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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三国风云(前所未有的解读) 作者:迅发, 转自天涯
寥廓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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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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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0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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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大乱天下(4)
29、大乱天下(4)
话说远了,打住。
接下来继续说袁绍面临的第三个严峻的形势,那就是袁绍内部的分裂势力。在袁绍得到冀州后不久,原本归附于他的南单于于扶罗所部(可能还有白波贼一部)就阴谋脱离袁绍。于扶罗劫持张扬一起叛逃,袁绍命令麹义率军追击,在邺城以南击破了南单于于扶罗。于扶罗率领残余部众逃往黎阳(今河南省浚县)。在黎阳,于扶罗又击败了度辽将军耿祉的军队,部队这才恢复了元气。董卓见南单于和张扬脱离了袁绍,遂任命张扬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此后,南单于、白波贼以及张扬所部就盘踞在河内郡、河东郡一带,政治态度暧昧。
第四是复起的黑山诸贼。张燕派部将杜长等人协助公孙瓒与袁绍为敌,与此同时,黑山、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进攻东郡,东郡太守王肱无法抵御。鲍信对曹操说:“袁绍身为盟主,却趁机争权夺利,将会让天下更乱,这是又出现了另一个董卓啊!如果与之为敌,我们又打不过他,只会平白无故地树敌。看事态我们只能在黄河以南找个地方,以观其变。”当黑山诸贼进攻东郡时,曹操即率领本部人马进入东郡,在濮阳击破了白绕部,袁绍遂任命曹操为东郡太守,治所设在东武阳(东郡原治所濮阳,今河南省濮阳市,曹操改治东武阳,即今山东省莘县,一说在河南省南乐县)。
前面我们说了刘虞与公孙瓒、袁绍与韩馥、袁术与袁绍、袁绍与公孙瓒之间四对矛盾,其中袁绍与韩馥之间以袁绍夺取冀州、韩馥自杀而告终,下余三对矛盾袁绍行将激化,除了这四对矛盾之外,还有第五对矛盾:袁术与刘表的矛盾。
南阳郡在东汉时期是最富庶的一个大郡,据《后汉书·郡国志》记载,在汉顺帝时期,南阳郡就有人口243万,而当时的京师洛阳即河南尹也不过110万人,南阳一个郡的人口就相当于一个司隶校尉直辖区,整个豫州的三分之一强,冀州、益州的二分之一,兗州、青州、扬州的一多半,近一个徐州,凉州的六倍,并州的四倍,交州的二倍,比幽州还多,占东汉全国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到东汉末年,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南阳人口已达数百万,但是,袁术自从得到南阳却骄奢淫逸,征发无度,南阳百姓逐渐对其失去信心,稍稍开始外迁了。袁术与袁绍产生隔阂以后,双方各自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袁术拉拢公孙瓒以对付袁绍,而袁绍则与刘表结好,用来牵制袁术。袁术看到天下豪杰大多都投靠了袁绍,不禁大怒,说道:“这帮混蛋不追随我,反而去追随我家的家奴吗?”又给公孙瓒写信说:“他袁绍根本就不是我们袁家的种!”因此,公孙瓒在讨伐袁绍的檄文中就提到了这一点,袁绍看后,勃然大怒。
袁术与刘表的矛盾除了袁绍的因素外,还有现实的客观原因:刘表是朝廷任命的荆州刺史,可谓名正言顺,而袁术占据荆州下属的南阳郡却并没有多少法理上的依据;可是,袁术的后将军也是董卓委任的,从官职上来看,刘表此时并不是州牧,仅仅是个刺史,而袁术却位次九卿。即使在东汉末期,州牧与刺史的权力也是有严格区别的,但是,在天下大乱之际,官帽满天飞,朝廷失驭,地方权力无限膨胀,刺史们也都想行使州牧的权力,刘表平定荆州各地宗部,自行安排官吏,就是明证,他当然也想去控制富庶的南阳郡,而对于袁术来说,要想北上与公孙瓒协同打击袁绍,就必须先确保后方的稳定,故此,拿下刘表,占据荆州就成了他不二的选择。
当公孙瓒与袁绍对峙之时,袁术即命令豫州刺史孙坚南下,发起了刘表的进攻了。刘表命令部将黄祖迎战,双方在樊(今湖北省襄阳市樊城区)、邓(《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九称:“邓城在襄阳府东北二十里,唐贞元末移临汉县治,古邓城遂为邓城县。”)之间作战,孙坚击破黄祖,乘胜渡过汉水,包围了襄阳。刘表趁夜派遣黄祖出城发兵,黄祖率军返回,孙坚迎击,再次将黄祖击败,逃往岘山(今湖北省襄阳市南)之中。孙坚乘胜追击,黄祖军中士兵藏匿在竹林之中一箭将孙坚射杀。孙坚死时年仅三十七岁。
孙坚共有五个儿子: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少子(也是庶子)孙朗(又名孙仁)。他死时,长子孙策年仅十七岁,次子孙权才十一岁。关于孙坚的死年,有初平二年(《资治通鉴》)、三年(《后汉书》、《三国志》)、四年(《英雄记》)三种说法,但据《山阳公载记》记载的孙策后来的上表称自己“臣年十七,丧失所怙”可知,孙坚死于初平二年无疑;关于孙坚的死因也有三种说法:《三国志》称,其单人匹马“行岘山”,被黄祖士兵射杀;《资治通鉴》采纳了《典略》的说法,即前述的迎击黄祖援军被射杀;《英雄记》则称,刘表部将吕公率军沿着岘山向孙坚所部推进,孙坚率领轻装骑兵迎战,吕公所部士兵从山上推下巨石,砸中孙坚头部,当场死亡。孙权后来称帝后,追谥父亲孙坚为武烈皇帝。孙坚死后,孙坚所举荐的长沙孝廉桓阶(后为曹魏尚书令)冒死请求刘表,送还孙坚的尸体,刘表同意了。《读史方舆纪要》称:“丹阳县治曲阿,吴陵在县西十五里,孙坚葬此。”《吴地记》称:“盘门东北二里有孙坚及孙策坟。”《一统志》称:“孙王墓在江苏苏州府吴县南。”据此,孙坚最初葬在曲阿(今江苏省丹阳市),后迁葬吴(今江苏省苏州市)。
孙坚是东汉末年不可多得的将才,在关东联军中,他杀华雄,败吕布,走董卓,占洛阳,是唯一的一个敢于多次与董卓军正面作战、并屡屡击败董卓、成功收复洛阳的将领。如果说曹操与徐荣的交手让徐荣不敢小觑酸枣义军,那么,孙坚的骁勇善战也是董卓知难而退、撤离洛阳的很重要的因素。孙坚的单兵作战能力超强:十七岁时一人持刀击败海盗、斩杀一人;在平定黄巾军的南阳之战中,在万众之中第一个爬上城墙为官军夺取南阳立下了头功;在孙坚与号称三国第一武将的吕布交手中,分别两次击败吕布,一次击败董卓,这一系列战功与关羽斩颜良、典韦抗吕布、许褚斗马超、张辽战合肥等等脍炙人口的经典战例相比毫不逊色。但是,由于孙坚艺高人胆大,在用兵过程中还是暴露出他疏于防范的缺点,比如,在鲁阳时,董卓数万军队前来,而孙坚正在城外送客,虽然孙坚镇定果敢,从容撤回城内,但这也说明了他没有设置瞭望哨以及警戒部队,而这一致命的缺点也最终让其死于无名军士之手。
把孙坚与董卓、刘备等人相比,他们大约可以归于同一类人,而曹操等人则为另一类人。孙坚等人均出身于下层,完全属于天生的英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强大的个人魅力或者说吸引力,在他们尚未建立功业时就表现出非常喜欢结交朋友的特点,比如,孙坚还是一名小小的县丞时,迎来送往的旧交、知己每天就高达数百人,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又如董卓将朝廷赏赐给自己的九千匹布帛全部赏给部下,自己一点不留,这又是什么样的心胸?刘备毫无根基,却能聚合一群兄弟,虽然三人争取人心的方式稍有不同(孙坚以个人能力、董卓以钱财、刘备以谦恭),但他们都深知一个好汉三个帮,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朋友,将是寸步难行,更不要说在乱世了。如果说这三人从天性上就有成为英雄任务的特质的话,曹操就属于后天早就出来的英雄。曹操出身官宦人家,与前三人的家庭背景不可同日而语,在年少时期是个到处惹是生非的混世魔王,随着年纪的增长,才折节读书,并较早地投身仕途;起兵之初,也更多地依靠家族势力、仕途积淀出的人脉关系等,与前三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孙坚死后,孙坚的侄儿孙贲率部投靠袁术,袁术任命其为豫州刺史。孙坚一死,袁术再无能力战胜刘表了。孙贲,字伯阳,他的父亲孙羌,字圣台,是孙坚同母同父哥哥。孙贲的父母早亡,弟弟孙辅还是个婴儿,孙贲亲自抚养,兄弟二人感情非常深,后孙贲担任本郡的督邮。孙坚在长沙起兵后,孙贲辞职跟随叔父作战。
当初董卓入关时,留下河南尹朱儁驻守洛阳,而朱儁却暗自与关东诸将通谋,他担心被董卓偷袭,遂南逃到了荆州。董卓又任命杨懿为河南尹,朱儁听说后,又率军回到洛阳,将杨懿赶跑。因洛阳周边地区已经非常残破,朱儁遂率部东进,驻扎在中牟(今河南省中牟县),号召各地发兵讨伐董卓,但是,各地军阀都忙着你争我斗,哪有人还有心思讨伐董卓?唯独徐州刺史陶谦上表推举朱儁为代理车骑将军,并派遣三千精兵前来协助,其余州郡多少也派了点部队应景。
初平二年的确是个大乱之年。整个东汉帝国狼烟四起,一团乱麻:幽州冀州:刘虞与公孙瓒势同水火;公孙瓒与袁绍行将火并;青州、兗州:黄巾军卷土重来,公孙瓒大破黄巾军;曹操击退黑山白绕,占据东郡;豫州:孙坚、袁术赶走周喁;豫州、荆州:孙坚与刘表对决,孙坚被杀;徐州:陶谦击破黄巾;河南尹:朱儁驻扎中牟,蓄势待发;扬州:宗部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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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乱天下(5)
30、大乱天下(5)
在内地一片大乱时,益州、辽东两个偏远的地区相对好了许多。
益州:
益州牧刘焉自灵帝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来到益州至今已历四年。刘焉来到益州后,平定了马相、赵祗的叛乱,收降了五斗米道头领张修,在他的治理下,州境尚属平静,关东举义后,刘焉也起兵,但却并没有与董卓为敌,而是心存观望,企图割据益州。五斗米道创始人张道陵的孙子张鲁,字公祺(《后汉书·刘焉传》记作公旗),其母貌美,亦通晓神秘巫术,经常往来于刘焉之家,刘焉遂任命张鲁为督义司马。天下大乱,各地军阀擅自创设官职,督义司马就是刘焉拍着脑袋自己想出来的官职。继而,刘焉命令张鲁与别部司马张修一起率军北上,偷袭汉中太守苏固。《华阳国志》称:成固人陈调素游侠,学兵法,苏固以其为门下掾,陈调给苏固提议该如何防御,但苏固不从,遂逾城逃往南郑赵嵩。苏固派赵嵩寻找藏匿之所,赵嵩尚未回来,苏固又派人前去侦察敌人,被张鲁等人抓获,苏固也因此被杀。赵嵩回来后非常愤怒,仗剑直入敌人阵中而死,陈调也聚集一百多名宾客进攻张修,也战败被杀。
得到汉中后,张鲁又袭杀了张修,兼并了张修的部队,夺回了五斗米道天师的职位,切断关中与汉中之间的联络,杀害朝廷的使者。据《三秦志》记载,从关中进入益州有所谓的“三谷四道”:三谷,分别为褒谷、骆谷、斜谷;四栈道为:沓中阴平道(邓艾伐蜀之路)、故道(刘邦攻陈仓之路、连云道(刘邦去南郑之路)、斜谷骆道(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所经之路)。
其实刘焉是把张鲁当枪使,有了张鲁,刘焉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躲在益州,既不应诏勤王,又不与关东联军联合,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了。果然,他上书朝廷称:“米贼切断了道路,无法接到皇帝的诏命。”继而,他又找个借口诛杀了益州当地的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树立自己的威信。犍为太守任岐以及校尉贾龙发动叛乱,刘焉击杀了二人。《英雄记》称,任岐自称将军,与陈超起兵进攻刘焉,被刘焉击败;董卓让司徒赵谦率军进攻益州,说服校尉贾龙反攻刘焉,刘焉以骁勇的青羌军出战,遂将贾龙击败。青羌,为西南羌族的一种,衣服尚青色。诸葛亮《后出师表》称:“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馀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
自此,刘焉逐渐显露出了自己的野心,他让人制造了上千辆御用车辆,荆州刺史刘表上书朝廷弹劾刘焉,称刘焉就像子夏在西河被人误认为是孔子那样,在益州装模作样以天子自比。当时,刘焉的儿子刘范在朝中担任左中郎将、刘诞为治书御史、刘璋为奉车都尉,均随献帝来到长安,可是,刘焉却置这三个儿子的性命于不顾,硬是不听朝廷的命令。董卓大怒,遂将刘范兄弟三人全部打入郿坞大牢。刘焉的身边只有幼子、别部司马刘瑁,《华阳国志》称,刘焉听说看相的称陈留吴懿的妹妹(即在何进被杀后,与袁术一起攻烧青琐门的吴匡之女)将大贵,遂为刘瑁聘为妻子。刘焉谎称得了重病,刘璋上书请求去益州探望,献帝也想让其说服其父刘焉,遂同意刘璋入蜀,但刘璋来到益州后,刘焉就把他留了下来。
益州已成独立王国,而辽东亦是如此。
辽东(今辽宁省辽阳市)太守公孙度,字升济,祖籍辽东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市),其父公孙延避难逃往玄菟(西汉武帝灭朝鲜所置,为朝鲜属国沃沮之地,原治所在沃沮城,即今朝鲜国咸兴市;西汉昭帝时,调整玄菟郡的辖区,将治所移到高句骊,即今吉林省集安市【一说在辽宁省新宾县永陵一带】;后高句骊独立,玄菟郡治所在东汉中后期迁至今辽宁省沈阳市一带),以公孙度为郡吏。当时,玄菟郡太守公孙琙儿子公孙豹十八岁时死掉了,而公孙度与公孙豹同岁,且小时候也叫公孙豹,公孙琙见到公孙度后视为己子,非常喜爱,为其娶妻,并被推举为有道之士,拜为尚书郎,又逐渐晋升为冀州刺史,后以民间谣言而被免职。董卓部将徐荣是公孙度的同乡,向董卓推举其为辽东太守。
公孙度出身玄菟郡的小吏,一直受到辽东郡人的轻视。过去,辽东属国(治所昌黎,今辽宁省义县)人公孙昭担任襄平县令,征召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担任伍长,借以羞辱公孙度。等公孙度回乡上任后,立即把公孙昭召来,在襄平街市上将其鞭打致死。辽东郡的豪强大姓田韶等人素来与公孙度没有什么交情,公孙度诬陷这些人犯了法,牵连了一百多家,全部被灭门,自此,辽东郡上上下下无不震恐。然后,公孙度率军东伐高句骊,西击乌桓,威名远播海外,中原大乱,百姓们为了避难大多渡海投奔公孙度,北海(今山东省寿光县东南)朱虚(今山东省临朐县)人管宁、邴原、王烈以及东莱(今山东省龙口市)人太史慈都前去投靠。
管宁,字幼安,身高八尺(1.84m),眉清目秀,与平原县华歆、同县邴原私交很好。《世说新语·德行》记载一则管宁割席的故事:“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华歆,字子鱼,平原高唐(今山东省禹城市西南)人。举孝廉,拜为郎中,因病辞职,灵帝去世后,大将军何进辅政,征召名士郑泰、荀攸以及华歆等人,华歆被任命为尚书郎。董卓西迁献帝,华歆从蓝田逃到南阳。到南阳后,华歆劝说袁术讨伐董卓,但袁术不从。
邴原,字根矩,年少与管宁齐名,孔融担任北海相后,以郑玄为计掾,彭璆为计吏,原为计佐。孔融曾非常喜爱一个人,经常将此人挂在嘴边,后来却因事对那人非常恼火,必欲杀掉,郡中群吏均替那人求情,那人也叩头流血,但孔融却始终怒气不消。唯独邴原没有求情,孔融询问原因,邴原回答:“大人对那人本来就不薄,经常说年终将要举荐此人,并称此人是您的一个儿子。如此这般,群吏中没有一人像那人那样受到您的厚恩,而如今您却要杀掉他。大人喜欢他的时候,把他比作自己的儿子;憎恶时,又要杀掉,邴原我愚蠢,实在不知大人喜欢他什么地方?又憎恶他什么地方?”孔融说:“此人出身门第低微,我帮助他们兄弟,提拔他们,可是此人却忘恩负义。有善就提拔,有恶就诛除,这本来就是主上该行之道。过去应劭举荐一人为孝廉,十日之内又杀了,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邴原回答:“应劭举荐一个孝廉,又杀掉,有什么道理?孝廉是一个郡的杰出人才,如果举荐的对,那么杀掉就错了;如果杀掉做对了,那么举荐就举错了。应劭本来就做错了,大人何必要向他学习呢?”孔融大笑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邴原又说:“君子的话出于自身,加之于百姓,言行是君子的核心,岂有欲杀人而说是在开玩笑!”孔融无言以对。黄巾复起后,带着家属迁居郁洲山(今江苏省连云港市),举荐其为“有道”,邴原不就。
王烈,字彦方,当时名气比管宁、邴原还大,拜陈寔为老师,以陈寔的两个儿子陈纪、陈谌为朋友。陈寔,字仲弓,曾任太丘县(今河南省永城市西北)长,因此又被称为陈仲弓、陈太丘,东汉末年著名的大学者,与其两个儿子并称为“三君”,曹魏尚书令、司空、设计了影响深远的“九品中正”制度的陈群就是陈寔的孙子、陈纪的儿子,“梁上君子”的故事就出自《后汉书·陈寔传》,反映了他容人、育人的胸怀。王烈学成回乡后,也像老师陈寔那样教书育人,当地社会风气大变。一个偷牛贼被主人抓住后,说:“我一时糊涂犯了错,从今以后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既然饶恕了我,但千万不要让王烈知道。”有人将此事告诉了王烈,王烈又赠给那个偷牛贼一端布帛,有人询问原因,王烈回答:“过去,有人将秦穆公的骏马偷去吃掉,秦穆公反而赏赐他们美酒,后来,盗马贼在危难之时奋不顾身救了秦穆公的性命;如今,偷牛人已经改过自新,又担心我知道,这说明他已以作恶为耻,这样,他的善良之心就要生出了,因此,我才送给他布帛,是来规劝他向善啊。”后来,一位赶路的老人挑着担子,有人见状,帮助这位老人挑了数十里,把老人送到家中后,不告名字而去。不久,这位老人出行,又将佩剑丢了,有人在路上捡到了那把剑,想弃之不顾,又担心后人捡去;想暂时取回,再失物招领,又怕被人冒领,于是,就待在原地守着,一直等到天黑,老人才匆匆忙忙寻找,发现竟是上次帮助自己挑担之人,遂说:“上次,你帮助我挑担,不留下姓名,如今你又在路上守着我的剑,天下没有人像你这样仁爱,请你告诉我你的姓名,我将告诉给王烈。”那人才说了姓名而去。老人告诉王烈,原来就是过去的那位偷牛人,王烈也叹息道:“人心竟然能感化到这种程度!”
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今山东省龙口市)人。年少好学,为东莱郡奏曹史(奏事官)。东莱郡太守与青州刺史有矛盾,朝廷不辨是非,谁先把奏章送到京师谁就占了先机。当时,州里的奏章已经送去,太守担心落后,寻找一个能不辱使命的使者,时年二十一岁的太史慈被选为使者,他日夜兼程赶往洛阳。到洛阳后,在衙门前看到了州里来的使者,问道:“你是要递交奏章吗?”州使者回答:“是。”太史慈又问:“奏章在哪里?”答:“在车上。”太史慈又说:“奏章的落款不会错吧?拿出来再检查检查。”州使者不知太史慈是东莱郡的人,遂取出奏章。太史慈掏出藏在身上的佩刀,当即把奏章割坏。州使者捶胸顿足大声呼喊:“有人破坏了我的奏章!”太史慈把那人拉到车内说道:“刚才你不把奏章交给我看,我也无从破坏,你我罪过相同,不会只处罚我一人。不如我们一同逃去,不要一起赴死。”州使者说:“你替太守破坏了我的奏章,已经如愿,为何也要逃跑?”太史慈回答:“太守只是命我看看州里的奏章是否已经递上去了,我个人太死心眼了,竟然破坏了你的奏章,我如今回去也会因此受到责罚,因此决定与你一起逃亡。”州使者信以为真,当即离去。太史慈与那人一起出了洛阳城后,又借机返回,把郡里的奏章递给了朝廷,朝廷先入为主,遂认定刺史错误,太史慈也由此知名,但却被刺史一家所嫉恨,太史慈担心受到刺史的打击报复,遂逃往辽东避难。
管宁等人避居辽东后,公孙度久闻他们的大名,腾出宾馆等待。管宁见过公孙度后,即在山谷中修筑房舍居住,当时逃难来此的人大多都居住在郡城(今辽宁省辽阳市)的南郊,唯独管宁住在北郊,表示不再南返。后来的人们也逐渐到北郊居住,十余日之内,这里就成了一座村庄了。管宁每次与公孙度相见,只谈论儒家经典,从不涉及世事,回到山中,也只讲解《诗经》、《书经》,教授礼仪规范,不是学者,管宁从不接见,因此,公孙度对他很放心。邴原个性鲜明,刚正不阿,经常批评时事,与同郡刘政均有雄才大略,令公孙度等人内心不安。管宁对邴原说:“潜藏的龙正因为它能隐藏起来才显示出他的能力。在不合适的时候发表言论,只能给自己招来灾祸。”公孙度要杀害刘政,逮捕了刘政全家,刘政走投无路,藏匿在邴原家中。藏匿一个多月,正值太史慈将要归乡,邴原遂把刘政交给太史慈。不久,邴原对公孙度说:“将军前不久要杀害刘政,是因为您担心此人将会危害到您,如今刘政已经离去,您的祸害已经除去了。”公孙度说:“是。”邴原又说:“大人害怕刘政是因为他有智谋,如今刘政已去,将会使用他的智谋,为何还继续关押刘政的家人,不如赦免了他们,不要增加他对您的怨恨了。”公孙度这才放了刘政的家人。后来,邴原也回到了中原。公孙度打算任命王烈为长史,王烈拒绝,并开始经商自污(经商在当时被认为很下贱),公孙度才没有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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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界桥之战
31、界桥之战
徐州刺史陶谦并没有加入袁绍为首的关东联盟,此时,他又推举河南尹朱儁为行车骑将军,显然是想让朱儁取代袁绍在关东诸侯的盟主地位。朱儁与陶谦同为扬州人,陶谦这么做,除了朱儁的名望要比袁绍高之外,还可能是基于二人的这种同乡关系,更重要的是此时的陶谦已经站到了公孙瓒、袁术一个阵营,隐然已经成为袁绍的异己势力了。
董卓一直以来就对朱儁畏惧三分,如今,袁绍等人各自忙于夺占地盘,已不足深忧,朱儁、陶谦竟要在中牟组织一个新的同盟,这让董卓如坐针毡。趁朱儁尚没有形成气候,董卓决定将这个新同盟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一月,董卓派遣牛辅率军驻扎在陕(今河南省陕县),之后,牛辅又命令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率领数万步骑东出,击破中牟的河南尹朱儁,趁机掳掠陈留、颍川各县,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扫地无余。经此一败,朱儁自知兵少力寡,无力回天,遂停留在中牟一带。《后汉书·朱儁传》称,“儁自知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
就在李傕等将东出突击朱儁之时,袁绍与公孙瓒二人在界桥也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
袁绍亲自率军迎击公孙瓒,《三国志·公孙瓒传》称,袁绍驻军广川(今河北省枣强县东),按:袁绍从西南方向的邺城向东北方向而来,而界桥在广川的西南方向,按理说袁绍军不可能绕到公孙瓒军之后,再从东北折回西南。要么界桥另有其地,要么该传的记载是在界桥战后袁绍的驻军之地。
在双方交战前,巨鹿太守李邵以及郡中豪强都认为公孙瓒实力强,打算投靠公孙瓒。大战之前,后方不稳,对军心士气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袁绍听说后,遂命参军董昭前去担任巨鹿太守。董昭,字公仁,济阴定陶(今山东省定陶县西北)人,以孝廉被拜为瘿陶(今河北省宁晋县西南,巨鹿郡治所)长、柏人(今河北省柏乡县西南)令。临行前,袁绍问董昭去了之后该怎么办。董昭回答:“我一个人是无法制止众人的计划的,我去了以后,先谎称与他们一心,等探出他们的实情以后,再随机应变。”到任后,董昭得知当地大姓孙伉等几十个人是阴谋响应公孙瓒的中坚力量,遂制作了一份袁绍的假檄文,称:“得到黄巾贼人张吉的口供,称孙伉等人要里应外合,接到檄文后,即将这些人逮捕正法,只处斩这些人,不牵连他们的妻子儿女。”董昭当即就将这些人杀了,巨鹿郡也就此安定了下来。
双方在界桥以南二十里遭遇。公孙瓒共有步骑三万,旌旗招展,铠甲鲜明。他以两万步兵列为方阵,以一万骑兵配置在方阵的两翼,左右各五千骑兵,白马义从作为骑兵部队的中坚力量,也一分为二,左翼的负责射击对面袁绍军的右翼,右翼射击袁绍军的左翼。
西汉尚书令鞠谭因受到东平王刘云“瓠山立石谋反事件”的牵连而被削职为民,他的儿子鞠閟害怕受到进一步迫害而逃到了西平(今青海省西宁市)避难,改姓麹,麹义就是他的后代,因麹义长期生长在凉州,熟悉羌人的作战逃路,他率领的部队全是精锐。袁绍遂命他率领八百人先锋出阵挑战,并以一千名强弩手埋伏在麹义所部的两翼,袁绍则亲自率领数万步兵在后面列阵。
公孙瓒见麹义率领区区数百人竟敢上前,遂下令两翼骑兵一边放箭一边挥刀掩杀过来。麹义命令部队全部趴在盾牌之下,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公孙瓒的骑兵眼看就要冲到跟前,双方仅距数十步时,麹义一声令下,八百壮士突然从地上腾空而起,从地上扬起尘土,手持盾牌,挥舞长枪、大刀,一起朝公孙瓒的骑兵杀来,与此同时,在麹义侧背后埋伏的那一千名强弩手也一齐射出弓弩,顿时,战场之上,烟尘四起,万箭齐发,喊杀声震天动地,公孙瓒的骑兵纷纷倒地。麹义率领这一千八百壮士临阵斩杀公孙瓒任命的冀州刺史严纲及一千余名甲士。公孙瓒大败,步骑四散逃命,无暇逃回军营。
麹义乘胜追击,一直猛追到界桥。公孙瓒率领残兵败将殿后,依托界桥阻击麹义所部,但又被麹义击败。麹义继续狂追猛打,一直攻入公孙瓒的大营,拔掉了帅旗。公孙瓒大营之内的部众也仓皇逃走。
袁绍随后才赶到战场。在距离界桥十几里的地方,传来了麹义已经击败公孙瓒的捷报,袁绍遂下马休息,卸下马鞍,不作戒备,身边只有数十张强弩,一百余名大戟士护卫。突然,两千多名公孙瓒的骑兵撞见了袁绍等人,将他们团团包围,顿时箭如雨下。别驾从事田丰搀扶着袁绍躲入一所废弃的院落里,袁绍将头盔扔到地上说道:“大丈夫应当冲上前线与敌人搏斗而死,却躲进空墙之内,这样岂能生还?”遂命令强弩手朝敌人放箭,杀伤了很多敌人。战场情况非常混乱,公孙瓒的这支骑兵这是在逃跑途中误闯误撞到了袁绍,也不知袁绍就在其中,见这股部队还很有点战斗力,遂不敢强攻。不一会儿,麹义在得胜之后又还军迎接袁绍,公孙瓒的这股骑兵这才仓皇逃离了战场。
界桥之战后,袁绍派遣部将崔巨业率领数万大军围攻故安(今河北省易县东南),但没有得手,撤军南下。公孙瓒率领三万步骑跟踪追击,在巨马水(即涞水、又称拒马河)追上了袁绍大军,大破袁绍军队,杀死袁军七八千人。公孙瓒乘胜继续南下,攻城略地,一直打到平原县,然后,派遣他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占领了山东半岛。
袁绍决定先吃掉田楷,解除后顾之忧,然后再北上解决公孙瓒,遂率军东进,进攻田楷。公孙瓒则联合后将军袁术、徐州刺史陶谦等人对付袁绍和曹操,命刘备率军驻守高唐(今山东省禹城市西南),其任命的兗州刺史单经驻扎在平原(今山东省平原县),徐州刺史陶谦则进军发干(今山东省聊城市),以抵御袁绍势力向青州兗州腹地发展。界桥大败后,公孙瓒不甘心失败,不久,又派兵至龙凑(《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一称:“龙凑城在德州东北,盖河津置戍处。”但胡三省认为在平原县南,《大清一统志》亦称不在德州以北,综合考证当在平原县南)挑战,可是,再次被袁绍击败,自此,公孙瓒遂撤离冀州,不敢再南下了。大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云也看出公孙瓒干不出什么名堂,正巧赵云的哥哥去世了,赵云遂辞别公孙瓒,回到了常山。刘备预感到赵云不会再回来了,临别之际,他紧紧地握住赵云的双手,依依不舍,赵云表示:“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恩德!”
