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民国著名藏族女社会活动家、政治家、妇女解放运动的领袖人物冯云仙 - 炎黄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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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20 02:09 资料短消息看全部作者

记民国著名藏族女社会活动家、政治家、妇女解放运动的领袖人物冯云仙

【记民国著名藏族女社会活动家、政治家、边疆史地学家、慈善家、妇女解放运动的领袖人物冯云仙】

是她从日本人的屠刀下救出了1000多名南京孤儿，她曾经是民国时期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领袖人物，蒋介石夫人宋美龄的结拜姊妹，著名的藏族女性社会活动家、政治家、边疆史地学家、慈善家，解放后却很少有人再知道这样一位历史人物的生平事迹。

冯云仙女士，藏族名字叫格桑雀珍，是四川省大渡河畔的汉源县人，民国时期这里属于西康省管辖，冯云仙的祖上就是西康土司的孑遗，母亲是四川巴塘县（民国时叫巴安）的康巴藏人。冯云仙出生于一个封建领主家庭，幼年时在汉源读完了中学，后长期生活在大渡河南岸的安顺场，十八岁的时候，由其母做主，把她嫁给泸定县的一个汉族地主家庭，由于受到公婆的虐待，便带着未满周岁的儿子返回安顺场。国民党南京政府成立后，她与其夫离异，摆脱封建家庭的桎梏，前往南京就读于蒙藏学校，毕业后在国民党中央社担任记者，与另一个来自西南边疆的著名才女、民国时期有名的“入藏女钦差刘曼卿”共同在南京租房居住。冯云仙后来在《妇女月刊》上撰文纪念刘曼卿时，曾经说到“京华结交尽奇士，一起相期共生死……我们都是西南的封建草原上挣扎着走出来的人，我们都有着一颗朴实热忱的心，都愿竭尽自己的一点绵力，来为我们的家乡，为国家的边疆，乃至于为全中国妇女运动作一点贡献。由于这种身世相同，和工作信念与目标的相同，不论为公为私，我们相互都有着深切的了解和尊敬。”冯云仙又回忆说：“我们时常讨论着如何改革并建设新的康藏，应该如何推进和开展妇女运动。在这些问题上，我们的意见常常是并不一致的。”这样的女子，相聚一起，常常讨论的并不是情感上的事情，反而是国家大事。而刘曼卿与刘曼云姐妹后来正是双双嫁给了冯云仙的亲表哥、国民党蒙藏委员会委员兼藏事处处长王天华（藏族名字叫格桑泽仁），作为受过新文化教育的中国女权运动领袖人物，她们婚后的生活实际上并不幸福。

相比之于好友刘曼卿婚姻的不幸和英年早逝，冯云仙则是幸运的。这位二十来岁的中央社女记者，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和敏锐的社会观察力，她时常在《中央日报》、《申报》、《妇女月刊》、《康藏前锋》、《蒙藏月刊》、《边政研究》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时政论述、实地考察类文章。当时蒋介石的夫人宋美龄对冯云仙的才气产生了好感，遂安排接见了她，岂料两人一见如故，遂结拜为姐妹。自此，冯云仙成为了那个时期中国妇女界的代表人物之一，她经常与宋美龄形影不离，后又被蒋介石任命为国民党蒙藏委员会委员，成为国民党的御用民族问题专家。在宋美龄的关心下，冯云仙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1937年春天，喜饶嘉措大师在监察委员黎丹等人的陪同下，从西藏来到南京。在蒋介石举行的欢迎宴会上，监察委员黎丹对宋美龄说：“我学生杨质夫今年32岁，青海人，精通藏文，跟我编辑了《汉藏大辞典》、《汉藏小辞典》，在西藏待了三年，但却耽误了娶媳妇儿这事。”一旁的杨质夫，身材挺拔，敦厚稳重，一脸的古铜色却掩盖不住满骨子里的精气神，此时，年轻的杨质夫已是一位顶尖的藏学专家，享有盛名。于是，宋美龄做媒，冯云仙愉快地嫁给了杨质夫，两人姻缘由此结定。杨质夫遂在南京中央大学担任教授。

