒卧床头,问道:“皇儿何事要报?”

  朱友裕言道:“启禀父皇,前日传闻李克用病死看来是真。”

  朱晃问道:“何以得知?”

  朱友裕大道:“探马来报,驻扎乱柳的五万晋兵,四更天时已杳无踪影,必是已经率兵回师。”

  朱晃愣了一下,一脚便将被褥蹬开,“哈哈!”朱晃喜道:“李克用呀李克用,天要亡晋,乃上苍不负朕十年劳师!”言罢,朱晃疯癫乱舞。欢喜少时,朱晃言道:“李思安久围潞州却不能破,有失朕望,免其大将军之职,命刘知俊为行营都督。”朱晃以为夹城连营足以困死潞州,决定亲自率兵先取泽州,令大将葛从周抽三万兵马随行。又命太子朱友裕为潞州大营监军,命三子朱友珪为南营大将,朱友珪,字遥喜,乃是朱晃与营中妓女所生,为元贞皇后张氏养大。

  朱晃、葛从周率兵走后,朱友珪便直奔中军。友珪见刘知俊言道:“今二十万大军连环八寨围困,久不能破敌,末将愿调南营将士攻城拔寨。”

  刘知俊言道:“三殿下有所不知,人言李嗣昭乃生时有紫雾降宅,非常人可比。康怀英、李思安二位将军连攻数月亦是徒劳无功,殿下出兵还需三思而行。”

  朱友珪向来自大蛮横,对知俊言道:“大都督莫要小看本王,区区潞州何足道哉,愿立军令状。”刘知俊见其自满狂傲,又不敢得罪,只得应允发兵。

  朱友珪率兵列于城下,要与李嗣昭一见,李嗣昭登上南门城垛与之相望。朱友珪高声叫道:“如今李克用已死,周德威大败而回,汝等何不快快早降?”

  李嗣昭在城楼之上远望,却不见周德威得晋军大营,又闻李克用病死,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对朱友珪厉声斥道:“尔等蛊惑之言,我焉能轻信。李嗣昭已抱定成仁之心,宁可战死潞州,绝不归降朱三!”

  朱友珪口中骂道:“不识时务之辈,丧家亡种之犬!传我将令,擂鼓攻城!”这一声令下,战鼓急促擂动,五万梁兵高架云梯,齐发箭弩,大举攻城。李嗣昭在城上督战,晋军连挫朱友珪三通战鼓,杀梁兵四千余众。朱友珪见死伤甚多,只得偃旗息鼓。

  话说周德威率兵回至晋阳,但见晋阳城门四闭,周德威只得唤城上士卒通报晋王李存勖。少时,传令卒在城上告知:“晋王有令,周元帅若要进见需退兵十里,且只准大帅与随军几位太保入城。”周德威一听此言,心理明白这是李存勖是害怕自己手握重兵,防备权大压主,但自己又是晋王麾下的忠臣,只得退兵十里,周德威与其子周光辅,大将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进城。

  进城之后,只见三太保李存璋前来迎候,引往晋王府。周德威随李存璋来至前堂,见李存勖头扎孝巾,身着孝服端坐王椅,文武将官分坐两厢。周德威燎袍跪倒,伏地高呼:“南面行营都招讨元帅周德威拜见晋王千岁,千千岁!”几位太保也应声而拜。

  李存勖一看周德威和那几个太保不藐自己年少,又严谨君臣礼规,心满意足地言道:“诸公平身,左右赐坐。”周德威与三位太保坐定一侧,李存勖问道:“潞州被围数月,快将军情告知众人?”

  周德威答道:“梁军八寨连环,内有‘夹城’攻守坚固,使士卒士气屡受挫伤,多有厌战者。”

  郭崇韬言道:“军心不振,并非难事。悉闻前唐废帝济阴王李柷数月前被朱晃毒酒所杀,殿下何不借哭李唐之丧,挂孝南征,使之出师有名。”

  李存勖言道:“安时所言极是,河东百姓若念李唐旧恩,同仇敌忾,何惧朱梁四十万乌合之众。”李存勖即命参军郭崇韬拟写檄文,发布四方。檄文曰:

  “篡夺李唐基业者朱晃,原本萧县村中泼痞,聚赌奢侈,身世微末,借朝廷民变间隙,投效盐贼黄巢,祸乱州县千里,杀伐生灵万众。吾主皇恩浩荡,未责其罪,招安为臣,将功代罪。而朱晃受李唐恩典,官居极品,位至人臣,却弑君淫后,陷害忠良,篡位乱纲,大变人伦!今本王调度蕃、汉马步军十万举兵南下,讨伐朱梁,匡扶李唐大业,共济江山。”

  檄文发布,晋王李存勖汇集蕃、汉马步军六万八千余人,战马两万余匹,大小将官五百人,具是内着铠甲,外罩孝衣。李存勖自封为“蕃、汉兵马大元帅、内外诸军都招讨”。令张承业为总监军,郭崇韬为祭酒军师,周德威为左军都督,李嗣源为右军都督;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周光辅为左军大将;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为右军大将,李存璋保驾中军,孟知祥押运粮草辎重,丁会为正印先锋官,号称天军十万,校检三军。

  李存勖头戴蟒龙帅字盔 ,身着龙鳞黄金甲 ,腰扎六尺缟素,脚踏乌龙赤尾靴,腰挎游龙精钢剑,率领文武官员来至点将台,台上设右香案焚炉,上供唐哀帝李柷灵牌。李存勖伏地恸哭,哀念李唐恩德。校军场上六万八千将士无不怀念大唐厚恩,愈加仇恨朱梁奸贼。

  祭拜之后,监军张承业对存勖言道:“河东将士皆被殿下大义之举所感动,上下归心,同仇敌忾,此战已露祥兆。”李存勖大喜,跨上宝驹九点菊花豹,大阅兵马。先锋官丁会率三千精兵先行,李存勖率大部兵马随后而行。六万晋军日夜兼程,一路上旌旗蔽日,甲器生辉。

  这晚三更,行至大冈山脚下,有探马来报:“启禀殿下,先锋官丁会来报,此地三垂岗离潞州仅有十里,是否前行,请殿下定夺。”

  李存勖言道:“昔日父王退兵于此,遗恨不能平定朱晃,吾当在此祭祀父王英灵,传令三军暂且休息,各部将官来见本王。”

  等待片刻,众将纷纷来此,李存勖命人设案进香,将李克用临终所赐三支黑羽雕翎箭,供奉上位。李存勖率众人伏地三拜雕翎箭,对箭言道:“父王在上,孩儿李存勖率文武众卿,祭拜父王英灵。昔日父王命伶人在三垂岗上奏《百年歌》以酬壮志,奈何朱孽未除,大业未成,父王饮恨病榻。孩儿明日即与朱梁四十万大军决战,成败赖此一举,祈愿父王在天之灵护佑三军,成就中原霸业。”存勖身后众将闻听此言,也是心生感慨,战心更坚。

  李存勖收起三支雕翎,监军张承业言道:“先王英灵果真应验,上天已赐殿下破敌良机。”

  李存勖问道:“良机安在,何以见得?”

  张承业言道:“三更已有雾气弥漫,待到黎明之时雾气深重,佯鸣号炮,大军突袭敌寨,殿下必可大败梁军。”

  李存勖闻听大喜,对众将言道:“传令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星夜前行,伏于敌寨外围,五更攻寨。”,将令传至,晋军各营将士,口衔枚草,放倒旗帜,轻步行军。后有清代雍正年间进士严遂成七律《三垂岗》一首赞曰: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岗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五更之时,数万晋军已埋伏潞州城北,监军张承业率一千士卒,备战鼓一百架,号炮两百响,号角一百只佯作士气;左军都督周德威帅率一支兵马伏于东北;右军都督李嗣源率一支兵马伏于西北;李存勖率中军,以丁会为左,李存璋为右伏于正北。

  梁军大营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小雨依稀,远远传来几声打更的声音。猛然间,北面号炮连响,战鼓擂动,号角长鸣,喊杀四起。梁军尚在睡梦之中,天色在朦胧之中血腥四溅,人马嘶鸣。

  周德威率兵直插东北寨中,梁兵惊醒慌乱不堪。周德威令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周光辅分兵四路,鸦兵在前开道,后有步兵夺营,令梁兵溃散难当。东北寨主将符道昭被喊杀惊醒,慌忙披挂铠甲,提槊出战,一见周德威大喝道:“大将符道昭在此!”不容分说,挺枪便刺,周德威举锥相迎。符道昭出战慌乱,铠甲尚未扣好,随打随脱落, 反被周德威借此空隙一锥挑中右肋,惨叫一声,坠落马下。主将阵亡,东北寨梁兵吓得魂飞胆丧,一哄而散。周德威率兵直逼东寨。

  李嗣源由西北营而入,西北寨兵马闻得战鼓号角,却因雾气深重不敢出击,待晋军杀入营内,更是人心惶惶,且战且退。主将牛存节见兵无战心,高声怒喊:“向前重赏,后退杀头!”这一嗓门未能扭转士气,而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率领骑兵已经杀至眼前,牛存节未动刀刃,便调转马头往南败逃。李嗣源拔剑砍翻“牛”字大旗,策马南追,梁军士卒厮杀片刻,却不见主将何去,自然无心恋战,或败或逃,反将西面大营闪让出来。

  李存勖率八千精兵由正北向南,直取正北寨。大将李思安举枪来战,只见李存勖金盔金甲,英气不凡,未曾交战先畏惧三分。李存勖破敌心切,挥舞游龙精钢剑劈面砍来,李思安慌忙横枪来挡,怎知这精钢剑削铁如泥,锋锐无比。这一剑将李思安手中大枪劈两节,如劈木枝,剑锋顺势落下,正巧将李思安右臂大半砍掉,顿时血喷三尺,李思安伏于马背,惨声痛鸣。幸有左右副将来护,才使得李思安择路而逃。此时,丁会、李存璋有左右照应,击溃北寨营盘。夹城虽是与营寨互为犄角,而黎明时分只有少许士卒在土堡上值夜,但是大雾弥漫,雨露遮光,混战之中难辨彼此,只得弃守。

  晋军三路人马连克三寨,梁军大都督刘知俊如梦方醒,慌忙令人传西南、东南二寨兵马火速向北,刘知俊刚传出将领,尚未和衣,便有校尉慌乱闯入寝帐,惶恐言道:“启禀大都督,周德威分兵四路杀进东寨!”正是:

  真龙出世三垂岗,雾中鸦兵起杀伤。

  只叹克用身早死,却叫朱晃愁断肠。

  刘知俊闻听周德威杀到,猛然起身,只觉两腿酥软,又坐到床上,不知如何应战,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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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闯连营李存勖扬威 杀王府杨鸿源继位

  却说李存勖突袭梁军连环寨,正北、东北、西北三座连营皆已攻陷,总督八寨的行营都督刘知俊才如梦方醒。刘知俊起床穿衣这少许功夫,又得急报曰:“启禀都督,东北大营主将符道昭被诛。”
  “再探!”刘知俊越听战报是愈加慌乱,等戴盔穿甲,正欲出帐,又有一士卒闯进来报:“都督大事不好,李存勖攻陷正北大营,亦向东寨杀来。”

  “本帅兵器何在?”刘知俊顾不得奏报,只身冲出寝帐,旁边士卒递过兵器,刘知俊翻身上马,向北冲去。

  晋军左都督周德威杀进正东大营,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兵溃营摧,身后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周光辅分头踏营,杀得梁兵片甲不留。周德威眼看冲出东寨中军,只见前方一员大将拦住去路,此人目若鹰眼,面似豹头,戴着一顶七宝鎏金盔,身披罕皮宝甲 ,跨下一匹五花驹 ,手中一条冲天大枪,正是刘知俊。刘知俊对周德威大喝道:“黑脸汉取命来!”周德威直锥来刺,二人杀做一团。只战五六回合,刘知俊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此时梁兵被打得兵败如山倒。刘知俊已经无心应战,只闻得身后忽起杀声。原来东南大营主将王檀率领救兵来到。李存审跃马而出来战李檀,李檀岂是李存审的对手,未战几合,便大败而逃。

  再表正西寨主将张存敬,见李嗣源率兵由西北杀来,率精兵万人迎战,奈何大雾昏沉来势不明,梁兵心存畏忌,士气不振。李嗣源跃马在前直取张存敬,张存敬见雾中驰来一骑,未等看清,李嗣源已马到近前,一枪刺来正中张存敬哽嗓咽喉,主将一死西寨如同散沙一盘,四万梁兵四散而乱 。李嗣源率领人马冲破西寨,向南杀来。西南营寨主将杨师厚率兵迎战,未等交锋,只闻西寨败兵逃来,见杨师厚哀声喊道:“张存敬将军已卒。”杨师厚闻听此言心生畏惧,调转马头弃营而逃。待李嗣源率兵杀来,部将李建及言道:“降兵有报,杨师厚未战先退。”

  李嗣源大笑道:“传令三军直取南大营!”众将士得令又向南大营杀去。

  梁军东西皆败,李存勖、周德威由东面杀来,李嗣源率兵从西侧攻营,两路夹击。监军朱友裕、朱友珪、徐怀玉皆再南营,朱友裕言道:“东西皆传败报,大都督生死未卜,友珪、怀玉暂堵西面晋兵,我率兵由东面迎战。”众人各自带兵拒敌。

  南营两下分兵,朱友珪生性多诈,对徐怀玉言道:“万岁定兵八寨,今七寨已失,夹城已破,徒劳无益,何不速速退兵,以求日后再战。”

  徐怀玉言道:“不知何处可往?”

  朱友珪言道:“如今大势已去,拼死亦难回天,我等唯有晋州可守,日后再图大举。”徐怀玉以为此计可行,便随朱友珪弃寨而逃。

  大梁太子朱友裕率兵大战李存勖于夹城之外,两军交战正酣,忽有士卒来报朱友裕:“监军大事不好,三殿下率兵不战而逃。”朱友裕已是四面被围,再看晋军,李存勖、周德威、李嗣源等十几名大将已将梁兵残部围困寨中,朱友裕自知大势已去,对天长叹:“友珪负我,天绝朱梁!”遂拔剑而自刎。这真是:

  震地擂鼓起清晨,喊杀百里夹城深。茫茫白雾欲遮日,依稀小雨可倾盆。

  三垂岗下雕翎誓,潞州城外虎豺心。狼啸胡霜尸露野,雁鸣汉风血浸沉。

  战马奋摧千顶帐,寒锋怒削万众人。八寨连营助梁帝,两路奇兵报唐君。

  中原劲旅雄风散,真命少主盖世勋。一鼓作气酬壮志,千里白骨遍地寻。

  梁军八道连营已破,夹城守兵无处可逃,纷纷归降,周德威命人推倒夹城,来至潞州南门外,令守兵开城门。李嗣昭在潞州城上观战看的是清清楚楚,却见晋军多执素旗,身着孝袍,不知所谓何故。李嗣昭对部下言道:“周德威率兵来势不明,城门尚不可开。”

  周德威见城上毫无动静,只见李嗣昭在城垛观望,便问道:“我乃大都督周德威前来解潞州之围,二太保因何不开城门?”

  李嗣昭在城上问道:“既是来援,因何大都督身着孝袍,三军皆举白幡素旗?”

  周德威言道:“今日挥兵南下,实乃身带二孝,痛报二丧。”

  李嗣昭闻道:“都督所报是何人之丧?”

  周德威言道:“一丧乃是唐主李柷被朱贼害死,二来晋王老千岁已王驾归天。”

  李嗣昭一听此言,心中一震,问道:“汝言父王归天,何以为证?”

  周德威言道:“少主人已在晋阳承袭王位。”遂令左右士卒有请晋王李存勖。少顷,晋王李存勖与李嗣源等催马来至潞州城下。李嗣昭在城垛上定睛一看,确是李存勖,即命人大开城门,迎接少主,潞州被围数月,李存勖与李嗣昭君臣相见是有喜又悲,喜的事八寨夹城被攻破,悲的是李克用已远离人世。

  梁军大败,各路残兵纷纷退往晋州,大将李思安伤势难治,失血而亡。几日后,战报传至泽州,朱晃正在泽州行宫之中酒肉淫乐。有太监来报,说有前方十万火急军情。朱晃才正衣冠,往前殿召见。来至前殿,见殿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人,满脸尘灰,丢盔弃甲,仔细一看原来是刘知俊。朱晃见刘知俊这般模样知道皱眉问道:“刘将军何故如此破落?莫非夹城有失?”

  刘知俊哭道:“末将死罪啊,李存勖黎明袭营,破我八寨,毁我夹城,太子朱友裕,大将张存敬、符道昭、李思安阵亡。”

  “啊!”朱晃一声惊喉吼,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刘知俊只是伏在地上哭泣,口中连连说道:“末将罪该万死。”过了须臾才闻朱晃叹道:“生儿当如李亚子!”刘知俊微微抬头不知朱晃所言何意,朱晃自言自语说道:“人言当日亚子诛杀王彦童时,有真命佐身。今朝破我八寨夹城,足见李存勖非常人能破。”

  话音刚落,闻殿外有人来报,乃是朱晃三子朱友璋,朱友璋奏道:“启禀父皇,李存勖会合蜀王王建,歧王李茂贞、吴王杨渥,三面出兵犯我中原。”

  刘知俊急忙言道:“陛下,末将前番兵败有愧龙恩,我愿率精兵五千王凤鸣关,以退蜀、歧两路兵马,将功折罪。”

  朱晃言道:“此番大梁腹背受敌,爱卿切记以逸待劳,等我兵马后援。”

  “末将铭记圣上训喻,末将告退。”刘知俊心中暗暗庆幸朱晃没有怪罪自己,疾步溜出皇宫。

  两日后,朱晃命人班师回朝,在开封为战死的皇子、将官打造灵堂祭祀三日,而滑州又来丧报,滑州刺史张归弁在家中病故,皇帝传诏令其兄张归厚兼领滑州事务。

  数日之后,朱晃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军情,众人分列大殿两厢,朱晃言道:“四路反兵来犯,朕已命刘知俊率五千兵马据守凤鸣关,阻挡蜀、歧敌兵。但李存勖出兵晋州,杨渥欲图山东,实乃忧碌朕心,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否?”

  枢密使敬翔言道:“为臣保举一人,可替陛下退却吴王杨渥。”

  朱晃言道:“敬爱卿所保何人?”

  敬翔奏道:“昔日陛下遣使说服耶律阿保机,曾以贺瑰为使。今朝退兵仍需借助贺瑰之口。”朱晃闻听此言,颇感新奇,问道:“莫非又要让贺瑰道吴王哪里献宝?”

  敬翔道:“杨行密病故之时,麾下不乏将帅之才,唯有幕僚张颢有治国安民之能。张颢被授封吴王相国辅助杨渥。贺瑰与张颢师出同门,可借张颢之口劝吴王罢兵。”

  朱晃闻听大悦:“此计甚好,准奏。贺瑰现居何职?”

  敬翔言道:“回禀陛下,而今官拜郢王府参军。”

  朱晃言道:“传朕旨意,加封贺瑰为曹州刺史,领礼部尚书衔,出使吴国。”又言:“朕命朱友珪为监军,张归厚为都督,徐怀玉为副将,张全义为粮草督运使,点马步军八万据守柏乡,以防李亚子犯我河北之地。”

  话分两头,先表贺瑰前往扬州,游说吴王罢兵,贺瑰未敢直接面见吴王杨渥,乔装先往拜访故友吴王相国张颢。张颢,字智伯,南郡人氏,治国颇有方略。贺瑰来至相国府,在客厅等候片刻,只听家丁一声高呼:“吴王相国张颢到。”贺瑰赶忙起身观望,只见一人身长六尺,长脸白面,颔下三缕短髯,头戴方巾,身着绣袍,迈着方步来至堂中,此人便是张颢。

  张颢抬眼一见贺瑰,抱拳笑道:“原来是光远来此,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贺瑰还礼答曰:“早闻智伯兄在吴王麾下,名震江淮,今日特来府上拜访。”二人入座,有侍者奉上香茶。贺瑰言道:“与智伯兄一别六载,如今兄长官居相国,令人钦佩呐。”

  张颢笑道:“光远过奖,人言光远口似悬河,舌如利刃,所到之处必以雄辩之才,高谈扭转乾坤之策,此番前来绝非是为与故友叙旧吧?”

  贺瑰笑道:“智伯兄能挂吴国相印,乃有经邦济世之大才,弟之愚见安能瞒过兄长。实不相瞒,近闻李存勖会合吴、蜀、歧三路兵马进犯中原,弟正是当今万岁朱晃所差遣之使。”

  张颢脸上略带惊讶言道:“莫非贤弟要说服吴王不去会合那晋王李存勖?”贺瑰微笑着点了点头,张颢凑近言道:“朱晃乃失道寡助之人,诸侯震怒,人心向背,我劝贤弟还是知难而退,方为上策。”

  贺瑰摇头笑道:“兄长此言差矣,自我大梁太祖武皇帝起兵以来剿黄巢,收复两京;斩秦宗权,平赵匡凝,大败李茂贞,降服刘知远,定鼎中原,吞并齐鲁魏赵。威震四海,所向披靡,岂是那李存勖乳臭未干的小儿可比?”

  张颢冷笑道:“也不尽然呀,西蜀王建有两川将士;西歧李茂贞手握西凉雄兵;晋王李存勖大破潞州挥师南下;吴王殿下兵精粮足,水陆并进,朱晃已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井中之蛙大势已去矣。”

  贺瑰答道:“西蜀王建奸诈至极,如今已自立为帝,再言我主之过,乃掩耳盗铃也。李茂贞乃我主手下败将,败军之将何必再言其勇;李存勖也是徒有虚名,与前朝太监张承业之辈视为心腹,日后必为宦官小人所惑。此三路兵马皆不足惧,到是吴王出兵才是我主所急之事。”

  张颢问道:“望贤弟明示。”

  贺瑰言道:“兄长岂不闻辐辏相依,唇亡齿寒?”贺瑰站起身言:“梁吴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倘若吴王背后一刀,李存勖南下中原则必图江淮,吴国岂能独挡晋军。倘若吴王与我主修好,则梁、吴两家共保富贵,同坐江山。”

  张颢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凉气,言道:“贤弟提醒确有道理。既然如此,出兵之事全在为兄身上,请光远回禀梁帝,吴王只做观望佯动,绝不出兵中原。”贺瑰大喜,张颢尽地主之谊款待故友不做细表。

  话说贺瑰辞别张颢,正逢吴王杨渥召集百官商议出兵之事,张灏成竹在胸的言道:“千岁此番晋王会合五路兵马伐梁,臣以为我吴国万万不可出兵。”

  杨渥答道:“相国因何主张休兵。”

  张颢言道:“千岁岂不闻李亚子有吞并我江淮之野心?此番会兵中原,倘若李存勖灭掉梁国,趁势南下,我等何以挡之?”

  吴王杨渥脾气怪异,亦无治国之才,不耐烦的言道:“朱晃乃是国贼,岂能与李存勖同日而语,孤王此次不但要会兵中原,且要亲自率兵北上,剿灭朱贼。”

  在一旁的老将徐温附和张颢言道:“江淮连年征战,百姓多有疾苦,臣以为相国大人所言有理,到不如向朱晃称臣,那时必以钱帛安抚,千岁坐收渔翁之利又免征战之苦,岂不两全其美。” 前文曾表徐温,字敦美,海州朐山人氏。

  吴王杨渥怒道:“一派胡言,汝等均是追随先王的老臣,竟出此奴颜卑膝之策,汝等不去,本王自率兵马出征。”言罢,便怒其冲冲的离去。

  退朝之后,相国张颢邀大将军徐温来至府中密谈,张灏言道:“少主杨渥性格刁钻,年少气盛,自以为穷兵黩武即可夺得江山,常此以往必为大患!”

  徐温问道:“以相国之见,当如之奈何?”

  张颢言道:“先王次子杨渭为人忠厚,性情温顺,你我何不以国家大义,另立新主。”

  徐温先是一惊,沉思片刻言道:“若保吴国免于大战,也只有另立新主。”

  张颢言道:“大将军既然与我同心,当今夜废杨渥,以免其脾气暴躁,再生祸端。”二人商议已定,当夜各自选拔牙兵五百人,趁黑潜入吴王行宫。

  徐、张二人牙兵冲入府内,张颢高声叫道:“尔等只管往内院杀去,无论何人格杀勿论,具有重赏。”一千牙兵得令便杀,挥刀乱砍。吴王杨渥尚在睡梦之中,只听屋外哄乱,起床大呼:“侍卫何在?”只有一个丫鬟跑来答道:“启禀千岁,不知何处兵马,今夜闯入王府……”话音未落,只见屋门被牙兵踹开,涌进牙兵数十人,不等杨渥问话,一番乱刀,杨渥命丧黄泉。

  牙兵杀戮内廷,张灏与徐温率三百兵士往吴太妃府而去,吴太妃乃师杨行密之妻史氏,人称史太夫人。史太夫人连夜被张颢等人催醒,张颢言道:“今夜有乱兵夜袭王府,千岁亡祸于内室,现乱兵平定,请太夫人另立新主。”太夫人不知其中缘故,闻杨渥丧命痛哭起来,张颢、徐温等人假装跪地言道:“臣等保驾不利,罪该万死!”

  一阵悲痛之后,史太夫人令张颢、徐温拥立杨渥之弟杨渭继承王位。二臣得令,黎明时分便将杨渭拥至至王位之上,召集百官拜为吴王。杨渭,字鸿源,吴主杨行密第二子。正是:

  主弱臣强国难安,文武二臣夺皇权。
  吴主已成傀儡事,待看二虎坐一山。

  张颢、徐温齐心废立君主,却未能共享富贵。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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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调虎离山张颢丧命 冰释前嫌晋王会盟

  
  杨渭被张颢、徐温拥举为吴王,张颢与徐温共掌吴国大事,并遣使向梁帝朱晃修好,向梁称臣。张颢既是杨行密托孤重臣,又拥立杨渭有功,所以妄自尊大,欲比周公,仪仗车驾与吴王相仿。

  吴王杨渭生性懦弱,难主政事,张颢便以首辅之尊,邀文武众人在相国府议事。他对众人言道:“杨渥不贤,穷兵黩武,今新主继承王位,吴国大事当由何人主持?”众人皆不敢语,张颢见无人应声又言道:“我受先王恩惠,内担托孤重臣,外结诸侯和善,非相国一职可担当。今欲立大丞相一职,以便总领国政,不知谁人客堪当此职?”左右大臣纷纷符合道:“相国之才,可担此任。”张颢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徐温,徐温心中暗想我与张颢同为吴王老臣,共立杨渭继位,张颢却独霸朝纲,实在是欺人太甚。徐温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勉强符和了一声。张颢见徐温亦不敢反驳自己,进而对徐温言道:“吴国与梁帝修好,再无北方之患。但那越王钱镠掌有两浙、淮南十三州之兵乃我吴国大患,徐老将军本为吴国擎天一柱,越国非将军不能镇也。”

  徐温答道:“吴王有恩于温,理当率虎豹之师镇守淮南重地。”

  张颢喜道:“将军真乃豪爽志士,就请将军提早出兵,了却国家之患。”徐温微笑不语。

  徐温议事之后,带着满腹怨气回到府中,刚刚落座,便有下人来报司业严可求有急事来见。徐温令客厅相见。严可求,同州人氏,是徐温好友。

  见了徐温,严可求问道:“今日相国府内将军因何轻易答应张颢调遣?”

  徐温言道:“老夫效忠吴王已近二十载,今为国家,何须多虑。”

  严可求言道:“公与张颢皆是佐命之臣,而张颢独霸朝纲,将军岂能任由他人摆布。”

  徐温问道:“先生究竟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严可求言道:“可求当年乃是破落小吏,受将军举荐得伴吴王左右,将军知遇之恩下官无以为报。今张颢欲用掉虎离山之策,排挤将军,下官岂能袖手旁观。”

  徐温言道:“愿闻其详。”

  严可求言道:“当今朝内惟有老将军与张颢可同日而语,倘若将军去往淮南镇守,则张颢将永不准将军复还,那是朝廷就成了张颢一人专权。张颢实乃秦之赵高、汉之王莽,朝之奸臣,国之乱党!”

  徐温捻了捻颔下短髯,言道:“以先生之意,我若不去则反要遭张颢暗算?”突然徐温猛然醒悟,问道:“莫非先生要我铲除张颢?”

  严可求点了点头言道:“今早在相国府上,将军离去之后,李承嗣、朱瑾二为将军也是忿忿不平,何不会邀二位将军共议大事?将军在扬州尚握兵马,且时不我待,何不趁此天时、地利、人和之良机,早做决断。”

  徐温言道:“先生句句肺腑,老夫感激至极,今夜天色已晚,明日邀李承嗣、朱瑾二位将军,共同商议扫除奸党之大计。”

  严可求起身言道:“如此甚好,下官也不便久留,就此告退。”徐温也与严可求告辞送其离府。

  次日傍晚,徐温邀严可求、朱瑾、李承嗣同往府中商议。四人对坐后堂,严可求先言道:“诸位将军,相国张颢有独霸朝纲之心,官大压主之欲,三位将军皆是先王杨行密之旧臣,岂可坐看贼子逞凶,今在下与徐将军皆有除张颢之意,不知朱、李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朱瑾言道:“末将承蒙吴王器重,知恩图报,张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愿诸位共除奸党。”

  李承嗣也言道:“我等昔日追随先王南北征战之时,张颢不过一幕僚,如今作威作福,在下匡扶朝纲之心久已。”

  “好!”徐温言道:“既然诸位愿同心除贼,当在此立誓。”只听徐温大声言道:“取酒来!”只见从内室出来一少年,长得眉宇轩昂,身长七尺,鹰眼狼腰,二十几岁的年纪,此人正是徐温养子徐知诰,字正伦。徐知诰将酒端上,众人饮下此酒,立誓除贼。严可求对众人言道:“事出紧急,不敢延误,今晚就当除贼。”

  徐温遂命李承嗣、朱瑾二将连夜点兵,约定三更之时,相国府外回合。

  三更将到,只见城南大路驰来一路步兵,轻声疾步,口衔枚草,当前一校尉正是徐知诰,后面跟随的正是徐温。徐温刚至府外,只见有人点起火把,这些兵卒正是朱瑾和李承嗣所带牙兵。

  三路兵卒会合,徐温下令入府。徐知诰上前敲击门环,只听相国府一个家人口中骂骂咧咧的言道:“谁他妈半夜三更来相府啊?”徐知诰答道:“小的有十万火急军情。”只见这家人刚开一门缝,徐知诰一把将这家人揪出来抹了脖子,左右牙兵挥刀冲入。

  张颢尚在床上酣睡,只问“哐!”的一声,才被惊醒。两排牙兵分列两厢,徐温在前,朱瑾、李承嗣跟随其后,张颢惊叹道:“诸位将军深夜入府,不知有何急事?”

  徐温言道:“奉史太夫人密诏,诛杀篡权奸党。”徐知诰从众人身后冲出,一刀结果了张颢。

  次日天明,徐温、朱瑾、李承嗣共扶吴王杨渭上王位,严可求当庭对文武众人宣读吴王诏谕,命大将军徐温为吴国相国、兵马都督,朱瑾、李承嗣为副都督,严可求加封中书令,徐知诰为吴王督尉总领行宫卫兵,自此吴国朝政皆有徐温父子把持。正是:

  从来官场险恶多,争权夺利忘死活。
  慨叹徐温多朋党,反将张颢葬吴国。

  自李存勖潞州大捷,三晋之地竞相归附。晋王李存勖已成南下之势,梁将张归厚率十万大军屯兵柏乡,以野河之水阻晋军南下。朱晃又致信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成德节度使王镕,以借冀州之兵合围晋兵。

  成德节度使王镕得朱晃之信,心中是忐忑不安,便亲往定州,急见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二人相见,王镕言道:“如今朱晃致信,借路伐晋,实乃假道伐虢之计,此番前来便是为保这河北之地。”

  王处直:“我等虽向梁帝称臣,但割据河北不曾归附,也正为此事为难。”

  王镕言道:“朱晃为人荒淫凶暴,小弟之见不如归附晋王李存勖,共伐梁兵。”

  王处直一听此言面带为难叹道:“当初梁兵伐燕,我出卖晋军归降梁王,惹怒李克用,如今怎好再向李存勖求援,恐其不能容纳。”

  王镕言道:“兄台此言差矣,世人皆传李亚子有真龙附身,安民心,纳豪杰,非常人可比。且大战在即晋王急需相助,怎会记旧日恩仇而坏天下大义?。”

  王处存言道:“贤弟所言有理,时间紧迫我等应速速起岸前往晋军大营。”二人商量议定,便往屯驻高邑的晋军大营而去。

  话说晋王李存勖正与周德威、张承业等人共议破敌之策,忽有李存璋来报:“启禀千岁,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成德节度使王镕来至营外求见千岁。”

  众人一阵纳闷,监军张承业言道:“此番二人前来,必是有归附晋王之心。”

  小将周光辅言道:“王处直当年背信弃义,卖晋降梁岂能饶他。”

  李存勖言道:“若能得此二人相助,此番何愁梁兵不败。众人随我前往营外一见。”

  李存勖率领众将官来至晋军大营辕门,远远望见王镕与王处直二人已下马等候多时,监军张承业在一旁叮嘱道:“此二人昔日皆是讨伐黄巢的二十四镇诸侯,千岁需用大礼来降服二将。”存勖微微点头,向前走出数步,将大红缎子战袍一撩,单膝跪地言道:“小侄亚子见过二位叔父。”

  王处直与王镕见李存勖行此大礼,尊其长辈心中大惊。王处直对王镕言道:“真乃明主也!”二人赶忙几步上前伏地言道:“拜见晋王千岁!”李存勖与众人将二将扶起邀入中军大帐。

  来至中军大帐众人入座,李存勖对王处直、王镕问道:“二位叔父远道而来,亚子有失远迎,不知二位叔父有何见教?”

  王处直言道;“今见晋王,令老夫惭钦佩万分,下官有愧于令尊,此番前来确是有求于千岁。”见这王处直惭愧难言,王镕接过话来言道:“实不敢瞒千岁,朱晃近日遣人修来书信,欲借河北诸州讨伐三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朱晃乃是欲以借道而图我河北。世人皆知晋王乃旷世英主,我等前来便是真心归附,共拒梁兵。”

  李存勖与张承业使了个眼色,对二人喜道:“二位叔父既然能明天下大义,何必愧疚昔日旧事,孤王正欲挥师南下,若得冀州兵马相助,何愁梁兵不破。”

  王处直言道:“晋王若不嫌弃,老夫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李存勖言道:“叔父言重了,亚子求贤若渴,敢问二位叔父何时能发兵相助?”

  王处直言道:“回到定州两日之内,即可率兵来此。”

  “好!”李存勖言道:“今早得报梁兵前锋已在柏乡屯兵,请二位叔父速速搬来来河北兵马,孤王将择日开战。”李存勖将二人宽待一番。王镕、王处直即可返回,约定三日后与此处会盟。

  后梁开平四年、公元910年十二月,晋王李存勖与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成德节度使王镕在赵州会盟,众人推举李存勖为盟主,统领晋、赵、定三州兵马八万余众。晋王李存勖令人高筑祭天台,焚香设案,香案之上供有李克用遗命三支雕翎箭,晋王率领文武众将伏地祭拜,李存勖对箭祭道:“父王大人在上,孩儿即将挥师南下与梁贼大战。昔日王处直、王镕皆助梁伐晋,而今人心所向尽皆归附我邦,孩儿当摒弃父王私仇,昭彰天下大义,同仇敌忾以诛梁贼!今祭三箭企盼父王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言罢,众人叩首祭拜。

  祭箭之后,众人往中军大帐点将。有流行探马来报:“启禀晋王,梁兵先锋官王景仁率前部四万人马在野河以北岸五里安营扎寨。”

  李存勖问道:“再探!”