兗州刺史刘岱原与袁绍和公孙瓒都保持和好关系,袁绍将自己的妻子儿女托付给刘岱,公孙瓒也派从事范方率领骑兵帮助刘岱。等到袁绍与公孙瓒二人反目后,公孙瓒在初期连连击败袁绍军,遂命人前来给刘岱传话,要求刘岱将袁绍的妻子儿女送来,并对范方传令:“如果刘岱不把袁绍的家眷送来,你就率领骑兵回来!等我平定了袁绍,就去收拾他刘岱!”接到公孙瓒的命令,刘岱召开会议商量对策:把袁绍的家眷送给公孙瓒吧,显得不仁不义;不送吧,公孙瓒实力看似非常强大,得罪了他,也不是好玩的。因此,兗州官属们商量来商量去,一脸几天都决定不下来。有人说东郡的程昱有智谋,刘岱遂将其召来询问,程昱回答:“袁绍距离我们近,公孙瓒距离我们远,如果我们抛弃近处袁绍的这个外援,却与远处的公孙瓒结盟,这就好比是请遥远的越国人来解救溺水的儿子一样。况且,公孙瓒不是袁绍的对手,如今他虽然暂时击破了袁绍的军队,但终归会被袁绍消灭的。”刘岱遂听从了他的建议。范方也率领本部人马北归,还未来到公孙瓒军中,公孙瓒就已经败了。
程昱,字仲德,东郡东阿(今山东省阳谷县阿城镇)人。身高八尺三寸(1.91m),是个美髯公。黄巾复起后,县丞王度烧毁仓库响应,县令弃城而逃,百姓们也都逃往渠丘山(《大清一统志》称:“曲山即渠丘山,在东阿县西北十五里。”)避难。程昱派人侦查,发现王度等人并未守城,而是在城西五六里处安营,于是,程昱就对县中的大姓薛房等人说:“如今,王度等人虽然得到了城池却不敢据守,可想而知,他们不过是想掳掠财物而已,并无固守的打算。现在为何不率领大家回去守城?况且,城墙很高,城内粮食又十分充裕,我们回去以后再寻找县令,一起坚守城池,王度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可以一举将其击破。”薛房等人认为程昱说的有理,遂返回城中。王度等人前来攻城,程昱率领城内军民出击,将其击退,东阿遂得以保全。兗州刺史刘岱招程昱任职,但程昱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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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入主兗州
32、入主兗州
曹操率军驻扎在顿丘(今河南省清丰县),于毒等变民进攻曹操的东郡治所东武阳(今山东省莘县),诸将均认为应当回师自救。但曹操却说:“孙膑救赵而攻魏(即著名的围魏救赵一事),耿弇欲赶走西安(临菑西北的小城)的守将却声东击西去进攻临菑。等敌人听到去西山进攻他们的本部,如果他们折返救援,东武阳自然就解围了;如果他们回援,我自然能攻克他们的大本营,而他们却肯定攻不下我东武阳。”曹操遂率军西进,进入西山。于毒等人听说后,果然放弃东武阳回援,于是,曹操在内黄(今河南省内黄县)又大破眭固、南单于于扶罗等人。
在取得胜利的同时,曹操又得到了一位奇才——荀彧。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今河南省许昌市)人。永汉元年(公元189年),荀彧被举为孝廉,拜为守宫令。董卓之乱,荀彧请求出外任职,被任命为亢父(今山东省济宁市南)县令,遂弃官归家,对父老乡亲们说:“颍川这里是四面受敌,天下一旦发生变故,这里经常成为战场,应该赶紧离开,不宜久留。”冀州牧韩馥也是颍川人,正巧派人迎接同乡们,但家乡安土重迁,都不愿离开故土,只有荀彧带着族人去了邺城。等到荀彧等人来到邺城后,袁绍已经篡夺了韩馥之位,对荀彧以上宾之礼,荀彧的弟弟荀谌以及同郡的辛评、郭图都受到袁绍的重用,但荀彧却观察袁绍最终难成大事,遂离开袁绍前去投靠曹操。曹操见到荀彧后大喜,说道:“你就是我的张良啊!”随即任命荀彧为司马,荀彧当时年仅二十九岁。曹操问荀彧董卓的结局会是怎样,荀彧高瞻远瞩,说道:“董卓残暴已极,一定会因叛乱而丢掉性命,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李傕等人兵出关东,进攻中牟的朱儁,大肆杀戮颍川、陈留的无辜百姓,留在老家的颍川人大多死于匪兵之手,与荀彧预见的一模一样。
曹操与于毒等人缠斗,并击破眭固、南单于于扶罗等后不久,青州上百万黄巾军就涌入了兗州境内,杀死任城国(今山东省济宁市)相郑遂,而后转兵北上,进入东平国(今山东省东平县东二十里)。
兗州刺史刘岱打算率军迎战,济北相鲍信劝谏道:“如今敌人超过百万,百姓都非常震恐,士兵们也都士气低落,以我军现有的状况难以抵挡敌人。我看敌人拖家带口的,军中没有辎重,以劫掠为生。不如养精蓄锐,闭城不战,敌人欲战不能,欲攻又不胜,势必会很快离散。然后,我们挑选精锐部队,扼守境内的要害之处,再发兵进击,就能将其击败。”
刘岱不从,率军出城与黄巾军交战,果然战败被杀。
刘岱死后,陈宫对曹操说:“本州没有州主,而王命断绝,我请求前去州上,说服州中的别驾、治中等高级佐吏,大人前去担任州牧,以兗州作为根据地,再逐步平定天下,这是霸王之业啊!”曹操当即表示同意。
陈宫,字公台,东郡武阳(此处指东武阳,即今山东省莘县,兗州的泰山郡另有南武阳县,在今山东省费县)人。他性格刚烈、正直,从小就与海内名士们交往。曹操担任东郡太守后,陈宫开始追随曹操。《三国演义》称陈宫担任中牟县令,曾在曹操东归时放了曹操,二人一起到吕伯奢家后,陈宫见曹操杀害了吕伯奢一家,遂离开了曹操,据此,京剧演绎出一出著名的剧目《捉放曹》,但史料并未显示陈宫曾担任过中牟县令,也没有他在此前与曹操有过交往的记载。
陈宫来到兗州治所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他对兗州的长史、治中、别驾等说:“天下分裂而本州没有主公,曹东郡的名望才能为当世所重,如果将他迎来担任州主,必定能保护好我兗州百姓。”济北(今山东省长清县南)相鲍信本来就是曹操的亲信,当然表示同意,于是,鲍信与州吏万潜(万潜后担任少府)等人前往东郡,迎接曹操担任兗州牧。
如前所述,兗州治所昌邑,在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下辖陈留郡(治所陈留,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南)、东郡(治所濮阳,今河南省濮阳市)、东平国(治所无盐,今山东省东平县东)、任城国(治所任城,今山东省济宁市东南)、泰山郡(治所奉高,今山东省泰安市东)、济北国(治所卢县,今山东省长清县南)、山阳郡(治所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济阴郡(治所定陶,今山东省定陶县)八个郡国。
古黄河、济水流经北境;古黄河的下游流向,在今黄河偏东北;古济水流向反而大体上就是今黄河下游的流向。据古人说,济水是一条非常神奇的河流,她发源于今河南省济源市王屋山太乙池。河流以地下河向东潜流七十余里,到济渎和龙潭地面涌出,形成珠(济渎)、龙(龙潭)两条河流向东,不出济源市境交汇成一条河,至今河南省温县西北始称济水,而后,再次潜流地下,横穿黄河于地下,水质没有受到丝毫污染,在今河南省荥阳市附近再次神奇地浮出地面,形成荥泽(在西汉平帝时淤塞,此前黄河称为河,此后,因失去荥泽的泥沙沉淀作用,下游河水泛黄而被称为黄河),并分为两个支流,称为北济和南济;当她流经河南省原阳县时,南济第三次潜伏于地下,一直到今山东省定陶县附近,与北济一起形成了巨野泽;巨野泽在历史上非常出名,其位置大体上南从今山东省巨野县北到山东省梁山县北,东西一百多里,南北三百余里,春秋时期,巨野泽在巨野县北东西三面,鲁哀襄公二十一年(公元前552年),孔子之母到巨野祈求生子,遇见麒麟而生下孔子,到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时年七十一岁的孔子听说平民在巨野泽打猎猎杀一头麒麟后,认为仁兽生不逢时,悲愤已极,泪下沾襟,遂写下“西狩获麟”四字之后,不再继续往下撰写《春秋》了;巨野泽在历代时大时小,北宋时期被称为梁山泊。济水而后又继续向东北而去,奔流入海。
东郡位于古黄河与济水之间,其中东郡治所濮阳以及范、东阿在古黄河东南岸、古济水西北岸,鄄城在古黄河的东南岸;济北国和泰山郡在兗州的东北部,济北国在古济水的北岸,泰山郡在济北国以南,依托泰山、控驭济水黄河,与青州为邻;再往东南是任城国、山阳郡,境内是鲁中南的低山丘陵地区,有亢父之险,泗水、汶水流过,在这片低山丘陵的东南侧,则是夹在沂山、蒙山与琅邪山、五莲山之间的河谷低地,为青州、徐州、兗州交界之处;兗州除了东北部之外,其他方向则无险可守。《读史方舆纪要》虽称:兗州“据河济之会,控淮泗之交,北阻泰岱,东带琅琊,地大物繁,民殷土沃。用以根柢三楚,囊括三齐;直走宋、卫,长驱陈、许,足以方行于中夏。”但兗州毕竟属于四战之地,其地理位置与青州相似,正如《读史方舆纪要》评价山东时说的那样:“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又指出,占领兗州之人“必悬权而动,所向无前,然后可以拊敌之项背,绝敌之噤喉。若坐拥数城,欲以俟敌之衰敝,未有得免于覆亡者也。”
曹操得到兗州固然是好事,而兗州又要求他必须战斗、战斗、不停地战斗,才能打出一片天地;要想守住这里,则四处漏风,无险可守,只能逐渐衰弱,走向灭亡,因此,在他接任兗州牧后,就采取了积极的进攻策略。他认为黄巾军恃胜而骄,当即决定率军进抵寿张(今山东省东平县西南)以东,打算布设奇兵一举消灭黄巾军。曹操与鲍信二人率领一千多步骑先行来到前线,踏勘阵地,不想突然与黄巾军遭遇,双方遂接战,曹军损失了数百人。鲍信为了保护曹操,殊死搏斗,最终战死在沙场,而曹操也是侥幸逃脱,捡了一条性命。鲍信死时年仅四十一岁。
初战失利后,曹操率军撤退,黄巾军乘胜前进。黄巾军长期作战,并多次取得胜利,军中都是一些熟悉战斗的精兵,而曹操手下大多都是新兵,加上初战告负,全军都非常恐惧。曹操身披铠甲,亲自到各营巡视,安抚鼓励,严明军纪,士气逐渐振作了起来,然后,曹操率军伺机出击,与黄巾军多次交手,慢慢扭转了不利局面。黄巾军给曹操写信说:“过去你当济南相时曾毁坏神坛,禁断淫祀,这种做法与我们黄巾军的差不多,看起来你似乎明白大道,如今却又迷惑了。汉家的气数已尽,黄家将要立为天下之主。这是上天的意思,你个人是无法阻挡的。”曹操见到书信,一一予以斥责,并多次劝说他们投降。然后,曹操不断施展计谋,不分昼夜与黄巾军作战,每次交战,曹军都有所收获,黄巾军遂退去了。曹操悬赏寻找鲍信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就让人刻了一个鲍信的木头人像,曹操亲自祭奠、哭拜。东汉朝廷任命金尚为兗州刺史,金尚将要上任,曹操率军迎头痛击,金尚不敌,只好逃到了袁术那里。《典略》称:“元休名尚,京兆人也。尚与同郡韦休甫、第五文休俱著名,号为三休”。陶渊明《群辅录》引《三辅决录》称:“孝廉杜陵金敞,字元休。上计掾长陵第五巡,字文休。上计掾杜陵韦端,字甫休。同郡齐名,时人谓之京兆三休。”金尚,或应为金敞。据《后汉术·袁绍传》称:建安元年,袁绍曾上书称:“黄巾十万焚烧青、兖,黑山、张杨蹈藉冀域。臣辄承制以议郎曹操权领兖州牧。”可见,在陈宫、鲍信等人推举曹操以后,曹操又取得了袁绍的同意和任命。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曹操率军跟踪追击黄巾军,一直追到济北国。同年冬天,走投无路的黄巾军在济北国全部投降,曹操收降三十余万黄巾军将士,随军家眷一百余万人,曹操将其中的精锐士兵编入军中,号称青州兵。
有了地盘,又有了军队,自此,曹操实力大增,但是,地盘和军队都会得而复失。如何立于不败之地,人才是关键,因此,在曹操担任兗州牧后,就开始寻找能够帮助他的人才了。在兗州,曹操征辟了当地人程昱和陈留人毛玠。接到曹操的邀请,程昱二话没说就要应征。同乡人问他:“为何刘岱请你,你却不去,曹操请你,你却不再推辞了?”程昱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见到曹操后,曹操非常赏识他,随即任命他为寿张县令。毛玠,字孝先,为陈留平丘(今河南省长垣县西南)人,曾任县吏,为官公道正派。毛玠将要去荆州避难,中途听说刘表政令不明,遂折返回到鲁阳(今河南省鲁阳县)。
曹操在担任东郡太守的数月间,正是袁绍与公孙瓒势力较量的时期。曹操所在的东郡又恰恰位于两大势力的结合部,曹军的军事行动也基本上与袁军是紧密配合的,但自从曹操担任兗州牧、尤其是收降百万青州黄巾军之后,袁曹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过去,曹军只是袁绍手下的一支武装,充其量是一支独立的武装,而如今曹操已经几乎快要赶上袁绍的地位了。曹操担任兗州牧后,就征辟毛玠担任治中从事。毛玠对曹操建议说:“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君主西迁,百姓流离失所,政府没有一年的存粮,百姓们也没有安居一地的打算,这样下去将难以持久。如今,袁绍、刘表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没有长久的打算,未能强基固本。奉行仁义的军队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拥有丰富的财富,才能保住已有的地位。应当尊奉天子,才能号令、打击其他割据势力;还要大力奖励农业生产,储备军需物资,这样一来,才能成就一番霸王之业。”
对于曹操而言,自己的兗州牧虽然有袁绍“承制”任命,但毕竟没有朝廷的正式任命,名不正言不顺。由于献帝并非袁绍所立,袁绍一直对献帝的存在采取一种不想承认的立场,甚至在不久前还想拥立刘虞为帝,与长安的献帝相抗衡。是继续在政治上与袁绍保持高度一致,还是另辟蹊径,与长安朝廷方面发生联络呢?如今,朝廷方面委任的兗州牧金尚就在袁术那里,不管怎样,总是对冒牌兗州牧曹操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因此,取得朝廷的认可就成了曹操的当务之急。于是,曹操接受了毛玠的建议,遂派使者前往河内,与河内太守张扬接触,想取道河内前往长安,但张扬却不同意。
曹操此举也显示了他逐渐脱离袁绍、实现单飞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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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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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董卓之死(1)
33、董卓之死(1)
如今回想起一年前(初平二年四月)董卓丢下洛阳、回到关中,未必不是一条以退为进的权宜之计。
董卓迁都长安,把整个关东地区留给了关东诸侯,也把一大堆矛盾留了下来。一年过去了,关东诸侯你争我夺,内讧不断,如今,关东联盟的逐渐瓦解,一年前齐心协力同声讨董的局面随着董卓的西去再也看不到了。
与关东联盟逐渐瓦解相反,西迁以后,董卓在东汉朝廷中的地位却更加稳固了。
首先,董卓的个人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中平六年十一月,董卓在洛阳掌握大权后,曾自封为相国,已位极人臣;初平二年二月,汉献帝又晋封他为太师,位次在诸侯王之上。太师是古代的官职,东汉最高官职为太傅,本无太师一官,至此,董卓自封为太师,位次又在太傅之上,更是空前绝后。虞荔《鼎录》称:“董卓为太师,铸一鼎,其文曰‘太师鼎’,古隶书。”当时,董卓还在洛阳。两个月后,董卓回到长安,董卓集团又将他比作姜太公,称之为尚父。董卓询问蔡邕,蔡邕回答:“明公的德行确实非常大,但比作太公,我还觉得不妥。等到皇上的圣驾返回洛阳,平定了关东以后,再这么称呼比较妥当。”董卓听从了。董卓乘坐的金色华盖车,因与御用车辆相似,被人称为竿摩车(即逼近【御用】车)。初平二年六月,即在董卓回到长安两个月后,关中地震,董卓询问蔡邕原因,蔡邕回答:“天为阳,因此在上运转;地为阴,因此在下不动。地震是因为阴阳失去了它们各自的本性,阴变成了阳。大人的车辆不宜使用华盖。”董卓遂将华盖车改为绿盖车。
其次,董卓集团在朝中的力量得到加强。董卓任命弟弟董旻为左将军,侄儿董璜为中军校尉,二人都掌握着军权,董氏家族成员、董家姻亲遍布朝廷要职。《英雄记》称,董卓的侍妾生下的婴儿也都被封侯,董卓的孙女名叫董白,尚未成人,就被封为渭阳君。在郿城(今陕西省眉县)东修筑高台,让董白乘坐青盖车,在郿城的都尉、中郎将、刺史、二千石官员全部在车前引导,举行隆重的典礼,由董璜授予董白印绶。《太平御览》引《卓别传》称,董卓非常疼爱自己年仅七岁的孙子,特意给孙子制作了一件小铠甲,让他骑上一匹駃騠马,又专门给马配备了一身玉石制作的铠甲,董卓的小孙子骑着这匹马进出,被人称为“麟驹凤雏”。朝中公卿大臣见到董卓都跪拜在车下,董卓也不还礼,命三台(尚书台、御史台、符节台)尚书全部到董卓府上汇报工作。
第三,继续以杀罚立威。董卓性格凶残,果于杀戮,诸将话说得稍不合适,董卓就立即下令将其诛杀。董卓又在郿城东北修筑一座堡垒,城墙高三丈五尺、宽也是三丈五尺,与长安城的城墙规格一样,号称“万岁坞”。坞堡内储存了能吃三十年的粮食、二三万斤黄金、八九万斤银子,其余奇珍异宝更是堆积如山。董卓曾自言自语道:“事成,可以雄踞天下;不成,守着它也足以安度晚年了。”董卓曾离开长安前去郿坞,公卿大臣们在长安西面最北的横门外相送。董卓在城外设宴款待群臣,酒宴上,他下令将诱降的数百名北地郡的造反分子带上,当着大家的面先割下他们的舌头,或者斩断双手、双脚,或者挖下双眼,或者放入锅中活活煮死。当场没有死的人在众人的杯盘之间挣扎、哀嚎,参加宴会的群臣无不心惊胆战,吓得筷子、汤勺也掉到了地上,而董卓却谈笑自若。太史令上报,根据天象,朝廷重臣将要被杀。原太尉张温当时担任卫尉,素来与董卓不和,董卓一直怀恨在心,遂污蔑张温与袁术勾结,初平二年十月一日,董卓下令将其拉到长安街市上,乱棍打死,以应天象。董卓宠爱的一个胡人恃宠放纵,无法无天,司隶校尉赵谦将其逮捕杀掉。董卓听说后,不禁大怒,说道:“我的爱犬尚且不愿让人呵斥,何况是我喜爱的人呢!”遂将司隶校尉都官召来,活活将其打死。
董卓的计划是:先退守关中,让关东诸侯与黄巾军、黑山贼等势力之间拼消耗,再分化瓦解他们,继而,联络马腾、韩遂等关西诸将,待时机成熟再东出,一举平定天下。为了实施这一计划,董卓在入关之后,即对关东诸侯实施了恩威并用的策略,在朱儁尚未成气候的时候即发兵将其击败,派遣大鸿胪韩融等人出使关东就是一次尝试,其后,他又利用掌握汉献帝这一有利条件,承认了张扬、南单于甚至是白波贼的地位,正式任命张扬为河内太守,促使张扬、南单于等人立场的转变。与此同时,董卓还加紧部署对关东诸侯的军事打击,他派人以高官厚禄说服了马腾、韩遂,马腾、韩遂均答应愿意协助董卓平定关东,并率军向长安而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董卓雄心勃勃准备东进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这场变故让他自以为能安度晚年的郿坞已显得毫无意义,正如洪迈《容斋随笔》中说的那样:“董卓一败扫地,岂容老于坞耶?公孙瓒筑京于易,以为足以待天下之变,不知卫梯舞于楼上,城岂可保耶?曹爽自谓‘不失作富家翁’,不知诛灭在旦暮耳。”
在初平元年董卓还在洛阳与关东诸将作战时,在长安已经酝酿着刺杀董卓的阴谋了。当时司徒王允、司空荀爽、董卓的长史何颙、议郎郑泰等人参与此事,《后汉书·郑泰传》称:(郑泰)“乃与何颙、荀攸共谋杀卓。事泄,颙等被执,公业(即郑泰字)脱身自武关走,东归袁术。”而《三国志·荀攸传》也称:(黄门侍郎荀攸)“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商议刺杀董卓一事。因伍琼在献帝西迁之前就已经被杀,因此,这场阴谋在献帝西迁之前就已经在酝酿了。也有可能在献帝西迁之前,这些人先到长安打前站,也就是这时开始了密谋,当时,荀攸说:“董卓无道,比夏桀商纣都残暴,天下百姓无不心怀怨恨,虽然拥有强大的军队,但不过是一介匹夫而已。如今我等直接将其刺杀,然后占据函谷关,以天子之命号令天下,这是齐桓公晋文公一般的功业啊!”但不久,事情就败露了,但到十月份,荀爽病故,何颙也下狱,在狱中忧愤而死,荀攸、郑泰侥幸逃脱,剩下王允孤掌难鸣,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等到董卓在初平二年四月回到长安以后,王允又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仆射士孙瑞、尚书杨瓒一起密谋策划刺杀董卓的计划。《三辅决录》称,士孙瑞,字君荣,扶风(今陕西省兴平县东南)人,出身儒学世家,博闻强记,无所不通。
董卓也知道自己对人无礼,得罪了不少人,因此经常让中郎将吕布作为自己的贴身卫士,对吕布非常喜爱、信任,发誓将情同父子。然而,董卓性格刚强偏执,曾因一次小小的误会,董卓竟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戟(锋利小刀)直掷吕布,吕布身手矫捷,赶忙避开了,然后向董卓谢罪,董卓很快也就释然了,但有了这次过节,吕布却对董卓暗中怀恨在心。董卓经常让吕布把守内室房门,吕布却勾搭上了董卓的婢女(即传闻中的貂蝉),担心事情败露,一直心怀忐忑。
因王允与吕布都是并州人,有了这层关系,王允对吕布刻意进行拉拢,一次,吕布前往王允家中,言语中谈及董卓几乎杀了自己这件事,当时,王允正与士孙瑞密谋刺杀董卓,遂趁机将计划告诉给了吕布,让吕布作为内应。
吕布说:“行是行,可是我与董卓却有父子的名分,这该怎么办呢?”