冯云仙是极具传奇色彩的民国藏族女子，其见识与胸襟非同凡响。无论她与宋美龄、于右任的合影，还是她二十多岁考察写作《西康各县史质实际考察》时的老相片，都显得漂亮、娇小、干练，眉宇间闪烁着智慧的气息。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刚开始，她便写下《日本侵略华北的经济意义与远东国际关系》。

冯云仙在南京担任国民党蒙藏委员以后，还从事妇女和慈善工作。1938年，南京沦陷的前夜，冯云仙带领1000多名南京孤儿出逃。她发动一切力量，把这些南京孤儿，平安转移了武汉、重庆、成都等地，之后又把孩子们分散到各种学校去读书，供给他们衣食住行以及一切开支。冯云仙回忆说：“南京撤退后，我到汉口组织妇女战时救护团，率领团员深入前方营救难童，并在汉口成立了二十四所短期难童学校，收容战区儿童。后来又组织儿童组成抗战宣传团，西上川边各地，宣传抗战。刘曼卿则由缅甸经印度再次进入西藏，向西藏地方宣传抗战的意义。国民政府的抗战影片也由她带入西藏，在西藏进行放映。”在武汉期间，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女士曾经和冯云仙一起工作过，二人关系亦颇为亲密，互有馈赠。

武汉会战失败以后，冯云仙随国民党中央撤往重庆，继续在重庆从事救助难民和孤儿的工作。1941年年初，刘曼卿第二次从西藏返回后，向重庆国民政府复命。刘曼卿、冯云仙久别重逢，两人见面格外愉悦，但这就成了她们的最后一面。1942年9月25日的夜里，好友冯云仙接到了关于刘曼卿的消息。一个月前，时年三十六岁的刘曼卿已经病死在重庆巴县的一处乡间宅院里。“刘曼卿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她悄悄地走了，正如她悄悄地来。而今，她的影子仍旧印在我的心上。”这天夜里，冯云仙从夜晚哭泣到了第二天天亮。

“刘曼卿是极具才干的，平时待人接物和蔼可亲。但遇到了重要事情时，她却散发出沉毅刚强的边地女子的态度。她倾心西藏，但对西康同胞极深切的好感。她生前服务社会所得的金钱，都花在了她所喜欢的事业上。她时常可怜着藏胞的愚昧与文化的低落。她决定用自己毕生的经历与时间，肩负起开导启迪的责任……在西南边疆妇女工作者当中，我是一个剩下的后死者。四顾苍茫，真有不胜孤独之感。当我每次翘首向着广大的西南高原远望的时候，或者当我每次和朋友们谈到西南的边疆问题时，总会常常想起刘曼卿。”刘曼卿谢世多年后，冯云仙这样回忆这段往事。刘曼卿去世四年后，冯云仙的亲表哥、刘曼卿的丈夫王天华也在悔恨与抑郁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王天华藏名格桑泽仁，四川省巴塘县人，是第一个进入内地求学的边疆藏族人。早年曾任西康屯垦使署宣慰员、国民党二十四军边务处参议，创办“西康国民协进会”，任班禅行辕翻译。1928年，九世班禅却吉尼玛推荐王天华前往国民党中央蒙藏委员会任委员，后又兼任藏事处处长，由于他与康藏青海等藏族上层关系密切，被认为是藏族方面在国民党中央的全权代表。抗日战争后期，四川各纺织厂的棉花来源几乎断绝，全靠王天华主持的康藏贸易公司从康藏转运印度的棉花来维持生产。后又当选国民参政会参议员，曾计划修建中印公路。1946年6月5日，王天华因病医治无效去世，国民党中央下令举行国葬，蒋介石亲书白绸挽联“勤贤足示”。