  “得令!”探马转身出帐。

  周德威言道:“末将以为梁兵来势甚大,不易贸然轻进,先试探交锋,以观虚实。”

  李存勖言道:“镇远所言有理,孤王也正欲试探梁兵动静。”话音未落,只闻流星探二番来报:“报----!启禀晋王,梁军先锋官王景仁率兵三万向此地而来”

  李存勖言道:“梁兵来的好快呀,左军都督周德威、右军都督李嗣源各点马步军五千人虽本王处营迎战梁兵!”

  “得令!”周德威与李嗣源各自出帐点兵。

  梁军先锋官王景仁率兵来至晋兵大营叫阵,只闻晋王大营号炮三声,营门大开,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摆开阵势。李存勖、周德威、李嗣源等众将个个顶盔披甲,列队阵前。远远望梁军阵中一员上将,此人熊眼虎视,颔下短髯,项上豹头盔,身披荷叶甲,手兵器酷似大斧,名曰金攥劈山钺,重有一百八十斤,坐骑乃是一匹银鬃兽,这人便是大梁先锋官王景仁,字茂章,合淝人氏,官拜北面行营招讨使。王景仁身侧一将身长八尺,豹目方面,跨下一匹赤炭火龙驹,手中一口金臂砍山刀,乃是副先锋寇彦卿。王景仁对周德威等高声叫道:“吾乃大梁先锋官王景仁是也,尔等谁敢来战?”

  晋将李建及喊道:“梁孽休出狂言,大将李建及来也!”话音未落,李建及催马出枪直取王景仁,王景仁挥舞劈山钺与其战至一处。晋军大将李建及与王景仁大战一团,二人武艺相当,难分胜负,战至二十回合,王景仁虚砍一钺,拨转马头败回阵中,李建及正欲追赶,只见梁兵大变阵型,兵卒交替变换。一个威武夺目的阵势令晋军将士心惊胆颤。正是:

  柏乡大战由此生,各点雄兵沙场逢。
  号角振鸣牛皮鼓,风云际会龙虎腾。

  李建及与王景仁大战一场,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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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李嗣源大破红白马 张归厚兵败野河桥

  
  王景仁回至阵中,下令三军变换阵势,只见在前面的步兵往两侧散开,后面骑兵分作两队顶向阵前,左面一队全由白马列阵,右面一队全由红马列阵,在观马上骑兵更盔甲耀目,兵刃光寒。正是:

  白驹座上闪金翎,赤马鞍桥挑红缨。
  杀气凌人尖锋锐,却教壮士畏骑兵。

  李存勖见红、白二马列阵,且骑兵盔甲金光闪烁,阵势威严,对左右言道:“梁兵战马居多,气势威武,当如之奈何?”

  周德威言道:“梁贼结阵而来,观其阵势非为作战而设,乃是为震慑我军炫耀威风而来。乍观此阵,定会以为梁兵锐不可挡,千岁若不在首战挫起锐气,恐难绝胜梁兵。”

  李存勖虽有破敌之心,但见晋军士卒皆面带畏惧,便对问周德威:“我观左右将士心生畏惧,恐难一鼓作气破其马队。”

  周德威言道:“臣愿出兵先败一阵,骄梁兵高傲之气;千岁可智激左右,壮吾军必胜之心。”

  “镇远之计甚妙!” 李存勖又大声喊道:“传令击鼓,为周都督助阵!”

  一通鼓响,只见周德威与其子周光辅、大将孟知祥率三千兵马冲向敌阵,只见王景仁率白马阵由左杀来,寇彦卿率红马阵从右杀来,将周德威夹击中央。周德威在阵中一场乱杀,对左右士卒惊呼道:“再不撤退,性命休矣!”左右晋军将士个个抱头逃窜,大败而回。

  李存勖见周德威诈败,对左右将官叹道:“周镇远大败,恐再无可战之上将。”

  此言一出,激怒了身旁的李嗣源,李嗣源对晋王言道:“千岁何出此言,末将请调鸦兵三千,与梁兵决一死战。”

  李存勖摇头言道:“卿见梁军白马、赤马阵势否?睹之令人胆破。”

  李嗣源答道:“梁贼虚有其表,今日这红、白战马当归千岁马厩之中。”

  李存勖拍腿大笑道:“卿已气吞梁兵矣!取孤的白金巨盅来,我当为兄长敬酒!”只见有侍从将酒满于白金巨盅端至马前,李存勖敬酒言道:“请兄长满饮此盅。”李嗣源接过白金巨盅,此盅可乘白酒半斤,李嗣源一饮而尽。身侧安金全言道:“启禀千岁,三千鸦兵点齐!”

  李嗣源对鸦兵喊道:“大丈夫在世碌碌无为,如同枯枝朽木,今当报晋王宏恩,振沙陀威仪!”只闻二通战鼓擂响,李嗣源率三千鸦兵冲出阵中。周德威回至阵中对李存勖言道:“此番李嗣源已是胜券在握!”只见李嗣源策马挥枪直捅红马阵,阵中主将寇彦卿挥刀来战。梁军士兵以为这沙陀铁骑如同方才周德威所带士卒不堪一击,未曾想却鸦兵身着黑衣,彪悍凶猛,使得梁军骑兵枉有金甲良马,却无必胜之心。少顷之后,红马阵已溃不成军,战死甚多。王景仁急令白马队杀来,李嗣源高声吼道:“鸦兵随我来!”一阵风沙,沙陀铁骑又与白马阵混战一处,只见黑衣鸦兵与白马梁骑混战一团,黑白绞杀难辨两军。正是:

  风沙一袭闻嘶鸣,野河南北动地惊。红白分列双马阵,黑风卷土奋鸦兵。

  湮没疆场留血迹,惊澜战阵起悲情。忘却三晋离乱日,只叹魏赵无寂宁。

  李嗣源陷阵厮杀,观阵的周德威对李存勖言道:“红马阵已破,白马阵混战,千岁此时出兵必败梁贼。”

  李存勖喊道:“传令三军,击鼓进兵。前进者赏,后退者杀!”只闻三通鼓响,众人得令,分兵杀出,霎时间风沙满天,人嘶马鸣。王景仁与李嗣源酣战之际,已难以抵挡李存勖大军杀来,只得大败而退。李存勖大胜而归,斩籍五千人,夺马数千匹。王景仁连夜拔掉北岸大营,退至南岸。

  晋军大胜,众人会聚中军大帐, 李存勖问道:“梁兵今日大败,有利军心,本王欲明早过河决战,以求速战退敌。”

  周德威言道:“千岁不可,我观梁军来势凶猛且兵马甚多,士气骄胜,千岁当静待时破敌之机。”

  李存勖言道:“孤王千里行军,力求速战以退敌,若是耽搁日久,恐军心涣散,难破梁兵。”

  周德威劝道:“我部兵马多有河北调来军士,久未经战阵,倘若与梁兵遭遇野战,必为敌军所败。”

  李存勖不耐烦的答道:“如此缩手缩脚,晋、赵将士何时才能南下中原?”言罢拂袖出帐。周德威见李存勖心生浮躁,恐贻误军机,便对张承业言道:“两军交战非同小可,倘如有失,难以挽回,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张承业言道:“都督方才所言有理,老奴去劝导千岁,请周都督放心。”

  周德威言道:“那就有劳军师。”

  张承业往李存勖寝帐而来,见李存勖横卧榻上,满脸怨气。张承业问道:“敢问殿下何事烦虑?”

  李存勖答道:“周镇远主张据守,如此拖延安能击溃梁兵。”

  张承业言道:“殿下要战是靠河北久未操练的兵马,还是靠我沙陀铁骑?”

  李存勖言道:“自然是以沙陀铁骑破敌。”

  张承业言道:“那沙陀铁骑驰骋沙场千里而无人能及,但若渡河攻寨,岂是骑兵所长?何不退守高邑,诱梁兵过江来战。”李存勖听了此言心生犹豫,张承业又劝:“这一战,谁率兵过河,谁便败局已定。”

  “若非承业相劝,孤王险些要误大事,速招周德威来帐中议事。”李存勖言道。张承业少时将周德威叫来,三人当夜定下破梁之计,并于次日退兵据守高邑。

  话说已是公元911年正月初二,晋王李存勖令周德威为兵马总调度使节制各部,准备与梁军决战。五更天时,中军帐内晋王升帐点兵,众将官左右分列,左魁首坐的是王处直,右魁首坐的的王镕,监军张承业、参军郭崇韬、左都督周德威、右都督李嗣源、大将李嗣昭、李存璋、李存审、丁会、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周光辅、孟知祥分坐两厢。李存勖对众人言道:“本王今日遇与梁兵决以死战,命左军都督周德威为藩、汉兵马总调度使发号施令。”

  周德威起身接过李存勖所赐令旗,站与张中令道:“李存璋、安休休、安金全听令!”只见三将出列,周德威言道:“三位将军点马步军两万五千人在南岸列阵,待梁兵大部追过北岸,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迎面击之。”

  “得令!”李存璋接过令箭。

  周德威又道:“周光辅、李存审、李建及尔等三人点马步军一万人随本帅沿野河之东埋伏,待梁兵渡河北上,我等便渡河南下劫营。”

  “得令!”周光辅接过令箭。

  周德威言道:“李嗣源、李嗣昭、石绍雄、孟知祥,大太保与三位将军点马步军一万五千人沿野河之西埋伏,待梁兵渡河北上,便渡河南下劫营。”

  “得令!”李嗣源接过令箭。

  周德威又道:“大将丁会,本帅给汝八百定州轻骑兵护送晋王殿下往野河南岸叫阵。”

  丁会一听此言,疑惑问道:“都督给我八百定州兵怎能与敌交战?”

  周德威答道:“丁将军只需护送晋王诱敌过岸,待李存璋率兵接应方可反击。”

  “末将遵令!”丁会亦接过令箭。

  周德威见众人皆以调遣妥当对众人言道:“各路兵马安排已妥,其余人等留守大寨。此战关系重大,诸公当同仇敌忾,抱定一心,力挫梁兵,不得有误!”

  “遵命!”众人齐声答应。

  梁晋依旧相持野河时间长久,梁王监军朱友珪却等得有些不耐烦,对都督张归厚言道:“此番北征,大都督因何在柏乡屯兵,而不速进?”

  张归厚言道:“晋军多骑兵,前番王景仁以红、白战马列阵尚不能胜,我等再往岸北,必中晋军下怀。晋军之所以退守高邑乃是沙陀骑兵渡河难成冲击之势,引诱我等到岸北决战,我等当以野河为堑隔岸据守,疲惫晋兵军心,而后发制人,方为上策。”二人正为出兵之事争议,忽有流星探马来报:“启禀监军、都督,李存勖率骑兵过野河桥,于南岸列阵叫战。”

  朱友珪赶忙问道:“所带多少人马?”

  探马答道:“不过千余人而已。”

  朱友珪对张归厚喜道:“李存勖只带骑兵千余前来叫战,乃天赐良机,都督不可失此战机。”

  张归厚犹豫片刻传令道:“速命各军点兵迎战。”

  张归厚麾下一万士卒列阵迎战,李存勖左右不过八百骑兵。晋将丁会出马喝道:“大将丁会在此,梁贼阵中谁敢出战?”

  张归厚怒道:“丁道隐!汝昔日乃万岁麾下臣子,却勾结胡虏,此番定将汝斩于马下,谁可出战?”

  副将徐怀玉言道:“都督稍候,末将出战!”话落将出,徐怀玉催马来战,丁会横枪相应,二人大战十几回合,丁会假装战败,退回阵中。徐怀玉阵前大骂,晋军却无人出战。朱友珪对张归厚言道:“丁会大败,无人敢战,都督何不趁此时机发兵活捉李存勖?”

  张归厚言道:“李存勖仅带千余人在野河背水列阵,如此胆大,其中必有玄机,不可妄动。”

  朱友珪笑道:“大都督身经百战却不甚通晓兵法。”

  张归厚问道:“监军有何高见?”

  朱友珪言道:“昔日韩信背水列阵,大败项羽身死地而后生。以少胜多全赖汉军破釜沉舟,自断后路。如今李存勖背水列阵却留野河桥于身后,将士无必死之心,焉能取胜?李存勖不通兵法,此战必败。”

  张归厚欲再争论,奈何朱友珪以监军之命再三催战,张归霸只得下令出兵。梁军战鼓擂响,张归霸率部杀出,李存勖故作惊慌,赶忙下令退兵,八百骑兵调头逃窜。张归厚率一万人马追过野河桥,王景仁对朱友珪言道:“大都督率部过桥,倘若北岸设有伏兵如之奈何?”

  朱友珪言道:“过河的卒子无回头,将军立刻点齐三军随本王过河杀敌!”王景仁得令,赶忙唤出九万梁兵一同过河。

  这张归厚率领一万兵马沙过野河,却见李存勖只往高邑退去,甚是疑虑。徐怀玉言道:“都督不可再追,李存勖仅率不过千人,我等过河追出十里,却不见晋兵大队,恐有诡计。”

  张归厚言道:“从冕所言有理,传我将领后队改前队,返回南岸。”将令一出,兵马纷纷返回。未走几里,前队友校尉来报:“启禀大都督,王景仁率九万大军开过野河,桥梁拥挤难以通过。”

  “什么!”张归厚惊道:“谁人如此大胆敢率大军倾巢而出?”

  校尉答道:“士卒皆言乃奉监军之命。”

  张归厚一扔马鞭怒道:“十万大军必毁于监军之手。传我将令急命过河的将士速速返回,违令者斩。”校尉急忙回马传令,奈何那九万军事进退两难,前面有大都督将令,后面有监军将令。加之张归厚所带一万兵马,使十万梁兵在野河桥上挤来挤去,杂乱无章。

  张归厚焦急之际忽有探马急报,李存璋率两万五千将士向南杀来,张归厚急忙对部将言道:“在传将领,过河兵马速速列阵!”此令一发,梁兵更是无人响应,列阵之令、后退令、前进令四处乱传。慌乱之中,李存璋率领精兵已冲杀而来,梁军将士隐约听到喊杀之声,等观望之时,晋王兵马已杀至眼前,张归厚、徐怀玉等人只得率左右亲兵兵仓促应战,又是一场好杀。正是:

  监军乱解兵法计,连累三军遭奇袭。进退将令两头下,十万兵卒桥上挤。
  军心涣散失战心,同仇敌忾斩荆棘。柏乡之战见败兆,晋王从此不可敌。

  河岸北侧梁兵被杀得大败而归,在野河桥上的士卒闻听前队战败,纷纷挤回南岸。朱友珪得前方败报,正欲在南岸列阵,忽闻探马来报:“监军大人大事不好,李嗣源率兵由西面渡过野河向我大营杀来!朱友珪言道:“令寇彦卿督战南岸,其余人等随我西面迎敌。” 朱友珪也未清点兵卒,便慌忙带一支兵马阻劫李嗣源。那朱友珪岂是李嗣源的对手,在河西大败而逃,周德威从东面渡河直捣梁军柏乡大营,十万梁兵如同一盘散沙,溃败而散。

  晋军大胜斩杀梁兵两万余众,俘敌一万余人,所得车马钱粮、辎重更是不计其数。朱友珪、张归厚等人败回开封。李存勖在柏乡会宴有功之臣,王处直赞道:“此番河北诸镇仰仗晋王神威,而李嗣源将军大破白马阵,当属头功。”众人纷纷赞许。

  李嗣源却言道:“若非千岁赐酒壮胆,周都督诈败励兵,嗣源焉能破阵,末将不过行拼杀之胆,腿脚之力,实乃千岁天威护佑,周都督智勇无比。”

  李存勖乐道:“人言大太保威名鹊起,而不吝军功,反谦逊与他人。兄长才德乃令亚子钦佩万分呀!”其余众人也随声赞叹不已。

  李嗣源言道:“梁军遭此大败,千岁踏过黄河指日可待,何不趁势南下席卷中原?”众人七嘴八舌附和嗣源所言。唯有一人言道:“千岁尚不可南下。”不知何人所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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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会节园张全义献妻 德寿宫梁太祖淫乱

  
  话说李存勖贺宴文武众将,李嗣源等皆请命南下,唯有一人言道:“千岁尚不可南下。”众人一看,此言乃出参军郭崇韬之口。李存勖问道:“安时之言必有独到之处,愿闻其详。”

  郭崇韬言道:“先王临终之时曾有三大恨,刘仁恭背信弃义,耶律阿保机背约毁盟,朱晃弑君篡位。如今千岁柏乡大捷,梁军虽存余孽,但已无复击之力。何不趁此时机,提兵北上,消除幽燕后患。”

  李存勖听了连连点头,郭崇韬进而言道:“今闻刘守光杀其兄,囚其父,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应天。我夜观乾象,刘守光并非真命之人,料定率军向北则必胜,请晋王定夺。”

  李存勖言道:“安时所言有理,若灭朱梁,孤王必先除幽州祸患,方可趁心南下。”三日后,李存勖命令李嗣昭、安金全,孟知祥、李建及会同王镕、王处直镇守河北诸地,亲率大军五万人马北伐幽州。

  再说梁太祖朱晃整日宫中无所事事,闻听左右侍者传说中书令张全义在府内修造避暑花园一座,名曰“会节园”。朱晃便下令召张全义入宫来见。朱晃一见张全义问道:“张大人你好雅兴啊!”

  张全义一听此言,知道其中话中有话便装腔作势伏地言道:“臣年老愚昧难解陛下圣意,请万岁明示。”

  “哼!”朱晃怒道:“汝可知黄河之北军情十万火急?”

  张全义叩首言道:“圣上差遣为臣筹集军粮辎重,臣万难不敢耽搁。”

  朱晃道:“前方十万将士正浴血拼杀,爱卿却斥资修造会节园,挥霍淫乐,难道这也是为了筹集粮草辎重否?”

  张全义一听此言是吓得魂不附体,但毕竟是有心计的文官,把脸色一变笑道:“陛下所言不假,为臣所建会节园乃为圣上开心解趣所造,圣上不往御用,为臣岂敢玩乐其中。”

  “哦?”朱晃一听此言又问道:“果真是为朕所造?”

  张全义言道:“臣却是为陛下所建,只是尚未寻得美姬,故未敢邀陛下圣览。”

  朱晃大笑道:“爱卿真乃朕竑股之臣,传旨起驾,朕要亲往会节园一游。”朱晃遂起驾出宫,张全义却是吓得冷汗倒流。

  朱晃来至会节园,观其园景是别致非凡,亭台楼阁、枕山引水、泉石轩榭、花木禽鱼点缀的幽雅神韵,青林斜影,绿水浮纹。正是:

  亭台溪流映古松,青石小径意幽浓。碧草点落黄鹂鸟,群花绽放满园红。

  翠园艳色春尚早,惟见异境独不同。忘却三军枕戈月,只愿醉卧冥冥中。

  朱晃游览一番坐于亭上歇脚,对张全义言道:“四处气息尚寒,惟有此园春暖,幽雅别致令朕如醉如痴,爱卿可否借府中美妾陪侍?”

  张全义早就料到朱晃有好色本性,附和言道:“为臣却有歌姬数名,只恐比不得万岁宫中彩娥。”

  朱晃言道:“会节园尚有此景,爱卿府中怎可缺少佳人呐?”张全义无可奈何,只得唤来几个府中的歌姬来侍奉朱晃。朱晃在园中小阁之内淫乐,张全义只得背着脸在一旁听命。忽闻朱晃召唤,张全义赶忙入阁听候差遣,这朱晃与几个歌姬衣不遮体卧于榻上,张全义低头不敢观望。朱晃言道:“朕的御驾来府,爱卿为何不唤正室来见?”

  张全义心中一惊,心想这皇帝要见自己的夫人可如何是好?赶忙言道:“启禀万岁,臣之糟糠已有五旬,人老珠黄恐惊圣驾。”

  “放肆!汝敢抗旨不遵?!”朱晃怒道。

  “臣万万不敢!”张全义言道:“臣谨尊圣命,请万岁稍候片刻。”

  张全义走出会节园是满脸愁闷,心中暗想如何是好?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字心头一把刀,忍了吧。张全义胡思乱想之际已到夫人储氏的卧房。夫人储氏见张全义满面愁容变问道:“老爷何事忧愁?”

  “夫人呐,全义对不住你呀!”说着张全义屈膝跪倒,储氏赶忙问道:“老爷这是何故?”

  张全义言道:“当今万岁驾幸会节园,要夫人往内阁侍寝。”

  “啊!”储氏骂道:“你这老不死的,非要建什么会节园,如今要让我失掉这一世的清白……”

  张全义哀叹道:“夫人,你就顾全大局吧。夫人若是不去,我这一世功名革去不说,只是这抗旨不遵也可株连满门呀。”储氏哭泣片刻才点头应允,只得浓妆艳抹,强作笑脸去会节园侍寝。小阁之内,男欢女乐,水乳交融,张全义只得无力坐在会节园青石之上唉声叹气。正是:

  枉费金银失妻妾,会节园内难保节。

  逞得富贵多无益,才知今日自作孽。

  张全义正呆滞之时,忽见其子张继祚其实冲冲提刀而来,张全义问道:“我儿提刀来此做甚?”

  张继祚怒道:“方才闻侍人言朱晃逼母亲侍寝,天子既无人伦之理,何不杀其暴君以谢天下!”

  “小畜生!”张全义夺过张继祚手中单刀训道:“为父能有今日高官厚禄,全赖万岁知遇之恩,此恩不可负也。”见张继祚依旧争辩又劝道:“我儿饱读诗书其不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还不快快退下,若让他人见你如此狂悖,传出去要连累全家。”张继祚只得含恨退下。

  淫乱两日后,朱晃是神清气爽准备回宫。张全义携夫人储氏恭送,朱晃赞道:“朕在爱卿府上得此厚待,甚是欣慰,爱卿乃我大梁第一忠臣也,朕加封汝为太子太傅,领范阳节度使之职。”张全义与夫人赶忙跪倒谢恩,朱晃悠然回宫。

  朱晃回到宫中,难忘在会节园中如醉如死的淫逸,再观宫中的妃嫔却无意中之人,顿然想到找诸子之妻入宫,与众儿媳淫乱一番。朱晃计从心中生,便装作重病呻吟不起。闻知朱晃染病,博王友文、福王友璋、均王友贞、贺王友雍、建王友徽、康王友孜纷纷前来窥探,朱晃对诸子言道:“朕身染重病,怒在左右侍者伺候不周,朕令汝等遣诸王妃伺候龙驾,已尽孝道。”几位王爷一听,知道朱晃心术不正,但又无人敢言,只得遵命。两个时辰之后,六位王爷领来七位王妃,其中一位乃是郢王朱友珪之妻张氏。朱晃遍观众儿媳,见朱友文之妃王氏,朱友珪之妻张氏容貌俊美,淫心大发,乃令张氏、王氏二妃留宫中侍寝,其余儿媳可各回王府。朱晃当夜令二位王妃与其共寝德寿宫,此后由两位妃轮流陪驾。正是:

  扒灰老爷犹可气,伦乱君臣奸儿媳。储氏半老遭虎口,寻觅貌美淫子妻。

  千古罕见绝人伦,遗臭万年不可及。空前决后何曾有?灭顶之灾本自欺。

  朱晃在宫中与两个儿媳淫乱成性,柏乡大战却惨败而终。监军朱友珪与都督张归厚带着败报惶惶回城,二人自知此番大败必遭朱晃重罚,所以提心吊胆的往宫中向朱晃请罪。刚进内宫,朱友珪与张归厚便被小太监拦住去路问道:“郢王殿下何往?”

  朱友珪答道:“小公公速禀报父皇,朱友珪友十万火急军情要奏。”

  小太监言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正欲一妃子玩乐,不可惊驾。”

  朱友珪急道:“怎可因一女子耽误国家大事?”

  小太监答道:“回禀千岁,此女子并非别人,乃是殿下王妃张氏。”

  “啊!”朱友珪得知妻子往宫中陪驾朱晃,顿时如晴天霹雳打下,顿时两腿发麻,瘫坐在地,小太监与张归厚赶忙搀扶朱友珪。朱友珪惨淡言道:“前番兵败柏乡,而今父子共争一妻,友珪必死无疑。”

  张归厚问道:“殿下平日与王妃夫妻情义如何?”

  朱友珪答道:“我与张氏夫妻情义尚好。”

  张归厚言道:“殿下无忧矣,若张氏在圣上左右必能为你求情,则不会怪罪战败之事。” 朱友珪闻听此言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此时有人来报皇帝与郢王妃回驾德寿宫,朱友珪才哆哆嗦嗦去见驾。

  朱友珪与张归厚跪在德寿宫中待罪,朱晃身着内衣从屏障之后走出,问道:“野河战事如何?”

  朱友珪答道:“孩儿死罪,大军折损三万余众,损战马五千匹。”

  “啪!”朱晃拍案大怒道:“若不斩汝二人,焉能对得住阵亡将士?来人将朱友珪、张归厚推出午门斩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闻屏障之后有一女子言道:“父皇且慢!”再看这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女美貌女子,身着衬裙,肩背裸露,此人正是朱友珪之妻郢王妃张氏。张氏玉婉扣住朱晃右臂,脸颊抚慰朱晃脸庞柔声劝道:“父皇看媳妇之面饶过友珪,再战之时令其将功补过不迟。”

  朱晃顿时转怒为乐:“朕之儿媳真乃贤德之女,友珪还不谢过王妃。”

  朱友珪差点儿没把嘴唇咬破,心中暗想这让我如何拜谢?妻子与我父皇交欢,我不能喊夫人,却又是我的正房妻子,更不能喊母后。情急之下只得按太监们的叫法喊道:“朱友珪谢过王妃娘娘!”

  朱晃言道:“今日天色不早,就令张氏回王府与友珪团聚,传来博王妃今夜侍寝。” 朱友珪这时才明白原来这带绿帽子的人并非他自己,还有他兄弟媳妇。

  单表朱友珪与张氏回到郢王府,夫妻二人将房门一关,朱友珪一把将张氏长发揪住,满脸凶煞的问道:“臭婊子!老子阵前卖命,你却与我父皇通奸,我非打你个皮开肉绽!”

  这张氏一把挣开朱友珪,毫不惊慌的言道:“朱友珪有本事你打死我,到时老头子看了非杀你不可。” 朱友珪一听这话又软了下来,松开了张氏,怒气冲冲的坐在一边言道:“此等乱伦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笑话。”

  张氏却说道:“亏你还是帝胄之后,皇族血脉。岂不知有失就有得,有弊就有利。”

  朱友珪惊讶问道:“此话怎讲?”

  张氏言道:“昨夜我在父皇枕边百般夸奖了你,父皇已向我许诺,决定将皇位传与郢王。”

  “蹭!”的一下,朱友珪从椅子上蹦起来问道:“夫人此言当真?”

  张氏附耳言道:“女人枕边风威力无比。” 朱友珪顿时奸笑起来。

  朱晃送走张氏,又迎来王氏。王氏哄弄朱晃颇有功夫,令朱晃是如醉如死,一阵云雨之后。朱晃困倦欲睡,王氏依偎朱晃怀中问道:“自太子朱友裕归天之后,陛下尚无皇储,不知陛下可选继位太子?”

  朱晃言道:“朕已决定立郢王朱友珪为太子。”

  王氏乃有心计之人赶忙言道:“父皇好生偏心,那博王友文虽是养子,但自幼追随父皇如同亲生,父皇岂能偏心。”

  “郢王友珪乃嫡长子当立皇储,何须多问?”朱晃言道。

  王氏冷笑道:“嫡长子?分明是父皇于营州妓女所生。”

  “爱妃不可胡言,你听何人所讲?”朱晃言道。

  王氏言道:“开封城内尽人人皆知,朱友珪乃君中妓女詹鹊所生,身世卑贱,难道婊子养的野种也能当太子,岂不是让天下笑话。而博王友文风雅好学,精通诗书可担大任。”

  朱晃经不住王氏伶牙俐齿,言道:“朕亦有同感,爱妃放心,选个吉日朕拟旨立博王友文为太子。”王氏听罢此言一把搂住朱晃又是一阵亲热。正是:

  二妃同吹枕边风,朱晃摇摆两头懵。你纳儿媳成眷属,我钓皇位子嗣争。

  道德伦理皆不顾,离乱后梁王朝崩。自寻红颜作祸水,深宫冷月起邪风。

  朱晃被王氏折腾得言听计从,反到使张氏失宠。也是人有大限,朱晃年岁已高,日夜荒淫使自己体虚难撑,病卧龙榻之上。朱晃卧病在床,却常做梦思念张氏,便派人诏张氏入宫再侍寝一夜。张氏自失宠以来,正巴不得献媚朱晃谋取皇位。虽然张氏百般献媚,奈何朱晃已无力房事。张氏见朱晃这次是真的病入膏肓,便轻声问道:“父皇立嗣之事可曾定下?”

  朱晃微弱答道:“朕早已拟旨传位博王友文。”

  张氏焦急问道:“那日父皇层许诺传位于郢王友珪,因何要变?”

  朱晃言道:“友珪乃妓女所生,出身卑贱焉能继承皇位?”张氏闻听此言明白其中原委,未等天亮便早早回到郢王府。

  朱友珪不知张氏因何提早回府,张氏言道:“昨夜侍寝父皇,其言郢王妓女所生出身卑微,不可继承皇位,皇位将传与博王友文,如之奈何?”

  “老匹夫占我妻房,却不传皇位,欺人太甚!” 朱友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与妻子张氏商议道,与其传位博王朱友文,不如自己杀父自立。正是:

  纳媳何念父子情,一朝反目见血腥。

  若非乱伦悖天理,岂能骨肉动刀兵?

  不知朱友珪如何夺位,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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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十 回:朱友珪血溅椒兰殿 袁象先二弑椒兰殿

  
  朱友珪听王妃张氏之言,决定杀父夺位,但自身权柄微薄,当日便邀交情深厚的王彦章与张归厚到府上商议。朱友珪把王彦章与张归厚请往密室而来,刚把房门关好,朱友珪便跪倒痛哭道:“二位将军救我性命!”王彦章和张归厚赶忙将朱友珪扶起问道:“殿下何必如此,莫非有不测之祸?”

  朱友珪挤着眼泪痛诉道:“父王要立博王为太子,欲将友珪贬往他乡。倘若如此,则朝中定然大乱。”

  张归厚言道:“博王乃圣上养子并非亲生血脉,岂能继承皇位?”

  朱友珪随声言道:“友珪乃众皇子之兄长,如今父皇奸淫我妻,又要废长立幼,朱友珪恐命不能保矣。”

  王彦章怒道:“昏君!皇上淫宿儿媳已乱人伦,如今又废长立幼乱了礼法,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朱友珪道:“我欲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先正皇室,再正朝纲。”

  王彦章道:“殿下所言有理,我等只能明天下之大义,拥立明君,匡扶社稷。”

  张归厚道:“大将军葛从周在朝中威信极高,殿下若能邀葛将军共讨昏君,何愁朝中百官不服。”

  朱友珪言道:“既然如此,请二位将军速速备兵,我亲往葛将军府上。”

  王彦章道:“如此甚好,那臣等暂且告退!”王彦章与张归厚辞别朱友珪各自回府。

  单表朱友珪赶往葛从周府上,这葛从周正在府上散淡赋闲,忽有家丁来报:“启禀老爷,郢王殿下求见。”

  “郢王求见?”葛从周自语道:“万岁重症难愈,郢王此来恐有立嗣之事相求。”葛从周顿时大悟急令家人铺床,葛从周扯掉罩袍对家丁言道:“我诈装中风,尔等切勿说破。”葛从周卧于病榻,装作奄奄一息。家丁引朱友珪来支内室,朱友珪一看葛从周躺在床上耳目呆滞,便问左右侍者:“葛将军怎会病成如此?”

  丫鬟答道:“前日老爷突发中风,卧床不起。”

  只闻葛从周用孱弱声音问道:“何……何人来此呀?”

  朱友珪赶忙凑近床边轻声言道:“朱友珪特来拜会葛老将军。”

  “谁?”葛从周问道。

  “朱—友—珪” 朱友珪提高嗓门答道。

  “听不见了。”葛从周连看也不看朱友珪。朱友珪无奈只得对左右侍从言道:“老将军一世英武,老年却道这般地步,待老将军清醒之时,就言郢王前来探望。” 朱友珪无获而走。

  葛府家丁送出朱友珪,片刻回至内室对葛从周言道:“启禀老爷,郢王殿下已走。”葛从周“噌!”从床上做起对众家人言道:“从即日起,尔等无紧要之事,不得出府,闭门谢客。”左右家人只得遵命。

  当日傍晚,朱友珪又邀王彦章、张归厚入府,在密室对二人商议道:“二位将军,今日我去探望葛从周,怎知葛老将军突患中风,已是卧病不起。”

  王彦章言道:“既是如此,我等可依计行事,请殿下带兵入宫拟诏称帝。”

  朱友珪言道:“有劳二位将军回府各自点兵,二更天时,我率兵入后宫,王将军封闭京畿要冲,张将军缉拿博王朱友文。”王彦章与张归厚街赞成此策。

  话说夜至二更,郢王朱友珪率一千亲兵冲入建昌宫,几个值夜的太监不等逃窜便被拿下,朱友珪问道:“本王奉密诏保驾,万岁何在?”

  一个小太监答道:“今夜驾幸椒兰殿。”

  朱友珪当即命手下包围椒兰殿。朱友珪带百余名士卒冲进大殿,殿内太监顿时惊呼唤乱,朱友珪对左右喝道:“椒兰殿内宫女太监格杀勿论!”众士卒得令一拥而上,斩杀宫女太监二十余人。忽闻屏障之后有孱弱声音问道:“何人作声?”

  朱友珪闻听此言,绕道屏障之后,见朱晃病卧在床,朱晃见朱友珪提刀来此惊问道:“我儿何故深夜来此?”

  朱友珪言道:“老淫贼,汝奸宿我妻,却传皇位于朱友文,是何道理?”

  朱晃强打精神怒道:“孽畜!难道汝要造反不成?”

  朱友珪拔出腰刀言道:“孩儿今夜九送父皇去见玉皇大帝!”“扑哧!”一声钢刀直插朱晃腹中,朱晃惨叫一声,亡命归天。朱晃享年六十岁,在位六年,后藏于宣陵,谥号太祖神武皇帝。

  朱友珪杀死朱晃,连夜草拟伪诏,黎明之时宣称朱晃驾崩,传位于郢王朱友珪。早朝之时,百官见朱友珪已在金祥殿登基,文武大臣惊讶万分,在众人质疑之时,只见张归厚手提博王朱友文人头上殿,对众人喝道:“博王朱友文心生叛逆,欲篡龙位,我奉先帝临终密诏诛杀反贼。”话音刚落,又有侍卫来报,大将军王彦章率五万精兵保驾京畿。左右大臣见生米已成熟饭,只得下拜朱友珪,高呼万岁,朱友珪改元为凤历元年。

  百官朝拜新君之后,枢密使敬翔便去均王朱友贞府上求见。朱友贞问道:“敬大人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敬翔言道:“殿下,下官此来乃是为先帝立嗣之事。”

  朱友贞问道:“先帝传位于郢王,今早登基,何须我等再议?”