王允说:“你姓吕,与他董卓并非骨肉,如今,担忧死亡还来不及呢,还谈什么父子?董卓向你投掷手戟之时,他心里哪有父子之情?”
吕布遂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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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董卓之死(2)
34、董卓之死(2)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四月二十三日,时年十二岁的汉献帝刘协大病初愈,在未央殿接见全体朝臣。
董卓身穿朝服,准备乘车入宫,但马匹却无缘无故地受惊了,将董卓摔下车来,衣服也弄脏了。董卓又回到内室换衣,其小妾劝说他取消此行,但董卓不从。一路上,从军营一直到皇宫,戒备森严,卫士布满街道两侧,董卓的左侧是步兵,右侧是骑兵,拱卫在董卓的四周,董卓又令吕布等人在前后巡逻。
王允已提前命令尚书仆射士孙瑞写下了诏书,交给吕布带在身上,吕布也命同郡人、骑都尉李肃与壮士秦谊、陈卫、李黑等十余人换上假扮宫中卫士,手持长戟,守卫在北掖门内。
董卓快到宫门时,马再次受惊,突然不走了,董卓感到有些不对劲,打算不再入宫了。吕布再三劝说,董卓又在朝服内穿上了一身铠甲,这才进宫。刚进入北掖门内,李黑等人就手持长戟,有的夹住马匹,有的夹住了车子。李肃上前,用长戟直刺董卓前胸,但董卓身穿重甲,长戟无法刺穿,董卓本能地伸手遮挡,长戟刺伤了他的手臂,并将他带下车来。
董卓大吃一惊,高呼:“吕布在哪里?”
吕布应声说道:“奉诏杀贼!”
董卓坐地大骂:“死狗!胆敢如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吕布手持长矛,一矛洞穿董卓,急命士兵砍下了董卓的头颅。
董卓的主簿田仪以及贴身家奴上前保护,也被吕布杀死,一共杀死了三人,其余人等才不敢乱动。
杀死董卓后,吕布这才从怀中掏出诏书,飞马出宫,宣示内外,高呼:“奉皇帝诏书,消灭董卓,其余人等一概不究!”
宫外的卫士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继而官兵们皆高呼万岁,长安百姓在大街小巷载歌载舞,城内的妇女将衣服、珠玉卖掉,前往酒肆里购买酒肉庆贺,填塞了整个街巷,整个长安城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东汉朝廷又命令御史中丞皇甫嵩进攻郿坞,杀死了董旻,董璜等董氏亲眷均被押送回长安,但全都被下属当场砍死。董卓的老母已九十岁高龄,刚走至郿坞门口,说道:“请饶了我吧!”话音未落,就被人斩首。袁家的门生故吏将死在郿坞的袁氏成员改葬,把董氏家族成员的尸体放到一边焚烧祭奠。董卓一家就此被灭门。
董卓死后,天清气朗,微风不起。
朝廷下令将董卓暴尸街头。当时,天气刚刚转热,董卓素来肥胖,油脂流在地上,野草也被染红。守护尸体的官吏夜里用一支巨大的灯芯插在董卓尸体肚脐里点燃,竟然一直烧到天亮,就这样一连烧了几天。
在董卓被杀前,曾有谣言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意思是吕布令董卓不得生。灵帝时又有《董逃》歌,称:“承乐世,董逃;游四郭,董逃;蒙天恩,董逃;带金紫,董逃;行谢恩, 董逃;整车骑,董逃;垂欲发,董逃;与中辞,董逃;出西门,董逃;瞻宫殿,董逃;望京城,董逃;日夜绝,董逃;心摧伤,董逃。”董卓认为不详,遂禁止人们唱此歌,因此而被杀的有上千人,并将《董逃》歌改为《董安》歌;又有道士在布上写一个吕字,让董卓看,但董卓始终参不透。据《太平御览》卷八百二十引华峤《后汉书》称,有人在布上写了一个回字,在街市上穿行,高唱:“布啊!布!”有人向董卓报告,但董卓没有意识到吕布要暗害自己。《幽明录》称,董卓笃信巫术,军中曾有一个神汉,向董卓要布,当时董卓身边没有,只有一方手巾,那人说道:“能用。”遂在手巾上写了一个布字,但这个布字写得却像两个口字,一个大,一个小,相互叠加,他将手巾交给董卓说:“提防这个!”吕布杀死董卓后,人们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
董卓死后,朝廷任命司徒王允为录尚书事,以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与王允共同执掌朝政。其余投靠董卓的人全部被逮捕下狱处死。
董卓被杀的当天,左中郎将蔡邕正在王允家里,听到消息后,不禁发出一声惊叹。王允勃然大怒,厉声斥责蔡邕道:“董卓乃国家的大贼,杀害君主,残害群臣,此人上天不容,人神共愤。你身为汉臣,世代受到汉室的大恩,君主危难之时,不见你同仇敌忾,董卓被上天诛杀,你却要叹息悲痛吗?”当即命人将蔡邕送交廷尉治罪。
蔡邕向王允谢罪道:“我虽然没有尽忠王室,但内心也明白君臣大义,古今的安危存亡,我也耳所常听,口所常言,岂会背弃国家而偏袒董卓呢?我情愿身受刺字之刑,请让我完成《汉史》的写作吧。”蔡邕虽然对董卓的知遇之恩感恩戴德,但却经常规劝董卓,只是由于董卓刚愎自用,蔡邕的建议很少被采纳。蔡邕也曾想过逃出长安,他曾对堂弟蔡谷说:“董大人性格刚强,很难成就大事,我打算逃回兗州,如果路途遥远难以到达,先逃出关中,隐藏一段时间,你看如何?”蔡谷说:“你的相貌与常人不同,每次出行围观的人就很多,岂能隐藏行踪?”蔡邕这才没有逃离。
公卿大臣都爱惜蔡邕之才,前来劝谏,但王允却说:“过去,汉武帝没有杀掉司马迁,致使司马迁写作的《史记》诽谤当世,流传后世,如今,国家中衰,兵马就在近郊,我不能让一个佞臣在幼主身边,持笔写史,令我等在后世被人非议!”太尉马日磾听说后,匆匆忙忙来见王允,说道:“蔡伯喈(蔡邕的字)乃旷世奇才,熟悉汉家故事,应当让他写完汉史,完成一代巨著。况且,此人素来忠孝,无罪被杀,岂不让人心寒?”但王允执意不从,蔡邕遂在狱中被处死,时年六十一岁。马日磾回到家中,叹息道:“王大人不会长久吧?善良的人是国家的脊梁;制度和创作是国家的盛事,诛杀善良的人、毁掉经典,岂能长久?”不久,王允就有点后悔了,但蔡邕已经被杀了。
《商芸小说》称:“初,允(王允)数与邕(蔡邕)会议,允词常屈,由是衔(怀恨)邕。后允诛卓,并收邕,众人争之,不能得。”道出了王允一定要杀害蔡邕的根本原因。天下儒士听说蔡邕被害的消息,无不掩面流泪,北海郑玄叹息说道:“汉代的典故,又能找谁来指正呢?”《河南通志》称:“(蔡)邕墓在今尉氏县东北二十五里。”
五月,东汉朝廷以征西将军皇甫嵩为车骑将军。
自从杀死董卓以后,吕布对凉州人既恨又怕,而凉州人也对吕布充满怨恨。吕布曾劝王允将董卓的旧部全部诛杀,王允说:“这些人没有罪过,不行。”但《后汉书·王允传》却说:“允初议赦卓部曲,吕布亦数劝之。”也就是说,刚处死董卓后,王允也打算赦免了董卓的部队,并且吕布也这样劝说,吕布并没有建议要诛杀董卓的旧部。
但不久,王允又满腹狐疑,说道:“这些人本来就没有罪过,只不过是跟随他们的主子罢了。如今如果让他们身背谋反的恶名再予以特赦,反而会令他们内心不安,这不是安抚他们的好办法。”吕布又想将董卓屯聚的财物赏赐给朝廷群臣、军中将校们,但王允又不听从。王允虽然利用吕布刺杀了董卓,但从内心深处一直将其当作剑客一类的人物,素来对其非常轻视,而吕布又自以为立下了大功,经常沾沾自喜,王允屡屡拒绝自己的建议,心里慢慢感到失望,开始对王允不满起来。
王允本性刚直不阿,嫉恶如仇,董卓生前,王允因惧怕董卓不得不低调做人,对董卓俯首帖耳,极尽巴结之能事。等到董卓死后,王允感到天下已经太平,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遂趾高气扬,独断专行起来,所以,朝廷公卿大臣们也都不怎么亲附他。王允又提议解散凉州军团,有人反对说:“凉州人素来畏惧袁绍的关东联军,如今一旦解散,打开函谷关,势必会令凉州人人人自危。不如以皇甫嵩为将军,前去陕城统领他们,并留在那里安抚他们。”
王允却说:“不对。关东兴起义军的,都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如今,如果占据险关,驻屯陕城,虽然安抚了凉州人,但却令关东联军心存疑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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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入犯长安
当时,民间谣言四起,纷纷传言朝廷将要杀尽凉州人,董卓的旧部将校以讹传讹,皆拥兵自守,相互告诫道:“丁彦思(此人事迹不详)、蔡伯喈(即蔡邕)仅仅因为受到董大人的厚待,就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朝廷又不赦免我们,还要解除我们的兵权,今日解除兵权,明日我们就成了人家刀下的鱼肉了!”
吕布命令李肃前往陕城(今河南省陕县),以献帝的诏命诛杀牛辅,牛辅等人率众与李肃作战,李肃战败,退回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吕布将李肃斩杀。牛辅虽然战胜,但却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整日坐卧不安。他经常把兵符、斧钺等放在身边壮胆,每次接见来客,总是先让会看相的人观察来人的相貌,看是不是面带反气,再占卜吉凶,然后,才见来人。中郎将董越经常鞭打占卜者,一次他来见牛辅,牛辅让人占卜,占卜者为了报仇,称得到了兑下离上之卦,并解释说:“火胜金,外图谋内的意思。”牛辅当即下令杀了董越。
正巧,牛辅军中有人趁夜叛逃,引发军中夜惊,牛辅误以为全军发动了叛乱,遂收拾金银财宝,与亲信支胡(月氏胡)赤儿等五六个人打算北渡黄河逃往河东地区。赤儿等人贪图牛辅的财宝,对他说:“城北有马,可从那里逃离。”用绳子捆住牛辅的腰,从城墙将其悬下,距离地面一丈多时,城上的人放下绳子,扭伤了牛辅的腰。牛辅无法行动,赤儿等人遂劫去了他的财物,将其诛杀,把人头献到长安。
李傕等人受命率军东进,攻击中牟的朱儁,等到他们回师以后,牛辅已经被杀,李傕等人群龙无首,派人前往长安,请求赦免。可是,王允却予以拒绝,给李傕等人回复说:“一年之内,不可大赦两次。”(本年正月大赦,四月杀死董卓又一次大赦)李傕等人闻讯更加恐惧,不知该如何是好,打算把部队解散,绕小路回到家乡,而这时,一个人的一番话却改变了历史进程,让行将安定的东汉帝国再次陷入了永劫不复的深渊——此人就是讨虏校尉贾诩。
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今甘肃武威市)人。年少时并不知名,唯独阎忠(曾劝说皇甫嵩借兵威清君侧者,后王国劫持其为主,阎忠发病而死)称其有张良、陈平之才。后来,贾诩被举荐为孝廉,拜为郎,因生病离职返乡,行至汧(今陕西省千阳县),遇到叛乱的氐人,与贾诩同行的几十个人都被劫持。贾诩说:“我是太尉段颎的外孙,你们不要活埋了我,我家肯定会出大价钱赎回我的。”段颎也是武威人,长期担任边将,威震关西,因此贾诩才抬出段颎来吓唬氐人,果然,氐人真的被他这番谎话给吓住了,与他结下盟约送其回家,其余同行之人全部活埋。
董卓进入洛阳后,贾诩以太尉掾(董卓刚入洛阳任太尉,太尉掾史属共计24人,正职为掾,副职称属)担任平津都尉(即小平津驻防司令),后升任讨虏校尉。牛辅驻扎陕城时,贾诩就在牛辅军中。
这时,贾诩对李傕等人说:“听说长安城中正商议要杀尽凉州人,而你们却要解散军队,分散回乡,这样的话,一个亭长就足以逮捕你们了。不如率领部队一路向西,途中边行军,边搜罗军队,进攻长安,替董大人报仇,万一成功了,就可以拥戴皇上去征讨天下;即使失败,再逃不迟。”众将听了,都表示同意。
李傕等人相互说:“京师不赦免我们,我们只好以死相争。如果能攻克长安,我们就得到了天下;即使攻不克,我们也可以抢掠三辅的妇女财物,逃归家乡,尚能苟延性命。”大家一致同意后,遂结下了盟誓。因王允、吕布杀害了董卓,李傕等人迁怒于并州人,将军中数百并州男女全部诛杀,然后,率领数千人马,不分昼夜开始向西进发。
王允知道胡文才(即胡轸)、杨整修(即杨定)二人都是凉州德高望重的名人,他将二人召来,请二人前去李傕等人军中解释误会,但在召见二人时,王允却放不下架子,对二人板着脸说:“关东这些鼠辈,他们想干什么!你们去把他给我传来!”二人离开长安见到李傕等人后,不仅没有起到好作用,相反还鼓励李傕等人火速进兵。
说服已不起作用,王允又派胡轸、徐荣率军迎战,双方在新丰(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东)遭遇,徐荣战死,胡轸率众投降。
李傕等人一路走来,沿途驻扎在各地的凉州军团纷纷加入,等到了长安,部队人数已经高达十余万之众,与董卓的旧将樊稠、李蒙、王方等人会师,将长安城团团围住。长安城墙高大,无法攻克,叛军将城池包围了八天。
被人围在城内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郭汜驻扎在长安北郊,吕布打开城门,率军出战,对郭汜说:“让士兵们都退下,你我二人决一雌雄!”郭汜也不甘示弱,两人遂在长安北门外单打独斗,温侯吕布果然不同凡响,一矛刺中了郭汜,郭汜军中将士赶忙快马上前,救下郭汜,两人遂各自罢兵。
到了第九天,吕布军中叟兵(益州兵)突然发动兵变,六月一日,叟兵偷偷打开了长安城门,引叛军入城。叛军入城之后,即纵兵劫掠,叛军见人就杀,长安城内的百姓面临了一场空前的浩劫,死了一万多人。吕布率军与叛军在城内交战,却无法取胜,他把董卓的人头悬挂在马鞍上,率领数百骑兵来到青琐门外,对王允说:“大人一起逃吧。”
王允说:“如果蒙上天之灵,能够让国家安定,这是我的心愿;如果不能,我将以死报国。朝廷幼主只能依靠我了,面临大难却要逃避,我不会这么做。请你勉励关东各位大人,要时刻以皇上为念。”
太常(一说卫尉)种拂说:“身为国家大臣,不能禁止暴乱,致使他们兵向皇宫,我又能逃往何处!”遂挺身出战而死。
李傕、郭汜等人驻扎在南宫侧门,杀害了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
王允护卫着汉献帝登上宣平门(长安城东最北的城门楼),躲避乱兵。李傕等人于城门下跪地叩头,汉献帝对他们说:“你们不要作威作福,却发兵纵横,意欲何为?”李傕回答:“董卓忠于陛下,却无故被吕布所杀,臣等替董卓报仇,不敢叛逆。等事情处理完了,我等亲自去廷尉自首。”
李傕等人包围了宣平门楼,一起请求司徒王允下来,问:“董太师有什么罪过?”王允无奈,只好走了下来。
六月二日,东汉朝廷宣布大赦,以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等人均为中郎将。李傕等人将司隶校尉黄琬打入大牢,处死。
王允原来任命同郡宋翼、王宏分别担任左冯翊和右扶风,李傕等人打算杀掉王允,但又担心这两个郡会找麻烦,遂以朝廷之命征召二人入朝。王宏对宋翼说:“李傕、郭汜以我二人在地方上,所以不敢加害王大人,今日你我入朝,明日就会与王大人一起被灭族,该如何应对?”宋翼说:“虽然祸福难料,但却不能违抗王命啊!”王宏又说:“关东义军四起,就是为了诛杀董卓,如今董卓已死,其党羽容易对付。如果举兵讨伐李傕等人,与关东义军相互联络,这是转祸为福之计啊。”但宋翼却不从,王宏一人孤掌难鸣,于是,二人一起入朝。
六月七日,李傕下令逮捕王允、宋翼、王宏,将三人一起诛杀;王允死时五十六岁,长子侍中王盖、次子王景、王定以及王氏宗族十余人,全部被害,唯独侄儿王晨、王陵(又记作王凌,后官至曹魏太尉,因反抗司马懿而被杀)逃归家乡。临死前,王宏大骂宋翼说:“宋翼你这个穷酸儒生!我怎能与你商量大事!”李傕下令将王允的尸体拖到闹市里示众,长安城中不分男女老幼均悲痛哭泣,但却无人敢来收尸,只有王允的老部下、平陵县令赵戩弃官前来,将王允予以安葬。董卓被杀后,王允把功劳全揽到自己头上,士孙瑞也归功于王允,所以没有被封侯,如今也因此躲过了李傕的报复。
此时,距离董卓被杀不足两个月。由于王允的措置失当和贾诩的这一番话,让东汉王朝陷入一场更大的混乱,因此,历代学者都把王允、贾诩视为东汉灭亡的罪魁祸首。《通鉴辑览》称:“诛首恶,赦胁从,非特自安,亦所以安朝廷也。允不审权变,自复骄傲,且议赦议罢,毫无断制,以致酿成乱阶,无足深惜。”
李傕等人打算以贾诩为左冯翊,并要给他封侯,贾诩推辞道:“那只不过是临时救命之计,有什么功劳可言!”拒不接受。又要任命其为尚书仆射,贾诩再次推辞说:“尚书仆射是全国官员们的领袖,德高望重,贾诩我历来没有什么名气,难以服人。”遂担任了一名尚书,负责选举。李傕等人将董卓安葬在郿城,并将董氏家族的骨灰搜集起来装到一口棺材里,合葬在一起,下葬当天,天上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雨水将墓门冲开,将棺材冲出。每次放入棺材,总是被水冲出,如此三四次,坟墓里积满了水。最后,樊稠等人亲自下棺,可是风雨更大,无奈,樊稠等人只好将棺材放入后,匆匆关上了墓门,墓门关上后,大风又毁坏了董卓的坟墓。
六月十九日,东汉朝廷任命前将军赵谦为司徒;七月十三日,以太尉马日磾为太傅,录尚书事;八月,以车骑将军皇甫嵩为太尉。汉献帝下诏命令太傅马日磾与太仆赵岐持节前去关东,和解关东诸侯。其中,马日磾负责黄河以南地区,赵岐负责黄河以北。九月,又任命李傕为车骑将军、兼任司隶校尉、假节,封池阳侯;郭汜为后将军,封美阳侯;樊稠为右将军,封万年侯;张济为镇东将军(后为骠骑将军),封平阳侯。李傕、郭汜、樊稠总揽朝政,张济率军驻扎在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后汉书·董卓传》称,李傕、郭汜、樊稠均加开府,与三公合称六府,都管选举。《献帝起居注》称:李傕等人都想任用自己的人,一旦违背他们的意愿,就勃然大怒,朝廷方面只好定下规矩,先从李傕开始,依次郭汜,然后轮到任用樊稠的人,三公举荐的人却没有机会得到任命。
九月二十九日,东汉朝廷又以司空淳于嘉代替赵谦为司徒,以光禄大夫杨彪为司空,录尚书事。李傕等人以韩遂为镇西将军,让其返回金城(今甘肃省兰州市),以马腾为征西将军,让其率军驻扎在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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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从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境内)逃奔南阳,袁术对他非常优待。吕布自恃对袁家有功,放兵劫掠,袁术为此深感头痛,吕布得知后,心存不安,遂离开袁术,投奔同乡、河内太守张扬。但《三国志·吕布传》却说:吕布投奔袁术,袁术厌恶吕布是个反复小人,拒不接纳。
李傕等人以朝廷的名义悬赏捉拿吕布,情势非常危急,张扬也无法保护吕布,吕布只好再次流亡,向邺城投奔了袁绍。
整个初平三年东汉帝国的形势较前一年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袁绍与公孙瓒反目成仇,并击败公孙瓒,开始向青州方向渗透;曹操占据了兗州,收降青州黄巾军,实力大增;刘表得到了李傕等人控制的东汉朝廷的认可,由刺史改为州牧,地位进一步巩固,并开始对盘踞南阳的袁术施加压力;东汉朝廷进入后董卓时代,李傕等人把持朝政,并提出了与关东诸侯和解的方案。
李傕等人的和解方案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听从了毛玠的建议,派从事王必(后为曹操丞相府长史)取道河内,想西去长安向汉献帝进贡,但却遭到了河内太守张扬的拒绝。还是在袁绍担任盟主之时,陈留太守张邈就曾斥责他骄傲自满,引起了袁绍的嫉恨,曾暗中命令曹操刺杀张邈,曹操没有同意,自此张邈与袁绍二人也是面和心不合。袁绍的手下董昭担任巨鹿太守后不及,魏郡(治所邺城)太守栗攀又被乱民所杀,袁绍又调任董昭担任魏郡太守。当时,由于袁绍率军在东部前线,后方空虚,“郡界大乱,贼以万数,”董昭利用反间计,屡屡大破乱民。但是,由于董昭的弟弟董访效命于张邈,袁绍听信了谗言,将要惩处董昭。董昭遂弃官西去,打算前往长安投奔汉献帝,行至河内,却被张扬扣留,遂让张扬派人向长安送还了魏郡太守的印绶,被长安方面拜为骑都尉。这时,董昭见张扬拒绝曹操使者借道,遂劝说张扬道:“袁绍和曹操虽然是一家,但从事态上看,二人终究会分道扬镳。曹操如今虽然弱小,但却是天下的真英雄,应该与他结交。如今正巧他要借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并且趁机向朝廷推荐,如果这事办成了,曹操肯定会永远记住你的情谊。”张扬遂答应了,并另外上表推荐曹操。董昭又以曹操的名义给长安的实权派人物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写信致敬。不久,张扬向曹操派去使者,增进双方的感情,曹操送给张扬各种礼物,从此,曹操建立了与长安朝廷之间的联系。
李傕、郭汜见到曹操的使者后,认为关东诸侯原本要自立天子,如今曹操虽然派来了使者,但难保真心,打算把使者扣留下来。黄门侍郎钟繇劝说二人道:“如今英雄并起,各自盘踞一方,不从朝廷之命,唯独曹操表示愿意效忠,如果朝廷方面拒绝了他的好意,恐怕会阻止后来的人们效法。”李傕、郭汜遂厚厚地报答了曹操。
钟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今河南省长葛市)人,与荀彧是同乡。钟繇的曾祖钟皓为郡功曹,博学多才,有一千多门生。当时,颍川郡的著名人物就数钟皓、荀淑(荀彧的祖父)、陈寔(陈群的祖父)了。《世说新语·德行》称:“李元礼(李膺)尝叹荀淑、钟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师。’”钟皓有两个儿子钟迪、钟敷,钟繇就是钟迪的孙子。但《后汉书·钟皓传》以及《法书要录》引张怀瓘《书断》却称钟繇是钟皓的孙子、钟迪的儿子。钟繇年少时家境贫寒,曾与同族叔父钟瑜一起前往洛阳求学,途中遇到一位看相的,说:“这个童子当大贵,但却会遭遇水厄。”钟繇等人前行不出十里,在过桥时,马匹受惊,钟繇落入水中,差一点被淹死。钟瑜觉得看相的人预测准确,更相信钟繇将来会富贵,遂供应钟繇学费,让其专心攻读。谢承《后汉书》称:“南阳阴修为颍川太守,以旌贤擢俊为务,举五官掾张仲方正,察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祐、孝廉荀攸、计吏郭图为吏,以光国朝。”后钟繇被任命为尚书郎、阳陵(今陕西省咸阳市东)令,又晋升为廷尉正、黄门侍郎。
