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五代十国》第92回:薛居正笔落《五代史》 李后主命终《虞美人》(全本终), 本书共92回,42万字,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对本作的关心与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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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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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上柱国被贬镇州府 银枪将入蜀破三关

  
  话说庄宗李存勖赦免旧梁群臣。使得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很是不满。李嗣源对后梁王朝是忌恨如仇,便上奏一本请求先斩梁军主帅段凝。虽然段凝献了驸马赵岩的人头,但段凝掘开黄河,残害百姓,罪大恶极。李存勖也为掘黄河之事,便斩了段凝。

  从此后梁降臣个个畏惧李嗣源,最沉不住气的就事张全义。早年跟随朱温参加黄巢起义,功劳资格位居百官之首,众多降臣属张全义最恐惧。

  这日,庄宗李存勖刚刚退朝,正在昔日梁帝的后花园命几个伶人弹唱,有太监来报张全义求见。只见张全义疾步走来,伏地高呼万岁,庄宗令其平身,问道:“张爱卿此时前来有何急事?”

  张全义言道:“臣启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存勖言道:“爱卿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万岁!”张全义言道:“臣观万岁久居开封已有月余,陛下莫非要定都于此?”

  庄宗问道:“以爱卿之见,这开封之地不可立都吗?”

  张全义答道“臣闻青绕之山,实乃帝之国都。朱梁立都开封,今帝胄之气已尽,万岁定开封为都并非祥兆。”

  庄宗问道:“爱卿之见,何处可为帝都?”

  “洛阳乃帝都也。”张全义进而言道:“人言崤函有帝室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居天下之中,乃九州腹地,山川险固,民风淳朴,可驭四方,陛下何不定都洛阳?”

  庄宗闻听是频频点头,张全义劝道:“自上古大禹王立帝室之邦,已有有十朝定都洛阳,今陛下顺承天命,荣登大保,岂可再延用朱梁宫室。”

  庄宗言道:“听爱卿之言,朕确想迁都洛阳,重兴前唐盛世。奈何中原久经战乱,怎可再劳民伤财?”

  张全义笑道:“陛下岂不知那洛阳乃是朱梁王朝龙脉所在,陛下当初相隔黄河之日,朱友贞曾在洛阳行郊祀之礼,祈求上苍护佑,奈何杨刘失守,便仓促赶回开封。礼祀未行,却留下金银无数,宝器满仓,陛下若是不取,只得终年沉积地下。”

  “哦!”庄宗问道:“竟有此事?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张爱卿明日早朝可奏上一本,迁都若成,爱卿方为头功。”

  “为臣遵旨!”张全义满怀欣喜,以此规劝迁都为受宠之计,遂告退回府。

  次日早朝之上,张全义递奏本章,太监将奏章呈与庄宗,张全义便把迁都之利一一道出。左右文武百官皆以为可行,惟有李嗣源谏道:“陛下,为臣以为此时不宜迁都,西蜀王建称帝制诏,罪同朱温,今蜀主王衍失德于民,正值西征良机。臣以为西征两川为重,划地迁都为轻,定陛下三思。”李存勖心理明白李嗣源的面子要比张全义大,且李嗣源向来蔑视后梁旧臣,所以只得敷衍一番,择日再议迁都之事。

  张全义在后唐任个闲职,又有李嗣源蔑视刁难,苦思不得升迁之计,便想庄宗平日喜好与伶人歌舞,不如打点宫中伶人,探摸朝中虚实。

  一日,张全义在开封街上撞见宫中伶人景进,景进是李存勖喜爱的男艺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品竹调丝样样精通,才艺过人且长相俊美,庄宗视如心腹一般,以至常与其共议军政大事,一言举足轻重。

  张全义借此时机,便邀景进到府上叙话。张全义命人奉茶,二人边饮边谈,张全义言道:“下官自归顺以来,朝中人际多有不知,今日请先生亲临寒宅,还望先生多多赐教。”

  景进言道:“张大人您也是官场混迹多年,这权谋之术,小人怎敢点戳?”

  张全义对景进言道:“来人呐,取礼物来。”只见一个奴仆端上托盘,上盖红绸。张全义令奴仆退下,将红绸掀开,一盘金元宝金光夺目呈现眼前,让景进两眼发直。张全义媚笑言道:“这是下官孝敬景进先生买茶叶的小钱,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景进兴奋言道:“张大人待我退心至腹,小人鞍前马后定当效力。”

  张全义言道:“上柱国李嗣源对我前梁旧臣刻薄刁难,下官只恐被上柱国本章参劾,遭朝廷治罪呀?”

  景进言道:“大人有所不知,李嗣源虽有上将之才,却不懂为官之道,平日刚而不屈,势必多树政敌。自周德威胡柳坡阵亡,李嗣源节制天下兵马,权大压主;又因陛下依赖其精通兵事,使得才大欺主;再者李嗣源久经战阵,功勋封至上柱国,乃功高震主。如此一个权大压主、才大欺主、功高震主之人若不早除,后患无穷。”

  张全义是官场老手,装作焦虑问道:“下官乃是归降之臣,不过闲职,先生亦无官品,你我之力焉能撼动李嗣源?”

  景进咧嘴笑道:“我教大人一计,定能管用。”

  “愿闻其详。”张全义言道。

  景进言道:“朝中群臣,冯道虽有济世之才,也不过是酸腐书生;豆卢革虽居相位,乃是万岁借其名望;掌实政者乃是郭崇韬。”

  景进押了一口茶水又道:“郭崇韬平日看似廉洁,内有贪婪之心,只恐别人夺他的权柄,断他的财路。郭崇韬在朝中所顾忌者正是李嗣源也。”

  张全义问:“郭丞相因何顾忌李嗣源?”

  景进言道:“顾忌李嗣源是为了谁可领兵讨伐西蜀一事。当初先皇李克用曾令郭崇韬勘查蜀道,郭崇韬自以为熟悉蜀道,便暗中与李嗣源争夺讨蜀兵权,所以大人还需同郭丞相商议大事。”

  张全义言道:“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郭丞相那边下官自会打点,只是万岁面前,还望先生美言几句。”

  景进奸笑道:“只要大人们本奏递上,下人定能使水道渠成。”言罢,景进与张全义二人哈哈大笑,景进揣着满盘黄金辞别张全义回宫去了。正是:

  长叹庄宗喜伶人,江山只为杯酒斟。

  奋于遗命三支箭,嬉于歌舞醉消魂。

  话说张全义听得景进所言,便带几个家丁晚间往郭崇韬府上拜访。郭崇韬闻知张全义来府,便于客厅相见。张全义名几个家丁堂外候着,与郭崇韬杜坐堂中,郭崇韬香茶待之,张全义言道:“丞相大人,下官前日在朝上奏请万岁迁都,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郭崇韬言道:“上柱国李嗣源已作见解,我又何需多言?”

  张全义见郭崇韬语气不服李嗣源,便顺着毛摸,言道:“上柱国句句皆言讨蜀之事,下官以为上柱国非是适宜人选。”

  “哦!”郭崇韬问:“张大人以为何人当挂帅西征?”

  张全义言道:“下官曾闻当年先皇李克用曾命相爷为使,前往西蜀,且沿途勘察地势,丞相您轻车熟路乃帅才人选。”

  郭崇韬赞道:“张大人有此高见,令本相钦佩呀。”

  张全义面带为难之色言道:“下官所提迁都之事,却是为我大唐万代兴盛,无意冒犯上柱国,还望丞相多多点缀。”

  “哼!”郭崇韬冷笑言道:“李嗣源在朝中如同王莽篡权,董卓霸政,如今你我同朝为官,当为国除奸,以正朝纲。”

  “郭丞相真乃伊尹在世,周公复生,张全义愿与大人共举大义。”张全义言道。

  郭崇韬言道:“张大人言重了,你我之力岂能弹劾的了李嗣源,还需保奏李嗣源。我刚闻镇州守将李建及病故。镇州是阻据契丹南下的重镇,我等何不联名请奏万岁,让李嗣源封疆一隅,镇守边陲。朝中大小事由不就由你我定夺。”

  张全义笑道:“丞相高见,不知众人如何如何联名?”

  郭崇韬言道:“我与豆卢革同居相位,交往甚厚自然联名;张大人若能与袁象先等梁朝旧臣联名保举李嗣源,使其调虎离山,万岁定可应允。”

  不过两日,郭崇韬、豆卢革、张全义、袁象先等二十余位朝中重臣联名上奏庄宗李存勖,请调派李嗣源镇守镇州,李存勖正在揽阅这些奏章,只见伶人景进来至近前,细声言道:“陛下,赏琴曲的时辰到了,不知有何烦心之事困扰陛下?”

  庄宗言道:“这两天朝中友诸多大臣,保举上柱国李嗣源镇守镇州,朕不知道是准奏还是不准奏。”

  景进言道:“陛下,群臣保奏李嗣源出任镇州,乃是畏惧李嗣源专权朝政。李嗣源阻拦陛下迁都洛阳,使帝室难归正位;保举李从珂为讨蜀先锋,乃是暗中扶植党羽,赚取兵权。陛下若是不把李嗣源调出,只恐群臣只拜上柱国,不拜当朝君,请陛下慎重呀。”

  “景进之言确是有理,汝即可代朕草拟诏书,朕要杀杀李嗣源的威风。”庄宗言道。景进即刻拟诏,使李嗣源出任镇州。

  次日早朝已毕,李嗣源回至太尉府是满怀怨气,只因庄宗在早朝之上降旨三件大事,免去李嗣源太尉之职,改任镇州节度使,加封定唐公;加封郭崇韬为讨蜀元帅;恩准张全义所奏迁都洛阳之事。李嗣源时越想越气,便将长子李从荣,养子李从珂、女婿石敬瑭,太尉府参军安重诲四人招来。李嗣源言道:“今日早朝万岁降旨,加封定唐公,命我出任为镇州节度使,又命郭崇韬为讨蜀元帅,并将择日迁都,万岁处处难为于我,恐有大祸将至?”

  长子李从荣言道:“孩儿之见,定是万岁身边那些伶人加害父亲。”

  安重诲却躬身言道:“末将要恭喜定唐公了。”

  李从荣问道:“参军何出此言?”

  安重诲言道:“主公此番确是中了奸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却不知其中乃是金蝉脱壳。”

  “哦?”李嗣源问:“愿闻其详,重诲可明言。”

  安重诲言道:“主公自追随太祖武皇帝,身经百战,有开国之功。古人云:‘处巅者危,势丰者亏。’主公如今功高震主,即使万岁不疑,也有群臣妒嫉。此番出任镇州虽不理朝政,又有重兵在握,能加封‘定唐公’之爵仍不失显贵。至于遣郭崇韬讨蜀,迁都洛阳,成败自有天定,不必强求。”

  “重诲一言,令我心中烟消云散,传令府上,即可打点,两日后全家迁入镇州。”李嗣源言道。

  李嗣源举族赴任镇州暂且不提,单讲庄宗以郭崇韬为元帅、太监李袭为监军,史建瑭为先锋出兵讨蜀。蜀王王建在成都自立为帝,史称前蜀。王建修生安民,劝桑兴农,到也贤德,终年七十二岁亡故,谥号高祖神武皇帝。其子王衍继位,史称后主。

  王衍奢侈荒淫,不理朝政,在宫中卖官取财,使得前蜀政律大乱。郭崇韬以史建瑭为先锋官出函谷关,入汉中,直逼蜀国。

  删繁就简,西蜀路上共有八关,这第一关乃是工盘关,守关的大将名曰张圣,闻知后唐兵马来到,是列阵关前迎战。先锋官史建瑭率兵来到,二人不容分说大战三四个回合,张圣被史建瑭枪挑落马下,守兵纷纷献降。又过十日,阳平关大将廖庆,朝天关大将王喜接连战死史建瑭枪下,半月之内连丢三关,后唐兵马已是兵临飞仙关。

  飞仙关守将名曰高崇,高崇几日来是连得败报,如今唐兵摆阵关下,是愁眉不展。飞仙关的监军名叫欧阳晃,是前蜀宫中的太监,被蜀帝王衍命为飞仙关监军。欧阳晃得知后唐兵马兵临城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便思量如何投降求生。欧阳晃便到帅府求见高崇,二人相见落座客厅,欧阳晃问道:“唐兵来犯,将军可有退敌良策?”

  高崇言道:“我主久不发援兵,老夫也正为此事发愁。”

  欧阳晃言道:“唐兵已克三关,所向披靡,蜀国早已大事已去,飞仙关失守只在旦夕,将军应随时务,另择明主。”

  高崇面带惊讶问道:“监军莫非让我投降唐兵?”

  欧阳晃言道:“老将军您半生坎坷,才熬得今日官爵,功名来之不易,岂可荒废。”

  这高崇是个爱慕虚荣之人,就怕丢官丢爵,闻听欧阳晃之言是触动很大,高崇言道:“老夫也想献关降唐,只恐唐军失信于人,反害了老夫。”

  欧阳晃言道:“老将军何不将令女嫁于唐军主帅为妻,结为姻缘,老将军自然不失富贵。”高崇心想欧阳晃这个老阉贼出招可够损,但眼下时局危机,也只有如此才可保万无一失,思量再三,才应允此计,便让欧阳晃为使者,往后唐大营请降。

  大帅郭崇韬闻听,令使者往中军来见。欧阳晃来至中军大帐,一看左右战将个个威风凛凛,面目庄严,再往上看大帅郭崇韬端坐虎皮宝座,怒目圆瞪。欧阳晃伏地高呼:“飞仙关监军欧阳晃拜见大元帅。”

  郭崇韬言道:“既是来使,可站起来说话。”

  欧阳晃言道:“奴才此来唐营,有一喜事特报之元帅。”

  郭崇韬冷笑一声,问道:“本帅挥师西蜀,大战在即,汝乃来使,信口胡言,汝若说出喜从何来,我放汝回关,若是诓诈本帅,要你人头!”

  欧阳晃言道:“回禀元帅,奴才奉飞仙关大将高崇遣派,特来向元帅献降。”

  郭崇韬问道:“尚未交阵,我怎知高崇献降是真是假?”

  欧阳晃笑道:“这也正是奴才为元帅贺喜之事,高将军有一爱女名曰高月仙,长得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有蔡琰之才,罗敷之品,愿献与元帅为妾室,未知尊意若可?”

  “哦?”郭崇韬听的是两耳倒立,双目发呆,心想久战多年还未曾有如此好事,言道:“高老将军竟有这般诚意,本帅……”

  未等郭崇韬说完,站在一侧的监军李袭言道:“小人以为可将此女嫁与史建瑭将军。”此言一出,冲了郭崇韬的好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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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高氏女玉婉拦战马 前蜀帝贪宴丧社稷
  
  监军李袭言道:“小人以为可将此女嫁与史建瑭将军。”这让郭崇韬是心中一愣。李从袭乃是讨蜀的监军,是庄宗的左右的太监,与伶人景进皆是宫廷之内的死党。李从袭一语惊人,郭崇韬却是尴尬万分,崇韬把话锋一转对欧阳晃言道:“史建瑭乃英武俊才,理应得陪美女,请欧阳监军先往别帐休息,让我与史建瑭交待一番。”

  “既是如此,元帅请便。” 欧阳晃也不知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只好到别帐休息。

  郭崇韬退帐之后,便把监军李从袭叫到寝帐,把脸一沉问道:“李监军你好会联姻呀,那高崇归降献女,汝却当堂转让给史建瑭,却为何故?”

  李袭笑道:“大帅别忘了史建瑭何许人也?那是李嗣源的提拔起来心腹爱将,今连破三关,已是头功。而郭丞相为讨蜀帅位之争煞费苦心,怎能让李嗣源的人夺取头功?”

  郭崇韬若有所思的言道:“监军之言到也有理。只是为何要让史建瑭娶这美女?”

  李袭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史建瑭若能被这高美人缠住,留在这飞仙关,来日夺取成都之功则尽属大帅。况且天下美女多矣,何必因此一女子而误大局?”

  “唉呀!”郭崇韬言道:“若非监军提醒,本帅险些误了大事。”

  太监李袭言道:“事不宜迟,速招众人往中军帐议事。” 郭崇韬应允。

  中军帐内,众将官分列左右,郭崇韬端坐帅位对中军官言道:“传欧阳晃进帐。”

  中军官片刻将欧阳晃唤进中军大帐。郭崇韬言道:“欧阳监军,本帅愿纳飞仙关大将高崇归降。至于联姻之事,本帅已年过半百,但帐下先锋官史建瑭少年英杰,才俊盖世,本帅愿与阁下保媒,让高小姐与史建瑭将军联姻。”

  欧阳晃喜道:“如此说来,老奴速往关内报喜。”

  话音未落,坐在一旁的史建瑭赶忙言道:“元帅容禀,末将随军讨蜀,不惜一死。只是这临阵招亲有违军纪,万万不可。”

  李袭立刻把话接过来恭贺道:“史将军喜结良缘,可喜可贺呀。”史建瑭心中暗骂,李袭你个阉党靠阿谀逢迎祸国篡政,恨不得将宫中太监斩尽杀绝。可是李袭这一道贺,引得左右文武将官围住史建瑭连连道喜。

  欧阳晃返回飞仙关,面见高崇便把在后唐大营所闻之事一一描述。尤其是提到这史建瑭时,令高崇是兴奋之极,世人皆知史建瑭枪法盖世,俊美过人,能讨史建瑭为婿,比嫁给郭崇韬那个半大老头强多了。

  次日天明,高崇开城献关,后唐兵马入关是大犒三军。飞仙关大将高崇将郭崇韬、李袭、史建瑭请入府堂,众人落座。郭崇韬言道:“高老将军,我把史建瑭将军带来就是为与令女联姻之事,老将军何不唤令爱前来相君。”

  高崇一看这史建瑭是威武英俊,喜上眉梢言道:“诸位将军稍等,老朽唤小女来见。”高崇转身走去,这史建瑭对郭崇韬言道:“元帅,这临阵招亲,有悖军法,末将以为这门亲事万万不可。”

  郭崇韬笑道:“史将军驰骋疆场多年已是功名成就,但尚未洞房花烛,今日本帅特赦军中招亲。”

  史建瑭正欲辩解之时,高崇从门外领进一个女子,这女子长的是柳叶弯眉,杏眼生媚,面如桃花,杨柳细腰,令厅中众人一个个是两眼发直,此人乃是高崇之女高月仙。

  高月仙在堂前向众人一一施礼,郭崇韬言道:“令爱美貌绝伦,史将军威武英俊,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我看二位新人应尽快匹配良缘。”高月仙一见史建瑭英姿,心中顿生绵绵情意,而史建瑭却是面无喜色,极不情愿。

  站在一边的太监李袭左手扶着郭崇韬,右手拉住高崇言道:“今日高将军献城归顺大唐,亦是喜事一件,我等何不庆贺一番。”李从袭把二人请出前堂,独留史建瑭与高月仙二人。

  高月仙见众人走开对史建瑭言道:“将军何不坐下说话。”史建瑭不语,只是拱手还礼。

  高月仙一看史建瑭不愿言语,含羞问道:“我父今日令奴家与将军在此相亲,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史建瑭答道:“小姐绝伦美貌,知书达礼,建瑭得见,真三生有幸。”

  高月仙见其不谈婚事,又问道:“想这飞仙关外游蜿蜒奇景,气候相宜,不知将军可否愿留此关一览美景否?”

  史建瑭见着高月仙情深意切,自己却难以脱身,慌不择言答道:“这帅府花园红绿亦佳景,览其花草亦是大饱眼福。”

  高月仙喜道:“既然将军爱关园中花草,就让奴家陪将军一览如何?”

  “哦,就依小姐。”史建瑭心中暗骂自己多嘴,提什么花园美景,事到如今也只得往花园中走上一遭。正是:

  四季如春灌园红,群花重彩皆不同。

  敢问情郎心何去?难得女儿意正浓。

  高月仙陪着史建瑭在花园之中转了一圈,虽是频频示爱,史建瑭却情蔻难开。高月仙史建瑭难受的如同木头一般,开口问道:“郭元帅将你我二人姻缘匹配,将军莫非有难言之事?”

  史建瑭答道:“实不相瞒,我主河山未定,元帅讨蜀未平,史建瑭岂可在此临阵招亲,耽误大事。有负小姐垂青,还望高小姐勿怪。”言罢,史建瑭作了个揖,闷头而去。

  到了次日,郭崇韬率领大军准备出征,本想撇下史建瑭独取西蜀。未想史建瑭却执意要随军出征。

  后唐大队人马已是列队飞仙关下准备出征,只见高崇父女出关相送。老将高崇置酒与郭崇韬壮行,先锋官史建瑭早已点齐三千精兵正欲先行,忽闻高月娥喊道:“史将军慢行。”

  高月娥走到史建瑭马前,史建瑭赶忙下马相迎。高月仙问道:“将军非去成都不可?”

  史建瑭答道:“末将身为正印先锋,当为三军标榜,岂敢半途而废,贪恋儿女情长。”

  高月仙言道:“红尘一去将不复还,人生几何?将军难道铁石心肠,无有丝毫留意吗?”

  史建瑭答道:“史某去意已决,心如磐石,恕我万难从命。”言罢,史建瑭翻身上马,高月仙一把握住丝缰,双眼依稀劝道:“蜀道奇险,征程茫茫,万望将军三思呀!”

  史建瑭嘴上冒出一丝哽咽,叹道:“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不负君王丹陛宏恩。建瑭恐与小姐无缘,小姐请勿挂心。”说着史建瑭一把从高月仙手中扽过马丝缰,扭头对三千精兵喊道:“传令出兵!”史建瑭双腿一磕马腹随军而去。

  高月仙紧跑几步喊道:“将军!”史建瑭一勒丝缰转身回望高月仙一眼,又催马远去。高月仙眼中含泪,哭丧着脸回至关中。

  高月仙站在高关垛口,远望离去的后唐大军风尘而去。从早上到午时,从午时到夜晚,这一天直到残月高悬,高月仙悲心至极,竟是坠关自尽。这真是:

  相见时难别亦难,只为河山负红颜。女儿柔骨生万种,丈夫豪情志磐坚。
  玉婉拦马君无意,痴情一死谢姻缘。月仙归天补残月,不枉传说飞仙关。

  再讲前蜀皇帝王建,在位十五年,虽有独霸两川野心,到是大治西蜀略有功绩,但是治蜀有方,治家无能。后主王衍继承皇位以来,荒淫奢逸,暴敛民资大造宣华苑,这宣华苑华丽至极,古今罕有,内设一阁命曰飞鸾阁;东西两边是清和宫、迎仙宫,宫中又有重光殿、太清殿、延昌殿、会真殿,宫苑建有降真亭、蓬莱亭、丹霞亭、怡神亭。王衍便与宫中的妃嫔、太监日夜在这宣化苑内宣淫玩乐,不理国政。

  后主王衍的母亲徐太后是个贪恋钱财的妇人,整日忙着买官卖官,暴敛钱财。纵然两川富足,但让这么一家人搞得蜀国是朝政荒废,民怨迭起。

  这一日,王衍正在飞鸾阁与众妃嫔歌舞宴饮,只见嘉王王宗寿求见。这王宗寿乃是王建养子,封号嘉王,官拜太子太保兼武信军节度使,为人正直,颇有贤能。

  王宗寿一见后主王衍,双膝跪倒,叩首奏道:“臣起奏陛下,飞仙关老将高崇献关降敌,大唐先锋官史建瑭半月之内连破葭萌关、白水关,势不可挡。请陛下降旨早拨军粮,散金募兵,以备大敌。”此言一出,两旁的嫔妃乐得是哈哈大笑,王宗寿抬头再看王衍,醉得的鼾声大作,醉不能醒。

  王宗寿急得伏地而泣,最后掩泪而退。王宗寿退出宫来,文武朝臣早已早宫外等候,皆是为后唐兵马杀来之事。王宗寿与众人一一行礼,王宗寿无奈言道:“万岁醉而不醒,如之奈何?”

  只见有一老者言道:“嘉王勿虑,老夫愿出兵剑门关!众人一看乃是前蜀太师魏弘夫,王宗寿转悲为喜,与众人力请老太师发兵。

  太师魏弘夫率蜀兵一万人进驻剑门关,此时后唐的兵马已经屯兵关下。

  这日,后唐先锋官史建瑭率三千兵马列队蜀道,这中原之兵入蜀一见剑门关是个个称奇,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闻号炮三声,关门大开一队蜀兵分列栈道两侧,只见魏弘夫头戴黄金三叉帅字盔 ,身着铁叶黄花甲,跨下一匹五靛花斑马,手中一口囚龙大刀。老太师剑眉倒立,虎目圆睁,一捋颔下长髯问道:“吾乃大蜀太师魏弘夫,来将何人?通上名来!”

  史建瑭答道:“吾乃讨蜀元帅郭崇韬麾下正印先锋官史建瑭也,今连破西蜀六关,老太师何不早早归降?免动干戈。”

  魏弘夫冷笑道:“娃娃休出狂言,先吃老夫一刀。”话音未落,魏弘夫已催马而出,与史建瑭大战十个回合,只见史建瑭强扫天灵,魏弘夫躲闪不及,那黄金三叉帅字盔被银枪打落在地。魏弘夫自知不是史建瑭的对手,只好败回关中。

  史建瑭先胜一阵,且得了魏弘夫的金盔。魏弘夫登城之后,心想单打赢不了史建瑭,还不能乱箭射死他吗?魏弘夫即刻令城内一千弓弩手放箭退敌,顿时剑门关上乱箭齐发,史建瑭下令退兵,但在蜀道之上非同平川,三千人马在狭窄蜀道之上乱成一片,前拥后挤多数来不及逃脱,可叹史建瑭空有一身武艺,未能及时退却反被关上乱箭穿身。正是:

  剑门惊险乃雄关,一夫据守万夫难。崎岖本由天注定,霸王之勇也枉然。
  连破六关何曾惧?错把蜀道当平川。白袍银枪气盖世,壮志未酬叹扼腕。

  史建瑭被射死剑门关,魏弘夫立刻飞章奏捷,请后主王衍发兵增援。偏偏蜀主王衍不但不发兵增援,却兴师动众往秦州游玩。一路上歌舞升平,美人侍驾,让王衍玩的得意忘形。

  蜀主大队人马行至梓潼,忽然大风骤起,巨石卷空,树木拔根,左右侍卫皆吓得惊骇万分。王衍问道众人:“此主何兆?”

  身旁有太史答道:“此乃贪狼风也,当有败军杀将者。”

  嘉王王宗寿劝道:“此乃凶兆,忘陛下以前敌战事为重,速回成都。”

  王衍笑道:“王兄多虑,交战在人,风雨在天,无须惊异。”蜀主王衍传诏驾幸绵谷,却不问战事。

  史建瑭战死剑门关下,郭崇韬和太监李袭是暗暗叫好,装作哀悼向京师报丧。前蜀太师魏弘夫在剑门关固守虽可保万无一失,奈何军粮已尽,久盼不得增援。

  又过两日,剑门关中已有士卒哗变,且人数甚多。实出无奈,魏弘夫心想王衍真是昏庸透顶,大敌当前还有心出游,只得献关投降。

  魏弘夫献出剑门关,使得西蜀沿途州县尽皆不战而降,归顺后唐。后唐兵马长驱直入攻占绵竹。蜀主王衍闻得此报,才大惊失色,即刻返回成都。

  王衍回至朝中在文明殿急召百官,王衍问道:“诸位爱卿,唐兵已攻克绵竹,成都空虚如之奈何?”见文武百官无人敢语,王衍哭道:“唐兵眼看兵临成都,如之奈何?”

  左右的大臣纷纷跪倒,伏地而哭。王宗寿道:“战则必败,降可能生,陛下可效仿刘禅归顺唐主。”王衍无奈,于公元925年十一月在成都城外七里亭向后唐大军投降。前蜀只传两主,共二十三年,乃是十国之中最早灭亡。

  后唐灭蜀,前蜀旧臣纷纷献宝求荣,郭崇韬是大敛金银,珠宝满仓。监军李袭一看郭崇韬中饱私囊,却不分自己一杯羹,便怀恨在心,修书告知伶人景进。

  自李嗣源被封镇州,郭崇韬出兵西蜀,后唐朝都已迁至洛阳,使得宫中伶人纷纷得宠。伶官景进更是官封银青光禄大夫、侍中兼御史大夫,授勋上柱国。一时间伶官景进权倾朝野,独揽朝纲。

  这日,景进在宫中当值,恰巧讨蜀监军李袭的奏章送到,景进观此奏章,赶忙奏报庄宗李存勖。存勖问道:“爱卿掌管监察,以为郭丞相此举当如何处置?”

  景进答道:“丞相既已灭蜀,当把蜀国金银尽皆充公,而身为一国太宰,却不能躬亲示范。如今郭崇韬手握重兵,若是效仿刘邦,据西川向东争霸,则中原危矣。”

  庄宗言道:“侍中所言有理,密诏魏王为使,前往成都劳军,伺机处决郭崇韬,以了却朕后顾之忧。”正是:

  为官最忌起贪赃,一世威名断他乡。
  君子不察得且过,小人有心始难防。

  庄宗李存勖遣长子魏王李继岌以劳军为名,往西川诛杀郭崇韬,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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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十 回:伶官祸国逼反五候 魏州哗变群诛庄宗

  
  魏王李继岌奉密诏奔赴成都,郭崇韬闻知魏王奉旨犒赏三军,在城外大摆仪仗迎接魏王。郭崇韬将李继岌迎进蜀主旧宫设宴相迎,魏王李继岌言道:“丞相一片盛情,令本王万分感激,只是有万岁圣旨在身,先降旨再饮酒也不迟。”

  郭崇韬言道:“既有万岁圣谕,下官当设香案祭拜。”

  左右的侍者设案焚香,郭崇韬率众将官接旨。李继岌言道:“本王临行之前,万岁曾有嘱咐,左右人臣不便与闻。”

  郭崇韬答道:“即使如此,我当令众人退下。”遂将跟随其后的副将请出。

  李继岌见左右无人言道:“郭崇韬接旨。”郭崇韬双膝跪倒叩首听旨,继岌读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郭崇韬奉旨出征,平定西川本当头功。但郭崇韬侵吞蜀中旧臣贿赂,私占蜀宫财宝无数,中饱私囊,隐瞒不报,欺君罔上,有负圣恩!特旨革去官职,夷灭三族。钦此!郭崇韬接旨。”

  闻听圣旨如同五雷轰顶,魏王左右侍卫将郭崇韬双肩摁住,五花大绑。魏王李继岌又令亲兵拿下跟随郭崇韬的两个儿子,在宫中当即正法。魏王诛杀郭崇韬,接管西川兵马之事飞章报奏洛阳,侍中景进又令禁军查找郭府灭门三族。

  郭崇韬满门灭族,庄宗命太原尹孟知祥就任西川剑南节度使。

  自从李嗣源离去,郭崇韬斩首,朝中百官如群龙无首,竟纷纷归附伶官景进门下,百般奉承贿赂以求保官。庄宗李存勖原来文有郭崇韬、武有李嗣源,如今却一再姑息伶官作乱。李存勖骑马打仗势骁勇果断,而让他坐在宫中治理国政,却是根本坐不住。既然无仗可打,干脆就四处打猎游玩,也比坐在宫里批奏章好。从此宫中奏章就全由景进、史彦琼一群男宠独断专行。

  前文曾表朱友谦本事朱温养子,因受朱温猜疑归降了后唐。文武群臣皆是奉承伶官,惟有后梁降将朱友谦自归顺后唐以来,刚正不阿,对宫中伶官独霸朝纲陷害朝臣甚为不满。

  伶官景进、史彦琼等与宫中阉党便怀恨在心。伶官景进、史彦琼与宫中阉党经过一番勾结,异口同辞向庄宗请杀朱友谦,景进言道:“河中有人告发,朱友谦任职河中之时曾与崇韬勾结谋叛,对陛下处死崇韬颇有微词,当断不断,日后必乱。”

  庄宗闻听此言极为惊骇,问道:“友谦自归顺以来未见其有异心,与郭崇韬相互勾结恐是有人在其中离间?”

  景进言道:“陛下不要忘记,朱友谦曾是朱温的干儿子,因反了朱温才归顺陛下。昔日吕布杀丁原而降董卓,杀董卓而自立,以奴才之见朱友谦必是吕布之类的小人。”

  庄宗悟道:“听景进之言,也确有道理,不如先将朱友谦革职查办,再论其罪。”

  景进赶忙跪倒言道:“陛下万万不可,朱友谦手下党羽众多,皆是从朱梁一同归顺而来,若不一并处死,必会造反。”

  庄宗犹豫一番才下狠言:“速令禁军将朱友谦党羽一并缉拿。”又连夜遣禁军统领元行钦包围朱友谦府第保卫,将朱友谦,长子朱令德、次子朱令锡、副将史武、薛敬容、周唐殷、杨师太、王景、白奉国等十人一并拿下。景进诬陷了一个勾结郭崇韬谋反的罪名,诛杀这十人九族,牵连者达近千人,皆斩于徽安门外。正是:

  洛阳城下阎王愁,徽安门外冤血流。

  良将满门本无罪,男宠祸国几时休?

  朱友谦及其副将九族上千口被诛杀,震惊天下,沉冤四海。后唐同光四年二月,魏州太守赵在礼、邢州太守赵太、幽州太守高行周、汉州太守康延孝、博州刺史翟建,五路兵马起兵造反,扬言 “杀伶官,诛倡优”。

  各州郡飞章急报洛阳,庄宗李存勖召见百官商议对策,太博学士冯道奏道:“臣启陛下,五路兵马造反来势汹汹,臣以为可急招镇州节度使李嗣源出兵讨伐反兵。”

  侍中景进言道:“李嗣源手握重兵一直对京师虎视眈眈,启用李嗣源如同放虎归山。”

  大将军药彦稠奏道:“侍中之言虽有道理,但是眼下朝廷有累卵之急,万民有倒悬之危,若不启用李嗣源,别处调兵又费周折,请陛下三思。”

  丞相豆卢革奏曰:“陛下,自柱国李存审病故,朝中兵马久未操训。李嗣源乃我大唐擎天得力柱,架海紫金梁,倘若不用,也无人可选。”

  朝中群臣多有保奏起用李嗣源,庄宗实出无奈只得降旨命镇州节度使李嗣源为内外诸军都招讨,出兵讨伐五路叛军,又令魏王李继岌率领入蜀兵马返回京师。

  单讲李嗣源封疆于镇州已近两年,整日庭院赋闲。庄宗诏书传至镇州,李嗣源看过诏书,即可诏来左右副将商议对策。李从荣、李从珂、石敬瑭、安重诲、刘知会等众人分作两厢,李嗣源言道:“如今五路兵马揭竿而反,声言‘杀伶官,诛倡优’。圣上令我发兵,诸位意下如何?”

  李从珂言道:“父帅不如按兵不动,让万岁也明白明白祸害忠良的报应。”左右众人连声响应。

  安重诲言道:“主公若是按兵不动,诸侯必定蜂拥而起挡,中原必定大乱。倘若主公能平定五路乱兵,则中原收复三分天下有其二,霸业可成矣。”

  李嗣源言道:“众人之言,唯有重诲之言颇具远见。传令摆帐中军,老夫要点将排兵。”正是:

  赋闲两载气不衰,老骥犹慕点将台。

  乐宇茫茫久未到,乱世浮沉卷土来。

  李嗣源在镇州点兵三万,以李从珂为先锋官先讨刑州。刑州太守赵太闻李嗣源出兵城下,在城上打号炮三声,亲自出城迎战。先锋官李从珂手提双锤不问姓名便催马出战,赵太挥大刀相迎,李从珂两个回合便将赵太打落马下。

  刑州将士见李从珂勇猛无比,无人敢与之交锋,便献城归降。李嗣源率兵进驻刑州,犒赏三军,飞章告捷。

  庄宗李存勖温的李嗣源首战告捷,传诏重赏三万将士,并急令出兵魏州。李嗣源得庄宗急诏,又率大军南下魏州。

  博州刺史翟建率五千援兵在魏州城内会合赵在礼,未过一日,李嗣源三万大军会集魏州城下。赵在礼、翟建二人来至城垛之上,见李嗣源命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射手压阵在左右,排兵有序,列队成阵。赵在礼心中暗暗佩服,对翟建言道:“当年大太保威震寰宇,今见其阵,果然名不虚传。”

  翟建言道:“观其布兵,只恐你我非是李嗣源的对手?”