  敬翔言道:“郢王乃是真正的乱臣贼子,篡权小人。”

  朱友贞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问道:“敬大人此话怎讲?”

  敬翔言道:“先帝驾崩当日,曾拟密诏交与下官,但郢王连夜入宫,却于清早依诏登基。我料郢王作业入宫乃是杀宫,先帝遗诏乃是伪诏。”

  朱友贞惊异问道:“先帝给大人的密诏,可曾携带。”

  “内藏于身。”敬翔从怀中掏出朱晃临终遗诏,交与朱友贞,言道:“此诏乃昨日午时,陛下令为臣亲笔草拟,所立太子乃是博王朱友文,且有逐郢王为刺史之意。博王已卒,殿下乃先帝正宫张皇后所生,为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所以下官前来通禀。”

  朱友贞手攥遗诏狠狠言道:“婊子养的朱友珪,我定为父皇除此贼逆!”

  敬翔言道:“殿下不可求之过急,以为臣之见,除贼还尚需时日。”

  朱友贞问道:“大人可有除贼之策?”

  敬翔言道:“今观京畿,皆由王彦章、张归厚二人领兵把持,葛从周虽有虎符调兵,却卧病在床,早已足不出户。难以除贼,殿下之妻乃是张归霸之女,可与张归霸交好,以避祸端。在传言河北李嗣昭将举兵南下,哄郢王将王彦章调出,方有除贼之机。”

  朱友贞言道:“原来敬大人造已成竹在胸,我即刻遣人传言李嗣昭将由冀州南下,调王彦章离开京师,至于何人可进京勤王,就全赖敬大人调遣。”

  敬翔言道:“下官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数日之后,朱友贞便前往张归厚府上。张归厚自以为拥立朱友珪有功,反到妄自尊大起来。朱友贞一见张归厚便躬身言道:“叔父大人扫除奸贼,官升兵部尚书,小侄特备薄礼前来敬贺。”

  张归厚美滋滋的言道:“贤侄何必破费,非是我除贼有功,乃是仰仗郢王天威所至,满朝上下人心所向。”

  朱友贞言道:“近日发生一件大事,不知叔父可知否?”

  “何等大事?”张归厚问道。

  朱友贞答言:“晋王大将李嗣昭屯兵河北,意欲渡过黄河,直捣开封。”

  “本官已有耳闻,街市百姓也皆有传言,且民心多由不安,不知贤侄有何高见?”张归厚言道。

  朱友贞言道:“以小侄之见当派一大将在黄河北岸屯兵,修筑壁垒以防晋兵南下。”

  张归厚问道:“友贞之言正合我意,单不知何人能担当此职?”

  朱友贞言道:“非大将军王彦章不可。”见张归厚面生疑虑,朱友贞进而言道:“昔日潞州城下,王彦章连诛李克用五员上将,以铁枪威名,晋人闻听王彦章之铁枪皆畏惧万分,即可震慑晋人,又可安定民心。所以非王将军莫数。”

  张归厚点了点头言道:“贤侄所言有理,明日我便奏明天子,出兵驻扎沿岸黄河。”

  朱友贞赶忙奉承道:“叔父忧国忧民令小侄受益匪浅……”一阵甜言蜜、语阿谀奉承,令张归厚更是高高在上。

  朱友珪自登基以来对张归厚视如心服,言听计从,不过数日,王彦章率兵五万望黄河之辈屯兵。敬翔建调虎离山之计已成,密发调令调兵,响应之师有三个,一个是朝中左卫中郎将寇彦卿,一个是驸马都尉赵岩、另一人乃是朱晃的外甥左龙虎统军袁象先,宋州下邑人氏。

  这一日,开封城内如同以往热闹,唯有均王府忽有兵士数千会集于此,朱友贞、敬翔、袁象先、寇彦卿、赵岩五人在此起事,均王朱友贞喊道:“先帝经营大梁三十余年,却被贼子朱友珪所害,汝等焉能面对先皇在天之灵!”

  敬翔言道:“请出太祖画像以示众人。”众人见朱晃画像伏地而泣,朱友贞言道:“诸杀逆贼!”军士振臂响应,皆呼万岁,请均王朱友贞为君。朱友贞率精兵五百保围张归厚府第,袁象先、寇彦卿、赵岩等以率兵五千冲入皇城。

  先表朱友贞率五代军士包围张府,缉拿张归厚。张归厚见官兵如府,大喝道:“尔等何处兵马,竟敢闯入兵部尚书府?”只见从外院大摇大摆走入一人,此人头戴金凤展翅盔,身披金甲银叶铠,腰挎龙纹剑尾丰至极,乃是均王朱友贞。张归厚一见朱友贞赶忙问道:“贤侄此时用兵,却为何故?”

  朱友贞严声怒道:“吾乃均王千岁,这贤侄也是你做臣子该喊的吗?”

  张归厚不知所措只得改口言道:“均王殿下不知有何急事?”

  朱友贞言道:“朱友珪有弑君之罪,汝乃帮凶,本王受众人拥立顺承天命。看在令兄的份上,汝自裁吧!”张归厚此时才明白朱友贞已反,仰天而叹:“郢王休矣!”言罢,拔剑自尽。

  再表袁象先、寇彦卿、赵岩三讲率五千宫中,那朱友珪本是平庸之辈,等上皇位之后只图玩乐,不理朝政。闻听太监来报乱军杀入,慌忙在后宫拼凑亲兵一支,不足千人且太监居多,朱友珪率领此君军与五千牙兵交战,大战少顷,死伤将尽,朱友珪退至椒兰殿中。袁象先、寇彦卿、赵岩率兵又杀入椒兰殿。袁象先怒声喝道:“朱友珪!汝天命已尽,快快束手就擒!”

  “呸!”朱友珪骂道:“汝等反贼,朕岂能降你!”挥剑便于袁象先等杀成一团,奈何牙兵蜂拥杀来,朱友珪被砍死在乱刀之下,终年三十一岁,在位不到一年,无谥号、庙号,史称郢王。均王朱友贞在开封即位称帝,改元仍为乾化。朱友贞欲缉拿朱友珪生前党羽,唯敬翔奏道:“万岁倘若缉拿郢王旧部,恐驻扎黄河北岸的王彦章心生变故,不仅不可缉拿,反应重赏安抚,方为上策。”朱友贞恩准,下诏追封张归厚为太师,并言是因暴病而亡,加封王彦章为右金吾卫上将军,安定其心。

  后梁一年之内皇族火并,三易君王,自然朝政混乱,今王李存勖借此时机对燕王刘守光进行了的讨伐。刘守光,河北深州人氏,囚禁其父刘仁恭,自立为大燕国王。燕王刘守文知晋军士气正盛令大将单廷珪为都督点精甲兵两万人,据守龙头岗;大将元行钦率一万八千人屯兵大安山。

  晋王李存勖率五万大军进兵幽州,先锋官安休休率三千铁骑兵临涿州城下。涿州刺史名曰刘士温,是个文弱书生,不曾见过什么阵势,在城头一看,是吓得不知所措。安休休对城上喊道:“城中刺史听着,我乃晋王麾下先锋官安休休是也,传晋王口谕献城归顺者可保官禄!”

  刘士温再看左右偏将,没一人敢吱声。刘士温无奈言道:“人言晋王李存勖乃是为父讨贼,与我等无关,固守只能伤及百姓,传令开城纳降。”左右副将一听正盼着开城投降,立刻命人大开涿州城门。刺史刘士温帅涿州大小官吏出城献降,安休休翻身下马授降,刘士温惭愧言道:“涿州刺史刘知温特来向晋王千岁献城归顺。”

  安休休言道:“刘大人能念百姓战火之苦,择明主而侍,真可谓俊杰也。”刘士温邀安休休及其左右人等入城,共迎晋王兵马。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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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周德威夹死单廷珪 李嗣源义释元行钦

  
  话说涿州刺史刘士温举城归顺,晋王五万兵马大军浩浩荡荡来至涿州,刘士温与安休休出城来迎,刘士温赶忙上前伏低地而拜:“涿州刺史刘士温拜见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存勖将刘士温扶起言道:“刘大人能深明大义,仍为涿州刺史,本王此番北上,乃为先王复仇,与百姓无犯。”

  刘士温言道:“晋王殿下恩垂四海,威名远镇,涿州百姓无不敬服,请将士们往城中歇息。”

  李存勖言道:“五万兵马入城空惊扰百姓,就令三军在城外安营为好。”李存勖令大军扎营城外,与左右将官随刘士温入城。

  李存勖等人来至刺史府,共议军情。有流行探马来报:“启禀千岁,燕军大将单廷珪在龙头岗扎营;大将元行钦屯兵大安山。”存勖闻听此报问道:“本王帅兵北伐幽燕,未曾见过刘守光部下将士战阵,不知何人可知?”

  张承业言道:“殿下,奴才部下有益笔吏名曰冯道,字可道,幽州人氏,在刘守光麾下曾为掾吏,殿下可问此人。”

  李存勖言道:“既然此人曾侍刘守光,就传他来见。”

  张承业命人唤冯道来见,只见一人文弱书生,身长六尺,长脸短髯,一副仙风道骨,飘然而入。“掾吏冯道拜见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存勖言道:“左右为其看座”

  “谢千岁!”冯道端坐一旁拱手问道:“千岁唤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存勖言道:“冯先生,本王闻你曾在刘守光麾下为掾吏,不知可知晓其左右将士?”

  冯道曰:“不知千岁所问何人?”

  存勖言道:“方才得报,刘守光遣大将单廷珪在龙头岗扎营;大将元行钦屯兵大安山,此二人何许人也?”

  冯道言道:“那单廷珪人送绰号‘柱天神’身长一丈三,两臂合力有千斤,乃是幽燕头号大力士;元行钦绰号‘赛张飞’,面相凶煞,马上步下练就一身好武艺,且在大安山,修筑陕北大营屯兵多年,非大将不可取也。”

  李存勖言道:“孤王将分兵击之,令周德威率两万人马,张承业为参军,直取龙头岗。”又道:“李嗣源率两万人马,郭崇韬为参军,袭取山北大营。二位将军当谨慎出兵,不可轻敌。”周德威与李嗣源各接令箭,点兵出战。

  话分两头,先表周德威率兵来至龙头岗下列阵,单廷圭闻周德威大军来到,下令点号炮迎战。

  两军列阵,周德微观这单廷圭果真是力大无穷,头戴青铜豹子盔,身披青铜锁子大片荷叶甲 ,跨下坐骑乃是一匹漠北的回龙金丝驼,手中一把长柄黑虎铜锤,好生的威风。只闻单廷圭叫道:“来将莫不是黑脸周阳五吗?”

  阳五本是周德威的小名,周德微答道:“足下莫非‘柱天神’单廷圭?”

  单廷圭哈哈笑道:“汝既知本将威名,何不早降,免得血光生灾!”

  小将周光辅闻听对周德威言道:“父帅休与此贼费舌,待孩儿斩其首级献与父帅麾下!”,光辅举枪骂道:“周光辅在此,特取汝首级!”话落马出。

  单廷圭举锤杀来叫道:“娃娃拿命来!”,二人战至一处,未过五个回合,只见单廷圭劈头一锤,周光辅横枪相迎,“哐!”的一声砸在枪柄之上,令周光辅只觉虎口震裂,两臂发麻,难有复击之力。周德威身侧的张承业言道:“此人并非少将军强攻可败,速收兵为宜。”周德威一听有理,急令鸣金收兵。

  周德威等回到中军,周光辅言道:“单廷圭看其武艺平平,但力大无穷,不敢轻视。”

  张承业言道:“周都督武艺高强,人言周镇远有 ‘挑马锥’绝技,明日何不锥挑金丝驼,以诛杀此人。”

  “事已至此,吾也只得智取这单廷圭”周德威言道。

  次日拂晓,周德威的再摆战阵,叫阵单廷圭。单廷圭今日是都不正眼相看周德威父子,对左右吹嘘道:“今日我给尔等把那个周阳五捉来,以谢三军!” 单廷圭驱马到了阵前高声叫道:“周阳五汝敢出战否?”

  “哼!”周德威答道:“九尺贼,吾正欲取汝性命!”即催马出战。二人交战一团,杀得难解难分。这交战之后,周德威看出此人力气无比,却有用无谋,打了七八回合,周德威虚晃一锥,驳马便败。单廷圭也恐中计,但见周德威已近五旬,焉能胜过自己?便策马来追。

  周德威见单廷圭追来,反手抓三皇透甲锥,猛勒马丝缰,用锥横扫单廷圭跨下金丝驼,这匹骆驼顷刻跪倒在地,险些把单廷圭晃倒。也是单廷圭个头高,让周德威顺势夹住单廷圭的脖子,脚磕马腹硬将单廷圭夹回阵中。但这一夹却要了单廷圭的命,单廷圭身高体壮惟有脖子好夹,周德微恐夹不住这大汉,又愈加使劲。擒回阵中大喊道:“尔等拿下!”有校尉答道:“此人恐已夹死?”周德威一看单廷圭已是口角冒血而死。周德威未想自己年近五旬尚能夹死九尺大汉,不觉仰天大笑。而龙头岗其余将士畏惧周德威之神力,纷纷跪地求降。正是:

  周阳五斗单廷圭,老将五旬显神威。黑脸都督智勇兼,九尺大汉命西归。

  空有黑虎千斤锤,奈何巧用挑马锥。仰天狂笑英雄胆,迟暮之年比日辉。

  另一路兵马乃是李嗣源所带,李嗣源将兵扎营大安山下,观望敌寨。副将石绍雄言道:“今观此寨,多有巨石垒筑,足见已经营多年。”

  李嗣源叹道:“我观此寨,强攻必不能下,需诱敌而出。”

  身后参军郭崇韬献策道:“将军何不命后队推运粮草,过山诱其出战。”

  “妙哉!”李嗣源言道:“安时之计,必能诱敌而出。”又对石绍雄言道:“石将军可打我旗号,伏与东面林中,我打将军旗号亲自押粮,倘若遇燕兵大将,就地杀之。”众人商议而定,便分作前后两队押粮过山。

  李嗣源打“石”字旗号扮作做押粮官,由山坡而过。这山北大寨之上正有一副将巡视,此人名曰高行周,字尚质,幽州人氏。忽见晋军两车欲过山坡,赶忙令人报之大将元行钦,元行钦到寨头观看,拍腿喜道:“此时若由坡而下,必败晋兵。传令点兵出寨。”

  元行钦与高行周各领三千马步军分驰而下,一路袭劫队首,一路袭劫队尾。李嗣源正在队尾慢行,等候燕兵。忽闻战鼓急擂,喊杀震天,李嗣源对左右士卒喊道:“燕兵出寨,尔等抽刀!”只见押粮车内,覆盖草席掀开,晋兵将士挥刀跃出杀向燕兵。来袭队尾之人正是元行钦,李嗣源对其喝道:“燕将认得李嗣源否?!”元行钦不容分说挥动金锋枪,催马杀来。李嗣源并未把元行钦放在眼中,元行钦也不认得李嗣源,二人交战打得难解难分,大展五十回合未分胜负。

  燕兵未想晋兵藏于粮车之中,反中了埋伏,被杀得节节败退。酣战中的元行钦见粮草队有埋伏,自知中计,虚晃一枪便领兵败退。李嗣源率兵直追山寨,奈何寨头之上有弓弩防备,使得晋兵纷纷退回。

  李嗣源虽斩杀不少燕兵,但却并未胜过元行钦,只得回营。碰巧石绍雄也领兵回营,李嗣源问道:“石将军此战胜负如何?”

  石绍雄答道:“未想这山中大营有一年轻武将枪法了得,旗号为‘高’,与其大战六十回合险些被他杀败。”

  李嗣源言道:“我亦如此,元行钦今日交战五十回合难与之分出胜负。”二人无果而归。

  话说次日,李嗣源在山下,摆开阵势,元行钦前番交战已对李嗣源等有所见识,便令高行周留守大营,亲自率兵下山交战。两军阵前,李嗣源喊道:“元行钦!汝可敢大战三百合否?”

  元行钦答道:“李嗣源,今日正欲取汝人头献于燕王麾下。”说着催马出枪,直取李嗣源。李嗣源横枪相迎,二人又是一场好斗。两人大战一百回合部分胜负,战鼓连擂五通未决雌雄。

  元行钦见难胜李嗣源调转马头向东跑去,李嗣源紧随其后,一路追杀。这二人也不知跑了多远,李嗣源被甩在后,不能马上退敌便搭弓上箭,“嗖!”的一箭正中元行钦右臂,元行钦一阵疼痛丢掉了手中金锋枪,等缓过劲来,元行钦反射一箭,正巧射中李嗣源大腿。这李嗣源未想元行钦箭法精准,痛叫一声坠落马下。元行钦见李嗣源落马,便调转马头翻身下马,拔出宝剑与其步战,李嗣源一瘸一拐的抽出宝剑相迎,一个伤腿,一个伤臂,二人又是一场恶斗。

  大战了六七十回合,元行钦的宝剑被李嗣源的长歌剑砍断,元行钦只得捡树枝应战,李嗣源看后哈哈大笑,也仍掉宝剑以马鞭为兵器大战树枝。二人酣战之时,只闻远处传来急促马蹄行军之声。定睛一看原来是郭崇韬率一千马步军前来捉拿元行钦。晋兵将二人包围其中,元行钦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地上认输。郭崇韬言道:“左右将元行钦拿下!”

  “慢!”李嗣源喊道:“放元将军回营。”众人大惊,只得让开一条退路。只见李嗣源一瘸一拐走到元行钦近前,将自己的马鞭交与元行钦,元行钦接无奈接过马鞭,抱拳还礼,上马离去。

  李嗣源被士卒架上战马,郭崇韬问道:“将军因何放他离去?”

  李嗣源答道:“方才我已弓箭伤其臂,怎想此人箭法不俗,还我一箭伤我腿,却不忍取我性命,念其武艺高强是忠义之士,不忍仗兵多擒之。”

  郭崇韬言道:“将军之意,莫非欲以大义招降此人?”

  李嗣源不觉笑道:“知我者乃安时也。”二人说笑而回。

  单将这元行钦回至山寨大营,众人见其平安,将元行钦拥入中军大帐。高行周问道:“今日将军于李嗣源交战如何?”

  元行钦答道:“久闻李嗣源武艺高强,上有威名,下得军心,今日交锋乃真英雄也。我本当被擒,却被李嗣源释放而回,日后怎有脸面再去叫战?”

  高行周问道:“那将军之意,这山北大营……”

  元行钦言道:“我欲率众归降,以报李嗣源放我回营之恩。”

  高行周言道:“我等跟随将军北阻契丹,南拒晋兵,倘若将军率众归降,我等至死追随。”

  元行钦言道:“行周真乃忠义之士,令我钦佩,若有此心明日共赴晋营请降。”

  “我意欲如此。”高行周言道,二人商榷已定归降晋王。

  次日清晨,元行钦令一万八千幽燕将是列队山下,命使者请降。李嗣源腿伤未愈,本未想出战,石绍雄跑进寝帐言道:“禀告大太保,元行钦率三军将士在营外请降!”

  郭崇韬在一旁言道:“将军所盼今已成真!”

  李嗣源喜道:“诸公随我去迎。”

  李嗣源、郭崇韬、石绍雄率左右将官来至大营门外,只见元行钦与高行周二将下马单膝跪倒,元行钦言道:“罪将元行钦率一万八千将士前来请降。”

  李嗣源一瘸一拐将元行钦、高行周扶起,为其松绑言道:“请将军上马。”二人心中纳闷,被李嗣源劝上了战马,李嗣源拉住二人缰绳,亲自牵马引路。

  中军大帐之中,石绍雄认出跟在元行钦深厚的高行周,便对李嗣源言道:“正是这位小将军与我大战六十回合未分胜负。”

  李嗣源问道:“此乃何人?”

  元行钦言道:“此人是我手下副将高行周,其父乃是昔日大名鼎鼎的幽州神枪将高思继。”

  李嗣源叹道:“昔日曾闻高思继与铁枪王彦章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今日小将军枪法定能用冠三军。令人钦佩。”高行周也赶忙向李嗣源还礼。正是:

  从来不打不成交,只恨英雄多飘摇。交战岂止比武艺,还观谁家品德高。

  相逢沙场三百合,一朝归附成挚交。义比流云随风去,情同大浪入波涛。

  周德威与李嗣源两战告捷,俘获燕兵三万余众。燕军数万大军惨败,令燕王刘守光是怒气难填,忽有士卒来报:“晋王李存勖会合周德威、李嗣源兵马向幽州进发。”刘守光闻听此报是狗急跳墙,即刻修书一封,命密使骑八百里快马往契丹求援。

  刘守光只待一日,李存勖便亲率三军兵临幽州城下。李存勖列阵幽州城下,对城头上的刘守光言道:“朱温篡夺李唐江山,本王当与你共复李唐江山,未想你与朱晃野心相当,安敢枉自称帝。还不快快献城归降!”刘守光身陷绝地,不知是战是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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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两太保血洒蔚州府 四小将威震大房岭

  
  话说刘守光在城头上观望,李存勖已率数万大军摆开阵势。刘守光心中暗想若等契丹兵马来到必须拖延时日,便向李存勖喊道:“晋王殿下,下官自知罪恶深重愿献城归降,只恐惊扰百姓,请千岁开恩,容我安抚城内百姓三日,亲迎大军入城。”

  李存勖言道:“既然汝真心悔过,本王可免汝罪过,保得富贵。”

  刘守光闻听李存勖信了自己的话,抱拳谢道:“守光这里写过晋王千岁!”

  李存勖令三军在幽州城外等候三日。却未想这刘守光却并未安抚百姓,反到强抓壮丁,增加徭役储备滚木雷石。

  三日过后,李存勖率军令刘守光开成投降,而刘守光却焦虑契丹兵马因何迟迟不到,拒不开城。李存勖对城上怒道:“刘守光!汝既与本王约定三日为限,因何三日已到,却不肯献城。”

  刘守光哈哈大笑道:“李存勖!此乃我缓兵之计,我堂堂大燕皇帝,怎能屈膝于汝?”

  李存勖文听大怒:“无耻之徒安敢戏弄本王,传令三军擂鼓攻城!”

  将令一出,云梯高耸,箭弩齐发,晋军将士攀墙越城大战燕兵。刘守光的燕兵多是近日强征得民夫,不曾训练又未见过战阵,刚逢交战便一哄而散。未几,晋军已攻破城池,李存勖令元行钦为先锋率兵入城缉拿刘守光。

  刘守光自以为可坚守数日,未想半日不到幽州已破。刘守光向北门逃去却被元行钦拦住去路,守光哭道:“念昔日故交,将军何不放我一条去路。”

  元行钦骂道:“无君无父之人,囚父害兄天理不容。”

  刘守光见元行钦不留活路,催马横枪便向元行钦杀来,元行钦一个回合便把刘守光打翻在地,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将刘守光五花大绑。

  晋王李存勖坐镇燕王府,文武将官分列厢。几个士卒推推搡搡将刘守光押到殿前。李存勖问道:“刘守光,汝知罪否?”

  刘守光故作可怜言道:“下官知罪,我父刘仁恭背信弃义,出卖晋王。罪臣愿献上家父,以求晋王留我性命。”

  李存勖冷笑道:“人生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汝却囚父杀兄,自称帝号,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岂可饶恕。将刘仁恭、刘守光打入囚车,押赴晋阳祭奠先王!”

  长话短说,这晋王李存勖将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二人押至李克用目前,令人祭出三支遗箭,众人随李存勖三拜九叩,存勖言道:“父王李克用在上,孩儿存勖以三晋骠勇之师,收复赵魏,平定幽燕。今生擒刘仁恭父子,押至父王目前,以雪父王生前三恨。”忽闻李存勖高声喊道:“将刘仁恭父子斩首祭天!”

  左右刀斧手开刀问斩,刘仁恭父子早已是胆破腿软,两颗人头瞬间滚落尘埃。由士卒将刘仁恭父子人头端至目前,李存勖取下雕翎一支,对墓言道:“一箭之恨已除,儿当断箭告父。”“啪!”的一声折断一箭,猛然又士卒来报:“启禀千岁,契丹皇帝阿保机率大军三十万向幽州进发,李嗣恩传来十万火急军报。”李存勖闻听此言转身对众人言道:“先王二箭之恨当在此役相报,传令升帐中军。”

  契丹神册二年、后梁贞明三年、公元917年三月,晋王李存勖令周德威为大都督兼卢龙节度使,郭崇韬为参军,周光辅、安休休、元行钦、高行周为副将率兵五万会合镇守蔚州的李嗣恩、李嗣本北伐契丹。

  周德威率兵驻扎蔚州,商议破敌之策,周德威问道:“嗣恩、嗣本镇守北庭,可知当前战势如何?”

  李嗣恩言道:“契丹大军三十万今已攻陷涿鹿,契丹先锋正往幽州进发。”

  周德威一捋长髯问道:“诸公可有破敌之策?”

  参军郭崇韬言道:“昔日袁曹战于官渡,曹操自知兵力薄弱,便扼守咽喉伺机而战。今日势态,都督可率先出击阻拦契丹先锋,再屯兵幽州与蔚州东西呼应,拖延时日方为上策。”

  周德威言道:“安时之言正合我意,事不宜迟,休息半日,即可出兵。”

  周德威出兵涿鹿,大军前行,忽见前方驰来一支人马,皆着胡服,头梳着八字髻,乃是契丹兵马。两支兵马遭遇,各列阵势。但见契丹阵中当前一员上将头戴豹皮盔、身着紫藤甲、腰扎虎皮战裙,黄眉熊眼,高鼻大嘴,手持九股托天叉,跨下一匹玉顶西凉驹,身后一面先锋骑上一个“萧”字,乃是契丹先锋官萧敌鲁,小字敌辇。这萧敌鲁一见周德威便高声问道:“我乃契丹先锋官萧敌鲁,来将通名?”

  周德威答道:“吾乃晋军大都督,卢龙节度使周德威是也!”

  萧敌鲁言道:“我主三十万大军将至,汝等何不早降?”

  周德威言道:“番邦小儿,犯我幽燕,本帅誓过长城,尽扫胡虏!”

  萧敌鲁闻听大怒,击鼓出马。晋军阵中有安休休挥戈迎战。二人战至一处,厮杀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正是:

  幽燕大战契丹族,豪杰志在平胡虏。

  英雄北面酬壮志,番王南面欲称孤。

  周德威恐契丹援兵到来,遂令元行钦、高行周各领两千骑兵出击,契丹兵马也迎面杀来。一场混战,杀得萧敌鲁大败而逃。周德威下令追击。追出不过十里,忽见远处又有大队契丹兵马迎面而来,兵马足有十几万人,参军郭崇韬赶忙劝道:“方才都督先胜一阵,已震士气,此番再遇虏兵尘雾浩淼,恐来势甚大,当据守幽州为上策。” 周德威即可下令调转马队退守幽州。

  周德威、郭崇韬守幽州,李嗣恩,李嗣本守蔚州东西夹击相应,令契丹三十万人南下受阻。这耶律阿保机手下有一兵马元帅名叫阿古只,字撒本,生性自放不羁,骁勇善射,官拜兵马大元帅。

  这一日,阿保机正与阿古只商议破敌之策,萧敌鲁来至大帐,对阿保机言道:“启禀万岁,今日寻营抓住晋军游探一人,观其装扮乃是晋兵将官。”

  阿古只赶忙言道:“既是将官,速将其带来一见,若将此人收拢,定能破敌。”萧敌鲁向帐外喊了一声,只见两个士卒将这名晋军武将推进大帐。

  阿古只问道:“汝乃何人,竟敢探我军营。”

  这个晋军武将名叫卢文进,字国用,范阳人氏,因通晓兵事得以为官,却生性胆小,此时吓得赶忙答道:“末将是李嗣恩帐下参将卢文进,奉命窥探契丹大营,求将军饶命。”

  阿保机言道:“左右为卢将军松绑。”又道:“朕素来赏识中原志士,卢将军若愿归降,朕封汝为大将军,为我契丹重臣。”

  卢文进见好就收赶忙答道:“末将蒙万岁不杀之恩,愿为万岁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好!”阿保机言道:“我欲在明晚偷袭蔚州,以火把为号。将军若肯替我打开城门便是大功一件!”

  卢文进答道:“末将定当以献城为功,报大王不杀之恩。”众人大喜,遂方卢文进返回蔚州。

  卢文进回到蔚州不敢将被俘之事报之李嗣恩,又想契丹三十万大军胜过晋军数倍,到不如归顺契丹。等到次日天色已暗,卢文进带几个心腹上城巡视,见远处有几个火把摇动,卢文进便知契丹兵马已到,便命部下占据北门,开门迎敌。

  子夜刚过,忽然蔚州城外锣鼓齐鸣,喊杀震天。李嗣恩、李嗣本二人赶忙披挂迎战。二人刚出府门,便有意校尉来报:“启禀二为将军,契丹人已入城内!”李嗣恩、李嗣本闻听此言顿时是惊骇不已,二人只得仓促上马出战。此时萧敌鲁已率一万契丹将士入城,元帅阿古只率十万兵马紧随其后。契丹十余大军冲入蔚州,李嗣恩、李嗣本二人浴血拼杀亦不能抵挡。眼见晋军死伤殆尽, 李嗣恩对嗣本大呼道:“嗣本速速突围,以求救兵。”

  李嗣本便打边言:“兄长随我同出蔚州,我岂能一人逃生。”

  李嗣恩情急之下搭弓上箭,反射中李嗣本的马镫,怒道:“兄欲留嗣本一条性命,为我报仇!”

  李嗣本听罢,怒摔马鞭,猛磕马镫率残部突围。李嗣恩身陷重围,又被砍断马腿步战契丹兵百余人,惨死乱刀之下。

  契丹元帅阿古只早在城外设下伏兵,李嗣本欲借林间小道逃走,只觉眼前一黑边栽入契丹兵设下的陷马坑,被生擒回营。

  城池失守,李嗣本被押入契丹大营。阿保机在中军帐内端坐,见李嗣本气宇不凡,问道:“汝乃何人,见本王因何不跪?”

  李嗣本言道:“阿保机不认得了?我乃先王李克用麾下十二太保李嗣本。”

  “原来是贤侄来此,快快松绑。”阿保机乐道。

  “呸!”李嗣本怒道:“耶律阿保机,汝曾与我父易袍换马结为兄弟,却背信弃义暗通朱梁,如今有又南下犯我幽燕,是何居心?”

  阿保机言道:“刘守光早已遣使将幽燕之地赠予契丹,朕不过前来收复而已,朕怜惜十二太保忠义英勇,何不早降。”

  李嗣本答道:“李嗣恩战死城中,我耻于被俘,只求一死以报晋王。”

  阿保机见劝不过李嗣本无奈言道:“将李嗣本射鬼箭!”李嗣本不等军卒推搡,便毅然走上鬼箭台。射鬼箭乃契丹死刑之一,本当拨光李嗣本衣装而射,阿保机敬其忠义,令箭手着衣而射。只见乱箭齐发,李嗣本依旧威风凛凛,至死骂不绝口。正是:

  两家太保染血泊,不跪异族求苟活。契丹将士生敬畏,幽燕三军泪滂沱。

  饮恨疆场哭黄沙,碎心边庭泣城郭。但寻昔日碑铭少,慨叹青史留名多。

  再表周德威本欲以蔚州、幽州两地互为犄角之势据守拖延时日。忽有周光辅闯进中军大呼:“父帅大事不好!”

  周德威问道:“光辅,何事如此慌张?”

  周光辅言道:“蔚州失守,李嗣恩、李嗣本二位太保阵亡。”

  “啊!”周德威顿时脸色铁青,惊讶道:“蔚州城市坚固如何失守,交战之时为何不曾告急?”

  周光辅答道:“探马传报,攻城之时,参将卢文进暗通契丹理应外合,能突围者不过十余人。”

  正在周德威绸缪之际,有探马来报:“启禀都督,契丹元帅阿古只分兵三路,日夜兼程今合围幽州。”周德威即可召集众人往城上观望,数万兵马已将幽州四面封锁开始修筑营盘,其余二十余万人绵延愈千里陆续汇集而来。

  参军郭崇韬言道:“如今幽州危机,周都督当速派一将闯营搬兵,万不能等三十万兵马形成合围。”

  周德威问道:“但不知何人可当此任”

  未等郭崇韬说话,元行钦言道:“末将愿往晋阳。”

  周德威言道:“元将军若是闯营,需即刻出城。”

  元行钦言道:“末将感晋王知遇之恩,愿效万死之命!”

  周德威抱拳行一大礼言道:“幽州存亡全赖将军!”

  “事不宜迟,我速去准备!”元行钦还礼,即刻回营穿戴盔甲。

  片刻之余,元行钦已披挂上马,由南门而出。周德威在城上与众将抱拳又行一礼,元行钦看罢掉头直奔契丹营寨。

  契丹在南门有万余步兵在修筑营寨,未想杀来一将。几个校尉率兵上前阻拦,皆被元行钦挑翻在地。元行钦一路冲杀,刺敌兵八百余众,跨下宝马九点花斑豹踏营趟寨如履平川。这时正巧契丹兵马元帅阿古只率骑兵正往南门汇集,见有大将创营,即率一千骑射追击元行钦。元行钦闻听马队追来,回头一望,箭弩入雨纷纷射来,元行钦深中数箭几尽绝望,怎料这马屁股也中一箭,顿时惊悸,飞奔如电,令契丹骑兵望尘莫及。阿古只乃是契丹神射手,见追不上元行钦,便亲自射一箭,正中元行钦后护心镜,幸有铠甲坚硬,令元行钦大难不死,逃往晋阳。

  话说晋王李存勖正在晋王府闲散,一名侍者来报:“启禀千岁,元行钦有十万火急军情。”李存勖令其来见,只见有两侍者搀扶,元行钦变体鳞伤,血染战袍,跌跌撞撞伏在地上哭道:“启禀千岁三十万敌兵包围幽州,请千岁速发救兵。”

  李存勖赶忙扶起元行钦,言道:“请将军县王后堂疗伤,孤即令众人共议退敌之策。”

  元行钦在晋王府后堂卧床疗伤,李存勖与李嗣源、张承业来至床边问寻前敌战况。元行钦便把蔚州失守,幽州被围之事说与众人。

  张承业言道:“今众多将令分守各处,一时难以汇集,这二路元帅非大太保莫数。”

  李存勖言道:“孤也欲请王兄出兵,只是有帅无将怎可出兵。”

  李嗣源言道:“殿下勿忧,将佐我已有人选,只不过要借殿下几枚将印,封印励兵何愁手下无将?”

  “哦?”李存勖问道:“不知王兄所举何人?”

