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论剑---从金梁之别到论坛百态 - 笑书神侠


	东方未明 (传说中的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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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6 19:55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香港鬼才导演徐克的电影《七剑》自公映以来，票房一路攀升，影市一片大热，有徐导这块金字招牌，很难说是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成就了徐导又一功夫巨作，还是徐导扩大了《七剑下天山》的民间影响。
新派武侠三巨匠：金庸、古龙、梁羽生。论出道资历，梁先生远在金古二者之上，当年凭借一部《龙虎斗京华》，声名鹊起，开创了新派武侠小说的广袤天地，由此而来梁羽生被誉为新派武侠开山鼻祖。
中国的武侠小说历史，可以追溯到汉代前后，太史公司马迁著《史记》，里面就为广大刺客朋友立传宣传，流传后世记有《刺客列传》、《游侠列传》等，但是这些故事多则数百字，少则数十字，很难说是一篇正宗的小说，更象是人物简历。到了唐代，武侠小说大为发展，但是情节还相当简单扼要，多数也不过三四千字而已，与其说是小说，倒不如说是故事梗概。
中国武侠小说真正发展的源头，来自于元末明初大文豪施耐庵的《水浒传》。施耐庵生平事迹，至今尤是个谜团，有学者坚持认为这是一个并不存在的虚拟人物，是为了逃避朱元璋的文字迫害捏造的笔名；也有学者认为其实他就是罗贯中；国内比较主流的看法是《水浒传》是施罗二人合著，明代一些不知名的文人先后补充而成型的。
《水浒》作为最初的武侠小说开山大作，吸引了数以万计的读者喜欢。此后明清两代，小说终于得到飞速发展，到了民国，还珠楼主、平江不肖生等人更是接二连三出版不迭。不过民国的武侠小说更接近如今的玄幻一类，剑仙、千里取人头等“哈里波特”式武功，实在很难吊起现代读者的胃口。
这种情况一直维续到梁羽生的横空出世，他的小说一经发表，“宁可无武、不可无侠”的名士风格顿时俘获了广大读者的心，一举将民国旧派小说扫进故纸堆。
梁羽生为什么一举成名？不是他写《龙虎斗京华》的文笔，而是小说的时效性。一九五四年，香港武术界太极派和白鹤派发生摩擦，两派先是在报纸上互相攻攼，后来越闹越大，骑虎难下，相约在澳门新花园擂台比武，一决雌雄，胜者为王。太极派掌门人吴公仪和白鹤派掌门人陈克夫，为了各自门派的利益，在擂台上拳脚相争。这场比武经港澳报刊的大肆渲染而轰动香港。
看起来这很象如今的网络论坛，两大腕相互不服，进而争斗：先是口角交流，最终大打出手，一方获胜，一方落荒而逃，从此“终南山后，绝迹江湖”。
《龙虎斗京华》正是影射这场内讧，所以一经连载，报纸发行量节节攀升。说起来，这和国人爱看热闹的心理息息相关。梁羽生尝到甜头，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三十年来写作不辍，作品数量几达金庸的三倍之多。
梁羽生和金庸最大的不同之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梁羽生是名士气味甚浓（中国式）的，而金庸则是现代的洋才子。梁羽生受中国传统文化（包括诗词、小说、历史等）的影响较深，而金庸接受西方文艺（包括电影）的影响则较重。”
可以说，梁对自己和金庸的评价颇为中肯。
所以我们看见，论小说的架构，梁是规规矩矩，正便是正，邪便为邪；金庸却经过三个阶段：正邪分明----正邪交错----正邪“不分”。从金庸早期的《书剑恩仇录》、《碧血剑》和《雪山飞狐》等作品，主人公陈家洛、袁承志、胡斐等人的表现来看，明确表示自己和黑暗面势不两立。但是到了小说创作的中期，出现了“正未必正、邪未必邪”的局面，譬如郭靖能和杀师仇人欧阳锋三次约定、杨过练“蛤蟆功”、对大侠郭靖起杀机等。而到了后期，直接出现了“正邪不分”的场面，譬如少林方丈玄慈和四大恶人之一的叶二娘有私情、华山名门正派弟子令狐冲结交为人不齿的采花大盗田伯光。直至金庸的封笔之作《鹿鼎记》，终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主人公韦小宝是一个满身毛病的扬州小混混，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发展了一系列的奇遇，最终竟然也厌倦了江湖和朝廷的双重压力，年纪轻轻“告老还乡”。在封建社会最鼎盛的康熙王朝，竟然出现了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现象，为清代的后续下坡路，暗示了一个伏笔。