  赵在礼言道:“兄台所言极是,我已有献城谢罪之意。”翟建也自知难以抵挡李嗣源,赞成赵在礼谢罪献降之策。

  只见魏州城们大开,赵在礼与翟建只率侍卫数人由城中而出。赵在礼喊道:“上柱国可否出阵一叙?”李嗣源催马而出,在阵前答道:“汝乃何人?有何话叙谈?”

  赵在礼对李嗣源抱拳言道:“末将魏州太守赵在礼,请上柱国恕我有硬甲在身不便下拜。”

  李嗣源言道:“赵将军既知我大军已到,为何只领数骑,而不列阵?”

  赵在礼答道:“末将有归降之心,不知将军肯容否?”

  李嗣源言道:“尔等既然有心造反,为何又不战而降?”

  赵在礼答道:“我等造反,皆因宫中伶官倡优当权,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只恐日后我等皆变为伶官手下的冤死之囚。”

  李嗣源言道:“伶官当权,倡优乱政,我亦愤慨,当不可亵渎皇纲肆意而反,倘若赵将军愿请罪归降,老夫念事出有因,自当奏明天子,赦免尔等罪名。”

  翟建对赵在礼言道:“李嗣源在朝中素有威名,言而有信,我看可降。”二人一拍即合,遂下马请降。李嗣源大喜,下马将二人扶起,令大军驻扎魏州城外,仅率五百亲兵入城。

  话说这一夜,赵在礼在帅府宴请李从荣、李从珂等众将,忽然从帅府外跑来一人,正是督粮牙将郭威,郭威所以来此,是奉命往洛阳押领庄宗赏赐三军的封赏。李从珂一见郭威问道:“郭将军莫非押回了圣上犒劳三军的赏赐。”

  郭威面带无奈,坐到椅子上言道:“诸位将军有所不知,圣上与景进等人往汴州围猎,用了我等的饷银,今夜只是空手而归。”

  “啪!”李从珂拍岸而起,怒道:“昏君!早知今日何不共同犯了这狗皇帝!”

  “我等愿反!”石敬瑭、李从荣、赵在礼纷纷响应,唯有安重诲劝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欲反,只是上柱国不下令,我等纵有铁骨铮铮又能奈何?”

  赵在礼问道:“不知安参军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安重诲言道:“仅凭我等三寸之舌,上柱国焉能听信。昔日玄宗李隆基出逃马嵬坡,六军哗变,迫其降旨正法杨贵妃。我等何不连夜煽动三万将士哗变,迫使上柱国起兵造反。”众人闻听此言纷纷赞许,商议一番便各自领兵去了。

  待到三更天时,李嗣源尚在睡梦之中,忽然李从珂冲进寝帐摇醒李嗣源。嗣源问道:“我儿何事惊慌?”

  李从珂惊呼:“大事不好,军中生变!”李嗣源赶忙起身穿衣披甲。霎时间窗外灯火通明,李嗣源在阁楼之上俯视窗外,只见由城门洞外士卒源源不断涌入城内。片刻之间已将嗣源所居府第围的水泄不通。

  李嗣源走入园中,这园里已经拥满哗变的士卒,个个是一首高举火把,一手挥舞刀枪。副将郭威走至李嗣源近前抱拳言道:“启禀上柱国,末将由洛阳而回,当今圣上不仅为给封赏,且侵吞将士们的军饷,用于汴州围猎。末将赤手而归,三军将士震怒,请上柱国定夺。”

  李嗣源问道:“诸位将士连夜起兵,意欲何为?”

  李从荣在队前言道:“镇州、魏州两部将士请求上柱国起兵造反。”话音未落,只问园子内外的将士振臂高呼“杀伶官,诛倡优!”呼号震天,群情激昂。

  又见安重诲从队伍后面走来言道:“启禀上柱国,两镇五万将士怒不可竭,末将欲止不能。”

  李从荣劝导:“军心所向,天意如此,父帅不可再作犹豫。”李嗣源百般无奈,只得应允。正是:

  春风拂醉唐主心,郊猎忘却犒三军。

  诸将共把天子怒,欲将龙袍另加身。

  李嗣源率兵直逼洛阳,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洛阳快马急报,庄宗李存勖郊猎正酣。景进持洛阳急报呈送庄宗,庄宗问道:“侍中何事惊慌?”

  景进言道:“启禀陛下,魏州急报,李嗣源反啦!”

  庄宗惊问:“报上怎讲?”

  景进读道:“同光四年四月初九魏州哗变,乱兵由博州渡河,十万火急,奏请圣断。”

  宰相豆卢革言道:“李嗣源率兵已渡博州,万岁返回京师,扼守关隘,方为上策。”

  “准奏。”庄宗言道:“即刻传旨,起驾回都。”

  庄宗李存勖游幸汴州,妃嫔彩娥跟随数千人,随行军卒有两万之众,车马辎重步履维艰。禁军统领元行钦奏道:“行装辎重受累三军,恐叛军追上,请陛下决断。”庄宗闻之有理,命禁军指挥使郭从谦率三千步兵押运辎重在后,庄宗自率精兵与众宫娥先行回宫。

  禁军指挥使郭从谦押辎重行军不过十余里,左右士卒接连叫苦。郭从谦心中暗骂庄宗无道,猛然间雷雨大作,车马泥泞难行。郭从谦为难之际,有士卒来报:“启禀指挥使,李嗣源已率兵攻陷开封。”郭从谦闻之大惊。

  两难之际,郭从谦召集麾下将士,泣血陈情道:“李嗣源已破开封,若不能将车马押回京师,万岁必坑埋汝等。”左右将士群情愤慨,从谦进而言道:“我欲与众将士杀回京师,灭族昏君,献降上柱国。”此言一出,士卒皆应。郭从谦摒弃车辆行装,率三千禁兵轻装返回京师。

  洛阳城上守兵不知郭从谦等已反,使其三千士卒入城。郭从谦身居禁军指挥使,宫城戍卒皆受其差遣。郭从谦统率禁军焚毁宫门,直杀内宫。庄宗正在绛霄殿用膳,伶官史彦琼慌忙跑至,失声哭道:“万岁危矣,郭从谦率禁军造反杀入内宫。”

  庄宗惊道:“内庭可有护卫?”

  陪在一侧的景进答道:“尚有元行钦将军统领的三百黄甲军。”

  庄宗言道:“令元行钦速挡之!”

  禁军统领元行钦率三百黄甲军冲入宫院,拦住去路。元行钦怒喝道:“尔等受唐主皇恩,怎敢生此叛逆?”

  郭从谦答道:“上柱国李嗣源替天行道,我等欲领立明主,元将军何不与我等共迎上柱国入城?”

  元行钦答道:“万岁视我如肱股,元某可死不可降!”遂率兵与三千禁军混杀一处。

  须臾,禁军人多势众,黄甲军死伤已尽,几百禁兵将元行钦酣战一处,其余禁军攻入绛霄殿,庄宗李存勖手握精钢剑劈斩禁兵百余人,郭从谦见庄宗威猛尚存,令士卒乱箭射之,庄宗射死于宫殿廊下。大将元行钦虽杀兵无数,奈何无马难逃,力竭而亡。正是:

  晋王临终三箭传,中原四面扫敌番。摔杯定计诛逆党,北伐幽燕退契丹。

  鏖战黄河灭朱梁,迁都洛阳取蜀川。少年得志老来哀,不近贤能近伶官。

  群宴戏优歌铜雀,会猎宫娥射土獾。悲歌不曲惋汉调,哀乐无韵断唐弦。

  贤能忠良撇两侧,阉党伶人混一坛。昏君曾为贤明主,著史千载亦心寒。

  庄宗被诛,其宫室人等尽死乱兵刀下,伶官阉党多备缉拿。郭从谦召集文武大臣,众人不知宫中有何变故,只闻郭从谦厉声言道:“伶官作乱,皇帝无道,本官承天下大义,已诛杀昏君,欲另立明主!”百官闻听庄宗驾崩,伶党被缉,竟无人悲痛,反而各自窃喜。忽士卒来报:“李嗣源五万大军冒雨兼程,已临近洛阳二十里。”

  郭从谦言道:“上柱国乃圣上皇兄,贵为帝胄,当承天命。”朝中文武无人敢驳,连声赞许。

  未几,李嗣源率兵摆阵洛阳城下。众人商议献降之人,太博学士冯道对张全义言道:“张大人在百官之众老成持重,今日李嗣源兵马杀道,还请大人代为出使。”

  张全义顿时脸色铁青,恐惧道:“老夫虽然有心献城,只恐李嗣源忌恨我这前梁旧臣,不肯相容。”

  冯道言道:“李嗣源此番乃是为诛杀伶党而来,非是忌恨前梁旧臣,李嗣源必不会责怪大人。下官与大人同去,定保你我安然无恙。”

  张全义言道:“即使如此,可道与老夫同往敌营。”

  洛阳城门大开,张全义、冯道二人各乘一马,带随从数人来至军前。冯道一看压阵的李从荣,拱手言道:“劳请少将军通禀一声,张全义、冯道为洛阳百姓来军中求议。”

  李从荣言道:“先生稍等,我去禀告。”

  片刻功夫,李从荣回马来言:“上柱国有情二位大人中军帐说话。”言罢,李从荣将张全义、冯道领至中军大帐。二人进入帐中行礼,只见李嗣源端坐虎皮宝座,横眉立目,两侧将官手扶剑柄,威仪严肃。李嗣源问道:“二位大人来此何干?”

  张全义言道:“大将军神威将至,下官特为洛阳百姓向将军祈求太平。”

  “哼!”李嗣源言道:“若不是我举义兵讨伐伶党,今日绝不留汝狗命!”

  张全义吓得连连称是,冯道言道:“我等身为人臣,饱受伶官专权之苦,今日上柱国神兵天降,匡扶正义,真乃社稷幸甚。臣等特来恭请大军入城。”

  李嗣源言道:“既然是二位大人来使,李嗣源定不负诸公所望,二位大人回城告知百姓及众臣公,我只问罪伶官男宠,其余人等一概免罪。”张全义、冯道连声称谢,遂引李嗣源大军入驻洛阳城。宋代司马光的有诗叹曰:

  四合连山缭绕青,三川晃漾素波明。春风不识兴亡意,草色年年满故城。
  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裾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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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李嗣源监国诛魏王 花见羞惊艳绛霄殿

  
  话说李嗣源率兵入洛阳,传令召见群臣于兴圣宫议事。李嗣源左右众将皆劝其登基称帝,李嗣源独把冯道叫至身旁,问道:“众人欲保我即位,先生以为可否?”

  冯道答曰:“庄宗诸子皆死宫中乱兵刀下,惟有魏王李继岌拥兵尚在西蜀。倘若将军称帝,则魏王造反有名,陷公于不义。”

  李嗣源问:“众人若是拥戴与我,不知当如何答复,望先生教我。”

  冯道言道:“将军可以监国之名,代行君主理朝。”

  过了少时,群臣会集兴圣宫,张全义言道:“上柱国救社稷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功盖千秋。国不可一日无君,为臣斗胆奏请上柱国顺承天命,登基为君。”

  李嗣源言道:“本帅起兵乃是诛杀伶党,另立明君,魏王尚在西蜀,待其归朝,当立储君。我暂以皇叔之身,代为监国,总理朝事。”文武众臣又二请李嗣源登基,李嗣源依旧辞而不受,仍自称监国。李嗣源令人寻到庄宗尸骨祭奠于西宫,并存庄宗灵柩,待魏王归朝送柩登基。

  李从荣、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刘知远、郭威六人闻知李嗣源有拥立魏王李继岌登基之意,连夜往兴圣宫求见李嗣源。李嗣源见此六人,掌灯秉烛,众将分坐左右。李从荣问道:“父亲大人,万万不可待魏王归朝登基?”

  李嗣源言道:“魏王李继岌乃先皇长子,理当即位,何须多问。”

  安重诲言道:“今日朝堂之上,群臣两请监国登基,监国虽两番辞而不受,但魏王若是得知此事,必要加害监国大人。”

  李嗣源问:“何以见得?”

  安重诲言道:“魏王为人面善而心狠,郭崇韬总揽朝政,魏王杀其满门;如今主公已是监国,只恐魏王更不能容。”

  李从珂也劝道:“父亲可曾记得,昔日您被王彦章打下沁水河。河水倒流将父亲冲进上游吞龙沟,那水沟吞龙不吞人,可见父亲确有真命在身,理当称帝。”其余众人也是连声规劝,李嗣源起身再三思虑,无奈叹道:“老夫一世忠烈,本欲另立明主,如今却逼到如此地步。”

  安重诲劝道:“康延孝将军举兵在汉州起义,可命其阻杀魏王于关西。倘若纵虎归山,则后患无穷。”李嗣源又叹道:“这一步之差,要让老夫背得千古骂名。”

  李从荣双膝跪倒,劝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得时无失,时不再来,父亲不可再犹豫!”安重诲、石敬瑭等也接连跪倒苦劝:“监国不可犹豫。”李嗣源满怀焦虑,咬牙捶案,对众将言道:“传令康延孝出兵阻魏王入关。”正是:

  半生忠烈成笑谈,人随时势难上难。从来忠奸只一步,自古成败棋一盘。

  欲迎和风陪春醉,反遭冷霜伴秋寒。西川断绝朱邪氏,只教后唐另脉传。

  魏王李继岌自从得庄宗调令,由西蜀率兵而出,尚不知郭从谦造反弑君,李嗣源监国洛阳。等魏王李继岌兵临渭水,长安留守张抃毁渭水渡桥,魏王李继岌只得沿河而回。康延孝率三千精骑兵由汉州而发,烧魏王粮队。军粮被烧传至魏王军中,五万将士人心惶惶,魏王退至渭南,大军粮尽,五万大军溃散过半,逃兵难止。

  魏王李继岌见情势突变,焦急而病,忽闻监军李从袭有急报来见。太监李袭慌慌忙忙进李继岌寝帐言道:“探马来报,李嗣源率兵造反,五日之前已攻陷洛阳,陛下在乱兵之中驾崩。”

  这一语如同晴天霹雳,李继岌顿时气得呕血不止,太监李从袭言道:“如今大事已去,天心所致,殿下自图前程吧。”李从袭施礼告退,化作民装而逃。

  未几,魏王李继岌忧郁而终。军中尚有两万余人,魏王参军名曰任圜,乃京兆三原人氏,机敏善断,即刻修书向李嗣源求降。

  数日后任圜率两万人马回至洛阳,李嗣源闻之大喜,在兴圣宫大会群臣。安重诲劝道:“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魏王命已归天,如今监国上逢天时,下得地利,中和人心,龙命当兴。臣奏请监国登基。”

  冯道又劝:“监国有尧舜之风,周公之德,功勋至极,贵为皇室,今承帝位上合天意,下应民心,如久旱得甘露,四海定神针,叩请吾主登基。”冯道伏地叩拜,殿上文武众臣纷纷跪倒,请李嗣源登基。

  李嗣源面带苦色言道:“先帝尸骨未寒,魏王客死他乡,我当先祭庄宗,从简登基。”众人闻听,齐声高呼万岁。

  公元926年四月丙午,文武百官随监国李嗣源身着白素祭奠庄宗灵柩。祭奠礼毕,李嗣源加冕受册,百官易朝服称贺。庄宗终年四十二岁,在位三年,追封谥号为大唐庄宗光圣皇帝,葬于雍陵。

  李嗣源登基之年已是五十九岁,谥为明宗,改年号为天成元年。李嗣源颁诏降旨,废除伶官所但诸职,处死景进、史彦琼等伶党。裁革宫中宦官,遣散后宫嫔妃宫娥千余人。明宗李嗣源从俭治廉,丞相豆卢革身为首相构结伶官,荒废朝政,被贬辰州刺史,户部尚书孔谦贪赃枉法,兼并民田,被斩首洛阳街市,抄没家产。又为郭崇韬、朱友谦二人平反昭雪,大赦天下。吴、越、荆南、楚、闽南方五侯皆遣使入朝称贺,向明宗称臣。

  李嗣源降旨封长子李从荣为秦王;次子李从厚为宋王,;养子李从珂为潞王。安重诲年轻有为封左丞相,冯道老成持重为右丞相,官拜枢密使执掌朝政;驸马石敬瑭官拜河东节度使;孟知祥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其余众臣也皆有封赏。正是:

  半世金戈驰纵横,久战黄沙凶亦逢。

  少年得志本无益,老来大器晚始成。

  话说后唐明宗李嗣源娶妻三人,元配夏氏已故,追封晋国夫人,生的秦王从荣,宋王从厚;娶从珂之母魏氏亦亡故,追封鲁国夫人;三妻曹氏相伴至今封楚国夫人,生下一女为永宁公主,嫁与石敬瑭为妻。

  夫人曹氏年老色衰,李嗣源欲求别氏,却久无中意女子,常常迁怒于宫中彩娥,日子长久,朝臣皆知此事。

  单讲这一日,丞相安重诲在相府廊下散步,只见管家领一女子迎面走来。安重诲问道:“管家身后,所领何人?”

  管家答道:“回禀相爷,这女子是自愿到相府为奴。”

  “哦。”安重诲打量这女子一番,只见此女子光景惨淡,用草枝束发,身上破衣烂群多有补丁,猛然安重诲眼前一闪,用手托住这女子下巴,但见此此女柳眉杏眼,翘鼻朱唇,丰乳细腰,饶有姿色。

  安重诲对管家言道:“先带着女子梳洗一番,而后带到书房来见我。”

  “是,相爷。”管家微施一礼,便令此女子去洗漱更衣。

  过了少时,管家把此女子领进安重诲书房,安重诲在观此女子,不禁暗暗叫绝,这女子能比闭月羞花之貌,赛过沉鱼落雁之容。真可谓:

  黑丝缭绕鬓生光,二眸射魄娇媚扬。桃花泛颊映香腮,十步遥闻口齿芳。

  酥胸翘比双峰耸,锁领紧修白颈长。柳腰挠姿魂将醉,罗袜素裹禅玉霜。

  安重诲问道:“丫头,汝姓氏名谁,年方几何,是何出身?”

  这女子答道:“小女本姓王,年方一十九岁,家住邠州,五年前卖到大梁旧臣刘寻府上为姬,赐名花见羞,后刘寻纳我为妾三载,家夫已年老病终,夫人扫我出门,方才流落至此。”

  “好个花见羞,可惜红颜薄命呐。”安重诲问道:“汝在刘寻府上可学的琴曲?”

  花见羞答道:“琴筝琵琶略通一二。”

  “妙!”安重诲叹道:“花见羞呀花见羞,观你姿色,方知世间真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之人。”安重诲对管家言道:“管家速为花见羞安置雅阁一间,好生伺候。”花见羞颔首称谢,随管家退下。安重诲见这花见羞是满腹欣喜,心中暗想将此女送与明宗李嗣源。

  次日,安重诲往兴圣宫求见明宗,李嗣源问道:“安丞相今日来见,所谓何事?”

  安重诲答:“陛下戎马半生,又久为国事操劳,恩泽千里,德佩四海,身侧却无朝夕相伴之人,甚是让做臣子的内疚万分。”

  李嗣源道:“朕已是年迈气衰,哪里还有少年之心。”

  安重诲言道:“陛下是虎老雄风在,为臣府上到是近日新得一婢,虽是卖身为奴,却是有倾国倾城之貌,销魂夺魄之眸,陛下若不嫌其出身卑微,臣愿引此女子宫中御览。”

  李嗣源笑道:“后宫尚有佳丽上百,朕且不动色心。一落破女奴焉能使朕动心?”

  安重诲言道:“宫娥虽美但拘礼宫墙,野花虽轻却别有芬芳。”

  “哦!”李嗣源笑道:“爱卿既然一片美意,朕今晚设宴众宫娥,若此女子艳压群芳,朕当立其为妃,自会厚报爱卿。”安重诲大喜,遂告退回府去领花见羞。

  天色稍晚,月已映空,李嗣源在后宫之中选貌美妃嫔二十人在绛霄殿大摆筵宴。宴过少时,大太监孟汉琼上殿奏道:“启禀万岁,丞相安重诲求见。”

  李嗣源言道:“令安重诲上殿。”

  大太监孟汉琼转身传旨,只见安重诲上殿,伏地高呼万岁,李嗣源邀其入座。明宗问道:“安爱卿所言女子可曾带来?”

  安重诲答:“那女子名曰花见羞,正在殿外候旨。”

  明宗命人传旨召见,太监孟汉琼喊道:“皇上有旨,传花见羞上殿!”只见大殿之外,花见羞颔首上殿,只见得:

  翠珠银簪髻,含情目若滴。金鹊镶裳领,牡丹缀艳衣。

  钩足莲花步,柳腰牵裙霓。六宫失粉黛,独教君王迷。

  李嗣源看的是瞠目结舌,只见花见羞缓缓下拜,媛声言道:“奴婢花见羞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嗣源言道:“花见羞,汝抬起头来。”花见羞把头一抬,眉目纯情,气出蕊香,让李嗣源对这美人神情专注,暗自叫绝。

  李嗣源与花见羞相视良久,安重诲才开口言道:“陛下,何不让花见羞扶筝献曲,以助酒兴。”

  “如此甚好!”李嗣源乐道:“就令花见羞为朕演筝曲。”左右有小太监摆按置筝,安重诲对花见羞挥手示意,花见羞跪坐筝前拨弦而唱。词曰:

  “日暮送晚霞,飘离落京华。青山纳顽石,黄河眷流沙。颠沛寻一径,生身付天涯。薄衣犹未补,寒风送雪花。朱门若惜蝼蚁命,只求掩身三尺麻。”

  筝曲唱完,只见左右嫔妃嬉笑风声,唯有明宗沉醉曲中,当夜即令花见羞侍寝。

  自得了花见羞,使不好女色的李嗣源如获至宝,老夫少妻是相亲相爱。花见羞一朝身在凤凰池,却引得后宫妃嫔是妒嫉万分,只因身世卑贱,又是歌姬之身,常遭后宫讥讽。花见羞在后宫无依无靠,惟见大太监孟汉琼在后宫言语举足轻重。庄宗在位时,孟汉琼本是不受宠的太监,明宗登基后,与伶官勾结的阉党皆被处死,孟汉琼才得伴驾君王,成为众太监之首。花见羞令身边的丫鬟将孟汉琼请入寝宫赴宴,孟汉琼一入花见羞寝宫,只见阁内摆了一桌酒宴,精致丰盛。花见羞在屏障之后缓缓而出,对着孟汉琼双膝跪倒,叩首言道:“奴婢花见羞叩见孟公公。”孟汉琼赶忙将花见羞扶起问道:“娘娘是皇上的红人儿,奴才怎敢受此大礼。”

  花见羞将孟汉琼请上酒席,斟满一杯酒敬给孟汉琼。花见羞愁眉言道:“奴婢自入宫以来,幸得皇上宠爱,未想缺遭后宫众人讥讽,奴婢如履薄冰还望公公教我。”

  孟汉琼言道:“娘娘是有所不知,皇上的女人是要排名份的,自古就有六宫,三夫人、九嫔妃、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之说。可您现在没册封,歌姬之身焉能不被人嗤笑。若要人敬己,先学己敬人。娘娘最该敬的人乃是正宫曹皇后,若是皇后面前得宠,还愁吃不开?”

  花见羞赶忙又斟一杯酒敬与孟汉琼,谢道:“感公公教诲之恩,婢女没齿不忘。”孟汉琼一饮而下,花见羞令丫鬟取出一盘金银,又对孟汉琼言道:“这是万岁平日所赐,孝敬公公喝茶,万望笑纳。”

  孟汉琼故作惊讶,言道:“哎呦,娘娘这一片美意,奴才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孟汉琼把满盘金银揣出怀中。拿了金银,孟汉琼辞别告退,花见羞起身相送。

  临出宫门,孟汉琼又言道:“娘娘美貌群妃无人可及,可是皇宫风雨变幻,福祸难测。听老奴一句钟言,即使将来娘娘贵至极位,切记凡事让三分,可避凶灾。”

  花见羞微微施礼谢道:“多谢公公提醒,婢女刻骨不忘。”

  “如此就好。”孟汉琼揣着金银美滋滋而去。

  花见羞自此对曹皇后伺候的如同生身父母一般,曹皇后年长花见羞三十多岁,且多病难愈,花见羞却日日问安,朝夕陪伴。日子一长,不仅明宗怜爱花见羞,曹皇后也对花见羞垂爱有佳,花见羞自己又会逢源左右的宫女太监,使得明宗李嗣源将花见羞还姓王氏,封为淑妃,宫廷内外皆称花见羞为淑妃。

  花见羞得宠后宫,使得明宗对安重诲更是器重万分。安重诲位居丞相,总领朝政,决定亲拟奏章一本,欲作千古的治世能臣。欲知本奏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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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那么多古典小说,最喜欢的是东周列国志.和五代十国一样,也是一个大乱世.但五霸更替,七国纷争感觉相当清楚,作者没有太过客意描写英雄,可每个人都很令人难忘.东周的故事很精简,对大事件也有所取舍,齐桓公只用了10回.而现在已经30回了老朱还活奔乱跳.

但LZ写的真的很好,希望有一天能正式出版成书,因为读书的感觉比望着电脑屏幕实在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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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南宫未明 于 2006-8-31 21:52 发表
看了那么多古典小说,最喜欢的是东周列国志.和五代十国一样,也是一个大乱世.但五霸更替,七国纷争感觉相当清楚,作者没有太过客意描写英雄,可每个人都很令人难忘.东周的故事很精简,对大事件也有所取舍,齐桓公只用了10回.而现在已经30回了老朱还活奔乱跳.

但LZ写的真的很好,希望有一天能正式出版成书,因为读书的感觉比望着电脑屏幕实在好太多了.

东周春秋战国毕竟长达数百年,所以虽然国别纷繁,但每个时期其实都只说一个或几国事,前后更替,自然有序。齐桓只是五霸七雄之一,几百年的事自然不能让他占了太多。而五代统共不过50多年历史,加上残唐也就加个几十年,作为五代头一个君主朱瘟,五代传承下来的故事历来就是两头重(梁晋争霸和周宋统一),中间轻,梁晋争霸更是五代的重头戏,不多说他说谁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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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18:0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二回:安重诲请旨奏三事 夏鲁奇命丧剑门关

  
  自从安重诲献上花见羞,在明宗李嗣源面前官居首辅,权倾朝纲。安重诲春风得意,拟定一本奏章上表李嗣源,决定实现自己大治天下的政治理想。

  长兴元年早春,兴圣宫文武百官上殿早朝。明宗李嗣源端坐龙椅,百官伏地高呼万岁,平身之后,左丞相安重诲奏道:“臣近日理政有三件大事,请陛下圣裁。”

  明宗言道:“爱卿将这三件大事奏来。”

  “遵旨。”安重诲言道:“吴王杨溥自称皇帝,国号为吴。荆南王高季兴暗自向吴称臣,对大唐不忠,臣请陛下出兵讨伐,此一事也。西蜀离京千里,臣请陛下效仿旧唐制,划阆州,遂州为东川,东、西两川分割而治,以免西蜀权势过大,此二事也。近来潞王李从珂屯兵潞州,实乃一镇藩王,乃是皇权所忌讳,请陛下罢免李从珂河中节度使一职,此三事也。”安重诲奏完三事,满朝文武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却无人敢反驳安重诲。

  明宗李嗣源也是左右为难,言道:“安爱卿所奏三事,讨伐荆南王高季兴可准奏,其余二事待朕三思而定。”

  数日之后,安重诲往宫中求见明宗再奏三事,明宗问道:“那日朝堂至上所奏三事,荆南王高季兴一贯反复,出兵讨伐也理所应当;至于蜀分两川亦可朝议;唯独潞王李从珂无有过失,为何要罢免节度使之职?”

  安重诲言道:“陛下岂不闻‘养子夺嫡’之童谣?”

  明宗问:“童谣?爱卿可否诵读?”

  安重诲答:“潞州小儿皆传此谣,词曰:‘平山九彩狸,伏爪据河西。雷雨洗太平,养子必夺嫡’。”

  明宗问道:“不知此谣何意?”

  安重诲言道:“潞王李从珂,乳名平山郎,驻军潞州黄河之西。身为陛下养子,却有谋取正位之心。自古童谣可兆天意,请陛下三思。”

  明宗言道:“以爱卿之见,潞王当如何处置?”

  安重诲言道:“若是强取,李从珂必反。陛下可削去封地,置于京师。”

  明宗言道:“爱卿行事还需慎重,万不可以小生大。”

  “臣遵旨!”安重诲辞别皇上,便回转府中。

  安重诲刚到相府,有管家来报郓州大将安休休求见。这安休休与安重诲之父安福迁乃是堂兄弟,安重诲对安休休也是敬如长辈。

  来至前堂,老将安休休一见安重诲赶忙屈身行礼:“郓州防御使安休休拜见丞相大人。”安重诲赶忙扶起安休休言道:“叔父行此大礼,小侄怎受得起?快快请起。”安重诲把安休休让到上座,问道:“叔父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安休休言道:“敢问丞相,满朝文武皆传你奏请皇帝要讨伐荆南,分治西蜀,削藩潞王,可是真事。”

  安重诲言道:“叔父所言,句句是实。”

  安休休双眉紧锁叹道:“贤侄,你好糊涂呀!”

  “叔父何出此言?”安重诲问。

  安休休言道:“荆南王高季兴人称‘高癞子’,乃见利忘义小人,若以金帛诱之,必然归顺,你却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西蜀孟知祥却是拥兵过重,但用人生疑必然适得其反;单这两件事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夺潞王兵权,李从珂乃万岁养子,本无过失,又风传什么养子夺嫡,唯恐天下不乱。”

  “侄儿乃一国之相,思君王之患,解君王之忧。如今童谣传遍,养子夺嫡反相已出。”安重诲站起身来,轻声言道:“庄宗皇帝乃武皇李克用嫡子,当今万岁乃武皇李克用麾下太保,圣上以以养子之身夺嫡子之位本是时势所迫,而李从珂却有心效仿圣上,以养子之位谋篡皇权。潞王虽与本官有少年交情,但侄儿万不敢因私而废公。”

  安休休言道:“治大国者,若烹小鲜。圣上休生养息,冯道无为而治,偏偏你安重诲少年得志,以刚猛治国,只恐日后反遭杀身之祸。”

  安重诲言道:“男儿在世岂可无所作为,享图安乐;身兼天下怎能明哲保身,养尊处优?所奏三事皆是为李唐千秋万代基业,叔父且勿再劝。”

  “哼!”安休休气愤言道:“安福迁三兄弟为国尽忠,却留下你这么一个败家之种,真乃安氏一门不幸。”言罢,甩袖而走。安休休离开相府,便上奏告老还乡,再不问朝政国事。

  安重诲不听安休休劝诫,命枢密院拟诏将西蜀分为东、西两川。剑南节度使孟知祥闻知大怒,召集幕僚商议对策。军师赵季良言道:“主公勿虑,安重诲划割东川只能自取其辱。”

  “何以见得?”孟知祥问道。

  赵季良答:“安重诲治国三大事,划分两川,铲除潞王,出兵荆南。划出东川乃是为削弱主公权势,而主公忠心保唐并无过错,反使安重诲不得人心;潞王李从珂乃万岁养子,安重诲力主削藩,以疏间亲必定大失道义;荆南王高季兴贪财小人,略施恩惠必定归顺,安重诲却穷兵黩武,定会激起诸侯不服。”

  孟知祥问:“军师之言有理,不知有何良策?”

  赵季良言道:“主公可差人联合李从珂、高季兴,潞王由北,荆王由南,主公由西三面威逼京师,请诛安重诲。万岁必定迫于时局,诛杀安重诲安定诸侯之兵,如此两川依旧属主公麾下。”孟知祥大喜,即刻遣使联兵李从珂、高季兴。

  数日之后,三路兵马问罪京师,明宗李嗣源急召百官商议,怎知文武众臣无人敢言,李嗣源言道:“诸位爱卿随朕久经沙场,才有今日基业。如今诸侯哗变,尔等装聋作哑,岂是臣子之道?”

  只见冯道奏道:“臣启陛下,讨伐荆南,、分治两川、削藩潞王,皆是安丞相治国大政,如今三路乱兵皆言要诛杀安丞相,此事还需安丞相定夺。”

  李嗣源又问安重诲:“安爱卿这三路人马生变,确是与你的治国之策有关,爱卿可有良策赐教?”

  安重诲答:“陛下,三路兵马生乱却欲为臣的治国之政有关,如今孟知祥、李从珂反叛之心皆已经应验,臣子有乱不可姑息。陛下可调集襄州兵马抵御荆南,命驸马石敬瑭率河东兵马西征两川,命大将军索自通、药彦稠率兵讨伐潞州,如此一来三路叛军必败,请陛恩准出兵平乱。”李嗣源一一应允,遂降旨发兵。

  话分两头,先表大将索自通、药彦稠二将出兵潞州,六万精兵杀到潞州城下。潞王李从珂响号炮三声,率两万人马出城迎战。索自通一见李从珂抱拳言道:“潞王千岁在上,末将甲胄再身不能下拜,还望恕罪。”

  李从珂言道:“将军不必客道,孤且问你,此来何干?”

  索自通答:“奉安丞相之命,收复潞州,押千岁回京师问罪。”

  李从珂言道:“敢问索将军我罪得哪条,法犯何律?”

  索自通一想也对,安重诲借童谣所传断定潞王必反,却无实凭实据,索自通言道:“丞相言你勾结高季兴、孟知祥谋反。”

  “哼!一派胡言!”李从珂一磕马镫,举双锤杀来。索自通举大刀相应,二人马打回头,李从珂双锤抡下,索自通横刀相挡。二人较劲之时,索自通轻声言道:“殿下随我来。”索自通挡开双锤,诈败而逃,李从珂装作乘胜追杀,随索自通而去。

  二人跑出四五里地,索自通才勒住战马,对李从珂道:“安重诲自持才高,独断专权,我等皆出于无奈。”

  李从珂言道:“西蜀孟知祥确遣使来访,皆因动怒于安重诲,确无造反之心,还望将军详察。”

  索自通言道:“末将既已出兵,不得不战。请殿下先收兵回城,末将扎营拖延战机,若是石敬瑭讨蜀失利,我亦诈败无功而返;若是驸马得胜,就请殿下早早逃走,以避大祸。”

  “哎!”李从珂叹道:“多谢索将军暗中搭救,从珂若得出头之日,定不忘将军大恩。”说完拍马而回,索自通等到天黑才返回营寨。从此,李从珂闭门免战,索自通扎营不攻。

  再表驸马石敬瑭出兵讨蜀,先锋官乃是夏鲁奇,一路之上西蜀守军望风归降,转眼间石敬瑭的大军兵临剑门关。孟知祥闻听战报便问军师赵季良:“王师一路西进,先锋夏鲁奇蜀中无人能及,如之奈何?”

  赵季良言道:“主公勿虑,剑门乃是蜀道天险,主公只需扼守咽喉,时日一久,王师定无功而返。”孟知祥即令大将董璋率五千兵马驻守剑门关。

  石敬瑭率兵来至剑门关下,守将董璋闭关不战。石敬瑭问道众将:“剑门天险谁敢出战?”