《三国志·武帝纪》对此只字未提,曹操巴结李傕、郭汜等人,征得朝廷的认可一事,只散见于《董昭传》、《钟繇传》中,《董昭传》更把曹操给李傕等人写的书信,说是董昭代替曹操所写的,显然是出于对曹操的回护。理由如下:一、曹操与长安方面联络的目的。在曹操占领兗州之后,长安方面以献帝之名派来了兗州刺史金尚,却被曹操赶跑,但曹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为了得到朝廷方面的认可,曹操才接受了毛玠的建议,向长安派出使者,其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讨得一道朝廷的正式委任状。曹操自然知道长安方面的当权派是李傕等人,献帝不过是李傕等人手里的傀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曹操当然不会仅仅给献帝上表,而不借机向李傕等人表示忠心。二、董昭的身世。董昭在此之前与曹操并无瓜葛,其基于对形势的判断而劝说张扬同意借道,并建议张扬结好曹操,这也都是为了新主子张扬的利益,没有理由费尽周折替曹操给李傕等人逐一写信。三、史书的有意回避。《三国志·钟繇传》称,在李傕等人接受钟繇的建议后,对曹操“厚加答报”,到底什么叫“厚加答报”?说的含糊其辞。显然,曹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三年后,到了兴平二年十月,东汉朝廷正式任命曹操为兗州牧。史书的这种有意回避,反倒让我们更有理由相信,曹操的兗州牧是得自于董卓余党李傕等人之手。显然,在不承认献帝的袁绍看来,曹操此举是对同盟的背叛——虽然同盟已经瓦解、董卓已经死亡,但双方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靠巴结李傕等人得利的还不止曹操一人,初平三年十月,荆州刺史刘表也派使者前来长安进贡,东汉朝廷又晋升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镇南碑》称:“遣御史中丞钟繇即拜镇南将军,锡鼓吹、大车,策命褒崇,谓之伯父。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开府辟召,仪如三公。复遣左中郎将祝融授节,以增威重,并督扬、交二州。”
由于李傕等人采取了与关东和解的政策,关东以袁绍为盟主的同盟已经名存实亡,董卓当初对刘艾说担心的二袁、刘表和孙坚四人,如今虽然二袁依然拒绝接受朝廷的命令,但态度已明显和缓,且他们两人之间势同水火,明显失去了原来的号召力;刘表如今已俯首称臣,愿意接受长安政府的领导;孙坚已经死去。不过,时势造英雄,大浪淘沙,如今在关东地区有产生了一些新的军阀:曹操、公孙瓒、陶谦、朱儁等等。曹操也已表示归顺,只有公孙瓒、陶谦等人还没有服从朝廷,但公孙瓒远在遥远的幽州,且与袁绍为敌,暂时对关中地区构不成威胁,而陶谦和朱儁却有点让人头痛。
李傕等人的和解政策第二个效果就是成功瓦解了第二次关东联盟。
董卓生前,朱儁就扯起了反董的大旗,董卓趁朱儁立足未稳,派李傕等将倾巢出动,一举将其击败。董卓死后,徐州刺史陶谦与下属各郡太守又共同推举朱儁担任太师,并向各地州牧发出檄文,呼吁建立第二次同盟,以朱儁为盟主,组建联军西上讨伐李傕等人,迎还汉献帝。
《后汉书·朱儁传》记载,陶谦等人写给朱儁的推举信称:“徐州刺史陶谦、前杨州刺史周乾、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等,敢言之行车骑将军河南尹莫府: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祸,幼主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是以临官尹人,搢绅有识,莫不忧惧,以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济祸乱!自起兵已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谦等并共谘诹,议消国难。佥曰:‘将军君侯,既文且武,应运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颙颙。’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这次联盟从表面上看是要对抗关西,但实际上是陶谦等人想借讨伐董卓余孽为名,在关东地区建立一个能与袁绍、曹操相抗衡的军事集团。署名的这些人大多都是袁绍、曹操的异己势力,比如北海相孔融,《后汉书·孔融传》就称:“时,袁、曹方盛,而融无所协附。左丞祖者,称有意谋,劝融有所结纳。融知绍、操终图汉室,不欲与同,故怒而杀之。”说孔融当时就知道袁绍、曹操终归要篡夺汉室有些夸张,但说孔融不愿与袁绍、曹操站在一个战线,却是实情。
得知陶谦等人试图组建第二次关东联盟后,李傕等人采纳了太尉周忠(已接替皇甫嵩担任太尉)、尚书贾诩的计策,以汉献帝的名义征召朱儁入朝为官。朱儁的下属都不愿入关,商议响应陶谦,但朱儁却说:“上级征召下级,下级当立即接受命令,何况是天子征召呢!且李傕、郭汜、樊稠不过是一群浑小子,并无什么经国大略,又势均力敌,相互之间势必发生内讧。我身处其间,见机行事,则大事可成。”遂推辞了陶谦的建议,竟然西入长安。到长安后,东汉朝廷任命其为太仆,不久,又取代周忠担任太尉、录尚书事。陶谦策划的第二次同盟随即流产。
《通鉴辑览》对此评价道:“(朱)雋与皇甫嵩同著威名,乃俱就逆贼之征,而雋较嵩尤陋,观其对诸将方谓‘庸儿小竖,变乱可乘’,乃反为劫质,大言不惭,莫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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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扫荡黑山
37、扫荡黑山
第二次关东联盟胎死腹中,又让徐州刺史陶谦也倒向了朝廷一边。
徐州治中王朗与别驾赵昱对陶谦说:“想要当上诸侯,最佳途径是勤王。如今天子沦落在长安,应派去使者接受天子的命令。”于是,陶谦就派赵昱携带奏章来到了长安,东汉朝廷遂晋升陶谦为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以赵昱为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太守,王朗为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太守。赵昱,字元达,琅邪(今山东省诸城市东南)人,“为人耳不邪听,目不妄视”,太仆种拂举为方正。王朗,字景兴,东海(今山东省郯城县西南)人,以通经,拜为郎中,升任菑丘(今安徽省宿州市东北)长。
当时,徐州百姓人口众多,物资丰富,各地流民都逃到这里避难,而陶谦却信用奸佞之人,疏远忠直之士,徐州的政治一片混乱,社会治安逐渐变坏。名士许劭前往广陵避难,陶谦对他很是礼遇,但许劭却对自己的门徒们说:“陶恭祖(陶谦的字)表面上贪图一个好的名声,其内心却并不忠厚正直,现在对待我虽然很优厚,但慢慢肯定会变冷的。”遂离开广陵,渡江来到江南。后来,陶谦果然逮捕流亡到徐州的名士们,人们这才佩服许劭的先见之明。
初平三年年末到四年的年初,最不好过的应该算袁术了。
自从十月份刘表得到朝廷的承认后,袁术就感到了来自襄阳方面咄咄逼人的压力了——刘表切断了袁术的粮道。
同年,扬州(今安徽省寿县)刺史陈温去世,袁绍任命堂兄、山阳太守袁遗担任扬州刺史,被袁术击败。袁遗逃到沛县(今江苏省沛县东),为乱兵所杀。袁术以郑泰为扬州刺史,郑泰在上任途中病死,又改以陈瑀为扬州刺史。陈瑀的父亲陈球,东汉太尉,曾阴谋诛杀宦官而被杀;陈瑀的弟弟陈琮,为汝阴太守;陈瑀的侄儿陈珪,后为沛国相;陈珪的儿子陈登,后为广陵太守。《三国志·袁术传》和《后汉书·献帝纪》则称,是袁术杀死了陈温,自领扬州刺史,与《英雄记》记载不同。
袁术之所以要与袁绍争夺扬州,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南阳不是久留之地,规划者将扬州作为自己将来的存身之地。不过,在退守扬州之前,袁术还不死心,他决定率军北上,寻找一丝机会,看能否击败袁绍。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年初,袁术放弃南阳北上,驻扎在封丘(今河南省封丘县),黑山别部以及匈奴南单于于扶罗也都依附于袁术。大约袁术是想趁袁绍在东线与驻守高唐(今山东省禹城市西南)的刘备、平原(今山东省平原县)的单经、发干(今山东省聊城市)的陶谦作战之际,从侧背后直扑邺城。此时,曹操率军驻扎在鄄(juan)城(今山东省鄄城县,鄄城城池依托古黄河,易守难攻,曹操将兗州治所迁至此地,作为大本营),曹操与袁绍合兵一处,转兵抵御袁术。但是,据《英雄记》,袁术后来在给吕布写的信上却写道:“昔将金元休(即金尚)向兖州,甫诣封部(即封丘),为曹操逆所拒破,流离迸走,几至灭亡”云云,由此可知,起码从名义上来说,袁术这次离开南阳发兵北上,军中带着朝廷任命的兗州刺史金尚前来接管兗州的,并非没有一点正当性。
袁术命令部将刘祥驻守在匡亭(今河南省长垣县西南五十里),曹操率军进攻刘祥,袁术亲自前去救援,曹军大破袁术军。袁术领兵退守封丘,曹操将封丘团团围住。曹军的包围圈还未完成,袁术见情况不妙,袁术弃城向襄邑(今河南省睢县)方向逃跑。曹操领军追击,一直追到太寿(当在河南省睢县以东、宁陵县以西),掘开太寿渠水倒灌襄邑。袁术又从襄邑逃到宁陵,曹操紧追不舍,袁术遂再次南逃到九江(九江郡西汉时治所在寿春,【今安徽省寿县】,东汉治所在阴陵,【今安徽省定远县】,东汉末年又移到寿春,不在今江西省九江市)。
见袁术败退而来,扬州刺史陈瑀却翻脸不认人,不让袁术进城。袁绍以周昂担任九江太守,驻扎在阴陵,袁术率领残兵败将,命令孙贲进攻周昂,周昂弟弟周喁前来解救,均被孙贲击败,周喁逃归家乡,后被吴郡都尉许贡所杀。孙贲占领阴陵后,袁术这才算找到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稍事休息后,袁术就在淮河北岸集结军队,再次向寿春发起进攻。陈瑀害怕,弃城逃归老家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袁术遂占领了寿春,领扬州刺史,并兼称徐州伯。李傕想拉拢袁术,又任命其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曹操则撤军北上,回到了定陶(今山东省定陶县)。《九州春秋》则称:“初平三年,扬州刺史陈祎死,袁术使瑀领扬州牧。后术为曹公所败於封丘,南人叛瑀,瑀拒之。术走阴陵,好辞以下瑀,瑀不知权,而又怯,不即攻术。术於淮北集兵向寿春。瑀惧,使其弟公琰请和於术。术执之而进,瑀走归下邳。”
袁术占据寿春后,即将矛头对准了江南的丹阳(今安徽省宣城市)太守周昕。《会稽典录》称:“袁术之在淮南也,(周)昕恶其淫虐,绝不与通。”周昕三兄弟与袁绍和曹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曹操起兵之初,周昕就曾大力协助;周昕的幼弟周喁就在曹操军中;周昕的次弟周昂又被袁绍任命为九江太守,因此,袁术要想稳定住后方,就必须把掉周昕这颗钉子。袁术任命孙策的舅舅吴景(孙坚吴夫人之弟)领丹阳太守,率部进攻周昕,周昕战败,逃往会稽,依附于会稽太守王朗,吴景遂夺得了丹阳郡,袁术以孙贲为丹阳都尉。《献帝春秋》称:“袁术遣吴景攻昕,未拔,景乃募百姓敢从周昕者死不赦。昕曰:‘我则不德,百姓何罪?’遂散兵,还本郡。”
到初平四年,袁绍与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已经连续作战了两年之久,双方互有胜负,士卒都打得精疲力尽,粮食也都吃完了,互相抢掠百姓,野外荒凉得竟无一颗青草。袁绍以其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臧洪在初平元年被袁绍任命为青州刺史,在任两年后,等到曹操接任兗州牧后,袁绍又以臧洪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田楷与袁谭作战,却不能取胜。恰巧太仆赵岐前来调解,此时,兗州曹操、徐州陶谦、荆州刘表、河内张扬一个个都表示归顺了朝廷,被朝廷加官进爵,而唯独他袁绍这里,朝廷却另外委派了一个冀州牧壶寿!显然,如果再一意孤行,袁绍就将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了。袁绍也意识到了过去自己试图另立皇帝、诛杀胡母班等朝廷使者给自己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为了弥补这一过错,在得知赵岐即将到来的消息后,袁绍亲自前往百里之外迎接。赵岐在袁绍营中住下,又给公孙瓒写信。很快,公孙瓒就派来使者给袁绍送上一封书信,在信中,公孙瓒说:“赵太仆以周召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这如同拨云见日,我是多么高兴啊!过去贾复、寇恂也曾相争,赖光武帝宽和,亲自接见,和好了二人。我自忖我这个边地的粗人能与将军你也蒙受朝廷的和解,这的确是将军眷顾的结果,也是我公孙瓒的荣幸啊!”双方遂实现了和解,并结下儿女亲家,罢兵而去。
袁绍与公孙瓒和解之后,初平四年三月上巳日(即三月上旬第一个巳日,曹魏以后固定为三月三日),袁绍驻军在薄落津(今河北省广宗县西),与众人一起过上巳节。正与众人设宴欢会之时,突然有人来报,魏郡郡兵谋反,与黑山贼于毒里应外合占领了邺城,并杀害了魏郡太守栗成。黑山贼有十余部,共计数万人,全都集结在邺城。座上宾客有人的家眷还在邺城城内,听说后不禁大惊失色,甚至有人竟偷偷哭泣起来。袁绍面不改色,命都督继续行酒、投壶,谈笑自若。黑山贼中有一名叫陶升的,过去曾当过内黄的小吏,自称平汉将军,率领本部人马从西门进入邺城,关上府衙大门,不让其他人进入,然后,他将袁绍的家眷以及在州府内的士大夫们送到车上,亲自护送出城,送至斥丘(今河北省成安县东南)。袁绍到后,遂驻扎在斥丘,以陶升为建义中郎将。
大约得知袁绍逼近之后,于毒等人就放弃了邺城。袁绍率军进入朝歌(今河南省淇县)鹿场山(即鹿肠山,在淇县庙口乡境内,为于毒所部根据地)苍岩谷,围攻了五天,终于攻克了于毒的老巢,诛杀于毒以及朝廷任命的冀州牧壶寿,斩杀一万多人。得胜之后,袁绍趁热打铁,率军沿着鹿肠山继续北行,进击黑山贼左髭丈八等部,全部将其消灭。又逐次讨伐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黑山各部,一一将其消灭,斩杀了数万人,全部荡平了黑山贼的老巢。最后,袁绍率军与黑山贼的大头领张燕、四营屠各胡、雁门乌桓等在常山(今河北省元氏县)展开了一场大战。张燕拥有数万精兵,数千骑兵。袁绍与吕布与张燕等大战了十余天,双方死伤惨重,遂各自撤离了战场。吕布胯下赤兔马,能“驰城飞堑”,当时的人们就说:“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在交战中,吕布经常与其亲信猛将成廉、魏越等数十骑,率先冲击张燕的大阵,一日之内有时曾出入敌阵三四次,均得胜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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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伐陶谦
38、一伐陶谦
世事无常。
吕布诛杀了董卓,替袁绍报了家仇,不曾想又被李傕等人逐出长安,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吕布、袁绍这两位昔日的对手如今又聚到了同一个屋檐之下。
在袁绍阵营里,吕布是个另类:他是朝廷任命的正牌奋武将军,袁绍是自封的车骑将军;吕布是个流亡者,袁绍是冀州的实际统治者;吕布仅有数百骑兵,袁绍却拥有整个冀州的武装力量;吕布曾助纣为虐,与关东联军交手,袁绍则是关东联军的盟主;袁绍想把吕布视为部下,但吕布又不甘心把他认为主子。
吕布自以为对袁绍有恩,又觉得袁绍手下的文武不过是自封的,而自己却是朝廷命官,因此,看不起袁绍的将领们,没什么尊贵之处。吕布还多次向袁绍请求给自己增加一些兵力,这也引起了袁绍的猜忌,况且,吕布手下虽然骁勇善战,但军纪却很坏,经常四处劫掠,这也让袁绍心中不快。
吕布也觉察出了袁绍的不快,遂向袁绍告辞,前往洛阳,袁绍假意表示同意,委任他为司隶校尉。袁绍担心一旦吕布离去,将来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遂决定趁其不备,将其杀掉。
吕布将于第二天出发,袁绍派来三十名壮士,以护送吕布为名打算伺机于深夜杀死吕布。吕布早知来者不善,遂将他们安排在自己的大帐一侧,夜幕降临,吕布让人在自己帐内弹筝演奏,外面的人等到半夜,帐内却还在演奏,遂昏昏睡去,吕布趁机溜出帐外,而袁绍派来的人却没有察觉。等到这些人睡醒之后,冲入帐内,朝吕布床上乱砍一通,认为已经杀死了吕布,遂回城复命。
第二天清晨,袁绍查问之下,却发现吕布还活着,担心吕布会反攻,赶忙下令紧闭城门,吕布遂率众离去。袁绍命人追击,但都害怕吕布,无人敢上前挑战,吕布一路南下,投奔河内太守张扬去了。
吕布路过陈留太守张邈时,二人握手发誓,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袁绍听说后,对张邈是恨之入骨。虽然张扬与吕布是同乡,但由于李傕、郭汜等人开出了诱人的价钱悬赏吕布,张扬以及手下都想结果了吕布去邀功请赏。吕布得知后,对张扬说:“我与你有同乡之谊,你杀了我,只能削弱你自己的势力,对你自己不利。倒不如以我为筹码,这样,得利更大。”张扬遂表面上答应了李傕、郭汜,但实际上将吕布保护起来。李傕、郭汜无可奈何,最终不得不赦免了吕布,以朝廷之命任命吕布为颍川太守。
初平四年夏天,就在曹操将袁术赶到寿春、回师定陶后不久,他与徐州牧陶谦的矛盾也激化起来了。
曹操基本上属于袁绍集团,而陶谦则态度暧昧,基本上是袁绍的敌对力量,不久前,还曾应公孙瓒之请,驻军发干,协助田楷抵御袁绍。兗州与徐州相邻,双方又分处不同的集团,冲突在所难免。就在前不久,曹操就曾率领大军穿越徐州地面,一路南下,追击袁术,但即便如此,双方之间尚未彻底翻脸。
而就在此时,一件似乎不起眼的小事却引发了一场大的争斗。到了这一年的夏天,徐州彭城附近的下邳阙宣聚集数千人马造反,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开始时与之联合,后又将其击杀。
《三国志·武帝纪》称:“徐州牧陶谦与共举兵,取泰山华、费,略任城。”《大清一统志》称,华县,在今山东省费县东北六十里,费县,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北二十里。在东汉时期,华县和费县均属于兗州泰山郡。任城国,在今山东省济宁市,也属于兗州。后世史学家都认为,《三国志》的说法是为了替曹操讨伐陶谦寻找借口,因为,身为州牧的陶谦不可能贪图阙宣的数千人马而与阙宣勾结。其实,这种怀疑虽有一定道理,但阙宣称帝后没有进攻近在咫尺的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郯城(今山东省郯城县,原徐州刺史治所),却闯入兗州,这就有些耐人寻味。考虑到当时曹操与陶谦已经结怨的事实,陶谦借助阙宣的乱兵骚扰曹操的地盘,也不是没有可能。
阙宣的乱兵夺取兗州泰山郡的华县和费县,又劫掠任城国,当然会引起曹操的反击,更为严重的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又被陶谦的军队杀害了!
郭颁《世语》称:“曹嵩在泰山华县”,《三国志·武帝纪》称:(曹嵩)“董卓之乱,避难琅邪。”琅邪国治所在开阳,即今山东省临沂市北;下属又有琅邪县,在今山东省胶南市。
据《三国志》记载,此时,曹操已经命令泰山太守应劭前去迎接曹嵩离开这一是非之地,曹嵩家财万贯,辎重有一百多辆,陶谦的部将率军驻扎在阴平(今江苏省沭阳县西北),士兵们贪图曹嵩的财物,遂在华县、费县之间将曹嵩及其幼子曹德杀害。《后汉书·应劭传》称,兴平元年,前太尉曹嵩及其子德从琅邪入泰山,应劭派兵迎接,未到,而徐州牧陶谦素来怨恨曹操多次进攻徐州,遂派遣轻骑追上了曹嵩一行,在泰山郡边界将曹嵩等人杀害,应劭担心曹操怪罪,遂弃官投奔袁绍。郭颁《世语》所述内容与之相似,但更详细,称,应劭的部队还没有到来,陶谦秘密派遣数千骑兵赶到,曹嵩家以为是应劭的部队,毫不设防,陶谦军在门口将曹德杀害;曹嵩闻变,在后墙挖个洞逃跑,先让小妾走,但小妾肥胖,情急之下过不去,这时,乱兵已经闯了进来。曹嵩与小妾躲到厕所里,被军人搜出杀害。但韦曜的《吴书》却有另外一个版本,称,曹操迎接曹嵩,陶谦派部将张闿率领二百骑兵护送,张闿在华县和费县之间杀害了曹嵩一家,劫去财物,投奔淮南的袁术。
虽然存在有各种版本,但基本事实是一致的,即:一、是陶谦的部将杀害了曹嵩,并劫掠了财物;二、曹嵩一家死于华县、费县之间;三、此时徐州军队已经进入兗州地界。四、如果没有上级的命令,驻扎在遥远的阴平的徐州军队怎能如此精准地长途奔袭,杀掉了曹嵩一家?