  李嗣源言道:“我举四人皆为大将之后,乃史敬思之子史建瑭,安福迁之子安重诲,石绍雄之子石敬瑭、末将养子李从珂,此四人不过是年少辈小,资历浅薄,未得重用。”

  李存勖言道:“自古将门出虎子,今手无大将,就让四位少将军临危受命。事不宜迟,兄长立刻回府打点,明早点兵出征。”李嗣源得令回府。

  话说次日天明,三万兵马会集晋阳东门外,李存勖与张承业、冯道、李存璋等人为三军壮行。见李存勖到此李嗣源率四员小将近前拜见。这四人,头一个便是李从珂,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头戴太岁盔,身着太岁亮银甲,善用一对黑铜滚圆锤,人送绰号“野太岁”;一个是石敬瑭,长得狼目鹰鼻,气宇不凡,头戴七星梅花盔、身着雪麟甲,善用一柄画杆描金戟;第三个是史建瑭,英武峻拔,头戴拦云盔,身着遮云甲,外罩白战袍,练就一套史家枪,人送绰号“花枪太保”;最后一个乃是安重诲,此人虽相貌不扬却智勇双全,身着皂金盔,身披猎虎铠,兵器乃是一口象鼻卷帘刀。又有忻州刺史索自通,字得之,太原人氏;澄州刺史药彦师,沙陀族人,各率人马会合。李存勖与众将一一见礼,置酒送行。李存勖对李嗣源言道:“三万兵马恐不足矣破敌,孤已连夜发调令遣各路援军会合王兄。”

  李嗣源答道:“殿下洪福齐天,借先王护佑必胜契丹。” 言罢,李嗣源令李从珂、石敬瑭、史建塘、安重诲四人为先锋,索自通、药彦稠分掌左右军,石绍雄在后押粮,率兵三万增援幽州。号炮三声,大队兵马直赴幽州。李存勖远远望去,对左右言道:“只恐四员小将难当大事。”

  身旁的冯道言道:“为臣料定此战必胜,殿下用人不疑,知人善用,何愁契丹不败。”

  二路元帅李嗣源率兵临近幽州,为躲避契丹哨探游骑伏击,便令大军沿山谷前行。李从珂等四员小将以三千骑兵为先锋,这日行至大房岭刚至谷口,忽见前面一支契丹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二将一个名叫耶律布牙,另一个名叫刺花,这两人皆是阿古只麾下大将。耶律布牙一看是晋军旗号,便高声喊道:“契丹大将耶律布牙在此恭候,尔等是死是降?”

  李从珂答道:“放屁!吾等四人乃是李嗣源麾下先锋官,正要取你这番邦小丑!”说着催马杀来,耶律布牙挥刀应战,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耶律布牙才领教了这李从珂的武艺,是且战且退。刺花一看耶律布牙支持不住,也催马来战。晋军小将石敬瑭怒喊道:“从珂,我来助你!”,举枪直取刺花。四人混战一团,安重诲与史建瑭将三千骑兵分作两路由左右两翼冲向契丹阵中。契丹阵中几员偏将被安重诲、史建瑭杀得人扬马翻,阵脚大乱。耶律布牙见晋兵冲来,急得手忙脚乱,被李从珂一锤打崩脑浆。刺花见耶律布牙战死,驳马欲逃,却史建瑭挑落马下。两员主将战死契丹人马军心大乱,四散而逃。正是:

  大房谷口两军会,四路小将显神威。初生牛犊不怕虎,得志少年破番贼。

  激荡豪情羞天日,焕发雄心啸晨晖。唐末英雄近暮矣,来日江山交此辈。

  李嗣源已率大部人马赶来,四员小将欲乘胜追击,便令鸣金收兵。李从珂回至阵前,对嗣源问道“我等正欲乘胜追击,父亲何故鸣金收兵?”

  李嗣源言道:“契丹兵马三十万之众,仅胜此一阵,难定全局。四位小将军此番得胜已是大功,传令三军在谷口依山扎营。”众人得令正欲安排扎营,有一小校来报:“禀告都督,后军主将石绍雄来报,一支人马超我后路而来。”

  不知李嗣源如何是好,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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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0:4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等完成全文,我再作修改,毕竟写了这多了,五代还没写到第一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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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战幽州李嗣昭殉国 胡柳坡周德威归天

  
  李嗣源闻听有一支人马从后面包抄而来,立刻点三千骑兵飞赴后队。石绍雄正在后队催云粮草,李嗣源率兵前来,对石绍雄言道:“石将军方才所报后队探得疑兵,再何方向?”

  石绍雄言道:“在大房岭南面山谷外。”

  李嗣源言道:“我去断后,将军速运辎重。”言罢,李嗣源飞马奔往南面山谷。

  李嗣源来至南面谷口,只见山谷中风沙荡起,一支人马浩荡而来。李嗣源命骑兵摆开阵势,来兵迫近在看清这对人马并非契丹人,而是晋军兵马。 当前一员大将头戴四棱镔铁盔,身披锁子乌铁甲;跨下一匹豹花马,手提大枪,身背一对八卦子午鸳鸯钺,乃是五太保李存审。李嗣源叹道:“原来是存审来此!”便下马来迎,李存审也翻身下马,兄弟二人相会自是高兴不已。李嗣源问道:“吾弟可是接千岁调令而来?”

  李存审答道:“正是,此番我率马步军一万人来此会合兄长。”

  李嗣源言道:“我已在大房岭北面谷口安营,只待其他援军前来,共解幽州之围。”二人遂往北面谷口扎营。

  李嗣源在大房岭汇集兵马,耶律阿保机却定下先破幽州,在讨援军之策。幽州城池高大,攻城并非易事,阿保机把降将卢文进招至中军,问道:“本王在漠北用兵驰骋千里,横扫草原,但南下幽州以来,兵士却不习攻城战,不知将军可有良策?”

  卢文进言道:“中原人攻城乃是靠飞梯、冲车,再掘挖地道,方可攻陷城郭。”

  阿保机问道:“卢将军可通晓飞梯、冲车如何打造?”

  卢文进言道:“飞梯、冲车乃中原军中寻常之物,只需多备木料人手,并非难事。”

  “好!”阿保机大喜:“我封将军为幽州招讨使,点拨十万兵马听用帐下。”

  卢文进赶忙谢道:“末将定不负陛下所遣,我即日令人打造飞梯,冲车,准备攻城。”

  数日之后,卢文进统帅十万大军高架飞梯,猛攻幽州,有深地道,暗通城里。飞梯高耸令晋军城垛之上的士卒惊嚎不已,参军郭崇韬对周德威言道:“都督将镕铜的火水浇泼契丹的攀爬士卒,可破飞梯。”周德威即刻传令士卒用镕铜的火水浇泼飞梯,又在城内挖开沟堑水灌暗道。顷刻幽州城上,射杀惨烈,嘶鸣震天,飞梯林立,火弩入雨。连战三日,契丹折去兵马万余人,仍不能攻克幽州。

  话说李嗣源在大房岭等待不到十日,又有两路兵马前来会合,一个是二太保李嗣昭率冀州两万将士前来,另一个是东南招讨使阎宝,字琼美,郓州人,率一万兵马前来会合,共计晋军七万余众。

  各路大军会齐大房岭,李嗣源统帅诸路兵马直奔幽州城下。耶律阿保机在中军得此战报,令元帅阿古只点齐十五万人马在幽州城南迎战。

  两军列阵,李嗣源见契丹兵马列阵人多势众,便问道:“诸位将军,敌众我寡,可有破敌良策?”

  左右将官之中惟有安重诲善用计谋,对李嗣源言道:“都督何不已老弱士卒在阵后燃柴生烟,已作伏兵。”

  李嗣源言道:“此计可行,阎宝!”

  “末将在!”阎宝答道。

  “汝点以前老弱士卒在我军阵后烧柴生烟,烟尘越大越好!”李嗣源言道。

  “得令!”阎宝即刻在阵中点其以前老弱士卒,藏于阵后,集堆柴草。

  只见契丹十五万大军此时列阵已毕,阿保机、阿古只、萧敌鲁催马来至阵前,李嗣源一见阿保机抱拳言道:“叔父阿保机在上,侄儿嗣源身着硬甲不便下马跪拜,还望叔父海涵。”

  阿保机言道:“嗣源你为沙陀,朕为契丹,皆是漠北部族,以大漠为家,草原为国,何不早早归顺,定鼎中原之日,朕封你一字并肩王。”

  李嗣源言道:“晋王三世报效李唐,受封‘李’姓,岂能与蛮荒之族再行祸乱生灵之事。”

  阿保机言道:“当日若非朕出兵相助,三晋之地早为朱晃所有。”

  李嗣源言道:“若非汝背信弃义,暗通朱梁,我父李克用焉能含恨而亡。”

  阿保机见劝说无用,便令萧敌鲁率前军出战。李嗣源令李嗣昭、李存审率骑兵五千为前,李从珂、史建瑭率步兵为后出阵迎战。战鼓擂响,两军阵前厮杀一片,忽然晋军阵后烟雾弥漫,连天弊日。阿古只对阿保机言道:“陛下,晋军阵后烟雾漫天,若是有兵马增援,还是谨慎为好?”

  阿保机言道:“速速传令收兵。”

  鸣金一响,契丹将士皆不知事出何故,李嗣源见身后烟雾漫天,便令击鼓出兵,数万晋军将士一跃而出,直扑敌阵。契丹十五万人顿时阵脚大乱,李嗣昭、李存审率骑兵冲散契丹前军,李从珂、史建瑭率步兵晋绥其后,李嗣源亲率大部人马更是令人生畏,正是:

  障眼小计唬契丹,痛杀番兵千百万。幽州一鼓搓雄师,多少热血白日寒。

  锋刃红光肝胆裂,鼙鼓震鸣车马翻。天道怜惜酬遗箭,地公相佐谢烽烟。

  契丹十五大军大败而退,追击数里已临幽州,李嗣源传令向幽州城上发号炮三声。号炮三响,幽州守城士卒报之周德威,周德威率领众将往城外眺望,只见溃败契丹士卒四散退回寨中,晋军追杀不止,且烟尘漫天,大军不计其数。周德威对众人言道:“破敌全在今日,传令点兵出城。”须臾,幽州五万人马整装待战,周德威对众将士喊道:“晋王千岁已令二路元帅增援至此,成败在此一战。”众将士闻听援军来此,无不振臂高呼,相拥出城。晋军里应外合,马踏契丹大营,辎重焚毁,营盘狼籍,三十万兵马如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正是:

  喊杀欲将乾坤悬,疆场陈尸望无边。

  枭雄纷争心无忌,生灵罹难皆有怨。

  阿保机见兵败如山倒,只得率左右护卫慌忙北逃,未出几里,忽听有人大喊:“阿保机拿命来!”阿保机扭头一看,正是二太保李嗣昭挥举三股托天叉催马杀来,阿保机左右侍卫举胡刀来战,未战几合,纷纷追死马下。李嗣昭身后追随晋军甚多,阿保机在千钧一发之际又闻前方有人喊道:“万岁莫慌,!”只见元帅阿古只搭弓上箭,“嗖”的一声,一只雕翎正中李嗣昭脑门,阿古只箭法盖世,此箭戳透嗣昭项上金冠夜明盔,顿时李嗣昭坠马不起,身后士卒只顾去救李嗣昭,才使得阿保机与阿古只侥幸逃脱。契丹大将萧敌鲁却身陷重围,无处脱身,只得死拼史建瑭。史建瑭一套枪法绝伦,将萧敌鲁一枪挑落下马,未等萧敌鲁爬起,便被史建瑭战马一蹄站中后心窝,吐血而死。

  耶律阿保机败回契丹,舍弃篷帐辎重不计其数,兵马更是折去过半,一时大伤元气。十二万晋军将士汇集幽州同庆得胜,惟有李嗣昭头中一箭,奄奄一息。周德威 、李嗣源等众人来至病榻近前,李嗣昭已是口不能言语,身不能动。见众人前来看望,李嗣昭二目死死盯住箭囊,李嗣源领会其意,取下箭囊问道:“二弟莫非痛恨契丹之箭?”李嗣昭微微摇头,李嗣源又闻:“莫非是遗恨未能射死阿保机?”李嗣昭又微微摇头,李嗣源再问:“先王遗命三支箭,至今只剩朱梁未灭!”只见李嗣昭一抹眼泪从眼角潸然而下,左右众人皆是感慨至极。李嗣源抓李嗣昭左手泣道:“先王遗恨,我等没齿难忘,擒燕王、逐契丹,灭亡朱梁指日可待……”此时,李嗣源只觉李嗣昭手心冰凉,急令医官把脉,医官言道:“二太保无脉也!”闻听此讯,众将官痛哭难抑,正是:

  竹林人家生紫气,克用重金换儿啼。幼年举族入大漠,阴山脚下太保立。

  东征西讨功卓著,南下北上何所惧。马革裹尸成英名,一箭留得长叹息。

  契丹大败,周德威,李嗣源还君晋阳,李存勖闻得大胜,再将李克用遗箭祭上,并将李嗣昭、李嗣恩、李嗣本三人灵位同摆祭台之上。李存勖对李克用灵位言道:“父王临终遗命三箭,孩儿刻骨铭记,今契丹大败,逐回塞北,二恨已报。未想却阵亡孩儿三位王兄,令儿痛心疾首,今日孩儿折却第二支雕翎,已谢三位王兄。”李存勖折断第二支雕翎箭,对众人言道:“先王三恨,仅剩朱梁未平。孤令冯道修书一封给歧王李茂贞,约其明年八月会兵黄河。”

  书说简短,转过年来,正是后梁贞明四年,公元918年八月,晋王李存勖亲自挂帅,调集三晋、西歧、魏赵、幽燕十四州兵马共计十万人,进驻濮阳麻家渡。后梁北面招讨使杨师厚病故,后梁皇帝朱友贞令相州刺史贺瑰接任北面行营督招讨使,牛存节、谢彦章为副将率兵五万驻扎濮州北行台村。大将谢彦章,许州人氏,葛从周收其为义子,并将平生兵法授予谢彦章。

  梁晋两军列阵北行台,谢彦章排兵列阵颇有章法,晋王李存勖见此阵势问道:“孤闻朱友贞令贺瑰为帅,未想却能摆得如此阵势。”

  大都督周德威言道:“千岁,贺瑰虽善谋略,却非带兵战将,人传梁将谢彦章最善阵法。我料谢彦章必在此也!”

  “哦!”李存勖问道:“孤到知道有个铁枪王彦章,这谢彦章又是何许人也?”

  周德威言道:“谢彦章乃葛从周义子,得兵法传授,今为北面行营排阵使。”

  李存勖言道:“好个排阵使,传令进兵!”只闻战鼓擂响,晋军步兵在前,杀奔敌阵。

  贺瑰对谢彦章问道:“将军何以御敌?”

  谢彦章言道:“我有部将审澄、温裕,点一千骑兵便可得胜。” 贺瑰应允,谢彦章命审澄、温裕率骑兵出战。

  审澄、温裕率骑兵奔袭杀来,把晋军步兵冲得溃散而败。李存勖问道:“何人可战?”史建瑭言道:“末将愿率鸦兵出战。”史建瑭催马率所部沙陀骑兵出阵,审澄、温裕二将率兵相迎。一鼓冲杀,令审澄、温裕二将甚是吃力。谢彦章亲率一支兵马喊杀而出,将史建瑭与沙陀骑兵困于阵中,士气反压晋军。此时,贺瑰却令鸣金收兵。

  李存勖收兵回至帐中,对众人言道:“梁军布阵有方,若在此以逸待劳,恐我军粮草不济,我欲绕濮阳直取开封,诸公以为如何?”

  参军郭崇韬言道:“为臣观濮阳之东胡柳坡四面险要,可为屯兵只地,进可直逼开封,退可回师魏州。”

  “安时所言,甚合我意。”李存勖言道:“传令今夜起寨,天明之时进驻胡柳坡。”晋军连夜迁营自是不提。

  再表谢彦章回到大营,问道贺瑰:“今日两军交战,沙陀骑兵危在旦夕,都督因何收兵退却。”

  贺瑰言道:“彼强我弱,如此缠斗必损兵过多,故而鸣金收兵。”贺瑰又道:“吾观濮阳之东,有一胡柳坡,此地冈阜隆起,其中坦然,营栅之地也。本帅欲在胡柳坡盘扎营寨,坚壁据守。”

  谢彦章怒气言道:“腐儒之策安能破敌?”言罢,甩袖而去,牛存节在一旁问道:“都督,是否让谢将军明日再战晋兵?”

  贺瑰言道:“谢彦章贪图一时小胜,恐日后坏我大事。”众人各自回帐。

  次日天明,贺瑰得探马来报:“启禀都督,李存勖昨夜拔营,天明之时扎营与胡柳坡。”

  贺瑰言道:“昨日我曾对谢彦章言道胡柳坡乃要地,定是谢彦章暗通晋王。”即令众将王中军议事。

  中军大帐之中,众人到齐。贺瑰言道:“来人呐,将反贼谢彦章拿下!”之间左右侍卫一把按住谢彦章散开大绳捆绑,众将大惊。谢彦章问道:“大都督何是绑我?”

  贺瑰言道:“汝暗通李存勖,泄露军机,岂不该绑?”

  “何以为证?”谢彦章问道。

  贺瑰答道:“昨日收兵我曾对将军言胡柳坡冈阜隆起,其中坦然,营栅之地,而今日天明,晋军一夜之间移营胡柳坡。不是汝泄露军机,哪有如此巧合?快将此细作推出去斩首!”

  谢彦章部将审澄、温裕赶忙劝道:“大都督刀下留人。”

  贺瑰言道:“将审澄、温裕一并拿下!左膀右臂亦应诛之,谁敢再劝,与之同罪。”左右众人皆不敢再言。少顷,谢彦章、审澄、温裕三人人头献上,贺瑰言道:“将三人首级悬于辕门之外,若有通敌者,本督绝不轻饶。”贺瑰拂袖而走。

  牛存节跟出营帐,追问贺瑰:“大都督为何大战在即斩杀大将,恐不利军心。”

  “唉!”贺瑰叹道:“此战我等败局已定。”

  “何以见得?”牛存节问道。

  贺瑰言道:“胡柳坡乃通往开封要道,一旦占据此地,我等在此屯兵已是徒劳无益。咱们是年三十儿的凉菜,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晋兵畏惧谢彦章布阵,李存勖若知谢彦章被斩,必会冒然出战,此乃我等出兵之机。牛将军可整备兵马,伺机而出。”

  谢彦章等人被斩,首级悬于辕门,北晋军探马探得报之李存勖。李存勖对众人言道:“今闻贺瑰斩杀大将三员,如此将帅朱梁其能不灭,孤往欲出兵开封,一统中原。”

  周德威言道:“若攻开封,梁兵必以死战;千岁应借胡柳坡之地,以逸待劳,出兵袭扰,使梁兵疲于奔命,数月之内定可入主开封”

  李存勖言道:“孤率军数战梁兵于黄河,今当决战,尔等怎能瞻前顾后?”遂令李存审押粮先行,周德威为左,李嗣源为右,明早出兵。

  话说次日天明,晋军南下,贺瑰得探马来报,与牛存节点齐兵马阻截晋兵。贺瑰对存节言道:“探马报晋王灵李存审押粮先行,若能烧其军粮,方可胜敌。”

  牛存节问道:“如何烧粮。”

  贺瑰言道:“我率三千人马引晋王向西追击,将军趁机袭其辎重,由东面相应,必胜也。”二人议定此计,便分兵而行。

  李存勖正率兵前行,忽有士卒来报,贺瑰率兵由西面杀来。李存勖即率兵来战,贺瑰见李存勖率兵来此,对左右将士喊道:“晋王来此,快快退也!”

  周德威对晋王言道:“千岁不可追击,此乃撤退,并非溃退。”

  李存勖言道:“孤有大军十万,贺瑰不过万余众,追之何妨?”即令三军追击,斩贺瑰者重赏。

  此时,牛存节正在胡柳坡东南林中,探马来报李存勖率兵追击贺瑰。牛存节令道:“破敌全在今日,尔等随我劫粮。”牛存节率兵直奔晋军前锋,李存审押粮猛见梁兵,对左右言道:“梁兵劫粮,速报晋王!”

  有副将答道:“晋王向西追击贺瑰。”

  “中计矣!”李存审仓促率兵交战,牛存节率骑兵冲杀辎重,一时间晋军人倒车翻,梁兵纵火烧车,李存审枪挑四员敌将,但押粮兵马惊溃散乱,辎重被烧,李存审只得败退而逃。

  贺瑰率兵退至胡柳坡西面高坡之上拒守,以弓弩当抵。李存勖的士卒急报:“启禀千岁,大事不好,粮草被烧!”

  “啊!”李存勖惊道:“速速撤兵。”

  “报!”又有探马来报:“启禀千岁,牛存节帅两万人马由东南杀来!”

  周德威在一旁言道:“末将前去抵挡,千岁快快撤走。”周德威遂与子周光辅向东杀去。贺瑰在山坡上观战,命众将士上马冲下山坡,劫住李存勖退路。李存勖与周德威被困中间,梁军两侧夹击。

  晋军将士只恐军粮皆烧,已是军心涣散,被杀的溃不成军。周德威父子拼死交锋,孤军奋战,杀得梁兵是血如泉涌,苦叫哀鸣。但梁兵由山上冲下将周德威父子困于其中,一梁卒挥刀砍断周德威马腿,周德威倒地未等起身,几十个士卒执戟来刺,周德威惨死戟下,周光辅怒喊道:“父帅!”只顾去救周德威,牛存节从身后一枪戳中光辅后心窝,周光辅口吐鲜血,坠马而亡。正是:

  晋王起兵由漠北,珠帘寨下收山贼。久经战阵轮生死,多历疆场变安危。

  名成百战葛从周,威震夹死单廷圭。鏖战潞州扶少主,诱敌柏乡显神威。

  慨叹英雄志未成,身陷敌阵化尘灰。遗恨沙场三晋泣,马革裹尸幽燕悲。

  人过胡柳休叹古,雁飞濮阳难北归。风云若记父子兵,晋帅常忆周德威。

  牛存节将周德威父子战死,大震军心,对众将士喊道:“活捉李存勖!”晋军士兵早已灰心丧志,一败涂地,梁兵蜂拥而上,李存勖插翅难逃。不知晋王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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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2:5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五十四回:李嗣源鞭打蟒龙盔 朱友谦反叛同州府

  
  周德威父子战死胡柳坡,晋军慌乱相踏,晋王李存勖左突右杀却无退路。梁将牛存节催马杀来,怒喝道:“李亚子拿命来!”,牛存节挥舞合扇板门刀砍向李存勖,李存勖拔出游龙精钢剑大战十余回合,跟随牛存节左右五六员副将把李存勖围困其中,幸有李存璋拼死保驾。

  李存勖危难之际,只闻有人喊道:“休伤我主!”只见大将石绍雄飞枪挑落一将,石敬瑭跟随其后率兵拦下牛存节等人。石绍雄喊道:“千岁快向北!”李存勖调转马头往北退去,贺瑰从西面率兵而来,一见李存勖往北退去,贺瑰喊道:“活捉李存勖!”李存勖见贺瑰杀来,正不知所措,只闻又有人喊道:“梁贼!认得李从珂否?”只见李从珂、史建瑭二将率一支人马杀向贺瑰。奈何两军士气正盛,兵马前呼后拥,蜂拥而上,又将李存勖等围住混战。李嗣源又率援兵来到,杀散围困晋王的梁兵。李存勖言道“兄长速为石绍雄解围。”

  李嗣源对左右言道:“安重诲带兵为千岁护驾,其余人等随我来!”

  单讲牛存节催马直奔石绍雄,石绍雄已杀兵八百,挑将十员,身中六伤,手中大枪都已打弯,此时牛存节挥刀劈来,一刀砍断了枪柄,第二刀斜劈胸口,将石绍雄砍下战马。

  石绍雄战死,石敬塘却惊慌失措,他个毛病,势强胆大,势弱胆小,见父亲被砍落马下,吓得心惊胆丧。石绍雄雄麾下有两名贴身护卫,一个叫刘知远,沙陀族人,另一个叫郭威,字文仲,邢州人氏,两个护卫策马杀来挡住梁兵,石敬塘才乘机逃走。

  石敬瑭退却不远,见李嗣源率兵来到。李嗣源问道:“你父现在何处?”

  石敬瑭哭道:“家父被砍马下,恐不能救矣。”

  李嗣源言道:“敬瑭随我杀回,为你父报仇!”石敬瑭又如猛虎添翼,调转马头随李嗣源又杀向牛存节。牛存节举刀来战李嗣源,未战三合,牛存节自知不是李嗣源对手,慌忙率兵退却。李嗣源驱走梁兵,见石敬瑭正跪在地上抱着石绍雄痛苦,李嗣源赶到近前,翻身下马,抱住石绍雄。石绍雄胸口豁开一尺长的口子,右胳膊已被砍断,见李嗣源赶来,石绍雄言道:“大太保,末将再不也不能替晋王收复中原了。”

  李嗣源哭道:“我与绍雄情同兄弟,汝怎能弃我而去。”

  石绍雄微弱言道:“大太保乃世之明主,追随太保已有十载,绍雄死而无怨,只是膝下义子,尚未立功疆场,还赖将军调教。”

  李嗣源言道:“绍雄之子便是我子,嗣源之女必许配敬瑭,两家永结姻缘之好。”

  “谢大太保!”石绍雄绝气而亡,石敬瑭痛苦至极,李嗣源怀抱石绍雄尸首,仰天长叹:“中原的石绍雄,沙陀的臬捩基!”正是:

  沙陀勇士有威仪,英名远震臬捩基。行军渴饮刀刃血,宿营睡卧草蒺藜。

  远看鸠鹰哀思舞,遥闻杜鹃泣血啼。一世英雄千载刻,万夫相争不可及。

  李存勖、李从珂、史建瑭击退贺瑰休兵高丘之上,李嗣源率兵来会,只见身后士卒抬着三具尸骨,分别是周德威、周光辅、石绍雄。三人尸骨一次摆放,众人观之,无不泪流满面。

  只见李存审跌跌撞撞跑来,跪在晋王面前痛泣言道:“辎重被焚,乃存审之过,请千岁降罪。”

  李存勖将李存审扶起,含泪对众将士言道:“今日之败,全在孤王不听周镇远之劝,以至连累三军。”李存勖转身向阵亡三将跪倒,言道:“李嗣源拿马鞭来。”

  李嗣源手握马鞭近前言道:“马鞭在此。”

  李存勖言道:“存勖挥师不利,使三军受辱,当受鞭刑以谢众将士。”李嗣源闻听此言,连忙跪倒言道:“此战失利,乃是我等无能,末将万不敢鞭罚千岁,请千岁收回呈命。”众将士也跪倒劝言:“请千岁收回呈命。”

  李存勖怒声言道:“若不鞭罚,先王在天之灵难安;不罚,周德威父子不足以瞑目;不罚,石绍雄将军安能长眠;不罚,不足以重振军心;不罚,岂能对得住数万将士陈尸疆场?李嗣源乃孤王兄长,辅弼重臣,当代三军行刑。”

  安重诲在一旁劝道:“千岁血战梁兵,已经劳体伤神,岂能再受鞭笞?末将请千岁以盔代身,打盔为戒。”李嗣源也随声言道:“安重诲所言有理,请千岁以项上头盔代受鞭刑。”

  李存勖应允,摘下蟒龙帅字盔摆于地上,令李嗣源鞭打金盔两百鞭,以示惩戒。

  打盔之后,李存勖依旧跪地不起,李嗣源劝道:“千岁乃世之明主,大战未捷,千岁不可长跪于此。”正说至此,探马来报:“启禀千岁,贺瑰率败兵正在胡柳坡东南土丘之上汇集兵马。”

  闻听此报,李存勖才站起身来对众人言道:“诸公以为如何处置?”

  参军郭崇韬言道:“梁兵退却,尚在会合之中,当击敌于未稳,从震军心。”

  “安时之言甚合我意。”李存勖言道:“令李嗣源、阎宝各带一路鸦兵,直奔土丘。孟知祥、李建及、安金全各率所部兵马合围土丘,劫杀梁兵。”众人得令,各自分兵出战。

  贺瑰、牛存节被李嗣源击退,在胡柳坡东南土丘之上整合兵马。梁兵虽胜一阵,但又被李嗣源等人击退,都在土丘之上休息。猛然有人高喊:“鸦兵来矣!”梁军将士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等贺瑰、牛存节慌忙上马应战迎战,李嗣源部下四小虎将已冲上高坡,李从珂、石敬瑭、史建瑭、安重诲如破笼之虎,杀得梁兵人仰马翻。正是:

  四小虎将踏土岗,但教梁兵哭死伤。从珂双锤冠五代,金鸡乱点史家枪。

  智勇双全安重诲,将门虎子石敬瑭。斩将折桂皆奋起,老将羡慕小儿郎。

  四位小将军冲散梁兵,贺瑰是文官出身,战阵之中必胜之时敢随军出战,这败军之际贺瑰却无死战之心,使夺路而逃。牛存节心想我刀砍石绍雄,李嗣源活剐了我也不解恨,也溃败而退。

  梁兵撤下土坡,李建及、安金全、孟知祥各带兵马冲杀而来,又是一阵厮杀,三万梁兵已经折去两万人。贺瑰、牛存节只带一万兵马逃走,见晋兵不曾追来,天色又晚,便令士卒原地歇息。

  贺瑰与牛存节刚歇住脚,只听身后喊杀大振,大将阎宝率领一支鸦兵从南面包抄而来。不等骑兵上马,阎宝率兵已杀至近前,夜色之下一阵乱杀,万余梁兵尸首遍野。贺瑰率兵几百人向南逃去,牛存节想逃,却被一将拦住,乃是幽州神枪将传人高行周,牛存节挥刀来战,不过四五个回合,高行周二马交蹬之时,一枪砸中牛存节后心窝,虽无皮肉之伤,却震坏牛存节五脏六腑,肝胆俱裂,存节口吐鲜血,卧马而逃。未过三日,牛存节暴病而死。正是:

  当年神枪战铁枪,两军阵前美名扬。

  血不见刃诛穷寇,惊得猛将一命亡。

  贺瑰兵败而回,李存勖令李嗣源为大都督节制各路兵,校尉刘知远、郭威杀敌有功,得石敬瑭保举,晋王封其为偏将,置于石敬瑭军中。

  晋军王惨烈而胜折去大部兵马,便回师魏州,一路行军颠簸,大太保李存璋愈觉旧伤复发,未过三日难以支撑,李存勖亲自探望,存璋已是奄奄一息,存璋轻声言道:“末将十岁便为先王仆童,追随二世历经百余战,相伴三十八载,末将老矣,此番是抗不过去了。”

  李存勖问:“兄长有何交待,尽可讲来。”

  李存璋言道:“末将生自云州,又在云州得遇先王知遇之恩,请晋王准我落叶归根。”

  李存勖哭道:“孤王即令人将兄长颂往云州,待朱梁平定,我自往云州看望兄长。”李存勖遂令人将李存璋送往云州老家,李存璋回云州不久病逝于府第。正是:

  出身本仆童,哗变于云州。随主征民乱,百战平群侯。

  忠贞辅少主,贴身护左右。鸟尽求返乡,狐死自首丘。

  李存璋走后,李存勖命夏鲁奇为护军指挥使,护卫左右,夏鲁奇,字邦杰,青州人氏。

  虽说贺瑰在胡柳坡未得全胜,但大梁冀王朱友谦由西路入歧州,兵临同州。朱友谦乃朱晃养子,字德光。本姓简,朱晃赐名友谦,封为冀王。歧王李茂贞拥戴晋王李存勖助兵南下。梁帝朱友贞另朱友谦为西路诸军督招讨出兵陕州,李茂贞随派兵相抵,却遭大败。陕州失利,朱友谦率兵直逼同州。

  同州守将名曰程全晖,身长八尺,面如灰土,官拜同州节度使。话说朱友谦兵临城下,程全晖城迎战。号炮三声,同州马步军出城列队,节度使程全晖摆开战阵,只见梁军阵前一员大将,岁数四十开外,瘦长脸,短须髯,头戴八叉紫金盔,身着大叶紫金甲,跨下一匹日月骦霄马 ,手中一柄镔铁门扇刀 ,此人便是冀王朱友谦。朱友谦左右二将,左边是长子朱令德,右边是次子朱令锡。

  朱友谦对程全晖高声喝道:“大梁冀王朱友谦在此,来将速速献上同州,饶你全家不死。”

  程全晖答道:“吾乃同州节度使程全晖,岂能降你朱梁贼党。”

  朱令德队朱友谦言道:“父帅休与这灰脸贼多言,待孩儿取其首级献与麾下。”说着朱令德催马出战。程全晖问道:“来将通名。”

  “大将朱令德!”朱令德催马过来,不容分说挺枪就刺,程全晖摆刀相应。二人打了五六个回合,程全晖自知不是朱令德的对手,便败退回城。

  程全晖退回城中,便令紧闭城门不得出战。朱友谦命朱令德、朱令锡芬并三路从南、北、西三面围攻。梁兵连夜攻城,火弩如雨,天如白昼。同州久无战事,疏于防守,连夜攻城使守兵纷纷溃败。东门这条活路使城中将士已无决战之心,竟纷纷由东门而逃,程全晖战死城上。

  同州军事重镇,民丰地博,朱友谦修书一封,飞章报捷。朱友谦占据同州本想为朱令德、朱令锡表个官职,朱友贞以为朱友谦曾是郢王党羽,便不准所奏。朱友谦便与朱令德、朱令锡商议道:“我父子在同州拼死攻城,攻城拔寨,连章奏捷。万岁缺无半点封赏。”

  朱令德言道:“皆因父帅昔日与朱友珪有交情,为万岁所忌,这同州重镇岂能交予我等。父帅弱想保同州之地,除非投靠晋王。”

  朱友锡也言道:“当今圣上,排挤异党,猜疑旧臣,不得人心,我父子何不另寻明主。”

  朱友谦点头言道:“本帅亦有此心,我即修书晋王请求归附。”

  朱友谦奖勤兵书信遣人送往魏州,晋王李存勖看了朱友谦书信,便与众人言道:“朱友谦占我同州,孤正欲讨伐,今朱友谦又来书信请求归附,诸公以为可纳否?”

  阎宝言道:“我看着朱友谦乃反复小人,不如出兵讨伐。”

  谋士冯道言道:“阎将军此言差矣,万万不可讨伐。”

  李存勖问道:“可道有何高见?”

  冯道言道:“昔日韩信占据齐国七十二城,而高祖封韩信为齐王,皆因韩信助汉则刘邦胜;韩信助楚则项羽胜。今朱友谦下书来降,必是朱友贞待他不周。而同州乃重镇,北连契丹,南临黄河,东邻晋阳,西连歧州。若朱友谦与梁兵合力,则千岁腹背受敌;若朱友谦勾结契丹,则夺我三晋之地如履平川;若千岁纳之,仍可联合歧王李茂贞,后顾无忧矣。”

  李存勖大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拨云见日,令孤茅塞顿开。孤即刻草书一封,加封朱友谦为同州节度使,赐节旄。”

  晋王封赏传至同州,朱友谦父子是大喜不已。梁帝朱友贞闻听此事却勃然大怒,令大将刘寻、尹皓率兵三万讨伐同州。朱友谦得知梁兵来犯,便二次修书晋王请求出兵相助。晋王李存勖名李存审委大将军率兵一万救助同州。

  刘寻,密州安丘县人氏,官至镇南节度使。率领三万大军驻扎同州城下。朱友谦所部兵马不过一万余人,只是闭门坚守。刘寻问探马来报李存审率一万救兵来援同州,便令大将尹皓摔三千精兵在迎战李存审。李存审见梁兵拦住去路,便摆开阵势。当前一员大将便是尹皓,此人长得是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紫面堂,手提一根独龙渗金棒,夸下一匹豹花马,铜盔铜甲甚是威风。

  尹皓见晋军到此,高声问道:“晋军阵中,哪个是李存审?”

  李存审阵前答道:“吾乃李存审也!”