  先锋官夏鲁奇对石敬瑭言道:“请驸马爷给末将三千人马,半日之内便可夺取天险。”

  “夏将军不可出战。”只见谋士桑维翰出言劝阻,桑维翰,字国侨,河南人氏。他劝道:“蜀道狭长,倘若有失,将军进退两难。”

  这军师桑维翰面目丑陋,个头不过高有五尺,脸长却有一尺之多,夏鲁奇冷嘲道:“军师五尺之身,尚不如一尺之面。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王彦章威猛一世,尚且被我生擒,何虑这小小剑门关。愿立军令状,不破剑门甘当军法。”

  石敬瑭大喜,遂令先锋官夏鲁奇率兵攻城。夏鲁奇亲率三千唐兵攻城,董璋早已备下箭弩等候,顷刻雕翎如雨,蜀道狭窄,唐兵大乱,相互拥挤践踏,夏鲁奇困于乱兵中,中箭而亡。

  首战失利,石敬瑭气得连砸桌案,军师桑维翰言道:“驸马息怒,当初史建瑭连克蜀道六关,尚且命断剑门,今夏鲁奇持匹夫之勇损兵折将也不足为怪。”

  石敬瑭言道:“国侨之言有理,只是剑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恐久攻不下。”

  桑维翰言道:“下官料定,驸马爷此战必定无功而返。索自通六马大军久战潞州而不胜。驸马虽有重兵在握,却有天险相阻。万岁早晚必拿安重诲人头以安抚诸侯。”众人闻听哗然。

  后唐兵马在剑门相持二十余日,石敬瑭正与众人商议军事,有粮官来报军粮将尽,难以维济。石敬瑭问道:“本帅以为眼下之计,走为上策。”

  众人皆以为不可,惟有桑维翰言道:“王师跋涉蜀道,辎重粮草运送艰辛。自潼关以西,空乏民力,步履维艰,每费一石粮却不能运至一斗米,民夫脚力怨言横生,迫于生灵之苦,班师回朝,陛下定不会怪罪驸马。”

  “国侨之言甚合我意,本帅即刻拟章请旨回朝。”石敬瑭言道。

  明宗李嗣源在朝堂之上,拿石敬瑭奏章言道:“昨日朕得驸马急奏,粮草将尽,请旨班师。”群臣一听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嗣源又道:“自朕平乱即位养生安民,欲求太平盛世,未曾想潞州城前相持不下,剑门蜀道劳民伤财。朕的大唐战火四起,朕真是老了。”

  安重诲伏地言道:“陛下,而今之乱皆由下官引起,军情紧急,臣请陛下孤注一掷,万不可姑息反贼。”

  “安重诲!”李嗣源怒声斥道:“若不是你一本接一本的奏章何至于今日?”

  安重诲连连叩首言道:“臣罪该万死,可是孟知祥、李从珂反相已出,陛下倘若安抚,待其羽翼丰满必定再反,请陛下三思。”

  李嗣源稍压怒火,言道:“朕意已决,传旨招抚孟知祥、李从珂、高季兴,令各路兵马还师。”文武百官高呼万岁圣明,惟有安重诲伏地而泣。

  明宗李嗣源降旨赦免三路诸侯,加封孟知祥为剑南东西两川节度使,封爵蜀王;封潞王李从珂为凤翔节度使迁往汉中;又罢免安重诲丞相之职安定人心。

  潞王李从珂得明宗赦令大喜,遂将城外索自通大军,邀入城中庆贺。潞王府中张灯结彩,歌舞锺乐,大摆筵宴。李从珂率左右副将与索自通、药彦稠举杯畅饮,从珂言道:“小王今日得父皇赦免,全赖二位将军拖延战机,才熬得幸免,尚有一事相求二位将军。”索自通言道:“殿下待我等不薄,有何难事,尽管讲来。”

  李从珂言道:“有仇不报枉为丈夫,只恨小王刚得父皇赦免,不便亲自除掉安重诲,欲借索兄之刀杀死安重诲。”

  索自通言道:“这有何难?安重诲失义于天下,理当除之。”李从珂大喜即刻令人呈上黄金千两赠与索自通、药彦稠。

  安重诲被削职为民,欲回应州老家养老,家眷行陕州,半路忽见山中闪出一彪人马足有千余人。安重诲定睛一看,这些兵马皆是官军,为首一员大将乃是药彦稠。药彦稠胯下马掌中枪,略施一礼:“安丞相别来无恙?”

  安重诲问道:“药将军率兵拦我去路,不知所为何故?”

  药彦稠答道:“奉李从珂之命,来取安丞相首级!”不知安重诲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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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平宫变李嗣源归天 花见羞一让君王位
  药彦稠截住安重诲去路,对安重诲言道:“天下人皆知丞相忠心耿耿,奈何天不容汝,今日当诛。”
  安重诲叹道:“我固当死,但恨不能与国家除去潞王。药将军今日负我,死而无怨;潞王造反之日,将军勿负国家!”药彦稠不语,遂令士卒将安重诲一门拿下,尽皆处死。正是:

  江河经年逐浩淼,流尽才杰志气高。黑发官居宰相位,华年加身紫带袍。

  呈献红颜讨君心,一人之下冠百僚。刚猛治世伤民财,未得来年报李桃。

  败棋皆因误一步,丧阵多由输一招。大治难使江山整,反送社稷起飘摇。

  安重诲满门被诛,索自通先斩后奏,明宗却不以为然。自安重诲被诛,诸侯之乱平息,李嗣源减税安民,减役息兵,天下太平。

  不久,后宫花见羞又生下一子,李嗣源老来得子是大喜不已,日夜与花见羞亲昵幼子。时过三月,这小皇子已是百日,当赐名封爵。明宗在士和亭大摆筵宴,小皇子赐名李从益,封爵许王。

  百官朝贺皆是大出赞词,枢密副使冯赟一向狡诈多谋,工于心计,趁此良辰对小皇子更是赞不绝口,言道:“吾主万岁,今得皇子乃天兴李唐帝祚之祥兆,小皇子承命于天,受身于龙,必可使大唐社稷光照千秋,社稷幸甚呐!。”

  明宗与花见羞闻听此奉承之语乐得更是合不拢嘴,左右大臣也随之附和。唯有秦王李从荣听了生气,心中暗想,我身为长子,理当继承皇位,父皇若听从冯赟之言立李从益为太子,岂不是坏了大事?由此使得李从荣对皇位耿耿于怀。

  又过一月,气候骤冷,大雪蔽天,明宗李嗣源得风寒重症卧病难起。秦王李从荣、宋王李从厚与朝中文武百官皆往兴圣宫侍驾。明宗之病愈来加重,以致水饭难进。李从荣见明宗奄奄一息便急回秦王府,召来副将马处钧言道:“今观父皇,龙驾将终,我本当已长子之身继承大统,未想那花见羞生下李从益,左右父皇。我欲调河南府兵马入宫护驾,以免令妇人干政。”

  马处钧曾在宫中禁军为将,对禁军了如指掌,言道:“殿下高见,末将与宫中禁军颇有交情,愿为殿下前驱回合禁军以为内应。”

  李从荣大喜:“若大事能成,处钧当为社稷之臣。”马处钧遂往宫中打点。

  后唐宫中,禁军指挥使名曰康义诚,字信臣,代北人氏,麾下两员副将朱弘昭、朱弘实,乃是兄弟二人。马处钧与朱弘昭交情不浅,便到宫中约见,朱弘昭入座看茶与马处钧稍叙旧情,便问道:“处钧兄此番前来,莫非秦王殿下有何见教?”

  马处钧笑道:“弘昭所言不差,秦王差我来此,确有一件大事相商。”

  “何事?”朱弘昭问道。

  马处钧言:“秦王素来仁孝,见万岁病不能言,欲以牙兵入宿卫内宫,欲借宫室住宿,不知何处可住。”

  朱弘昭先是一愣,答道:“既是秦王千岁一片仁孝,宫中殿室皆可选择。”

  马处钧大喜:“弘昭果然爽快,我当速速禀告秦王,待圣上万年之后,秦王若得皇位,弘昭功劳不小。”

  “兄长代我谢过秦王殿下。”朱弘昭言。马处钧辞别朱弘昭,匆忙回秦王府复命。

  朱弘昭自知皇子率兵往宫中宿卫是朝廷大事,便与其弟朱弘实求见禁军统领康义诚,康义诚闻听此事,对朱弘昭兄弟言道:“近来京中皆有传言,秦王恐许王李从益立为太子,百般加害。今秦王率兵宿卫,乃是借机夺位,加害许王。我等平日多受淑妃娘娘赏赐,受人财物替人消灾,岂可让秦王率兵入宫?”

  朱弘昭言道:“都督所言有理,我兄弟二人原为差遣。”

  康义诚言道:“我等可邀枢密使冯赟同往淑妃宫中请命,共除秦王。”

  三人商定计策,约枢密使冯赟共往兴圣宫求见花见羞。花见羞此时正在明宗左右陪侍,大太监孟汉琼近前通禀以后,花见羞便与孟汉琼在别宫召见众人。冯赟、康义诚、朱弘昭、朱弘实,把秦王欲令兵入宫宿卫之事一说,花见羞毕竟不曾经历宫廷的明争暗斗,只是唉声叹气。

  站在一旁的太监孟汉琼言道:“娘娘不必作此长叹,秦王依仗战功骄矜自得,脾性暴躁,必不得人心,何不引其入宫,设伏兵杀之。”

  冯赟也言:“孟公公所言极是,若不早作准备,娘娘必为秦王暗算。”众人皆劝淑妃,花见羞只得应允。

  次日,秦王李从荣统领河南府精兵一千人往皇城进发,又令副将马处钧往宫中告知以接应兵马。宫中人心惶惶。康义诚与冯赟等众人围坐中兴殿定计除贼,冯赟言道曰:“今有朝廷安危之机,间不容发,秦王欲抢班夺权,我等万不可坐以待毙!”

  孟汉琼曰:“老奴贱命不足惜,吾自率兵拒之。”

  话音未了,康义诚随声言道:“老总管尚且如此,我等又何惜一死!” 众人连声响应,遂命人拿下马处钧,往兴圣宫请旨。

  明宗李嗣源在兴圣宫久病不愈,大太监孟汉琼来至病榻之前,伏地言道:“启禀万岁,宫廷有变,秦王李从荣率河南府牙兵欲进皇宫。枢密使冯赟,禁军统领康义诚等在宫外候旨。”

  “速速召见!”明宗言道。

  冯赟、康义诚、朱弘昭、朱弘实来至明宗榻前,双膝跪倒高呼万岁。明宗问道:“秦王率兵入宫确有其事否?”

  冯赟答:“秦王见万岁龙体难愈,已生夺位之心,今兵将至端门。”

  明宗又问弘昭等:“实有此事否?”众人答曰:“冯大人句句属实。”明宗不觉泪流而下,用手指天漠然言道:“康义诚,汝自处置,切勿震动京师。”康义诚叩首领旨。

  秦王李从荣率兵来至端门外,以为马处钧以打点好宫中禁军,便令士卒叩击左掖门,却久无人答话。秦王疑惑,又令人高呼,只见康义诚登上端门城垛,问道:“秦王来此何干?”

  秦王答:“将军莫非没见马处钧吗?”

  康义诚提起马处钧人头言道:“马处钧勾结禁军谋反,今已斩首祭旗!”李从荣大惊,康义诚又道:“天子密诏,诛杀秦王!”话音刚落,只见左右掖门大开,朱弘昭率三百骑兵由左掖门而出,朱弘实亦率三百骑兵由右掖门杀出。秦王麾下多是步兵,又未摆阵势,仓促而战被骑兵冲得人仰马翻,哀鸣痛泣。秦王抵挡不住只得败退,康义诚搭弓上箭射其后心,李从荣坠落战马,禁军士卒拥上乱刀诛杀。秦王已诛,冯赟又率五百兵卒查抄秦王府,杀秦王二子,诛秦王妃妻族满门。

  秦王已诛,却激起明宗病症愈重,不能言语。冯赟与康义诚联名请奏花见羞速立许王李从益为太子,花见羞心怀迟疑,暗想若保皇儿登基并非冯赟与几个禁军统领可定,还需百官辅佐,百官之首乃是丞相冯道,遂令人召冯道入宫。

  冯道来至宫中,一见花见羞赶忙伏地跪拜,花见羞令人赐坐一侧。对冯道言道:“秦王领兵谋反,今已被诛,想必丞相已经知晓?”

  冯道闻听战战兢兢答道:“臣已有耳闻。”

  花见羞道:“圣上卧病难言,只恐天命将终,立储大事,丞相有何高见?”

  冯道言:“皇上万福,定可治愈顽疾,延续天命。”

  花见羞猛然站起,厉声怒责:“冯可道,休要在本宫面前装糊涂!皇上天命已尽,汝为人臣,却装聋作哑,只求自保,难道是臣子之道?”

  这一语吓得冯道跪地叩头,言道:“为臣罪该万死,立太子大事,臣若实言相告知只恐娘娘动怒。”

  “恕你无罪,尽管将来。”花见羞道。

  冯道言:“臣以为宋王从厚可立储君,而许王从益不可为储。”

  “这是为何?”花见羞问。

  冯道言:“当初安重诲为相时,曾言潞王李从珂早晚必反。若立许王为君,乃是废长立幼,宋王李从厚必然不服,反会响应潞王一同造反。娘娘孤儿寡母何以拒之?若让位宋王,则李从珂必已养子夺嫡,与宋王共争天下,娘娘不仅恪守礼法,又置身事外,富贵自可保之。”

  花见羞顿然大悟,将冯道请入座上,谢道:“多蒙丞相赐教,方使本宫浑然大悟。”冯道却连连称罪,躲出宫去。

  时隔六日,李嗣源驾崩于兴圣宫,享年六十七岁,谥号明宗圣德皇帝。花见羞请曹皇后降懿旨以宋王李从厚为长,传位于李从厚。李从厚乃明宗第三子,史称愍帝。李从厚在明宗灵前即位,将明宗葬于徽陵,尊曹皇后为皇太后,花见羞为太妃,改年号应顺,大赦天下。正是:

  常鸣晚唐空叹噤,惊鸿宾雁落竹林。哀绫遥起残锺乐,悲棺近闻破坛音。

  励精图治震群雄,忠奸义勇聚一身。定鼎七载真命主,彪炳五代第一君。

  明宗驾崩,诸侯皆惊。吴王杨溥、越王钱元瓘、楚王马希范、荆王高从诲皆遣使者吊唁,惟有闽王王延钧闻知明宗已死,眼中已是无人畏惧,不再称臣于后唐而自立为君,改元龙启,国号闽。

  闽王称帝之事传至洛阳,李从厚却不以为然,整日游幸后宫。李从厚年方二十,美貌英俊,风流倜傥,后宫之女皆献媚娶宠,未想这李从厚却独恋太妃花见羞。花见羞年长李从厚四岁,而从厚却乱了辈份,不称庶母反而呼之为姐,故作调戏。

  单讲这一晚,李从厚夜至太妃寝宫,往内室窥探良久,意欲非礼。偏巧冯道、冯赟、药彦稠三人连夜赶至后宫急奏。李从厚见此三人,责道:“尔等三人深夜入后宫何干?”

  冯赟答:“臣等有急奏,未想陛下却在太妃娘娘宫院,凤翔急报潞王李从珂连日囤积粮草,封闭要道,恐有造反之意。”

  李从厚却言:“人言花见羞乃绝世美人,朕享有四海又何惜一太妃。潞王之事明日在议,还不快快退下。”

  冯赟跪地劝道:“此番潞王谋反恐怕是真,陛下岂能因花见羞而误大事。臣请旨伐潞王。”言罢,冯道跪地言道:“臣请伐潞王。”

  药彦稠也言:“臣亦请伐潞王。”

  李从厚怒道:“尔等皆要讨伐潞王,安重诲当日告反之时,为何不联名讨伐潞王?”

  药彦稠道:“潞王已是羽翼丰满,今非昔比,安重诲早有断言潞王有养子夺嫡之心。”

  从厚问道:“药将军既知养子夺嫡,因何杀那安重诲?”

  “为臣也是为时局所迫……”药彦稠辩解道。

  “住口!”从厚怒道:“若不是看汝三人是先帝旧臣,定论惊驾之罪。”话音未落,只听寝房有人问道:“何人在外惊扰?”只见花见羞走出寝房,李从厚碍于体面,只得施礼言道:“儿臣特来给太妃请安。”言罢,便自回兴圣宫,冯道、冯赟、药彦稠也向太妃辞安,各自离去。

  话说应顺元年三月,愍帝李从厚下诏书封潞王李从珂遣任晋阳留守,命信臣赵处愿往凤翔府传旨。李从珂接得圣旨,请使臣赵处愿请入前堂饮茶。赵处愿言道:“万岁封殿下为晋阳留守,乃是为防契丹贼虏南下,还望殿下早日提兵北上。”

  从珂言道:“圣上有诏,不敢耽搁,只是所部兵马尚未打点,待我传下将令即刻北上。”赵处愿大喜,二人品茶畅谈不提。

  李从珂手下有两位军师,左军师名叫韩匡胤,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右军师名叫范延光,又兼兵马都督,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李从珂将皇帝圣旨赶至众人,左军师韩昭胤劝道:“京师传闻枢密使冯赟连奏本章,参劾殿下意欲谋反。我料此次殿下遣任晋阳,只恐皇上无心加害,唯有冯赟半路劫杀。如今殿下反与不反,冯赟都不会放过。”

  从珂怒道:“既是如此,孤王即刻起兵造反,令立明主。”

  都督范延光言道:“启禀殿下,圣上命殿下迁任晋阳,乃是天赐良机。殿下可照何不借‘诛晁错,清君侧’之名起兵。先取长安开基。”

  “延光之言甚合我意,明日诸位将军整备,请军师先给那赵处愿喝碗迷魂汤。”言罢,众人哄堂大笑。

  次日,李从珂又见使臣赵处愿,二人对坐稍谈片刻,赵处愿问道:“昨日下官劝千岁尽早迁任晋阳,敢问殿下准备如何?”

  李从珂就等问此事,答道:“昨夜我召集左右将官,已言圣上旨意,众人皆应朝廷之遣愿望晋阳。”

  赵处愿大喜,问道:“既是如此,敢问殿下何日北上?”

  从珂言:“明日即刻出任。”

  又过一日,潞王李从珂大点三军,八万汉中将士列队校军场。点将台上东西两面大旗高挑,上旗书“诛晁错,入京祭先帝佐朝君”,下旗书“清君侧,出师正帝位杀乱党”。李从珂对三军喊道:“枢密使冯赟阴谋害秦王李从荣,又在圣上面前谗言诋毁。今日,本王要诛晁错,清君侧,扫除逆党,匡正君位。”

  三军将士接挥刀响应。从珂令道:“将赵处愿押上来!”只见几个刀斧手将赵处愿五花大绑押到点将台下,李从珂怒问:“汝假传圣旨,意在加害本王,今日要汝人头祭旗。”

  处愿答道:“只恨先帝未听安重诲之劝,将汝诛杀,才留得今日祸害。”从珂大怒即令将赵处愿斩首。至此潞王李从珂才扯旗造反,正是:

  养子夺嫡传世间,民言犹可应苍天。

  潞王一反惊愍帝,扶剑挥兵眺长安。

  潞王造反之事急报洛阳,李从厚大惊失色即刻降旨以西京留守王思同为大都督,出兵讨伐。大都督王思同本是个读书之人,本不懂兵家之事,得了皇帝诏书,便匆匆忙忙会合诸路兵马十万人,攻陷汉中重镇扶风,连夜包围凤翔。李从珂闻知王思同兴兵来讨,便披挂甲胄登城观望。未想王思同出兵神速,一夜之间凤翔四面却已被十万兵马包围,李从珂不知如何是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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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南宫未明 于 2006-8-31 21:52 发表
看了那么多古典小说,最喜欢的是东周列国志.和五代十国一样,也是一个大乱世.但五霸更替,七国纷争感觉相当清楚,作者没有太过客意描写英雄,可每个人都很令人难忘.东周的故事很精简,对大事件也有所取舍,齐桓公只用了1 ...

太谢谢您的建议,也许是后面还没穿上来,我会尽快加紧上传得。我写书确实像沙加所说,全书一共80回,梁晋争霸我就写了58回。五代总共五十三年,后梁、后唐就占据了三十一年时间。五代本身就是一笔流水账‘,十国精彩故事不多,只能穿插其中。为此我专门写一篇有关五代十国的论文,我将随后发出便于大家了解五代十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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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18:1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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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沙加1110 于 2006-9-1 00:27 发表

东周春秋战国毕竟长达数百年,所以虽然国别纷繁,但每个时期其实都只说一个或几国事,前后更替,自然有序。齐桓只是五霸七雄之一,几百年的事自然不能让他占了太多。而五代统共不过50多年历史,加上残唐也就加个 ...

老兄真是懂五代呀,我就是按两头重的思路去写的,还写下面这篇文章供大家了解五代。当然更希望您能多点指正,帮助我写好小说,在此表示感谢!

                                关于五代十国历史状况与五代十国历史文学之论
近日,轩辕春秋论坛的清河侯谏议大夫桓大司马对我撰写的历史小说《五代十国》提出了不少宝贵建议,对小说杜撰的一些问题,看得一针见血。使我感觉对五代十国历史和描述五代十国的文学作品有了更深的感触,有必要把五代十国的历史环境和社会状况对大家作一下讲解,当然也有为五代小说做广告的作用,更是有助于大家了解五代十国的历史,进而读到相关的五代小说也不会太吃力。
       一、何谓五代,何谓沙陀
       五代是指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因为这五个国号在五代之前已被用过,历史学家便在前面加一个“后”在,以区别前朝。五代的地理位置是主要是中原地区,多是在淮河以北,到后周时期扩张的长江以北。五个朝代共经历五十三年,共有六姓十四帝。五代时期的后梁为朱温所创,朱温本是黄巢起义军将领,后受朝廷招安,调头征缴黄巢,并收编起义军的众多将领,因功官封梁王,又劫持天子自立为帝,建立了后梁王朝。
      后唐、后晋、后汉三个王朝均为沙陀族所建立,沙陀族属于西突厥的一部,因为聚居地有沙碛,又名为沙陀碛,起源今天的新疆古尔班通古沙漠地带,汉人称为沙陀部。沙陀部首领姓朱邪(ye同爷),因功赐姓李,后来就自称大唐宗室,建立了后唐。后唐驸马石敬瑭,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儿皇帝”,篡位之前封晋王,所以建国称后晋;大将刘知远灭了后晋,自称西汉高祖刘邦后人,又建立了后汉。
     后周开国皇帝郭威虽是汉人,但出身于沙陀军阀之中,其养子柴荣是五代时期最为英明的君主,即周世宗。
      二、十国和谐,帝王并存
      十国是指在五代时期先后出现的吴、南唐、吴越、楚、闽、荆南、南汉、前蜀、后蜀、北汉的十个小割据政权,被历史承认的君王共有五十位。十国之中除了依附契丹的北汉之外,早期的八国的关系十分特殊。在五代前期,称帝的有南汉(占据广东、广西)、前蜀(四川)、吴(江苏、江西、安徽),前者因为地理位置天高,所以称帝并没有很快灭亡,后两个因为反对朱温所以称帝。另外四个国家是朱温篡位后封的诸侯国。朱温终结了大唐王朝,天下诸侯有的归顺、有的不归顺,朱温便把保持中立和支持后梁的诸侯全部封王,已经受过唐朝封号,也给与重封。这四个诸侯国因为实力有限,均保持中立,相互之间到也和平。
      三、同为天下乱,五代比三国
      五代时期与三国时期同是中国历史上的两个分裂时期,有着诸多的相同之处,同样也有诸多不同之处。下面简要介绍一下共同之处:
      1、农民起义,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与唐末黄巢起义,都是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导致了当时的封建朝廷政治瘫痪,刺激了地方军阀、豪强武装借助朝廷的名义,不断扩冲,形成诸侯割据,不受君命的分裂状态。而唐末黄巢起义朱温建立后梁王朝影响巨大,就在于后梁皇帝朱温本身就是起义军将领,而后梁的名将大多是从黄巢起义军中收编过来的,所以黄巢在五代的位置远比张角在三国的位置要重的多。
      2、宦官参政,东汉末年的政治混乱是宦官与外戚争班夺权的最终产物,而唐朝从李隆基的大太监高力士开始,直到灭亡(公元712年至公元907年)188年之中,15任皇帝历朝都有太监参政的踪影, 太监的历史价值得到充分的发挥。
      3、诸侯联军,朝廷无能就要依靠诸侯的兵马勤王,既然能使汉、唐这样的大王朝崩溃,自然铲除祸根也绝非易事,不是哪一路诸侯就能平定,需要各路诸侯联军。唐末由于黄巢攻陷两京,形成各路节度使联军勤王,具体多少路诸侯很难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诸侯兵马两次联合才收复了长安。
      4、文臣武将,文武人才是三国与五代时期的重要组成元素。三国时期的人才已是众所周知,五代时期除了后梁皇帝朱温的人才多数出自黄巢起义军外,其他四个朝廷全部出自李克用军事集团。朱温的部下多以山东人为主,李克用的部下多以山西、河北人为主。武将之中以十三太保李存孝最为著名,民间也广为流传;文官之中以四朝宰相冯道最为著名,其忠奸难辨为官经是历史争论不休的焦点。
      5、美女人物,乱世是男人的竞技场,而为数不多的女性却成了一道不可缺少的调味剂。看三国演义的朋友都知道貂蝉,但正史却未见此名。五代时期却有更多的美女呈现,而且正史有载,且有典故流传。例如后唐淑妃王氏,人称“花见羞”不仅是公认的五代首席美女,从青年到中年有着传奇的一生;后蜀妃子费氏,人称“花蕊夫人”,是中国历史有名的女诗人,著有《花蕊宫词》、《口答宋太祖》等名篇;南唐周氏姐妹,史称“大周后、小周后”犹比三国大乔、小乔,成语“李代桃僵”便是描写的大周后、小周后的故事;南唐妃子窅(yao同妖)娘,虽出身平寒,但以“三寸金莲”得名于史,是中国历史上女性缠足的鼻祖。
       四、同为天下乱,文学当有别
五代与三国时期的区别,也正是文学作品之间的区别,正史小说应注意避免变成架空历史小说的模式。《三国演义》作为中国最具有影响力,留传最广泛的历史小说,其布局与框架也成了后世小说的范本。例如从农民起义开始,形成诸侯割据,通过相互兼并实现三足鼎立,最终完成大一统,这几乎成了中国有代表性的历史小说框架。而根据《旧五代史》、《新五代史》、《资治通鉴》的记载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却与三国时期有很大区别。
       1、三国并立,五代交替
      三国时期的魏、蜀、吴是在同一时内并存的三个封建政权,而五代是五个不同时期内轮流交替的五个封建政权。首先朱温是晚唐的窃国大盗,李克用、李存勖父子是以“反梁复唐”为名推翻了后梁政权,存在短时间的并立。后晋皇帝石敬瑭、后汉皇帝刘知远、后周皇帝郭荣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先后依靠造反夺取皇位,基本不存在并立。根据这个状况是正史的基本格局,五代文学要保持正史演义,就应当遵循五代交替的状况。
       2、十国时代,谋逆时代
      十国时期相互的兼并战争出现在五代后期,而在五代前期十国中的内部政治斗争、政治谋杀屡见不鲜。借用蔡东藩先生的评语,这是个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时代,发生了很多君臣相弑,父子失和、兄弟相残的惨剧,其目的皆是为了谋取帝位或王位。就我个人认为五代十国文学不是厚黑大全,这内容只须捡一两处对大局有影响描写即可,写多了就容易重复乏味,千篇一律。
        3、首尾精彩,细腰衔接
      五代十国的主要内容集中在五代的中原混战,而最精彩的是五代初期的梁晋争霸(晋指晋王李克用)和末期的后周统一战争。梁王(梁太祖)朱温和晋王李克用为灭唐与复唐展开了历时二十年的争霸战争,成为五代的精髓之一。后周世宗柴荣是五代时期最有作为的君主,先后向南讨伐南唐统一淮河两岸,兼并江北十四州;向西讨伐后蜀,收复汉中四州,向北讨伐契丹收复三关四州十七县,又形成了五代第二个人才辈出的大时期,奠定了赵匡胤建立北宋的人才格局。对于文学作品来说,五代小说不可避免两头重,中间轻的问题,中间环节正史后唐、后晋、后汉三朝,这期间虽然人物事件复杂,但有诸多历史故事事发生,例如后唐皇帝李嗣源于花见休老夫少的爱情,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郭荣起兵灭后汉等,都可以作为写家的素材。
        4、前辈著作,大胆妄评
      描述五代时期的小说最早的就是《残唐五代演义》,多数人认为作者是罗贯中,全篇总共四十回,且文字简短,快读者一日便可读完。这部书着重刻画了十三太保李存孝的骁勇形象,成为戏剧、评书借鉴的重要版本。第二部相关的历史小说是蔡东藩先生《二十四史演义-五代史演义》此书是最为贴近正史,描述最全面的一部历史小说。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的评价,此书在历史入门上有巨大贡献,而在文学上只能是中平之作,所以此书在传播五代文化方面受了一定的局限。就个人认为五代文学中的人物定位应基于薛居正的《旧五代史》,这部史书对人物记载详细广泛,而且记录了其他杂史及野史的相关史料,也便于考证,但大肆宣扬君权神授思想,过重推崇天命。欧阳修的《新五代史》比旧史吸取的史料范围更广,对历史记载进行了整合,结合进少许民间传说,对内容繁琐的旧史作了必要的删削,使得条理更加清楚,更加短小精悍。第三部是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这部书因为是编年体通史,对一些事件的发生时间记载的极为细致,对故事排序是有作用的。

      综上所述是是我个人对五代历史和五代小说的个人见解,虽然历史的格局相互有区别,但传承我国历史小说是最终的目的和开发中国五代文化的目标是不变的。在此感谢桓大司马网友对五代小说所提的宝贵意见,也感谢对五代小说关注的各位读者。

                                                   朱长孝
                                              2006年8月26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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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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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 21:5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四回:李从珂哭城赚王师 花见羞二让君王位
  
  话说王思同率兵十万余众星夜对凤翔合围,天明之时便传令击鼓攻城。李从珂只得命城中将士拼死相拒,大战半日各有死伤。李从珂城头召集众将言道:“孤观凤翔城垣年久失修,倘若再遭战事,如之奈何?”

  左军师韩昭胤言道:“殿下勿虑,王思同乃一介书儒,并无奇谋妙计。攻打西门主将乃是杨光远,此人恶强而怜弱,殿下可向其哭诉,笼络其反叛。北门大将乃索自通,此人重义而忘公,潞州城下曾放过殿下一次,何愁此番不能倒戈。”

  从珂大喜:“军师一言,顷刻已退却两路围兵。孤王亲往阵前说服杨光远,那索自通营中,还劳军师游说。”韩昭胤遂领命前往。

  单表李从珂摆阵西门外,西营主将杨光远得知便列阵相迎。这杨光远,字德明,头戴乌油盔,身着乌油甲,手提一口九连环大刀,坐骑一匹追风菊花马,一副威严之势。杨光远心中暗想破城只在旦夕,战于不战潞王必败。再观潞王李从珂反让杨光远一惊,其阵中不过老弱士卒千余人,李从珂端坐骑马,未着铠甲身着便服,亦无兵刃,并非是决战之势,到有惨淡光景。

  杨光远刀挂马鞍,抱拳言道:“潞王千岁在上,末将身着硬甲不便下马,还望恕罪。杨某身为大将不伤无刃之人,请千岁回城披甲换锤。”

  “诸位将士!”李从珂一嗓子大喝,便把两军阵前的众人目光引来,喝道:“从珂自十五岁追随先帝出生入死,久陷敌阵,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桥,逢战即伤,不曾言痛。而今日却令从珂心痛而泣。”

  李从珂潸然泪下,顺手将罩袍扯下露出旧时战伤,又言:“奸臣当道使得秦王欲害,从珂逼反,父子相残,兄弟反目,而今新君年少,臣强主弱,敢问苍天,从珂何罪?”此言一出,只见两军将士面生惭愧,眼中依稀。

  杨光远见李从珂自己都哭的泣不成声,心中暗想我与所部将士昔日皆随李嗣源父子南征北战,李从珂我等也不薄,我再将潞王逼上死路,岂不是恩将仇报。杨光远言道:“千岁真乃吾主也!杨某岂能助纣为虐,吾愿率所部将士归顺潞王。”

  李从珂心中大喜,赶忙翻身下马,赤背伏地泣曰:“诸位将士乃小王再生父母,从珂没齿不忘。”杨光远一看李从珂身为千岁能给士卒下跪,这真逼得没办法才如此,杨光远又怜惜弱者,赶忙下马扶起李从珂,对其言道:“千岁容我半日,天晚时分我即拔营归降。”从珂泣极而喜,二人定计归降,各自收兵。

  李从珂回至城中,右军师范延光贺道:“千岁大义凛然,我等亦敬佩万分。”

  从珂言道:“若是索自通能归顺,此战必胜。”话音未落,有士卒来报:“启禀千岁,韩军师回城。”从珂即刻令见。

  李从珂见韩昭胤问其如何,韩昭胤言:“今见索自通,其常念欲千岁昔日旧交,愿意归降。”

  从珂大喜:“我与自通共打江山之时,从厚尚在年幼,自通定不负我。”左右众将连声称道。

  李从珂暗结索自通、杨光远两部兵马,以左臂扎白绫为号当夜出兵,王思同意欲久困凤翔,尚不知有人倒戈。事发突然,十万官军自乱阵脚,李从珂亲率守军夜袭敌寨,索自通、杨光远暗中策应,使得凤翔四面火光冲天,喊杀连绵。王思同睡梦惊醒,慌忙挂甲上马,大战未几,中军已乱,王思同命副将尹晖率大部兵马断后,自带五百亲兵向东逃去。尹晖率几千败兵逃出数里,见十万官军大势已去,又有李从珂率兵紧追不舍,只得归降。正是:

  男儿膝下有黄金,伏地一哭泠三军。

  示以弱相求怜悯,煽得旧事换忠心。

  李从珂凤翔反败为胜,斩敌两万种,沿途收降三万人,缴获辎重粮草无数。李从珂当夜大犒三军,军师李专美劝道:“今夜大胜,尤壮军威,千岁当乘胜追击,不可给朝廷已喘息之机。”从珂应允。

  两日后,潞王李从珂命大将张敬达为先锋率三千精兵先出汉中,大将房暠押解粮草辎重在后,亲率八万大军向东进发。凤翔之东,乃是西京长安。一路之上,旌旗蔽日,寒甲映光, 李从珂率兵来至长安城,镇守长安的乃是大将刘遂雍,刘遂雍登上城头一看潞王八万雄兵,吓得是魂不附体,只得开关献降。

  长安失守报传至洛阳,李从厚依旧熟视无睹,只顾玩乐。朝中文武百官皆束手无策,唯有大将药彦稠自率三千人马赶往华州汇合王思同。药彦稠刚到华州不过一日,潞王李从珂率八万人马将华州围困,华州兵马不过五千余众。李从珂率兵关前列阵,药彦稠率兵相迎。两军阵前,李从珂见是药彦稠言道:“药将军别来无恙,昔日将军替我诛安重诲,小王感恩不尽,今出于国家大义而用兵,将军何不归顺。”

  药彦稠冷笑道:“当初杀安重诲乃时局所迫,安公临刑前曾劝言‘重诲可杀,国家不可负’。千岁反相天下皆知,药某若降何颜再见东都父老?”

  从珂闻言大怒,降将尹晖言道:“末将愿取药彦稠人头,献于千岁麾下。”尹晖催马上阵,药彦稠手持雀舌枪,催动胯下抱月乌骓马与尹晖大战,两军战鼓擂动,不过三合,尹晖便被药彦稠挑落马下。

  李从珂见先折一将,暗叹药彦稠武艺高强,亲自策马提锤出阵交战,二人战至一处,而是回合未分胜负。左军师韩昭胤恐李从珂有失,命大将张敬达率三千士卒出战,药彦稠自知兵力不及,败退回城。各自收兵,军师韩昭胤对从珂言道:“今观药彦稠武艺高强,不能轻取,千岁可断水绝粮,华州等能不攻自破。”从珂即刻令人死困华州,绝其粮道。

  数日后华州粮尽,药彦稠、王思同率兵突围不成,皆被叛军擒获。李从珂令人将王思同、药彦稠押至中军,二人宁死不降。李从珂见劝降不成,暴性大发,令将二人斩首。断头台前药彦稠仰天长叹:“先帝爷,只恨你嫡子不贤,养子不忠,李唐社稷禁毁其手。”言罢,人首分家。

  大都督王思同、大将药彦稠皆被正法,举国震惊,沿途各镇纷纷归降李从珂。叛军数日之内兵临京师,才使李从厚才如梦方醒,急召群臣商议对策。康义诚奏道:“臣启陛下,末将愿率禁军西征,扼守关隘与敌周旋,陛下可再发密诏,号天下亲王之师入京救驾。”

  “准奏,朕一概准奏。”李从厚言道。

  禁军大将朱弘实奏道:“万岁,臣以为禁军万不可离开京师。今西征兵马尽皆倒戈,却无一骑东归,可知人心已向潞王。不如禁兵固守京师,待勤王之师来援,再反戈一击。”

  义诚怒道:“闻公之言,莫非疑我等二心不成?”