得知父亲被陶谦部将所杀,曹操将一腔怨恨都倾泻到陶谦身上。但曹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亟需休整,而陶谦也不是好惹的,他曾率领徐州军队大破黄巾军,实力并不弱。曹操想出一计,他向长安朝廷上表,请求各地州郡一律解散军队。曹操的建议正中李傕等下怀,不久,汉献帝就向各地发布诏书,称:“如今四海纷乱,各地纷纷起兵,军民疲惫不堪,而大乱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有的将领心存不轨,趁机作威作福,残害无辜百姓,以致于人人自危,这与抱薪救火、扬汤止沸有什么两样!如今百姓流离,投奔他乡,扶老携幼,辗转流浪,困苦饥饿,已经太痛苦了!虽然有人已经觉悟,想尊奉朝命,但却担心一旦解散军队,会被朝廷追究,故此兵连祸结,各自屯聚。接到诏书后,各地要同时解散军队,让士兵们进行农业生产,州郡只保留必备的官吏,处理日常事务,并将此诏书向远近传达。”汉献帝的诏书当然没人会听。陶谦接到诏书后就上书明确予以拒绝。
曹操见陶谦并没有上当,遂于这一年的秋天,亲自率军讨伐徐州,攻克徐州十余座城池,遂进抵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
如前所述,徐州治所郯(tan)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北。包括东海郡(治所郯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北)、琅邪国(治所开阳,今山东省临沂市北)、彭城国(治所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广陵郡(治所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西北)、下邳国(治所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南)五个郡国。徐州,东北与青州相邻,北面、西北与兗州为界,西接豫州、南连扬州。《读史方舆纪要》称其“冈峦环合,汴泗交流,北走齐、鲁,西通梁、宋,自昔要害地也。”其中,治所郯县,位于鲁中南低山丘陵地区的南部启蒙山区、沂河沭河冲刷形成的冲积平原,是江淮地区进入青州的门户;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城北五里有九嶷山,东南十八里有寒山,六十里有吕梁诸山,东北九十里有盘马山;泗水从小沛流入,又向东南进入下邳;睢水由萧县流入,又向东南而去。苏轼称:“徐州为南北襟要,京东诸郡邑安危所寄也。其地三面被山,独其西平川数百里,西走梁、宋,使楚人开关延敌,真若从屋上建瓴水也。土宜菽麦,一熟可资数岁。其城三面阻水,楼堞之下,以汴泗为池,惟南面可通车马,而戏马台在焉。其高十仞,广袤百步,若用武之世,屯千人其上,筑战守之具,与城相表里,而积三千粮于城中,虽用十万人,不能取也。”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因此,曹操率军从兖州直接南下,直取彭城。
《三国志·曹仁传》称:“(曹仁)从征徐州,仁常督骑,为军前锋。别攻陶谦将吕由,破之,还与大军合彭城,大破谦军。从攻费、华、即墨(应为琅邪郡即丘之误,今山东省临沂市东南五十里)、开阳(属琅邪郡,今山东省临沂市东北十五里),谦遣别将救诸县,仁以骑击破之。”陶谦率军出城决战,双方在彭城城下展开了一场大战,死亡上万人,最终,陶谦被曹操击败,曹军乘胜又攻克了傅阳,陶谦逃往郯城。董卓之乱时,洛阳一带的很多居民都逃到徐州避难,曹军得胜后,即大开杀戒,据《三国志·荀彧传》注引《曹瞒传》称,曹军在泗水坑杀数万百姓,而《后汉书·陶谦传》则称,坑杀了数十万,泗水为之不流。曹操转兵进攻郯城,无法攻克。徐州军队并不弱,但曹军之所以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关键在于曹操得到了袁绍的帮助,这一点正史中并无明确的记载,但仔细研读相关史料可以挖掘出来,主要依据是《三国志·徐晃传附朱灵传》的记载:“初,清河朱灵为袁绍将。太祖(指曹操)之征陶谦,绍使灵督三营助太祖,战有功。绍所遣诸将各罢归,灵曰:‘灵观人多矣,无若曹公者,此乃真明主也。今已遇,复何之?’遂留不去。所将士卒慕之,皆随灵留。灵后遂为好将,名亚晃等,至后将军,封高唐亭侯。”这段不长的记载让我们知道,不仅袁绍军队帮助了曹操,而且,前来帮助曹操的袁绍军人数还不少,不止朱灵一支军队,除此之外,我们似乎还能找到曹操大肆屠杀徐州军民的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换取袁绍出兵,曹操可能已经许诺劫掠来的徐州财物全归袁绍军队所有。
陶谦向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告急,田楷与公孙瓒任命的平原相刘备率军前来救援。此时已到了兴平元年(公元194年)二月,经过大半年的作战,曹军的粮草已经吃尽,不得不撤围而去。陶谦率领徐州军队驻扎在武原(今江苏省邳州市西北),曹军无法通过,曹操率军沿泗水继续南下,进攻泗水以南的虑(今江苏省睢宁县西南)、睢陵(今江苏省睢宁县)、夏丘(今安徽省泗县),攻克之后,全部屠城。曹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三城均化为废墟。
刘备此时已有数千人马,《三国志·先主传》称:“先主领平原相,自有兵千余人,及幽州乌丸杂胡骑,又略得饥民数千人。”在此之前,黄巾军曾再次进攻退守朱虚的北海相孔融,孔融又再向东撤至都昌(今山东省昌邑市西),被青州黄金军管亥所部包围。孔融早就听说过太史慈的大名,经常派人到太史慈家中探望太史慈的老母。恰巧太史慈从辽东回来了,他的母亲说:“你与孔北海从未谋面,你离家之后,孔北海经常派人到家中探望,对我照顾得比老朋友还周到,如今,孔北海被围,你应该奔赴救难。”太史慈在家中停留了三天,遂步行前往都昌(两地相距约三百六十里)。当时,黄巾军的包围圈尚未完成,太史慈趁夜偷偷混入了城内,见到孔融,并请求率军出城杀敌,但孔融寄希望于外援,没有答应。等了几天,外援并没有到来,而黄巾军的攻势却逐渐猛烈了起来,孔融开始担心,想向平原相刘备求援,但城外已被团团包围,无法出城。太史慈请求完成这一任务,孔融说:“如今敌人包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说不可能冲出去,你精神虽然可嘉,但这岂不是太难了吗?”太史慈回答:“大人过去对我老母关心备至,老母心存感激,才派我前来救急,就是因为我的母亲任务我太史慈还有些可取之处,来此必有作用。如今众人都说不行,我也说不行,岂是大人和我的母亲对我的期望呢?事情已万分危急,请大人不要再怀疑了。”孔融遂答应了。第二天清晨,太史慈跨马提弓,率领两名骑兵跟随,命二人各拿一个箭靶,打开城门径直出城。外面的黄巾军见城内冲出三人,不禁大惊,立即从军营中出来,准备厮杀。可是,只见太史慈却来到城下的壕沟之内,向两名骑兵安插好的箭靶射了两箭,又返回了城内。次日清晨又是如此,城外的黄巾军就不再紧张了,有的躺着,有的坐着观望,太史慈又射了两箭,返回城内,到了第三天清晨,等到太史慈再次出城时,城外的黄巾军将士已懒得搭理这个晨练者了,全都继续呼呼大睡,于是,太史慈扬鞭打马,直接冲向敌人的包围圈。等到敌人发现后,太史慈已经突围,又返身射杀了几个人,无人敢追。来到平原后,太史慈对刘备说:“我太史慈不过是东莱的无名之辈,与孔北海既不是亲戚,又非同乡,只因志向相同,所以才分灾共患。如今管亥暴乱,北海被围,危在旦夕,因您有仁义之名,能救人于危难之间,所以,孔北海才眼巴巴地让我突出重围,从万死之中向您求援,请您能伸出援手!”刘备听了,不禁正色道:“孔北海竟然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刘备?”当即派遣三千精兵随太史慈前来救援。管亥闻听有援军前来,遂撤围而去。
救援孔融,让刘备、太史慈二人的名气大增。曹操离去后,陶谦开始拉拢刘备,又给了他四千丹阳兵,此时,袁绍已经占领平原,刘备本已无家可归,他遂脱离田楷,转投到陶谦的门下,陶谦任命他为豫州刺史,驻扎在小沛(今江苏省沛县东)。刘备担任豫州刺史后,即任命陈群为豫州别驾。陈群,字长文,许昌人;祖父陈寔、父亲陈纪、叔父陈谌都非常有名。孔融恃才傲物,年龄在陈纪、陈群之间,原来与陈纪为友,后来又成了陈群的好朋友,反而对陈纪行晚辈礼。史称,豫州百姓家中都悬挂着陈寔、陈纪、陈谌的画像,号称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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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诛杀刘虞
39、诛杀刘虞
就在曹操与陶谦大战的同时,在遥远的幽州也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斗。
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刘虞虽然拒绝了袁绍等人拥立,但却并没有与袁绍彻底翻脸,双方还有来往,当公孙瓒决定与袁绍开战时,刘虞劝阻再三,但公孙瓒却执意不从,这令刘虞非常不快。在与袁绍的作战中,公孙瓒又屡战屡败,却仍不死心,刘虞担心公孙瓒穷兵黩武,影响幽州的社会安定,又考虑到一旦公孙瓒得胜,将更加难以制约,遂在后方多方牵制,减少公孙瓒的物资供应,这让公孙瓒非常恼火。由于公孙瓒的军队军粮不足,不得不抢掠百姓,刘虞无法阻止;刘虞用来赏赐给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的财物,公孙瓒总是派兵劫去,这种事发生多了,刘虞忍无可忍,遂向长安朝廷上奏弹劾,揭露公孙瓒的罪恶,而公孙瓒也上书反驳刘虞后勤保障不力,双方你来我往,相互指责,朝廷方面鞭长莫及,只是劝说双方而已。公孙瓒遂在蓟城东南另外构筑了一座小城居住,刘虞多次请公孙瓒见面,公孙瓒均称病不见,二人关系已形同水火。
田畴在西去之前,就曾告诫刘虞说:“公孙瓒拥兵自重,心狠手辣,不早早结果了他,将后悔不及。”但当时刘虞没有听从。事态的发展果然如田畴所料,后来双方矛盾逐渐加剧,刘虞遂打算除掉公孙瓒,他征询东曹掾魏攸的意见,魏攸说:“如今,大人是天下人的希望,自己身边也需要一批良将谋臣,公孙瓒就是大人的爪牙之臣,虽然有些小过失,应该多多包容为是。”刘虞遂打消了计划,过了一年,魏攸就去世了,而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的矛盾已变得不可调和,刘虞这才下定了除掉公孙瓒的决心。
初平四年冬季,刘虞趁公孙瓒的部队分散在各地之际,率领本部十万人马突然包围了公孙瓒居住的小城。在刘虞临行之前,从事程绪劝阻道:“公孙瓒虽然有过错,但并不明显,大人不先指出他的过错,责令他改过,却突然发兵掩袭,祸起萧墙之间,这不是本州之福啊!况且,胜败难料,不如整顿军队向其示威,公孙瓒必定会改过自新,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刘虞听了认为程绪在扰乱军心,当即下令将其斩首示众,并告诫军中将士们:“不要伤及无辜,只需杀掉公孙瓒一人。”从事公孙纪因与公孙瓒是同姓,平时公孙瓒对其关爱有加,公孙纪趁夜出城向公孙瓒告密。
公孙瓒闻听不禁大惊失色,慌忙之中竟然想掘开东城城墙逃跑。但刘虞手下的部队未曾经历过战斗,又爱惜百姓的房屋,不肯纵火焚烧,因而久攻不下。公孙瓒见状,遂挑选了数百名精锐战士,借着风势纵火,刘虞军队顿时乱了方寸,就在刘虞军队慌乱之际,公孙瓒率领这数百壮士突然从城内杀出,刘虞部众霎时纷纷溃败。
刘虞与下属狼狈逃往居庸关,公孙瓒乘胜追击,围攻三日,终于攻克了居庸关,生擒刘虞及其妻子儿女。抓回刘虞之后,公孙瓒碍于刘虞的盛名,并没有立即将其处死,暂时还让刘虞处理州务,以其名义对外发布文告。
正巧,朝廷派遣使者段训来到幽州,增封刘虞的食邑,加督六州;又晋升公孙瓒为前将军,封易侯。公孙瓒遂诬陷刘虞阴谋称帝,胁迫段训以钦差大臣之名将刘虞杀害。《典略》称,临刑当天,刘虞被绑缚在蓟城闹市上,公孙瓒暗自祈祷说:“如果此人是真命天子的话,上天当降下大雨相救。”当时正是初平四年的盛夏,天气酷热,一整天竟然没有下一滴雨,公孙瓒遂下令将刘虞杀害。《英雄记》称,刘虞被杀之时,前常山相孙瑾、掾张逸、张瓒等人冲到刑场,对公孙瓒破口大骂,自愿与刘虞一同赴死。公孙瓒派人将刘虞的人头送往长安,刘虞的旧部尾敦在半路上劫去,拿回安葬。刘虞素来宽厚仁德,幽州百姓听到死讯,无不深感悲痛。
公孙瓒遂以段训为幽州刺史,从此,他成了幽州真正的主人,也逐渐骄傲自满起来,总是记起别人的坏处,忘记人家的好处,睚眦必报,总是想方设法处死那些名气超过他的本州名士。幽州州内士人子弟,越是才能高、名气大,他越是故意压抑他们,只宠爱诸如占卜师出身的刘纬台、卖布出身的李移子和商人乐何当这些出身低贱的人,与这三人结拜为兄弟,自称伯,依次为仲、叔、季。这三人都家财万贯,互相结为亲家。公孙瓒还经常对人说:“我如果任用那些士大夫子弟,他们都会自认为理当如此,不会对我感恩戴德。”
田畴从长安回到蓟城,刘虞已被公孙瓒所杀,他来到刘虞墓前,拿出朝廷的批复复命,哭泣而去。公孙瓒听说后不禁大怒,悬赏捉到了田畴,对他说:“你不把奏章送给我,这是何故?”田畴回答:“汉室倾覆,人人怀有二心,唯独刘大人忠贞不渝。奏章所言,对将军没有多少赞美之词,恐怕将军不愿听到,因此,才没有送给将军。况且,将军你既然已经杀害了无辜的上司,又仇视守节不移的义士,我恐怕燕赵之间的义士们宁肯跳入东海自杀,也不愿追随将军了。”公孙瓒听了,就放了田畴,将他囚禁起来。有人劝说公孙瓒道:“田畴是一位义士,大人既不能以礼相待,又将他囚禁,恐怕会失去人心。”公孙瓒遂放他回家了。
田畴离开蓟城后,回到家乡无终(今天津市蓟县),率领宗族数百人,一起发誓说:“刘大人的血仇不报,我无颜立于世上!”遂一起进入徐无山(今河北省遵化市境内)中,在深山中寻找到了一块平地居住,亲自耕耘,奉养父母,数年间,有五千多家百姓前来投靠。田畴对前辈们说:“如今,这里已经成为都市村庄,而人们却一盘散沙,没有法律,恐怕不是长治久安之道。请求推举一位贤能之人担任头领。”前辈们都说:“同意。”大家公推田畴为主。田畴说:“我们来到此地,目的并非苟且偷生,而是为了报仇雪耻,建立一番大业。我担心大事还没办成,而一些轻薄少年却相互争斗,为了一时畅快,却没有深谋远虑,我有一个建议,愿意与大家一起施行,你们看可以吗?”大家都表示同意。田畴遂制订了二十余条法律,规定相互杀伤、偷盗等行为各自的处罚,最重的可以处以死刑;他又制订了婚丧嫁娶之礼,兴修学校,颁布于众,大家都觉得简便易行,乐于遵从,在田畴治理的这个小天地里,民风民俗非常好,达到了路不拾遗的程度。
田畴在北方边境各族民众心中享有很高的声望,乌桓、鲜卑人都派来使者与田畴通好,田畴也一一予以安抚,告诫他们不要侵犯关内。后来,袁绍以及儿子袁尚都曾派来使者,给田畴加官进爵进行拉拢,但田畴一直拒绝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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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献帝成年
40、献帝成年
公元194年一月十三日,东汉朝廷改元为兴平元年,大赦天下。一月十六日,时年十四岁的汉献帝刘协举行加冠礼。
从汉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到如今,已过去整整十年。这十年是东汉王朝从衰亡走向崩溃的十年,大致又可分为前后两段:前五年是汉灵帝统治时期,后五年是汉献帝统治时期。
前半段:
中平元年,黄巾起义并在当年被扑灭;凉州边章、韩遂趁机以及黑山诸贼发动叛乱。
中平二年,张温、周慎、董卓、孙坚讨伐边章、韩遂,先胜后败。
中平三年,武陵山蛮造反,被扑灭;鲜卑骚扰幽州、并州。
中平四年,边章、韩遂发动反攻,凉州刺史耿鄙战败,其司马马腾反水,与韩遂等人,合兵一处,推王国为主,兵锋一直进至三辅;幽州张纯、张举与乌桓大人丘力居等联合,发动叛乱。
中平五年,河西白波贼叛乱,并州屠各胡叛乱,南匈奴左贤王于扶罗叛乱,整个并州大乱;刘焉建议建立州牧制度;益州马相等叛乱,刘焉入蜀,平定了叛乱;设置西园八校尉;皇甫嵩、董卓与王国在西线交战;公孙瓒与张纯等在北线交手。
后半段:
中平六年,皇甫嵩击退王国;幽州牧刘虞说降乌桓,张纯被杀;汉灵帝驾崩;少帝刘辩即位;大将军何进诛杀骠骑将军董重及灵帝之母董太后;何进谋诛宦官,反被宦官杀死;董卓进京,废少帝,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汉献帝;董卓把持朝政,任用当世名士为官。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关东诸侯起兵讨董;董卓迁都长安;董卓派军击败王匡、曹操;青州黄巾军复起。
初平二年,关东诸侯打算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无果;孙坚击败吕布、董卓,收复洛阳;董卓撤回长安;袁绍夺得冀州;公孙瓒击破青州黄巾军;袁绍与袁术交恶,关东同盟破裂;孙坚奉袁术之命进攻刘表,被杀;益州牧刘焉盘踞蜀地,以张鲁杀害汉中太守苏固。
初平三年,董卓派军击败河南尹朱儁;袁绍与公孙瓒界桥大战、巨马水大战,互有胜负;曹操击败黑山贼于毒等,占据东郡;董卓被王允、吕布所杀;李傕、郭汜等反攻长安,王允被杀,吕布逃到关东;李傕、郭汜等把持朝廷,采取了和解关东的政策;曹操取代刘岱为兗州刺史,收降青州百万黄巾,并向朝廷进贡,取得了朝廷方面的承认。
初平四年,曹操击败袁术,袁术退往寿春;袁绍与公孙瓒暂时和好;袁绍讨伐黑山诸贼;陶谦杀害曹操之父曹嵩,曹操第一次讨伐徐州;公孙瓒杀害刘虞。
十年过去了,东汉政局变得越来越混乱,在汉献帝举行成年礼的兴平元年,满目疮痍的东汉帝国又将走向何方呢?好在是在李傕、郭汜等人把持朝政的这一年多来,与纷乱的关东相比,朝廷还相对平静一些,不过,到了这一年的年初,事态突然就恶化了起来。驻扎在郿城的征西将军马腾曾私下托李傕办事,李傕没有答应,马腾大怒,准备进攻李傕。汉献帝派使者前去和解,但马腾不听。韩遂听说后,也从金城前来调和二人,但不久就改变了中立立场,与马腾站在了一边。谏议大夫种劭、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后汉书·董卓传》称右中郎将)刘范等人密谋引马腾偷袭长安,他们几个当内应,里应外合除掉李傕等人。种劭,在李傕、郭汜进攻长安时战死的太常种拂之子;刘范为益州牧刘焉之子。
兴平元年二月,马腾、韩遂率军进至长安近郊的长平观。种劭等人的阴谋败露,逃奔槐里(今陕西省兴平县)。李傕命令樊稠、郭汜以及侄儿李利领兵进攻马腾、韩遂,马腾、韩遂战败,逃回凉州;樊稠等将又进攻槐里,诛杀了种劭、刘范等人。三月十三日,东汉朝廷又下诏赦免了马腾、韩遂等人。四月,又晋升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
关于兴平元年年初发生在长安的这场变故,史书有几种版本:
一是《后汉书》称,马腾有求于李傕,李傕没有答应,遂与侍中马宇、右中郎将刘范、前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一起进攻李傕,双方激战多日,不分胜负。韩遂听说后也从凉州赶来,欲和解李傕、马腾二人,但却与马腾联合。李傕派郭汜等人与马腾等在长平观下再战,双方死伤上万人,马腾等人战败。
二是《献帝纪》注引袁宏《纪》称,当时,马腾派人联络刘焉,刘焉派儿子刘范率军与马腾联合,与李傕等人作战。
三是《后汉书·刘焉传》称,刘焉派五千叟兵相助。
四是《英雄记》称,刘范逃到马腾营中,向刘焉求援,刘焉派校尉孙肇率军前来帮助。
议郎庞羲的女儿嫁给了刘焉的长子刘循,刘范、刘诞死后,庞羲带着刘焉的孙子们辗转来到了益州。当年,刘焉治所绵竹被雷电击中,引发大火,刘焉所制造的御用车辆全部被大火焚毁,又烧毁了大量民居,刘焉只得将治所迁到成都。诸子被杀,又遭遇火灾,不久,刘焉就死去了。益州司马赵韪、治中从事王商等人认为刘璋宽和,遂共同推举他为益州刺史。《益州耆旧传》称:(王)“商,字文表,广汉人,以才学称,声问著於州里。”
但长安朝廷却下诏任命扈瑁为益州刺史,扈瑁来到汉中。《后汉书·刘焉传》称,在此之前,荆州牧刘表曾向朝廷揭发刘焉制作御用车马、器皿、衣服,双方已经形同水火。当扈瑁来到汉中后,荆州别驾刘阖以及刘焉的部将沈弥、娄发、甘宁发动叛乱,转攻刘璋。甘宁,字兴霸,祖籍南阳,为秦国丞相甘茂之后,祖上移居巴郡临江县(今重庆市忠县),甘宁年少时,是一群小无赖的大哥,身上经常带着眊(《通俗文》称:“毛饰曰毦”,汉末用于军中)和铃铛,手持弓箭,横行乡里,《吴书》称,他“出入,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当地官吏无人敢管,关系好的倒也罢了,如果官员与其不和,就命人劫掠他的财物,或者在当地杀人越货,干出一些违法之事,让上级归咎于该官员。后来,甘宁金盆洗手,开始读一些诸子百家的书,被刘焉任命为蜀郡(今四川省成都市)丞。
这场叛乱很快就被刘璋讨平,甘宁等人只得逃往荆州。长安朝廷只好任命刘璋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刘璋以赵韪为征东中郎将,率军东击刘表,驻扎在朐忍(今重庆市云阳县)。
当时三辅百姓尚有数十万户,李傕等人纵兵劫掠,百姓饥饿困苦,在以后的两年里,相互残杀吞食,几乎死光了。当时,长安城内盗贼纵横,白天公认抢掠,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各自管理三分之一,但仍然无法制止,他们的宗族子弟也是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令百姓度日如年。这一年,长安地区从四月一直到七月没有下一滴雨,谷子一斛高达五十万钱,豆、麦一斛二十万,连长安城内也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汉献帝在正殿求雨,并派使者重新审理囚犯,对在押的轻刑犯予以赦免,他又下令侍御史侯汶拿出太仓的米豆给穷苦百姓熬粥,但几天过去,饿死的人仍然不计其数。汉献帝怀疑官员们从中作弊,命令侍中刘艾取来米、豆各五升在御座前实验,熬得三满盆,于是,汉献帝派刘艾责问说:“五升米豆就熬得三盆,可百姓们仍然饥饿,这是为何?”尚书令以下官员全都前来认错,并建议将侯汶交由廷尉治罪。汉献帝不忍对侯汶依法惩处,只打五十大棍算了。”此后,百姓们才得以存活了下来。
当时迁都长安时间不长,宫女们大多衣服不够穿,汉献帝打算用御用仓库内的布帛给宫女们做衣服,但李傕却不同意,说:“宫中有衣服,为何要再做?”汉献帝下诏将一百多匹御用马匹卖掉,大司农拿出御用仓库内两万匹布帛与马匹的价值相当,等于是汉献帝把自己的马卖给国家,国家拿出等值的布帛,再由汉献帝赏赐给公卿百官以及穷苦百姓们,但李傕却说:“我的军用仓库内的储备不足。”遂强行把这两万匹布帛拉到自己的军营。贾诩说:“这是皇上的决定,不可违抗。”但李傕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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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伐陶谦
二伐陶谦
就在长安方面打退了马腾、韩遂后,关东的曹操又发起了他的第二次讨伐陶谦的战役。
兴平元年二月,曹操刚从徐州撤军,仅仅休整了两个月,到了这一年的四月,他就又留下司马荀彧、寿张令程昱驻守鄄城,再度卷土重来了。这次曹军进展非常顺利,接连攻克了徐州五座城池,一直劫掠了东海郡(治所郯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北)、琅邪国(治所开阳,今山东省临沂市北),曹军所到之处,像上次一样烧杀劫掠,坏事做绝。陶谦部将曹豹与刘备驻扎在郯城以东准备截击曹军,曹军回师后,一举将其击破,并趁势攻克了襄贲(今山东省苍山县南),此时陶谦已经魂不守舍,打算弃城,逃奔丹阳。
而恰恰就在这时,曹操后方出现了问题。
前九江太守边让,是陈留浚仪(今河南省开封市)人,文采、口才都是一流,大将军何进曾征辟他为下属,孔融、蔡邕、王朗都与他关系很好,后担任九江太守。边让自恃才高,对曹操非常傲慢,尤其是曹操为了报父仇,不惜残害徐州百姓,对此,边让很是不满,曹操听说后,不禁大怒,下令将边让处死,并将其妻子儿女一并诛杀。曹操这一不理智的行动立即产生了负面影响。边让名气很大,他的死在兗州士大夫们中间引起了普遍的担忧,陈宫素来刚烈,内心也对曹操的做法十分不满,边让的死让他也心生恐惧,遂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以及陈留太守张邈的弟弟张超一起密谋背叛曹操。
陈宫对张邈说:“如今天下分崩离析,豪杰并起,大人以千里之众,居于四方要冲之地,手握宝剑,四下观望,自当成为一代枭雄,却受制于人(陈留郡属于兗州),这岂不是太无能了吗!如今,兗州州军全部投入到了东征前线,后方十分空虚,吕布是位壮士,能征惯战,所向无敌,如果权且将他迎来,一起统治兗州,再静观天下的形势,等待局势的变化,这正是纵横捭阖的良机啊!”