  尹皓言道:“原来汝就是李克用的五太保?”

  李存审言道:“既然知道我父王威名,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尹皓言道:“那五太保就先胜果我手中大棒。” 尹皓说着便催马杀来,李存审挥枪相迎,两人打了不过三四个回合,尹皓便被一抢挑落马下。

  李存审率兵来援杀了梁将尹皓,直逼同州城下。此时同州城内相隔数日,已是人心惶惶。刘寻驻兵围困,同州城内粮尽民饥,百姓掘草而食,军中将士苦于围困皆生归梁之心。朱令锡巡守城内,见人心背离便急忙面见朱友谦:“父帅,城内百姓疾苦难忍,军中将士又生降梁之心,如之奈何?”

  朱友谦问道:“以令锡之见,当如何处置?”

  朱令锡言道“晋王虽推心于我,但千里援兵难解燃眉。不如暂且归降梁帝,以解城中危机。待刘寻退兵之后,再与晋王修好。”

  朱友谦言道:“晋王能容我父子,星夜急援,不负初心。且授我爵禄,助我资粮,分我衣屦,我岂能反复无常。传我将领,三军将士减餐维济,再有敢言降梁者杀无赦。”

  “孩儿遵命!”朱令锡转身退去,朱友谦一人独坐帅府,是愁容满面,唯恐军中哗变。朱友谦一坐就是半日,正在为难之际,朱令德来报:“启禀父帅,晋王兵马杀至东门。”

  “速点兵马,出城迎战!”朱友谦如同久旱逢甘雨,亲自披挂上马,朱令德、朱令锡各点马步军跟随其后。只闻号炮三声,同州城门大开,朱友谦率兵冲杀而出。朱友谦、李存审里应外合杀的梁兵是一败涂地,正是:

  自古良臣择主侍,久盼援兵姗姗迟。峰回路转不可测,似死还生怎料知。

  晋军举刀皆送鬼,梁兵梦醒已成尸。君臣推心化一统,朱梁不过等末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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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3:1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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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伟君子 于 2006-8-24 12:03 发表
晕,刚才没看完贴.不好意思了.

李家十三太保,可有他的亲儿子李存勖?
李嗣源是不是大太保呀.
楼主可否将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列出来.

李存勖已经出场了,众太保决战十虎骑中就出现,只不过是个孩子,年纪小没戏份。
十二镇太保排座次(尚未收李存孝),详见第十五回:李克用夜扫苏武祠  周德威试箭珠帘寨   

第一阵:此将头戴三叉天王盔,身披天王甲,跨下宝马名曰万里烟云罩,手中钢骨亮银枪,乃是大军前部先锋官大太保李嗣源; 第二阵:此将头戴金冠夜明盔,身披玉风绵竹铠,跨下一匹抱月乌龙驹,手中三股托天叉,乃是二太保李嗣昭; 第三阵:此将头戴狼牙盔,身披狻猊铠;跨下宝马名曰金眼玉花虬,手中一对十三节竹节钢鞭,乃是三太保李存璋; 第四阵:此将头戴敖龙银盔 ,身披七翎甲;跨下五花追风马,手中一柄渗金蒺藜棒 乃是四太保李存信; 第五阵:此将头戴四棱镔铁盔,身披锁子乌铁甲;跨下一匹豹花马,枪挂马鞍桥,身背一对八卦子午鸳鸯钺,乃是五太保李存审; 第六阵:此将头戴亮银盔,身披亮银甲;跨下雪花银鬃马,手持一对竹节双枪,乃是六太保李存颢; 第七阵:此将头戴乌金盔,身披乌金甲;跨下登云宝马,手中一柄方天画戟,乃是七太保李存进; 第八阵:此将头戴亮银狮子盔,身披九吞八乍锁子连环甲 跨下宝马名曰独角貔貅兽,手持一对凹面八楞金锏,乃是八太保李存质; 第九阵:此将头戴鎏金凤翅狮子盔,身披大叶鱼鳞甲;跨下绝尘驹,手中虎头墨麟刀,乃是九太保李存实; 第十阵此将头戴珍珠闹龙冠,身披雁翎宝铠;跨下马曰菊花青,手中一对八楞紫金锤,乃是十太保李存贞; 第十一阵:此将头戴虎头盔,身披虎头亮银甲;跨下靠山雪花骢,手中一柄燕翅鎏金镋,乃是十一太保李嗣恩; 第十二阵:此将头戴七星花额子盔,身披九麟龙甲;跨下赛风追日千里驹,手持一对护手电光钩,乃是十二太保李嗣本。李克宁、李克修、李克恭、康君立、薛克勤、史敬思、臬捩基、安休休、薛阿檀、阿登啜、郭绍古、傅文达等将领也各自披挂列于阵中,个个威武,精神锐气。正是:
众家太保鸦兵排,挂帅中军挽国哀。
沙陀铁骑京师路,大唐乾坤扭转来。
需要注明的是正史并没有记载太保的具体排名,民间传说也不一致,我是根据正史记载李克用儿郎军范围内排定的十二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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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3:1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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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寻梦的猎人 于 2006-8-24 12:16 发表

好象反了..

胆胜常山赵子龙,勇似瓦岗王伯当。
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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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1:4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三章:乱世之乱  敬阅:)第三章节阅读说明

  尊敬的读者:
  第三章:乱中之乱描写的是五代十国时期最乱的一个时期,正史本事记载不一,小说经过刻画虚构,虽有所梳理,但读起来依旧有些吃力。无论人物亲疏关系,还是政治变革,或是诸侯混战,都是一个复杂的变革时期。

  首先,这个时期是后唐、后晋、后汉三个王朝的更替时期,连续多次爆发军事叛乱,而且引发了契丹(辽国)的南向入侵,中原陷入了高速变革时期。

  其次,南方的诸侯在传统太平割据时期,迅速进入了吞并战争,尤其是南唐中主璟发动的几次战争,使南唐具备了与北方抗争的实力。

  第三,虽然第三章结构复杂,却是整部小说的转折点,有承上启下的作用,为后周和北宋的统一战争奠定了基础。另外整部小说的头号美女花见羞将有精彩演绎,也许是唯一的一处亮点。

  最后,说句心里话,即使第三章写的乱点,作者也是在所难免,毕竟不是架空。如果您感觉还行,算我没白费力,若果感觉水平不行,在下也是黔驴技穷。总而言之,希望大家读的开心,看得高兴,谢谢!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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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1:4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三章:乱世之乱  第五十五回:李晋王称帝魏州府 王彦章激战黄河岸

  刘寻在同州城外大败而回,晋王李存勖了却后顾之忧。令李嗣源为大都督,截至各路兵马驻扎濮阳。梁军八百里飞报传入开封,梁帝朱友贞得此急奏,即召百官商议退敌之策。袁象先奏道:“臣启陛下,前番胡柳坡失利,皆因大都督贺瑰乃文吏出身,不通兵事,方遭惨败,当派大将出兵濮阳。”
  朱友贞问道:“何人可为大将?”

  敬翔言道:“臣举一人,定能击溃晋兵。”

  朱友贞问道:“敬爱卿所举何人?”

  敬翔言道:“匡国节度使、开国侯王彦章老将知兵,可堪重任。”

  “万万不可。”驸马赵岩奏道:“昔日王彦章乃朱友珪心腹之人,拥兵在外已是朝庭内患,岂可再让其担任大都督,臣举大将段凝为帅,请陛下圣裁。”

  敬翔言道:“陛下,昔日王彦章虽与郢王交往甚密,但万岁登基以来,严把军阵恪尽其责,并无二心。王彦章久经战阵,老将知兵,其利一也;昔日潞州城下一阵挑杀晋军五将,晋兵素来畏惧王铁枪,其利二也;晋兵迫近,千里调兵必误战机,王彦章驻扎黄河南岸,不日便可与贺瑰会和,其利三也;大敌当前,万岁若能摒弃前嫌,委以重任,定能令王彦章忠心报效,同仇敌忾,其利四也。赖此四利,陛下非用王彦章不可。”

  朱友贞点了点头言道:“既然敬爱卿担保,就令王彦章为大都督,段凝为副都督,寇彦卿为先锋,会合濮阳。倘若王彦章督战不利,段凝可代掌兵马。”

  话说晋王李存勖攻占濮阳,在黄河渡口德胜城设南北两城,南城在黄河南岸,北城再北岸,以便于晋军渡河南下。

  后梁开国侯王彦章率五万大军兵临南城城下,摆开阵势,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冲车成排,云梯林立。镇守南城的大将乃是“野太岁”李从珂,见王彦章在城下排兵列阵,令打号炮三声,出兵迎战。南城城门大开,李从珂率兵摆开阵势,高声喊道:“梁兵阵中谁敢出战?”

  王彦章一看这李从珂不过二十多岁,却傲慢狂妄,心想我要智激此将一番。王彦章问道:“小娃娃,汝乃何人,早早归降,饶汝不死。”

  李从珂言道:“吾乃晋王兵马都招讨、柱国将军李嗣源养子李从珂是也!”

  “哼!”王彦章笑道:“原来你就是李嗣源与乡野寡妇养得那个平山郎?”左右梁俊将士闻听无不哈哈大笑。

  李从珂闻听此言是怒发冲冠,怒喝道:“老匹夫,取命来!”说着李从珂催动跨下战马透骨乌龙骓,挥舞黑铜滚圆锤,骠悍杀来。王彦章一看这李从珂也不问自己是谁,就鲁莽杀来,是个目中无人之辈。王彦章出枪迎战。二人大战十个回合,李从珂这对双锤岂能战过王彦章的铁枪,且战且退,李从珂虚晃一锤,败退回城。正是:

  小将心高与天齐,傲骨欲把老儿欺。

  羞愧铁枪失军威,兵败方知遇强敌。

  王彦章大败李从珂,与胜利久违的梁兵士气大振。王彦章对左右众人言道:“传我将令,发兵攻城!”左右三军呼号杀出,猛攻南城。这南城濮阳守兵不过五千人,梁兵却有五万余众,八百架云梯林立城壁,撞车、冲车接踵而至,五千弓弩手齐发雕翎,杀得晋军一败再败。南城大败,李从珂只得退至渡口,率军沿浮桥退至北城。

  王彦章占据南城,便令人拆毁浮桥,收拢木料制作战筏。副都督段凝言道:“大都督德盛城大胜,何不趁此浮桥,挥师北上?”

  王彦章言道:“晋军十万之众,屯兵北岸,倘若出兵非一战可定胜局。我欲以黄河为天堑,沿河东进夺取杨刘城,先复青州,再围魏州。”王彦章令段凝督造战船,择日东进。

  晋王李存勖在魏州督战,南下灭梁已是大势所趋,李嗣源、冯道、郭崇韬、李存审、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钦、高行周等联章请晋王称帝。李存勖也难抵帝位之诱,名人打制龙冠、龙袍,决意择吉日登级。

  此事报至晋阳,监军张承业以为不可,从晋阳远道而来求见晋王。张承业此时已年老多病,来至魏州已僵卧病榻,李存勖亲来探对张承业言道:“监军此来,莫非委孤称帝之事?”

  张承业答道:“老奴确为此事。”

  存勖言道:“监军以为如何?”

  张承业言道:“老奴以为不可称帝,千岁与先王血战三十余年,报国除奸,复唐宗稷。今梁孽未灭,徭役繁重,而称帝立朝,空乏民力,此其一也。若要称帝,朝廷需册命大礼,宗法乐章,新立宗庙,今尚无礼乐典制,此其二也。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不敢称帝,而如今群雄并立,称帝难令诸侯归附反失人心,此其三也。只此三条,千岁万不可称帝。中原朱梁、两川王建、南汉刘岩冒称帝胄,已失道义,千岁当以道义讨伐;荆王高季兴、吴王杨溥、越王钱镠、闽王王审之、楚王马殷五候分据江南,千岁可用仁义抚之;那时面南而称孤,霸业可成矣。”

  李存勖言道:“孤王也是受不住众人推举,才与承业商定此事。承业重疾染身,还需细细调理,待孤王平定朱梁之日,定复李唐江山。”李存勖遂命人将张承业送回晋阳养病。

  李存勖刚送走张承业不过三日,有中军官来报有五台山僧人献宝鼎一尊。李存勖令僧人来见,这和尚法号智谭,智谭和尚双手合掌说道:“喔弥陀佛,老衲智谭从五台山掘宝鼎一尊特来献于晋王千岁。”说着令徒弟将宝鼎献上,李存勖令人为智谭看座,走至宝鼎近前虽有泥土相嵌,但仍金光耀眼,宝气逼人,左右文武将官也被此鼎折服。

  李存勖问道:“诸公可知此鼎何来?”

  谋士冯道言:“观此鼎纹,此鼎乃上古宝鼎,传国之宝。”

  李存勖问:“可道快速速讲来此鼎朔源。”

  冯道言:“上古大禹王治河划九州,以九州之青铜铸九鼎于荆山之下。华夏九州名山大川、福瑞奇景镌刻于九鼎之上。夏王视鼎为传国之宝。夏灭商兴,九鼎迁于商都亳京;商灭周兴,九鼎又迁于周都镐京。秦始皇一统六国,迁鼎于咸阳,国灭则鼎迁,九鼎历经战乱已湮没于世,今却出于圣地仙山,定于魏州中原。赖此祥瑞,必能定鼎中原。”

  参军郭崇韬言道:“为臣也曾听说楚庄王曾问鼎以成霸业,今得此祥瑞,乃帝命传承,臣请千岁顺应天命,制印称帝。”李嗣源、李存审、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钦、高行周纷纷跪地请晋王李存勖设坛称帝,李存勖推让再三,才定于四月称帝。

  公元923年,后梁龙德三年四月,晋王李存勖在魏州城南,高筑法坛,供奉宝鼎。五台山主持智谭等坛做法,坛下金幡千顶列队两侧。李存勖在众人相拥之下,祭天称帝。废前唐年号天祐,改元同光,设魏州为东京,太原为西京,镇州为北都,国号为“唐”,大赦天下。追封祖父李国昌为献祖皇帝;父亲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李存勖以自身为李唐帝胄,追立唐高祖、太宗、懿宗、昭宗宗社,立宗庙于太原。李存勖谥为庄宗,此朝史称“后唐”。

  庄宗封其长子李继岌为魏王,其余四李继潼、李继嵩、李继蟾、李继峣皆因年幼未予封王。豆卢革拜为门下侍郎,卢程为中书侍郎,豆卢革、卢程二人本是文吏,只因家世显赫,名族之后,委以重任,郭崇韬为中门使,冯道为太博学士。封李嗣源为上柱国大将军、太尉、蕃汉马步军都招讨,李存审为柱国将军、中书令兼幽州卢龙节度使,孟知祥为柱国将军兼太原尹、元行钦为骠骑将军、安休休、高行周、安金全等众人也皆有封赏。李存璋、丁会、阎宝三将病故任上,周德威、石绍雄、李嗣昭等战死者也皆有追封。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各州郡传檄飞报更用年号,歧王李茂贞称臣归附,唯有建军张承业已是病入膏肓,病故于晋阳,享年七十七岁。正是:

  承业终年七十七,已逢人生古来稀。饮恨难复李天下,反助晋王登天梯。

  智囊且拥晋山河,愚忠未挽唐社稷。痛观两京久未复,中原依旧不平息。

  李存勖即位两日后,与文武众将官商议破敌之策。德胜传来急报,言王彦章督战水军沿黄河东进。参军郭崇韬对李存勖言道:“王彦章沿河东进必是攻取杨刘城,若破此城乃得过河渡口。”

  李存勖言道:“朕命孟永祥、安金全督领水军沿河交战,李嗣源率兵驰援杨刘。”诏令一出,李嗣源令史建瑭为先锋率精兵三千往杨刘救援。

  话说梁军大都督王彦章率五万大军沿河向东水陆并进,只见前方一支船队拦住去路,战船之上杏黄缎子大旗秀着一个“孟”字,乃是后唐柱国将军孟知祥。梁军造有大船九艘,王彦章领鸣号进军,三十六管号角齐鸣,九艘巨大战船齐头并进,孟永祥所率战船皆被撞翻,士卒惊慌落水。船上又有箭弩射杀,使得唐兵大败。王彦章大喜,令大战船开路在前,直奔杨刘。

  梁军战船行至河道转弯之处,又有一支唐兵船队阻截而来。唐船之上,大旗上绣“安”字,乃是大将安金全。河道转弯之处,安金全令射手群发火弩,这木制战船遇火易燃,安金全建梁军大船火起,令各船士卒四散杀出。王彦章见大船火起,顿时不只所措,忽闻东面又杀来一支船队,皆挂梁军旗帜,将旗之上,绣有一个“康”字,乃是后梁郓州守将康延孝率战船杀到。康延孝率数艘艨艟战船,与安金全的船队混战一处,两军船上弓弩齐发,箭飞如雨,正是:

  巨帆荡波起狂澜,箭雨蔽日休望天。

  黄河浸没征夫血,流沙沉溺艨艟船。

  安金全的船队受康延孝水军劫杀,只得鸣金收兵,唐军战船纷纷退回北岸。王彦章正在战船之上瞭望,有中军官来报:“启禀大都督,康延孝将军率水军前来接应。”王彦章令水卒铺甲板将康延孝迎战上大船。

  将帅相见,互行躬礼,康延孝对王彦章烟道:“王都督,东北岸边便是杨柳城,城池虽小,但为南下渡口。若得此小城,可西进魏州。”

  王彦章闻听此言大悦,对中军官言道:“传令三军船靠杨刘,上岸扎营。”中军官传下将令,梁军战船纷纷靠岸杨刘。当日王彦章便在杨刘城外安营扎寨。

  过了一日,王彦章率兵在杨刘城下摆开阵势,向城中叫战。杨刘城内只闻号炮三声,城门大开,只见一白袍银枪将催马而出,此人乃是史建瑭。

  史建瑭因何在此城中?前文曾表庄宗命李嗣源督战杨刘,大队人马自重繁多,李嗣源便令史建瑭为先锋官率三千轻骑兵星夜来援杨刘。等王彦章率兵来至城西,史建瑭早已在城中恭候。史建瑭来至阵前,见梁军阵中三员大将,左边的是副都督段凝,右边的是康延孝,中间一员上将便是铁枪将王彦章。

  史建瑭道:“吾乃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麾下先锋官史建瑭。”

  王彦章道:“娃娃,老夫观汝长的英武将才,何不早造归顺?”

  “哼!”史建瑭言道:“我欲梁贼不共戴天,岂可与汝等狼狈为奸。”说着拍马横枪,冲杀而来王彦章策马相迎,二将战作一团,见得史建瑭这套枪法是:

  一点哽嗓二挑筋,三扎双目四撩阴。五戳两肋六刺怀,七枪八枪扫双鬓。

  九插臂膀肩甲骨,十透铠甲欲穿心。回马反砸天灵盖,倒抡枪攥崩面门。

  白袍银枪盖世才,英姿威武于一身。少将盘马斗老帅,半世方见人上人。

  百斤铁枪力压众,锋芒银枪锐如针。败者退却可留命,拼死不过早归阴。

  王彦章大战五十回合,才觉此人是枪法非凡,不同以往。王彦章不敢恋战,虚晃一枪,驳马便退,史建瑭一间王彦章败退而去,便勒马仰天大笑。王彦章败退回阵自知脸上无光,扭头问道:“小将军是何出身?”

  史建瑭言道:“史敬思战死上源驿,我乃史敬思嗣子也!”梁军闻听此言,更是惊叹不已,王彦章心中暗暗敬佩,只得鸣金收兵。

  王彦章回至大营,与左右众将商议破敌之策。彦章言道:“这杨柳小城之中竟有如此勇将,速战而不能速决也。”

  副都督段凝言道:“大都督,以我之见,不如避重就轻。我等兵士居多连夜攻城,紧靠一个勇武小将焉独挡战五万大军。”康延孝也赞同此计,王彦章犹豫再三才得应允。

  当晚二更,杨刘小城四周忽有火把连片,战鼓擂动,五万梁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猛攻城池。史建瑭与左右副将在城垛之上观望,只见梁兵漫山遍野,四面灯火通明。一声号炮,火弩疾驰飞来,黑夜亮如白昼。史建瑭令城中将士透支滚木雷石以防梁兵。恶战之际,一小卒报之史建瑭,东门北梁兵攻破。与之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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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1:4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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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ty1 于 2006-8-24 12:50 发表

多谢提醒,我已经在第六页上把十九回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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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寻梦的猎人 于 2006-8-24 20:45 发表
恩..

赵子龙一身是胆..

王伯当的外号是勇三郎..

所以我觉得应该换过来..

只记得王伯当宁死追随李密,像单雄信一样不降唐德好汉。仔细查了一下,的确有勇三郎的外号,感谢指正,我已经改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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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2:0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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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01 发表
呵呵,还没写到猪瘟称帝啊
最精彩的章节还是梁晋龙虎斗,猪瘟先把诸藩打服,李存勖再打服他们一次

实不相瞒朱温被我划了三个阶段,朱温时期(义军),朱全忠时期(官宦),朱晃时期(称帝),
计划写到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大概要一百回左右,欢迎大司马多提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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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6 22:4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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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16 发表

呵呵,我还没细看楼主的小说,暂且瞎说几句,看回目似乎加入了神话成分,窃以为历史演义神话成分越少越好,必不得已而用之,也要用于画龙点睛之处,



QUOTE:
原帖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20 发表

五代全写,则未免描写的人太多,分配到个人身上,篇幅不足以展现各人性格,应该会有详有略吧:)
三国演义诸葛亮死后,只十五回,就写完了四五十年的事,从黄巾之乱到诸葛亮死,也就四五十年,却用了那么多篇幅

怎么说呢,我还真注意避免神化内容出现,但我承认有几处写得有点离谱,还算不上神化。历史小说无法回避的是“君权神授”的思想,甚至有迷信的东西(是指反映古代人的迷信行为,绝无宣扬封建迷信)。
在写小说之前,我还没有看到一部比较有影响力的五代小说,基本上就是《残唐五代演义》蔡东藩《二十四史演义》。《残唐五代演义》就像大司马说的,基本集中到了李克用和李存孝身上,篇幅也不算长,但没有体现五代的历史,应该说是历史文学的空缺;蔡东藩先生的文学风格很了不起,但我没有能力继承,只能另辟蹊径。
大司马的建议对在下感触还是挺大的,我正在琢磨怎样给大家介绍一下五代历史与五代文学的认识,
到时我另发一帖,还望大司马多给俺提提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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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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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9 21:5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五十六回:朱友贞易帅举庸才 康延孝投唐保明主

  
  话说银枪将史建瑭得知东门失守,提银枪上战马,率五百兵卒来至东门,梁军当前一员大将乃是寇彦卿,寇彦卿举大刀直取史建瑭,二将马打对蹬,不过六七回合,史建瑭侧马挥枪一个犀牛望月,正把寇彦卿的哽嗓咽喉刺中,寇彦卿一口气没上来,喊都没喊一声就追马而亡。

  东门外的梁兵一见主将战死,无人再敢叫战史建瑭,众人是一哄而散。史建瑭率兵追出数里,便令回防城中,忽然只见东面又来一支人马。

  史建瑭远远望去,只见火把绵延,就知来势不小。有校尉高声问道:“来者何处兵马?”

  对面有人答道:“我等乃是大唐人马,汝等何人?”

  那校尉答道:“大唐李嗣源麾下先锋官史建瑭将军在此。”那边人马闻听此言,只见两匹战马小跑而来,史建瑭借火光一看,原来是大将石敬瑭,跟随其后的是副将刘知远。石敬瑭与史建瑭马上相会,史建瑭问道:“大都督兵马可到?”

  石敬瑭言道:“今早大都督闻八百里集报五万梁兵已在杨刘扎营,命我带五千精兵连夜增援。”

  史建瑭言道:“王彦章今夜攻城,我方才将东门梁兵击退。兄长此来,真乃天降神兵也。”二人合并一路由东门入城。

  王彦章在城下观战,本见梁兵已登上城垛,但猛然城上冒出唐兵无数,又将攻城之兵接连打下。副都督段凝对王彦章言道:“唐兵几尽失守,却又冒出,城中恐有重兵。不如今夜休兵,先探城内虚实再战。”王彦章应允,遂鸣金收兵。

  王彦章与段凝回到中军大帐,各营将官分坐两厢。王彦章问道:“为何独不见寇彦卿?”众人皆不知。

  少顷,有探马来报:“启禀都督,大将寇彦卿被史建瑭刺死东门,石敬瑭率五千兵马由东门而入。”

  王彦章叹道:“早知只有五千兵马入城,就不该收兵。”

  段凝言道:“今夜既已收兵,明日再攻不迟。”

  王彦章言道:“兵贵神速,今夜贻误战机,再战难矣。”王彦章怀着忐忑之心,袖手离开中军帐。

  一连数日,王彦章日摆战阵,夜架云梯。昼夜攻城,史建瑭等虽拼死力战,杨刘仍岌岌可危。

  杨刘小城事关全局,李存勖接连增兵仍僵持不下,便诏令文武百官朝中商议良策。

  军师郭崇韬奏道:“梁将王彦章深知杨刘渡口危及梁唐两军,如今杨柳牵住梁兵,陛下何不另修渡口,王彦章必定左右难顾。”

  庄宗言道:“安时所言极是,朕准奏。但不知何处可建渡口。”

  郭崇韬言道:“陛下可在博州南岸修建渡口。”

  庄宗言道:“朕命冯道为工部尚书,督建博州渡口;令安休休、郭威率水军出濮阳,”冯道领旨即往博州南岸修筑渡口。

  梁军大都督王彦章在杨刘鏖战数日,是久攻不下。李嗣源帅兵已进驻杨刘,梁军更是难分高下。

  李存勖命冯道、郭威在博州修筑渡口,八百里急报传入开封,梁帝朱友贞是焦虑万分,将文武百官诏旨朝堂,对众人言道:“今得急报李存勖令人在博州南岸修筑渡口,早晚要南下,如之奈何?”

  驸马赵岩奏道:“臣启陛下,杨刘不过小城,王彦章却久攻不下,乃是督战不利,延误战机。臣请陛下命段凝为帅,罢免王彦章之职。”

  崇政使敬翔赶忙也奏道:“陛下万万不可罢免王彦章,虽唐兵在博州修筑渡口,但李嗣源率大部兵马皆在杨刘,只要兵围杨刘,李存勖必不敢率兵轻易南下。”

  驸马赵岩言道:“陛下,那王彦章本是郢王党羽,此番在杨刘与唐兵僵持,必是以兵权胁迫万岁。”

  敬翔急向赵岩劝道:“驸马大人,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

  赵岩不理敬翔之言,对朱友贞言道:“陛下,臣有一策可断定王彦章是忠是奸。”

  朱友贞问道:“驸马速速奏来。”

  赵岩奏曰:“陛下何不令王彦章回军博州,倘若王彦章回师乃是忠臣,倘若不回便是奸贼。”

  “准奏!”朱友贞言道。

  敬翔顿时跪地哭道:“万岁,撤军杨刘,全盘皆输呀。”

  “敬子振!”朱友贞厉声怒道:“卿乃相国,朕是天子,望爱卿勿要祸从口出,退朝。”敬翔已不敢再谏,泣声退朝,正是:

  梁臣一哭痛开封,听信谗言社稷崩。

  敬翔不能将天补,只是昏主龙命终。

  李嗣源在杨刘城力战已有月余,粮草辎重疏运困难,庄宗又修博州渡口,征发民力甚多。城中将士多有怨言。李嗣源只得在中军商议对策,李嗣源看看左右将官无奈言道:“杨柳血战月余,万岁又修筑博州渡口,民力困乏,粮草不济,本帅欲退兵东昌府,以缓将士疾苦。”

  众将也皆无对策,唯有安重诲言道:“都督绝不可弃守杨刘,梁唐成败全在此战,恳请都督再坚壁数日,已求梁军营中生变。”

  李嗣源站起身来,面带疑虑走到安重诲近前问道:“再坚持一下?”

  安重诲点头言道:“请都督再坚持一下。”

  李嗣源咬了咬牙对众人言道:“传我将令,即日起三军将士减餐一顿,本帅躬亲示范,各营将官坚守城池,效命者赏,贪生者杀。”众将得令,各自回营守城。

  王彦章在大营之中日夜为攻城之策焦虑,只待唐兵粮尽兵乱,再举破城。

  这日,王彦章与段凝等人正在商议兵事,有中军官来报朝廷遣使送诏,王彦章与段凝等人帐外接旨,一个太监宣读诏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李存勖率兵在博州修筑渡口,有直捣开封之心。王彦章率兵久战杨刘仍不能下,特命王彦章回师博州,钦此!”

  “臣领旨谢恩”,王彦章领得圣旨,把太监打法走后。闭口不谈撤兵之事,副都督段凝找王彦章问道:“都督既得圣旨,因何迟迟不下令退兵?”

  王彦章答道:“若是奉旨而行,我三军必败于唐,杨刘绝不可弃,本帅‘宁伏授重诛之死,不忍为辱军之将’,尔等不可再言撤兵之事。”

  段凝闻听此言心中暗想,王彦章抗旨不遵,何不借此参他一本,段凝未与王彦章多言,便回营中写密信一封,遣心腹士卒乘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师。

  又过两日,开封命人传二道诏令,命王彦章退兵博州,王彦章仍是犹豫。

  又过一日,三道诏令传到,王彦章仍不起寨,段凝便来劝道:“万岁四日之内三发诏令,都督再不退兵,恐万岁要龙颜大怒。”

  王彦章沮丧言道:“一旦退兵,前功尽弃。”王彦章无奈之下,只得撤兵杨刘,向博州进发,黄河南岸仅留康延孝所部三千人镇守。

  庄宗李存勖得知王彦章五万大军撤走,即命安休休、郭威等率兵撤回北岸,避开王彦章五万人马。王彦章在路上却得朝廷第四道圣旨,免去了大都督之职,令段凝为大都督。

  段凝并无将才,统率五万梁军一路向西,驻扎相州之北。又恐唐兵在黄河沿岸渡河,段凝便除了一个灭绝人伦的馊主意,征发黄河南岸十万民夫掘岸凿堤,自滑州之东,东阿之西,曹州之北绵延六百里河水泛滥,洪水成灾,民不聊生。正是:

  庸才决堤漫城垛,欲使唐船空漂泊。生灵苦叹梁无道,苍生流离且失所。

  水淹中原六百里,万家哀魂付漩涡,成败在人非在天,水退始见梁山泊。

  五万梁军主力撤走,郓州的大将康延孝如坐针尖,康延孝身边有一谋士名曰张延朗,乃汴州人氏,官居粮料使。张延朗见康延孝绸缪不决,便问道康延孝:“不知将军因何事如此焦虑?”

  康延孝言道:“万岁三道诏令催王彦章还兵博州,却郓州势单力薄,倘若李嗣源举三万人马进兵郓州何以拒之?”

  张延朗言道:“大梁早已大势去矣,世人皆传段凝将代王彦章为大都督,那段凝乃靠左右逢源人情才有今日。而唐帝李存勖已在魏州登基,并赵魏、灭幽燕、讨齐鲁、跨黄河、联西歧、伐契丹,人心所向,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

  康延孝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先生要我降唐?”

  张延朗言道:“若得今生伴明主,何愁他日不丈夫?”

  “好!”康延孝言道:“我即修书与唐主,归顺大唐。”

  话说李存勖得康延孝请降书信,大喜不已,遂招百官商议纳降之事。宰相豆卢革问道:“陛下,这请降之事,恐其中有诈。”

  郭崇韬言道:“以为臣之见,陛下当亲历前往。一来李嗣源将军屯兵杨刘可保无忧;二来康延孝在郓州已是孤立无援,逢战必败。臣以为康延孝乃是走头无路之辈,陛下亲往可使梁军将士心悦诚服,又可安抚当地百姓之心。”

  庄宗大悦:“郭爱卿之言甚合朕意,朕令郭崇韬留守魏州,朕往郓州受降。”

  次日,李存勖辞别郭崇韬、豆卢革等人,由李从珂率三千兵马护送,前往郓州。康延孝将归降之地定在朝城,李存勖、李嗣源、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史建瑭等众将率八百精骑兵在朝城城下恭候。天至晌午,只见远远驰来一路人马,约有百余人。一面将旗之上绣有“康”字,来者正是康延孝。康延孝来至城下翻身下马,走至庄宗近前,伏地高呼:“罪臣康延孝拜见陛下。”

  李存勖赶忙扶起康延孝言道:“康将军真心归附,令我大唐如虎添翼,朝廷幸甚呐。朕封汝为南面招讨指挥兼博州刺史。”

  康延孝感激之至又跪地高呼:“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庄宗得了康延孝及郓州等城,众人大喜自是不提。

  康延孝投降唐庄宗李存勖,此事令朱友贞是龙颜大怒,朝堂之上对百官言道:“康延孝献出郓州重地,若是由此南下,开封危矣!”

  驸马赵岩言道:“陛下何不将段凝再调回郓州?”

  敬翔在一旁怒道:“赵岩!若非尔等保举段凝,朝廷岂能有此困境?段凝掘开黄河沿岸,中原六百里洪灾泛滥,鸡犬不鸣。若从相州调回兵马在回郓州,足有千里之遥,洪水阻道怎得行军?”

  敬翔又对朱友贞奏道:“眼下之际,万岁只有调宫中禁军前往郓州。”

  “准奏,准奏!”朱友贞言道:“但何人可为主帅?”

  敬翔言道:“能为帅者,非王彦章莫数。”

  朱友贞面色羞愧,无奈言道:“朕即封王彦章为东路兵马都招讨,率宫中禁军北上郓州。”

  三日之后,王彦章在开封府东门外点兵拜帅,又命袁象先为监军。梁末帝朱友贞亲自为王彦章壮行。东门之外,战马成阵,兵士列队,甲光向日,兵刃映影。点将台上朱友贞握住王彦章双手言道:“当初只怪朕勿听谗言,才至今日。朝廷成败全赖开国候,老将军勿负朕心。”

  王彦章老泪纵横对友贞言道:“陛下勿怪,待老臣退敌班师之日,定要杀尽奸臣,以谢天下。”

  朱友贞言道:“兵马甚少,将军走后,朕速筹备兵马以援将军。”王彦章对朱友贞躬身施了一礼,遂上马提枪,率兵出征。正是:

  朝廷有难当顾及,再着战袍利剑提。忠胆若似黄汉升,威名犹比郭子仪。
  纵马沙场陷敌阵,扬威中原踏蒺藜。老骥伏枥志方在,不枉豪情有何惜。

  且说王彦章出兵北上,前方有探马来报李嗣源率兵三万南下而来,王彦章令兵马驻扎中都城,又连夜加固城池以备恶战。

  次日天明,有中军官来报,李嗣源已率兵扎营中都北门外,正在在北门外摆阵叫战。王彦章闻听此言,令城上打号炮三声,亲率兵马列阵城下。

  李嗣源见王彦章居于阵前,对其言道:“王老将军,我主天兵至此,还不快快献城归降。”

  “这不是驸马爷李晋吗?”王彦章言道:“汝奸杀先帝千金,只恨未把汝打死沁水河中,今日老夫当为公主报仇!”说着催马出阵。

  高行周言道:“末将愿打头阵!”

  “好,擂鼓助战!”李嗣源言道。

  高行周催马出战,王彦章喊道:“来将通名!”

  高行周答道:“我乃高思继之子高行周也,杀父之仇未敢相忘!”