  弘实怒道:“大战在即,谁人欲反?尚未可测。”愍帝见二人争执不下,难作决断,康义诚奏道:“秦王谋反之时,朱氏兄弟便与秦王府马处钧有所勾结,此番莫非与潞王亦有勾结!”李从厚闻听大怒,遂令将朱弘实斩首,罢免朱弘昭之职,令康义诚为督招讨,统率禁军西征潞王。

  时过两日,败报又至,康义诚果真应朱弘实之言投降潞王,李从厚自身胆小如鼠,当日傍晚只带随从数百人逃往太原投奔驸马石敬瑭。

  皇帝出走,百官皆欲献城归降。后宫太妃花见羞更是不知所措,连夜召宰相冯道入宫。冯道一见花见羞,赶忙跪地高呼千岁,太妃令其平身看座。花见羞言道:“冯爱卿,本宫闻言潞王以为秦王复仇为名,欲图皇位。哀家当初也曾力主诛杀秦王,只恐潞王不能容我母子,还望丞相出一计相救。”

  冯道慨叹一声,捻髯而思,言道:“潞王此番动兵,清君侧为假,夺君位为真,娘娘若求保全,惟有一计。”

  “丞相速言。”花见羞道。

  冯道言:“潞王之母魏氏早年寡居,潞王素来以孝母为首,长叹其母出身卑贱而无封号。今曹太后年迈不能主持后宫,娘娘可降懿旨,追封魏氏为皇太后。如此一来成全潞王虚荣,又使潞王登基有名,潞王定对太妃感恩戴德。”花见羞重谢冯道不提。

  一日之后,潞王李从珂攻陷洛阳,丞相冯道率百官在蒋桥迎王驾。军师韩昭胤对李从珂言道:“殿下出师有名,当善始善终,应先拜先帝灵柩,再议君位大事。”李从珂即刻令人设灵堂祭拜先帝。

  祭过明宗灵位,李从珂传令亲军外肃朝堂,内清宫帏,遂冯赟、朱弘昭、康义诚等人尽皆拿下,以奸党之名接连处死。

  朝中异己尽杀,李从珂率八百亲兵冲入后宫。李从珂问韩昭胤:“后宫之人孤当先处阉党,曾闻花见羞拥立李从厚有功,不知当杀否?”

  昭胤答:“千岁见了太妃,先拥许王李从益为帝,若太妃应允,千岁即刻诛杀其母子,到时先帝嫡系子嗣尽无,千岁自可登基。”从珂以为可行,遂领兵先往太妃宫中。

  潞王率兵而来,花见羞抱李从益跪地相迎。“贱妾王氏拜见潞王千岁,千千岁。”花见羞伏地见礼。李从珂抱拳言道:“从珂安敢受太妃大礼。率兵来扰,皆为肃清阉党乱政。”

  李从珂一看在一旁跪着的大太监孟汉琼怒道:“来人,将大太监孟汉琼斩首!”只见左右士卒将孟汉琼拖出门外,只闻一声惨叫,老太监命归西天。

  再看这花见羞吓得是浑身颤抖,低头不敢太望。李从珂对花见羞言道:“儿臣欲立许王为君,请太妃将从益交予本王。”

  花见羞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自知若交出从益,将一去不返。花见羞言:“贱妾尚有一事未曾禀告千岁。”

  从珂问:“本王洗耳恭听。”

  花见羞言道:“殿下虽为先帝养子,但理当即位;从益虽为嫡子,却即位无名。”

  “哦?”从珂问:“何以见得?”

  花见羞答道:“先帝驾崩,贱妾为殿下生母魏氏加封谥号,追赠魏夫人为宣宪皇太后,并治宝册。今从厚不知所踪,殿下既位魏皇后之嗣,当继承君位。”

  李从珂闻听此言顿时转怒为喜,韩昭胤劝道:“殿下何不抱许王一同面见曹皇后。”

  从珂言道:“太妃有恩与我,但李从益还是交出为宜。”李从珂一挥手,旁边士卒一把从花见羞怀中夺过李从益,众人转身便走。

  李从益被抢走是真要了花见羞的命,情急之下,花见羞一把抱住李从珂的战靴,哭道:“平山郎!汝为魏氏送终,何不留从益为我养老?”

  “且慢!”李从珂喊住众人,转身问道:“太妃此言何意?”

  花见羞言道:“人言殿下早年丧父,以敬养母亲为孝。如今贱妾亦是孤儿寡母,妾无掷戟之力,子无扫帚之高,殿下此举于心何忍?”花见羞哭得泣不成声,李从珂见美人落泪,似桃花绽露,楚楚动人,不免心生怜惜,再闻其言字字穿心,说到从珂心痛之处。

  李从珂言:“孤王若得龙位,定不负太妃一片苦心。”遂归还李从益,离后宫而去。正是:绛霄得宠花见羞,明宗暮年谢情酬。

  孤守六宫凤凰舆,未知此生几春秋?

  李从珂入主洛阳效仿李嗣源自称监国,数日后在冯道等人拥立之下,称帝即位。贬愍帝李从厚为鄂王,改元清泰。李从珂夺得皇位,但李从厚尚在石敬瑭处,从珂便致信石敬瑭索要李从厚。

  石敬瑭得新君书信左右为难,召军师桑维翰问道:“今得书信,天子令我送李从厚入京。我乃从厚亲姐夫,一旦入京只恐有去无回;倘若不去,李从珂必言我抗旨不遵,如之奈何?”

  维翰言道:“以下官之见,主公当送李从厚入京,用从厚人头换两年的太平。”

  敬瑭问:“何人可担此任?”

  维翰言道:“主公势力不及李从珂,若派部将前往反易归附李从珂。能当此任者非主公之妻,永宁公主。即便李从珂扣押公主,也不敢轻举妄动。”敬瑭听了,连声称是。

  驸马石敬瑭依照桑维翰之计,遣永宁公主送鄂王李从厚入京师。李从珂闻知大喜,对军师韩昭胤言道:“朕命石敬瑭送鄂王回京,未想石郎如此胆怯,已令永宁公主亲送鄂王入京。”

  昭胤言道:“既然永宁公主亲往京师,主公万不可让永宁公主再回太原。”

  从珂问:“何出此言?”

  昭胤道:“先帝未阻契丹南侵,令石敬瑭镇守太原手握重兵,石敬瑭又与陛下幼年旧交,对陛下知根知底,实乃朝廷大患。今永宁公主入京,陛下可将其扣为人质,善养厚待,石敬瑭必定不敢造反。”从珂大喜,便依计而行。

  鄂王李从厚被送至京师,李从珂降旨贬于卫州,即日既往。李从厚仅得马车两驾,随从数人前往卫州。马车行至半路,忽见前方闪出蒙面者百人,刀枪林立,一字排开,拦住去路,李从厚大惊,问道:“敢问诸位,何处好汉?”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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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绛霄殿巧计唬天子 儿皇帝割让十六州
  话说李从厚被贬卫州,路遇劫匪。李从厚问道:“敢问诸位,何处好汉?”其中一人言道:“来者可是鄂王李从厚否?”
  从厚答道:“小王确是李从厚。”只见那人一挥手,几个刽子手举刀上前砍了车夫和几个随从,吓得李从厚是抱头哀求。那蒙面头目提刀走向近前,把面罩一拉,言道:“殿下气数已尽,在下就让汝死个明白。”闻听此言,李从厚才抬头观望,见此人一对剑眉之下二目凶杀,鼻高口阔,颔下短髯如针,正是降将杨光远。

  “吾乃潞王麾下大将杨光远,奉密诏在此取鄂王性命。”杨光远道。

  李从厚伏地哭诉:“杨将军何不留小王一命,从厚定为将军立长生牌位,永志大恩。”

  “恕难从命!天子念与殿下兄弟之情,赐汝自裁!”杨光远将刀递于从厚。从厚接刀嚎啕而哭,少时自刎而死,时年二十一岁。

  杨光远回洛阳复命,李从珂也滞留永宁公主使其不得返回。永宁公主被李从珂软禁洛阳已有一年,百思不得脱身。

  永宁公主身边有一侍卫名曰史弘肇,字化元,郑州人氏,此人本是石敬瑭贴身侍卫,敬瑭见其武艺高强,为人机敏,令其保护永宁公主。永宁公主令史弘肇带番邦珠宝一宗前往丞相冯道府上求计,冯道闻史弘肇是公主所遣,便令后堂相见。史弘肇一见冯道单膝跪地言道:“小的史弘肇见过丞相大人。”

  “小壮士请起,坐下说话。”冯道言。

  史弘肇谢座一旁,冯道问:“公主差汝前来,不只有何叮嘱?”

  史弘肇言道:“回禀丞相,小的此番前来乃是为当今皇上不准公主返回太原,公主为求脱身之计,特命小的前来。”

  冯道一捻长髯,言道:“不是本相不能送公主出城,只是圣上不允,谁若抗旨,则龙颜大怒呀。”

  史弘肇赶忙拿起所带提盒,打开盒盖将公主所被宝物献上,并言:“此乃公主孝敬丞相的一点心意,此宝皆出自塞北番邦,中原罕有,丞相大人万望笑纳。”

  冯道一见这盒中珠宝,个个晶莹剔透,宝光夺目,冯道笑道:“这让老夫如何是好,不过若想脱身到有一人能助公主。”

  史弘肇言道:“请丞相明示。”

  冯道言:“皇上重孝道,素来怜悯孤寡妇人,京城之中能让皇上崇敬之人,惟有王太妃。公主若求太妃,尚有生机。”史弘肇大喜,谢过冯道,即回永宁公主寓所。

  史弘肇将冯道之言告知公主,公主即可令人准备车辇,往后宫探望太妃花见羞。这永宁公主年长花见羞八九岁,但依旧尊其辈长,大礼相见,花见羞将永宁请入寝室相叙家常。

  闲聊少时,永宁言道:“小女来京已有一年,奈何圣上总念兄妹之情,再三挽滞留,使我不得与驸马相聚。还望太妃助我与敬瑭团圆。”

  花见羞少思片刻,言道:“皇上到是可怜哀家寡居之苦,多有敬重。不如我在宫中设宴,请圣上来此,你我二人多加诉苦,力求皇上怜悯,你看怎样?”永宁连声称道,二人定下巧计,邀李从珂往宫中赴宴。

  花见羞摆宴绛霄殿,李从珂闻邀欣然前往,军师韩昭胤随行左右。来至绛霄殿有小太监迎驾,见韩昭胤跟随皇帝身后,奏道:“启奏皇上,太妃懿旨设宴只请李氏宗室,臣公不得赴宴。”

  李从珂一听,即令韩昭胤在殿外候驾。赴宴者不过四人,坐主席者自是太妃花见羞,李从珂与永宁公主分坐两侧,还一个副陪名曰李从敏,乃明宗皇帝族侄,爵封泾王。

  酒席之上,四人叙谈皇族旧事,花见羞与永宁频频向李从珂敬酒,李从珂对花见羞是既怜爱又敬重。李从珂虽有好色之心,但又重孝怜寡,花见羞既是寡妇,辈分又是庶母,碍于体面不好乱来。花见羞美貌绝伦又曾做歌姬,眉目之间便令李从珂如痴如醉。花见羞见李从珂已有醉意,对其言道:“妾在后宫久居,深知女人寡居之苦,永宁公主久在京师亦有思夫之念,中秋将至,陛下何不让公主与驸马团聚。”

  李从珂饮下一盏酒,言道:“公主不住京师,难道是朕照顾不周?”

  永宁赶忙答话:“圣上待我兄妹情深,小妹感激万分。”

  李从珂怒道:“汝为何一味速归,难道与石郎同心谋反?朕有何惧?回去便是。”这一语惊人,吓得公主魂不附体。只见李从珂摇摇晃晃起身欲走,花见羞一把拉住李从珂问道:“陛下何往?”花见羞这玉指掐腕,竟把李从珂拽倒在地,酒醉不醒。

  花见羞对李从敏言道:“泾王,传万岁口谕,送永宁公主连夜回太原。”李从敏生性忠厚,便将旨意传下,把永宁公主送出后宫。

  韩昭胤见永宁出宫,焦急万分意欲闯入,花见羞闻殿外吵嚷便起身观瞧,一见是韩昭胤欲闯入,花见羞厉声怒道:“圣上留寝绛霄殿,由本宫侍驾,大人勿自讨惊驾之罪。”韩昭胤不敢再言,只得在外候着。

  过了一个时辰,李从敏回至绛霄殿告知花见羞,公主已连夜出城。等李从珂醒来,只见花见羞、李从敏坐于一旁,周围有几个宫女、太监伺候。从珂问道:“朕怎会睡于此地?”

  花见羞答道:“昨夜陛下酒醉,逐走永宁公主,醉卧于此。妾等恐陛下龙体有恙,便在此侍候,未敢离去。”

  李从珂惭愧言道:“有劳太妃守夜,起驾回宫。”

  李从珂出绛霄殿,韩昭胤问其缘故,李从珂不知所言,只是后悔放走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日夜兼程返回太原,见石敬瑭便细说京城之事,石敬瑭大惊,自知李从珂已疑心自己,便召集众将官商议对策。石敬瑭麾下有一大将姓景,名延广,字航川,陕州人氏。景延广言道:“当今万岁乃先帝养子,与公主本无亲缘,非一脉之人安能相容。与其逼反,不入造反,另立明主。”

  石敬瑭言道:“若是其兵当出师有名,而今惟有许王李从益乃先帝嫡子,众人以为可否?”左右将官连声响应,石敬瑭即刻另桑维翰草拟檄文,并拟奏章请李从珂让位于李从益。

  檄文发出不过十日,有士卒来报,颖州团练使高行周率一千人马来投,石敬瑭大喜,遂封高行周为太原布阵使;不久,又有雄义指挥使安元信率八百士卒来投,石敬瑭喜出望外,亲往城外迎接。

  又过两日,探马来报石敬瑭,李从珂命大将张敬达为兵马元帅,韩召胤为参军,统兵十五万北伐太原。石敬瑭急召众将官问道:“李从珂一月之内汇集马步军十五万,看来对石某早有戒备,诸公可有退敌良策?”

  军师桑维翰言道:“主公,大战在即,敌众我寡,倘若李从珂勾结契丹则太原腹背受敌。维翰以为主公应先北合契丹,借兵南下以便南面相抗。”

  景延广言道:“今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窥视中原久矣,若借契丹兵马,只恐辽主漫天要价。”

  桑维翰言:“可割让沿门以北,幽云诸州酬谢辽主。再与辽主结父子大礼,立定盟约。”

  副将刘知远立刻反驳道:“雁门以北有十六州,割此厚土则契丹后患无穷。尊辽主为父,又从何说起?”

  桑维翰言:“二十年前先皇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换袍易马结为金兰,先帝李嗣源与耶律德光自是兄弟,驸马理当小耶律德光一辈,可结为父子。”

  景延广、刘知远连声反对向契丹称臣,石敬瑭却听信桑维翰之言,对众人言道:“不求契丹,我军风险太大。吾意已决,请军师速往漠北求兵。”

  桑维翰携石敬瑭书信出使契丹,递上奏表,辽太宗耶律德光大喜,石敬瑭所提之是尽皆应允,约言整兵五日,举六万雄兵南下相助,以信炮为号。桑维翰大喜,辞别耶律德光,回太原复命。

  话说后唐大将张敬达率十五万列阵太原城下,石敬瑭城内仅有兵马五万,闭关不出。唐兵军师韩昭胤对张敬达言:“石敬瑭自知兵少,闭门自守,大帅可分兵断其粮道,叛军无援久而必乱。”

  “军师之计正合我意。”张敬达遂令三军阻断太原粮道,困死太原,又令索自通、杨光远率兵攻城,挫其太原守兵军心。石敬瑭命景延广、刘知远、高行周、安元信等分兵拒守,连攻数日互有死伤。

  一夜,高行周率兵寻城,忽见北门有信炮打出,白烟升天。高行周即刻报至中军,桑维翰对石敬瑭言道:“此乃契丹兵马暗号,主公速率兵杀出,以应契丹。”石敬瑭大喜,即令景延广、刘知远、高行周、安元信分兵四路,四面杀出。霎时间,太原城上绽蕾擂动,称下喊杀震天,唐兵尚在睡梦之中,闻叛军袭营,仓促应战。两军夜战正酣,辽主耶律德光率六万精兵,由北面杀来。唐兵始料未及,阵脚自乱。

  杀至天明,张敬达败退二十余里,令索自通等重整残卒,尚有八九万人。张敬达正欲修正兵马,探马来报契丹兵马奔袭而来。军师韩昭胤气道:“未曾石敬瑭暗中勾结契丹,当速整兵列阵迎战。”张敬达即刻命三军列阵。

  张敬达、杨光远率精兵位前队,大将索自通为后队。张敬达正欲与耶律德光兵马交战,未知辽国大将萧辖里率三千骑兵由东面杀来,斩断唐兵前后队,唐军首尾不相救。激战半日,张敬达大败而退,尸横如山,斩唐兵数万级。

  石敬瑭会合辽兵出战告捷,自是喜出望外,在太原府北门外大犒三军。石敬瑭对德光言道:“多蒙陛下举兵相助,卑职原与陛下结为父子,永结盟好。”德光大悦,遂令人北门外设案焚香,石敬瑭年长耶律德光十岁,却再三跪拜,尊其为父皇帝,称臣称子,奴颜婢膝,甚是屈辱。耶律德光封石敬瑭为晋王,并慰言:“朕兴师远来,当即与吾儿速破唐贼。”

  敬瑭言道:“连夜激战,将士劳苦,先请父皇往城中休息一夜,明早出兵晋安,为时不晚。”德光应允,遂率兵屯驻太原。正是:

  苦笑世间有荒唐,只为造反跪辽皇。割让幽云十六州,厚颜无耻石敬瑭。

  空前绝后实少有,认贼作父谁敢当?卖国求荣何颜对,千古唾骂臭名扬。

  张敬达败退晋安,麾下不过还剩三万败卒,皆以无心再战。次日天明,杨光远来报:“大帅,耶律德光、石敬瑭已率辽兵合围晋安。”

  “带兵多少?”张敬达问。

  杨光远言道:“兵不在十万之下,旌旗满山遍野,远望无边。”

  “传令三军,与之决战,胆敢言降者斩!”张敬达言。

  杨光远是个朝秦暮楚之人,见副将符彦卿言道:“大帅欲与决战,奈何军心不振,不如早降。”符彦卿亦有此心,二人议定。

  杨光远、符彦卿率十余名亲兵来见张敬达。未等敬达开口,众人一哄而上,将张敬达诛杀。杨光远遂令三军开城献降,归降唐兵皆为石敬瑭所辖。

  晋安大胜,石敬瑭率兵南下,沿途各路兵马皆畏惧而降。自潞州至洛阳沿途之上,百姓人心惶惶,官吏各谋生计。李从珂连发调令,奈何各路人马各怀鬼胎,无人响应,多有倒戈归降石敬瑭者。李从珂自知大势已去,令皇后刘氏及宠幸诸妃积硫硝于宫中,太妃花见羞众见曹太后与妃嫔交相哭泣,上前慰言:“事出紧迫,不如暂且躲避,待驸马入京,听候定夺。”

  曹太后泣言:“李氏满门皆亡于此,老朽何再生于世!”遂与李从珂刘皇后等诸妃嫔举族自焚玄武楼。惟有花见羞抱许王从益逃至逃至绛霄殿得以保全。

  后唐清泰三年,公元936年冬后唐灭亡,传四帝,历时十四年,史称李从珂为“废帝”。正是:

  玄武楼台映红光,五代由此终后唐。烈火有声焚焦木,浓烟无语折残梁。

  凋零百花弓弦断,落破寝帷书卷黄。四帝三脉真命主,一十四载至此亡。

  一日之后,石敬瑭与耶律德光兵临城下,朝中百官开城献降。丞相冯道伏于北门外,率百官迎耶律德光与石敬瑭。石敬瑭问:“李从珂何在?”

  冯道答:“昨日晚间,李从珂举皇族满门自焚于玄武楼下。臣等顺应天命,在此恭候大辽皇帝、晋王千岁。”

  耶律德光对石敬瑭言:“皇儿出兵既为复明皇帝嗣位,当先寻许王李从益,以正君位。”石敬瑭连连称是,又对众臣言道:“诸位臣公,敬瑭起兵乃为复明宗皇帝血脉,诸位速寻许王李从益,以承先帝大业。”众臣自领命既往宫中寻李从益。

  少时,有人来报石敬瑭,寻得一妇人蓬头藏匿于绛霄殿中,甚像太妃花见羞。耶律德光、石敬瑭遂往绛霄殿。这绛霄殿内一连狼藉,但见一妇人蓬头垢面躲一隅。不只此妇人可是花见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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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花见羞三让君王位 石敬瑭平乱丧二子

  
  耶律德光与石敬瑭一同来至绛霄殿,见一蓬头妇人吓得战战兢兢,石敬瑭把妇人扶起,拨开乱发,定睛观瞧正是太妃花见羞。石敬瑭言:“太妃娘娘受惊,石敬瑭救驾来迟,万望恕罪。敢问许王何在?”

  “藏于柜中。”花见羞言。

  左右士卒打开木柜,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柜中爬出,依偎花见羞身侧。耶律德光在一旁观花见羞美貌,暗自称奇,奸笑道:“皇嫂受惊,先帝乃朕兄长,此番南下当拥许王为君。”

  花见羞言:“辽主万岁,吾儿从益童心未泯,无功于社稷,万不可为君。驸马爷替天伐暴,人心所向,当立为君。”

  石敬瑭正欲推辞,耶律德光言道:“李唐宗室尽早劫难,晋王威名中原大震,顺承天命理所当为,就依太妃之言。”

  闻辽主拥戴,石敬瑭心中大喜,谢道:“儿臣何德何能?得父皇厚爱,儿臣永志不忘,愿为儿皇帝为父皇中原尽孝。”耶律德光闻石敬瑭谄媚之言,即刻降旨封石敬瑭为大晋皇帝,改元天福,大赦天下,史称“后晋”。

  唐终晋兴,石敬瑭以幽云十六州割与契丹,又自称儿皇帝尊辽主为父皇帝,诸侯得知震怒不已,皆有讨伐之心。越王钱元瓘、楚王马希范拥吴王杨溥为盟主,趁晋帝中原立足未稳联兵讨伐石敬瑭,恢复唐室。

  吴王杨溥是个平庸之辈,懒惰出奇,无心朝政,再三拖延不愿起兵,吴国大臣皆叹其不争。吴国大臣周宗往相国府求见吴相徐知诰,对其言道:“群臣联章请吴王起兵,惟独相国一言不发,却为何故?”

  徐知诰面对镜言道:“功业已就,须发皆白,知诰老矣。”

  周宗言道:“我知相国原本姓李,唐室亦姓李,诸侯皆有复李唐之心,吴王无能,相国可取而代之,不可负天下人之心。”

  前文曾表徐知诰乃是吴国大将徐温德养子,本来确是姓李。听了周宗之言,徐知诰故作惊讶,问道:“大人之意,莫非让我以李姓之后自立为君?”

  “正是。”周宗言道。

  徐知诰言道:“徐氏世代吴王心腹之臣,我岂能有负徐氏一门忠良。”

  周宗言道:“相国既不愿负徐氏忠良,亦不可负李氏社稷。重兴大唐,天下所望,公不可因徐氏养育之恩,而失李氏重兴之义。”足之高漠然良久,才点头暗许。

  公元937年十月,吴国群臣联章请吴王杨溥禅位,杨溥平日无心朝政,让位于徐知诰到也乐意,杨氏宗族皆得富贵保全。徐知诰复姓李,取名为昪,自称唐宪宗皇子建王李恪四世孙,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

  后晋虽在洛阳定都,但洛阳宫室多毁于火灾,石敬瑭常迁怒于宫室残破。丞相桑维翰见石敬瑭心事,献言道:“都城洛阳虽有帝气,但兴唐而不兴晋,并非大晋祥瑞之地。”

  石敬瑭问道:“以爱卿之见,当以何处为都?”

  桑维翰言道:“开封府北倚燕赵,东接齐鲁,向南以震群候,水陆交汇,四面相通,乃帝室之都也。陛下以粱宫旧室,复修新殿,再琢帝王之气。”

  石敬瑭大喜:“爱卿之言,正合朕意,传旨天下各州府衙门,征集民夫采挖石料木材,以助新修宫殿之用。”

  桑维翰将石敬瑭旨意传告各州府,举国上下大动土木,劳众伤财,大失人心。天雄节度使名曰范延光,字子环,临漳人氏,前文曾表此人是李从珂的右军师兼都督,李从珂夺位之后,只因范延光年老,便封了节度使安居一方。范延光本想屈身石敬瑭之下,安安稳稳做个官,但是见百姓为晋主采运木料土石运营艰辛,空乏民力,心中不忍。

  范延光忧民数日,忽有一夜梦得巨蟒入腹,惊得范延光多日茶饭不思,只得请魏州城内神算张有术为其解梦。张有术言道:“蛇乃小龙,蛇龙数同根而生,将军定有真龙之命。”

  范延光问道:“先生之言,有由何预兆?”

  张有术言:“自大晋开国,不过数月连征民力,大兴土木,使得民心背离。主公若能以生灵之怨,借机起兵,何愁大业不成。”

  范延光听信张有术之言,便拜张有术为军师,起兵三万由魏州造反,誓言匡复李唐,另立明主。魏州兵马一路所过州县尽皆归降,不过数日,大军杀至潞州。

  镇守潞州的乃是石敬瑭长子石重信,字守孚,官拜拜河阳节度使,赐封楚王。石重信闻反军杀来,点齐马步军一万人出城列阵。两军阵前,只见石重信二十岁出头,英俊威武,项上虎头蘸金盔 ,身着虎皮金片甲,跨下一匹踢雪乌骓马,手中一杆盘龙戟,因有吕布的威仪,人送绰号“赛温侯”。

  范延光一见石重信心中暗暗叫绝,未想石敬瑭无耻小人却有如此虎子。石重信高声喝道:“吾乃左骁卫上将军、河阳节度使、楚王石重信。尔等受我父皇恩宠,不思报效却举兵造反,还不快快下马领罪,免得受死。”

  范延光言道:“石敬瑭借胡虏之势,篡李唐之位,割地称子,奴颜婢膝,乃我中原天朝之耻,岂能怕胡狗胡孙?”

  石重信闻听大怒:“老匹夫拿命来!”盘龙戟寒光辉烁,见其催马杀出。范延光挥舞紫铜大刀应战。二人大战四五回合,石重新一戟刺伤范延光肩膀,范延光抱臂而败,只得收兵。

  石重信首战大胜,回城之后大摆宴席,醉酒之后对众人言道:“范延光骂我胡狗胡孙,怎料天心归胡,助我大胜,众人当随我祭祀契丹皇爷爷。”

  副将张从宾劝道:“皇上已向契丹称子,殿下岂能再祭拜称孙,只恐有伤人心。”

  石重信大怒:“父皇尚且对契丹称子,汝却不称子,莫非有怀有二心?左右侍卫将这厮乱棍打出。”只见四五个侍卫挥举大棍,一顿乱打把张从宾打出宴席。

  张从宾满怀怨恨回至府中,嘴中骂道:“今有儿皇帝,明日必生孙皇帝,中原义士岂可受此大辱。”张从宾左思右想,遂生倒戈之意。连夜修书一封,绑于雕翎箭上。三更天时,借巡城之际,将箭射入范延光大营。

  范延光首战即伤,心中百般愁闷,包扎了伤口正卧床难眠,这时军师张有术入帐言道:“启禀主公,潞州城中有人发箭送信。”

  范延光忙问:“军师快快说于我听。”张有术拆信展读,信曰:

  “大晋两载十月秋,受辱契丹臣子羞。身在曹营心向汉,欲反晋主报唐仇。

  子夜时分诛悍将,重阳佳节斩温候。今晚雕翎约为誓,来日庆功在潞州。

  河阳督指挥使张从宾拜上。”

  范延光闻听此信问道:“此诗何解?”

  张有术言道:“张从宾欲在重阳节子夜诛杀石重信,暗中响应主公。在下以为主公可在重阳之夜举兵攻城。”范延光大喜,遂依张从宾之计。

  又过几日,重阳佳节已到,石重信在潞州城内大犒三军,晚间大醉,酣睡王府。张从宾点齐两千亲兵,举炬言道:“诸位兄弟,我等皆是汉人,岂能随石敬瑭父子,向契丹称子称臣?”众将士皆挥举火把响应。张从宾令两千口衔枚草,轻步急进,将王府包围。

  众将士破门而入,尽杀外院之人,张从宾自知不是石重信对手,便令士卒四面焚烧内府。烈焰冲天,内府之人,哭喊震天,才使石重信如梦方醒。石重信执戟突围,见四面烈火熊熊,又有弓弩射杀,重新无处可逃,烧死于内府。

  范延光率兵子夜攻城,潞州四面喊杀不止,魏州士卒蜂拥而上。潞州城上守将急报石重信,而不见回复。张从宾烧尽楚王府,才传令四面开城献降。

  范延光占据潞州,又得大将张从宾,声势大振。大军在潞州休整两日,即刻南下,直奔洛阳。洛阳留守乃是寿王石重义,字弘理,年方一十九岁。石重义年少之辈,在洛阳素无威望,洛阳守军多是后唐旧部,均无心应战。石重义遍观军中,唯有后唐降将杨光远颇有威信,便召光远言道:“杨将军昔日斩杀李从珂大将张敬达,为父皇登基立下大功,今日乱军来犯,还望将军着战袍。”

  杨光远言道:“殿下今范延光以反晋复唐之名,召号天下,洛阳兵士多为唐主旧部,皆有厌战之心。末将之见,非殿下亲自出战,才能使军心不乱。”

  石重义言道:“既是如此,请将军为我观阵,本王亲自出战。”

  “殿下放心,大战之时,末将自有破敌之策。”杨光远言道。

  次日,两军摆阵洛阳城下,石重义披甲上阵,范延光催马出战,二人大战四五回合,石重义险被打落下马,只得败退而回。石重义退至城下,只见吊桥高挑,城门自闭。石重义对城上高喊:“我乃寿王石重义,快开城门!”

  杨光远言道:“光远乃唐主旧臣,岂能与奸贼为伍?”

  石重义大惊,骂道:“反复小人,无耻之徒!”话音未落,范延光已追杀近前,张从宾从一侧将晋兵截断,晋兵大乱,纷纷投降,石重义死于乱军之中。

  待范延光大获全胜,杨光远才打开城门,将范延光等迎入城内。

  洛阳大捷,范延光、杨光远等相互称贺,军师张有术劝范延光道:“杨光远本是唐臣,背唐而降晋,如今叛晋献城,如此反复之人,主公万不可收留,当早除之。”

  范延光言道:“昔日叛唐,乃大势所趋,也是无奈,今日反晋,乃浪子回头,犹当重用。”张有术心想杨光远历次背主,皆将主人至于死地,而向敌请功。至恐日后范延光亦要被杨光远所害。张有术在一漆黑之夜,辞别洛阳远行。

  范延光得洛阳,令张从宾为先锋出兵汜水关,镇守汜水关大将乃是石敬瑭的侍卫史弘肇,如今封为大将镇守汜水关。张从宾关前叫阵,只见关门大开,三千马步军分作雁翅阵列队排开,史弘肇头戴鹰翅盔,身披翎羽甲,手中一口三尖两刃刀,跨下汗血马,好生威风。张从宾高声问道:“来将通名?”

  史弘肇答:“汜水关督将史弘肇是也!”

  “原来是石敬瑭身边小护卫,也敢在此猖狂。”说着,张从宾催马来战,史弘肇举刀相迎,二人大战二十回合,张从宾大败而逃。未几,范延光率大步兵马杀来,张从宾对其言道:“这史弘肇本石敬瑭亲军护卫,武功了得,主公当多加小心。”

  范延光问道:“谁可出战?”

  澶州兵马使冯晖言道:“末将愿往!”冯晖挥舞金背砍山刀出马交战,史弘肇一个回合便把冯晖砍落马下,众人大惊,杨光远喊道:“史弘肇修狂,杨光远来也!”杨光远策马举枪大战史弘肇,又战十个回合,杨光远且战且退,范延光见势不妙只得鸣金收兵。

  范延光连败三阵,只得扎营汜水关外。史弘肇虽无人能及,奈何汜水关兵少良缺,恐不能维持长久,史弘肇连发信函向开封求兵。

  石敬瑭得史弘肇搬兵急信是左右为难,一来开封不过万余名禁军,二来修建开封行宫耗资巨大,使得粮饷亏空。石敬瑭大忧,召集百官商议对策,丞相桑维翰言道:“吾主万岁,三十六计走为上,今各镇兵马远水难解近渴,汜水关告急,不如先往晋阳,北依契丹而向南据守,方为上策。”

  石敬瑭以为可行,刘知远即刻谏道:“陛下万不可再依契丹。前番割让幽云十六州,此次若弃开封,再求契丹,耶律德光定会变本加厉,到时鸡飞蛋打,反将中原拱手送于范延光。”

  石敬瑭言道:“刘爱卿所言有理,但不知有何良策?”

  刘知远言道:“昔日安重诲施政激反天下,明宗李嗣源外加抚慰,赦免乱军之罪,以赏报怨,大得人心。今反军诛杀两位皇子,其罪不小,若陛下能忍丧子之恨,赦免魏州将士,既是缓兵之计,又可扰乱反兵军心。”

  石敬瑭大喜:“知远所言正合朕意,即刻降旨赦免魏州、潞州、洛阳三镇叛乱士卒,抚慰范延光、杨光远等人。”

  冯道奏曰:“陛下,以为臣之见,当重赏杨光远方能平乱。”

  石敬瑭大惊:“杨光远害死皇子,朕已赦免其罪,岂可再行重赏?”

  冯道言道:“杨光远见利忘义,见风使舵,反复无常之小人,陛下若是重赏,杨光远必杀范延光以取悦陛下。”石敬瑭遂按冯道之策加封杨光远。

  石敬瑭降旨杨光远为四面行营督招讨,内外诸军兵马元帅,授上将军印,令密使送往光远军中,杨光远在营中得此封赏心中大喜。再看晋主密信,信曰:

  “杨爱卿见信如临君面,自归顺大晋以来杨将军屡立战功,朕视卿如肱股之臣。朕知爱卿降叛军乃出无奈,朕摒弃前嫌,委卿以重任。勤王之师将至汜水,望卿见机行事,勿负朕心。钦此。”

  杨光远看罢此信,不知有何预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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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赐铁卷诱杀范延光 假传命三臣立新君
  
  杨光远看了石敬瑭送来密信,对儿子杨承贵言道:“老夫权衡左右,尚在为难之中,石、范两家不知应倾向哪边?”

  杨承贵言道:“父帅,范延光虽借民愤起兵造反,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石敬瑭北合契丹,麾下猛将如云,又揽四海志士,即使当前困境,日后必能扭转危机。”

  “嗯。”杨光远言:“言之有理,不过我即使降晋,至石敬瑭恨我害死皇子石重义,日后必定加害。”

  承贵道:“父帅何不回信晋主,要挟割青州六郡七十二城为封地,自古齐鲁鱼米富足,父亲借此地割据一方,以成霸业。”

  杨光远大喜:“我儿真是慧眼所见,本帅即刻修书一封回禀晋主,此事非承贵亲往方可能成。”杨光远遂写下一道本章,交于杨承贵密送开封。

  话说石敬瑭正为缓解汜水关之急与爱侄石重贵、大臣桑维翰、刘知远、景延广商议对策,忽然有侍者来报:“启禀万岁,杨光远遣其子杨承贵来送奏章。”

  刘知远言道:“陛下,此人前来定是为投降之事。”

  “命杨承贵上殿。”石敬瑭道。

  杨承贵一上金殿,双膝跪地,伏地高呼:“杨承贵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敬瑭命其平身,问道:“杨光远遣少将军此时前来可有本章上奏?”