曹操、张邈、袁绍三人原本关系不错,曹操起兵就是在张邈的地盘,可以说,张邈给予他很大的帮助,但后来,曹操逐渐脱离张邈,被袁绍任命为东郡太守,不久,又成为兗州牧,成了张邈的上司,这自然让张邈心里不是滋味。另外,吕布在投奔张扬之前与张邈握手发誓,结为同盟,让袁绍恨得牙根痒痒,张邈也担心曹操终归会听命于袁绍加害自己,内心一直非常不安。对于张邈的心态,陈留圉(今河南省杞县)人高柔看得一清二楚,他曾对亲戚们说:“如今豪杰并起,陈留是各方争夺的要地,曹将军虽然据有兗州,却有平定四方的大志,不会就此罢手,而张大人拥有陈留,也将有所作为,恐怕会州郡之间会出现变故,还是请大家离开此地出外避难的好。”众人都认为张邈与曹操关系很好,高柔年纪又轻,都不以为然。高柔的堂兄高干(一说堂叔),是袁绍的外甥,请高柔前往河北,高柔遂率领宗族一起投奔去了。
果然不出高柔所料,在陈宫的劝说下,张邈决定趁势一搏。
当时,曹操以陈宫领兵驻守东郡,陈宫遂率领部下秘密前往河内迎接吕布,答应拥立吕布为兗州牧。吕布在张扬那里几个月了,过得并不舒心,听到张邈等人愿意拥立自己为兗州牧,当然一百个情愿,当即即率部赶来。吕布到来后,张邈派亲信刘翊对荀彧说:“吕将军来协助曹大人进攻陶谦,请赶紧供应军粮。”留守在鄄城的众人都心生疑窦,荀彧立即判断出事情有变,当即下令整顿军队,并派人快马前去濮阳召唤东郡太守夏侯惇前来。
得报后,夏侯惇立即率军赶往鄄城,途中,恰与吕布军遭遇,双方交手后,吕布撤离战场,遂掩袭濮阳,夺得了夏侯惇的辎重。而后,吕布派人前去诈降,在军中劫持了夏侯惇,要求拿出钱财赎人,一时间,全军震恐。夏侯惇的副将韩浩率军将夏侯惇的大营团团围住,召来军中诸将,命令各部均不得乱动,然后,韩浩来到营门外说道:“你们竟敢如此为非作歹,劫持大将军,还想活吗?我受命讨贼,岂能仅仅因顾及一个将军的性命而放纵你们吗?”又流着眼泪对夏侯惇说:“在国法面前我也无能为力啊!”然后下令手下将士直接上前去捉拿劫匪。劫匪们见状,赶忙跪下叩头说:“我们只是想弄点钱财啊!”韩浩将这些人斥责一通后,全部斩首。后来,曹操听了对韩浩说:“你的这种做法可以作为万世效法的规矩。”曹操下令,凡是遇到劫匪的,不用顾及人质的生命安全,一律击杀劫匪。有了这个命令以后,反而劫持人质的事件也绝迹了。
当时,兗州的文武官员很多都与张邈、陈宫勾结,夏侯惇来到鄄城以后,当夜就下令诛杀了数十人,局面才得到控制。
与陶谦任命的豫州刺史刘备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豫州刺史郭贡,至于郭贡是长安朝廷任命的,或者是袁术任命的,史无明文。孙贲随袁术南下,击破袁绍任命的九江太守周昂以后,被袁术任命为豫州刺史,不久,袁术又命吴景、孙贲二人南下,赶跑了周昕,孙贲也被袁术调任为丹阳都尉、行征虏将军,据此,郭贡可能就是袁术新任命的豫州刺史。当曹操东征徐州时,袁术派郭贡抄曹操的后路也在情理之中。
郭贡率领数万人马也不期而至,来到鄄城城下,有人说郭贡是与吕布合谋的,城内一片恐惧。郭贡请荀彧出城相见,荀彧将行,夏侯惇等人劝阻说:“你是全州的依靠,前去十分危险,不行。”荀彧回答:“郭贡与张邈等人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如今他仓促而来,一定不会蓄谋已久,趁此机会,前去说服,即使不听从,也可使其保持中立,如果现在就怀疑他,势必会激怒他,反而促使他下定进攻我们的决心。”荀彧从容出城与郭贡见面,郭贡见荀彧毫无惧色,认为鄄城早有戒备,遂不战而退。
当时兗州各地均纷纷反水,响应吕布,只有鄄城、范(今山东省范县东南)、东阿(今山东省阳谷县东北阿城镇)三城没有反叛。吕布军中投降的人称:“陈宫将亲自率军进攻东阿,又令部将氾嶷进攻范。”荀彧对程昱说:“如今全州皆反,只剩下这三座城池还在我们手里,陈宫等人率领重兵前去,如果不深结城内军心之心,三城势必会投降。你是东阿的名士,回去说服大家,可能会有效果。”程昱遂离开鄄城返回东阿,当他路过范县时,对县令靳允说:“我听说吕布将您的母亲、弟弟、妻子、儿女扣为人质,身为孝子,您此时的心情自然非常沉重!如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最终必定会出现一位盖世英雄,削平群雄,统一天下。智慧之人当对主子仔细选择,选择对了,就会干出一番事业;选择错了,将性命不保。陈宫反叛,迎接吕布,兗州百座城市都全部响应,从表面上看,似乎能有所作为,但你认真观察观察,吕布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吕布对人冷酷无情,刚愎无礼,这不过是一个勇猛的粗人而已。陈宫等人与其联合,只是相互利用罢了,没有把他看做自己的主子,他们的军队人数虽多,最终必定不会成功。曹大人智慧胆略,世所罕见,这是上天赋予的啊!大人一定要坚守住范县,我则守住东阿,那么,我们两个将建立起田单一样的功劳,岂不胜过违背忠义、附从叛逆而母子均被处死?请大人深思!”靳允流着眼泪对程昱保证道:“不敢有二心!”当时氾嶷已经率军来到了范县,靳允与氾嶷相见,设下伏兵将其刺死,然后,回城固守。
程昱又另派一支骑兵切断了仓亭津(位于范县的黄河渡口,《读史方舆纪要》称:“仓亭津在(范)县东北。《水经注》:‘河水于范县东北流,为仓亭津。’《述征记》:‘仓亭在范县界,东北去东阿六十里,西南至东武阳七十里,大河津济处也。’但《中国历代战争史》附图却将其标示为漯水的渡口,错误),陈宫率军来到后,却无法渡过黄河。程昱来到东阿时,东阿县令枣祗(后来首创了屯田制)已经督促军民加强战备、坚守城池了。兗州从事薛悌与程昱齐心协力,最终保全了这三座城池,等待曹操大军返回。曹操回来后,对程昱非常感激,他握住程昱的双手说:“如果不是你,我将无家可归了!”遂任命程昱为东平相,驻扎在范县;任命薛悌为泰山太守。程昱年少时经常梦见自己登上泰山,双手捧着太阳,他曾将此事偷偷告诉给了荀彧,荀彧又告诉了曹操。曹操对程昱说:“你终将成为我的心腹之臣。”程昱本名程立,曹操在立上加了一个日字,遂将其改名为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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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曹吕交兵(1)
42、曹吕交兵(1)
在氾嶷、陈宫分别进攻范和东阿的同时,吕布率领重兵进攻鄄城,但却没有攻下,又退回了濮阳。
曹操听说后方吃紧,赶忙率军撤回。曹军返回的路线是从郯县直接北归,曹洪率领先头部队首先赶到东平(疑为东阿之误)、范县,在当地筹措军粮,为下一步的反攻做准备。当曹操率领大军越过亢父(今山东省济宁市南)、泰山险道、顺利回到鄄城后,说道:“吕布一下子就得到了一个州,却没有切断亢父、泰山险道,依托险阻截击我军,反而盘踞在濮阳,由此判断他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遂率军对吕布发起了进攻。《战国策》中苏秦所谓“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即指亢父、泰山险道,为曹操从徐州返回的必由之路。
吕布在濮阳以西四五十里有一处营垒,曹操趁夜偷袭,经过一夜激战,到黎明时分曹军攻破了营垒。正当曹军打扫战场时,吕布亲自率军赶到了战场,从三面向疲惫不堪的曹军发起了猛攻。当时,吕布亲自冲到前面,两军从凌晨一直打到下午,前后激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危急时刻,曹操招募敢死队抵挡敌人的冲锋,司马典韦第一个站出来应募。典韦,陈留郡己吾(今河南省宁陵县西南黄岗乡己吾城村)人,容貌魁伟,臂力过人,任侠有气节。襄邑(今河南省睢县)人刘氏与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人李永有仇,刘氏请典韦替自己报仇。李永曾担任过富春长,平时家中防卫很严。典韦乘车,车上装着鸡和酒,假扮成前来拜见的人,等到李永家门一开,典韦就直接闯了进去,掏出怀中的匕首就将李永及其妻子刺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拿出车上的大刀、长戟,慢悠悠地步行而去。李永的家就在闹市区,整个闹市一片惊骇,数百追兵没有一个敢上前的。走了四五里远,典韦与接应的同伴会合,边打边撤,安全逃回,由此,典韦被江湖豪杰所认可。初平年间,张邈举义时,典韦从军,隶属于司马赵宠。牙门旗又高又大,一般人都举不动,典韦能单手举起,赵宠对其勇力印象深刻,后典韦隶属于夏侯惇,屡立战功,被升为司马。
典韦率领数十名应募的敢死队员,全部穿上双层铠甲,丢掉盾牌,手中只拿长矛、撩戟(类似投枪的兵器)。当时,曹军西面情况紧急,典韦率领敢死队抵挡,吕布军弓弩齐射,顿时箭如雨下,但典韦看都不看,对众人说:“敌人冲到十步时再告诉我!”敢死队员们说:“已经十步了!”典韦又说:“五步再说!”敢死队员们心慌了,赶忙说:“冲上来了!”典韦听罢,手持十几只撩戟,大吼一声,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杀入敌阵,所遇的敌人无不应声倒毙,吕布军纷纷后退。正巧天色已黑,曹操这才得以撤出战场。回到军营后,曹操当即晋升典韦为都尉,率领数百亲兵充当曹操的贴身卫士。典韦非常勇猛,他的手下全部都是精选出来的壮士,每次战斗总是作为军锋,冲杀在前,后被晋升为校尉。典韦非常忠诚、谨慎,白天经常站立在曹操一旁,一站就是一整天,晚上则睡在曹操大帐的旁边,很少回家过夜。典韦喜欢喝酒吃肉,饭量超过常人一倍,每次曹操赏赐给他酒食,他总是开怀畅饮,需要好几个人供应才赶得上,曹操也为他的豪气而折服。典韦喜欢使大双戟和长刀等兵器,曹军中编了一个顺口溜称:“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濮阳城内的大姓田氏答应作为曹操的内应,偷偷打开了濮阳城门,引曹军入城。曹军攻入城内后,烧毁了东门,表示决一死战,决不后退,可是,吕布的军队作战十分顽强,在曹军冲入城内后,并没有慌乱,而是组织起了有效的反攻。吕布的骑兵先朝青州兵发起进攻,青州兵溃败,引起曹军大乱。吕布的骑兵追上了曹操,但却不认识他,问道:“曹操逃到哪了?”曹操随便一指,说:“骑着那匹黄马逃走的就是。”吕布的骑兵遂丢下曹操,追赶那位骑黄马的人去了。曹操骑着马冲入火海,却被摔下马来,被火烧了左手掌,司马楼异搀扶曹操上马,保护着一同逃出了城外。曹操尚未回到军营时,军中谣言四起,都非常担忧。回到营中后,曹操强忍着伤痛,亲自到各营巡视,稳定军心,下令军中加紧修造攻城器具,并立即组织反攻,但依然无法攻破濮阳。《三国志·乐进传》称:(乐进)“从击吕布于濮阳,张超于雍丘,桥昽于苦(今河南省鹿邑县,属豫州),皆先登有功,封广昌亭侯。”《三国志·于禁传》称:“及太祖领兗州,禁与其党俱诣为都伯,属将军王朗。朗异之,荐禁才任大将军。太祖召见与语,拜军司马,使将兵诣徐州,攻广威,拔之,拜陷陈都尉。从讨吕布于濮阳,别破布二营于城南,又别将破高雅于须昌(今山东省东平县西北)。从攻寿张(今山东省东平县西南)、定陶(今山东省定陶县)、离狐(今山东省东明县东南),围张超于雍丘(今河南省杞县),皆拔之。”
就这样,双方在濮阳城下相持了一百多天,当时,发生了严重的蝗灾,百姓非常饥饿,双方的军粮全都吃光了,遂各自率军离开了濮阳。
兴平元年九月,曹操回到鄄城。濮阳背靠袁绍,前面又是鄄城,腹背受敌,因此,吕布决定离开濮阳,来到鄄城东南的乘氏(今山东省巨野县西南),被当地人李进击破,又向东驻扎在山阳(今山东省金乡县)。吕布向兗州东南发展,主要是为了摆脱不利的战略态势,背靠与曹操为敌的徐州,可以解除后顾之忧。
十月,曹操也离开鄄城,率军来到东阿。袁绍派人前来说服曹操,表示与曹操联合,但却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让曹操把自己的家眷送到邺城。袁绍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曹操当然知道袁绍的意思,一旦曹操把家眷送到邺城,就等于成了袁绍的人质,而曹操也就成了袁绍的部下,再也没有独立发展的机会了。当时,曹操刚刚丢掉兗州,军粮也已经吃尽,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打算同意。正巧程昱从外地出差回来汇报,得知这个消息后,就问曹操:“我听说将军打算把家眷送到邺城,与袁绍联合,确有此事吗?”曹操说:“是啊。”程昱说:“昔日,田横是齐国的世族,兄弟三人轮番称王,据千里之地,拥百万之众,与诸侯一起南面称孤。汉高祖取得天下后,田横却成了俘虏,当时,田横的内心又是怎样?”曹操说:“是啊,这确实是大丈夫最大的耻辱啊。”程昱又说:“程昱我愚蠢,不识大体,我认为将军的志向连田横都不如。田横,不过是齐国的一位壮士,尚且羞于当汉高祖的臣子。如今,我听说将军打算把家眷送往邺城,向袁绍称臣,以将军之聪明神武,竟然去当袁绍的臣下而不感到耻辱,我还替将军感到羞耻!”然后,他又说:“我认为作出这项决定是将军遇事恐惧了,不然,为何考虑得如此不周密!袁绍占据了燕赵之地,有吞并天下之心,但他的智慧却无法帮助他成事。将军自忖能心甘情愿一直当他的部下吗?将军有龙虎之威,甘愿充当韩信、彭越这样的角色吗?如今,兗州虽然残破,但尚有三座城市在我们之手,我们手里的军队还有一万余人,以将军的神武,与荀彧和我等一般人,同心协力,自可成就一番霸王之业。还请将军再考虑考虑!”曹操听了程昱的话,这才打消了投靠袁绍的打算。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吕布和曹操各自休整军队,而在曹操离开徐州不久,徐州牧陶谦就患上了重病,他对别驾糜竺说:“除非刘备,无人能安定徐州!”糜竺,字子仲,东海郡朐(今江苏省东海县)人。糜竺家世代经商,是当地的大富翁,家产上亿,奴仆、佃户上万人。《搜神记》记载糜竺的一件轶事,称:“竺尝从洛归,未达家数十里,路傍见一妇人,从竺求寄载。行可数里,妇谢去,谓竺曰:‘我天使也,当往烧东海麋竺家,感君见载,故以相语。’竺因私请之,妇曰:‘不可得不烧。如此,君可驰去,我当缓行,日中火当发。’竺乃还家,遽出财物,日中而火大发。”陶谦死时六十三岁,有儿子,均没有当官,据《大清一统志》记载,陶谦的坟墓在今江苏省萧县东陶墟村。
陶谦死后,糜竺奉其遗命前往小沛迎接刘备。典农校尉陈登对刘备说:“如今,汉室衰微,海内沸腾,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本州富裕,有百万户口(《后汉书》记载,徐州原有47万余户,近280万人),我们想请大人前去担任州牧。”刘备推辞说:“袁术就在寿春,此人四世三公,为海内之人归心,你可以让他来当徐州牧。”陈登说:“袁公路骄傲自满,奢侈无度,不是一个治理乱世的人。如今,我等将替大人组织起一支十万步骑的军队,大人以此上可以匡扶国家、惠及百姓、建立起春秋五霸一样的功业,下可以割据一方、守卫本土、扬名后世。”此时,北海相孔融也在徐州避难,也劝刘备说:“袁公路岂是一个忧国忘家的人?他不过是一具冢中枯骨,何足介意!现在的情况是百姓们要选择贤能之主,上天给予的如果不接受,将会后悔不及。”但豫州别驾陈群却劝阻道:“袁术还很强,将军如今东去,必定会与袁术发生矛盾。吕布如果偷袭将军的后方,将军虽然得到了徐州,也肯定会一事无成的。”但刘备不从,还是接受了徐州牧一职,将徐州治所迁至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为了争取袁绍的支持,陈登等人又派人前往袁绍那里,将推举刘备为徐州牧一事向袁绍做了汇报,袁绍答复说:“刘玄德宽宏大度,又有信义,如今徐州推举他,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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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曹吕交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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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天下发生大饥荒,谷子一斛五十余万钱,人吃人的惨剧再度出现了,由于无力养活这么多军队,曹操无奈,只好遣散新招募的士兵(极有可能是自行逃散)。
此时,是曹操最为艰难的时刻,但天灾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大灾之下,吕布也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对骁勇善战的吕布军队来说更具毁灭性,这是因为,在曹吕交战时,曹操的军队刚刚东征徐州,又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曹操收编的青州黄巾军未经严格的训练,作战能力与吕布军相比并不强,而这场天灾却让曹军与吕布军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未必不是上天对曹操的眷顾。至于曹操在此期间的作为,除了交代程昱建议他拒绝了袁绍的要求之外,再无其他,其间,曹操是如何渡过难关的?史书语焉不详,不过,《文选·袁绍檄豫州文》李注引谢承《后汉书》却给了我们一个答案:“操围吕布于濮阳,为布所破,投绍,绍哀之,乃给兵五千人,还取兖州。”也就是说,大灾之下,人们已经相互残杀、吞食,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吕布双方根本无力撕咬,曹操的军队似乎也已消耗殆尽。走投无路的他不得不求救于过去的老友袁绍,袁绍出于怜悯之情,分给他五千人马,曹操就凭借这五千人马(可能还有自己的残余军队),又东山再起,打败了同样在饥饿线上挣扎的吕布,重新夺回了兗州。
正史可能是出于对曹操的回护,不愿让我们知道袁绍曾经是曹操的救命恩人,才有意漏掉了这一历史事实,这可能才是历史的本来面目。
曹操担任兗州牧后将治所迁到了鄄城(今河南省鄄城县)。整个兗州的布局为西南东北走向:陈留郡在最西南,中部三个郡自北而南分别是东郡、济阴郡和山阳郡,再往东是任城国、泰山郡,最东北为济北郡。这八个郡国只有三个城池没有背叛曹操,可见曹操在兗州是很不得人心的,而这三个没有背叛曹操的鄄城、范和东阿又都属于东郡,这与曹操担任东郡太守时打下的基础密不可分,至于兗州下余郡县均已背叛:张邈占据陈留郡,吕布占据山阳郡,并开始蚕食周边各郡。
李典,字曼成,为山阳郡巨野人。李典的叔父李乾在乘氏有数千家部众,后跟随曹操,在寿张击破青州黄巾军,又参加了与袁术、陶谦的战斗。此时,曹操派李乾返回乘氏,试图说服各县反水。吕布的兗州别驾薛兰、治中李封反而要说服李乾投靠吕布,李乾不从,被二人所杀。
曹操的东阿、范县、鄄城自东向西一字排开,吕布撤离濮阳后,在三城西北的濮阳等地已没有吕布势力,曹操要想收复兗州,只需从三城向南、向西打。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春,得到袁绍资助的曹操首先向距离鄄城最近、在鄄城以南的定陶发起了进攻。投靠吕布的济阴太守吴资退守定陶的南城,曹军没有攻下。吕布闻讯,即从东面的山阳郡治所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率军救援,曹操采取围城打援之法,迎头痛击,将吕布的援军击败,随后,曹军似乎已逐渐收复了兗州境内的各座城池。曹仁率军进攻句阳(济阴郡属县,在今山东省菏泽市以北三十里),生擒吕布部将刘何。在此前后,曹洪也随大军进攻济阴郡、山阳郡,又向西进攻河南尹的中牟县(今河南省中牟县)、阳武县(今河南省原阳县)、京县(今河南省荥阳市)、密县(今河南省新密市)十余县,全部攻克。曹操命令曹洪进攻河南尹所属四县,用意可能在于:一、阻击可能来自河内张扬对吕布的增援;二、切断吕布西逃之路;三、震慑豫州刺史郭贡。
吕布部将薛兰、李封驻扎在巨野(在鄄城东南、定陶东北)。《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三下》“薛姓条”记载:“兖州别驾兰为曹操所杀。子永,字茂长,从蜀先主入蜀,为蜀郡太守。永生齐,字夷甫,巴、蜀二郡太守,蜀亡,率户五千降魏,拜光禄大夫,徙河东汾阴,世号蜀薛。”河东蜀薛在南北朝、隋唐时期显赫一时,曾出了薛安都、薛仁贵等名将。
在消除了西线隐患之后,曹操又放心大胆地转攻薛兰、李封所部。吕布率军前来救援,再次被曹操击败,曹军遂攻克巨野,斩杀了薛兰、李封二人。曹操将大本营设在乘氏(今山东省巨野县西南)。当时,刘备刚刚接管徐州,曹操打算丢下眼前的吕布,趁刘备立足未稳,先夺取徐州,再回过头来进攻吕布。荀彧反对说:“过去,高祖刘邦以关中为大本营,光武帝刘秀以河内为基地,他们二人都是采取了巩固根据地,然后再争夺天下的策略,这样一来,进足以战胜敌人,退又可以坚守后方,因此,虽然遇到一些挫折,但最终能成就一番大业。将军的根据地本来就在兗州,起兵讨平了青州黄巾军,兗州百姓对将军都心悦诚服,况且,黄河、济水是天下的天下的要冲,如今兗州虽然残破,但尚能自保,这里就是将军的关中和河内,不能不先将这里安定。如今,我军已经击败了薛兰和李封,如果我们分兵进攻东面的陈宫,陈宫一定不敢再向西进犯,趁此时机,我们再组织军民抢收麦子,节衣缩食,储备充足的粮食,然后再对吕布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定能将吕布击败。击败吕布之后,再与扬州方面(即扬州刺史刘繇)结好,一起进攻袁术,将我们的势力拓展至淮河、泗水一带。如果不顾吕布去讨伐徐州,在后方多留部队,前线就不够用;少留军队,就要征召百姓入伍,无法从事农业生产,吕布趁虚来犯,民心将会大乱,唯独鄄城、范县、卫城(在今山东省冠县一带)能够保全,剩余的城池将会全部丢掉,这样一来,等于是失去了兗州。如果无法及时平定徐州,将军将回到哪去呢?况且,陶谦虽然已死,但徐州仍不宜夺取。徐州军民会汲取去年失败的教训,会因恐惧而更加团结,如今,他们已经收割完小麦,一定会坚壁清野,严阵以待,到时候,我军攻不下他们的城池,又抢不到粮食,不出十日,即使有十万大军,不曾没有作战,就会自己陷入困境(原文为:“则十万之众,未战而先自困”,从当时的情况分析,曹操似并没有十万大军,此处的“则”字,当翻译为“假设”、“即使”)。上次我们讨伐徐州,屠杀了很多人,徐州百姓念及父兄被杀的深仇大恨,一定会人人誓死抵抗,决不会投降,即使能攻下徐州的城池,也必定无法守住。在战略上当然有在两者之间抉择的情况,但标准是:丢掉小的地盘,夺取大的地盘;脱离危险的地方,选择安全的地方;权衡利弊,不用担心后方不稳。如今,从这三个方面考虑,都没有好处,请将军深思。”曹操这才打消了原计划。
吕布从东缗(今山东省金乡县东北)出动,与陈宫的军队汇合,二人共有一万多军队,向乘氏的曹操大本营发起了一次反攻。当时,曹操的士兵们全部都分散到农村抢收小麦去了,留守部队不足一千人,军营防御工事也不到位,局势相当危急。曹操命令随军妇女全部登上城墙防守,自己率领全部兵力出战。在曹军西面有一条大堤,大堤以南林木幽深。吕布担心曹操在那里埋伏有伏兵,遂对部下说:“曹操诡计多端,不要中了他的埋伏了。”遂率军驻扎在十几里开外。第二天,吕布再次率军前来,曹操下令将一半军队埋伏在大堤之内,另外一半则在大堤之外列下阵势。吕布率军冲了上来,曹操这才下令轻装部队上前挑战,双方交手后,曹操一声令下,伏兵突然长堤内出来,向吕布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吕布军毫无防备,遂被打得大败,曹军缴获了吕布军的鼓车,一直追杀到吕布军营才折返。
当晚,吕布趁夜悄悄撤退了。
乘氏之战后,曹操再次率军进攻定陶,并将其攻克,又分兵平定了兗州各县。吕布、张邈逃奔徐州,投靠了刘备,张邈的弟弟张超保护着张邈家眷驻扎在雍丘(今河南省杞县),到了这一年的八月,曹操率军包围了雍丘;十月,曹操接到长安朝廷正式任命其为兗州牧的委任状。张邈亲自前往袁术那里求救,被其部下所杀。十二月,雍丘被曹军攻陷,张超自杀,张邈的三族全部曹操下令诛杀。
至此,经过一年多的奋战,曹操终于平定了兗州全境,曹军又乘胜南下,将豫州的陈郡(今河南省淮阳县)也占领了。
在与吕布作战中,夏侯惇被流箭射中左眼。《魏略》称:“时夏侯渊与惇俱为将军,军中号惇为‘盲夏侯’。惇恶之,每照镜恚怒,辄扑镜于地。”夏侯惇因功被曹操任命为建武将军,领陈留、济阴太守,封高安乡侯。当时,旱灾、蝗灾并起,夏侯惇率领军民拦住太寿河水,修建水坝,他身先士卒,亲自背土,又鼓励百姓们改种产量更高的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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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孙策创业(1)
44、孙策创业(1)
兴平元年,当曹操与吕布鏖战之时,盘踞在寿春的袁术也没有闲着。
袁术任命张勋、桥蕤等人为大将军。从初平三年开始,太傅马日磾与太仆赵岐就从长安出发,奉命和解关东,一年过后,他们来到寿春,赵岐守节,毫不屈服,袁术对他非常忌惮,而马日磾却有求于袁术,被袁术轻视。一次,袁术谎称借来马日磾的符节一观,但他拿到符节后,却拒不归还了,马日磾前去索要,袁术却拿出一个名单,名单上有一千多个人名,这些全是袁术军中的将领,让马日磾征辟他们为官。马日磾说:“你们袁家先祖各位王公,他们是怎么征辟官属的?你这么逼着我征辟他们,难道你觉得三公的下属能抢来吗?”马日磾要离开袁术,但袁术却将他扣留下来,又逼迫他担任自己的军师。马日磾感到没有完成使命,又气又羞,不久就吐血而死。
当时,沛相陈珪是原太尉陈球的侄儿,与袁术都是官二代,年轻时曾是玩伴。袁术给他写信说:“过去,秦国崩溃,天下群雄逐鹿,智勇兼备者最终夺取了天下。如今,世事纷乱,又出现了土崩瓦解之势,这确实是英雄有为之时啊。我与你是老朋友了,岂能仅仅把你视为我的左右?如果一起干一番大事,我一定会把你看做我的心腹的。”陈珪的儿子陈应当时在下邳,袁术威胁将劫持陈应为人质,一定要把陈珪弄来。陈珪复信说:“秦朝末年,君主肆意妄为,无恶不作,民不聊生,因此国家才会土崩瓦解。如今虽说是末世,但皇帝并没有秦朝那时残暴。曹将军神武,将拨乱反正,平定四海,我原以为你会与他同心协力,匡扶汉室,不想你却图谋不轨,岂不是让我十分痛心!如果能迷途知返,还能挽回。我是你的老友,所以才披肝沥胆,说出这些逆耳忠言,就是去死,我也不会干出阿附逆党的事的!”
袁术要想发展,北要吞并徐州,因此,他一直想把徐州拿到自己手中;另一方面,南要稳定江南,把江南作为自己的大后方,这也是他来到寿春以后,很快就派吴景、孙贲赶走周昕的原因,但是,一个人的出现,让袁术吞并江南的企图化为了泡影,此人就是后来被人称为小霸王的、孙坚的长子——孙策。
孙策,字伯符。孙策的为人与他父亲孙坚一样,都是天生的英雄人物,史称,他容貌俊美,喜欢说笑,性格豁达,乐于接受不同意见,善于用人,还特别喜欢结交朋友。其父孙坚从军在外,将家眷留在了寿春,庐江太守陆康与孙坚关系不错,等到孙坚参加关东义军后,孙策带着母亲、弟弟们从寿春迁到了舒县(今安徽省庐江县)(《资治通鉴》及《江表传》称,是孙策在寿春结识了周瑜,是周瑜请孙策迁居舒县的)。
在那里,孙策结交了当地人周瑜,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周瑜,字公瑾,他的堂祖父周景以及周景的儿子周忠都曾担任过太尉高官。周瑜与孙策同岁,比孙策小一个月,将路南的一座大宅院送给孙策住,“升堂拜母”,互通有无。孙坚死时,孙策十七岁,他本应继承乌程侯的爵位,但却让给了小弟弟孙匡;又将父亲的灵柩送往曲阿(今江苏省丹阳县)安葬;而后,孙策北渡长江,暂居在江都(今江苏省扬州市)。
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人张紘为当地名士,在江东避难。孙策在江都时,张紘在替母亲服丧,孙策多次前去拜访,询问他对世事的看法。
一次,他问道:“方今汉室衰弱,天下大乱,英雄豪杰各自结党营私,没有人去匡扶社稷。我的父亲与袁氏一起讨伐董卓,却没有成功,最终被黄祖杀害。孙策我虽然年幼愚昧,但私下也有一个小小的志向,想向扬州刺史袁术要回我父亲的旧部,再去丹阳投靠舅舅吴景,招募流民,占领吴郡和会稽郡,报仇雪恨,作为朝廷的外藩,你看如何?”