  “哦,原来是小仇家,今日老夫送你去见高思继。”说着王彦章出枪来战,二人大战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史建瑭见高行周难胜王彦章,亦催马出阵。三人战至一处,正是:

  银枪神枪战铁枪,三枪威名震四方。\
  国恨家仇连并起,老将六旬亦可当。

  又战二十回合,这王彦章是力不能支,高行周一腔直奔哽嗓咽喉刺来,王彦章慌忙躲避,未想使史建瑭一枪砸中王彦章后护心镜,王彦章顿时口吐鲜血,驳马便退。

  王彦章退兵回城,紧闭城门。王彦章身边有一副将乃是袁象先。袁象先见王彦章后心窝中伤,靠在床榻之上,便对王彦章言道:“都督今番受伤,不知当如之奈何?”

  王彦章言道:“袁将军莫要管我,汝速往开封,请万岁发援兵来助。”

  袁象先言道:“老将军何不退守曹州,这中都非是能固守之地。”

  王彦章言道:“再不可退矣,老夫已抱定成仁之心,袁将军切勿再耽搁,速往开封搬兵。”袁象先也无可奈何,单枪匹马由南门而出直奔开封。不知袁象先能否搬得援兵,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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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夏鲁奇生擒王彦章 皇甫麟手刃朱友贞
  
  话说袁象先单枪匹马回开封,求见朱友贞。上了金殿袁象先跪地高呼万岁,朱友贞令其平身看座。朱友贞问道:“袁将军此番回来,不知前方有何军情?”

  袁象先言道:“启禀万岁,王彦章都督拒敌于中都城,前日上阵后心窝被打一枪,今枪伤未愈难以出战,此番命末将前来乃是为求援兵。”

  朱友贞言道:“即是如此,朕即令兵部点拨人马,不日便可发兵。”

  袁象先言道:“谢万岁发兵,末将告退。”

  袁象先刚离开皇宫,正巧被在宫里办差的驸马赵岩看见。驸马赵岩素来猜忌王彦章,一见袁象先返回,便料到王彦章在前线有事。赵岩赶忙入宫面见天子,对朱友贞问道:“敢问万岁,可是前敌有事?”

  朱友贞言道:“王彦章拒敌于中都,请驸马点些兵马赶往中都救援。”

  赵岩言道:“陛下,可记得康延孝否?”朱友贞闻听此言一时不解其意,赵岩近前言道:“陛下,王彦章已率宫中禁军北上,开封人马不过几千人,倘若全部交与王彦章,而王彦章效仿康延孝之法投靠晋兵,我等何以拒之?”

  朱友贞问道:“以驸马之见,当如之奈何?”

  赵岩答道:“万岁只管拨三百士卒赶赴中都,其余一概不问。”朱友贞默默应允。

  次日,朱友贞招袁象先进见,朱友贞对袁象先言道:“朕已诏令兵部,点精兵三百随爱卿救援中都,爱卿择日起兵吧。”

  袁象先惊问:“万岁怎可只点三百士卒,焉能与唐兵相抗?”

  朱友贞言道:“黄河决堤,中原六百里百姓已是故不堪言,前方将士也当体谅朝廷才是。”袁象先满怀沮丧领旨退殿,点起三百士卒奔赴中都。

  王彦章驻守中都数日,闻中军官来报援兵来到。王彦章是如同久旱逢甘雨,赶忙令人开南城门。王彦章来至城下一看这三百士卒,可真是:

  束发花白老弱卒,布衣褴褛草鞋徒。

  空把流民当利盾,枉做孤魂叹无辜。

  袁象先下马参拜,王彦章走到袁象先近前问道:“我点兵之时,万岁曾言征派援兵,为何只得这几百民夫。”

  袁象先言道:“末将之见,恐怕是万岁左右之人又出诡计。”

  “唉!”王彦章叹道:“派遣禁军已是孤注一掷,又何惜几许援兵?”王彦章只得令这三百老弱士卒入中都城中。

  两日之后,庄宗李存勖率大部人马会合李嗣源,共计八万人马驻扎中都城外。庄宗李存勖摆帐中军,端坐虎皮宝座,各营将官分列左右。李存勖问道:“王彦章在中都兵马如何?”

  李嗣源答道:“王彦章仅有一万兵马驻守城中。”

  李存勖言道:“自先帝征贼,今已有二十载矣。梁贼元气将尽,朱氏天命将终,朕令李嗣源由北面主攻,李从珂、石敬瑭出兵城东,安重诲、史建瑭出兵城西,朕率兵由城南劫杀逃窜之兵。”众将纷纷接令,李存勖又叮嘱道:“若能一战攻克中都,开封只需十日可破。还望诸位将军奋勉图功,力诛梁逆!”

  “遵命!”左右众将齐声答道。

  后唐三军将士傍晚一顿饱餐之后,见天色将暗,阴风袭袭。李存勖等众将分兵而出,将中都围得水泄不通。

  城上守卒慌忙禀告王彦章,王彦章披甲挂剑,望城头观望,只见中都城四周火把通明,云梯、飞梯、冲车、撞车列阵城下,八万唐兵前呼后拥一望无边。在王彦章身后的袁象先对其言道:“大都督如之奈何?”

  王彦章无助的答道:“天意如此,非我不才。”王彦章扭头对袁象先言道:“今夜老夫当葬身此城,以报先帝知遇之恩,将军年少,大战之时可突围而去。”

  袁象先眼中依稀,对王彦章言道:“末将身陷敌阵,岂敢贪生,愿随老都督战死此地。”

  王彦章言道:“袁将军为人正直,我令将军突围非是他意,只求将军回开封替我报个丧。”左右众将闻听此言无不热泪纵横。

  城上梁将之间正生离死别,忽闻城下战鼓震天,喊杀四起,上万支火弩划破夜空,飞上城头。城上虽有射手发箭,投掷石木,但城下云梯高立,唐兵士卒攀城而上,一场好杀。正是:

  星夜攻城似白昼,战血飞溅旧城头。

  天意欲随真命主,英雄各随喜与愁。

  未过一个时辰,四门皆已告急。王彦章率五百精壮士卒从南门突围。庄宗李存勖正在南门外督战,见王彦章率兵从此杀出,庄宗对左右将士高声喊道:“诛杀顽贼!”万余将士蜂拥而上,王彦章挥铁枪左突右杀,挑死唐将一十六员,使得无人能阻。

  王彦章力战唐军顿觉前日旧伤复发,心口剧痛,口中涌上一口鲜血喷出,自知无力再战,高呼道:“我挡唐兵,袁将军速走!”王彦章血口怒吼,横枪拦兵,将袁象先等十余人护出重围,庄宗护将夏鲁奇挥舞大刀,抄至王彦章身后,用刀攥梦磕王彦章后心窝,顿时王彦章嘴上鲜血淋漓,丢枪坠马,十几个唐兵一拥而上将王彦章五花大绑,生擒南门。

  天亮之时,中都城已失守,庄宗李存勖回合各路兵马于中都,召集众将于中军帐内。李嗣源帅众将管分列两侧,庄宗端坐帅位言道:“拿王彦章上堂。”

  只见几个军士将筋疲力尽的王彦章架至帐内,王彦章虽旧伤剧痛,仍立而不跪。庄宗问道:“朕已承命于天,荣尊帝位,汝因何不跪?”

  王彦章答道:“老夫被擒犹死而已,皇帝发落便是。”

  庄宗言道:“左右为老将松绑!”两侧军士揭开绑绳,庄宗又言:“看座!”有士卒搬过椅子,让王彦章落座。

  庄宗问道:“朕尝闻老将军将朕视作儿郎一般,今日生擒将军,心中可服?”王彦章扭头不语,庄宗又问道:“老将军率残余之兵为何以卵击石,不念后果?”

  王彦章垂头丧气的言道:“吾主若听我之言安能有今日之败,大势已去,非老夫之勇一力能担。”

  庄宗走至王彦章近前为其拭去身上尘土,王彦章却用掌挡住李存勖手腕言道:“老夫已存成仁之心,唐主切勿招降。”

  庄宗言道:“存勖爱慕英杰,素来敬畏老将军威名,望老将军洞察时务,倒戈归顺,功成之日封拜万户侯,不知老将军尊意若可?”

  王彦章答道:“老夫出穷苦,受梁主恩宠未尝败绩,杀戮无数,今为败军之将亦理所应当。陛下却为世之明主,老夫却不能朝秦暮楚,背信于天下!今只求一死。”

  李存勖见王彦章宁死不降,看了一眼左右众人,李嗣源心里明白这是劝不动王彦章,向借众人之口再劝。想到这里,李嗣源便起身对王彦章施礼言道:“我主一片真心,还望老将军三思啊。”

  王彦章一看是李嗣源,冷笑一声言道:“我大梁太祖皇帝,临终遗恨乃是不能杀你李嗣源,老夫未能了却先帝遗愿,饮恨此生!”这一席话倒把李嗣源说的哑口无言。王彦章猛一起身对李存勖言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只可断头,不愿屈膝!”

  李存勖长叹一口气,言道:“左右取酒来。”只见有士卒端上酒壶、酒碗,李存勖斟满一碗酒,端给王彦章,言道:“请老将军满饮此杯,朕为将军壮行。”

  “谢唐主!”王彦章接过大碗时一饮而尽,李存勖对刀斧手一挥手,两个刀斧手就走到王彦章跟前,“啪!”王彦章把碗往脑后一扔,仰面大笑随刀斧手走出中军帐。片刻之后,刀斧手献上王彦章人头,庄宗令人为其厚葬,王彦章终年六十一岁。正是:

  铁枪威名誉九州,驰骋半世谢白头。久战中原三十载,不负今生六十秋。

  辅弼后梁三世主,宁死不受唐封候。自古烈女侍一男,从来忠臣不二投。

  中都大胜,庄宗李存勖传令犒赏三军。天色将晚,忽有八百里探马急报,庄宗李克召集众将议定军情。有中军官呈上急报,李存勖拆信观看一番,对众人言道:“梁将段凝举五万精兵猛攻魏州,军事郭崇韬用计唬敌才使得缓解,众爱卿以为现今如何是好?”

  夏鲁奇言道:“陛下,可否先救魏州之急,择日举兵开封?”

  康延孝言道:“末将以为当速去开封。”

  庄宗问道:“康爱卿有何良策,尽可道来。”

  康延孝言道:“段凝此人短见少谋,急功近利,久攻魏州不下,已是骑虎难下。如今开封空虚,若乘此良机出奇兵攻之,则梁必亡。”

  “朕正有此意。”李存勖言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灭梁时日已到,朕命三军连夜起寨,直取开封。”

  后梁龙德三年,后唐同光元年,公元923年十月,后唐庄宗皇帝李存勖以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为前军,率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史建瑭等共三万人万为前军,李存勖率安休休、元行钦、高行周、夏鲁奇等为后军共五万人直逼开封,一路之上所向披靡,沿途州县望风而降。

  后梁末帝朱友贞在开封府内焦急等待前敌战报,有太监禀报大将军袁象先有紧急军情。朱友贞令其来见,袁象先一见朱友贞伏地痛哭,朱友贞问道:“爱卿,前敌如何?”

  袁象先哭道:“都督王彦章苦等援兵不到,与唐兵拼死苦战,突围之时重伤被俘,恐不能生矣!”

  “啊!”朱友贞吓得是目瞪口呆:“这如何是好?”

  袁象先言道:“万岁速差人往相州招段凝撤兵,已救京师之急。”

  朱友贞言道:“前些日子我已命人往相州传旨,已过数日,却不得回音。”

  话说至此,有太监来报信使求见,朱友贞召见。信使伏地言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朱友贞问道:“爱卿何出此言?可见大都督段凝否?”

  信使言道:“自黄河决堤,洪水泛滥已淹没滑州,眼下已无过河之策。”

  朱友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驸马赵岩慌忙来见,赵岩奏道:“陛下大事不好,曹州刺史李知节不战而降,倘若唐兵星夜兼程,明早即可兵临开封。” 驸马赵岩见朱友贞不再理会,便悄悄退下,连夜出城逃走。

  朱友贞是黔驴技穷,恍恍惚惚独自一人走到椒兰殿跪在朱晃画像跟前,伏地痛哭,左右太监宫女皆不敢过问。直到半夜,宫内禁军统领皇甫麟来至椒兰殿,奏道:“启禀万岁,唐将李嗣源率三万人马已到开封城下。”

  伏在地上的朱友贞摆了摆手,皇甫麟退下。待到五更天时,大将军袁象先、宰相张全义纷纷跪至椒兰殿请命,张全义言道:“臣启万岁,唐主李存勖命人下战表,晌午时分若不献城,将率兵攻城,请万岁定夺。”

  朱友贞跪了一夜,有气无力的言道:“卿等拼死离守便是,退下。”几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便退出椒兰殿。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甫麟再到椒兰殿奏道:“启禀陛下,唐兵已经攻城,末将愿保万岁突围。”

  朱友贞言道:“不能北渡黄河,即使突围又待怎样?当年朱友珪杀父皇在此殿登基,朕诛兄长也在此殿登基。如今朱氏天命将终,朕欲从此殿升天以追随父兄。请皇甫将军助朕一刀。”皇甫麟闻得此言亦是痛哭流涕,朱友贞又言:“请将军出刀!”皇甫麟抽噎着拔出腰刀,一道血光,朱友贞名贵西天,历时十六年的后梁就此终结。正是:

  朱温终唐命承天,鏖战四方苦民间。扒灰老爷乱宫闱,父子三弑椒兰殿。

  十万铁骑埋三晋,千里黄河泛中原。庄宗奇袭开封府,了却后梁十六年。

  八万后唐大军将开封团团围住,攻势锐不可当。城中一来无兵,二来无将,满朝大臣会集椒兰殿外商议对策。只见禁军统领皇甫麟提剑而出,对众人言道:“诸位大人,万岁已自刎归天。”此言一出,满朝官员却无人为君主流泪,百官均力主献城归降。朝中文武纷纷往东门之外迎降庄宗,惟有敬翔在府中伏地而哭,悬梁自尽。正是:

  昏庸朝廷赖贤辅,群鸡无才独凤舞。

  亡国难灭臣子恨,奈何朱梁已穷途。

  太傅张全义、大将军袁象先率领城中文武献城归降,献上后梁传国玉玺。李存勖率兵入城,椒兰殿前令人摆上李克用临终遗箭,祭祀亡灵,折断最后一支雕翎。正是:

  克用当年志未酬,不平三恨死不休。

  庄宗一统中原日,遥望已过二十秋。

  庄宗李存勖率兵进驻开封,当日降旨大赦天下,赦免后梁旧臣之过。

  三日后,梁将段凝杀驸马赵岩,将其人头献上归降后唐。庄宗大喜,封段凝为左千牛上将军之职,复为唐臣,并与后唐宰相豆卢革、卢程,中门使郭崇韬、太博学士冯道等共赴开封参议朝政。

  李存勖在开封住了几日后梁的宫殿,便在玄德殿上朝议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高呼万岁,李存勖对众人商议道:“我朝自开国以来,设百僚,制礼乐,多有遗漏,今朕一统中原,方知朱梁沿用唐制,政律有制。朕欲将前梁臣使复用,以助我大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丞相豆卢革言道:“古人云:海不辞江河,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万岁当以海纳百川之量,复用梁臣。康延孝、段凝尽皆归顺,张全义、袁象先献城有功,皆是万岁皇恩浩荡,才使得天下归心。”

  庄宗言道:“丞相之言,甚和朕意。传旨张全义、袁象先皆可官复原职,免咎其罪。”

  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奏道“臣启陛下,旧梁官员万不可重用,臣闻朱晃当政之时,满朝不行君臣之礼,倒施宫闱之乱,使得人伦大变,祸及朝纲,请陛下三思。”庄宗虽未理会,左右后梁降臣听者有心,一个个是人人自危,毛骨悚然。

  后梁降官都知道李嗣源容不下降臣,不知应当如何保命,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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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30 18:1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五十八回:上柱国被贬镇州府 银枪将入蜀破三关

  
  话说庄宗李存勖赦免旧梁群臣。使得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很是不满。李嗣源对后梁王朝是忌恨如仇,便上奏一本请求先斩梁军主帅段凝。虽然段凝献了驸马赵岩的人头,但段凝掘开黄河,残害百姓,罪大恶极。李存勖也为掘黄河之事,便斩了段凝。

  从此后梁降臣个个畏惧李嗣源,最沉不住气的就事张全义。早年跟随朱温参加黄巢起义,功劳资格位居百官之首,众多降臣属张全义最恐惧。

  这日,庄宗李存勖刚刚退朝,正在昔日梁帝的后花园命几个伶人弹唱,有太监来报张全义求见。只见张全义疾步走来,伏地高呼万岁,庄宗令其平身,问道:“张爱卿此时前来有何急事?”

  张全义言道:“臣启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存勖言道:“爱卿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万岁!”张全义言道:“臣观万岁久居开封已有月余,陛下莫非要定都于此?”

  庄宗问道:“以爱卿之见,这开封之地不可立都吗?”

  张全义答道“臣闻青绕之山,实乃帝之国都。朱梁立都开封,今帝胄之气已尽,万岁定开封为都并非祥兆。”

  庄宗问道:“爱卿之见,何处可为帝都?”

  “洛阳乃帝都也。”张全义进而言道:“人言崤函有帝室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居天下之中,乃九州腹地,山川险固,民风淳朴,可驭四方,陛下何不定都洛阳?”

  庄宗闻听是频频点头,张全义劝道:“自上古大禹王立帝室之邦,已有有十朝定都洛阳,今陛下顺承天命,荣登大保,岂可再延用朱梁宫室。”

  庄宗言道:“听爱卿之言,朕确想迁都洛阳,重兴前唐盛世。奈何中原久经战乱,怎可再劳民伤财?”

  张全义笑道:“陛下岂不知那洛阳乃是朱梁王朝龙脉所在,陛下当初相隔黄河之日,朱友贞曾在洛阳行郊祀之礼,祈求上苍护佑,奈何杨刘失守,便仓促赶回开封。礼祀未行,却留下金银无数,宝器满仓,陛下若是不取,只得终年沉积地下。”

  “哦!”庄宗问道:“竟有此事?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张爱卿明日早朝可奏上一本,迁都若成,爱卿方为头功。”

  “为臣遵旨!”张全义满怀欣喜,以此规劝迁都为受宠之计,遂告退回府。

  次日早朝之上,张全义递奏本章,太监将奏章呈与庄宗,张全义便把迁都之利一一道出。左右文武百官皆以为可行,惟有李嗣源谏道:“陛下,为臣以为此时不宜迁都,西蜀王建称帝制诏,罪同朱温,今蜀主王衍失德于民,正值西征良机。臣以为西征两川为重,划地迁都为轻,定陛下三思。”李存勖心理明白李嗣源的面子要比张全义大,且李嗣源向来蔑视后梁旧臣,所以只得敷衍一番,择日再议迁都之事。

  张全义在后唐任个闲职,又有李嗣源蔑视刁难,苦思不得升迁之计,便想庄宗平日喜好与伶人歌舞,不如打点宫中伶人,探摸朝中虚实。

  一日,张全义在开封街上撞见宫中伶人景进,景进是李存勖喜爱的男艺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品竹调丝样样精通,才艺过人且长相俊美,庄宗视如心腹一般,以至常与其共议军政大事,一言举足轻重。

  张全义借此时机,便邀景进到府上叙话。张全义命人奉茶,二人边饮边谈,张全义言道:“下官自归顺以来,朝中人际多有不知,今日请先生亲临寒宅,还望先生多多赐教。”

  景进言道:“张大人您也是官场混迹多年,这权谋之术,小人怎敢点戳?”

  张全义对景进言道:“来人呐,取礼物来。”只见一个奴仆端上托盘,上盖红绸。张全义令奴仆退下,将红绸掀开,一盘金元宝金光夺目呈现眼前,让景进两眼发直。张全义媚笑言道:“这是下官孝敬景进先生买茶叶的小钱,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景进兴奋言道:“张大人待我退心至腹,小人鞍前马后定当效力。”

  张全义言道:“上柱国李嗣源对我前梁旧臣刻薄刁难,下官只恐被上柱国本章参劾,遭朝廷治罪呀?”

  景进言道:“大人有所不知,李嗣源虽有上将之才,却不懂为官之道,平日刚而不屈,势必多树政敌。自周德威胡柳坡阵亡,李嗣源节制天下兵马,权大压主;又因陛下依赖其精通兵事,使得才大欺主;再者李嗣源久经战阵,功勋封至上柱国,乃功高震主。如此一个权大压主、才大欺主、功高震主之人若不早除,后患无穷。”

  张全义是官场老手,装作焦虑问道:“下官乃是归降之臣,不过闲职,先生亦无官品,你我之力焉能撼动李嗣源?”

  景进咧嘴笑道:“我教大人一计,定能管用。”

  “愿闻其详。”张全义言道。

  景进言道:“朝中群臣,冯道虽有济世之才,也不过是酸腐书生;豆卢革虽居相位,乃是万岁借其名望;掌实政者乃是郭崇韬。”

  景进押了一口茶水又道:“郭崇韬平日看似廉洁,内有贪婪之心,只恐别人夺他的权柄,断他的财路。郭崇韬在朝中所顾忌者正是李嗣源也。”

  张全义问:“郭丞相因何顾忌李嗣源?”

  景进言道:“顾忌李嗣源是为了谁可领兵讨伐西蜀一事。当初先皇李克用曾令郭崇韬勘查蜀道,郭崇韬自以为熟悉蜀道,便暗中与李嗣源争夺讨蜀兵权,所以大人还需同郭丞相商议大事。”

  张全义言道:“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郭丞相那边下官自会打点,只是万岁面前,还望先生美言几句。”

  景进奸笑道:“只要大人们本奏递上,下人定能使水道渠成。”言罢,景进与张全义二人哈哈大笑,景进揣着满盘黄金辞别张全义回宫去了。正是:

  长叹庄宗喜伶人,江山只为杯酒斟。

  奋于遗命三支箭,嬉于歌舞醉消魂。

  话说张全义听得景进所言,便带几个家丁晚间往郭崇韬府上拜访。郭崇韬闻知张全义来府,便于客厅相见。张全义名几个家丁堂外候着,与郭崇韬杜坐堂中,郭崇韬香茶待之,张全义言道:“丞相大人,下官前日在朝上奏请万岁迁都,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郭崇韬言道:“上柱国李嗣源已作见解,我又何需多言?”

  张全义见郭崇韬语气不服李嗣源,便顺着毛摸,言道:“上柱国句句皆言讨蜀之事,下官以为上柱国非是适宜人选。”

  “哦!”郭崇韬问:“张大人以为何人当挂帅西征?”

  张全义言道:“下官曾闻当年先皇李克用曾命相爷为使,前往西蜀,且沿途勘察地势,丞相您轻车熟路乃帅才人选。”

  郭崇韬赞道:“张大人有此高见,令本相钦佩呀。”

  张全义面带为难之色言道:“下官所提迁都之事,却是为我大唐万代兴盛,无意冒犯上柱国,还望丞相多多点缀。”

  “哼!”郭崇韬冷笑言道:“李嗣源在朝中如同王莽篡权,董卓霸政,如今你我同朝为官,当为国除奸,以正朝纲。”

  “郭丞相真乃伊尹在世,周公复生,张全义愿与大人共举大义。”张全义言道。

  郭崇韬言道:“张大人言重了,你我之力岂能弹劾的了李嗣源,还需保奏李嗣源。我刚闻镇州守将李建及病故。镇州是阻据契丹南下的重镇,我等何不联名请奏万岁,让李嗣源封疆一隅,镇守边陲。朝中大小事由不就由你我定夺。”

  张全义笑道:“丞相高见,不知众人如何如何联名?”

  郭崇韬言道:“我与豆卢革同居相位,交往甚厚自然联名;张大人若能与袁象先等梁朝旧臣联名保举李嗣源,使其调虎离山,万岁定可应允。”

  不过两日,郭崇韬、豆卢革、张全义、袁象先等二十余位朝中重臣联名上奏庄宗李存勖,请调派李嗣源镇守镇州,李存勖正在揽阅这些奏章,只见伶人景进来至近前,细声言道:“陛下,赏琴曲的时辰到了,不知有何烦心之事困扰陛下?”

  庄宗言道:“这两天朝中友诸多大臣,保举上柱国李嗣源镇守镇州,朕不知道是准奏还是不准奏。”

  景进言道:“陛下,群臣保奏李嗣源出任镇州,乃是畏惧李嗣源专权朝政。李嗣源阻拦陛下迁都洛阳,使帝室难归正位;保举李从珂为讨蜀先锋,乃是暗中扶植党羽,赚取兵权。陛下若是不把李嗣源调出,只恐群臣只拜上柱国,不拜当朝君,请陛下慎重呀。”

  “景进之言确是有理,汝即可代朕草拟诏书,朕要杀杀李嗣源的威风。”庄宗言道。景进即刻拟诏,使李嗣源出任镇州。

  次日早朝已毕,李嗣源回至太尉府是满怀怨气,只因庄宗在早朝之上降旨三件大事,免去李嗣源太尉之职,改任镇州节度使,加封定唐公;加封郭崇韬为讨蜀元帅;恩准张全义所奏迁都洛阳之事。李嗣源时越想越气,便将长子李从荣,养子李从珂、女婿石敬瑭,太尉府参军安重诲四人招来。李嗣源言道:“今日早朝万岁降旨,加封定唐公,命我出任为镇州节度使,又命郭崇韬为讨蜀元帅,并将择日迁都,万岁处处难为于我,恐有大祸将至?”

  长子李从荣言道:“孩儿之见,定是万岁身边那些伶人加害父亲。”

  安重诲却躬身言道:“末将要恭喜定唐公了。”

  李从荣问道:“参军何出此言?”

  安重诲言道:“主公此番确是中了奸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却不知其中乃是金蝉脱壳。”

  “哦?”李嗣源问:“愿闻其详,重诲可明言。”

  安重诲言道:“主公自追随太祖武皇帝,身经百战,有开国之功。古人云:‘处巅者危,势丰者亏。’主公如今功高震主,即使万岁不疑,也有群臣妒嫉。此番出任镇州虽不理朝政,又有重兵在握,能加封‘定唐公’之爵仍不失显贵。至于遣郭崇韬讨蜀,迁都洛阳,成败自有天定,不必强求。”

  “重诲一言,令我心中烟消云散,传令府上,即可打点,两日后全家迁入镇州。”李嗣源言道。

  李嗣源举族赴任镇州暂且不提,单讲庄宗以郭崇韬为元帅、太监李袭为监军,史建瑭为先锋出兵讨蜀。蜀王王建在成都自立为帝,史称前蜀。王建修生安民,劝桑兴农,到也贤德,终年七十二岁亡故,谥号高祖神武皇帝。其子王衍继位,史称后主。

  王衍奢侈荒淫,不理朝政,在宫中卖官取财,使得前蜀政律大乱。郭崇韬以史建瑭为先锋官出函谷关,入汉中,直逼蜀国。

  删繁就简,西蜀路上共有八关,这第一关乃是工盘关,守关的大将名曰张圣,闻知后唐兵马来到,是列阵关前迎战。先锋官史建瑭率兵来到,二人不容分说大战三四个回合,张圣被史建瑭枪挑落马下,守兵纷纷献降。又过十日,阳平关大将廖庆,朝天关大将王喜接连战死史建瑭枪下,半月之内连丢三关,后唐兵马已是兵临飞仙关。

  飞仙关守将名曰高崇,高崇几日来是连得败报,如今唐兵摆阵关下,是愁眉不展。飞仙关的监军名叫欧阳晃,是前蜀宫中的太监,被蜀帝王衍命为飞仙关监军。欧阳晃得知后唐兵马兵临城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便思量如何投降求生。欧阳晃便到帅府求见高崇,二人相见落座客厅,欧阳晃问道:“唐兵来犯,将军可有退敌良策?”

  高崇言道:“我主久不发援兵,老夫也正为此事发愁。”

  欧阳晃言道:“唐兵已克三关,所向披靡,蜀国早已大事已去,飞仙关失守只在旦夕,将军应随时务,另择明主。”

  高崇面带惊讶问道:“监军莫非让我投降唐兵?”

  欧阳晃言道:“老将军您半生坎坷,才熬得今日官爵,功名来之不易,岂可荒废。”

  这高崇是个爱慕虚荣之人,就怕丢官丢爵,闻听欧阳晃之言是触动很大,高崇言道:“老夫也想献关降唐,只恐唐军失信于人,反害了老夫。”

  欧阳晃言道:“老将军何不将令女嫁于唐军主帅为妻,结为姻缘,老将军自然不失富贵。”高崇心想欧阳晃这个老阉贼出招可够损,但眼下时局危机,也只有如此才可保万无一失,思量再三,才应允此计,便让欧阳晃为使者,往后唐大营请降。

  大帅郭崇韬闻听,令使者往中军来见。欧阳晃来至中军大帐,一看左右战将个个威风凛凛,面目庄严,再往上看大帅郭崇韬端坐虎皮宝座,怒目圆瞪。欧阳晃伏地高呼:“飞仙关监军欧阳晃拜见大元帅。”

  郭崇韬言道:“既是来使,可站起来说话。”

  欧阳晃言道:“奴才此来唐营,有一喜事特报之元帅。”

  郭崇韬冷笑一声,问道:“本帅挥师西蜀,大战在即,汝乃来使,信口胡言,汝若说出喜从何来,我放汝回关,若是诓诈本帅,要你人头!”

  欧阳晃言道:“回禀元帅,奴才奉飞仙关大将高崇遣派,特来向元帅献降。”

  郭崇韬问道:“尚未交阵,我怎知高崇献降是真是假?”

  欧阳晃笑道:“这也正是奴才为元帅贺喜之事,高将军有一爱女名曰高月仙,长得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有蔡琰之才,罗敷之品,愿献与元帅为妾室,未知尊意若可?”

  “哦?”郭崇韬听的是两耳倒立,双目发呆,心想久战多年还未曾有如此好事,言道:“高老将军竟有这般诚意,本帅……”

  未等郭崇韬说完,站在一侧的监军李袭言道:“小人以为可将此女嫁与史建瑭将军。”此言一出,冲了郭崇韬的好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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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高氏女玉婉拦战马 前蜀帝贪宴丧社稷
  
  监军李袭言道:“小人以为可将此女嫁与史建瑭将军。”这让郭崇韬是心中一愣。李从袭乃是讨蜀的监军,是庄宗的左右的太监,与伶人景进皆是宫廷之内的死党。李从袭一语惊人,郭崇韬却是尴尬万分,崇韬把话锋一转对欧阳晃言道:“史建瑭乃英武俊才,理应得陪美女,请欧阳监军先往别帐休息,让我与史建瑭交待一番。”

  “既是如此,元帅请便。” 欧阳晃也不知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只好到别帐休息。

  郭崇韬退帐之后,便把监军李从袭叫到寝帐,把脸一沉问道:“李监军你好会联姻呀,那高崇归降献女,汝却当堂转让给史建瑭,却为何故?”

  李袭笑道:“大帅别忘了史建瑭何许人也?那是李嗣源的提拔起来心腹爱将,今连破三关,已是头功。而郭丞相为讨蜀帅位之争煞费苦心,怎能让李嗣源的人夺取头功?”

  郭崇韬若有所思的言道:“监军之言到也有理。只是为何要让史建瑭娶这美女?”

  李袭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史建瑭若能被这高美人缠住,留在这飞仙关,来日夺取成都之功则尽属大帅。况且天下美女多矣,何必因此一女子而误大局?”

  “唉呀!”郭崇韬言道:“若非监军提醒,本帅险些误了大事。”

  太监李袭言道:“事不宜迟,速招众人往中军帐议事。” 郭崇韬应允。

  中军帐内,众将官分列左右,郭崇韬端坐帅位对中军官言道:“传欧阳晃进帐。”

  中军官片刻将欧阳晃唤进中军大帐。郭崇韬言道:“欧阳监军,本帅愿纳飞仙关大将高崇归降。至于联姻之事,本帅已年过半百,但帐下先锋官史建瑭少年英杰,才俊盖世,本帅愿与阁下保媒,让高小姐与史建瑭将军联姻。”

  欧阳晃喜道:“如此说来,老奴速往关内报喜。”

  话音未落,坐在一旁的史建瑭赶忙言道:“元帅容禀,末将随军讨蜀,不惜一死。只是这临阵招亲有违军纪,万万不可。”

  李袭立刻把话接过来恭贺道:“史将军喜结良缘,可喜可贺呀。”史建瑭心中暗骂,李袭你个阉党靠阿谀逢迎祸国篡政,恨不得将宫中太监斩尽杀绝。可是李袭这一道贺,引得左右文武将官围住史建瑭连连道喜。

  欧阳晃返回飞仙关,面见高崇便把在后唐大营所闻之事一一描述。尤其是提到这史建瑭时,令高崇是兴奋之极,世人皆知史建瑭枪法盖世,俊美过人,能讨史建瑭为婿,比嫁给郭崇韬那个半大老头强多了。

  次日天明,高崇开城献关,后唐兵马入关是大犒三军。飞仙关大将高崇将郭崇韬、李袭、史建瑭请入府堂,众人落座。郭崇韬言道:“高老将军,我把史建瑭将军带来就是为与令女联姻之事,老将军何不唤令爱前来相君。”

  高崇一看这史建瑭是威武英俊,喜上眉梢言道:“诸位将军稍等,老朽唤小女来见。”高崇转身走去,这史建瑭对郭崇韬言道:“元帅,这临阵招亲,有悖军法,末将以为这门亲事万万不可。”

  郭崇韬笑道:“史将军驰骋疆场多年已是功名成就,但尚未洞房花烛,今日本帅特赦军中招亲。”

  史建瑭正欲辩解之时,高崇从门外领进一个女子,这女子长的是柳叶弯眉,杏眼生媚,面如桃花,杨柳细腰,令厅中众人一个个是两眼发直,此人乃是高崇之女高月仙。

  高月仙在堂前向众人一一施礼,郭崇韬言道:“令爱美貌绝伦,史将军威武英俊,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我看二位新人应尽快匹配良缘。”高月仙一见史建瑭英姿,心中顿生绵绵情意,而史建瑭却是面无喜色,极不情愿。

  站在一边的太监李袭左手扶着郭崇韬,右手拉住高崇言道:“今日高将军献城归顺大唐,亦是喜事一件,我等何不庆贺一番。”李从袭把二人请出前堂,独留史建瑭与高月仙二人。

  高月仙见众人走开对史建瑭言道:“将军何不坐下说话。”史建瑭不语,只是拱手还礼。

  高月仙一看史建瑭不愿言语,含羞问道:“我父今日令奴家与将军在此相亲,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史建瑭答道:“小姐绝伦美貌,知书达礼,建瑭得见,真三生有幸。”

  高月仙见其不谈婚事,又问道:“想这飞仙关外游蜿蜒奇景,气候相宜,不知将军可否愿留此关一览美景否?”

  史建瑭见着高月仙情深意切,自己却难以脱身,慌不择言答道:“这帅府花园红绿亦佳景,览其花草亦是大饱眼福。”

  高月仙喜道:“既然将军爱关园中花草,就让奴家陪将军一览如何?”

  “哦,就依小姐。”史建瑭心中暗骂自己多嘴,提什么花园美景,事到如今也只得往花园中走上一遭。正是:

  四季如春灌园红,群花重彩皆不同。

  敢问情郎心何去?难得女儿意正浓。

  高月仙陪着史建瑭在花园之中转了一圈,虽是频频示爱,史建瑭却情蔻难开。高月仙史建瑭难受的如同木头一般,开口问道:“郭元帅将你我二人姻缘匹配,将军莫非有难言之事?”