  “却有一本奏上。”杨承贵从怀中捧出一本奏章。

  “念!”石敬瑭言。

  杨承贵看了一眼石敬瑭,展开奏章读道:

  “吾主万岁:罪臣杨光远自终唐降晋,无时不忘陛下厚恩。臣战战兢兢为政,悔恨误信范延光谗言蛊惑,以致做下造反大罪。今陛下皇恩浩荡,赦免罪臣之过,令臣感激涕零,刻骨铭心。今只为剿除范延光乱党,恳请陛下将青州六郡七十二城借给为臣,以做剿贼后方。字字肺腑之言,罪臣冒死泣血呈上,万望陛下圣裁。恭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敬瑭听罢此章,猛然起身不由得怒火填胸,刘知远在一旁低声劝道:“陛下,汜水关告急。”石敬瑭压了压心中怒火,言道:“此番叛乱也全怪不得杨爱卿,既然令尊能弃暗投明,也是难能可贵。朕准奏,加封杨光远为青州六郡兵马督诏讨,速解汜水关之围,不得有误。”

  “臣代父帅领旨谢恩!”杨光远领得圣旨,星夜返回军中。

  杨承贵回至军中,便把石敬瑭诏书交于杨光远看,光远言:“如今范延光已率兵往六明镇准备绕道渡河,令我在此围困汜水关。”

  承贵言道:“父帅既已归顺皇上,此时追击范延光正是时机。”杨光远用承贵之计稽核兵马追击范延光。

  杨光远父子离开汜水关,率兵追往六明镇,此时范延光正率兵渡河,有探马见杨光远率兵追来,急忙报与范延光,范延光并不知杨光远已投降晋主,欲去迎接杨光远。副将张从宾劝道:“主公命杨光远围困汜水关,他不守关来此何干?待末将前去打探。”

  张从宾代了十几个护卫催马拦住杨光远大队人马,施礼问道:“杨将军奉命围困汜水关,率兵来此做甚?”

  杨光远顺口编了一个瞎话,答道:“石敬瑭调来大将郭威救汜水关,我敌他不过,特来跟随过河。”

  张从宾道:“流星探马为何不曾说过郭威率兵来救?”杨光远被其问住,哑口无言,杨承贵在一旁搭弓上箭,暗放雕翎,张从宾夜色中不曾防备,遭暗箭射死。杨光远立即下令击鼓出击。范延光忽闻战鼓,只见远处杨光远率兵冲杀而来。范延光惊呼:“杨光远已反!”命正在登船的将士即刻应战,等众将士下船,杨光远已率兵杀到。河岸边上血战一场,范延光大败而逃。

  杨光远在六明镇大胜范延光沿途收复诸多失地,范延光只得败退魏州,据守不出。僵持有一月之余,杨光远父子久攻不下,便向长安请旨增兵。石敬瑭得杨光远奏报,召几名信服大臣商议此事,景延广奏道:“陛下不可再为杨光远增兵,此人反复无常,若兵势过重,只恐再度造反。”

  “朕也想既不为杨光远增兵,可又要诛杀范延光,哪位爱卿有良策?”石敬瑭言。

  景延广道:“陛下可派使者赠铁卷与范延光,赦其免死;再将密诏命杨光远半道杀之。”

  “准奏!”石敬瑭捋了胡须频频点头,遂按景延广之策。

  数日后,皇帝命太监朱宪来至魏州城下,范延光不敢打开城门,便命人用筐子将太监朱宪吊入城中。

  范延光拜会朱宪,朱宪当堂宣读皇帝诏。石敬瑭不仅赦免范延光造反之罪,且加封范延光为高平郡王,授天平节度使之职,赐铁卷免死。

  范延光领旨谢恩,又将使者朱宪送出城外。范延光捧着皇帝所赠铁卷,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心中暗想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被君王授铁卷免死?范延光遂定次日献城归降。

  太监朱宪出了魏州城,便往杨光远大营。杨光远将朱宪迎入中军,问道:“万岁此次遣公公来此,不知可有旨意?”

  朱宪从怀中掏出一道密旨交与杨光远:“皇上密旨,无论何事发生,范延光格杀勿论。”

  杨光远奸笑道:“范延光闭门死守,末将兵力不足焉能杀其人?”

  朱宪笑道:“皇上圣明,陛下早已定好巧计赚范延光出城,将军尽可擒获杀之。”

  “好!”杨光远道:“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望。”

  次日,杨光远早上刚刚醒来,其子杨承贵急忙入帐来报:“启禀父帅,范延光已出城。”

  “果有此事?带了多少人马?”杨光远问。

  承贵答:“家眷随从不过百余人。”

  杨光远言:“速点一千精兵随我前去缉拿范延光!”杨承贵立刻点齐一千精兵随杨光远缉拿范延光。

  杨光远父子率兵将范延光一行拦住,范延光竟面无惧色。杨光远问道:“范大人此行欲往何处呀?”

  范延光言道:“老夫入朝免君,关你何事?”

  杨光远言道:“本将奉皇帝密诏缉拿反贼,汝竟自寻苦吃。”

  范延光理直气壮,拿出御赐铁卷言道:“我有皇帝御赐铁卷,逢罪免死,汝能奈我何?”

  杨光远心中一惊,这可如何是好?御赐铁卷免死古今罕有,范延光今得此物,若是斩杀乃是藐视皇恩。为难之时突想起皇帝密诏“格杀勿论”,杨光远仰天大笑:“我奉皇帝密诏,无论你铁卷何处所得,皆格杀勿论。”遂命左右将士将范延光满门南下,在魏州城下抄斩满门,范延光临死大骂:“反复小人,我有皇帝铁卷可免死罪!”杨光远置之不理,即令斩首。正是:

  耗竭民力筑宫墙,反逼诸侯起祸殃。两载征讨倾国力,三年混战多杀伤。

  高官厚爵已成梦,免死铁卷反送亡。大乱方定如醉醒,换得太平富家邦。

  范延光叛乱平定,各方息兵,但朝中多有朝臣不满向辽称儿称臣,百姓也难忍朝廷徭役赋税。晋高祖石敬瑭时常动怒,遂降旨用酷刑以治天下。

  有道是夜长梦多,石敬瑭常常夜梦酷刑惨象,这一夜偏巧梦见范延光。范延光身着死囚服,四肢血肉模糊,枯面如鬼,阴声对石敬瑭言:“石郎因何用免死牌害我?”石敬瑭转身去逃,身后突现一人,竟是辽主耶律德光,德光厉声言道:“朕不要幽云十六州,朕要中原!”石敬瑭环顾四周,只见中多酷刑怨鬼喊冤而来。石敬瑭惨叫一声,噩梦惊醒却一病不起。

  公元942年六月,后晋天福七年秋,开封晋宫之中钩月凄凉,夏夜沉闷,石敬瑭病卧宫中自感大限将至,便将在宫中护驾的侄儿石重贵招至榻前,对重贵言道:“朕感不适,皇侄速为朕传刘知远、桑维翰、景延广、冯道四人来见。” 石重贵领得的口谕,便去传几位大臣。

  皇侄石重贵向来反对石敬瑭亲近契丹,心中暗想桑维翰主张对契丹奴颜婢膝,若令其辅佐即位之君,岂能让这类国贼主政,顿时心生一计,只对刘知远、景延广、冯道三人传诏,却不诏桑维翰。

  刘知远、景延广、冯道三人来至宫中拜竭皇帝,石敬瑭问道:“桑维翰何在?”

  石重贵言道:“桑丞相今夜酒醉未醒,恐难奉诏?”

  “哎!桑爱卿不可托付政事。”石敬瑭摇头叹道,遂令石重贵宫外守卫,对三位大臣言:“朕常托异梦,难忍酷刑惨象和契丹威逼,朕自知天命,御祚将终,尚有托孤之重未有诏命,连夜召见诸位爱卿正为此事。”

  刘知远问道:“不知万岁欲立何人为储君?”

  敬瑭言道:“朕生有六字,三子夭折,两子战死,惟有幼子重睿童心稚嫩,难以临朝听政,以后朝廷大事全赖三位爱卿。” 刘知远、景延广、冯道三人赶忙跪倒在地,冯道言道:“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石敬瑭见三人皆跪榻旁,便令宫女把四岁的石重睿抱至近前,交与冯道怀中。敬瑭言:“大晋社稷全交三位爱卿,望诸位效仿周公之德,顾命辅政,勿负朕心。”三人口称遵旨,伏地叩首。

  忽然,石敬瑭两眼恍惚,面带惊恐,高声呼道:“契丹来也,契丹来也!”一顿疯话,石敬瑭两眼翻白,气绝身亡,终年五十一岁,史称晋高祖。正是:

  天子一崩未闻泣,误国只为儿皇帝。

  十六州下父子盟,却教宋辽久战兮。

  石敬瑭驾崩,三位辅政大臣密议报丧之事,景延广言:“自大晋开国,向契丹称臣称子奴颜婢膝,实乃奇耻大辱。若立年幼之君,必被契丹讹诈,不如选年长宗室继承君位?”

  最恨契丹的莫过刘知远,也道“航川所言有理,晋与契丹终究一战,立年长之君能任国事。本官之见,皇侄石重贵素不臣服契丹,颇有骨气可立为君。”

  刘知远、景延广再看冯道,冯道言:“立嗣之事由二为大人斟酌便可,下官愿代为拟诏。”

  “既然如此,就请冯丞相拟诏。”景延广道。

  三人拟定诏书连夜报丧,群臣闻石敬瑭驾崩,纷纷入朝哭丧。大殿之上,百官具穿白素,丞相冯道宣皇帝遗诏,传皇位于皇侄石重贵。圣旨读毕,有太监喊道:“恭请新君即位!”,景延广、刘知远扶皇侄石重贵登上大殿,稳坐龙椅,群臣伏地高呼万岁,改元天运,史称晋出帝。

  晋出帝石重贵即位有数月之后,将石敬瑭葬于显陵。到是无独有偶,石敬瑭刚刚下葬,南唐皇帝李昪驾崩,追谥烈祖皇帝,史称南唐前主。太子李景即位,史称中主,改元保大。李景,字伯玉,生性英姿,饱读诗书,儒雅多才。刚登基数日,大臣周宗奏道:“大闽景宗皇帝王曦被杀,闽国大乱,臣以为此时乃灭闽良机,请陛下发兵。”李景闻奏大喜,草诏令查文徽为兵马元帅,边镐、臧循为大将领兵五万讨伐闽国。

  闽国之乱皆因皇帝王曦淫虐无忌,残暴杀戮,使得奸臣朱文进暗下毒手,除掉君主自立为大闽皇帝。

  朱文进篡夺闽国江山,使得王曦胞弟富沙王王延政起兵声讨反。朱文进占据福州,王延政率兵久攻不下,已是相持数月。这日,王延政正在军中议事,大将张汉卿入帐来报:“启禀主公,唐主李景以查文徽为帅趁乱入闽。”

  “唐主出兵,心怀何意?”王延政问道。

  张汉卿言:“末将之见,唐兵意在趁乱夺我京师福州,主公当在唐兵来此之前攻破福州。”

  王延政紧缩双眉,一番思虑,顿时计上心头,言道:“唐兵乃是趁火打劫,我何不借唐兵来犯,离间城内奸贼。”王延政遂命麾下众将四处传言,南唐兵马来犯,乃是与王延政联合讨伐奸贼朱文进,并令射手向福州城上射箭信传播谣言。

  镇守福州北门的将领名叫林仁翰,得数枚箭信,信中说南唐兵马来犯乃是相助富沙王王延政,便信以为真。林仁翰召集麾下将士言道:“朱文进杀君自立,富沙王王延政会合唐兵合力讨伐福州,人心所向,天意如此。愿随我者,当杀朱文进奸贼,献于富沙王麾下。”

  北门守兵皆愿追随。林仁翰遂领亲兵五百人,闯入朱文进行宫。朱文进正与宫中妃嫔淫乐,见林仁翰率兵闯入,问道:“林将军率兵闯入,有何急事?”

  林仁翰言道:“富沙王已与唐主合兵来讨,我等身不由己。”言罢,众将士挥刀而上,将朱文进与左右妃嫔乱刀砍死。林仁翰率兵杀了朱文进即可命人开城献降。

  王延政占据福州,闽国其余各城纷纷归顺,共举王延政为闽主。此时南唐大军已进驻建阳。南唐元帅查文徽,字光慎,歙州休宁人氏。流星探马来报,王延政已破福州。

  大将边镐言道:“我等未到,王延政已攻破福州,此时不可贸然轻进。”

  查文徽捻了捻须,言道:“边将军所言有理,令大军驻扎建阳。”

  南唐大军刚驻建阳,二路探马又报,闽主王延政率兵兵马向邵武发兵。查文徽言:“闽军乘胜前来,势头正劲,邵武重地可抄我军后路,必由大将镇守。”

  大将臧循言道:“元帅何愁大将,请赐我精兵五千,末将在邵武屯兵必使闽兵无功而返。”

  “好!”查文徽道:“本帅就点五千精兵,臧将军务必依险而守。”

  “末将记下!” 臧循领得帅令,便点五千精兵据守邵武去了。

  数日后,王延政率两万兵马来至邵武,远远望去山丘之中有一大寨,南唐大将臧循便屯兵寨中,此寨三面皆有丘陵环绕,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王延政言:“此寨依山而立,不可强攻。孤王欲翻山而入绕寨之后。”即命大将张汉卿点三千兵马为先锋,进入山林。这最原始森林,山势不高,却密林阴森,闽卒忽见一碑,上刻三字“霾风岭”,不知阴风岭上有何罹难,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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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败建阳查文徽平闽 拒称臣景延广斥辽

  
  张汉卿率兵来至霾风岭上,环顾四周,草木丰茂,枝藤盘绕,耳畔死气沉沉,唯有依稀的溪流之声。

  闽军在往深去,只见有青雾弥漫,瘴气袭人,且闷热难耐,寻找多时却无翻山之路,而多有士卒呕吐头晕,连马匹也停止不前。张汉卿也感山中瘴气太重,便去求见王延政,对其言道:“末将观此山林,虽草木杂生,但树无鸟雀噪鸣,溪无鱼蟹游动,必是邪气罩山,不可贸进。”

  “所言极是,走了半日尚不见大路,只恐将士迷途,传令撤兵。”王延政言。

  王延政率兵退出山林,众将士败兴而归,队伍刚至山口,忽闻有人唱道:“一滩高一丈,邵武在天上”。王延政远远望去,见有一个老樵夫背柴吟唱。王延政与几个护卫催马赶上老樵夫,喊道:“老人家慢走!”

  老樵夫转身问道:“军爷有何事?”

  王延政下马施礼,言道:“敢问老人家这霾风岭可有上山之路?”

  老樵夫言:“霾风岭林木繁密,瘴气阴潮,野兽尚不能生,何况常人?”

  “莫非此岭无路可走?”王延政问道。

  “到有过山小路,只是艰辛异常。”樵夫言。

  王延政问:“老人家速速讲来,莫说艰辛异常,就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哉?”

  樵夫答:“霾风岭山腰之处有一小路,狭窄崎岖,只可人过,不能马行。一路之上瘴气阻隔,可令众将士用尿布遮面,方可无恙。”

  王延政大喜:“如此说来,就劳请老人家为三军引路,事成之后定当厚谢。”

  樵夫言:“将军既然有此胆识,就请舍弃马匹,随我入山。”

  王延政即刻传令,命骑兵守营,率步兵入林。老樵夫领路来至一条小径,其中藤叶交织,错综复杂。樵夫言:“前面便是小路,请军爷以尿布遮面。”王延政遂令众人用尿浸湿衣襟,遮面而行。

  万余名闽国将士一字排开,跟随老樵夫蹒跚而行有半个时辰,忽然眼前顿时开朗,只见碧日当空,瘴气散尽。王延政问道:“此乃何处,雄峻壮观。”

  老樵夫言:“请军爷往山下观望。”王延政顺势看去,山坡之下,正是南唐大寨。这南唐兵马依仗邵武天险,靠山连寨使得闽兵徒劳无功,南唐将士在寨中自是悠然自得。王延政谢过樵夫,集合一万将士轻步迫近,南唐兵马却毫无察觉。王延政一声令下,顷刻闽军火弩冲天,杀声漫山,闽兵顺山坡一冲而下。南唐士卒惊骇万分,营寨大乱。正是:

  山坡一泻动谷川,南唐梦断铁营盘。

  高枕天险无忧虑,岂知人生也胜天。

  南唐大将臧循正在中军酣睡,忽闻杀声四起便疾呼侍卫,一个校尉来报:“大事不妙,闽兵绕霾风岭劫杀后营。”臧循闻听如同无雷轰顶,赶忙顶盔披甲,出营上马。

  臧循往后营来救,闽将张汉卿迎面冲来,顺势一刀便把臧循人头砍下。南唐士卒见主将被斩,皆无战心,或逃或降,痛失邵武。

  邵武失守,王延政率领大军直逼建阳,建阳乃闽北重地,南唐大帅查文徽在此屯兵。这一日,建阳城下旌旗蔽日,刀枪林立,号角连鸣,杀气腾腾。闽军两万将士,百员上将排开雁翅阵。王延政头戴黄铜狮子盔,身着金锁黄铜甲,跨下宝马名曰飞云骓,手提八宝驼龙大刀昂立阵前。身后一面杏黄缎子大旗高挑阵中,上书“王”字,两侧牙旗各有一百面,皆书“闽”字。

  建阳守卒赶忙到中军禀报,只见呈上号炮三声,城门大开。查文徽统帅一万兵马浩荡而出,城前摆阵。远远望去南唐主将头戴方翅黄金盔,身著铁锁连环甲,跨骑白玉嘶风马,腰挎一柄青鸿剑,长得高有八尺,面膛红润,二眉扎鬓,长髯捶胸,大耳有伦,此人便是南唐兵马大元帅查文徽。再看旁边一将,身长九尺,面色苍紫,剑眉圆目,颔下短须,头戴皂缨盔,身着逆鳞银甲,跨下战马名唤一丈雪,掌中一对短柄镔铁戟,此人乃是南唐大将、马步军都虞侯边镐,字霸藩,升州人氏。查文徽、边镐二人居阵之中,其余众将分列两侧。

  查文徽问道:“今闽主无道,以致国乱殃民,尔等何不快快归顺大唐。”

  “哼!”王延政冷笑道:“汝等也敢妄称大唐,今日献出建阳则罢,否则本王绝不留情!”身侧的大将张汉卿言道:“主公不必与其言论,待末将取贼头献于麾下。”闽军鼓声擂起,张汉卿出马叫阵,南唐大将边镐催马出战。

  “来将通名!”张汉卿问道。

  “大将边镐”边镐挥舞双戟不容多言,直取张汉卿。二将盘马交锋,只是两个回合张汉卿便被边镐砍落马下。

  查文徽间张汉卿备战,即刻命三军出兵,直捣敌阵。闽军折去一员大将,士气大落,被南唐兵马击溃,王延政只得率溃败兵马扎营城南三十里外。王延政收复建阳未果,只得与南唐兵马僵持不下。

  一月之后,闽军大将杨思恭、陈望率两万兵马来援建阳,王延政扎营溪水南岸,南唐兵马间闽军援军来到,闭门自守,不敢出战。南唐营中有一副将名叫姚凤,颇有智谋。姚凤对查文徽言道:“两军相持数月,下官愿献诱兵之计破敌。”

  查文徽问道:“是何妙计,阁下快快说来。”

  姚凤言道:“大帅可散播谣言,就说建阳城中粮草将尽,军心大乱。此事若传至闽营,王延政必然趁火打劫,渡溪水来犯。此时元帅可劫其后路,夹击闽军。”

  “就依军师之计!”查文徽大喜,即刻命人四处散播谣言,传说建阳城内粮草将尽,军心已乱。

  谣言一出,不过三日便被闽军探马得知,报与闽主王延政,王延政大喜,即刻召集众将官,喜道:“今得密报,建阳城中粮草已尽,唐兵军心大乱。吾等当借此良机,夺取建阳。”左右众将皆请命出战,王延政命大将陈望率前军,杨思恭率后军渡溪水攻取建阳。

  闽将陈望率军涉水,所带冲车、云梯、飞车等攻城器具甚多,声势浩大,被建阳城上唐兵望见,即刻禀告大帅查文徽,查文徽遂命大将祖全恩率兵正面迎敌,大将边镐迂回后路。等陈望率兵渡过溪水,祖全恩已在建阳城下摆开阵势,观这祖全恩身着紫金八叉甲头戴虎头紫金盔,跨下铁血枣红马,手中一杆燕尾枪。

  陈望问道:“此人可是唐将边镐?”左右副将皆言不是,陈望笑道:“久闻边镐勇冠三军,今日却是无名之徒,何足惧哉?”遂命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击鼓进军。祖全恩见闽军杀来,也率兵杀出抵挡。

  陈望已率前军交战,杨思恭正调遣后军渡过溪水,后军前呼后拥眼看即将登岸,突闻东面杀来一支兵,为首一员大将挥舞双戟,身后将旗上书“边”字,正是大将边镐。南唐兵马半路杀出令闽军大吃一惊,又见是大将边镐更是畏惧万分,两下交锋,闽军后部被打得溃不成军。大将杨思恭未战一合,便被边镐戟插后心,死于乱军之中。

  陈望正率前军大战祖全恩,忽有不下来报,唐将边镐大败后军,从身后杀来。闻听此报,陈望阵脚大乱,慌忙掉头去战边镐,不过四五回合亦被边镐诛杀。

  建阳之战,闽军大败,王延政只得弃营而逃,查文徽下令乘胜追击。四万南唐兵马将王延政围困在建州之内。围困三月之后,建州粮尽,查文徽令边镐、祖全恩率兵四面攻城,万余闽军将士战死城中,闽主王延政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闽国割据三十七载至此结束。正是:

  六世闽主至此终,多由淫逸起奸凶。

  南唐雄兵乘乱入,遥盼东海接苍穹。

  闽主王延政阵亡,汀州、泉州、漳州相继献降归顺南唐,唯有镇守福州的大将李仁达不肯归降,查文徽正欲率兵出征福州,却得中主李景金牌诏令命其回师,查文徽只得暂且搁置福州,班师回朝。

  再表后晋出帝石重贵,受景延广、刘知远等人的拥立登上皇位,后晋新君继位当向契丹奏表。景延广奏道:“昔日先帝向契丹称子称臣乃受昏君李从珂百般迫害,实出无奈,转眼数年粮资满仓,人心向晋,陛下不可在受辱契丹之下。臣以为只可向契丹称孙,万不能向契丹称臣。”

  石重贵年少气盛,素来不服契丹,便准景延广奏表,向契丹发新君登基牒文,只称孙,不称臣。

  石重贵的牒文送至辽国,辽主耶律德光大怒,命乔荣为使往晋宫斥责晋出帝。乔荣原本是归降契丹的汉吏,此番入宫进见石重贵立而不见。石重贵当着百官之面,见乔荣如此无礼,怒问:“汝身为契丹来使,因何不跪?”

  乔荣言道:“下官不拜便是无礼,敢问陛下违背祖制不向辽主称臣,岂不是无礼之举?”

  “放肆!”景延广在一侧怒道:“先帝石敬瑭当初确为契丹所立,理当称臣。而当今万岁乃我大晋群臣拥立,与契丹何干?视为邻邦自称孙辈已是高看,岂能再由称臣之理?”

  乔荣心中一惊,便问延广:“景大人莫要口出狂言!契丹兵强马壮,戈壁草原,所向无边,中原之国小心惹火上身。”

  “乔荣!”景延广怒道:“亏你还是汉人血脉,枉为中原姓氏?竟说出此无君无父之言!大晋尚有十万口横磨剑恭候辽邦,若是冒犯中原皇威,小心追悔莫及!”景延广转身向晋帝奏道:“背主求荣之辈,望陛下明正典刑。”

  石重贵拍案而起,言道:“左右侍卫!将乔荣贼子打入死囚牢!”几个侍卫将乔荣五花大绑押入死囚。

  石重贵拿下乔荣心中出了恶气,却有大臣桑维翰入宫求见。桑维翰一见出帝,问道:“敢问陛下今日收监辽使乔荣,莫非真要诛杀?”

  “卖主之人,早就该杀。桑爱卿莫不是又要向辽求和吧?”石重贵言。

  桑维翰劝道:“陛下万不可诛杀乔荣,自平定范延光叛乱以来,天下遂得安治,向辽称臣称子虽有辱名望,但无损社稷生灵,还望陛下以天下苍生福祉为重,以免晋辽再起干戈。”

  石重贵已不耐烦,言道:“乔荣可放其远去,朕决不像辽称臣,卿勿再言。”石重贵拂袖而去。

  辽使乔荣从死牢放出,便与几个随从返回辽国,刚出开封北门,巧遇景延广在长亭恭候,乔荣大模大样来至景延广面前,抱拳言道:“景大人,多谢数日来的盛情款待,下官即将归国,特来告辞。”

  “哼!”景延广言道:“无耻之徒,今日万岁虽赦免尔狗命,日后再若被我碰见,定要取尔性命。”

  “将军果真有志平辽?”乔荣问道。

  景延广言道:“那日朝堂之上,景某已言大晋十万口横磨剑恭候辽邦。”

  “有志气!”乔荣奸笑道:“下官记性不好,将军何不将壮志豪言写与纸上,我也好代为转告辽主。若是将军酒后乱语,那不写也罢。”

  景延广言:“景某敢说敢为,何足惧哉?取笔墨来。”旁边有人呈上笔墨,景延广当即写下书信一封,交与乔荣,并言道:“汝可交与辽主。”

  “真豪杰也。”乔荣面带奸笑,欣喜而去。景延广尚不知写下这一字据,使其日后苦受契丹囚禁折磨,但那是后话,待慢慢表来。

  老贼乔荣回到辽国都城上京,面见辽主耶律德光,奏道:“启奏陛下,为臣此番出使晋国,不但遭非礼之遇,而且得知石重贵谋反之兆。”

  德光言道:“爱情细细将来。”

  乔荣言道:“石重贵勾结景延广等大臣,只向辽称孙,不像辽称臣,说什么石敬瑭是陛下拥立的可以称臣,石重贵是大臣拥立的向辽称孙已是给足面子,若动干戈,辽国连孙子都不如。”

  “大胆!”耶律德光被乔荣这一番添油加醋的奏言,气得怒发冲冠。德光问:“爱卿所言属实?”

  乔荣拿出景延广书信呈给耶律德光,言道:“总而言之,晋国称孙不称臣。辽国倘若不允,晋国十万口横磨剑恭候辽邦。”

  耶律德光看了景延广书信,虽没有乔荣说得夸张,但写的字字句句也让耶律德光入木三分,德光言道:“晋廷背负当年盟约,朕即刻点兵南下。”圣旨传出,辽国大将麻答点齐辽兵十五万,聚集幽州准备南下。

  晋出帝石重贵得冀州八百里急报,知晓辽邦有南侵之心,遂召景延广来见,商议退敌之策,景延广道:“臣以为朝重久经战阵之将,乃刘知远、杨光远二人,陛下可令刘知远出兵太原,驻守雁门关;调杨光远为平卢节度使镇守冀州。有此二军定可阻截契丹南下。”

  石重贵闻听大喜,遂下诏书命刘知远为河东节度使镇守晋阳,封杨光远未平卢节度使镇守冀州。

  天子诏令发出,大将刘知远得皇帝诏书,展开一看,“啪!”的一声拍岸大怒,不知怒从何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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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回:高行周威名震戚城 杨光远兵败丧青州

  
  刘知远看了天子诏书,却惹了一肚子的怒火,其子刘承训问道:“爹爹何必如此动怒?”

  知远答:“景延广囚禁辽使惹下祸端,如今辽国欲调十五万大军南下,而景延广自己不息事宁人,却驱使我等戍守河东,气煞我也。”

  承训问:“爹爹难道真要统兵北上?”

  刘知远若有所思的言道:“若不去晋阳,乃是抗旨不遵。辽晋终究必有一战,到不如手握重兵屯住河东,静观天下之变。”话说至此,刘知远计上心头,即刻修书一封请景延广多调几路人马屯住太原,以抗辽兵。

  三日后,刘知远前往太原赴任,接管河东三万马步军。景延广看了刘知远书信后,便轻信刘知远调兵之言,发两道兵符,调潞州兵马使郭威、汜水关都督史肇弘各率一万兵马往太原会合,刘知远得兵五万,分作十营固守太原,以观天下之变。

  再表杨光远得了皇帝诏令,也不愿出师冀州,一再拖延出兵。这一日,冀州传来急报,辽国皇帝耶律德光率十五万大军攻陷贝州,驻军大洺。杨光远闻听此报是焦急万分,便把长子杨承贵、次子杨承祚招来商议对策。杨承贵言道:“父帅,孩儿以为咱家万万不能与契丹人交战?”

  “为何?”杨光远问。

  承贵言:“当初为平定范延光之乱,父亲从石敬瑭手中讹来的青州六郡七十二县,朝廷对咱杨家早有戒备之心。如今皇帝诏令父亲出兵河北,父亲按兵不动;如今贻误战机,致使贝州失守,朝廷岂能饶过?”

  “唉!”杨光远长叹一声:“承贵以你之见,老夫该如之奈何?”

  承贵言:“不如见风使舵,我父子归顺契丹。”

  杨光远心中暗想当年投靠李从珂造反,手刃后唐闵帝李从厚,不到一年又阵前倒戈降了石敬瑭,后来反了石敬瑭追随范延光,再反范延光归顺石敬瑭,如今保了石重贵,再反叛降契丹,我算个什么人呢?想到这里杨光远是犹豫不决。

  杨承贵劝道:“青州六郡七十二县已经经营多年,倘若与契丹交锋,则前功尽弃,父亲三思。”

  “也罢!”杨光远言道:“多少个主子都反了,又何必在乎这个石重贵。”杨光远立刻写下密信遣人往辽军大营送去,勾结反晋。

  三日过后,辽主耶律德光派人回信杨光远,约定派辽将麻答率两万兵马军接应青州,从东面出兵,夹击晋军。

  后晋天福九年,辽会同七年,公元944年二月,石重贵以神枪大将高行周为北面诸军大都督在黄河南岸扎营,阻契丹兵马南下。耶律德光苦于无处渡河,便命杨光远从青州出兵,抄袭南岸。

  杨光远与辽将麻答合兵五万向西进发,沿途之上无人敢拦,行至马家口,忽见前方一支兵马迎面而来,杨光远与麻答即刻令大军摆开阵势准备迎敌,待那路人马近前牙旗之上皆绣“晋”字,当先一员大将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鼻正口方,一把络腮胡子,膀大要宽,身着白虎甲,头戴白虎盔,跨下九点菊花马,手中一把金雀开山斧,大红缎子的将旗之上绣着一个“石”字,乃是后晋大将石赞。石赞一见杨光远就骂道:“反复小人,吃你石爷一斧!”光远军中,有小将苏裕出战,交锋一合便被石赞砍作两断,辽国大将麻答喊道:“来将休狂,辽国大将麻答在此!”二人不容多言,厮杀一处,大战三四个回合,石赞又将麻答斩首。杨承贵见辽将阵亡对杨光远言道:“辽将尚且不敌,我再战也是枉然。”

  杨光远言:“传令后队改前队,撤兵。”杨光远率兵撤走,石赞恐中计未敢追杀,便令大军马家口扎营,将杨光远阻于山东。

  话说耶律德光所率十万辽兵,平日在草原大漠攻无不克,但来至中原杯黄河所据,却无有战船。乔荣言道:“陛下,战事吃紧,不如征用民夫,拆房屋土木打造船只,以解燃眉之急。”耶律德光造船心急如焚,听得此计,即可传令征用民夫民房。

  将令传出,辽国士兵如同野马脱缰,在黄河沿岸烧房毁舍,强男霸女,无恶不作。

  数日后,大船造成,耶律德光率部夜渡黄河,兵临戚城。镇守戚城的正式晋军北面行军都督高行周,见辽兵已渡黄河来犯城下,命人号炮三声出城迎战。高行周头戴燕翅盔,身着竹角铠 ,跨下骕骦马,掌中浑铁枪 ,威风不减当年,只是颔下长出三缕长髯。耶律德光问道:“将军莫非便是幽州神枪将高行周?”

  “不错,正是老夫。”高行周答道。

  德光言:“老将军,而今幽州皆属辽国版图,将军何不归附故土?”

  “哼!”高行周怒道:“故土犹可易主,人心岂能易主?”

  耶律德光身旁大将萧解里言道:“老匹夫,休出狂言,萧解里来也。”说着出马交战。

  高行周见萧解里来战,挥枪相应,不过三个回合,萧解理便被高行周挑死阵前。“老东西拿命来!”辽将耶律休申挥舞门扇大刀,劈面杀来,高行周枪挡刀锋,回马刺中耶律休申的哽嗓咽喉。耶律德光见连折二将,心中暗暗钦佩高行周枪法绝伦,虽传令鸣金收兵。

  高行周在戚城大胜,飞章报捷,石重贵大喜,亲王戚城犒赏三军。辽国流星探马报与耶律德光,德光对众将言道:“先败一阵连折两将,今石重贵竟到戚城劳军,使得朕之脸面丢尽。”

  奸贼乔荣言道:“陛下,为臣之见石重贵此来乃是自投罗网,若是用重兵强攻,岂是高行周一人可挡。”

  “朕亦有强攻之心,传令各部,今晚三更做饭,五更起兵强攻。”耶律德光传令。

  话说四更天时,戚城三面火把通明,上千辆冲车、撞车、飞车被辽兵退至城下,数丈高的云梯、飞梯林立而起,戚城守卒大惊,急报石重贵。石重贵向左右重将官问道:“辽兵意欲强攻,戚城弹丸之地,焉能固守?”

  左右将官皆以龙驾安危为重,劝石重贵舍弃戚城,唯有高行周奏道:“陛下万万不可离开戚城,末将请陛下城头督战。”

  石重贵言道:“十万辽兵呐!高爱卿怎忍让朕陷入敌围?”

  高行周言道:“大敌当前,陛下若是弃守戚城,三军将士便无必死之心,倒不如带着末将一同逃往开封。陛下若能坐阵,则城中军民同仇敌忾,誓死抗辽,再诏天下勤王之师,何愁辽兵不退?万望陛下三思。”说着高行周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石重贵被高行周义举所感,言道:“高爱卿所言句句肺腑,朕亲往城头督战。”

  “皇上圣明!”高行周含泪呼道。

  高行周跟随石重贵来至戚城被城楼,石重贵往城下一看,辽兵漫山遍野,火光绵延数十里,隐隐约约听到辽国传话官对士兵喊道:“皇上有旨,杀高行周者赏三千邑,斩石重贵者封万户侯!”

  黎明前的夜空听得格外清晰,石重贵平日抗辽心如磐石,真到了军前却如坐针尖,总想脱逃,刚要起身离去,高行周问道:“陛下何往?”

  石重贵言道:“爱卿可闻,杀汝赏三千邑,杀朕封万户侯,戚城守不得。”

  高行周言道:“臣不得不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左右校尉扶助皇上!”一声令下四五个校尉上前一把将石重贵摁在座椅之上,石重贵早被吓得六神无主,浑身瘫软,也不知所措。高行周即刻传令:“众将官听令,万岁今在北门督战,誓与戚城同亡!戚城百姓无论老幼皆充为军用,拼死者重赏,贪生者杀头!”

  “得令!”麾下将官,各自调兵死守垛口。

  五更天时,只闻“啪!啪!啪!……”一阵号炮连发划破拂晓,顿时战鼓震地,号角惊天,十万辽兵蜂拥攻城,无数火弩乱箭似暴雨倾盆射向城头,十几个校尉执盾护住石重贵,高行周冒乱箭亲临垛口,一场血战惊天动地,血肉横飞。正是:

  拂晓号炮惊天混,火光熊燃化清晨。
  变奏千载英雄曲,消逝十万将士魂。

  从黎明战至傍晚,五万晋军勇挫十万辽兵,耶律德光戚城相持不下,军卒器具却损伤无数,只得罢兵回营。

  回到中军,耶律德光对众将言道:“自率兵南下,攻城拔寨,无人可及,如今石重贵亲临督战,小小戚城久攻不下,气煞朕也!”