张紘说:“我素来无能,况且还在服丧之中,实在无可奉告。”
孙策又说:“先生的大名远播,众望所归,今日的计划,求你裁决,为何不给我指点一二?如果我成功了,得以报了杀父之仇,这全是先生之力啊!”遂涕泗横流,失声痛哭起来。
张紘见孙策态度非常诚恳,遂回答道:“过去,周朝衰败,齐国和晋国兴起;王室安宁,诸侯恢复进贡。如今,你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还非常骁勇,如果去丹阳投靠舅舅,招募吴郡、会稽郡的军队,如此,则可以兼并荆州、扬州,自然能报仇雪恨。然后,依托长江天堑,诛杀那些跳梁小丑,匡扶汉室,将建立起齐桓公、晋文公一半的霸业,哪里仅仅是当个外藩的长官而已?如果天下大乱,如果你能成功,我将与我的朋友们一起渡江辅佐你。”
孙策回答:“你我一见如故,我现在就去了,将老母、小弟托付给你照顾,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后来,张紘成了孙策一位重要的谋士,《吴书》称:“纮与张昭并与参谋,常令一人居守,一人从征讨。”
徐州牧陶谦生前对孙策非常忌惮,到兴平元年,孙策已二十岁了,此时,孙策的舅舅吴景当上了袁术的丹阳太守,堂兄孙贲当上了袁术的丹阳都尉,可孙策却什么都不是,身边也没有一兵一卒。他直接前往寿春拜见袁术,哭着对袁术说:“我的亡父过去从长沙北上讨伐董卓,与大人在南阳相遇,结下了深情厚谊,不幸遇难,功业不成。孙策想到父亲与您的旧情,想来投靠大人,请大人明察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袁术见到孙策后,对这个英俊雄武的少年非常看重,但却不愿交还他父亲的旧部。袁术对孙策说:“我刚任命你的舅舅为丹阳太守,你的堂兄为都尉,丹阳是出精兵的地方,你可以去投靠他们,在那里招募军队。”
于是,孙策就与吕范、孙河等人将母亲从广陵接到了曲阿,自己则去丹阳投靠舅舅吴景。吕范,字子衡,汝南细阳(今安徽省太和县东)人。他长相俊美,曾担任县吏,后避乱来到寿春,在寿春与孙策成了好友,率领自己家一百名门客投靠了孙策。孙河,本姓俞,字伯海,为人忠诚正直,纳于言而敏于行,从小就追随孙坚征讨,率领左右亲兵,是孙坚的心腹;孙策对俞河非常喜爱,将他赐姓为孙。《吴书》称,孙河是孙坚的同族侄儿,后过继给姑父,改姓俞,后来,又改回本姓。在孙策创业之初,只有吕范、孙河二人追随孙策,为孙策立下了汗马功劳。
孙策来到丹阳后,招募了数百人,却遭到泾县(今安徽省泾县)当地豪强祖郎的袭击,在激战中,祖郎的士兵一刀砍中孙策的马鞍,孙策差一点丢掉了性命。《三国志·嫔妃传》却称:“孙策与孙河、吕范依景,合众共讨泾县山贼祖郎,郎败走。”从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看,吴景、孙贲二人对孙策的帮助并不大。无奈之下,孙策只好再度返回寿春,求见袁术,这一次,袁术将孙坚的旧部一千多人还给了孙策,并让太傅马日磾拜孙策为怀义校尉,袁术的大将张勋、乔蕤对孙策也都很尊重。袁术经常感叹道:“假使我袁术能有一个像孙郎这样的儿子,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孙策一名骑士犯了法,逃入袁术营中,藏在马厩之内。孙策命人闯入袁术营中,就地将此人正法。事后,孙策向袁术谢罪,袁术说:“士兵们动不动就背叛自己的主子,我像你一样对此非常痛恨,有什么可道歉的?”从此以后,孙策在军中树立了威信,士兵们对他非常畏惧。
袁术当初曾答应任命孙策为九江太守,可是,不久,他却食言而肥,任命陈纪当了九江太守,后来,袁术打算进攻徐州,向庐江太守陆康借三万斛米,但陆康却看出袁术有忤逆之心,就是不给,并加强战备,袁术大怒。孙策过去曾想拜见陆康,但陆康不见,孙策一直怀恨在心,袁术遂派孙策前去进攻陆康,临行时,他又给孙策许诺:“上次,我错用了陈纪,常常为此感到后悔。这次,你如果能拿下陆康,庐江我一定给你。”孙策遵命率军进攻庐江,将庐江团团包围。陆康深得民心,听说城池被围,不少休假在家的将士们趁夜偷偷回城,孙策将庐江包围了两年,最终城陷,不久陆康就得病而死,死时七十岁。孙策满以为这次可以顺顺当当地当上庐江太守了,可是,这一次袁术却故伎重演,又任命自己的旧部刘勋担任了庐江太守,孙策更加失望。
侍御史刘繇,字正礼,是已死的前兗州刺史刘岱的弟弟,兄弟二人过去就名闻四海。因天下大乱,刘繇在淮南避难,长安朝廷任命他为扬州刺史。袁术虽然并不是扬州刺史,但淮泗之人也却将该地区的实权派袁术称为扬州刺史,朝廷方面之所以以刘繇为扬州刺史,就在江南给心存叵测的袁术打上一个楔子,试图从南方牵制袁术。扬州过去的治所就在寿春,可是,如今寿春却被袁术占据了,刘繇南渡长江,将治所设在曲阿。在刘繇刚刚来到江南时,吴景、孙贲虽然具有袁氏色彩,但为了左右逢源,遂主动帮助刘繇来到了曲阿,在两个扬州的对立中,孙策集团从表面上更接近于朝廷任命的刘繇这一边,这显然有改善自己在江东形象的意味。孙策集团既依附于袁术,又与刘繇结好,左右逢源,进退裕如。
然而,这一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孙策奉袁术之命进攻庐江陆康,事态随即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正如陈琳《檄吴将校部曲文》中所称的那样,吴郡顾、陆,与会稽虞、魏四姓为江东大族,孙策用孙坚的旧部进攻江东大族陆康,致使陆氏宗族一百余人被杀,陆康本人也很快死去,这一事件在江东大族中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也直接导致了刘繇对孙策集团态度的转变。
刘繇听说孙策进攻庐江后,因吴景、孙贲本来是袁术的部下,担心二人会与袁术一起夹击自己,遂与二人发生隔阂,派军将二人赶出了丹阳。吴景、孙贲北渡长江,驻扎在历阳(今安徽省和县)。刘繇的这一转变直接将孙策集团推到了袁术一边。刘繇又派部将樊能、于糜驻扎在横江(今安徽省和县东南长江北岸渡口),张英驻扎在当利口(今安徽省和县东南),与吴景、孙贲相持。袁术当然希望把刘繇的势力赶下长江,进而夺取江南,遂任命旧部惠衢担任扬州刺史,以吴景为督军中郎将,与孙贲一起率军进攻张英等人,双方打了一年多,一直胜负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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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孙策创业(2)
45、孙策创业(2)
兴平二年,当曹操逐渐度过最为艰难的时期、开始向吕布发起反攻时,吴景、孙贲与樊能、张英等也在历阳附近打得不可开交。在此期间,朝廷方面又晋升刘繇为扬州牧,加封其为振武将军,刘繇拥有数万人马。当袁术逼死太傅马日磾之后,朝廷方面对袁术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么做显然是让刘繇牵制住心存叵测的袁术。
袁术不仅想要徐州,也想要江南,但面对徐州复杂的局势以及咄咄逼人的曹操的攻势,袁术只能把主力放在北面,而只派出吴景、孙贲去应付樊能等人,可是,吴景、孙贲却没有多大能耐,一年过去了,樊能等将仍盘踞在长江北岸,虽然就在江边,吴景、孙贲却始终无法把他们赶到水里。
在孙策寓居江都时就已经定下了夺占江南的方略,在孙策投靠袁术以后,孙坚旧部、都尉朱治早就看出袁术没有什么德行,遂劝孙策平定江东。朱治,字君理,丹阳故鄣(今浙江省安吉县西北十五里)人。原为县吏,后为孝廉,被州里征辟为从事,随孙坚征伐;孙坚担任长沙太守后,被拜为司马;后曾受孙坚指派率军协助徐州牧陶谦讨伐黄巾军。孙坚死后,朱治协助孙策,投靠了袁术,太傅马日磾生前曾征辟朱治为掾,又任命其为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都尉。等到刘繇与孙氏反目之后,朱治从曲阿将孙策的母亲和弟弟们接到吴郡保护起来。
朱治的话说出了孙策的心声,当孙策看到吴景、孙贲等人与樊能、张英打了一年多还不分胜负,遂对袁术建议道:“我家在江东(胡三省注称:“大江东北流,自历阳至濡须口,谓之江西;建业谓之江东”)有些声望,我愿意协助舅舅进攻横江,一旦攻克横江,就可以回到江东招募军队,能招来三万人马,来辅佐明君您平定天下。”
袁术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孙策对自己心怀不满,但他考虑到刘繇盘踞在曲阿,王朗又在会稽,加上孙策与江东大族早已产生了过节(其父孙坚与会稽周昕三兄弟的矛盾以及孙策诛杀陆康事件),认为即使放孙策回江东,也未必能有什么作为,至少把孙策放到江东要比刘繇、王朗要好。如前所述,王朗原是徐州牧陶谦的治中,在陶谦表示归顺长安朝廷后,长安朝廷任命王朗为会稽太守。王朗在会稽郡已经三年了,史称:他“居郡四年,惠爱在民。”想到这里,袁术遂慷慨应允,并任命孙策为折冲校尉,交给他一千多部队、数十名骑兵,愿意一起前往江东的孙策门客又有数百人。
孙策从寿春出发,一路上边行军,边招募军队,等到达历阳时,孙策军队人数已经增至五六千人了。在历阳,孙策先派人渡江来到吴郡,把母亲、弟弟们接到长江以北的阜陵(今安徽省全椒县东十五里)。当时,周瑜的堂叔周尚担任丹阳太守,周瑜前去探望,孙策来到历阳后,即派人给周瑜送去书信,周瑜遂率军与孙策会师,并送来了军粮。孙策见到周瑜,不禁大喜,说道:“有了你,我一定能成功!”遂率军进攻横江、当利,全部攻克,樊能、张英败退,逃回江东。孙策乘胜渡江,所向披靡,无人能抵挡他的攻势。渡过长江后,孙策先进攻刘繇的牛渚(又名采石山,今安徽省当涂县北长江南岸)营地,缴获了刘繇军队的全部辎重,不仅解决了军粮问题,而且也解决了武器问题。江东百姓一听到孙郎来了,无不吓得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官员们丢下城池,狼狈逃窜。等孙策来到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士兵们连百姓的一只鸡、一条狗,甚至是一根蔬菜都不敢动,江东百姓非常高兴,争相用牛肉美酒犒劳军队。
占领牛渚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秣陵(今江苏省南京市)。
当时,驻扎在秣陵是依附于刘繇的彭城相薛礼和下邳相笮融。笮融,丹阳人,当初自己招募了数百人,前去依附陶谦;陶谦让他管理广陵、下邳、彭城之间的漕运。得到陶谦的赏识后,笮融遂作威作福,将三郡上缴的粮食、财帛全部据为己有。笮融是个佛教徒,他利用这些钱修建佛寺,用铜铸造佛像,用黄金装饰,在佛像身上披上绸缎,寺内可容纳三千人同时诵读佛经,以免除赋税徭役为诱饵,招徕附近五千多户人前来;每年四月八日举办浴佛会,数十里之内都安排有酒食,上万民众前来观看、吃饭。去年曹操进攻徐州时,笮融率领一万多人,三千多匹马,南下投奔广陵太守赵昱(原为徐州别驾,与王朗一起被朝廷任命)。在此之前,彭城相薛礼被陶谦逼迫,率众南下,占据了秣陵,笮融来到广陵后,贪图广陵的富庶,设下鸿门宴,趁酒酣耳热之际,将赵昱杀害,遂纵兵大肆抢掠一番而去,又投靠了薛礼。
如今,薛礼和笮融虽然奉刘繇为主,但其实也是半独立的割据势力,薛礼驻扎在秣陵城内,笮融则驻扎在秣陵城南。孙策先进攻笮融,笮融领兵出战,被孙策斩杀了五百多人,笮融遂紧闭营门,不敢出动。孙策遂率军渡过秦淮河,薛礼弃城而逃。占领秣陵后,樊能、于糜等将趁虚夺取了孙策的后方基地牛渚军营,孙策听说后,又回师南下,再次击败樊能等人,俘虏一万多人。
重新夺回牛渚后,孙策又率军北上,进攻笮融。激战中,孙策被流箭射中了大腿,无法骑马,孙策顿时心生一计,趁势下令让人把自己抬上马车,拉回了牛渚大本营。回营之后,孙策命人诈降,向笮融报告说:“孙郎被射死了!”笮融听后大喜,决定趁机一举消灭了孙策所部,当即命令部将于兹率军向牛渚发起了反攻。孙策派出数百骑兵出营挑战,而在骑兵身后布下伏兵,两军刚一交手,孙策的骑兵就拨马向回跑,于兹紧紧追击,遂进入孙策的包围圈,被孙策打得大败,被斩杀了一千多人。得胜后,孙策亲自来到敌营外,命身边的将士们高呼:“你们看孙郎究竟怎么样?”敌将见孙策仍安然无恙,吓得当夜丢下大营而逃。笮融听说孙策没死,赶忙命人加强守备,严密防守,因笮融大营易守难攻,孙策遂不予理睬,转兵攻下了梅陵(《读史方舆纪要》称:“雨花台在应天府城南一里,据冈阜高处,俯瞰城阙,江山四极无不在目,即聚宝山之东岭也。山麓为梅岗,或谓之梅陵,相传汉梅鋗屯兵处也。孙策破刘繇别将,即此。”),而后,又进攻湖孰(今江苏省南京市白下区东南)、江乘(今江苏省句容县北六十里),全部攻克,遂乘胜进抵曲阿。
刘繇与太史慈都是东莱人。太史慈从辽东一起带回的刘政大约是刘繇的族人,与刘备解救北海相孔融后,太史慈就南下来到了曲阿,看望刘繇。太史慈在还未离开曲阿,孙策率领军队就来到了城下,有人劝刘繇拜太史慈为大将,领兵与孙策决战。此时,许劭也从徐州投奔了刘繇,因太史慈出身不高,刘繇对那人说:“我如果用太史慈为大将,许劭可不笑死我了!”只让太史慈充当侦察兵之类的角色。太史慈与一名骑兵在神亭(今江苏省金坛市北)与孙策遭遇,孙策身边只带了十三个骑兵,都是像韩当、黄盖、宋谦等孙坚的旧将们。见到孙策后,太史慈当即拍马上前,直取孙策,孙策举枪刺中太史慈的坐骑,夺去太史慈背后的手戟,太史慈也夺得了孙策的头盔。不久,双方援军赶到,才各自撤离。据《太平御览》引《献帝春秋》称:“孙策获太史慈,谓曰:‘孤昔与卿神亭之役,若为卿先,如何?’慈曰:‘不敢面欺,若兜鍪带不断,未可量也。’”由此看来,在二人缠斗中,太史慈似乎是占据了上风,只因孙策的头盔系带断了,孙策才未被太史慈所杀。但《吴历》却称,太史慈在神亭战败,被孙策生擒,错误。
太史慈与孙策神亭大战后,刘繇率军与孙策交战,结果被孙策打得大败,刘繇弃城而逃。孙策进入曲阿后,犒赏三军,派遣部将陈宝前往阜陵接回母亲和弟弟们,又发布命令,通告各县:“刘繇、笮融等人的同乡、部下前来投降,一概赦免;愿意从军的,本人参军,一家免除赋税劳役;不愿意的,概不勉强。”孙策的命令立即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护,从四面八方敢来参军的络绎不绝,十余天内就选拔了两万余人,征集一千多匹战马,孙策的力量迅速膨胀起来,威震江东。
《三国志·周瑜传》称,此时的孙策“之众已数万矣”。孙策对周瑜说:“这些军队已足够我夺取吴会、讨平山越了,你暂时回丹阳吧。”周瑜遂率领丹阳之军又回去了。在孙策进攻曲阿的同时,吴郡都尉朱治打算率军从钱唐(今浙江省杭州市)北上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协同孙策作战。吴郡太守许贡在由拳(今浙江省嘉兴市,《宋书·州郡志》称:“此地本名长水,秦改曰由拳;吴孙权黄龙四年,由拳县生嘉禾,改曰禾兴;孙晧父名和,又改名曰嘉兴。”)截击,朱治大破许贡,许贡向西遁逃,依附盘踞在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境内)的山贼严白虎。朱治遂占领吴郡,自任吴郡太守。此时,孙策以曲阿为核心,影响力已西及丹阳(今安徽省宣城市),南到钱唐,孙策集团已经成为三吴地区最强的力量了,不过,孙策还打着袁术的旗号,起码在表面上还没有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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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义士臧洪
46、义士臧洪
兴平二年十二月二十日,袁术任命孙策为代理殄(tian)寇将军。
孙策攻破秣陵、曲阿后,给吕范增加两千人马、五十匹战马,任命其为宛陵(今安徽省宣城市)县令,击破了丹阳山贼。回来后,一次,吕范与孙策一起悠闲地下棋,对孙策说:“如今将军事业已大,部众众多,我在外地时听说有些违法乱纪之人,吕范愿意暂时充当将军的都督,辅佐将军整顿军队。”
孙策说:“子衡(吕范的字)啊,你是士大夫,手下拥有自己的部曲,又立下了战功,岂能委屈你当这个小官、处理军中这些琐碎事务呢?”
吕范回答:“不对。如今,我背井离乡追随将军,并非为了妻子儿女、荣华富贵,而是想要兼济天下,这好比同舟共济,一件事情出现差池,我们大家都好不了。这也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不只是替将军考虑啊!”
孙策听了,不禁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无言以对。
吕范走出屋外,换掉大褂,穿上骑士服装,手持马鞭,又回到门口,自称代理都督,有事向孙策禀报。孙策遂授予吕范符节,正式任命其为都督,将军中事务都委托给他处理。在吕范的严格管理下,孙策新组建的军队恢复了过去军纪严明的状态,各军之间关系和睦,令行禁止。
孙策以张紘为正议校尉,张昭为长史,常令二人一人随军征战,一人留守后方。张昭,字子布,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人,与广陵太守陈昱、会稽太守王朗私交很深。博览群书,擅长隶书,汝南主簿应劭曾提出应当为以前的五十六位君主也避讳,张昭写文反对,受到本州名士陈琳(广陵人,建安七子之一)等人称赞。陶谦举荐张昭为茂才,但张昭却没有应命,陶谦大怒,认为轻视自己,遂将张昭打入大牢。广陵太守赵昱百般营救,才被释放。徐州大乱后,徐州百姓大多渡江南下,到扬州避难,张昭也来到了江东。孙策得到张昭后非常高兴,说:“我正要征伐四方,将推崇士大夫们,对您,我可不能轻慢了!”对张昭非常亲近,升堂拜母,待以师友之礼,以其为长史、抚军中郎将。后来,张昭每次接到北方士大夫的来信,信上总把江东的政绩归功于自己,张昭想秘而不宣,又害怕孙策会怀疑,向让孙策看吧,又觉得孙策看后心里会不舒服,左右为难。孙策知道后,哈哈大笑,说道:“过去管仲在齐国当宰相,人们把功劳都归功于仲父(齐桓公对管仲的尊称),而齐桓公成为霸主。如今子布贤能,我能用他,功名岂不归于我吗?”在孙策创业之初,张昭的同乡秦松(字文表)、陈端(字子正)等人也曾充当谋士,但二人早死,史书没有单独立传。
周瑜率军回到丹阳后不久,袁术就任命堂弟袁胤为丹阳太守,接替了周尚,将周尚、周瑜调回了寿春。袁术打算任命周瑜当将领,但周瑜觉得袁术不会有什么作为,遂请求担任居巢(今安徽省巢湖市)县长。这里距离江东较近,便于脱身,袁术也答应了。周瑜将要前往居巢上任,先率领数百人绕道前去东城(《元和郡县志》称:故城在定远县东南五十里),拜见当地的大财主鲁肃,向其索要钱粮。鲁肃,字子敬,为临淮东城人。鲁肃生下来,父亲就去世了,一直由祖母将其抚养成人。鲁肃家祖上就很富裕,鲁肃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生性慷慨,轻财好施,学习骑马射箭,召集当地少年习武打猎。天下大乱后,鲁肃经常赈济百姓,结交豪杰,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声望。鲁肃与周瑜素昧平生,周瑜带着数百人前来,显然有胁迫鲁肃的意味,但鲁肃毫不介意。他家有两堆大米,每堆各有三千斛,鲁肃指着其中一堆让周瑜拿走。周瑜见鲁肃如此大肚,立马对他另眼相看,二人遂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久,袁术也听说了鲁肃,想任命其为东城县长,但鲁肃断定袁术终将覆灭,遂率领一百多名少年向南投靠了周瑜。
刘繇被孙策从曲阿赶走后,北逃到了丹徒(今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在三国和魏晋南北朝时期改称京口,此地南控江湖,北扼淮泗,杜佑称之为:“建业之有京口,犹洛阳之有孟津也。”在丹徒,刘繇决定南逃到会稽郡,投靠王朗,许劭劝阻道:“会稽郡富足,孙策早已心存觊觎,况且又偏居海边,不可前往,不如前往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北接豫州,西连荆州。如果收拢那里的百姓,派使者向朝廷进贡,并与兗州牧曹操联络,虽然袁术横亘其间,但此人如同一头豺狼,难以持久。大人是朝廷命官,兗州牧曹操、荆州牧刘表一定会帮助你的。”刘繇遂听从了,逆流而上,驻守在彭泽(今江西省湖口县)。
诸葛亮的父亲诸葛珪曾任泰山郡丞,早死,诸葛亮的堂叔诸葛玄被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诸葛亮随诸葛玄来到了豫章。但《三国志·刘繇传》、《诸葛亮传》注引《献帝春秋》却称,原任豫章太守周术病死,荆州牧刘表遂任命诸葛玄为豫章太守,治所设在南昌(今江西省南昌市)。长安朝廷方面听说周术死后,任命朱儁的儿子朱晧取代了诸葛玄。朱晧到来后,向刘繇借兵进攻诸葛玄,诸葛玄退守南昌西城,朱晧遂进入南昌。《通鉴考异》认为,从许劭建议刘繇联络曹操、刘表这一点来看,如果诸葛玄真的系刘表所用,刘繇是不会帮助朱晧进攻诸葛玄的。按:豫章郡系扬州属郡,诸葛玄由袁术任用的可能性更大;且曹军进攻徐州时,诸葛玄等人逃难,应当最先来到毗邻的扬州,而不可能直接就到了相对遥远的荆州,据此,诸葛玄应为袁术所任。
笮融充当刘繇的前锋先到。刘繇命令他率部南下,帮助朱晧,许劭说:“笮融出军,不顾名义,朱晧对人总是推心置腹,容易轻信他人,应派人告诉他暗中提防。”笮融见到朱晧后,果然杀害了他,自封为豫章太守。刘繇率军讨伐笮融,反被击破;而后,他又召集豫章所属各县的人马,再次向笮融发起进攻,这次,将笮融击败。笮融逃入山中,被山民所杀。长安朝廷以前太傅马日磾的掾华歆为豫章太守,史称:“以为政清静不烦,吏民感而爱之。”后来,豫章西城百姓反叛,诛杀了诸葛玄,将其人头送给了刘繇。《三国志·诸葛亮传》则称,因诸葛玄与刘表是好朋友,遂带着诸葛亮前去荆州,投奔了刘表。
当扬州刺史刘繇逃往彭泽时,曹操正率军将张超团团包围于雍丘城内。张超对大家说:“只有臧洪会来救我。”当时,臧洪被袁绍任命为东郡太守,众人均说:“如今袁绍和曹操二人关系正好,臧洪又被袁绍所任用,肯定不会。”张超回答:“子源(臧洪的字)为天下义士,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本的,只恐他会受制于外力,无法相救啊!”果然,当臧洪听说曹操包围张超后,披头散发,赤脚大哭,向袁绍求兵,但袁绍不同意;又请求率领东郡军队前去,袁绍又不许。雍丘城陷后,曹操诛杀了张超三族,自此,臧洪对袁绍非常怨恨,不再听命于袁绍。袁绍派兵包围了东郡,经过一年的围困,仍然没有攻下。袁绍令臧洪的同乡陈琳写信劝降,臧洪回信称:“我不过是一个山野小人,本来就没什么才能,中间受到主人的眷顾,恩深似海,遂让我在冀州立足,我怎么愿意如今兵戎相见?受任之初,自以为能干出一番大事,共尊王室,岂能想到本州(东郡、陈留都属兗州)受到侵犯,郡将受难,我请求出师却被拒绝,想要辞行又被扣留,致使我的老上司(张超曾任臧洪家乡广陵的太守)全家灭门,我一点小小的节义无法施展,岂能顾及你我的友谊而玷污了忠孝之名!这也是我之所以要强忍悲痛,拿起武器,擦去眼泪,与你绝交的原因。你去吧,孔璋(陈琳的字),你在境外求利,我将报效君主;你归附盟主,我将扬名长安。你会说我身死名灭,我也将嘲笑你生而无闻!”