  史建瑭答道:“实不相瞒,我主河山未定,元帅讨蜀未平,史建瑭岂可在此临阵招亲,耽误大事。有负小姐垂青,还望高小姐勿怪。”言罢,史建瑭作了个揖,闷头而去。

  到了次日,郭崇韬率领大军准备出征,本想撇下史建瑭独取西蜀。未想史建瑭却执意要随军出征。

  后唐大队人马已是列队飞仙关下准备出征,只见高崇父女出关相送。老将高崇置酒与郭崇韬壮行,先锋官史建瑭早已点齐三千精兵正欲先行,忽闻高月娥喊道:“史将军慢行。”

  高月娥走到史建瑭马前,史建瑭赶忙下马相迎。高月仙问道:“将军非去成都不可?”

  史建瑭答道:“末将身为正印先锋,当为三军标榜,岂敢半途而废,贪恋儿女情长。”

  高月仙言道:“红尘一去将不复还,人生几何?将军难道铁石心肠,无有丝毫留意吗?”

  史建瑭答道:“史某去意已决,心如磐石,恕我万难从命。”言罢,史建瑭翻身上马,高月仙一把握住丝缰,双眼依稀劝道:“蜀道奇险,征程茫茫,万望将军三思呀!”

  史建瑭嘴上冒出一丝哽咽,叹道:“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不负君王丹陛宏恩。建瑭恐与小姐无缘,小姐请勿挂心。”说着史建瑭一把从高月仙手中扽过马丝缰,扭头对三千精兵喊道:“传令出兵!”史建瑭双腿一磕马腹随军而去。

  高月仙紧跑几步喊道:“将军!”史建瑭一勒丝缰转身回望高月仙一眼,又催马远去。高月仙眼中含泪,哭丧着脸回至关中。

  高月仙站在高关垛口,远望离去的后唐大军风尘而去。从早上到午时,从午时到夜晚,这一天直到残月高悬,高月仙悲心至极,竟是坠关自尽。这真是:

  相见时难别亦难,只为河山负红颜。女儿柔骨生万种,丈夫豪情志磐坚。
  玉婉拦马君无意,痴情一死谢姻缘。月仙归天补残月,不枉传说飞仙关。

  再讲前蜀皇帝王建,在位十五年,虽有独霸两川野心,到是大治西蜀略有功绩,但是治蜀有方,治家无能。后主王衍继承皇位以来,荒淫奢逸,暴敛民资大造宣华苑,这宣华苑华丽至极,古今罕有,内设一阁命曰飞鸾阁;东西两边是清和宫、迎仙宫,宫中又有重光殿、太清殿、延昌殿、会真殿,宫苑建有降真亭、蓬莱亭、丹霞亭、怡神亭。王衍便与宫中的妃嫔、太监日夜在这宣化苑内宣淫玩乐,不理国政。

  后主王衍的母亲徐太后是个贪恋钱财的妇人,整日忙着买官卖官,暴敛钱财。纵然两川富足,但让这么一家人搞得蜀国是朝政荒废,民怨迭起。

  这一日,王衍正在飞鸾阁与众妃嫔歌舞宴饮,只见嘉王王宗寿求见。这王宗寿乃是王建养子,封号嘉王,官拜太子太保兼武信军节度使,为人正直,颇有贤能。

  王宗寿一见后主王衍,双膝跪倒,叩首奏道:“臣起奏陛下,飞仙关老将高崇献关降敌,大唐先锋官史建瑭半月之内连破葭萌关、白水关,势不可挡。请陛下降旨早拨军粮,散金募兵,以备大敌。”此言一出,两旁的嫔妃乐得是哈哈大笑,王宗寿抬头再看王衍,醉得的鼾声大作,醉不能醒。

  王宗寿急得伏地而泣,最后掩泪而退。王宗寿退出宫来,文武朝臣早已早宫外等候,皆是为后唐兵马杀来之事。王宗寿与众人一一行礼,王宗寿无奈言道:“万岁醉而不醒,如之奈何?”

  只见有一老者言道:“嘉王勿虑,老夫愿出兵剑门关!众人一看乃是前蜀太师魏弘夫,王宗寿转悲为喜,与众人力请老太师发兵。

  太师魏弘夫率蜀兵一万人进驻剑门关,此时后唐的兵马已经屯兵关下。

  这日,后唐先锋官史建瑭率三千兵马列队蜀道,这中原之兵入蜀一见剑门关是个个称奇,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闻号炮三声,关门大开一队蜀兵分列栈道两侧,只见魏弘夫头戴黄金三叉帅字盔 ,身着铁叶黄花甲,跨下一匹五靛花斑马,手中一口囚龙大刀。老太师剑眉倒立,虎目圆睁,一捋颔下长髯问道:“吾乃大蜀太师魏弘夫,来将何人?通上名来!”

  史建瑭答道:“吾乃讨蜀元帅郭崇韬麾下正印先锋官史建瑭也,今连破西蜀六关,老太师何不早早归降?免动干戈。”

  魏弘夫冷笑道:“娃娃休出狂言,先吃老夫一刀。”话音未落,魏弘夫已催马而出,与史建瑭大战十个回合,只见史建瑭强扫天灵,魏弘夫躲闪不及,那黄金三叉帅字盔被银枪打落在地。魏弘夫自知不是史建瑭的对手,只好败回关中。

  史建瑭先胜一阵,且得了魏弘夫的金盔。魏弘夫登城之后,心想单打赢不了史建瑭,还不能乱箭射死他吗?魏弘夫即刻令城内一千弓弩手放箭退敌,顿时剑门关上乱箭齐发,史建瑭下令退兵,但在蜀道之上非同平川,三千人马在狭窄蜀道之上乱成一片,前拥后挤多数来不及逃脱,可叹史建瑭空有一身武艺,未能及时退却反被关上乱箭穿身。正是:

  剑门惊险乃雄关,一夫据守万夫难。崎岖本由天注定,霸王之勇也枉然。
  连破六关何曾惧?错把蜀道当平川。白袍银枪气盖世,壮志未酬叹扼腕。

  史建瑭被射死剑门关,魏弘夫立刻飞章奏捷,请后主王衍发兵增援。偏偏蜀主王衍不但不发兵增援,却兴师动众往秦州游玩。一路上歌舞升平,美人侍驾,让王衍玩的得意忘形。

  蜀主大队人马行至梓潼,忽然大风骤起,巨石卷空,树木拔根,左右侍卫皆吓得惊骇万分。王衍问道众人:“此主何兆?”

  身旁有太史答道:“此乃贪狼风也,当有败军杀将者。”

  嘉王王宗寿劝道:“此乃凶兆,忘陛下以前敌战事为重,速回成都。”

  王衍笑道:“王兄多虑,交战在人,风雨在天,无须惊异。”蜀主王衍传诏驾幸绵谷,却不问战事。

  史建瑭战死剑门关下,郭崇韬和太监李袭是暗暗叫好,装作哀悼向京师报丧。前蜀太师魏弘夫在剑门关固守虽可保万无一失,奈何军粮已尽,久盼不得增援。

  又过两日,剑门关中已有士卒哗变,且人数甚多。实出无奈,魏弘夫心想王衍真是昏庸透顶,大敌当前还有心出游,只得献关投降。

  魏弘夫献出剑门关,使得西蜀沿途州县尽皆不战而降,归顺后唐。后唐兵马长驱直入攻占绵竹。蜀主王衍闻得此报,才大惊失色,即刻返回成都。

  王衍回至朝中在文明殿急召百官,王衍问道:“诸位爱卿,唐兵已攻克绵竹,成都空虚如之奈何?”见文武百官无人敢语,王衍哭道:“唐兵眼看兵临成都,如之奈何?”

  左右的大臣纷纷跪倒,伏地而哭。王宗寿道:“战则必败,降可能生,陛下可效仿刘禅归顺唐主。”王衍无奈,于公元925年十一月在成都城外七里亭向后唐大军投降。前蜀只传两主,共二十三年,乃是十国之中最早灭亡。

  后唐灭蜀,前蜀旧臣纷纷献宝求荣,郭崇韬是大敛金银,珠宝满仓。监军李袭一看郭崇韬中饱私囊,却不分自己一杯羹,便怀恨在心,修书告知伶人景进。

  自李嗣源被封镇州,郭崇韬出兵西蜀,后唐朝都已迁至洛阳,使得宫中伶人纷纷得宠。伶官景进更是官封银青光禄大夫、侍中兼御史大夫,授勋上柱国。一时间伶官景进权倾朝野,独揽朝纲。

  这日,景进在宫中当值,恰巧讨蜀监军李袭的奏章送到,景进观此奏章,赶忙奏报庄宗李存勖。存勖问道:“爱卿掌管监察,以为郭丞相此举当如何处置?”

  景进答道:“丞相既已灭蜀,当把蜀国金银尽皆充公,而身为一国太宰,却不能躬亲示范。如今郭崇韬手握重兵,若是效仿刘邦,据西川向东争霸,则中原危矣。”

  庄宗言道:“侍中所言有理,密诏魏王为使,前往成都劳军,伺机处决郭崇韬,以了却朕后顾之忧。”正是:

  为官最忌起贪赃,一世威名断他乡。
  君子不察得且过,小人有心始难防。

  庄宗李存勖遣长子魏王李继岌以劳军为名,往西川诛杀郭崇韬,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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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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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31 20:2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 六十 回:伶官祸国逼反五候 魏州哗变群诛庄宗

  
  魏王李继岌奉密诏奔赴成都,郭崇韬闻知魏王奉旨犒赏三军,在城外大摆仪仗迎接魏王。郭崇韬将李继岌迎进蜀主旧宫设宴相迎,魏王李继岌言道:“丞相一片盛情,令本王万分感激,只是有万岁圣旨在身,先降旨再饮酒也不迟。”

  郭崇韬言道:“既有万岁圣谕,下官当设香案祭拜。”

  左右的侍者设案焚香,郭崇韬率众将官接旨。李继岌言道:“本王临行之前,万岁曾有嘱咐,左右人臣不便与闻。”

  郭崇韬答道:“即使如此,我当令众人退下。”遂将跟随其后的副将请出。

  李继岌见左右无人言道:“郭崇韬接旨。”郭崇韬双膝跪倒叩首听旨,继岌读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郭崇韬奉旨出征,平定西川本当头功。但郭崇韬侵吞蜀中旧臣贿赂,私占蜀宫财宝无数,中饱私囊,隐瞒不报,欺君罔上,有负圣恩!特旨革去官职,夷灭三族。钦此!郭崇韬接旨。”

  闻听圣旨如同五雷轰顶,魏王左右侍卫将郭崇韬双肩摁住,五花大绑。魏王李继岌又令亲兵拿下跟随郭崇韬的两个儿子,在宫中当即正法。魏王诛杀郭崇韬,接管西川兵马之事飞章报奏洛阳,侍中景进又令禁军查找郭府灭门三族。

  郭崇韬满门灭族,庄宗命太原尹孟知祥就任西川剑南节度使。

  自从李嗣源离去,郭崇韬斩首,朝中百官如群龙无首,竟纷纷归附伶官景进门下,百般奉承贿赂以求保官。庄宗李存勖原来文有郭崇韬、武有李嗣源,如今却一再姑息伶官作乱。李存勖骑马打仗势骁勇果断,而让他坐在宫中治理国政,却是根本坐不住。既然无仗可打,干脆就四处打猎游玩,也比坐在宫里批奏章好。从此宫中奏章就全由景进、史彦琼一群男宠独断专行。

  前文曾表朱友谦本事朱温养子,因受朱温猜疑归降了后唐。文武群臣皆是奉承伶官,惟有后梁降将朱友谦自归顺后唐以来,刚正不阿,对宫中伶官独霸朝纲陷害朝臣甚为不满。

  伶官景进、史彦琼等与宫中阉党便怀恨在心。伶官景进、史彦琼与宫中阉党经过一番勾结,异口同辞向庄宗请杀朱友谦,景进言道:“河中有人告发,朱友谦任职河中之时曾与崇韬勾结谋叛,对陛下处死崇韬颇有微词,当断不断,日后必乱。”

  庄宗闻听此言极为惊骇,问道:“友谦自归顺以来未见其有异心,与郭崇韬相互勾结恐是有人在其中离间?”

  景进言道:“陛下不要忘记,朱友谦曾是朱温的干儿子,因反了朱温才归顺陛下。昔日吕布杀丁原而降董卓,杀董卓而自立,以奴才之见朱友谦必是吕布之类的小人。”

  庄宗悟道:“听景进之言,也确有道理,不如先将朱友谦革职查办,再论其罪。”

  景进赶忙跪倒言道:“陛下万万不可,朱友谦手下党羽众多,皆是从朱梁一同归顺而来,若不一并处死,必会造反。”

  庄宗犹豫一番才下狠言:“速令禁军将朱友谦党羽一并缉拿。”又连夜遣禁军统领元行钦包围朱友谦府第保卫,将朱友谦,长子朱令德、次子朱令锡、副将史武、薛敬容、周唐殷、杨师太、王景、白奉国等十人一并拿下。景进诬陷了一个勾结郭崇韬谋反的罪名,诛杀这十人九族,牵连者达近千人,皆斩于徽安门外。正是:

  洛阳城下阎王愁,徽安门外冤血流。

  良将满门本无罪,男宠祸国几时休?

  朱友谦及其副将九族上千口被诛杀,震惊天下,沉冤四海。后唐同光四年二月,魏州太守赵在礼、邢州太守赵太、幽州太守高行周、汉州太守康延孝、博州刺史翟建,五路兵马起兵造反,扬言 “杀伶官,诛倡优”。

  各州郡飞章急报洛阳,庄宗李存勖召见百官商议对策,太博学士冯道奏道:“臣启陛下,五路兵马造反来势汹汹,臣以为可急招镇州节度使李嗣源出兵讨伐反兵。”

  侍中景进言道:“李嗣源手握重兵一直对京师虎视眈眈,启用李嗣源如同放虎归山。”

  大将军药彦稠奏道:“侍中之言虽有道理,但是眼下朝廷有累卵之急,万民有倒悬之危,若不启用李嗣源,别处调兵又费周折,请陛下三思。”

  丞相豆卢革奏曰:“陛下,自柱国李存审病故,朝中兵马久未操训。李嗣源乃我大唐擎天得力柱,架海紫金梁,倘若不用,也无人可选。”

  朝中群臣多有保奏起用李嗣源,庄宗实出无奈只得降旨命镇州节度使李嗣源为内外诸军都招讨,出兵讨伐五路叛军,又令魏王李继岌率领入蜀兵马返回京师。

  单讲李嗣源封疆于镇州已近两年,整日庭院赋闲。庄宗诏书传至镇州,李嗣源看过诏书,即可诏来左右副将商议对策。李从荣、李从珂、石敬瑭、安重诲、刘知会等众人分作两厢,李嗣源言道:“如今五路兵马揭竿而反,声言‘杀伶官,诛倡优’。圣上令我发兵,诸位意下如何?”

  李从珂言道:“父帅不如按兵不动,让万岁也明白明白祸害忠良的报应。”左右众人连声响应。

  安重诲言道:“主公若是按兵不动,诸侯必定蜂拥而起挡,中原必定大乱。倘若主公能平定五路乱兵,则中原收复三分天下有其二,霸业可成矣。”

  李嗣源言道:“众人之言,唯有重诲之言颇具远见。传令摆帐中军,老夫要点将排兵。”正是:

  赋闲两载气不衰,老骥犹慕点将台。

  乐宇茫茫久未到,乱世浮沉卷土来。

  李嗣源在镇州点兵三万,以李从珂为先锋官先讨刑州。刑州太守赵太闻李嗣源出兵城下,在城上打号炮三声,亲自出城迎战。先锋官李从珂手提双锤不问姓名便催马出战,赵太挥大刀相迎,李从珂两个回合便将赵太打落马下。

  刑州将士见李从珂勇猛无比,无人敢与之交锋,便献城归降。李嗣源率兵进驻刑州,犒赏三军,飞章告捷。

  庄宗李存勖温的李嗣源首战告捷,传诏重赏三万将士,并急令出兵魏州。李嗣源得庄宗急诏,又率大军南下魏州。

  博州刺史翟建率五千援兵在魏州城内会合赵在礼,未过一日,李嗣源三万大军会集魏州城下。赵在礼、翟建二人来至城垛之上,见李嗣源命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射手压阵在左右,排兵有序,列队成阵。赵在礼心中暗暗佩服,对翟建言道:“当年大太保威震寰宇,今见其阵,果然名不虚传。”

  翟建言道:“观其布兵,只恐你我非是李嗣源的对手?”

  赵在礼言道:“兄台所言极是,我已有献城谢罪之意。”翟建也自知难以抵挡李嗣源,赞成赵在礼谢罪献降之策。

  只见魏州城们大开,赵在礼与翟建只率侍卫数人由城中而出。赵在礼喊道:“上柱国可否出阵一叙?”李嗣源催马而出,在阵前答道:“汝乃何人?有何话叙谈?”

  赵在礼对李嗣源抱拳言道:“末将魏州太守赵在礼,请上柱国恕我有硬甲在身不便下拜。”

  李嗣源言道:“赵将军既知我大军已到,为何只领数骑,而不列阵?”

  赵在礼答道:“末将有归降之心,不知将军肯容否?”

  李嗣源言道:“尔等既然有心造反,为何又不战而降?”

  赵在礼答道:“我等造反,皆因宫中伶官倡优当权,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只恐日后我等皆变为伶官手下的冤死之囚。”

  李嗣源言道:“伶官当权,倡优乱政,我亦愤慨,当不可亵渎皇纲肆意而反,倘若赵将军愿请罪归降,老夫念事出有因,自当奏明天子,赦免尔等罪名。”

  翟建对赵在礼言道:“李嗣源在朝中素有威名,言而有信,我看可降。”二人一拍即合,遂下马请降。李嗣源大喜,下马将二人扶起,令大军驻扎魏州城外,仅率五百亲兵入城。

  话说这一夜,赵在礼在帅府宴请李从荣、李从珂等众将,忽然从帅府外跑来一人,正是督粮牙将郭威,郭威所以来此,是奉命往洛阳押领庄宗赏赐三军的封赏。李从珂一见郭威问道:“郭将军莫非押回了圣上犒劳三军的赏赐。”

  郭威面带无奈,坐到椅子上言道:“诸位将军有所不知,圣上与景进等人往汴州围猎,用了我等的饷银,今夜只是空手而归。”

  “啪!”李从珂拍岸而起,怒道:“昏君!早知今日何不共同犯了这狗皇帝!”

  “我等愿反!”石敬瑭、李从荣、赵在礼纷纷响应,唯有安重诲劝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欲反,只是上柱国不下令,我等纵有铁骨铮铮又能奈何?”

  赵在礼问道:“不知安参军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安重诲言道:“仅凭我等三寸之舌,上柱国焉能听信。昔日玄宗李隆基出逃马嵬坡,六军哗变,迫其降旨正法杨贵妃。我等何不连夜煽动三万将士哗变,迫使上柱国起兵造反。”众人闻听此言纷纷赞许,商议一番便各自领兵去了。

  待到三更天时,李嗣源尚在睡梦之中,忽然李从珂冲进寝帐摇醒李嗣源。嗣源问道:“我儿何事惊慌?”

  李从珂惊呼:“大事不好,军中生变!”李嗣源赶忙起身穿衣披甲。霎时间窗外灯火通明,李嗣源在阁楼之上俯视窗外,只见由城门洞外士卒源源不断涌入城内。片刻之间已将嗣源所居府第围的水泄不通。

  李嗣源走入园中,这园里已经拥满哗变的士卒,个个是一首高举火把,一手挥舞刀枪。副将郭威走至李嗣源近前抱拳言道:“启禀上柱国,末将由洛阳而回,当今圣上不仅为给封赏,且侵吞将士们的军饷,用于汴州围猎。末将赤手而归,三军将士震怒,请上柱国定夺。”

  李嗣源问道:“诸位将士连夜起兵,意欲何为?”

  李从荣在队前言道:“镇州、魏州两部将士请求上柱国起兵造反。”话音未落,只问园子内外的将士振臂高呼“杀伶官,诛倡优!”呼号震天,群情激昂。

  又见安重诲从队伍后面走来言道:“启禀上柱国,两镇五万将士怒不可竭,末将欲止不能。”

  李从荣劝导:“军心所向,天意如此,父帅不可再作犹豫。”李嗣源百般无奈,只得应允。正是:

  春风拂醉唐主心,郊猎忘却犒三军。

  诸将共把天子怒,欲将龙袍另加身。

  李嗣源率兵直逼洛阳,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洛阳快马急报,庄宗李存勖郊猎正酣。景进持洛阳急报呈送庄宗,庄宗问道:“侍中何事惊慌?”

  景进言道:“启禀陛下,魏州急报,李嗣源反啦!”

  庄宗惊问:“报上怎讲?”

  景进读道:“同光四年四月初九魏州哗变,乱兵由博州渡河,十万火急,奏请圣断。”

  宰相豆卢革言道:“李嗣源率兵已渡博州,万岁返回京师,扼守关隘,方为上策。”

  “准奏。”庄宗言道:“即刻传旨,起驾回都。”

  庄宗李存勖游幸汴州,妃嫔彩娥跟随数千人,随行军卒有两万之众,车马辎重步履维艰。禁军统领元行钦奏道:“行装辎重受累三军,恐叛军追上,请陛下决断。”庄宗闻之有理,命禁军指挥使郭从谦率三千步兵押运辎重在后,庄宗自率精兵与众宫娥先行回宫。

  禁军指挥使郭从谦押辎重行军不过十余里,左右士卒接连叫苦。郭从谦心中暗骂庄宗无道,猛然间雷雨大作,车马泥泞难行。郭从谦为难之际,有士卒来报:“启禀指挥使,李嗣源已率兵攻陷开封。”郭从谦闻之大惊。

  两难之际,郭从谦召集麾下将士,泣血陈情道:“李嗣源已破开封,若不能将车马押回京师,万岁必坑埋汝等。”左右将士群情愤慨,从谦进而言道:“我欲与众将士杀回京师,灭族昏君,献降上柱国。”此言一出,士卒皆应。郭从谦摒弃车辆行装,率三千禁兵轻装返回京师。

  洛阳城上守兵不知郭从谦等已反,使其三千士卒入城。郭从谦身居禁军指挥使,宫城戍卒皆受其差遣。郭从谦统率禁军焚毁宫门,直杀内宫。庄宗正在绛霄殿用膳,伶官史彦琼慌忙跑至,失声哭道:“万岁危矣,郭从谦率禁军造反杀入内宫。”

  庄宗惊道:“内庭可有护卫?”

  陪在一侧的景进答道:“尚有元行钦将军统领的三百黄甲军。”

  庄宗言道:“令元行钦速挡之!”

  禁军统领元行钦率三百黄甲军冲入宫院,拦住去路。元行钦怒喝道:“尔等受唐主皇恩,怎敢生此叛逆?”

  郭从谦答道:“上柱国李嗣源替天行道,我等欲领立明主,元将军何不与我等共迎上柱国入城?”

  元行钦答道:“万岁视我如肱股,元某可死不可降!”遂率兵与三千禁军混杀一处。

  须臾,禁军人多势众,黄甲军死伤已尽,几百禁兵将元行钦酣战一处,其余禁军攻入绛霄殿,庄宗李存勖手握精钢剑劈斩禁兵百余人,郭从谦见庄宗威猛尚存,令士卒乱箭射之,庄宗射死于宫殿廊下。大将元行钦虽杀兵无数,奈何无马难逃,力竭而亡。正是:

  晋王临终三箭传,中原四面扫敌番。摔杯定计诛逆党,北伐幽燕退契丹。

  鏖战黄河灭朱梁,迁都洛阳取蜀川。少年得志老来哀,不近贤能近伶官。

  群宴戏优歌铜雀,会猎宫娥射土獾。悲歌不曲惋汉调,哀乐无韵断唐弦。

  贤能忠良撇两侧,阉党伶人混一坛。昏君曾为贤明主,著史千载亦心寒。

  庄宗被诛,其宫室人等尽死乱兵刀下,伶官阉党多备缉拿。郭从谦召集文武大臣,众人不知宫中有何变故,只闻郭从谦厉声言道:“伶官作乱,皇帝无道,本官承天下大义,已诛杀昏君,欲另立明主!”百官闻听庄宗驾崩,伶党被缉,竟无人悲痛,反而各自窃喜。忽士卒来报:“李嗣源五万大军冒雨兼程,已临近洛阳二十里。”

  郭从谦言道:“上柱国乃圣上皇兄,贵为帝胄,当承天命。”朝中文武无人敢驳,连声赞许。

  未几,李嗣源率兵摆阵洛阳城下。众人商议献降之人,太博学士冯道对张全义言道:“张大人在百官之众老成持重,今日李嗣源兵马杀道,还请大人代为出使。”

  张全义顿时脸色铁青,恐惧道:“老夫虽然有心献城,只恐李嗣源忌恨我这前梁旧臣,不肯相容。”

  冯道言道:“李嗣源此番乃是为诛杀伶党而来,非是忌恨前梁旧臣,李嗣源必不会责怪大人。下官与大人同去,定保你我安然无恙。”

  张全义言道:“即使如此,可道与老夫同往敌营。”

  洛阳城门大开,张全义、冯道二人各乘一马,带随从数人来至军前。冯道一看压阵的李从荣,拱手言道:“劳请少将军通禀一声,张全义、冯道为洛阳百姓来军中求议。”

  李从荣言道:“先生稍等,我去禀告。”

  片刻功夫,李从荣回马来言:“上柱国有情二位大人中军帐说话。”言罢,李从荣将张全义、冯道领至中军大帐。二人进入帐中行礼,只见李嗣源端坐虎皮宝座,横眉立目,两侧将官手扶剑柄,威仪严肃。李嗣源问道:“二位大人来此何干?”

  张全义言道:“大将军神威将至,下官特为洛阳百姓向将军祈求太平。”

  “哼!”李嗣源言道:“若不是我举义兵讨伐伶党,今日绝不留汝狗命!”

  张全义吓得连连称是,冯道言道:“我等身为人臣,饱受伶官专权之苦,今日上柱国神兵天降,匡扶正义,真乃社稷幸甚。臣等特来恭请大军入城。”

  李嗣源言道:“既然是二位大人来使,李嗣源定不负诸公所望,二位大人回城告知百姓及众臣公,我只问罪伶官男宠,其余人等一概免罪。”张全义、冯道连声称谢,遂引李嗣源大军入驻洛阳城。宋代司马光的有诗叹曰:

  四合连山缭绕青,三川晃漾素波明。春风不识兴亡意,草色年年满故城。
  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裾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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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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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31 20:2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六十一回:李嗣源监国诛魏王 花见羞惊艳绛霄殿

  
  话说李嗣源率兵入洛阳,传令召见群臣于兴圣宫议事。李嗣源左右众将皆劝其登基称帝,李嗣源独把冯道叫至身旁,问道:“众人欲保我即位,先生以为可否?”

  冯道答曰:“庄宗诸子皆死宫中乱兵刀下,惟有魏王李继岌拥兵尚在西蜀。倘若将军称帝,则魏王造反有名,陷公于不义。”

  李嗣源问:“众人若是拥戴与我,不知当如何答复,望先生教我。”

  冯道言道:“将军可以监国之名,代行君主理朝。”

  过了少时,群臣会集兴圣宫,张全义言道:“上柱国救社稷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功盖千秋。国不可一日无君,为臣斗胆奏请上柱国顺承天命,登基为君。”

  李嗣源言道:“本帅起兵乃是诛杀伶党,另立明君,魏王尚在西蜀,待其归朝,当立储君。我暂以皇叔之身,代为监国,总理朝事。”文武众臣又二请李嗣源登基,李嗣源依旧辞而不受,仍自称监国。李嗣源令人寻到庄宗尸骨祭奠于西宫,并存庄宗灵柩,待魏王归朝送柩登基。

  李从荣、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刘知远、郭威六人闻知李嗣源有拥立魏王李继岌登基之意,连夜往兴圣宫求见李嗣源。李嗣源见此六人,掌灯秉烛,众将分坐左右。李从荣问道:“父亲大人,万万不可待魏王归朝登基?”

  李嗣源言道:“魏王李继岌乃先皇长子,理当即位,何须多问。”

  安重诲言道:“今日朝堂之上,群臣两请监国登基,监国虽两番辞而不受,但魏王若是得知此事,必要加害监国大人。”

  李嗣源问:“何以见得?”

  安重诲言道:“魏王为人面善而心狠,郭崇韬总揽朝政,魏王杀其满门;如今主公已是监国,只恐魏王更不能容。”

  李从珂也劝道:“父亲可曾记得,昔日您被王彦章打下沁水河。河水倒流将父亲冲进上游吞龙沟,那水沟吞龙不吞人,可见父亲确有真命在身,理当称帝。”其余众人也是连声规劝,李嗣源起身再三思虑,无奈叹道:“老夫一世忠烈,本欲另立明主,如今却逼到如此地步。”

  安重诲劝道:“康延孝将军举兵在汉州起义,可命其阻杀魏王于关西。倘若纵虎归山,则后患无穷。”李嗣源又叹道:“这一步之差,要让老夫背得千古骂名。”

  李从荣双膝跪倒,劝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得时无失,时不再来,父亲不可再犹豫!”安重诲、石敬瑭等也接连跪倒苦劝:“监国不可犹豫。”李嗣源满怀焦虑,咬牙捶案,对众将言道:“传令康延孝出兵阻魏王入关。”正是:

  半生忠烈成笑谈,人随时势难上难。从来忠奸只一步,自古成败棋一盘。

  欲迎和风陪春醉,反遭冷霜伴秋寒。西川断绝朱邪氏,只教后唐另脉传。

  魏王李继岌自从得庄宗调令,由西蜀率兵而出,尚不知郭从谦造反弑君,李嗣源监国洛阳。等魏王李继岌兵临渭水,长安留守张抃毁渭水渡桥,魏王李继岌只得沿河而回。康延孝率三千精骑兵由汉州而发,烧魏王粮队。军粮被烧传至魏王军中,五万将士人心惶惶,魏王退至渭南,大军粮尽,五万大军溃散过半,逃兵难止。

  魏王李继岌见情势突变,焦急而病,忽闻监军李从袭有急报来见。太监李袭慌慌忙忙进李继岌寝帐言道:“探马来报,李嗣源率兵造反,五日之前已攻陷洛阳,陛下在乱兵之中驾崩。”

  这一语如同晴天霹雳,李继岌顿时气得呕血不止,太监李从袭言道:“如今大事已去,天心所致,殿下自图前程吧。”李从袭施礼告退,化作民装而逃。

  未几,魏王李继岌忧郁而终。军中尚有两万余人,魏王参军名曰任圜,乃京兆三原人氏,机敏善断,即刻修书向李嗣源求降。

  数日后任圜率两万人马回至洛阳,李嗣源闻之大喜,在兴圣宫大会群臣。安重诲劝道:“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魏王命已归天,如今监国上逢天时,下得地利,中和人心,龙命当兴。臣奏请监国登基。”

  冯道又劝:“监国有尧舜之风,周公之德,功勋至极,贵为皇室,今承帝位上合天意,下应民心,如久旱得甘露,四海定神针,叩请吾主登基。”冯道伏地叩拜,殿上文武众臣纷纷跪倒,请李嗣源登基。

  李嗣源面带苦色言道:“先帝尸骨未寒,魏王客死他乡,我当先祭庄宗,从简登基。”众人闻听,齐声高呼万岁。

  公元926年四月丙午,文武百官随监国李嗣源身着白素祭奠庄宗灵柩。祭奠礼毕,李嗣源加冕受册,百官易朝服称贺。庄宗终年四十二岁,在位三年,追封谥号为大唐庄宗光圣皇帝,葬于雍陵。

  李嗣源登基之年已是五十九岁,谥为明宗,改年号为天成元年。李嗣源颁诏降旨,废除伶官所但诸职,处死景进、史彦琼等伶党。裁革宫中宦官,遣散后宫嫔妃宫娥千余人。明宗李嗣源从俭治廉,丞相豆卢革身为首相构结伶官,荒废朝政,被贬辰州刺史,户部尚书孔谦贪赃枉法,兼并民田,被斩首洛阳街市,抄没家产。又为郭崇韬、朱友谦二人平反昭雪,大赦天下。吴、越、荆南、楚、闽南方五侯皆遣使入朝称贺,向明宗称臣。

  李嗣源降旨封长子李从荣为秦王;次子李从厚为宋王,;养子李从珂为潞王。安重诲年轻有为封左丞相,冯道老成持重为右丞相,官拜枢密使执掌朝政;驸马石敬瑭官拜河东节度使;孟知祥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其余众臣也皆有封赏。正是:

  半世金戈驰纵横,久战黄沙凶亦逢。

  少年得志本无益,老来大器晚始成。

  话说后唐明宗李嗣源娶妻三人,元配夏氏已故,追封晋国夫人,生的秦王从荣,宋王从厚;娶从珂之母魏氏亦亡故,追封鲁国夫人;三妻曹氏相伴至今封楚国夫人,生下一女为永宁公主,嫁与石敬瑭为妻。

  夫人曹氏年老色衰,李嗣源欲求别氏,却久无中意女子,常常迁怒于宫中彩娥,日子长久,朝臣皆知此事。

  单讲这一日,丞相安重诲在相府廊下散步,只见管家领一女子迎面走来。安重诲问道:“管家身后,所领何人?”

  管家答道:“回禀相爷,这女子是自愿到相府为奴。”

  “哦。”安重诲打量这女子一番,只见此女子光景惨淡,用草枝束发,身上破衣烂群多有补丁,猛然安重诲眼前一闪,用手托住这女子下巴,但见此此女柳眉杏眼,翘鼻朱唇,丰乳细腰,饶有姿色。

  安重诲对管家言道:“先带着女子梳洗一番,而后带到书房来见我。”

  “是,相爷。”管家微施一礼,便令此女子去洗漱更衣。

  过了少时,管家把此女子领进安重诲书房,安重诲在观此女子,不禁暗暗叫绝,这女子能比闭月羞花之貌,赛过沉鱼落雁之容。真可谓:

  黑丝缭绕鬓生光,二眸射魄娇媚扬。桃花泛颊映香腮,十步遥闻口齿芳。

  酥胸翘比双峰耸,锁领紧修白颈长。柳腰挠姿魂将醉,罗袜素裹禅玉霜。

  安重诲问道:“丫头,汝姓氏名谁,年方几何,是何出身?”

  这女子答道:“小女本姓王,年方一十九岁,家住邠州,五年前卖到大梁旧臣刘寻府上为姬,赐名花见羞,后刘寻纳我为妾三载,家夫已年老病终,夫人扫我出门,方才流落至此。”

  “好个花见羞,可惜红颜薄命呐。”安重诲问道:“汝在刘寻府上可学的琴曲?”

  花见羞答道:“琴筝琵琶略通一二。”

  “妙!”安重诲叹道:“花见羞呀花见羞,观你姿色,方知世间真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之人。”安重诲对管家言道:“管家速为花见羞安置雅阁一间,好生伺候。”花见羞颔首称谢,随管家退下。安重诲见这花见羞是满腹欣喜,心中暗想将此女送与明宗李嗣源。

  次日,安重诲往兴圣宫求见明宗,李嗣源问道:“安丞相今日来见,所谓何事?”