  辽国的军师名叫耶律羽之,他对德光言道:“陛下无虑,臣有一计。”

  “宰相有何妙计,快讲。”德光言。

  耶律羽之言道:“石重贵若败,定一溃千里,此番得胜,必是急功近利。陛下当将计就计,诈败溃逃,半路设伏,石重贵必出兵追击,伏兵可劫杀之。”耶律德光以为此计甚妙,即刻传令装作疲惫,连夜后退三十里。

  辽兵星夜撤兵,让石重贵喜出望外,即刻传令调集精锐骑兵追击。偏巧天降暴雨,冲毁去路,石重贵只得休兵,却使耶律德光淋得如同落汤之犬。

  耶律德光见天公降雨,使得诱敌之计未成,又令兵马准备杀回戚城。此时探马来报,后晋勤王之兵已聚集戚城,兵力不下八万。耶律德光出师不利,顿时气急败坏,传令辽兵沿途烧杀劫掠,草木不留,遂退守河北,

  后晋勤王之师,共有三路兵马,为泰宁节度使安审琦,字国瑞,此人乃后唐大将安金全之子;昭义节度使杜重威,此人乃是石敬塘的妹夫;第三路乃是河中节度使李守贞。三路援兵会集戚城,但辽主耶律德光已退至河北,李守贞奏道:“今辽兵北退,黄河沿岸接连收复,士气正盛。叛贼杨光远在青洲孤立无援,臣请兵五万剿杀杨氏。”

  石重贵言道:“杨光远数番欺天下以利自身,朕早有心除之。朕即命大将石赞会合李将军,合力收复青州。”

  再说杨光远在青州遭遇大将石赞,被阻于马家口,今番辽兵失利,李守贞率兵会合石赞欲乘胜收复青州,只得遣快马王辽军大营求援,耶律德光仅派三千士卒救应。晋军大帅李守贞命石赞率五千精兵抵御辽军,亲率四万人马包围齐州。

  三千辽军为首大将名叫耶律祺,路遇晋将石赞,二人交锋四五回合,便被石赞砍于马下,三千辽兵溃败而逃。李守贞围困齐州半月,青州各郡纷纷倒戈降晋,使得杨光远大失人心。杨光远见城中粮草将尽,便派长子杨承贵闯营求援,杨承贵单枪匹马刚入晋营,正遇李守贞,被其打落马下,遭乱刀砍死。

  闯连营不成,杨光远却在城头摆案设香,整日装神弄鬼,祈求上苍保佑。杨光远另外三子,光祚、光信、光勋自知大势已去,便私下商议献城归降。晚间,趁杨光远熟睡之机,率亲兵三百人闯入光远寝室,将杨光远五花大绑,光远惊呼:“小兔崽子,谋反不成?”

  杨光祚言道:“孩儿只为留杨门一脉,欲将父亲送于万岁,故作此大义灭亲之事,免遭杨府灭门之灾!”杨光远哑口无言,束手就擒。

  次日天明,杨光祚、杨光信、杨光勋兄弟三人开城投降,将叛贼杨光远献于中军,李守贞大喜,将杨光远营前斩首,杨氏兄弟押往京师听候发落。正是:

  几番易主几番乱,背主降敌苟保全。

  只恨契丹尝败绩,断送乱臣再反叛。

  前文曾表南唐伐闽之事,大帅查文徽眼看大军将收福州,却得皇帝李景退兵急诏,只得班师回朝。李景命查文徽退兵,乃是听信宠臣冯氏兄弟的谗言所致。冯氏兄弟哥哥叫冯延巳,字正中,弟弟叫冯延鲁,字叔文,广陵人氏。兄弟二人平日在皇帝面前谗言取媚,干预朝纲。冯氏兄弟见大帅查文徽在前敌连章奏捷,便心生嫉妒,在朝中传言查文徽功高震主,有欺君之心。李景听此二人造谣,便对查文徽心存顾虑,便诏其退兵,削去了兵权。查文徽已失去兵权,冯延巳又上书皇上,请封其弟冯延鲁为兵马元帅出兵收复福州。

  南唐保大四年,公元946年八月,中主李景以冯延鲁为兵马元帅再讨福州,前文曾言闽王延政在建州兵败自尽,留守福州的大将名曰李弘羲,此人忠于大闽国,便会集五万人马坚守福州,拒不向南唐投降。李弘羲自知兵力不足,便对军师马捷言道:“探马报南唐皇帝命冯延鲁为元帅,挥兵十万欲收复福州,眼前雄师来犯,身后大海汪洋,可有保身之计?”

  马捷道:“今福州之南有汉国,福州之北有越国。南汉刘氏暗弱无能,只能割地自守;越国向晋称臣,素来与不畏南唐,主公可由海路求越国发兵。”

  李弘羲言:“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但出使越国非军师不可。”

  马捷道:“大闽江山命悬一线,在下愿乘风破浪请来越国援兵。”李弘羲大喜,即刻名人准备大船五条,送军师马捷往越国搬兵。

  越国自海龙王钱镠立国以来,已传三世。钱镠追授武肃王,其子钱元瓘死后追封文穆王,由忠献王钱弘佐继承王位。此时闽使马捷面见越王钱弘佐,泣泪陈言求兵援助,越王左右大臣皆言不可得罪南唐,唯有一人执意救闽,此人乃是越国水路大都督胡进思,湖州人氏,是先王的托孤重臣,进思对越王言道:“李景假借唐号出兵闽国,乃为日后席卷江东埋下祸根。自古便有辐辏相依,唇亡齿寒之说,今日若不救闽,越国霸业难保,老臣特请千岁出兵。”

  钱弘佐道:“大都督之言,如拨云见日,令孤王茅塞顿开,速命胡进思为元帅,点三万兵马两日后过海救闽。”正是:

  越兵过海欲斩蛟,百艘战船渡惊涛。
  沧海不知兴亡变,桑田一朝又一朝。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9: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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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5 19:3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 七十 回:噪鼓阵余安战边镐 破铁鹞高氏退辽兵

  
  话说闽国军师马捷往越国搬兵,百余艘战船延东海南下,濒临福州。冯延鲁此时率兵已围住福州数日,得探马急报越军来援,冯延鲁道:“本帅欲在岸边变阵,待越兵登岸之时,一鼓作气,出兵攻之。”左右众将赞成此计,惟有大将边镐言道:“大帅容禀,跨海登岸绝非过河渡江,这闽地海滩泥泞难行不可列阵,不如乱箭驱敌可拒越兵。”

  冯延鲁诗歌书生出身,闻听此言心中暗想,用乱箭退敌到是个法子,但越兵一个登不了岸,我拿什么立功?你边镐不让我立功,我也不给你机会。想到这里,延鲁奸笑道:“边将军所言有理,本帅当依计而行。不过这大营需有大将镇守就有劳边将军留守。”边镐不知冯延鲁心中所想,便领命守营。

  大帅冯延鲁率兵在海滩摆阵,三万将士一字排开,步兵执盾在前,弓弩手列于盾后严阵以待。

  未过多时,只见数百艘战船遥遥驶来,临近海滩号角传鸣,越国大帅胡进思手下有两位先锋官,一个叫余安、一个叫张筠,二人率三万将士纷纷登岸。

  冯延鲁一看越兵杀来,便先用了边镐那一招,传令弓弩手放箭。霎时间,海滩之上箭弩如雨,越军冲至海滩泥泞难行,反遭乱箭,又全部退回战船舱中避箭。冯延鲁一看越兵滞留海上不敢登岸,虽是心中大喜,却口中自语道:“乱箭挫了越兵锐气,若能杀个全军覆没,岂不是大功一件。”遂命三军退后十里,诱敌登岸。南唐军中有个部将名叫孟坚,见冯延鲁要退兵,便对其言道:“大帅临行之时,边将军曾言只可借助海滩乱箭驱敌,不可让其登岸。”

  “哼!”冯延鲁言道:“我先胜一阵,此时士气正旺,若能诱敌往平川决战,必胜无疑。边镐恐我等立了头功,才出了个乱箭之计。”

  孟坚道:“不如命人先告知边将军,以备不测。”

  “胡说!”冯延鲁道:“我为三军主帅岂能事事请教边镐,若有违令者,本帅绝不轻饶。”闻听此言,孟坚也不敢再言。

  冯延鲁率兵后退十里,在广袤之地列队排阵。胡进思在战船之上遥望唐兵后退,对左右众将言道:“唐兵退避三舍,意欲决战,诸位有何对策?”

  军师马捷道:“下官愿献噪鼓阵,助越兵破敌。”

  “哦。”胡进思问:“何为噪鼓阵?”

  马捷答:“将三万将士拍成锥形,集中战鼓在其中,用马车载之,无论大军杀想何方,鼓鸣犹在耳畔,既鼓军心又震敌胆。”

  “妙计!”胡进思对中将官言道:“诸位将军,立刻清点三军按马军师之计,与唐兵决战!”

  “遵命!”众将官领得将令,领各自率兵登岸。

  南唐大帅冯延鲁,见越国兵马排锥形镇驰来,对左右将是笑道:“大战在即,越人竟排个三角阵,甚是可笑!”言罢,众人随声附和哈哈大笑。

  这笑声未止,南唐将士只觉耳畔朦胧,再往前看,越过骑兵手持长矛伴鼓声冲来,骑兵身后数百辆马车载着战鼓擂动不止。顿时,擂鼓轰鸣压过喊杀之声,冯延鲁竟不知所措,自乱阵脚。越兵噪鼓奋击,势不可挡,一战冲散唐兵。冯延鲁只知逃命,却遇越将余安、张筠各率一支精兵从侧后杀来,冯延鲁哀呼:“我命休矣!”

  部将孟坚喊道:“大帅速往边镐将军处求援,末将断后。”冯延鲁闻听孟坚之言,如的救命稻草,策马便往边镐大营方向逃去。部将孟坚率兵断后,被越将张筠砍落马下。

  南唐大将边镐自冯延鲁出兵就在营中坐立不安,便派哨探打探战况。哨探一报,冯延鲁用乱箭退敌,使越兵不能登岸,边镐到也放心。哨探二报,冯延鲁退后十里诱敌决战,边镐拍岸怒呼:“唐师必败!”遂令各营拔营起寨,准备退兵。等哨探三报,五万南唐兵马大乱,边镐命两千将士押运辎重后撤,自带一千人马救援。

  边镐率兵行至半路,正与冯延鲁败军相遇,边镐问道:“战事如何?”

  冯延鲁哭道:“吾身为统帅却使三军受辱,皇上必会龙颜大怒,如之奈何?”

  边镐道:“若听我劝何至如此?大帅自可向西,边镐去断追兵。”边镐送走冯延鲁,率一千兵马向东杀去。

  越军先锋官余安率三千追兵杀来,却遇边镐拦住去路。余安问道:“来将通名?”

  边镐答:“唐主麾下大将边镐!”

  “大将边镐?”余安道:“哼!左右取其人头来。”有部将冯忠、冯泰兄弟二人催马出战,边镐挥舞双戟,一个回合便将冯仲打落马下,调转马头又将冯泰调死,余安心中大惊,挥舞大刀出马挑战。边镐又战三四回合,一戟扎中余安左眼,余安丢了手中大刀,捂眼就逃,身后越国兵士也相继退去。边镐不敢恋战,率领一千兵卒退走。

  天色将晚,福州之围已解,南唐折去兵马两万八千余众,丢得兵器不计其数。李弘羲出福州城东武门,会迎越国兵马元帅胡进思,军师马捷、张筠、余安等人也随之入城。因闽主王延政子嗣皆亡,其余宗室因战乱流离也难以寻觅,闽将李弘羲亲表奏本,向越称臣,归附越国。自此十代之闽国除福州归越,其余城池皆属南唐。

  后晋开运二年,契丹会同八年,公元945年春,后晋出帝石重贵命大将杜重威为大都督,李守贞督左军,安审琦督右军,高行周为先锋官,集结宫中禁军、各道州兵共三十八万,藁城四十万,北上反攻契丹,意欲收复幽云十六州。

  先锋官高行周一路之上所向披靡,连克泰州、满城、遂城,契丹兵马节节败退。辽国皇帝耶律德光闻讯大惊,急召众人商议退敌之策。老贼乔荣奏道:“今辽师所惧者乃高行周,若破高行周唯有从晋军都督杜重威身上下手。此人乃是石重贵的姑父,乃愚弱无能之辈,如能离间杜、周二人何愁晋兵不退。”

  耶律德光顿时喜上眉梢,闻道:“如何离间二人?”

  乔荣道:“高行周祖居幽州,以神枪大将而有威名。陛下可遣人往杜重威军中散布谣言,传言高行周有独揽幽州割据一方之雄心,料那杜重威必然中计。”

  “妙计!”德光又问:“何人可往?”

  乔荣答:“臣举赵延寿出使晋军大营。”耶律德光随即应允。

  赵延寿,恒山人氏,本为后唐旧臣,后被契丹虏获遂降契丹,与乔荣同是卖国汉贼。

  单说赵延寿带了十几个护卫来至杜重威大营求见,杜重威道:“国贼竟敢来此,命其往中军大帐来见。”赵延寿来至中军大帐,只见左右刀斧手列队两厢,帐内杀气腾腾。杜重威在上座问道:“大战在即,汝来此何干?”

  延寿道:“奉吾主耶律德光遣派,特来议和。”

  “啪!”杜重威拍案怒道:“献上幽云十六州方可议和,否则无需多言。”

  延寿道:“下官正为幽云十六州之事而来。”

  “讲!”杜重威道。

  延寿道:“事关利害,左右不得与闻。”

  杜重威眼珠一转,便令左右刀斧手退下,赵延寿道:“将军果真当我是叛国贼子吗?”

  重威问:“不是贼子,汝又是何人?”

  延寿道:“下官也是身在曹营心向汉,此番前来乃有密报。”

  杜重威问:“不知是何密报?”

  延寿道:“先锋高行周意欲谋反。”见杜重威面色生疑,赵延寿进而言道:“高氏在幽州素有威名,其部下皆是幽州旧部,死党根深蒂固,辽兵也未尝能胜。耶律德光便使招抚之计,许诺高行周若肯反叛,便封为燕王世袭幽州。”

  “啊!”杜重威道:“我即刻表奏皇上,将高行周削职问罪!”

  延寿劝道:“将军且莫大声,若除高行周只能智取,不可强夺。”

  重威问:“先生有何良策?”

  延寿道:“若只缉拿高行周一人,其麾下幽州兵必然哗变。我返回辽营劝辽主夜袭高行周先锋大营,将军只要按兵不动,让契丹与高行周互相厮杀,岂不坐收渔翁之利。”杜重威闻听大喜,便将高行周所部兵马军情告知延寿,赵延寿辞别重威便返回辽营。

  赵延寿回至辽营将离间之计告知辽主,耶律德光即命大将萧翰、莫刺统率契丹一支精兵,号称铁鹞骑兵,共八万余众包围高行周驻地阳城。高行周率三万人驻扎阳城大营全无防备,二更天时,忽然四面灯火高悬,喊杀惊梦,八万辽国铁鹞骑兵四面杀出夜袭大营。

  高行周跨马执枪拼死突围,连挑莫刺部将十六人,辽兵无人敢挡,大将莫刺挥舞九股烈焰叉赖展高行周,不过三合便被行周刺死马下。

  战至黎明,阳城大营已是复之一炬。高行周仅率五千余众败兵南退十里,扎营白团村。高行周此时再看左右副将多数战死,惟有膝下二子长子高怀德、次子高怀亮还在左右,遂命高怀亮率众将士立刻砍伐树枝,削作鹿角,埋于四周拒守,遣高怀德飞马往大都督杜重威处求援。

  辽国大将萧翰傍晚时分率兵追至白团村,巧有东北风刮起,萧翰大喜,命人准备火硝硫磺借风焚烧鹿角大寨。高行周亲执弓弩射杀纵火辽兵。萧翰见火烧不成,又命铁鹞骑兵下马拔掉地上鹿角,以短兵决战。高行周见鹿角被掘,对麾下将士高呼:“决死一战,誓扫狂虏!”众将士追随高行周杀向辽兵。铁鹞骑兵还未来得及上马,便遭高行周父子五千残部殊死拼杀,斩籍一万余众,辽国大将萧翰惊慌退却。

  高行周力挫辽兵,麾下也只剩三千伤兵,难以再战,便往杜重威大营退去。便巧去搬兵的高怀德返回与高行周相遇,但见高怀德却满身血迹。行周问:“救兵可曾搬来么?”

  高怀德道:“父亲,杜重威老贼将我高氏卖了。”

  “啊!”行周惊问:“我儿怎知道此事?”

  怀德道:“我到都督大营,杜重威不问是非,便言高氏已通敌契丹,将搬兵之人尽皆缉拿,孩儿趁夜色拼死逃出。”

  高行周二眉紧锁,一拍脑门恨道:“大晋江山必毁杜重威之手。”

  高怀亮在一旁问道:“父亲,眼下何处可投?”

  高行周言道:“北有辽贼,南有国贼,无路可去。”

  高怀德道:“孩儿以为南北皆不能投,渤海汪洋绝我父子东去之路,惟有西走投奔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一条出路,也是天意如此。”高行周以为有理,便与高怀德、高怀亮率三千伤兵投奔刘知远去了。

  高行周父子在阳城大败而逃,杜重威闻讯大喜,以为高氏父子三人必死乱军之中。杜重威亲率三十万大军向河间进发,先锋官名叫吴峦,点起一万兵马先至河间,辽国铁鹞骑兵当前两员辽将,一个头戴狼牙铜盔,身穿驼龙铠 ,外罩绿罗袍,一脸红须发,身长八尺有余,跨下战马名曰黑斑豹,手中一口板门大刀乃是辽国大将军萧翰,另一个头戴帅字风翅金盔鳌,身着龙宝铠 ,跨下一匹雪里白,手中一条兽角点金枪 ,年纪也有五十开外,此人乃是辽国北院大王监军耶律图鲁窘。萧翰一见吴峦,高声问道:“来将何人?竟敢犯我大辽。”

  吴峦言道:“我乃大晋先锋官吴峦是也!”

  萧翰笑道:“无名之辈!”说着催马杀出,吴峦挥枪迎战,未战三合,吴峦被萧翰砍掉人头,后晋兵马见主将被斩一哄而散,四处溃逃。

  杜重威闻听战报,才知先锋被斩,大将李守贞言道:“大都督,契丹用兵素来诡诈,不如沿浮沱河扎营,隔河相峙。”杜重威遂采纳李守贞之计隔河扎营,又命人焚烧桥梁阻截辽兵南下。

  辽国探马将晋军隔河扎营之事报与辽主,耶律德光见相持日久恐粮草不济,便对众将言道:“两军争渡,人马疲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诸将皆以为应暂且退兵,待日后再举兵南下,正迎合耶律德光退兵之心。只见辽国北院大王总监军耶律图鲁窘厉色言道 :“臣有愚见,不知当将不当讲?”

  耶律德光问道:“监军有何见教,尽可讲来。”不知耶律图鲁窘所言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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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5 19:3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一回:赵延寿二哄杜重威 花见羞失节救京师

  第七十一回:赵延寿二哄杜重威 花见羞失节救京师
  监军耶律图鲁窘乃是辽国老臣,对耶律德光世直言相谏,图鲁窘道:“陛下若是乐于安逸,则谨守四境便可;既然扩大疆土,出师远攻,必有磨难险阻。战至今日半途而废,乃晋军有利。倘若如此,陛下经营幽州十年皆前功尽弃。”

  耶律德光恍然大悟:“老千岁所言有理,朕绝不言退。”

  图鲁窘道:“晋军虽号三十万,多为民夫,少经战阵,且据河防守不思进取。况且人多臃肿杂乱,行军迟缓,若派铁鹞轻骑先绝其粮道,纵有百万饥夫也无济于事。”

  耶律德光大喜:“国强则其人贤,海巨则其鱼大。有千岁监军,此战必胜。”于是,耶律德光命大将军萧翰率五万铁鹞骑兵袭击晋军饷道。

  这夜昏暗之时,辽将萧翰率五万铁骑,沿河奔驰,夜行百里绕过浮沱河。有向导官告知栾城乃晋军补给咽喉,萧翰令将士休息半日,便往峦城进发。栾城粮道设有一寨,杜重威命部将王清率两千人马在此调运军粮。探马急报王清,言辽将萧翰率兵飞马来犯。王清邃派人往浮沱大营相杜重威求援。

  晋军大帅杜重威本无将才,手握三十万大军如同三十万元宝,竟用兵吝啬,舍不得分出兵马去救栾城。大将李守贞、安审琦连声劝道:“栾城之急,如同乌巢要害,都督务必救援。”

  杜重威道:“王清若效仿杨光远,阵前倒戈,岂不腹背受敌?”

  李守贞道:“三十万人在此孤注一掷,不如分兵扼守万无一失。”

  重威道:“三十万大军安危全系本帅一人,不可因栾城一隅耽搁大计。”

  王清不曾盼来援兵,却盼来五万铁鹞骑兵,无奈之下,王清只得帅两千士卒死战辽兵,直至全军覆没。

  栾城失守,后晋粮道皆断,三十万人陷入重围。萧翰掐断晋军粮道,使三十万人多日不曾有接济。杜重威此时才大醒大悟,向营中众将询问突围之策,李守贞道:“栾城告急之时,都督拒不发救兵,如今将士饥饿难耐哪有拼死之心?”

  杜重威失声哭道:“天欲亡我,为之奈何?”左右副将一个个哀声叹气,长吁短叹苦于无计。只见一士卒入营来报:“启禀都督,有一人自称赵延寿,在辕门外求见。”

  杜重威顿时如获救命稻草,言道:“令别帐来见。”

  赵延寿逢晋军困境之际只身前来,乃是辽主耶律德光诱降杜重威之计。杜重威来至别帐,一见赵延寿便问道:“赵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本帅已是大难临头。”

  赵延寿面带奸笑问道:“都督所言大难,莫非是辽兵掐断粮道?”

  重威道:“先生果然见识过人,三十万大军入笼中饿虎,如何解救呀?”

  “我自辽营而来正有密事相告。” 赵延寿见杜重威听得专注,言道:“辽主耶律德光欲将晋军饿死过半,再发兵灭之。”

  “啊!”杜重威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赵延寿答:“我劝都督率兵降辽,已作缓兵之计。”

  重威答:“不可,不可,那耶律德光将我拿住必杀我无疑,留下降贼之命,倒不如尽忠而亡。”

  延寿道:“且问都督与耶律德光往日可有私仇?”

  重威答:“无冤无仇。”

  延寿又问:“大晋天子石重贵与辽主可有私仇?”

  重威答:“无冤无仇。”

  延寿道:“皇上、都督与辽国既是无冤无仇,怎知辽主要加害于你?辽晋之争皆是丞相景延广拒不称臣,起兵抗辽,所以才使得两国兵戎相见,该杀者乃景延广。”

  重威道:“倘若降辽又待怎样?”

  延寿道:“辽主必会礼贤下士,将大晋江山托付于都督,既可保命又不失富贵。”

  杜重威头脑简单,闻听此言大喜:“如此良策我自然愿降,还望延寿先生代为引荐。”

  赵延寿道:“我等皆是为大晋社稷堪忧,鄙人定当暗中相助。”

  二人密定下降辽之事,赵延寿便起身返回辽营,杜重威出辕门相送。偏巧大将安审琦看见,便往李守贞帐中告知。审琦道:“今见都督会了好友,定是辽国细作,只恐杜重威与辽国勾结通敌。”

  守贞道:“粮道被劫,惟有降辽尚可保命,我看大都督必降。”

  安审琦怒道:“堂堂大晋臣子岂能屈膝胡虏,安某宁死不降!”

  守贞劝道:“我等皆应恪守臣节,只是尽忠一死,却再无复仇之日,不如暂且诈降,伺机反辽。”安审琦连连点头称是。正是:

  庸人带兵真难堪,受累三军欲骂天。

  只言片语尚可哄,耽误社稷多少年?

  一日之后,杜重威三军升帐,相告降辽之事,左右众将闻听心中是怒火难耐,却见李守贞、安审琦二人连声响应,其余将官也只得屈从。杜重威亲率众将大开辕门献降,辽主耶律德光率兵渡过浮沱河俘虏三十万晋军将士。

  耶律德光加封杜重威太傅之位,此褚袍一件,珠宝两箱,却削其兵权。但三十万俘虏三日之内便吃掉辽兵半月军粮,耶律德光视如负担,竟密令大将萧翰坑杀二十五万降兵,仅留五万壮年士卒充为军奴。

  前敌大败,后晋朝中确是闹得不可开交。桑维翰力主求和,景延广力主再战,两派分庭抗礼,争执不休,出帝石重贵却无主见,使得军情耽搁,又无力募兵,只得任由辽兵践踏中原。

  那耶律德光所杀俘虏皆是中原百姓夫子,中原百姓揭竿而起,数支义军自发抗辽。耶律德光挥师南进,剿杀义军,免不得沿途劫掠百姓,强男霸女,烧杀奸淫,见村焚村,遇县掠县,使得中原州郡尸横千里,鸡犬不宁。

  数日后,契丹大军兵临京师开封,石重贵急召景延广、桑维翰、冯道三位太宰议政。桑维翰奏道:“臣启陛下,辽兵兵临城下,还是早纳降表求和方为上策。”

  “准奏,准奏!”石重贵道。

  景延广道:“陛下万万不能投降,辽兵入城百姓遭殃,当倾覆京师之力,挫败辽兵士气,再召天下勤王之师,合围辽兵。”

  “所言有理!”石重贵道。

  桑维翰对景延广怒道:“若非汝力主抗辽,挑起祸端。三十万大军岂能殆尽!”

  景延广怒道:“汝与杜重威之辈皆是降辽国贼,有何颜面斥责忠良?”

  二人你争我吵互相斥责,石重贵此时才想起一言不发的冯道,开口喝道:“二为爱卿住口,且听冯爱卿有何高见?”

  冯道言:“二位大人所言皆是在理,还是由皇上定夺。”

  “废话!”石重贵道:“丞相到是给朕出个主意,既可保全朕命,又要保全开封百姓。”

  冯道一捻须髯答道:“惟有降辽可既保陛下富贵,又能保百姓平安。”

  石重贵问:“爱卿快些讲来。”

  冯道言:“臣闻昔日先帝引辽主灭李从珂时,耶律德光不贪珠宝美女,唯独爱恋王太妃,且生恻隐之心,毕恭毕敬。陛下若请太妃代为献降,便可君无性命之危,民无乱兵之灾。”

  重贵问:“哪个王太妃?”

  冯道答:“花见羞是也。”

  景延广、桑维翰皆是惊讶,石重贵叹道:“未想朕男儿之命,却要求女流相救。”重贵对冯道言:“朕欲请太妃出面,只是朕不善言语,请冯爱卿同往。”

  再表太妃花见羞,这位饱经宫廷变乱的前朝旧妃,自石敬瑭称帝之后,到是过了数年安宁日子。当初,因花见羞曾酒宴设计救过敬瑭之妻永宁公主,受石敬瑭夫妻二人宫中厚遇,且永袭太妃之尊,时日今日,花见羞与其子李从益母子相依为命,在后宫深居简出。

  这一日,花见羞正与宫女在宫中下棋,丫鬟翠玉来报:“太妃娘娘,万岁驾到。”花见羞心中纳闷,石重贵登基素不曾看望,今日来见,必有大事。花见羞言道:“速与我出宫迎驾。”

  花见羞鱼丫鬟翠玉来之门口,正巧石重贵与冯道进来,花见羞赶忙行万福,言道:“陛下驾临,妾妃又是远迎。”

  重贵道:“太妃不必多礼,朕有急事相商。”

  花见羞将石重贵、冯道请入前厅,主宾落座,丫环翠欲奉上香茶。花见羞问:“敢问陛下有何要事?”

  石重贵双膝跪倒,哭诉道:“请太妃救儿臣性命。”说着便连连叩首。花见羞赶忙来扶石重贵,重贵道:“太妃若是不应,儿臣永跪不起。”

  花见羞问道:“是何大事,陛下竟长跪不起。”

  重贵道:“辽主耶律德光率二十万大军南下,沿途烧杀州县,无恶不作。如今兵临城下,举目无援,朝廷有累卵之急,百姓有倒悬之危,请太妃救京城百姓于水火。”

  花见羞问:“我乃女流怎可救京师百姓?”

  重贵言道:“朕遇投降契丹,唯恐契丹伤朕性命,劫掠百姓。久闻耶律德光爱恋太妃,太妃若可献媚辽主,京城可保也。”

  石重贵斜眼去瞅花见羞,只见花见羞面如青铁,柳眉倒立,厉声怒道:“陛下怎可说此人伦之乱?妾身自前朝明宗皇帝去世,立志守节,陛下怎可说着不伦不类之语?”

  重贵道:“太妃息怒,此计也是冯道所献,并非朕意。”

  冯道闻听,赶忙也跪倒在地,对花见羞叩首言道:“为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冯可道!”花见羞怒问:“令我献媚番贼,也是你臣子之礼么?”

  冯道言:“太妃息怒,老臣年过半百死不足惜,只是许王李从益若遇乱兵,太妃孤儿寡母岂有活口?老臣出此卑鄙之策,也是为留明宗李嗣源唯一血脉,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席话说得花见羞半晌无语,说到了花见羞担心之处,冯道见花见羞犹豫,又言:“老臣项上人头顺手可砍,辽兵淫虐凶残,还望太妃三思。”

  花见羞为难了半天,才勉强答道:“冯大人勿再言,本宫答应就是。”

  石重贵闻听心中暗暗窃喜,冯道更是伏地高呼:“太妃娘娘真乃凤鸾降世,两朝国母,社稷幸甚!”花见羞却是泪流而下,屈辱难当。

  两日之后,契丹二十万大军列阵开封城下,数千面战旗蔽日遮天,辽太宗皇帝耶律德光头戴狐锦腾龙盔,身着龙鳞黄金映光甲,外罩绣龙黄色战袍,腰挎乌龙剑,跨下一匹千里追风白龙马,昂立正中。左右依次是耶律图鲁窘,萧翰,杜重威等将官,身后马步军更是一望无边。只见开封城头白旗高挑,城门大开,当前不是皇帝石重贵,确是一女子率二十名朝官走来,见得女子:

  盘凤金冠白玉簪,橘黄绣袍贵鸟缠。

  百褶罗裙祥纹映,独缺宝器缀粉嫣。

  花见羞身后跟随两位朝臣,左边是冯道,右侧是桑维翰,其余文武朝臣不过二十人,列队旗手、侍卫不过百余名。耶律德光定睛细看,一眼便认得花见羞的容貌,心中暗想自拥立石敬瑭入主洛阳,见花见羞一面却暗恋十载,如今再见这绝代佳人依旧风韵犹存,娇娆妩媚。耶律德光正看的两眼发直,花见羞已走至近前,缓缓拜礼,对德光言道:“后宫太妃王氏,拜见大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德光道:“太妃免礼,为何来至阵前迎驾?”

  花见羞道:“我主石重贵闻天兵南下问罪,自愧不敢来见陛下,特遣臣妾恭迎万岁。”

  耶律德光言道:“石重贵背信弃义,拒不称臣,朕岂能饶他。”

  花见羞道:“妾在此接驾,一来替石重贵讨得性命,望陛下莫计小人之过,从轻发落重贵;二来替开封百姓祈求免受乱兵之灾,莫使将士铁蹄践踏。”

  耶律德光大笑道:“太妃乃朕皇嫂,嫂嫂既然有训,朕今日就依了太妃。太妃方才所言二事朕皆准奏,不过朕若有求太妃,太妃可要依我?”

  花见羞一见耶律德光两眼生光,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只是轻声答道:“妾代开封百姓谢过陛下。”耶律德光遂传下诏令,二十万大军皆不许入城扰民,自带五千亲兵入晋宫缉拿石重贵。

  耶律德光率兵闯入晋宫,晋出帝石重贵率领百官在午门跪候辽主。耶律德光令人拿下石重贵,德光问:“朕与你叔父石敬瑭对天盟誓,晋国向辽称子称臣,汝为何背弃旧盟,乱起刀兵?”

  石重贵吓得多哩哆嗦,手指景延广道:“全是此人劝我出兵抗辽,儿臣不过受人指使而已。”耶律德光大怒,既命人绑了景延广。

  这时,国贼乔荣在耶律德光身后言道:“为臣尚存有景延广亲兵字据。”乔荣从怀中掏出布囊,取出一纸,当面读道:“大晋尚有十万口横磨剑恭候辽邦,若是冒犯中原皇威,契丹虽远但必诛之。”耶律德光闻听,遂问景延广:“此言可是汝亲兵所书?”

  景延广一见乔荣不由得怒上心头,破口骂道:“乔荣汝这无君无父的国贼,竟设此奸计害我,汝必不得好死!”

  耶律德光怒道:“来人,将这景延广打入死囚牢,听候发落。”左右刀斧手拖走景延广,景延广却高声对石重贵喊道:“陛下宁要尽节而死,不可屈膝苟安!”连喊数声,却使耶律德光目光转向石重贵,这石重贵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苦苦哀告:“皇爷爷饶命,孙儿年少无知,还望皇爷爷饶我狗命。”只闻耶律德光一声冷笑,却不知石重贵生死如何。正是:

  父子皇帝荒唐谋,埋下后世永结仇。

  一朝忘国万念灭,虎威鼠胆自蒙羞。

  欲知石重贵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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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3 23:37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长孝兄弟其实可以把章节名的字弄大一点,现在的感觉有点小了,某眼睛不是很好,看起来有点累,呵呵,小小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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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5 23:2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鄭某 于 2006-9-23 23:37 发表
长孝兄弟其实可以把章节名的字弄大一点,现在的感觉有点小了,某眼睛不是很好,看起来有点累,呵呵,小小意见。

我一定修改,多谢郑兄的支持。小说作了几次手术,比以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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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苦肉计阳药困淫贼 拥刘室后汉开国基

  
  却说这石重贵哀声求饶,耶律德光心中暗笑如此胆怯之人为帝,大晋岂能长久。德光羞辱道:“真乃阿斗在世!就姑且饶汝一死,贬为负义候。”

  石重贵闻听免得一死,赶忙磕头谢恩,左右辽国将官无不哈哈大笑。耶律德光拘禁了石重贵,将朝中百官封了辽国官号,又招榜安民,自在开封作了皇帝,改年号大同元年。

  第二天晚间,耶律德光驾幸后宫,忽闻有笛曲婉转悠扬,德光文左右侍者:“此曲何处而来?”

  侍者答:“后宫诸妃,惟有王太妃善吹笛子。”耶律德光大喜,遂往太妃寝宫。

  寝宫的侍女见是辽主皆不敢拦。耶律德光挑珠帘往寝室望去,见花见羞背坐铺垫,独吹横笛。耶律德光心中暗暗称道,这妇人年老而美色不衰,遂拍手言道:“太妃好雅兴呀!”

  花见羞扭头望去,吓了一惊,赶忙起身下拜:“不知陛下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耶律德光摇着脑袋吟道:“太妃一曲消人魂,犹如春闺梦里人。”

  花见羞答:“妾妃孤守宫闱,自作笛曲已解愁闷罢了,岂敢取悦陛下。”

  耶律德光凑近花见羞,奸笑道:“太妃不知,今晚朕亦烦闷,特来为太妃解忧。”

  花见羞顿时脸红,自知耶律德光存心不良,言道:“妾妃立志守节,今有明宗皇帝李嗣源画像供奉于此,家夫像前怎敢乱想。”

  耶律德光转脸一看,果真一幅半身像,画卷八尺有余,悬挂墙壁之上。上画之人俊美威严,眉如挑剑,目若朗星,鼻正口方,颔下无须,乃是李嗣源年轻之时画像。

  耶律德光言道:“昔日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换马易袍约为兄弟,朕也欲与李嗣源结为金兰,怎知未见一面兄长便撒手人寰,甚是惋惜。请太妃为朕燃香一柱,朕要祭祀兄长。”花见羞点燃香火一柱交与耶律德光,德光上香叩拜悼念后唐明宗皇帝李嗣源。

  一番祭祀之后,耶律德光却色迷迷的对花见羞言道:“明宗与我乃是兄弟,太妃乃朕之皇嫂也。”突然一把抓住花见羞手腕言道:“花见羞,如今朕已兼有天下,汝乃吾妇也!”