梁羽生的文笔功底，远比金庸了得，从他的小说回目对仗严谨程度来看，金庸是远远不能望其项背的。金庸的小说，除了早期的《书剑》、《碧血》传承了传统的对联回目方式，后来的小说，要么就直接以短语句子开篇，譬如《飞狐外传》、《连城诀》、《侠客行》；要么就是统一的四字短句，譬如《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至于《笑傲江湖》，直接就每篇两字来概括，从大繁到大简；至于《倚天屠龙记》和《天龙八部》，回目联结起来，便是音律优美的柏梁台体诗和词牌。有趣的是，到了最后的《鹿鼎记》，竟然返朴归真，重新以对联开头，这次金老爷子化了不少心思，五十回的对联多数质量相当不错，宝刀不老。
正是这两点，导致了梁羽生属于标准的“中国式文人”，严谨有余，活泼不足，作品雷同处太多：男侠大多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白衣飘逸，人见人爱，如张丹枫，难得出现金世遗那样的乞丐大侠。而金庸，如陈墨观点，出现了孺家之侠、佛家之侠、道家之侠等一干有血有肉的不同主人公，他们中有帮派首脑（陈家洛、乔峰），有武林世家（胡斐、张无忌），有忠烈后代（郭靖、杨过、袁承志），有贵族子弟（段誉）、有孤儿（令狐冲、袁冠南）、更多的则是平凡的小人物（狄云、石破天、虚竹、韦小宝、李文秀）。他们大多文化水准不高，郭靖、杨过都是粗通文墨，韦小宝西瓜大的字识不到一箩筐，虚竹能看懂的大约只有佛经，石破天就干脆就是个文盲。（可笑的是，《天龙八部》中的浊世佳公子姑苏慕容复，他的婢女阿碧介绍他“不忘国耻，只读先祖鲜卑文，不习汉字”，原来“斗转星移”的慕容公子竟然也是个文盲！）
梁羽生写小说，缺乏金庸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即便对于江湖世界的神兵利器，梁笔下，无非十八般兵器轮番上阵；金笔下，连绣花针、树枝、书本、围棋子，乃至于金银珠宝都能成为武器，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对于“短兵之祖”的剑来说，梁羽生笔下，宝剑就是宝剑，除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好象没有其他精妙之处，类同杨志汴梁城卖的祖传宝刀；倒是金庸，将剑这一武器发扬光大，譬如五岳剑派，五大门派招术不同：泰山派讲究以力破巧、嵩山派大开大阂、华山派以气御剑、衡山派变幻莫测，恒山派绵里藏针。延伸到五派弟子使的配剑，大小、轻重、长短也各有不同，唯求称手合用，此无它，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耳。
金庸的言情武侠小说《神雕侠侣》，一代绝顶高手剑魔独孤求败的剑冢，内有一段极为经典的论剑描写：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实际上，独孤求败使用了五把剑，从“凌厉刚猛”到“以柔克刚”，再到“大巧不工”、“万物皆剑”，直到最后的“无剑胜有剑”，描述的岂止是区区武道，那是对过去、对人生的一种认知和展望，教会了杨过一个人生台阶。我们看到，小说后期的杨过，已经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黯然销魂掌”力由心生，成为最奇特的绝招。有趣的是，蒙古侵略军兵临襄阳，杨过最终以飞石击毙敌酋蒙哥大汗，襄阳终告城解，四王子忽必烈和王弟阿里不哥为了争夺汗位，兄弟阋墙，一场内战使南宋王朝又苟延残喘了一十六年，正好和杨过苦等小龙女的岁月持平。
独孤求败的“剑铭”，隐隐折射到网络论坛上：初出茅庐的网友，血气方刚，一见争执便不肯服输，非要比个高低不可，正如凌厉刚猛的剑术；假以时日，火气大消，逐渐过渡到以柔克刚、不予理会的境界，当真正达到胸怀大局，虚怀若谷的时候，振袖长笑间，终成一代大侠，成为网络上一呼百应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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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9 17:45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QUOTE:

原帖由洗甲狼河于2005-10-19, 17:41:26发表
没看过武侠小说时，拿梁的书看看还算能看得下。看过金、古，梁的书连一章都努不下去。

是啊，是啊。
所以河沟卧虫就说过，到底是金庸成就了武侠，还是武侠成就了金庸。
金、古把武庸推上了高峰，也使武侠稳步不前，还有倒退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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