  安重诲答:“陛下戎马半生,又久为国事操劳,恩泽千里,德佩四海,身侧却无朝夕相伴之人,甚是让做臣子的内疚万分。”

  李嗣源道:“朕已是年迈气衰,哪里还有少年之心。”

  安重诲言道:“陛下是虎老雄风在,为臣府上到是近日新得一婢,虽是卖身为奴,却是有倾国倾城之貌,销魂夺魄之眸,陛下若不嫌其出身卑微,臣愿引此女子宫中御览。”

  李嗣源笑道:“后宫尚有佳丽上百,朕且不动色心。一落破女奴焉能使朕动心?”

  安重诲言道:“宫娥虽美但拘礼宫墙,野花虽轻却别有芬芳。”

  “哦!”李嗣源笑道:“爱卿既然一片美意,朕今晚设宴众宫娥,若此女子艳压群芳,朕当立其为妃,自会厚报爱卿。”安重诲大喜,遂告退回府去领花见羞。

  天色稍晚,月已映空,李嗣源在后宫之中选貌美妃嫔二十人在绛霄殿大摆筵宴。宴过少时,大太监孟汉琼上殿奏道:“启禀万岁,丞相安重诲求见。”

  李嗣源言道:“令安重诲上殿。”

  大太监孟汉琼转身传旨,只见安重诲上殿,伏地高呼万岁,李嗣源邀其入座。明宗问道:“安爱卿所言女子可曾带来?”

  安重诲答:“那女子名曰花见羞,正在殿外候旨。”

  明宗命人传旨召见,太监孟汉琼喊道:“皇上有旨,传花见羞上殿!”只见大殿之外,花见羞颔首上殿,只见得:

  翠珠银簪髻,含情目若滴。金鹊镶裳领,牡丹缀艳衣。

  钩足莲花步,柳腰牵裙霓。六宫失粉黛,独教君王迷。

  李嗣源看的是瞠目结舌,只见花见羞缓缓下拜,媛声言道:“奴婢花见羞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嗣源言道:“花见羞,汝抬起头来。”花见羞把头一抬,眉目纯情,气出蕊香,让李嗣源对这美人神情专注,暗自叫绝。

  李嗣源与花见羞相视良久,安重诲才开口言道:“陛下,何不让花见羞扶筝献曲,以助酒兴。”

  “如此甚好!”李嗣源乐道:“就令花见羞为朕演筝曲。”左右有小太监摆按置筝,安重诲对花见羞挥手示意,花见羞跪坐筝前拨弦而唱。词曰:

  “日暮送晚霞,飘离落京华。青山纳顽石,黄河眷流沙。颠沛寻一径,生身付天涯。薄衣犹未补,寒风送雪花。朱门若惜蝼蚁命,只求掩身三尺麻。”

  筝曲唱完,只见左右嫔妃嬉笑风声,唯有明宗沉醉曲中,当夜即令花见羞侍寝。

  自得了花见羞,使不好女色的李嗣源如获至宝,老夫少妻是相亲相爱。花见羞一朝身在凤凰池,却引得后宫妃嫔是妒嫉万分,只因身世卑贱,又是歌姬之身,常遭后宫讥讽。花见羞在后宫无依无靠,惟见大太监孟汉琼在后宫言语举足轻重。庄宗在位时,孟汉琼本是不受宠的太监,明宗登基后,与伶官勾结的阉党皆被处死,孟汉琼才得伴驾君王,成为众太监之首。花见羞令身边的丫鬟将孟汉琼请入寝宫赴宴,孟汉琼一入花见羞寝宫,只见阁内摆了一桌酒宴,精致丰盛。花见羞在屏障之后缓缓而出,对着孟汉琼双膝跪倒,叩首言道:“奴婢花见羞叩见孟公公。”孟汉琼赶忙将花见羞扶起问道:“娘娘是皇上的红人儿,奴才怎敢受此大礼。”

  花见羞将孟汉琼请上酒席,斟满一杯酒敬给孟汉琼。花见羞愁眉言道:“奴婢自入宫以来,幸得皇上宠爱,未想缺遭后宫众人讥讽,奴婢如履薄冰还望公公教我。”

  孟汉琼言道:“娘娘是有所不知,皇上的女人是要排名份的,自古就有六宫,三夫人、九嫔妃、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之说。可您现在没册封,歌姬之身焉能不被人嗤笑。若要人敬己,先学己敬人。娘娘最该敬的人乃是正宫曹皇后,若是皇后面前得宠,还愁吃不开?”

  花见羞赶忙又斟一杯酒敬与孟汉琼,谢道:“感公公教诲之恩,婢女没齿不忘。”孟汉琼一饮而下,花见羞令丫鬟取出一盘金银,又对孟汉琼言道:“这是万岁平日所赐,孝敬公公喝茶,万望笑纳。”

  孟汉琼故作惊讶,言道:“哎呦,娘娘这一片美意,奴才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孟汉琼把满盘金银揣出怀中。拿了金银,孟汉琼辞别告退,花见羞起身相送。

  临出宫门,孟汉琼又言道:“娘娘美貌群妃无人可及,可是皇宫风雨变幻,福祸难测。听老奴一句钟言,即使将来娘娘贵至极位,切记凡事让三分,可避凶灾。”

  花见羞微微施礼谢道:“多谢公公提醒,婢女刻骨不忘。”

  “如此就好。”孟汉琼揣着金银美滋滋而去。

  花见羞自此对曹皇后伺候的如同生身父母一般,曹皇后年长花见羞三十多岁,且多病难愈,花见羞却日日问安,朝夕陪伴。日子一长,不仅明宗怜爱花见羞,曹皇后也对花见羞垂爱有佳,花见羞自己又会逢源左右的宫女太监,使得明宗李嗣源将花见羞还姓王氏,封为淑妃,宫廷内外皆称花见羞为淑妃。

  花见羞得宠后宫,使得明宗对安重诲更是器重万分。安重诲位居丞相,总领朝政,决定亲拟奏章一本,欲作千古的治世能臣。欲知本奏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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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18:0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六十二回:安重诲请旨奏三事 夏鲁奇命丧剑门关

  
  自从安重诲献上花见羞,在明宗李嗣源面前官居首辅,权倾朝纲。安重诲春风得意,拟定一本奏章上表李嗣源,决定实现自己大治天下的政治理想。

  长兴元年早春,兴圣宫文武百官上殿早朝。明宗李嗣源端坐龙椅,百官伏地高呼万岁,平身之后,左丞相安重诲奏道:“臣近日理政有三件大事,请陛下圣裁。”

  明宗言道:“爱卿将这三件大事奏来。”

  “遵旨。”安重诲言道:“吴王杨溥自称皇帝,国号为吴。荆南王高季兴暗自向吴称臣,对大唐不忠,臣请陛下出兵讨伐,此一事也。西蜀离京千里,臣请陛下效仿旧唐制,划阆州,遂州为东川,东、西两川分割而治,以免西蜀权势过大,此二事也。近来潞王李从珂屯兵潞州,实乃一镇藩王,乃是皇权所忌讳,请陛下罢免李从珂河中节度使一职,此三事也。”安重诲奏完三事,满朝文武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却无人敢反驳安重诲。

  明宗李嗣源也是左右为难,言道:“安爱卿所奏三事,讨伐荆南王高季兴可准奏,其余二事待朕三思而定。”

  数日之后,安重诲往宫中求见明宗再奏三事,明宗问道:“那日朝堂至上所奏三事,荆南王高季兴一贯反复,出兵讨伐也理所应当;至于蜀分两川亦可朝议;唯独潞王李从珂无有过失,为何要罢免节度使之职?”

  安重诲言道:“陛下岂不闻‘养子夺嫡’之童谣?”

  明宗问:“童谣?爱卿可否诵读?”

  安重诲答:“潞州小儿皆传此谣,词曰:‘平山九彩狸,伏爪据河西。雷雨洗太平,养子必夺嫡’。”

  明宗问道:“不知此谣何意?”

  安重诲言道:“潞王李从珂,乳名平山郎,驻军潞州黄河之西。身为陛下养子,却有谋取正位之心。自古童谣可兆天意,请陛下三思。”

  明宗言道:“以爱卿之见,潞王当如何处置?”

  安重诲言道:“若是强取,李从珂必反。陛下可削去封地,置于京师。”

  明宗言道:“爱卿行事还需慎重,万不可以小生大。”

  “臣遵旨!”安重诲辞别皇上,便回转府中。

  安重诲刚到相府,有管家来报郓州大将安休休求见。这安休休与安重诲之父安福迁乃是堂兄弟,安重诲对安休休也是敬如长辈。

  来至前堂,老将安休休一见安重诲赶忙屈身行礼:“郓州防御使安休休拜见丞相大人。”安重诲赶忙扶起安休休言道:“叔父行此大礼,小侄怎受得起?快快请起。”安重诲把安休休让到上座,问道:“叔父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安休休言道:“敢问丞相,满朝文武皆传你奏请皇帝要讨伐荆南,分治西蜀,削藩潞王,可是真事。”

  安重诲言道:“叔父所言,句句是实。”

  安休休双眉紧锁叹道:“贤侄,你好糊涂呀!”

  “叔父何出此言?”安重诲问。

  安休休言道:“荆南王高季兴人称‘高癞子’,乃见利忘义小人,若以金帛诱之,必然归顺,你却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西蜀孟知祥却是拥兵过重,但用人生疑必然适得其反;单这两件事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夺潞王兵权,李从珂乃万岁养子,本无过失,又风传什么养子夺嫡,唯恐天下不乱。”

  “侄儿乃一国之相,思君王之患,解君王之忧。如今童谣传遍,养子夺嫡反相已出。”安重诲站起身来,轻声言道:“庄宗皇帝乃武皇李克用嫡子,当今万岁乃武皇李克用麾下太保,圣上以以养子之身夺嫡子之位本是时势所迫,而李从珂却有心效仿圣上,以养子之位谋篡皇权。潞王虽与本官有少年交情,但侄儿万不敢因私而废公。”

  安休休言道:“治大国者,若烹小鲜。圣上休生养息,冯道无为而治,偏偏你安重诲少年得志,以刚猛治国,只恐日后反遭杀身之祸。”

  安重诲言道:“男儿在世岂可无所作为,享图安乐;身兼天下怎能明哲保身,养尊处优?所奏三事皆是为李唐千秋万代基业,叔父且勿再劝。”

  “哼!”安休休气愤言道:“安福迁三兄弟为国尽忠,却留下你这么一个败家之种,真乃安氏一门不幸。”言罢,甩袖而走。安休休离开相府,便上奏告老还乡,再不问朝政国事。

  安重诲不听安休休劝诫,命枢密院拟诏将西蜀分为东、西两川。剑南节度使孟知祥闻知大怒,召集幕僚商议对策。军师赵季良言道:“主公勿虑,安重诲划割东川只能自取其辱。”

  “何以见得?”孟知祥问道。

  赵季良答:“安重诲治国三大事,划分两川,铲除潞王,出兵荆南。划出东川乃是为削弱主公权势,而主公忠心保唐并无过错,反使安重诲不得人心;潞王李从珂乃万岁养子,安重诲力主削藩,以疏间亲必定大失道义;荆南王高季兴贪财小人,略施恩惠必定归顺,安重诲却穷兵黩武,定会激起诸侯不服。”

  孟知祥问:“军师之言有理,不知有何良策?”

  赵季良言道:“主公可差人联合李从珂、高季兴,潞王由北,荆王由南,主公由西三面威逼京师,请诛安重诲。万岁必定迫于时局,诛杀安重诲安定诸侯之兵,如此两川依旧属主公麾下。”孟知祥大喜,即刻遣使联兵李从珂、高季兴。

  数日之后,三路兵马问罪京师,明宗李嗣源急召百官商议,怎知文武众臣无人敢言,李嗣源言道:“诸位爱卿随朕久经沙场,才有今日基业。如今诸侯哗变,尔等装聋作哑,岂是臣子之道?”

  只见冯道奏道:“臣启陛下,讨伐荆南,、分治两川、削藩潞王,皆是安丞相治国大政,如今三路乱兵皆言要诛杀安丞相,此事还需安丞相定夺。”

  李嗣源又问安重诲:“安爱卿这三路人马生变,确是与你的治国之策有关,爱卿可有良策赐教?”

  安重诲答:“陛下,三路兵马生乱却欲为臣的治国之政有关,如今孟知祥、李从珂反叛之心皆已经应验,臣子有乱不可姑息。陛下可调集襄州兵马抵御荆南,命驸马石敬瑭率河东兵马西征两川,命大将军索自通、药彦稠率兵讨伐潞州,如此一来三路叛军必败,请陛恩准出兵平乱。”李嗣源一一应允,遂降旨发兵。

  话分两头,先表大将索自通、药彦稠二将出兵潞州,六万精兵杀到潞州城下。潞王李从珂响号炮三声,率两万人马出城迎战。索自通一见李从珂抱拳言道:“潞王千岁在上,末将甲胄再身不能下拜,还望恕罪。”

  李从珂言道:“将军不必客道,孤且问你,此来何干?”

  索自通答:“奉安丞相之命,收复潞州,押千岁回京师问罪。”

  李从珂言道:“敢问索将军我罪得哪条,法犯何律?”

  索自通一想也对,安重诲借童谣所传断定潞王必反,却无实凭实据,索自通言道:“丞相言你勾结高季兴、孟知祥谋反。”

  “哼!一派胡言!”李从珂一磕马镫,举双锤杀来。索自通举大刀相应,二人马打回头,李从珂双锤抡下,索自通横刀相挡。二人较劲之时,索自通轻声言道:“殿下随我来。”索自通挡开双锤,诈败而逃,李从珂装作乘胜追杀,随索自通而去。

  二人跑出四五里地,索自通才勒住战马,对李从珂道:“安重诲自持才高,独断专权,我等皆出于无奈。”

  李从珂言道:“西蜀孟知祥确遣使来访,皆因动怒于安重诲,确无造反之心,还望将军详察。”

  索自通言道:“末将既已出兵,不得不战。请殿下先收兵回城,末将扎营拖延战机,若是石敬瑭讨蜀失利,我亦诈败无功而返;若是驸马得胜,就请殿下早早逃走,以避大祸。”

  “哎!”李从珂叹道:“多谢索将军暗中搭救,从珂若得出头之日,定不忘将军大恩。”说完拍马而回,索自通等到天黑才返回营寨。从此,李从珂闭门免战,索自通扎营不攻。

  再表驸马石敬瑭出兵讨蜀,先锋官乃是夏鲁奇,一路之上西蜀守军望风归降,转眼间石敬瑭的大军兵临剑门关。孟知祥闻听战报便问军师赵季良:“王师一路西进,先锋夏鲁奇蜀中无人能及,如之奈何?”

  赵季良言道:“主公勿虑,剑门乃是蜀道天险,主公只需扼守咽喉,时日一久,王师定无功而返。”孟知祥即令大将董璋率五千兵马驻守剑门关。

  石敬瑭率兵来至剑门关下,守将董璋闭关不战。石敬瑭问道众将:“剑门天险谁敢出战?”

  先锋官夏鲁奇对石敬瑭言道:“请驸马爷给末将三千人马,半日之内便可夺取天险。”

  “夏将军不可出战。”只见谋士桑维翰出言劝阻,桑维翰,字国侨,河南人氏。他劝道:“蜀道狭长,倘若有失,将军进退两难。”

  这军师桑维翰面目丑陋,个头不过高有五尺,脸长却有一尺之多,夏鲁奇冷嘲道:“军师五尺之身,尚不如一尺之面。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王彦章威猛一世,尚且被我生擒,何虑这小小剑门关。愿立军令状,不破剑门甘当军法。”

  石敬瑭大喜,遂令先锋官夏鲁奇率兵攻城。夏鲁奇亲率三千唐兵攻城,董璋早已备下箭弩等候,顷刻雕翎如雨,蜀道狭窄,唐兵大乱,相互拥挤践踏,夏鲁奇困于乱兵中,中箭而亡。

  首战失利,石敬瑭气得连砸桌案,军师桑维翰言道:“驸马息怒,当初史建瑭连克蜀道六关,尚且命断剑门,今夏鲁奇持匹夫之勇损兵折将也不足为怪。”

  石敬瑭言道:“国侨之言有理,只是剑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恐久攻不下。”

  桑维翰言道:“下官料定,驸马爷此战必定无功而返。索自通六马大军久战潞州而不胜。驸马虽有重兵在握,却有天险相阻。万岁早晚必拿安重诲人头以安抚诸侯。”众人闻听哗然。

  后唐兵马在剑门相持二十余日,石敬瑭正与众人商议军事,有粮官来报军粮将尽,难以维济。石敬瑭问道:“本帅以为眼下之计,走为上策。”

  众人皆以为不可,惟有桑维翰言道:“王师跋涉蜀道,辎重粮草运送艰辛。自潼关以西,空乏民力,步履维艰,每费一石粮却不能运至一斗米,民夫脚力怨言横生,迫于生灵之苦,班师回朝,陛下定不会怪罪驸马。”

  “国侨之言甚合我意,本帅即刻拟章请旨回朝。”石敬瑭言道。

  明宗李嗣源在朝堂之上,拿石敬瑭奏章言道:“昨日朕得驸马急奏,粮草将尽,请旨班师。”群臣一听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嗣源又道:“自朕平乱即位养生安民,欲求太平盛世,未曾想潞州城前相持不下,剑门蜀道劳民伤财。朕的大唐战火四起,朕真是老了。”

  安重诲伏地言道:“陛下,而今之乱皆由下官引起,军情紧急,臣请陛下孤注一掷,万不可姑息反贼。”

  “安重诲!”李嗣源怒声斥道:“若不是你一本接一本的奏章何至于今日?”

  安重诲连连叩首言道:“臣罪该万死,可是孟知祥、李从珂反相已出,陛下倘若安抚,待其羽翼丰满必定再反,请陛下三思。”

  李嗣源稍压怒火,言道:“朕意已决,传旨招抚孟知祥、李从珂、高季兴,令各路兵马还师。”文武百官高呼万岁圣明,惟有安重诲伏地而泣。

  明宗李嗣源降旨赦免三路诸侯,加封孟知祥为剑南东西两川节度使,封爵蜀王;封潞王李从珂为凤翔节度使迁往汉中;又罢免安重诲丞相之职安定人心。

  潞王李从珂得明宗赦令大喜,遂将城外索自通大军,邀入城中庆贺。潞王府中张灯结彩,歌舞锺乐,大摆筵宴。李从珂率左右副将与索自通、药彦稠举杯畅饮,从珂言道:“小王今日得父皇赦免,全赖二位将军拖延战机,才熬得幸免,尚有一事相求二位将军。”索自通言道:“殿下待我等不薄,有何难事,尽管讲来。”

  李从珂言道:“有仇不报枉为丈夫,只恨小王刚得父皇赦免,不便亲自除掉安重诲,欲借索兄之刀杀死安重诲。”

  索自通言道:“这有何难?安重诲失义于天下,理当除之。”李从珂大喜即刻令人呈上黄金千两赠与索自通、药彦稠。

  安重诲被削职为民,欲回应州老家养老,家眷行陕州,半路忽见山中闪出一彪人马足有千余人。安重诲定睛一看,这些兵马皆是官军,为首一员大将乃是药彦稠。药彦稠胯下马掌中枪,略施一礼:“安丞相别来无恙?”

  安重诲问道:“药将军率兵拦我去路,不知所为何故?”

  药彦稠答道:“奉李从珂之命,来取安丞相首级!”不知安重诲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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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18:0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第六十三回:平宫变李嗣源归天 花见羞一让君王位
  药彦稠截住安重诲去路,对安重诲言道:“天下人皆知丞相忠心耿耿,奈何天不容汝,今日当诛。”
  安重诲叹道:“我固当死,但恨不能与国家除去潞王。药将军今日负我,死而无怨;潞王造反之日,将军勿负国家!”药彦稠不语,遂令士卒将安重诲一门拿下,尽皆处死。正是:

  江河经年逐浩淼,流尽才杰志气高。黑发官居宰相位,华年加身紫带袍。

  呈献红颜讨君心,一人之下冠百僚。刚猛治世伤民财,未得来年报李桃。

  败棋皆因误一步,丧阵多由输一招。大治难使江山整,反送社稷起飘摇。

  安重诲满门被诛,索自通先斩后奏,明宗却不以为然。自安重诲被诛,诸侯之乱平息,李嗣源减税安民,减役息兵,天下太平。

  不久,后宫花见羞又生下一子,李嗣源老来得子是大喜不已,日夜与花见羞亲昵幼子。时过三月,这小皇子已是百日,当赐名封爵。明宗在士和亭大摆筵宴,小皇子赐名李从益,封爵许王。

  百官朝贺皆是大出赞词,枢密副使冯赟一向狡诈多谋,工于心计,趁此良辰对小皇子更是赞不绝口,言道:“吾主万岁,今得皇子乃天兴李唐帝祚之祥兆,小皇子承命于天,受身于龙,必可使大唐社稷光照千秋,社稷幸甚呐!。”

  明宗与花见羞闻听此奉承之语乐得更是合不拢嘴,左右大臣也随之附和。唯有秦王李从荣听了生气,心中暗想,我身为长子,理当继承皇位,父皇若听从冯赟之言立李从益为太子,岂不是坏了大事?由此使得李从荣对皇位耿耿于怀。

  又过一月,气候骤冷,大雪蔽天,明宗李嗣源得风寒重症卧病难起。秦王李从荣、宋王李从厚与朝中文武百官皆往兴圣宫侍驾。明宗之病愈来加重,以致水饭难进。李从荣见明宗奄奄一息便急回秦王府,召来副将马处钧言道:“今观父皇,龙驾将终,我本当已长子之身继承大统,未想那花见羞生下李从益,左右父皇。我欲调河南府兵马入宫护驾,以免令妇人干政。”

  马处钧曾在宫中禁军为将,对禁军了如指掌,言道:“殿下高见,末将与宫中禁军颇有交情,愿为殿下前驱回合禁军以为内应。”

  李从荣大喜:“若大事能成,处钧当为社稷之臣。”马处钧遂往宫中打点。

  后唐宫中,禁军指挥使名曰康义诚,字信臣,代北人氏,麾下两员副将朱弘昭、朱弘实,乃是兄弟二人。马处钧与朱弘昭交情不浅,便到宫中约见,朱弘昭入座看茶与马处钧稍叙旧情,便问道:“处钧兄此番前来,莫非秦王殿下有何见教?”

  马处钧笑道:“弘昭所言不差,秦王差我来此,确有一件大事相商。”

  “何事?”朱弘昭问道。

  马处钧言:“秦王素来仁孝,见万岁病不能言,欲以牙兵入宿卫内宫,欲借宫室住宿,不知何处可住。”

  朱弘昭先是一愣,答道:“既是秦王千岁一片仁孝,宫中殿室皆可选择。”

  马处钧大喜:“弘昭果然爽快,我当速速禀告秦王,待圣上万年之后,秦王若得皇位,弘昭功劳不小。”

  “兄长代我谢过秦王殿下。”朱弘昭言。马处钧辞别朱弘昭,匆忙回秦王府复命。

  朱弘昭自知皇子率兵往宫中宿卫是朝廷大事,便与其弟朱弘实求见禁军统领康义诚,康义诚闻听此事,对朱弘昭兄弟言道:“近来京中皆有传言,秦王恐许王李从益立为太子,百般加害。今秦王率兵宿卫,乃是借机夺位,加害许王。我等平日多受淑妃娘娘赏赐,受人财物替人消灾,岂可让秦王率兵入宫?”

  朱弘昭言道:“都督所言有理,我兄弟二人原为差遣。”

  康义诚言道:“我等可邀枢密使冯赟同往淑妃宫中请命,共除秦王。”

  三人商定计策,约枢密使冯赟共往兴圣宫求见花见羞。花见羞此时正在明宗左右陪侍,大太监孟汉琼近前通禀以后,花见羞便与孟汉琼在别宫召见众人。冯赟、康义诚、朱弘昭、朱弘实,把秦王欲令兵入宫宿卫之事一说,花见羞毕竟不曾经历宫廷的明争暗斗,只是唉声叹气。

  站在一旁的太监孟汉琼言道:“娘娘不必作此长叹,秦王依仗战功骄矜自得,脾性暴躁,必不得人心,何不引其入宫,设伏兵杀之。”

  冯赟也言:“孟公公所言极是,若不早作准备,娘娘必为秦王暗算。”众人皆劝淑妃,花见羞只得应允。

  次日,秦王李从荣统领河南府精兵一千人往皇城进发,又令副将马处钧往宫中告知以接应兵马。宫中人心惶惶。康义诚与冯赟等众人围坐中兴殿定计除贼,冯赟言道曰:“今有朝廷安危之机,间不容发,秦王欲抢班夺权,我等万不可坐以待毙!”

  孟汉琼曰:“老奴贱命不足惜,吾自率兵拒之。”

  话音未了,康义诚随声言道:“老总管尚且如此,我等又何惜一死!” 众人连声响应,遂命人拿下马处钧,往兴圣宫请旨。

  明宗李嗣源在兴圣宫久病不愈,大太监孟汉琼来至病榻之前,伏地言道:“启禀万岁,宫廷有变,秦王李从荣率河南府牙兵欲进皇宫。枢密使冯赟,禁军统领康义诚等在宫外候旨。”

  “速速召见!”明宗言道。

  冯赟、康义诚、朱弘昭、朱弘实来至明宗榻前,双膝跪倒高呼万岁。明宗问道:“秦王率兵入宫确有其事否?”

  冯赟答:“秦王见万岁龙体难愈,已生夺位之心,今兵将至端门。”

  明宗又问弘昭等:“实有此事否?”众人答曰:“冯大人句句属实。”明宗不觉泪流而下,用手指天漠然言道:“康义诚,汝自处置,切勿震动京师。”康义诚叩首领旨。

  秦王李从荣率兵来至端门外,以为马处钧以打点好宫中禁军,便令士卒叩击左掖门,却久无人答话。秦王疑惑,又令人高呼,只见康义诚登上端门城垛,问道:“秦王来此何干?”

  秦王答:“将军莫非没见马处钧吗?”

  康义诚提起马处钧人头言道:“马处钧勾结禁军谋反,今已斩首祭旗!”李从荣大惊,康义诚又道:“天子密诏,诛杀秦王!”话音刚落,只见左右掖门大开,朱弘昭率三百骑兵由左掖门而出,朱弘实亦率三百骑兵由右掖门杀出。秦王麾下多是步兵,又未摆阵势,仓促而战被骑兵冲得人仰马翻,哀鸣痛泣。秦王抵挡不住只得败退,康义诚搭弓上箭射其后心,李从荣坠落战马,禁军士卒拥上乱刀诛杀。秦王已诛,冯赟又率五百兵卒查抄秦王府,杀秦王二子,诛秦王妃妻族满门。

  秦王已诛,却激起明宗病症愈重,不能言语。冯赟与康义诚联名请奏花见羞速立许王李从益为太子,花见羞心怀迟疑,暗想若保皇儿登基并非冯赟与几个禁军统领可定,还需百官辅佐,百官之首乃是丞相冯道,遂令人召冯道入宫。

  冯道来至宫中,一见花见羞赶忙伏地跪拜,花见羞令人赐坐一侧。对冯道言道:“秦王领兵谋反,今已被诛,想必丞相已经知晓?”

  冯道闻听战战兢兢答道:“臣已有耳闻。”

  花见羞道:“圣上卧病难言,只恐天命将终,立储大事,丞相有何高见?”

  冯道言:“皇上万福,定可治愈顽疾,延续天命。”

  花见羞猛然站起,厉声怒责:“冯可道,休要在本宫面前装糊涂!皇上天命已尽,汝为人臣,却装聋作哑,只求自保,难道是臣子之道?”

  这一语吓得冯道跪地叩头,言道:“为臣罪该万死,立太子大事,臣若实言相告知只恐娘娘动怒。”

  “恕你无罪,尽管将来。”花见羞道。

  冯道言:“臣以为宋王从厚可立储君,而许王从益不可为储。”

  “这是为何?”花见羞问。

  冯道言:“当初安重诲为相时,曾言潞王李从珂早晚必反。若立许王为君,乃是废长立幼,宋王李从厚必然不服,反会响应潞王一同造反。娘娘孤儿寡母何以拒之?若让位宋王,则李从珂必已养子夺嫡,与宋王共争天下,娘娘不仅恪守礼法,又置身事外,富贵自可保之。”

  花见羞顿然大悟,将冯道请入座上,谢道:“多蒙丞相赐教,方使本宫浑然大悟。”冯道却连连称罪,躲出宫去。

  时隔六日,李嗣源驾崩于兴圣宫,享年六十七岁,谥号明宗圣德皇帝。花见羞请曹皇后降懿旨以宋王李从厚为长,传位于李从厚。李从厚乃明宗第三子,史称愍帝。李从厚在明宗灵前即位,将明宗葬于徽陵,尊曹皇后为皇太后,花见羞为太妃,改年号应顺,大赦天下。正是:

  常鸣晚唐空叹噤,惊鸿宾雁落竹林。哀绫遥起残锺乐,悲棺近闻破坛音。

  励精图治震群雄,忠奸义勇聚一身。定鼎七载真命主,彪炳五代第一君。

  明宗驾崩,诸侯皆惊。吴王杨溥、越王钱元瓘、楚王马希范、荆王高从诲皆遣使者吊唁,惟有闽王王延钧闻知明宗已死,眼中已是无人畏惧,不再称臣于后唐而自立为君,改元龙启,国号闽。

  闽王称帝之事传至洛阳,李从厚却不以为然,整日游幸后宫。李从厚年方二十,美貌英俊,风流倜傥,后宫之女皆献媚娶宠,未想这李从厚却独恋太妃花见羞。花见羞年长李从厚四岁,而从厚却乱了辈份,不称庶母反而呼之为姐,故作调戏。

  单讲这一晚,李从厚夜至太妃寝宫,往内室窥探良久,意欲非礼。偏巧冯道、冯赟、药彦稠三人连夜赶至后宫急奏。李从厚见此三人,责道:“尔等三人深夜入后宫何干?”

  冯赟答:“臣等有急奏,未想陛下却在太妃娘娘宫院,凤翔急报潞王李从珂连日囤积粮草,封闭要道,恐有造反之意。”

  李从厚却言:“人言花见羞乃绝世美人,朕享有四海又何惜一太妃。潞王之事明日在议,还不快快退下。”

  冯赟跪地劝道:“此番潞王谋反恐怕是真,陛下岂能因花见羞而误大事。臣请旨伐潞王。”言罢,冯道跪地言道:“臣请伐潞王。”

  药彦稠也言:“臣亦请伐潞王。”

  李从厚怒道:“尔等皆要讨伐潞王,安重诲当日告反之时,为何不联名讨伐潞王?”

  药彦稠道:“潞王已是羽翼丰满,今非昔比,安重诲早有断言潞王有养子夺嫡之心。”

  从厚问道:“药将军既知养子夺嫡,因何杀那安重诲?”

  “为臣也是为时局所迫……”药彦稠辩解道。

  “住口!”从厚怒道:“若不是看汝三人是先帝旧臣,定论惊驾之罪。”话音未落,只听寝房有人问道:“何人在外惊扰?”只见花见羞走出寝房,李从厚碍于体面,只得施礼言道:“儿臣特来给太妃请安。”言罢,便自回兴圣宫,冯道、冯赟、药彦稠也向太妃辞安,各自离去。

  话说应顺元年三月,愍帝李从厚下诏书封潞王李从珂遣任晋阳留守,命信臣赵处愿往凤翔府传旨。李从珂接得圣旨,请使臣赵处愿请入前堂饮茶。赵处愿言道:“万岁封殿下为晋阳留守,乃是为防契丹贼虏南下,还望殿下早日提兵北上。”

  从珂言道:“圣上有诏,不敢耽搁,只是所部兵马尚未打点,待我传下将令即刻北上。”赵处愿大喜,二人品茶畅谈不提。

  李从珂手下有两位军师,左军师名叫韩匡胤,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右军师名叫范延光,又兼兵马都督,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李从珂将皇帝圣旨赶至众人,左军师韩昭胤劝道:“京师传闻枢密使冯赟连奏本章,参劾殿下意欲谋反。我料此次殿下遣任晋阳,只恐皇上无心加害,唯有冯赟半路劫杀。如今殿下反与不反,冯赟都不会放过。”

  从珂怒道:“既是如此,孤王即刻起兵造反,令立明主。”

  都督范延光言道:“启禀殿下,圣上命殿下迁任晋阳,乃是天赐良机。殿下可照何不借‘诛晁错,清君侧’之名起兵。先取长安开基。”

  “延光之言甚合我意,明日诸位将军整备,请军师先给那赵处愿喝碗迷魂汤。”言罢,众人哄堂大笑。

  次日,李从珂又见使臣赵处愿,二人对坐稍谈片刻,赵处愿问道:“昨日下官劝千岁尽早迁任晋阳,敢问殿下准备如何?”

  李从珂就等问此事,答道:“昨夜我召集左右将官,已言圣上旨意,众人皆应朝廷之遣愿望晋阳。”

  赵处愿大喜,问道:“既是如此,敢问殿下何日北上?”

  从珂言:“明日即刻出任。”

  又过一日,潞王李从珂大点三军,八万汉中将士列队校军场。点将台上东西两面大旗高挑,上旗书“诛晁错,入京祭先帝佐朝君”,下旗书“清君侧,出师正帝位杀乱党”。李从珂对三军喊道:“枢密使冯赟阴谋害秦王李从荣,又在圣上面前谗言诋毁。今日,本王要诛晁错,清君侧,扫除逆党,匡正君位。”

  三军将士接挥刀响应。从珂令道:“将赵处愿押上来!”只见几个刀斧手将赵处愿五花大绑押到点将台下,李从珂怒问:“汝假传圣旨,意在加害本王,今日要汝人头祭旗。”

  处愿答道:“只恨先帝未听安重诲之劝,将汝诛杀,才留得今日祸害。”从珂大怒即令将赵处愿斩首。至此潞王李从珂才扯旗造反,正是:

  养子夺嫡传世间,民言犹可应苍天。

  潞王一反惊愍帝,扶剑挥兵眺长安。

  潞王造反之事急报洛阳,李从厚大惊失色即刻降旨以西京留守王思同为大都督,出兵讨伐。大都督王思同本是个读书之人,本不懂兵家之事,得了皇帝诏书,便匆匆忙忙会合诸路兵马十万人,攻陷汉中重镇扶风,连夜包围凤翔。李从珂闻知王思同兴兵来讨,便披挂甲胄登城观望。未想王思同出兵神速,一夜之间凤翔四面却已被十万兵马包围,李从珂不知如何是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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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南宫未明 于 2006-8-31 21:52 发表
看了那么多古典小说,最喜欢的是东周列国志.和五代十国一样,也是一个大乱世.但五霸更替,七国纷争感觉相当清楚,作者没有太过客意描写英雄,可每个人都很令人难忘.东周的故事很精简,对大事件也有所取舍,齐桓公只用了1 ...

太谢谢您的建议,也许是后面还没穿上来,我会尽快加紧上传得。我写书确实像沙加所说,全书一共80回,梁晋争霸我就写了58回。五代总共五十三年,后梁、后唐就占据了三十一年时间。五代本身就是一笔流水账‘,十国精彩故事不多,只能穿插其中。为此我专门写一篇有关五代十国的论文,我将随后发出便于大家了解五代十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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