  花见羞见耶律德光淫心已起,赶忙挣脱,言道:“家夫画像之前,妾妃万不能有失贞洁。”

  耶律德光扼腕言道:“爱姬休言!朕从不拘于中原的大礼小节,君君臣臣。”说着便扯花见羞的裙带。

  花见羞哭道:“贱妾已是残花败柳,求陛下勿毁我一世清白。”

  耶律德光将花见羞压在床榻之上,狠狠言道:“朕入主中原,尚未有不从者。”纵使花见羞万般号啕,却也奈何不了耶律德光雄壮体魄。正是:

  一十四载守清白,误吹笛曲遭淫灾。

  饮恨辽主春宵榻,泣血明宗祭香台。

  次日天明,花见羞的丫鬟翠玉端来洗漱之水,却见左右宫女皆是低头丧气,寝宫之中传来阵阵哭泣之声。丫鬟翠玉来至内室,方见花见羞蓬头乱发,赤背露肩,掩面而泣。翠玉问道:“太妃娘娘,昨夜辽主在宫中难道作下非礼之事不成?”

  花见羞哭道:“我已失节,又有何颜在明宗画像之前苟活。”说着拔出墙上一把避邪之剑,欲抹颈自刎,翠玉赶忙按住花见羞手腕,夺下宝剑。翠玉劝道:“娘娘若死,何不先杀我等奴才?”

  花见羞道:“我惟有一死报答明宗夫妻之义,酬谢李唐香火封号。”

  翠玉道:“娘娘尚且不怕一死,何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花见羞问:“怎么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翠玉道:“耶律德光痴情娘娘美色,滥淫无度,娘娘就来个将计就计,从哪儿受的辱,从哪儿要他的命!”花见羞面带恐惧,六神无主,翠玉进而劝道:“娘娘只要受几日体肤之痛,淫贼必中苦肉计。”

  花见羞为难答道:“我这年纪怎能经得住耶律德光淫乱?”

  翠玉道:“宫有的是鹿血酒,我再弄些猛药。定让淫贼魂断春宵。”

  花见羞叹道:“好个很毒的丫鬟,若能除掉耶律德光,我死而无憾!”主仆二人遂定下除贼之计。

  这日下午,耶律德光正在宫中看书,忽有侍者来报,王太妃宫中丫鬟翠玉求见。耶律德光另翠玉进见,翠玉见得辽主伏地叩拜。德光问:“汝入宫朕何事?”

  翠玉答:“奴婢奉王太妃差遣而来。今日太妃略感身体不适,倍加思念陛下,求再见陛下一面。”

  “哦?”耶律德光问:“太妃性情刚烈,怎能对朕思念?”

  翠玉嘴巧,答道:“太妃孤守宫闱一十四载,正逢虎狼之年,自有诸多难言之隐。这后宫之中,又有谁不期盼万岁临幸?”

  “哦,哦,哦。”耶律德光道:“原来如此,汝即刻告知太妃,朕今晚将再往后宫。”

  “奴婢遵旨!”翠玉暗生欣喜,转往太妃宫中。

  丫鬟翠玉回至宫中,见花见羞正对镜梳妆。翠玉道:“娘娘今日打扮得可是美若天仙。”

  花见羞道:“臭丫头又戏弄本宫。”

  翠玉道;“我入宫进见皇上,耶律德光已经上当,今晚便来临幸娘娘。”

  花见羞顿时面带迟疑,言道:“我若作下这秽乱宫闱之事,尚不知有何报应?”

  翠玉道:“娘娘万勿犹豫,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娘娘何不对明宗祷告,祈求先皇恕罪,保佑娘娘除此淫贼。”

  花见羞道:“翠玉所言正是我心所想。”花见羞梳妆已闭,与翠玉在明宗李嗣源画像之前,跪倒祭拜,焚香祷告。花见羞对画言道:“臣妾妇人之身,无力诛杀耶律德光。前日献媚城下,保得京师百姓免遭乱兵之灾;今日献身宫中,已苦肉之计诱杀耶律德光。望夫君神灵护佑,除贼之日,妾当以死谢天下!”

  祷告之后,花见秀明丫鬟翠玉速去准备宴席,翠玉命厨子早已备好鹿血酒,虎补汤,更有伤身猛药、春药皆已准备得当。

  傍晚时分,辽主耶律德光驾临太妃寝宫,花见羞出院恭迎。耶律德光此番一见美人,娇眸生媚,俏眼含情,使得辽主暗暗称奇,心神不宁。这花见羞浓妆艳抹,与平日相比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妖媚,丢了几分礼法,增了几分放荡。正是:

  布下天网擒云豹,散得香饵钓金鳌。甘受苦肉诱淫贼,欲以其身还其道。

  十年威风定中原,一夜糊涂醉春宵。但看失道父皇帝,从此命囚美人窑。

  花见羞将耶律德光请入寝宫,二人勾肩搭背同坐榻上,跟前摆下酒宴一桌。耶律德光拿起酒壶就要斟酒,花见秀按其手腕言道:“这宫中御酿想必万岁早已喝腻了,臣妾特为陛下备得御用鹿血酒,别有滋味。”

  德光大喜:“既有好酒,快快呈上,朕与爱姬同饮。”

  丫鬟翠玉将鹿血酒只为耶律德光斟满,却未给花见羞斟酒,德光问:“太妃因何不斟满?”说着便拿酒壶,花见羞道:“陛下,此酒性烈,非英雄不能畅饮。妾已人老珠黄受不得这烈性好酒。”

  德光道:“如此说来,爱姬且饮御酿,待朕先满饮此杯。”说着一杯鹿血酒一饮而下,花见羞赶忙赞道:“陛下果然海量。”翠玉在一旁拿起酒壶又为耶律德光满上一杯,德光又一饮而下。

  此刻花见羞命宫中彩娥上殿起舞,旁边又有鼓乐吹奏。耶律德光一边观赏美人起舞,一边与花见羞缠缠绵绵,花见羞则与丫鬟翠玉一唱一和,左满一杯,右斟一盏,往死里灌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本是草原的枭雄,强悍体健酒量惊人。整整喝下两坛鹿血酒,喝的是欲火中烧,色性大发,喝退众人独与花见羞乱作一团。

  一阵云雨之后,耶律德光已是略有倦意,花见羞言道:“妾得陛下宠幸,特命人熬下虎补汤为陛下增补阳寿。”

  耶律德光大喜,即刻命人呈上虎补汤,喝了个精光。花见羞见耶律德光中计,便自言偏室沐浴,留下两个宫娥左右伺候。虎补汤本壮阳之品,其中又被丫鬟翠玉对下猛药,耶律德光懵头喝下,片刻之后色性又起,竟与左右两个宫娥再生云雨。这耶律德光虽是八尺壮汉,却烂醉花柳之中,乱服阳药自是伤身,从此淫乱春宵不理朝政。

  单表河东节度使、尚书令刘知远,手握五万重兵镇守河东。这一日,京城派使者王峻来见,刘知远与王峻本是好友,闻听此人前来,遂将其迎入府中。这王峻本是一牙将,奉大辽差遣作为使者前来招抚刘知远。

  刘知远约王峻密谈,问道:“贤弟千里迢迢,不知京城有何大事?”

  王峻道:“将军不知,辽主率兵现已攻陷开封,晋天子被废了。”

  刘知远问:“那贤弟此来,是劝我出兵勤王,还是向辽投降?”

  王峻道:“辽主欲招降将军,命小弟带来一物,献于将军。”

  王峻命随从献上一物,乃是一根木杖。刘知远不知其意,问道:“辽主因何送我一根木杖?”

  王峻答:“此杖名曰开天紫檀杖,乃是契丹赐予贵胄重臣之物,今将此杖赠与将军,意在收买河东人心。另外,辽主降旨封将军为太原王,收作养子。”

  刘知远问:“圣旨何在?”

  王峻便从怀中取出耶律德光圣旨,刘知远展开圣旨细读一番,不看便罢,看罢大怒,猛然将辽主圣旨摔在地上,对王峻怒道:“石敬瑭愿做胡虏之儿,刘知远岂能屈膝降辽?贤弟恐怕要枉走一遭。”

  王峻哈哈大笑:“兄长既不愿做辽主之子,何不自立为君?”

  刘知远惊问:“贤弟此言,从何谈起?”

  王峻言道:“辽兵入住中原,民变迭起,各路义军蜂拥抗辽,辽主必不能占据中原长久,兄长何不顺应民心,自立为帝逐走辽兵。”

  刘知远道:“抗辽之事人心所向,称帝之事为兄怎敢妄想。”

  王峻道:“兄长只要有心抗辽,小弟原为内应。”

  “好!”知远道:“我自当起兵抗辽,贤弟回至京师就言刘知远已收紫檀杖,愿意向辽主称子称臣,免得辽贼生疑。”王峻大喜,辞别刘知远转回开封。

  刘知远送走王峻,便召集左右文武将官,将王峻来传旨之事告知众人。刘知远麾下有个狗头军师名叫苏逢吉,京兆人氏。

  这个苏逢吉算不得足智多谋,却是诡计多端,只因刘知远为人喜好杀戮,生性残暴,而苏逢吉用心歹毒,又善于溜须拍马,故而深得刘知远器重,人称狗头军师。

  苏逢吉道:“王峻劝主公称帝造反,我看可行。契丹沿途烧杀不得人心,晋室宗族又多无能之辈,这天下岂不是拱手赠与主公。”

  大将史弘肇也附和劝道:“苏军师所言有理,辽主无道,晋帝无能。当年唐庄宗李存勖正是由太原起兵,灭了朱梁。主公可效仿前人,将辽晋一并歼灭。”

  刘知远闻听二人劝言,又问马步军总管郭威:“文仲以为,本帅克称帝否。”

  前文曾表郭威,字文仲,邢州尧山人氏,人送绰号“郭雀儿”。郭威总管河东兵马,智勇兼备,乃刘知远心腹爱将,所以郭威一言那是举足轻重。郭威道:“天下能逐契丹者,惟主公也。如今远近之心,都不谋而合,主公称帝已是天意。大晋已灭,诸侯必将群起造反,别人若是先行称帝,必对主公不利。”

  刘知远道:“只是契丹势头正盛,刘某平生又素无威名,称帝焉能有人信服。”

  狗头军师苏逢吉言道:“这有何难?主公何不修改家谱,以壮声望。”

  刘知远道:“祖上数辈皆是沙陀族人,怎么个修改?”

  苏逢吉道:“主公可自称东汉质帝之后,光武帝刘秀二十七代玄孙,如今天命运祚,当兴汉室,必得人心。”

  刘知远素来少学,闻听苏逢吉之言大喜:“我当以勤王之名南下,缓称帝号。”其余众人却暗暗窃喜,只因汉质帝死时方才八岁,怎能传有后世?正是:

  身处异族本无种,攀龙附凤欺正宗。

  若非质帝八岁死,怎知五代乱哄哄。

  到了次日,刘知远擅制王袍,自称汉王,在太原登基。刘知远以勤王之名,传檄四方南下伐辽救晋。檄文发出不过三日,众多后晋旧部连声倒戈响应,泰宁节度使安审琦,河中节度使李守贞,安远节度使武行德,护国节度使郭从义等数道兵马起兵举义,策应汉王大军。

  大辽大同元年,公元947年三月,刘知远命郭威为元帅,苏逢吉为军师,高行周、高怀德、高怀亮位大将,史弘肇为先锋出兵阴地关。

  镇守阴地关的辽国都督名叫耶律魔,两员副将一个叫花阿佐,一个叫花阿佑,三人皆是契丹勇将。耶律魔见后汉先锋官史弘肇兵临城下,遂令号炮三声,点将发兵。

  一阵号角鸣锣,阴地关高桥放下,辽将花阿佐,花阿佑各引一千马步军分作两列,摆开雁翅阵,大帅耶律魔头戴青铜昂日鸡嘴盔,身着紫金连环甲,掌中一口九环大砍刀,跨下乌龙雪爪驹,脸宽个大,五缕长髯捶胸,好生气派。

  耶律魔问道:“来将何人?敢犯我阴地关。”

  史弘肇答:“我乃伐辽兵马大元帅,汉王刘知远麾下正印先锋官史弘肇是也。”

  耶律魔道:“伐辽大元帅,呸!本督念尔等皆是晋国旧部,且是初犯,劝尔等早早归降,我代奏天子,也可赏的官爵。不然,尔等在这阴地死无葬身之地!”

  “臭胡狗!”史弘肇骂道:“你史爷爷这便取你狗命!”挥舞三尖两刃刀直取耶律魔,辽将花阿佐催马来迎,挡住史弘肇。二人战到四五回合,史弘肇一刀豁开花阿佐胸口,五脏皆出。

  花阿佑高声怒道:“好贼子,竟杀我兄长,花阿佑在此!”史弘肇又战三个回合,便将花阿佑人头砍落。耶律魔见连折两将,不做分说,拍马杀来。史弘肇笑道:“长髯贼,你枉来送死!”二将交锋,大战三十回合未分胜负。正是:

  阴地关前震地隆,三尖两刃剖膛胸。

  番帅军前威风舞,三十回合不雌雄。

  欲知史弘肇大战耶律魔胜负如何,汉兵此战怎取阴地关,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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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5 23:2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三回:冯道献策金蝉脱壳 王峻泄密汉主入京
  
  却说汉王刘知远与大帅郭威等人兵进阴地关,探马来报先锋史弘肇与辽兵都督酣战关下,难分胜负。刘知远与郭威等人催马来至阵前,但见史弘肇与耶律魔正打得不分高下。郭威言道:“这耶律魔勇猛过人,史先锋恐难取胜。千岁可先鸣收兵锣,再击出兵鼓,消磨耶律魔士气。”刘知远即刻命人鸣金收兵,史弘肇虚晃一刀驳马而回,耶律魔见汉王收兵狂妄喊道:“汉兵无人矣!”

  突然,锣声未止,战鼓又擂。只见汉军阵中又出一将,青面乌须,目圆眉立,鼻正口方口,四十岁开外,头戴亮银麒麟盔,身着麒麟铠,掌中一口九凤朝阳刀,跨下白马奔跑起来是足不践土,正是大帅郭威。且不说郭威武艺如何,单是跨下白马乃是上八骏之首的绝地。这匹绝地足不粘土,如同腾空一般,让耶律魔这个草原英雄惊得目瞪口呆。未等耶律魔反映过来,郭威马到近前,只觉一阵凉风,耶律魔人头悬空,血柱出腔。

  汉军阵前顿时鼓声惊天,刘知远、史弘肇、高行周、高怀德、高怀亮众人一齐杀出,抢关夺隘。几千辽兵好似群龙无首,一溃即败,纷纷投降。

  汉王刘知远攻占阴地关,震惊辽国朝野,满朝文武却皆无举措。而辽主耶律德光自得了花见羞,被这妇人迷的不理朝政,整日缠绵不离。花见羞一心要报失节之仇,哄着这耶律德光日服猛药,夜行宣淫,反复二十余日,把这耶律德光折磨得欲仙欲死,纸醉金迷。

  等了一个月耶律德光却落得身虚体亏,卧床不起,而花见羞到是越发精神。这日,耶律德光又被花见羞哄着灌下对有猛药的虎补汤,丫鬟翠玉慌忙来报:“启禀娘娘,大将军萧翰闯入后宫,硬要上奏本章。”

  未等花见羞开口,耶律德光勉强支撑身体言道:“必有紧急政事,待朕召见。”花见羞轻按耶律德光肩膀劝道:“陛下歇着,臣妾去问。”耶律德光竟如一堆枯骨一般,瘫倒病榻,恍惚不清。

  那萧翰闯入后宫甚是蛮横,花见羞来至院门故作不悦,怒道:“大将军乃朝中重臣,怎可如此无礼?”

  萧翰虽对宫女、太监无礼,却不敢冒犯耶律德光宠爱之女,略施一礼答道:“太妃娘娘,臣有十万火急军情要奏禀万岁,请娘娘告知陛下。”

  花见羞道:“大将军为国为民,本宫这就禀告,将军稍候。”

  “多谢娘娘!”萧翰道。

  耶律德光见花见羞回至寝室,用颤弱之声问道:“萧将军来此何事?”

  花见羞道:“萧翰将军为皇上龙体着想,特来献上雄豹胆,为皇上补寿。”说着又让翠玉端来一碗药汤。

  耶律德光一见补药,便一把推开,怒道:“朕整日大补,早已烦腻,快去倒掉!”

  只见花见羞手捂胸口声声叫痛,德光最看不得花见羞撒娇,赶忙撑起病体,抚慰道:“朕不过倒掉汤药,爱姬为何又生心痛?”

  花见羞道:“陛下正值虎狼之年,为陪伴臣妾使得龙体欠安,萧翰将军一片好意,陛下却令人倒掉,岂不有负大臣们一片孝心?”

  德光哀诉道:“朕确实不想服用。”

  花见羞道:“陛下乃圣明之君,竟不懂‘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怎能不是使臣妾心痛。”

  德光只得答道:“爱姬勿怪,朕喝下便是。”看着耶律德光愁眉苦脸将猛药灌下,花见羞更是精神焕发去见萧翰。萧翰见花见羞又来,躬身问道:“娘娘,皇上可召见否?”

  花见羞道:“皇上有旨,大将军可与北院大王耶律图鲁窘商议便是,勿扰圣安!”萧翰将信将疑,答谢而退。正是:

  春药性药加猛药,伤身暮暮又朝朝。

  即使枭雄龙命体,奈何万恶淫滔滔。

  萧翰走后,花见羞即令人传宰相冯道进见。冯道来至后宫,巧遇丫鬟翠玉在院外迎候。冯道言:“劳烦宫娥指引,太妃娘娘何在?”

  翠玉道:“娘娘在别宫召见,相爷虽我来。”冯道跟着翠玉来至别宫,只见花见羞面对明宗李嗣源画像背对而坐,漠然不语。冯道问:“娘娘唤老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花见羞问:“本宫与耶律德光整日淫乱宫闱,无颜再见相国。”

  冯道言:“娘娘母仪天下,受辽贼欺辱,自受苦肉计诱杀辽主,老臣到是有愧娘娘。”

  花见羞猛然转身,言道:“老相国万不可说破此计。”

  冯道面对明宗画像言道:“老臣蒙受唐主知遇之恩,岂肯为辽贼尽忠,娘娘有何差遣尽管说来,老臣在所不惜。”

  花见羞道:“耶律德光已大限将至,我恐辽国文武报复,求相国教我脱身之计。”

  冯道言:“娘娘胆识不凡,何愁无计脱身?”冯道附耳密传,只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可脱身京城这是非之地。花见羞得冯道妙计,下拜而谢,冯道劝言:“臣料娘娘虽是仍有血光相随,却是有惊无险。”遂离开后宫。

  又过三日,耶律德光已是不能男女之事,花见羞担心耶律德光死在自己宫中,便找宫中汉人太医为辽主把脉。耶律德光也自知身患重疾,处处询问,这太医得了花见羞的赏赐,处处报喜不报忧,瞒着耶律德光。

  等太医走后,花见羞却跪于耶律德光面前假装哭泣,耶律德光问:“爱姬因何哭泣?”

  花见羞答:“耶律图鲁窘大王要害死臣妾,请陛下为臣妾作主。”

  德光问道:“却为何故?”

  花见羞答:“昨日妾闻图鲁窘大王身为监军,督战不利,使得阴地关失守,刘知远叛军将至开封。而图鲁窘大王竟栽赃臣妾乃妖人所变,惑乱朝政。妾求陛下降旨留妾一命。”

  德光怒道:“竟有此事?图鲁窘常有冒犯之举,朕自当处置。”

  花见羞道:“图鲁窘大王也是丹心为国,陛下不可因臣妾一旧朝妃子,而怪罪忠良。”

  德光道:“爱姬如此大仁大义,古今难得呀。只是朕担心图鲁窘误会于你。”

  花见羞道:“妾有一计,如今叛军造反,妾在宫中有碍朝政,不如让臣妾暂时迁住洛阳,陛下与大臣们同心平乱之后,妾再回京伺候陛下。到时天下太平,臣子们自然也不会再怪罪臣妾。”耶律德光虽舍不得花见羞,此时却又巴不得休息几日,便应允花见羞离开京城。正是:

  身陷魔窟恐惊慌,丞相献策救皇娘。

  飞鸟破笼高飞去,金蝉脱壳空睡房。

  话说次日,花见羞带着许王李从益离开开封,奔往洛阳,此时大将军萧翰急忙入宫上奏军情。萧翰入宫一见病榻之上的耶律德光,是惊悸万分。耶律德光昔日驰骋大漠戈壁,飞奔边塞草原的英姿当然无存,而是眼圈发青深深凹陷,嘴角干紫口不生津,面黄肌瘦,须发蓬乱。这一月之间,四十岁的人如同六十岁的老叟一般。萧翰言道:“陛下,刘知远五万大军已过黄河,请陛下速速离京。”

  德光问:“朕入京之时,尚有铁骑十万,今在何处?”

  萧翰道:“晋国降将安审琦、李守贞等接连造反,重兵分守四处,京师已是空虚。”德光也束手无策,只得降旨撤出开封,暂回幽州。

  次日,萧翰准备停当,耶律德光只得病卧龙撵之上。老贼乔荣对德光奏道:“陛下此番离京,当押解石重贵、景延广等抗辽之人,倘若留与刘知远,日后必为大患。”

  耶律德光以为有理便下令将负义候石重贵,死囚景延广挟持同行,留下冯道、杜重威应对开封之事,这杜重威乃是降辽首犯,内心不安,便问辽主:“陛下远去,臣实不愿降刘知远等,请陛下带臣同行。”

  德光道:“朕与花见羞做的一月夫妻,却未给赏赐。朕命你辅佐太妃之子李从益重兴大唐,安抚百姓,抗击刘知远。”耶律德光敷衍了事,杜重威只得接旨。

  大树分叉,单表一枝。辽主耶律德光贪色过度,患有重疾,跟随马队一路颠簸也是受尽煎熬。且说这日马队行至栾城,耶律德光已是病入膏肓。耶律图鲁窘命大队人马安营休息。耶律图鲁窘、萧翰等人命太医连夜为耶律德光诊治,但肾力衰竭,精髓不济,太医也是愁眉不展。忽然有士卒闯入宝帐,跪倒急报:“启禀万岁,死囚景延广脱逃!”

  “啊!”耶律德光脸色发黑,二目充血,怒道:“萧翰将军速降景延广拿回!”

  “得令!”萧翰领的诏令,即点三百骑兵,追缴景延广。

  过了半个时辰,萧翰回至龙顶宝帐,对德光奏道:“启禀万岁,景延广带有脚镣不曾跑远,末将已将其拿获。”转身挥手,只见几个军卒推推搡搡将死囚景延广押入宝帐。景延广逃跑不成是垂头丧气,德光问道:“死囚徒,好大狗胆!”

  景延广闻听耶律德光训斥有气无力,抬头观瞧德光一副病态如同枯木朽枝,景延广仰天大笑道:“胡酋大限已到!”

  耶律德光怒火冲天,大怒道:“刀斧手将景延广双脚砍掉!”言罢,耶律德光口中涌上黑血,顷刻昏厥,不能言语。

  帐外两声惨叫,景延广被砍掉双脚,抛弃血泊之中。景延广拖着残躯蠕动几下,面朝开封方向叩下三个响头,自语道:“先帝在天有灵,耶律德光暴病将亡,臣死而无怨。”

  景延广扯下囚服上一缕布条,对天言道:“双脚虽断,幸留双手尚存,我当自缢以谢天下!”说着景延广用布条将自己勒死。

  有一小卒见景延广自缢而亡,赶忙报知将军萧翰。萧翰又去报知辽主,刚至龙顶宝帐,却见耶律图鲁窘踉踉跄跄走出宝帐,跪地哭道:“皇上驾崩!皇上驾崩!”顷刻间三军恸哭,辽太宗耶律德光终年四十五岁。正是:

  大辽英主威风息,千载独称父皇帝。吞噎幽云十六州,鼎盛契丹奠国基。
  奋师黄河雄姿在,霸占中原野心齐。淫辱旧妃中苦肉,贪色梦断羞花女。

  再表留守开封的杜重威,按耶律德光遗诏命人往洛阳去请李从益回开封主持政事。许王李从益年方一十七岁,正值年少气盛,颇有李嗣源当年英姿,闻听杜重威请其主政,自以为光复李唐时机已到。

  李从益便将此事告知母后花见羞 ,花见羞却言:“为娘历尽艰险,才逃出是非之地,我儿怎可凭一时狂妄,轻易返回开封。”

  从益道:“母后乃大唐皇妃,孩儿乃先帝正宗血脉,天赐良机兴复大唐,孩儿义不容辞!”花见羞再三劝说,李从益是执意不听,花见秀拗不过儿子,只得一同前往开封。

  三日之后,李从益在杜重威等人拥簇之下,在开封旧宫崇元殿登基皇位,自称大唐。李从益册封母后为皇太后。文武百官皆去朝拜,花见羞却掩面哭道:“哀家母子孤弱,受人所迫于此,只恐未享大福,却遭大祸。”百官皆尴尬不敢言语。

  李从益自立大唐不过十日,刘知远五万大军将开封围困。花见羞闻知此事,急召李从益来见,对其劝道:“今刘知远兵临城下,开封难以自保,我儿速将皇位献与刘知远,方为上策。”

  从益答:“母亲怎可再言禅让之事,当年群臣欲保我登基,偏是母亲执意将皇位让与李从厚,一连三让,已成天下笑柄。此番绝不可再让皇位!”

  花见羞道:“皇位能值几何?秦王李从荣、宋王李从厚、潞王李从珂哪个不是为大唐皇位而亡,为娘只求母子平安而已。”

  李从益怒道:“母亲怎可再求平安?与那胡狗耶律德光苟合后宫,也是为求平安?”

  “啪!”花见羞一记耳光打到从益脸上,哭道:“我上救京城百姓,下保明宗一脉。小畜生怎敢出言如此不孝?”

  从益道:“孩儿听凭母亲打骂,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孩儿宁死也要光复大唐!”李从益转身而去,花见羞拉他不住,扶抱门框失声哭道:“从益鲁莽,我家满门将尽毁你手!”从益不曾理会,扬长而去。

  李从益召集众臣商议退敌良策,杜重威言道:“汉王军中,高行周父子昔日曾受明宗皇帝大恩,乃大唐旧臣,陛下可派使者说服高行周归顺,阵前倒戈必能退敌。”

  从益大喜,问道:“何人可当此任?”

  杜重威道:“将军王峻曾出使刘知远军中,轻车熟路可当此任。”李从益遂令王峻为使,往汉军营中说服高行周父子。

  话说王峻着便服出城,携李从益密信未往高行周大营,却直奔刘知远大帐。前文曾表王峻乃刘知远好友,劝其称帝,此番受李从益遣派怎会忠心?到是暗中相助刘知远。

  汉王刘知远闻王峻求见,知道必有紧急军情,便将王峻请入寝帐密探。王峻从怀中取出蜡丸一粒,交与汉王。刘知远问:“此丸何事?”

  王峻答:“唐主李从益欲招服高行周,写下密信命我来送。”

  刘知远赶忙割开蜡丸观看,信上所写句句皆是招降之言,刘知远看罢便将纸条烧毁,对王峻连连称谢,王峻道:“主公应借花见羞献媚耶律德光之事,激怒高行周,借高行周之手,诛杀花见羞与李从益。”刘知远大喜,遂留王峻于军中。

  当晚,刘知远传令中军点将,郭威、苏逢吉、史弘肇、高行周、高怀德、高怀亮等众将官分作两厢。刘知远向众将传下攻打开封军令,却独让高行周留守。

  高行周不知缘故,问道:“主公差遣诸将攻城,为何单让末将留营。”

  刘知远道:“那王太妃不守贞节,借契丹势力扶持李从益登基,实为奸贼。本欲派将军将其母子诛杀,但将军乃忠义之人,当初受李嗣源知遇之恩,必不忍下手,所以我不愿为难将军。”

  高行周道:“人生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那太妃母子不知廉耻,献媚辽贼,末将恨不得痛杀淫妇以谢天下!”

  “好!”刘知远赞道:“将军果然深明大义,诛杀太妃母子全赖将军。”说着拿出令牌一支交与高行周。

  次日天明,刘知远传三军围攻开封,开封城内不过守兵三千。杜重威尚不知王峻为何出使不归,率兵抵挡不过一个时辰,便射箭书向汉王投降。城门大开,五万汉军蜂拥而入,高行周率本部兵马直捣皇城,李从益仅带几百侍卫载崇元殿与汉兵大战,少时便尽死乱军之中。

  李从益已死,高行周率兵杀入后宫,围住太妃寝宫,高行周宫门前高声骂道:“淫妇!汉王天兵已到快快出宫受死!”正是:

  蜡丸不济李唐愿,反助汉王灭凤鸾。
  唐主痴心亡帝梦,太妃何辜葬残垣?

  花见羞被困寝宫,在劫难逃,高行周欲杀淫妇能成与否,且看本书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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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夜宴》与五代十国正史考证,个人观点

写了这么久,可能大多数内容对大家来说还很陌生,趁着电影《夜宴》上映,写个相关的小文章,做做宣传:)
电影《夜宴》与五代十国正史考证,个人观点

  刚看了夜宴,我看的不是明白,如果只从就皇叔、太子和婉儿的家族关系来看,历史上还是有原型的。应该是后晋石敬瑭,晋出帝石重贵,皇后冯氏。
  当然,电影里修改了当时的背景,首先石敬瑭确实有个哥哥,但没有当过皇帝,也没没有什么详细记载。石敬瑭夺取的是李从珂的皇位,李从珂是李嗣源的养子,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应该是李从珂的干妹夫,石敬瑭可以说是从大舅子手里的夺得皇位。石敬瑭的儿子死的都早,等石敬瑭本人临死时,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幼子,后晋辅政大臣景延广、刘知远等都是抗辽派,主张立年长的皇室成员为新君(最好是主张抗辽的),等石敬瑭死后,景延广等人假传圣旨(有点历史之谜),传位给了皇侄石重贵。

  电影里反复提到幽州,说明是取材于五代,皇位争夺在叔侄之间展开,而五代历史中也只有石敬瑭与石重贵存在叔侄关系。

  另外一个考证依据,就是婉儿的原型。石敬瑭有个同族的弟弟(正史也不知亲疏),因为年幼,石敬瑭便把这个弟弟收为养子,取名石重胤,取了妻子冯氏。冯氏是定州人,且有姿色,但石重胤早亡冯氏变成了寡妇。等石重贵以皇侄登上皇位便把这个皇嫂(也算皇婶)冯妃娶进宫中,而且封为了正宫皇后。

  后来契丹攻陷京师,耶律德光为石重贵定罪时,正史这样记载:

  [契丹犯京师,暴帝之恶于天下曰:“纳叔母于中宫,乱人伦之大典。”后随帝北迁,哀帝之辱,数求毒药,欲与帝俱饮以死,而药不可得。后不知其所终。]

  石重胤是个兄弟不兄弟,父子不父子的神秘人物,与石敬瑭、石重贵叔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家族关系,中间又有一个论不清辈份的冯氏,我想这就应该是夜宴从五代十国中摄取的素材吧。

  最后,本人对李嗣源进行了考证。李嗣源基本算是李存勖的兄长,而且李嗣源确实发动军事政变夺取了政权。而且李存勖死时,太子(长子)魏王李继岌也不在京城,当时正在四川办差(就像夜宴所说在吴越度假)。李继岌因为复夺皇位兵败,病死在汉中一带。这似乎也是夜宴的素材,但关键问题是李嗣源的兵变是魏州发动,而且离开京城数年,所以李嗣源对皇宫里的女人李嗣源不是太了解,历史上也没有记载李嗣源对李存勖家族的哪个女人或者是太子妃有牵连。所以可以排除电影描述的是李嗣源的原形。

  以上是本人的一家之言,还望诸位高士,多做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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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5 23:3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四回:紫阳君徽陵点迷津 刘承祐王府定奸计

  
  自古女子最重贞节,花见羞乃是失节之人,使得高行周宫门外大骂淫妇,后宫的宫娥太监吓得躲藏宫室不敢出来。

  高行周对麾下言道:“尔等在此等候,我往寝宫察看。”

  高行周来至内室,见花见羞正坐于此。行周怒道:“淫妇!李从益已被诛杀,汝又何颜苟活于世?”

  花见羞道:“从益不听我劝,又奈何不得,死有余辜。只是本宫有何过错应遭死结?”

  高行周道:“献媚辽贼,宣淫无度!我念你是明宗遗孀,汝自裁吧!”

  花见羞猛然仰天大笑,其声惊栗,怒道:“辽兵祸乱中原之时,堂堂九尺男儿与刘知远龟缩太原,胆怯如鼠。本宫为使开封免遭屠戮,受尽辽贼之辱。大晋京师靠一老妪失节保全,身为大将你又有何颜面见我?”

  花见羞站起身来,指向墙上悬挂的李嗣源画像怒道:“将军归顺大唐之时,明宗为你牵马引荐,有知遇之恩。而今日汝灭杀明宗满门,负义小人,你又何颜苟活于世?”

  一席话骂得高行周羞愧难当,无颜以对,花见羞走至高行周近前,哭泣质问:“我母子何罪?为何不留从益一命,让其清明时节送一盂饭祭于明宗坟上?”

  高行周倍骂的羞愧难当,几欲拔剑自刎,丫鬟翠玉一侧劝道:“将军若一死了事,娘娘依旧难保。”

  行周问道:“那依宫娥之意,我当怎办?”

  翠玉拿起太妃一件凤袍,披于身上,言道:“我便是太妃,将军传令追我。太妃可从旁门而逃。”说着向宫外跑去,高行周紧随其后,宫外的军兵不知翠玉何人,未敢妄动。

  高行周大呼:“穿凤袍者乃花见羞,生擒者重重有赏!”士卒闻听便蜂拥去追,怎知宫中庭院曲折复杂,一番追逐,众军卒却被绕得迷路。高行周趁着此时,将花见羞护送出后宫旁门,逃得一命。

  高行周送花见羞逃命,回转宫中正欲丫鬟翠玉。而丫鬟翠玉引乱兵跑了数遭,最后被困宫中园林之中。高行周对翠玉怒喊:“无耻渐人,何颜苟活?”

  翠玉心领神会,知道太妃已逃出后宫,猛然纵身跳入池塘。高行周对军卒喊道:“速将淫妇乱箭射死!”

  众兵卒大弓上箭,将翠玉乱箭射死。尸体溺水,一件凤袍却漂浮池面。众人以为花见羞已死,便回去复命了。正是:

  锦袍一落凤凰池,红颜从此无人知。
  宫苑再无羞花女,空留兵戈乱京师。

  花见羞逃出宫苑,换得一身布衣,出西门离开京城。一路之上,既无马匹,又无钱租乘车辇,只得步行。

  花见羞自己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程,疲惫难当。猛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暴雨倾盆。所走山路被山洪冲毁,花见羞一步失足随一堆土石被雨水冲下山坡,自己却昏厥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花见羞才微微醒来。见暴雨冲山,四面无路,进退两难,花见羞伏地痛哭,狰狞泥沙暴雨之中,直至泪水苦干,泣出血来。

  暴雨过后,小雨依稀,眼前又呈现出一条小道,远远望去却见一道人缓缓而来。近前再看,这道人长得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面目清瘦,白发高束,白眉过目,三缕银白的长髯垂至胸前,头戴束发七星冠,身着杏黄缎子的阴阳五行袍,肩背一口追魂剑,手捧拂尘,跨下一批七叉灵角梅花鹿。此人乃是得道高人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来至近前,见花见羞哭出血来,便问道:“你是哪家夫人,为何在此泣血而哭?”

  花见羞道:“贫女本是宫廷之人,遭遇乱兵逃难至此。”

  紫阳真人观其面相,又掐指算来,言道:“贫道今早得卦,预兆有贵人还世凡尘,原来你便是后唐明宗李嗣源之妃花见羞。”

  花见羞见这道人算得灵验,赶忙跪地求道:“仙师果然神算,求仙师为我指条明路,贫妇愿为仙师永立长生牌位。”

  紫阳真人言:“你与那辽国皇帝犯下通奸大过,罪孽深重,本当世人同杀,天地共诛,奈何却救的开封百姓,才有今日逃离宫廷杀戮,躲过暴雨山塌,大限未到,此乃天意。”

  花见羞道:“贫妇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走头无路,但求一死以赎过罪孽。”

  紫阳真人道:“天、地、人尚不能诛你,怎可再去寻死。贫道罚你作一苦差,三十年后可得善终。”

  花见羞问:“作甚苦差?望仙师指点。”

  紫阳真人道:“你且看那高丘。”花见羞随仙道指点,远远望见一山丘高耸,上面青松叠嶂,蒿草蓬生。

  紫阳道:“昔日闵帝李从厚为其父李嗣源修造徽陵,耗资巨大,未经完成又遭战乱,如今荒废成丘,此丘便是你夫李嗣源埋葬之地。”

  花见羞问:“不知仙师要我做甚?”