王天华死后，冯云仙作为其亲表妹，很自然的就继承了他在国民党中央的地位，成为了新的一位藏族方面在国民党中央政府的全权代表。1947年，冯云仙兼任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随后，其夫杨质夫出任兰州大学边语系主任，冯云仙跟着丈夫一起来到西北，她在宋美龄的帮助下，创办了国立玉树师范学校。前几年青海玉树发生地震的时候，有一个四川汉源县的汉族老人袁有录通过媒体要寻找他解放前在青海玉树的藏族妻子“志拉”和女儿，这个85岁的汉族老人就是解放前被冯云仙女士带到青海玉树去支教的。

1949年，国民党在国共战场上一败涂地。冯云仙受国民党行政院院长兼国防部部长阎锡山电召到南京开会后，随国民党中央一起撤退到成都，住在成都川康监察使公署，此时她的长子冯弼汉已经被宋美龄带往台湾。阎锡山则请冯云仙留在川康，组织当地藏民武装对抗解放军。冯云仙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她从西康省极为偏僻的边疆民族地区走出来，能够得到蒋介石夫妇的赏识，宋美龄并与之结拜为姊妹，又委以重任，她自认为蒋介石夫妇对她有知遇之恩，而对于国民党政权也有很深的感情，对于国民党的一败涂地，她是不甘心的。她在成都时，曾经对身边的亲人说：“可恨一大帮无耻之徒（指国民党高级将领），平时自诩为先总理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现在叛变的叛变，投降的投降，拥兵几十万不战而降者比比皆是，还要对党国反戈一击，实在让人痛心疾首，难道我们几十年的奋斗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看到大好河山将落到共产党的手里，我实在不甘心啊。”冯云仙的亲人回忆，当时的冯云仙表现出从来未有的彷徨与无助。

然而不甘心又能怎样？国民党几百万大军都一败涂地，靠藏族人的几条枪能够对抗得了解放大军吗？冯云仙是立志要做国民党的死士的，她把国民党中央送来的两张从成都飞台湾的机票转赠给了同僚，带着她的小儿子以探父为名，回到西康老家组织藏民起来反对共产党，在她因事潜回成都的时候被解放军俘虏，随后就是漫长的铁窗生涯。她被羁押在四川期间时，她的丈夫、中国著名藏学专家、兰州大学边语系主任杨质夫正戴着脚镣在翻译着《和平解放西藏会谈》的内容，正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翻译成藏文，正在创造性地将藏文印刷字体制成模板。1975年，冯云仙被中国政府特赦出狱。此时的她已是一位老太太，当她急匆匆地赶到西宁寻亲时，才知杨质夫已在1961年冬天去世。冯云仙泪雨纷飞，至此她就与次子杨安塘生活在了西宁，不久去世。她临死前，将丈夫民国早期进藏时所写的《进藏日记》残卷交给了政府。

被宋美龄在1949年带到台湾的冯云仙的长子冯弼汉后来在国民党海军服役，他和家人所居住的是宋美龄安排的一幢军方别墅，90年代在台湾价值新台币一个亿，蒋经国死以后，冯云仙的后人被从这幢军方别墅里驱赶了出来，国民党当局说他们霸占了公产，一同被驱赶出家门的还有95岁的当代儒宗钱穆先生，钱穆先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几个月后就活活气死了。这难道就是国民党的待士之礼？冯云仙的儿媳后来找到台湾国民党立法院，要求补发冯云仙在大陆坐牢时的工资，结果台湾国民党立法院回答说：“当时政府又不是没有给她撤退的机票，是她要自己跑去组织藏民打游击的，她是中央监察委员和蒙藏委员，又不是军人，谁敢强迫她上战场？”其家人倍感寒心，后来冯云仙的孙女就从台湾回到大陆，在成都买房定居了。

草就此文，籍留以待后之修史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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