  紫阳真人道:“我罚你为明宗皇帝终年守灵,清明扫山,重阳拔草,经年反复,以赎罪过,你可愿意?”

  花见羞道:“既是先帝徽陵,贫妇正求之不得,我愿对天盟誓永守帝陵。”

  紫阳真人微微点头,指道:“你在看那山腰。”花见羞远远望去,只见一袭狂风掠过,山腰紫烟缭绕,隐隐约约呈现一倾竹林,且有竹园一座。花见羞不知何故,转身欲闻紫阳真人,却已不见踪影。

  只闻山谷之间紫阳言道:“花见羞那竹园便是你居住之地,且记倘若食言,将黄沙掩面,尸骨难全。”花见羞跪地拜天,以谢仙师。从此,花见羞自称王氏,为明宗李嗣源守灵,清明扫山,重阳拔草,岁岁罔替,终得善果。正是:

  自古薄命数红颜,花落帝胄福祸间。少年际遇流离苦,摇身入宫似登天。

  六军荒变腥血起,五代更替啸狼烟。四朝易主漠然对,三让君位话美谈。

  两军阵前救京师,一计苦肉辽兵还。孤望徽陵夫妻爱,独守竹园寡居年。

  拔尽野草树苍松,扫罢荒丘化青山。岁岁寒食皆有祭,不负明宗李嗣源。

  再表汉王刘知远占据开封,苏逢吉、王峻、郭威、高行周、史弘肇等文臣武将皆劝汉主称帝。公元947年二月,刘知远以大汉宗室后裔之名在开封称帝,国号为“汉”,沿用后晋年号,乃为天福十二年,史称后汉。

  汉帝刘知远封夫人李氏为皇后,长子刘承训为魏王,遂为太子,郭威、史弘肇、高行周、李守贞、安审琦等有功之臣也各有封赏。狗头军师苏逢吉被册封宰相,但苏逢吉素无威望,后晋旧臣及各地节度使皆是不服。刘知远见苏逢吉为相国政令不通,便招太子商议宰相人选。太子刘承训不仅礼贤好学,且见识过人,对刘知远奏道:“主宰天下政事,必选前朝旧臣,方能慑服各地。苏逢吉乃市井出身,虽有谋略,却无身世。”

  知远问道:“那杜重威可为宰相否?”

  承训答:“杜重威背晋主而降辽,又背李从益而降父王,其人反复无常,如同当年国贼杨光远,万不可用。孩儿以为老臣冯道历侍两朝,老成持重,善理政事,可为丞相人选。”

  知远大喜,问道:“冯道现在何处?”

  承训道:“儿闻冯道自父皇入京以来,闭门谢客,足不出户。”

  知远道:“冯道老滑,吾儿亲去请他,倘若不来就将其绑来。”刘承训领旨便去请冯道。

  刘承训去请冯道上任,冯道晓得刘知远生性残暴,若不遵旨必遭残害,便送了刘承训一个顺水人情,欣然上任,与苏逢吉同为宰相,不做细说。

  单说刘承训保举冯道之事,传到狗头军师苏逢吉耳中,苏逢吉对太子怀恨在心。苏逢吉遍观刘知远诸子之中,次子周王刘承祐生性暴虐且无智谋,可为利用。苏逢吉便往周王府来拜会刘承祐。承祐间宰相来访,便邀入客厅叙话。

  苏逢吉道:“殿下,臣闻太子最近笼络人心,广结私党,企图提前登基。”

  这一句话便将刘承祐激怒,承祐问:“苏宰相是如何得知?”

  苏逢吉道:“岂不闻‘仗义多为猪狗辈,负心皆为读书人’。太子好读古人之书,善用奸诈之术,早对当今万岁有不臣之心。”

  刘承祐问:“那宰相之意,要我怎样?”

  苏逢吉道:“我观殿下泥丸宫常有金光若现,日后定为真命之主,不如先下手为强,提早除掉太子。” 刘承祐听信苏逢吉奸计,便定下刺杀皇太子之事。

  刘承祐手下养有两个护卫,二人来至堂前,头一个稍瘦,身长七尺,雕眉猴眼,小胡子,尖下巴,此人名叫聂文进,并州人氏,本是个押司官,因武艺高强被刘承祐养做杀手;另一个长得虎背熊腰,身高八尺有余,一脸横肉,熊眼大口,络腮胡子,此人名叫后赞,兖州人氏,乃是妓女所生野种,因力大残暴,也被刘承祐笼络麾下。

  刘承祐言道:“本王少年好交,此二人皆是江湖上的敢死之士,可担当大任。”苏逢吉将二人端详一番,连声称赞。便对此二人细说刺杀太子刘承训之策,并许诺事成之后重重有赏,二人闻听便欣然领命。

  这一夜,聂文进与后赞遛至魏王府,二人翻过院墙四处寻探。只闻管家喊道:“魏王在书房,快些将茶送去。”一个家丁端着托盘,便往后花园走去。

  聂文进、后赞二人尾随其后,一同来到后花园。只见家丁推开一间房门,进去少时便拎托盘而走。想必是茶已送下,聂文进、后赞趁假定走远,轻步来至床前。聂文进用唾沫星点破窗户纸,打眼望去,里面端坐一人,面白清秀身着白袍,正在秉烛夜读,此人正是魏王刘承训。

  刘承训正在专心读书,忽闻房门作响,抬头观望半扇门已经打虚开。承训问道:“何人作祟?”只见两门猛地推开,两个刺客拔刀进来。承训惊恐问道:“尔等何人敢在王府行刺?”

  聂文进道:“少与这王爷废话。”遂与后赞挥刀砍来,刘承训本不通武艺,情急之下举起蜡盏抵挡了两下。怎料这一挡,后赞的单刀正巧砍在刘承训手握指出,三个手指即刻落地,刘承训抱手哀叫,聂文进上前一道便将刘承训砍死。聂文进与后赞得手便出房门,只见有四五个家定向后花园跑来,两个刺客赶忙翻墙而出,不知去向。

  魏王京城被刺正经朝纲,汉主刘知远龙颜大怒。刘知远这一怒非同以往,魏王刘承训贤良好学,最为刘知远疼爱,此次无故被刺,使得刘知远悲痛欲绝,以至气血攻心,病倒床榻。刘知远命苏逢吉严加查办行刺之人,苏逢吉到来了个报忧不报喜,一再拖延,唯恐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数月后,刘知远已是奄奄一息,狗头军师苏逢吉见刘知远病危,便上奏道:“自魏王遇刺,陛下尚未再立皇储,不知陛下万岁之后,谁登大位?”

  刘知远问道:“爱卿之见,何忍可继承皇位?”

  苏逢吉答:“周王刘承祐忠孝仁爱,可为太子。”

  刘知远道:“承祐年少,性情鲁莽,虽可为太子,还需多设顾命大臣辅佐政事。”

  又过三日,刘知远命刘承祐跪在病榻之前,加封太子,传来苏逢吉、郭威、冯道、史弘肇、杨邠、王章六人,刘知远对六人言道:“朕自知天命,恐龙驾升天不远,请六位爱卿前来,皆为册立幼主之事,望诸位爱卿日后忠心佐政,勿负朕心。”

  六人领得圣谕,伏地谢恩。刘知远命六人退下,独对刘承祐言道:“朝中众人朕皆不猜疑,惟有降臣杜重威,整日冠冕堂皇,却是反复小人,朕归天之日,皇儿当灭其满门,方可不留后患。”言罢,刘知远感觉头痛剧烈,一声痛叫,便撒手人寰 ,在位不到一年,亡年五十三岁。正是:

  膝下二子同根芽,只为立嗣自残杀。
  莫笑后汉气数短,皆在奸臣搅散沙。

  公元948年二月,刘承祐在刘知远灵前登基,谥为后汉隐帝,年号乾祐。刘承祐并非贪图淫逸,不理朝政的昏君,却性格刁钻,残暴异常的暴君。

  登基第二日,刘承祐召集六位辅政大臣商议诛杀杜重威之事,众人大惊,皆以为不可,惟有苏逢吉善于揣摩皇帝心事,谗言奏道:“臣启陛下,杜重威反复无常,为人不忠,先帝有远见卓识,理当诛之。”

  刘承祐道:“苏相国所言有理,朕令郭威、史弘肇率禁军一千查抄杜府。”

  郭威奏道:“我大汉开基不到一载,陛下需施仁政以安民心,兴此大狱对社稷不利。臣乃先帝遗诏顾命大臣,当为陛下驳正违失。”史弘肇也随郭威之言,不愿受命。

  刘承祐冷言道:“爱卿既不奉诏,朕另寻他人查抄。”言罢,愤愤而去。刘承祐此去,不知会找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9: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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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7 21:1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五回:千刀万剐逼反三镇 锦囊妙计大战汉中
  
  俗话说“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后汉高祖皇帝刘知远生性残暴,而刘承祐亦是如此,比其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刘承祐欲杀杜重威满门,遭郭威、史弘肇两个顾命大臣的反驳,憋了一肚子闷气。此时,宰相苏逢吉求见,刘承祐一见苏逢吉便问:“爱卿此来莫不是也来劝朕不该杀杜重威吧?”

  苏逢吉笑道:“臣前来试劝皇上尽早诛杀杜重威满门。”

  刘承祐大喜:“知朕心者,乃爱卿也。”

  苏逢吉道:“臣身为顾命大臣当相皇上之所想,了却君王前思后虑,郭威、史弘肇抗旨不遵,实在可恨。”

  刘承祐道:“若不看他们是顾命大臣,朕早将郭、史二人问罪。”

  苏逢吉道:“臣以为皇上当借杀杜重威之事,一并杀杀顾命大臣的威风。”

  刘承祐问:“那杜重威应当怎么个杀法?”

  苏逢吉道:“臣献上千刀万剐之刑,陛下可用此刑来震慑人心。”

  刘承祐问道:“何为千刀万剐?”

  苏逢吉言道:“将活人的皮肉一块一块割下,却不使其断气,一刀挨一刀,共计三千六百刀,才使人痛苦而亡。不用此刑难服群臣之心,不千刀万剐难服天下百姓之心。”

  刘承祐何等残暴,闻听此刑竟欣喜不已,言道:“只是朝中武将皆受郭威管辖,无人可依调遣呀。”

  苏逢吉道:“这有何难?陛下不是有聂文进、后赞二将么,如今是皇上,封臣封候全在陛下旨意。”

  刘承祐大喜,即刻降旨加封聂文进为左屯卫将军,后赞为右屯卫将军,命而人调出禁军一千,缉拿杜重威。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杜重威未想自己竟祸从天降,聂文进、后赞率兵包围杜府,以卖国之罪拿了杜重威满门。

  这一天,刘承祐摆驾菜市口,六位辅政大臣及刑部官员皆被召来观开酷刑,周边四邻的百姓把菜市口围的是人山人海,只为一睹酷刑。

  聂文进率兵护住四周,后赞抱令箭担当监斩官。杜重威满门老幼尽三百口皆遭斩首,唯独到杜重威本人行刑时,监斩官后赞喊道:“刽子手刑千刀万剐!”

  杜重威惊恐万分,怒问:“我虽曾卖国,何至于千刀万剐?”

  监斩官后赞怒道:“卖国奸贼不可千刀万剐,何罪还能千刀万剐?行刑!”一声令下,刽子手拨光杜重威身上衣服,手持六尺锋刃是上一刀,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里一刀、外一刀,前一刀,后一刀,如同切肉丝一般。随着声声惨叫,一刀一刀整整三千六百刀将杜重威活活割成一幅白骨。正是:

  前朝卖国未可知,后朝报应尚有时。

  千刀万剐泄国恨,由此千载话凌迟。

  又有诗云:

  三十万兵降辽贼,却教中原恸地悲。

  五代汉奸皆曾有,杨光远后杜重威。

  前文曾表杜重威降契丹之时,副将李守贞也一同降敌。护国节度使李守贞闻听杜重威灭门九族,自身千刀万剐,心中大惊。李守贞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凤翔节度使王景崇,另一个是永兴节度使赵思绾。

  李守贞将两位节度使请来,是痛哭流涕,哭诉道:“如今万岁年少暴脾,以卖国之罪灭杜重威满门,当年我亦随杜重威降辽,只恐日后也有千刀万剐之日。”

  赵思绾怒道:“当今皇上生性歹毒,嗜血成性,乃千古罕有的暴君。常言‘兔死狐悲’杜重威今日惨剧便是明日我等下场,何不共举大义造反。”王景崇也赞成造反,三位节度使一番商议,推举李守贞为秦王,割据三镇,向东争锋。

  三镇造反,探马百里急报京师。后汉隐帝刘承祐即刻降旨命白文珂为大将军统领五万大军出兵同州,两军僵持数月之后,败报传来,白文珂大败而归。刘承祐见三镇造反声势浩大,有下诏书封郭威为征西诸军都诏讨、天下兵马大元帅出兵十万讨伐三镇。

  郭威麾下有战将四员,一个是郭从义,此人乃是后唐大将郭绍古之子,沙陀族人;第二个是郭威自己的外甥名叫李重进;第三个名叫石守信,开封人氏,第四个名叫赵晖,字重光,澶州人氏。还有一位军师姓王名朴,字文伯,东平人氏。郭威召集众人,商议出兵之策。

  军师王朴言道:“三镇反贼李守贞为主,且河中位居水陆要冲,若攻陷河中,则永兴、凤翔两镇则无力自保。”

  郭威道:“军师之言正合我意,先集重兵攻取河中,再分兵攻取凤翔、永兴。”遂令赵晖出咸阳攻凤翔;郭从义攻永兴;郭威自率军出陕州,以三路兵马会攻河中。

  三个月后,三路大军围困河中西关城,郭从义、李重进皆请命发起攻城,郭威道:“河中西临黄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应长久断其粮道,待河中人困粮尽,再行攻城。”郭威即命士卒高筑土坯,挖掘长壕,设栏严守,久困而不攻,并遣水军列大小战船百余艘河岸,断绝水上通路。

  李守贞在城内严密设防等待一个多月,却不见官军攻城。李守贞空粮草不济,便定突围之策。李守贞率兵杀出南城,只见汉军大营土坯筑起,土堡之上埋伏弓弩,待叛军来之近前,便用箭射杀,李守贞无奈之下只得退回。

  李守贞再到其余各城门观望,郭威也布下营垒。李守贞焦急万分,副将王继勋劝道:“如今敌兵三面用土坯土垒围困,恐无法突围。但水路仅有战船列阵,主公何不派遣水鬼,潜水渡河,向外求援。”李守贞闻听大喜,即刻写好书信向蜀主求救兵,命水鬼从水路而出,将信藏于蜡丸之中。

  书中曾表李嗣源封孟知祥为蜀王,史称后蜀。孟知祥在蜀中为王只一年便病故,太子孟昶即位,改元广正,史称后主。孟昶得李守贞求救书信,以为可借此时杀进中原,遂命安思谦为都督,韩保贞、申贵为大将领兵五万出兵汉中。

  汉军的流星探马,得知蜀兵来援,飞马报知郭威。大帅郭威命大将赵晖领兵两万攻打凤翔,以拒蜀兵。大将赵晖点齐兵马将往凤翔,军师王朴言道:“我有锦囊三个,交与将军,倘若万难之时可一次拆开。”

  赵晖答道:“末将晓得。”领得兵马便往凤翔进兵。

  凤翔节度使王景崇见赵晖率兵前来,便紧闭城门,拒不交战。赵晖一连数日,不见王景崇出城,情急之下,便打开第一个锦囊观看,上书:

  “速做蜀兵旗帜,既可瞒天过海,又可诈获敌兵。”

  赵晖大喜,即刻命将之缝制几十面蜀军大旗,侵领一支人马绕过后山,向凤翔方向,挥摇旗帜,反复数次。凤翔城上守卒,远远望去见有蜀军旗帜,以为蜀国援兵已到。即刻报知王景崇。

  王景崇大喜,立刻点了兵马去山上会合。王景崇帅兵来至山坡,命人向山上高呼,喊话官喊道:“山上的士卒告知蜀军都督,凤翔节度使王景崇亲自来迎。”

  赵晖正卧在山上一块大青石上睡觉,闻听喊话,知道王景崇中计,即刻点兵向山下杀去。汉军战鼓大震,王景崇尚不知怎么回事,只见蜀军旗帜纷纷撂倒,却有汉军将士一齐杀出,

  赵晖率兵沿山坡冲下,一痛好杀,打得王景崇溃不成军,大败而逃。叛军几乎全军覆没,王景崇只得一人逃回凤翔,再不敢出战。

  三日后,蜀军先锋官申贵率兵至凤翔,王景崇吸取前番教训,这次有见蜀兵精闭门不迎。申贵在城下喊道:“我乃蜀主驾下先锋官申贵,王将军为何久不开城门。”

  王景崇言道:“如今真伪难辨,请将军出兵先胜汉军一阵,方可开城迎接。”

  申贵气得火冒三丈,只得率兵先向汉军讨战。赵晖闻知蜀军果真到来,便打开第二个锦囊,这凯观看,但见上写:

  “连败三鼓而逃,调头一鼓作气。”

  赵晖便依照锦囊之策,列阵迎战蜀军。蜀将申贵传令击鼓进兵,赵晖只派老弱伤卒出战,两下交兵,蜀军大胜。

  申贵令二通鼓进兵,赵晖命老弱伤兵杀回,一战击败。

  申贵大喜道:“汉军无人矣,发三通鼓!”蜀军三通鼓响,赵晖战也不战,率三军调头就逃。申贵率兵乘胜追击,缴获了自重木车数百辆,大胜而回。

  申贵来至凤翔城下,向王景崇炫耀所获辎重,王景崇这才相信,城门大开迎接蜀军。怎知吊桥刚放下,便又收回,申贵问道:“我已大胜为何不让进入。”

  王景崇向远方指问:“将军既已杀退汉兵,为何又引汉军杀回?”

  申贵转头看去,只见尘烟滚滚袭来,赵晖率领一路精骑兵,冲杀而来,两侧步兵推着冲车直奔城下。申贵惊呼:“哇呀呀!速命后队改前队,与汉军交战。”

  这蜀军将将士见汉军杀来,早已阵脚大乱,且数百辆木车横七竖八积在城下,以顾不得败阵。

  顷刻间,汉军如同席卷残云一般,杀得蜀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蜀将申贵被赵晖刀劈马下。汉军夺回辎重,大胜而归。

  先锋被斩,兵马死尽,使得蜀军大都督安思谦怒不可解,大骂王景崇多疑少谋,无能鼠辈,一气之下安思谦竟驻军兴元城,按兵不动。

  王景崇见蜀军不再来援,便又发搬兵救书,求蜀主发兵,蜀主再三催促安思谦出兵,但安思谦更是满腹委屈,遂回书一封陈明利害。信上书曰:

  “凤翔节度使王景崇乃无能之辈,多疑少谋,好猜厌战,以致先锋官申贵受其拖累,命丧沙场。汉军来势凶猛,臣恐相持日久,粮草不便维济。陛下既催令出兵,望我主再拨军粮五十万石,以资军用。”

  蜀后主孟昶见得此信,叹道:“大军未至凤翔,却先向朝廷讨要军粮,只恐安思谦长久固守,无心进兵。”蜀主本无心再战,王景崇却求救不止,且李守贞所派水鬼,又送来蜡丸求救。蜀主无奈只得拨付二十万石军粮,再度催促安思谦出兵。

  却说安思谦得了军粮,才勉强发兵,王景崇见此番蜀军来势不小,定无虚假,便大开城门迎蜀军入城。蜀汉兵马相持于凤翔

  再表永兴节度使赵思绾自开战以来一直被困永兴城中,郭威命郭从义在此坚守,消磨其志。相持已有一年,赵思绾虽接连派人往河中求蜀兵来救,奈何蜀兵在凤翔尚未取胜一仗,怎能来救长安。

  不久,永兴已是粮草困窘,多有饿死之人。永兴节度使赵思绾有个外号叫“赛朱粲”,逢粮草困难之际,便食人肉度日。赵思绾由喜吃妇女肝胆,以为滋补延寿。如今粮草将尽,反到吃人有理,赵思绾传令所不将士,沿街掠杀老幼妇孺充作军粮。赵思绾将死人论斤分秤,分与将士,时日长久诸多将士已是有口难咽,渐渐军心生乱。

  赵思绾麾下有一军师,名叫程让能,他见军心已散,永兴失守已是朝夕之事,便劝言思绾道:“将军与李守贞联三道雄兵自立,如今三路兵马背困三地,各自为战,互不能救,眼看大事已去,将军何不另做打算?”

  赵思绾道:“早知今日骑虎难下,当初便归顺汉主。”

  程让能道:“这有何难?如今大战在即,将军一掷千金,倘若降汉,朝廷必然大喜,何乐而不为?” 赵思绾思虑少时,便应纳称让能之计,草拟降表送往汉军大营。

  大将郭从义见赵思绾投降书信,暗想赵思绾乃不忠不义之人,受降之后必当杀之,便亲笔拟信急送郭威大营,郭威见信上写道:

  “西征兵马督诏讨、兵马大元帅在上,今赵思绾黔驴技穷,走投无路,便思背主而降。末将以为此人不可留,赵思绾如同杨光远,杜重威反复之辈,留其姓命日后必为朝廷大患,末将请将领将赵思绾诱降诛杀。”郭威看后即可应允。

  五日之后,郭从义向长安城招降,赵思绾大开城门率部出城献降,但将一汉军大将头戴乌油盔,身着大叶乌油甲 ,跨下青龙驹,手提一对八棱青铜锤,八尺之高,短髯三缕,暗想此人必是郭从义。

  赵思绾上前几步,撩袍跪倒双膝,叩首言道:“罪臣赵思绾帅长安百姓兵马,向大将军献降。”

  郭从义瞟了一眼赵思绾对左右言道:“来人呐,讲赵思绾给我绑了。”左右几个士卒按住赵思绾双肩就是五花大绑。赵思绾问道:“末将献城有功将军因何绑我?”

  郭从义怒道:“噬人魔头,残害百姓,祸乱朝廷,我留你何用?”遂命人将郭从义赵思绾阵前枭首阵法。

  长安已收,河中依旧被郭威围困,唯独凤翔因蜀军相助幸得保全。蜀军都督安思谦亲率五万蜀军,会合王景崇一万兵马,杀出凤翔直逼赵晖大营而来。赵晖见联兵人多势众,不易取胜,便打开第三个锦囊观看妙计,不知此囊如何计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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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看完, 但看得出定然是篇力作. 自恨对这段历史不甚了了, 抱着学习的态度纯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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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8 20:4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六回:郭文仲草章让军功 刘承祐滥杀兴暴政

  
  蜀军大将安思谦率五万大军杀出凤翔城,赵晖情急之下打开军师王朴的第三道锦囊,拆开观看,上书:

  “彼军连挫,必兴重兵,扼守咽喉,竭尽疲兵。”

  赵晖看罢此囊,即刻率兵退却,固守宝鸡城。这宝鸡城城墙坚固,内有粮草充足,待安思谦帅大军杀来,赵晖亲自登城御敌。云梯撞车,火弩强弓一连数日久攻宝鸡不下。

  这一夜,大都督安思谦又攻城失利,折去许多兵马,一个人正闷头喝酒,忽然有人来报有人闯连营。安思谦大怒道:“待本帅亲自去擒贼子。”安思谦披挂上马正要去往前营,旁边校尉劝道:“都督,闯营者是从后门而入,欲进宝鸡城。”

  “啊!竟有这等闯营之人,速往后营!”安思谦道。

  安思谦正往后营奔去,只见一将已杀至中军,安思谦拦住去路问道:“尔奈何人,胆敢闯营?”

  “郭从义是也!”郭从义道。

  “好贼子!拿命来!”安思谦催马来战郭从义,郭从义挥舞一对八棱青铜锤,二人战至一处。未过两个回合,郭从义自知不能恋战,便虚晃一锤,闪过安思谦,策马就走。等安思谦转过马头,才见郭从义已逃,自己懒得去追,只令几十个骑兵追杀。

  郭从义冲出前营,来到宝鸡城下,对城上守卒高呼道:“快开城门,我乃郭从义将军。”城上一个校尉认得郭从义模样,便令放下吊桥,让其入城。此时几十个蜀军骑兵追来,城上弓手立刻射出百支雕翎箭,使蜀兵不敢近前。

  郭从义进的宝鸡城,先到中军来见。赵晖一见是郭从义闯连营而来,惊讶问道:“郭将军出兵永兴,为何突然来至宝鸡?”

  郭从义答:“永兴节度使赵思绾被我诱出长安城,现已诛杀。此番前来正是为解宝鸡之围。别人闯营,我恐有失,便亲往城中相约。”赵晖大喜,随即二人定下里应外合破蜀兵之策。

  到了次日黎明,郭从义在宝鸡城中饱吃一顿,跨下马,掌中锤,独自离开宝鸡,二闯连营返回军中。这蜀军前营看门卒昨日刚遭人闯营,心想今日必不敢再来闯营,就执戟而睡。只闻“咔嚓!”一声只见眼前辕门木梢已被砸断,一匹青龙驹一跃而入,马上之人正是大将郭从义。

  这清早之时,蜀军大营的士卒多在熟睡之中,闻听有人闯营,赶忙披甲提刀,等冲出寝帐,郭从义早已趟过营盘。中军士卒见前营又乱,赶忙报知都督安思谦,安思谦猛地从床上蹦起怒呼:“好贼子,二番踹营竟如马跑平川,速拿我铠甲来。”等安思谦顶盔披甲,上马提枪来寻郭从义,又有士卒来报郭从义已杀过后营。安思谦长叹一声,见为时已晚,便不再追了。

  安思谦两番被人闯营,以为今日不会再有闯营者,便未加防范。到了傍晚时分,有士卒来报宝鸡城马大开,赵晖正向外调兵。安思谦大喜:“汉军闭城自守,我正愁无策,自来送死,乃天赐良机。”遂点齐三军去战赵晖。

  安思谦刚至前营,赵晖便率兵杀来,两军混战城下。忽然蜀军后营火起,郭从义帅一万兵马火烧蜀军粮草,继而杀向前营。蜀兵见后营有变顷刻军心大乱,赵晖、郭从义前后夹击大胜蜀军。安思谦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几十个骑兵逃回蜀国。

  在凤翔高枕无忧的王景崇闻听联兵溃败,安思谦逃亡蜀中,自知已无回天之力。少时,有人来报,凤翔将士已无心应战,献出四门引汉军入城。王景崇走投无路命家人堆下柴薪,自焚而亡。

  长安、凤翔两镇皆胜,蜀军败退,十万汉兵进驻河中。汉军大帅郭威会合各道兵马,命石守信、李重进二将率兵向西关城四面围攻,昼夜不止。河中失手在所难免,秦王李守贞听闻王景崇自焚而亡,心中悲痛欲绝,对府上家仆言道:“王景崇与情同手足,共讨暴君,未想大业未成兵败于此,我当自焚与景崇共赴阴间。”遂燃火自焚而亡。城中将士早已无决战之心,便开城献降。

  郭威收复三镇飞章报捷,后汉隐帝刘承祐降旨传诏,讨伐三镇将官各有封赏。众将领得封赏,皆是相互称贺道喜。郭威安抚三镇百姓之后,随班师回朝。

  大军一路之上浩浩荡荡,将至开封,只见半路之上有太监带两名护卫飞马传旨。郭威赶忙令三军止住脚步,自率赵晖、郭从义、石守信、李重进、王朴等人甩蹬下马,跪听圣旨。太监读旨道:

  “皇帝诏曰:大都督郭威平定三镇节度使叛乱,功不可没,朕心甚慰,加封检校太师、侍中兼天雄节度使,赐玉带一条。旨到之日,郭威即往大名府赴任,钦此。”

  郭威领旨谢恩,太监告辞回转开封。郭从义问道:“皇上既已降旨封赏,为何令大都督远离京师,远赴大名府。”

  郭威叹道:“此举必是皇上疑虑顾命大臣权势过重,所以将我远调京师,镇守北庭。”遂命人准备笔墨,郭威马背之上草拟奏章一本,遣差官飞马上呈皇帝,自领大军往大名府接任天雄节度使。

  郭威所猜不假,刘承祐自继位以来,多对顾命大臣干预政事有所顾忌,狗头军师苏逢吉正好投其所好,处处出谋划策陷害几位顾命大臣。

  郭威调出京城便是刘承祐清理顾命大臣谋划之一。怎知圣旨刚下,郭威即派人送来奏章,刘承祐拆章读来:

  “臣事先帝,见功臣多矣,未尝以玉带赐之。臣幸得率行伍,假汉威灵以破贼者,岂特臣之功,皆将相之贤,有以安朝廷,抚内外,而馈饷以时,故臣得以专事征伐。此特汉廷亲近之臣耳,汉诸宗室、天下方镇,外暨荆、浙、湖南,皆未及也。” (源于《新五代史》周本纪)

  郭威的奏章把军功大让群臣,隐帝看得郭威奏章喜道:“文仲真乃辅政贤良!”遂传下诏书,将顾命大臣杨邠、史弘肇、苏逢吉、王章、冯道等皆赐以玉带并晋爵一级,各镇、州、县官员也皆行封赏。正是:

  隐帝滥赏遍天下,却将郭威声望夸。

  莫言暴君恩禄广,滥赏之后有滥杀!

  刘承祐大封天下百官,自然是心中得意昂扬。狗头军师宰相苏逢吉却进言道:“陛下此番重赏群臣,乃是中了郭威掩人耳目之计。”

  刘承祐一惊,问道:“苏爱卿此言何意?”

  苏逢吉言道:“顾命大臣历来不尊圣意,如今郭威握重兵于外,史弘肇、杨邠、王章掌朝政于内,倘若顾命大臣内外勾结,陛下怎知天下有变?”

  刘承祐大悟:“若非爱卿提醒,朕险些中这些顾命大臣奸计,朕决意诛杀这些大臣以清肃朝纲。”

  苏逢吉赶忙奉承道:“陛下英明果断,臣到也有良策计上心头。”

  “爱卿速速将良计说来。” 刘承祐道。

  苏逢吉言:“顾命大臣之中,冯道老儿整日告病,十聋九瞎不足忧虑;史弘肇、杨邠、王章可诱入宫中,引伏兵斩之;再锁禁郭威满门眷属扣作人质,当时天下之事皆可由陛下一人定夺。” 刘承祐闻听大喜,遂照苏逢吉奸计行事。正是:

  奸臣恶语毒计出,多少忠良葬无辜。

  扣下弓铉折鹰翼,布满尖刀断虎颅。

  刘承祐与苏逢吉定下奸计,命国舅李业、将军聂文进、后赞三人率三百甲士埋伏于广政殿内伺机伏杀三位辅政大臣。乾祐三年冬十月十三日,史弘肇、杨邠、王章三位顾命大臣奉诏入朝进见,正遇国舅李业在皇宫门口,国舅李业装作不知,问道:“三位大人欲往何处?”

  史弘肇答:“奉诏入宫,进见天子。”

  李业道:“陛下有谕,凡入宫者皆卸下宝剑。”

  史弘肇、杨邠、王章三人未加猜测,便交了宝剑,往广政殿而去。来至制广政殿中却未见天子,只见有把守卫士关闭殿门,左右伏兵抽刀而出,为首者乃是后赞、聂文进。三位顾命大臣大惊失色,史弘肇问道:“尔等埋伏大殿,意欲何为?”

  聂文进道:“奉天子密诏诛杀顾命奸党!”聂文进、后赞率兵来擒,杨邠、王章乃是文官自是被绑,唯有那史弘肇乃武将出身,赤手打倒几十个伏兵,竟擒拿不住,却未防及聂文进背后出刀砍伤了腿,众人见史弘肇抱腿跌倒,伏兵一拥而上将其擒住。

  三人被擒,苏逢吉即刻往后殿告知刘承祐。隐帝大喜,即传诏书捏造史弘肇三人谋反之名,十日之后在京师灭门三人九族,受株连者千余众,皆斩于开封北郊。正是:

  顾命三臣诛北郊,但知后汉杀戮滔。

  可怜无辜冤魂血,尽染暴君断头刀。

  太平之朝,却被冤血浸染,奸相苏逢吉又向隐帝进言:“三个顾命大臣被诛,必然惊动郭威,当速拿其家眷以为人质。” 刘承祐遂命聂文进、后赞二人带领一千禁军包围郭威府第。

  郭威正妻柴氏夫人有一养子姓柴名荣,字世宗,邢州龙冈人氏,父亲柴守礼乃是柴氏夫人的哥哥,由于家道中衰,柴荣就投奔姑父家生活,被姑父郭威收养为义子。

  这日,柴荣正忙完差事回转府中,远远望见上千官兵围主郭威府第。柴荣知道发生大事,便欲询问官府兵丁,邻街一老者一把拦住柴荣劝道:“公子万不可去,禁军围府满门必遭大难,还是快些离城。”

  柴荣道:“满门尚且劫难,我怎忍独自苟生?”

  老者道:“郭威老爷兵据北庭,何愁冤耻不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柴荣长叹一声,翻身上马逃向北门,寻往大名府去了。

  郭威自大名府到任,劝农课桑、询察民意,内兴礼教,外修武备,深得民心。除北据契丹之外,郭威到也贤明。这日,李重进来报郭威道:“舅父,高行周老将军二子,高怀德、高怀亮带孝来见。”郭威闻听一惊,速令二将来见。

  高怀德、高怀亮头戴孝袍,身着孝袍疾步入堂,一见郭威兄弟二人双膝跪倒哭诉而拜。郭威赶忙扶起兄弟二人问道:“二位将军为何这身打扮?”

  高怀德道:“郭都督,京城出了大事。当今皇上以谋逆之罪,缉拿史弘肇、杨邠、王章三位顾命大臣北郊斩首,灭门九族,血流千里不止。”

  “啊!”郭威惊呼:“竟有此事?”

  高怀亮道:“家父高行周闻知皇上暴刑,急得怒血填胸,竟在堂上活活气死。我兄弟二人见京师酷刑滥施,冤鬼遍野,只恐呆不下去,便点齐家小来投奔将军。”

  郭威道:“二位将军休要悲伤,郭威岂能不纳,快快请起。”

  郭威收留高怀德、高怀亮兄弟二人不过一日,又有人报宣徽院使王峻求见。这王峻一见郭威又是跪地痛哭,郭威扶起王峻落座,问道:“秀峰不在京师,因何来我大名?”

  王峻言道:“万岁爷为夺顾命大臣权柄,在京师滥杀无辜,将军可知否?”

  郭威道:“昨日高怀德兄弟来我军中,已做通禀。”

  王峻哭道:“未想我府上家眷与此案少有牵连,便被国舅李业视为同党,一并擒拿,为臣冒死逃离京师,特来投奔将军,万望收留。”

  郭威两番闻听京师惨案,怒道:“皇上作出此等荒唐残暴之事,我当亲往京师问罪,诛杀朝中小人。”

  高怀德在一侧言道:“将军若有起兵之意,我高家兄弟原为前驱。”

  “报——!”有旗牌官来报:“启禀都督,公子柴荣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郭威道:“速命其来见!”只见柴荣跌跌撞撞跑进大堂,跪地亦是痛哭道:“父帅,大事不好,咱郭家满门皆被聂文进、后赞等人缉拿!”

  “啊!”郭威顿时怒火填胸,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便昏厥倒地,众人一起拥上,将郭威扶到榻上。正是:

  隐帝兴冤胜灾瘟,五代残暴第一君。

  顾命冤死连百官,却教天下付何人?

  京师众生在劫难逃,气得郭威吐血昏厥,一病不起,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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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8 20:48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深水炸弹 于 2006-10-7 21:19 发表
尚未看完, 但看得出定然是篇力作. 自恨对这段历史不甚了了, 抱着学习的态度纯支持一下.

其实我正是想让更多人了解五代十国,本来已经一些民间曲艺把其中的一些人物刻画成型,只是缺一部全面的小说,
我的心高了点,斗胆写了这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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