袁绍见到这封回信后,知道臧洪誓死不降,遂增兵强攻。东武阳城内粮食吃尽,外面也没有援军,臧洪自忖难以幸免,遂将全城军民召集起来,对大家说:“袁绍无道,图谋不轨,又不去解救我的老上司,为了大义,我臧洪不得不死。念及诸位无缘无故牵扯到这里面,你们在城破之前,还是带上妻子儿女离城活命去吧!”众人听了,无不流下眼泪,说道:“大人本来与袁绍没有仇隙,为了朝廷郡将而让自己陷入险境,我等岂能忍心丢下大人离去啊!”开始的时候,东武阳城内还挖掘老鼠洞煮食老鼠,又将皮革煮熟吃掉,后来,连老鼠、皮革都没有了,再无可吃的东西。主簿向臧洪报告称,厨房里还有三升米,请求拿出一点熬粥给臧洪喝。臧洪长叹一声说:“我岂能独自下咽啊!”命人煮成稀粥,让城内每一个人都喝一点。他还让人杀死自己的爱妾,蒸煮尸体让将士们吃下,将士们全都失声痛哭,不能抬起头来。城内男女七八千人,全部战死,尸体一个挨着一个,但没有一人背叛。
城陷之后,臧洪被袁军生擒。袁绍召集全体文武,对臧洪说:“臧洪,你为何要背叛我?今天,你服气了吗?”臧洪坐在地上,怒目而视,破口大骂:“你们姓袁的四世三公,受到皇家厚恩,如今,王室衰弱,你竟然毫无匡扶之意,心存不轨,只想趁机攫取更大的利益,杀害忠良以树立你那点奸臣一般的威信。我曾亲耳听到你袁绍曾称呼张邈为兄,那么,我臧洪的老上司张超也应为你的弟弟,理当齐心协力,为国除害,为何手握重兵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被屠杀?可惜我臧洪势单力薄,不能拔刀为天下人报了此仇,说什么服不服!”袁绍本来非常喜欢臧洪,只要他屈服了,袁绍也会放了他,但见臧洪言辞激烈,知道根本不会再为自己所用,遂下令把他杀了。臧洪的同乡陈容从小就仰慕臧洪,起身对袁绍说:“将军举大事,本来是为天下除残去秽,却先诛杀忠义之士,岂合上天之意?臧洪此举只是为了向自己原来的郡将报恩,为何要杀了他?”袁绍一脸羞愧,让人把陈容拉出,说:“你比不上臧洪,说这些干什么!”陈容回头答道:“仁义岂能总在一个人身上?躬身实践仁义的,就是君子;反之就是小人。今天,我宁愿与臧洪一起去死,也不与将军一起活着!”袁绍恼羞成怒,当即下令也把陈容杀了。在座的人无不叹息,偷偷私语道:“为何一天之内就杀害了两名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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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李郭交兵
47、李郭交兵
汉献帝继位后,初平年号共用了四年,兴平年号用了两年。
以汉献帝十四岁为标志,东汉进入兴平年间,在这短短的两年里,关东地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长安朝廷和解政策在表面上似乎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实际上,各个军阀只是意识到利用朝廷之名的重要性而已,根本没有停止相互争斗的步伐,相反,这种大规模的斗争却越演越烈。
正如初平年间争斗的主角是冀州的袁绍和幽州的公孙瓒一样,这两年的主角则是兗州的曹操。先是为报父仇,曹操两次讨伐徐州陶谦;其后,张邈、陈宫迎接吕布占领了兗州,曹操经历了他人生中处境极为险恶的时期,在袁绍的帮助下,曹操终于击败吕布,夺回了兗州。在这两年里,可以与曹操安定兗州相媲美的,是孙策的崛起。孙策以其独特迷人的个人魅力,卓越的战略眼光,天生的军事才能,在短短的两年里,由一名寄人篱下的流亡将领,迅速扫平江东群雄,成为江东一霸。可以说,兴平年间关东地区最耀眼的明星既非刘表,亦非袁绍,而属于曹操和孙策。
当关东曹操、孙策逐渐崛起时,关西长安朝廷也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动荡。
自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六月李傕等人攻入长安之后,李傕集团已无董卓的雄心和能力,根本无心与关东军阀为敌,遂采取了与关东各军阀实现和解,也促使关东各军阀之间相互和解的政策,维系一个得过且过的长安小朝廷。在随后的一两年里,虽然中间出现了与马腾、韩遂之间的混战,但在马腾、韩遂败退凉州后,很快就又赦免了二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李傕、郭汜、樊稠三人之间慢慢开始出现了矛盾,原因当然还是由于三人争权夺利,三人屡屡要起兵相斗,但总被贾诩制止,在贾诩的努力下,三人虽然内心谁也瞧不起谁,但表面上都还过得去,可是,到了兴平二年,即曹操反攻吕布、孙策将下江东之时,事态突然开始恶化。
樊稠进攻马腾、韩遂时,李傕的侄儿李利作战不力,樊稠将其呵斥一通:“人家想砍了你叔父的人头,你怎敢如此!难道说我就不能杀了你吗!”等到马腾、韩遂败退,樊稠率军追击。追到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东),韩遂对樊稠说:“天翻地覆,以后的事将会怎样,你我谁也说不清楚。我们之所以争斗源于王室,你我之间本无私人怨恨,咱们都是凉州老乡,虽然如今稍有冲突,但最终会结为一家的,我想与你说些客气话,然后告辞。一旦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以后我们还能有个见面的余地!”二人遂让身边侍从骑兵停下,单独拍马向前,胳膊搭在一起,私语了很久,韩遂这才告辞而去。李利回京后,对李傕说:“韩遂和樊稠二人马头相交,谈了很久,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好像感情非常亲密。”李傕因樊稠非常骁勇,又深得人心,开始对他猜忌起来。
樊稠想率军出关讨伐关东诸侯,遂向李傕请求增加些部队,兴平二年二月,李傕趁机请樊稠开会研究,就在酒宴之上,命外甥、骑都尉胡封将樊稠掐死了,兼并了樊稠的军队。樊稠一死,关西诸将个个心存疑虑。原本李傕与郭汜关系挺好,李傕多次设宴款待郭汜,有时候就留郭汜在自己家中过夜。郭汜的妻子担心李傕会送给郭汜美女,就想阻止丈夫去李傕家,正巧李傕送给郭汜一些食物,郭汜妻子弄些豆豉冒充药物,偷偷放入食物内。郭汜将要吃,其妻说:“外面送来的食物,也许会有害的!”遂在食物中找出了一些豆豉让郭汜看,又说:“一个树枝上容不下两只公鸡,我真不明白将军为何那么相信李大人!”又过了几天,李傕又请郭汜喝酒,郭汜大醉,酒醉中,他自己怀疑自己是否中了李傕下的毒了,喝了粪汁呕吐了很久才罢,于是,二人开始反目,开始内战起来。
汉献帝派侍中、尚书前去劝解,但二人却不从。郭汜打算把汉献帝抢到自己军中,但他还没有实施,夜里,有人叛逃到李傕那里,向李傕告密了。三月二十五日,李傕抢先下手,派遣侄儿李暹率领数千人马包围了皇宫,用三辆马车迎接汉献帝。太尉杨彪说:“从古以来,帝王没有住在大臣家里的道理,你们干事,要上合天心,为何要这般行事!”李暹说:“将军的主意已定!”于是,汉献帝乘坐一辆、贵人伏寿乘坐一辆、贾诩和左灵共乘一辆,在虎贲中郎将王昌率领三百名卫士的护卫下,离开了皇宫,群臣步行跟随,来到李傕的军营,而李暹的士兵们趁势闯入皇宫,大肆劫掠宫女、财物。汉献帝来到李傕营中后,李傕又命人将御用仓库搜刮一空,然后,放火烧毁了皇宫、官衙、民居。汉献帝派朝廷重臣前往郭汜军中调解,但郭汜却扣留了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璠、大鸿胪荣郃、大司农朱儁、将作大匠梁劭、屯骑校尉姜宣等人。朱儁忧愤而死。
四月二十三日,汉献帝立贵人伏寿为皇后,任命伏皇后的父亲伏完为执金吾。郭汜设宴款待群臣,商议进攻李傕。杨彪说:“群臣相斗,一人劫持天子,一人劫持公卿,这成何体统!”郭汜听后大怒,抽出宝剑就要砍死杨彪。杨彪说:“你连皇帝都不顺从,我难道还想求生?”中郎将杨密百般劝谏,郭汜这才作罢。李傕召集数千羌族、匈奴族人,赏赐给他们金银财帛,并答应事成之后,再将劫掠来的宫女们赏赐给他们,让他们进攻郭汜。郭汜暗中联络李傕部将张苞、张龙,密谋里应外合诛杀李傕,四月二十五日晚,郭汜率军进攻李傕军营,李傕门卫打开了大门,张苞等人点火焚烧房屋,但慌乱中,却没有点着。郭汜的军队乱箭齐发,流箭一直射中汉献帝居住房屋的门帘,李傕也被流箭射中左耳。李傕部将杨奉在外面抵御郭汜,郭汜率军退去,张苞等人也率领本部人马投降了郭汜。当天,李傕将汉献帝强制迁徙到北坞(长安城内李傕自行构筑的堡垒),命校尉率军护卫大门,切断了汉献帝与外界的联系。
当时,正值盛夏,因走时匆匆,汉献帝身边的侍臣们没有来得及携带粮食,驻地又被李傕派人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无法入市场购买粮食,汉献帝想向李傕索要五斗米、五碗牛骨赏赐给侍臣们,但李傕却说:“早晚两次送饭,要米干什么用!”只送来腐臭的牛骨。汉献帝见状,大怒,将要当面斥责李傕。侍中杨琦(杨震之孙)劝谏道:“李傕是出身边地的下人,沾染了很重的异族气息,如今,他也自知罪孽深重,经常怏怏不乐,可能要将陛下迁至黄白城(今陕西省三原县境内),请陛下还是忍耐忍耐吧。”汉献帝听了才停止。
司徒赵温听说李傕将要把汉献帝迁往黄白城,就给李傕写信说:“大人不久前借口替董卓报仇,在京城内大开杀戒,杀戮大臣,如今又仅仅因为一点小矛盾竟然兵戎相见,朝廷方面想调解你们双方,但你们却不遵从诏命,如今竟然打算要把皇帝迁至黄白城,我真不知所以。根据《易经》的说法,一次犯错就已经过分了,两次就是明知故犯,第三次还犯错,将灭了此人。你们双方不如趁早和解为好。”李傕大怒,想杀死赵温。他的从弟李应曾任赵温的掾,再三劝说,李傕这才作罢。汉献帝听说赵温给李傕写信了,不禁大喜,对侍中和洽说:“李傕是非不分,我真替李应担心啊!”和洽说:“李应已经办成了。”汉献帝这才高兴起来。李傕笃信占卜巫术,经常在宫廷大门之外以三牲祭祀董卓。李傕是个粗人,经常称汉献帝为“明陛下”,有时称为明帝,在汉献帝面前说郭汜的坏话,而汉献帝总是顺着他的意思回答,李傕是个粗人,听后内心非常高兴,自以为汉献帝对自己非常信任。李傕面见汉献帝时,总是身佩宝刀,汉献帝身边的侍中等也都手持大刀,以备万一,李傕说:“这些家伙们是想搞我吗?都带着大刀。”侍中李祯氏李傕的同乡,素来与李傕有过来往,他对李傕说:“侍卫们之所以手持大刀,都是因为军纪如此,这是汉朝的惯例。”李傕这才释然。
兴平二年闰五月九日,汉献帝派谒者仆射皇甫郦前去调解李傕和郭汜二人。皇甫郦是皇甫嵩的侄儿,既是凉州大姓,口才又是一流,皇甫郦先去劝说郭汜,郭汜表示愿意和解;又去见李傕,李傕却不肯,说道:“我消灭吕布之功,辅政四年,三辅安宁,天下人无人不知。他郭多(郭汜的小名)不过是个盗马贼,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我一定要杀了他。你是凉州人,你看我的谋略、人马,能成功吗?郭多劫持百官,所作所为竟然到了这步田地,你却偏袒他,我李傕自然知道!”皇甫郦回答:“昔日,有穷国后羿自恃善射,不顾及后果,以致于最终灭亡。前不久,像董卓大人如此强大,这是将军你亲眼所见的,朝中有三公协助,外面又有董旻(董卓弟)、董承(与董卓同姓,为牛辅部下,灵帝之母董太后侄儿)、董璜(董卓侄儿)为其死党,可是,吕布受恩反而谋杀他,转瞬之间,身首异处,这就是因为有勇无谋啊。如今,将军身为上将,掌握军权,子孙、亲戚都受到皇帝的恩宠,郭多劫持公卿不假,可将军你却胁迫皇帝,你说哪一个更严重?张济与郭多、杨定都有谋略,又深受士大夫们的爱戴。杨奉,只不过是一个白波部帅而已,也说将军你做的不对,将军虽然宠爱他,但他也不会为你尽力的。”但李傕却置之不理,将皇甫郦赶了出去。皇甫郦回到汉献帝住所大门外,称李傕不肯奉诏,言语傲慢。侍中胡邈是李傕的亲信,命传令官将言辞修饰一番再告诉汉献帝,又对皇甫郦说:“李将军对你不薄,况且,皇甫嵩大人能当上太尉,也全靠李将军。”皇甫郦回答:“胡敬才(胡邈的字),你身为国家大臣,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国家要你何用!”胡邈说:“我念及你这样会让李将军恼火,招致不测,这又与我何干?”皇甫郦回答:“我家世代受到国家的厚恩,我自己又经常追随在皇帝身边,君主受辱,臣下理应去死,为国家而被李傕所杀,这也是命!”汉献帝听到皇甫郦言辞激烈,担心被李傕听到,赶忙将他打发走了。皇甫郦刚走出,李傕就派虎贲中郎将王昌追回,王昌素来知道皇甫郦非常忠诚正直,遂放他逃去,向李傕回复说没有赶上。闰五月十一日,汉献帝晋封李傕为大司马,位次在三公之上。李傕笃信鬼神、巫术,道人、女巫经常出入李傕家中,日夜祭祀,被升为大司马后,他认为是得到鬼神相助,重重赏赐身边的女巫们。
李傕和郭汜在长安近郊打了一个多月,双方将士死亡上万人。到了六月,侍中杨琦,黄门侍郎丁冲、钟繇,尚书左丞鲁充,尚书郎韩斌,与李傕部将杨奉、军吏杨帛密谋刺杀李傕,正巧李傕因其他事杀死了杨帛,杨奉遂率众叛逃到郭汜那里,李傕实力稍稍衰弱。同月,张济率军从陕城回到长安,打算调解二人,并迎接汉献帝驾临弘农郡(今河南省灵宝市)。汉献帝早有返回洛阳之心,就派天官令孙笃、校尉张式与镇东将军张济一起劝说李傕、郭汜二人,使者往返了十次,二人才勉强答应了,并同意交换各自的儿子充当人质。可是,李傕的妻子非常爱自己的儿子,不愿送出,因此,调解一直未能生效,同时,李傕征召的那些羌族、匈奴族将士们屡屡来到汉献帝的住所门前,向里面窥探,说:“天子就住在这里面啊?李将军承诺赏赐给我们的宫女,怎么还不兑现?这些女人都在里面吧?”汉献帝为此十分忧虑,就派侍中刘艾对宣义将军贾诩说:“前段时间,爱卿一直忠心耿耿,所以,才受到提拔。如今,羌族、匈奴族人到处都是,爱卿想一个稳妥的办法。”贾诩遂招来羌胡大帅喝酒,答应将重重赏赐他们,羌胡遂率众离去,李傕的力量更为削弱。于是,又有人趁机鼓动他与郭汜和解,李傕这才听从了,二人互换女儿作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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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献帝东归(1)
48、献帝东归(1)
兴平二年七月,汉献帝从长安宣平门(长安城东北面第一座城门)出城,正式踏上了艰难的东归之路。
出城之后,数百郭汜军队的士兵挡在桥上,问:“是天子吗!”汉献帝的车驾只得停了下来。数百李傕军队的士兵手持大戟侍卫在汉献帝的车驾两旁,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侍中刘艾大喊道:“是天子!”让侍中杨琦掀起帘帷,汉献帝说:“你们还不退下,怎敢如此靠近天子!”郭汜军队闪出一条路,汉献帝的车驾才过了桥,过桥之后,双方的士兵们都高呼万岁。当夜,汉献帝一行来到长安以东的霸陵,随从们都饥饿难耐,张济派人送来食物。李傕率军也离开长安,驻扎在池阳(袁宏《纪》称河阳【今河南省孟州市】、《后汉书》称曹阳【曹阳亭在今河南省灵宝市东】、《资治通鉴》称池阳【今陕西省泾阳县西北】)。
郭汜想让汉献帝前去长安东北的高陵(今陕西省高陵县),公卿大臣以及张济都觉得前去弘农较好,于是,召开全体会议商量,但却打不成一致意见。汉献帝命尚书郭浦劝说郭汜:“我遭遇劫难,流落在西都长安,想到宗庙神灵,每天都是伤感叹息。天下尚未安定,我的心愿一直没有改变。武士威猛,文臣同心,如今得以东还,虽然距离遥远,但对于我来说仿佛就在眼前,虽然途中会遇到险阻,在我看来就如同平地。弘农与洛阳的宗庙距离最近,不要再有疑虑了。”但郭汜依然不从,称所部没有安排妥当,应稍事停留。郭浦大骂道:“你真是个庸才、下贱之人!身为帝国上将,如今天子有命,为何要留下?我不忍心看到你的所为,你先杀了我吧,好让天下之人都知道你的罪恶!”因郭浦言辞激烈,郭汜稍稍有所转念。汉献帝以绝食抗争,郭汜听说后,妥协道:“那先到最近的一座县城里,再做商议。”
同月,汉献帝晋升张济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全将他们封侯;又以牛辅部将董承为安集将军。
八月六日,汉献帝的车驾来到了新丰(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数日之后,郭汜又阴谋劫持汉献帝定都郿(今陕西省眉县),侍中种辑听说后,秘密告知了杨定、董承、杨奉,让三人率军前来新丰救驾。郭汜得知自己的阴谋败露,担心被杀,遂扔下军队,逃入南山(秦岭)之中。
汉献帝一直在新丰滞留了将近两个月,到了十月一日,郭汜的部将夏育、高硕等人再次密谋劫持汉献帝西去。郭汜派部将伍习焚烧了汉献帝居住的学校宿舍,企图逼迫汉献帝就范。侍中刘艾看到起火,请汉献帝前往其他军营中躲避。杨定、董承率军将汉献帝接到杨奉的军中,夏育等人也整顿军队阻止,杨定、杨奉拼死作战,才将夏育等人打败,汉献帝才脱离了郭汜旧部的控制。十月五日,汉献帝在杨定等人的保护下继续东进,来到了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市)。
驻扎在华阴的宁辑将军段煨,字忠明,是原任太尉段颎的弟弟。清张澎的《凉州府志备考》称,他在华阴“修农事,不掳掠,百姓安之”。听说汉献帝的车驾即将来到,早已为汉献帝准备好了车马,也替公卿大臣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段煨与杨定不和,担心被杀,因此,在他拜见到汉献帝时,不敢下马,只在马上作揖。杨定一党侍中种辑、左灵在汉献帝面前诬陷段煨谋反,汉献帝说:“段煨前来迎驾,怎么说要谋反?”种辑说:“不到县界迎候,又不下马拜见,他脸色又大变,必有异心。”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均说:“段煨决不会造反的,臣等敢以死担保。陛下尽管放心进入段煨军中。”董承、杨定说:“郭汜就要率领七百骑兵到段煨军中。”并胁迫弘农郡督邮作证。汉献帝心生疑虑,当晚遂露宿在路边。
十月十日,杨奉、董承、杨定打算进攻段煨,命左灵、种辑请汉献帝下诏,汉献帝说:“段煨并没有造反的迹象,杨奉等人想进攻他,还想拿到我的诏书吗?”种辑再三恳请,一直磨到半夜,汉献帝依然没有答应。杨奉等人见拿不到汉献帝的诏书,遂擅自向段煨发起了进攻,但经过十余日的进攻,却一直攻不下华阴。其间,段煨一直供给汉献帝以及百官食物,毫无二心。汉献帝下诏命侍中、尚书等人解劝杨定等人,令其与段煨和解,杨定等领命回营。也就是在此期间,曹操接到了汉献帝任命其为兗州牧的诏书。
郭汜逃离后,到了李傕那里,二人一合计,又后悔放汉献帝东去了,听说杨定等人在华阴与段煨交上了手,遂率领本部人马前来,一方面解救段煨,另一方面想趁机再把汉献帝劫持西去。杨定听说李傕、郭汜二人前来,打算回到蓝田(今陕西省蓝田县)原驻地,却被郭汜挡住了去路,单身匹马逃往荆州去了。此后下落不明。张济与杨奉、董承二人不和,当李傕、郭汜到来后,张济又与二人联合了起来,杨奉、董承二人保护着车驾一路向东狂奔,十二月,汉献帝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
汉献帝刚刚来到弘农,就被李傕、郭汜追上,杨奉、董承与李傕、郭汜在弘农东涧(《三国志》称,李傕等人在弘农曹阳追上了汉献帝,晋灼《汉书注》:“曹阳亭也,在弘农东十二里。”)展开了一场大战,杨奉、董承战败,李傕、郭汜纵兵大肆屠杀公卿百官,卫尉士孙瑞、大长秋苗祀、步兵校尉魏桀、侍中朱展、射声校尉沮儁均在战斗中被杀。沮儁受伤落马,李傕对身边的人说:“留下这人吗?”沮儁厉声骂道:“你等穷凶极恶,逼迫天子,自古没有像你们这样坏的乱臣贼子!”李傕遂下令将其杀害。在败逃中,宫女、辎重、符节、典籍以及御用物品全部丢下,被李傕等人抢回弘农城内。
十二月十二日,汉献帝在曹阳(今河南省陕县西石桥沟)露宿。
杨奉、董承谎称与李傕等人和好,而暗中派人北渡黄河,联系河东的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前来救驾。四人得到消息后,各自率领数千骑兵赶到了曹阳,实力大增的杨奉等人又掉过头来,一起进攻李傕等人,将李傕等人击败,斩杀了数千人。杨奉等人感到李傕刚被击败,可以趁机继续向东。
十二月二十四日,董承、李乐保护着汉献帝开始出发,胡才、杨奉、右贤王去卑断后。可是,听说汉献帝出发后,李傕、郭汜等人又率军追击,杨奉等人大败,光禄勋邓渊、廷尉宣播、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等人全部被杀,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郃被李傕将士包围,将要一起杀掉,贾诩说:“这些都是公卿大臣,为何要杀了?”李傕这才作罢。此战,杨奉等人伤亡惨重,甚于东涧之战。
李乐对汉献帝说:“情况危急,陛下应该骑上马!”
汉献帝说:“我不能舍弃百官独自逃命,他们又有什么罪过!”
双方军队在四十里以内追杀、缠斗,终于来到陕县(今河南省陕县),各自安营固守。
李傕等人也尾随而至。当时,刚刚经过大败,汉献帝身边的虎贲、羽林等卫士不足百人,李傕、郭汜的将士们绕着军营大呼小叫,将士们都吓得面如土色,人人都有离散之心。如果继续从陆路东逃,肯定是死路一条。李乐建议从水路走,经过砥柱(砥柱山,原高高屹立在陕县黄河中,水流湍急,有“中流砥柱”之称,后在修建三门峡水库时被炸毁),一路东下,再到孟津(今河南省孟津县)。《水经注》称:“河水迳大阳县南,又东过底柱间。底柱,山名也。昔禹治洪水,山陵当水者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而过,山见水中,若柱然,故曰底柱。三穿既决,水势疏分,指状表目,亦曰三门。山在虢城东北,大阳城东。自底柱而下,至五户滩,其间一百二十里,有一十九滩,水流濬急,破舟船,自古所患。河水又东过平阴县北,又东过河阳县南,则孟津也。”
太尉杨彪说:“我就是弘农人,从这里往东,黄河一共有三十六个险滩,这不是天子能去的地方。”刘艾也说:“臣下曾任陕县县令,知道这里非常危险,即使有经验丰富的水工师傅掌舵,还时常会发生翻船事故,何况我们今天还没有水工师傅?太尉说得对。”于是,才打消了这一计划,定下了北渡黄河的计划。
汉献帝命李乐先趁夜渡河准备船只,约定船只备好后,李乐点燃火把报信。很快,河中就燃起了火把,汉献帝步行来到黄河岸边,但河岸高峻,达十余丈,无法下去,董承等人又商量用马缰绳系住汉献帝的腰,将汉献帝送到船上,但马缰绳又不够长。当时,伏皇后的哥哥伏德手里拿着十匹绢,搀扶着伏皇后,董承见状,命符节令孙徽持刀威胁夺去,杀掉了皇后身边的侍从,鲜血溅了伏皇后一身,遂用伏德的绢盘成一个座椅。行军校尉尚弘(袁宏《纪》作“向弘”)力气很大,让他上前背着汉献帝,这才上到船上。
剩余的人们要么沿着山崖慢慢爬下,要么直接从高处跳下,官帽全都摔坏了。到了河边,不能渡河的人还有很多,李乐又派船只来接,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要登船,局面顿时失去控制。董承、李乐手持长戈维持秩序,已经登上船的人挥舞大刀猛砍攀爬船只的人,渡船之上被砍下的手指头多到能用手捧起来。与汉献帝同船渡河的只有伏皇后、杨彪等数十人,其余宫女、吏民无法渡河的,全部被士兵们劫掠得一干二净,衣服全被剥去,甚至头发也被截去,在隆冬中被活活冻死的数不胜数。
李傕发现黄河北岸点起了火把,遂派侦查骑兵赶来察看,正巧发现汉献帝等人在渡河,骑兵们大声喝问:“你们要把天子带到何处?”董承担心敌人会放箭,赶忙用被子搭在船上当作布幔。登上北岸后,汉献帝一行来到大阳(今山西省平陆县),进驻李乐的军营。河内太守张扬派数千人送来了粮食。
十二月二十七日,汉献帝乘坐牛车,来到安邑(今山西省夏县,河东郡治所)。河东太守王邑送来丝绸布帛,汉献帝下令全部赏赐给公卿们,晋封王邑为列侯,拜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扬为安国将军,全部为假节、开府仪同三司(《三国志》称,拜韩暹为征东将军,胡才为征西将军,李乐为征北将军,与杨奉、董承一起执政)。当时,河东地区的各路军阀纷纷请求得到皇帝的任命,来不及刻印,就用铁锥在石头上画出文字,医师、走卒都能当上校尉。汉献帝就住在篱笆墙内的民居之内,与朝臣开会,士兵们全都爬上篱笆墙头围观,相互打闹、弹压,并以此为乐。诸将甚至派来婢女来汉献帝这里问安,有的亲自接待酒肉,找到汉献帝,一起喝酒,也不让侍中通报,直接就进来了,大呼小叫,无人能制止。在安邑稍稍安顿下来后,汉献帝又派太仆韩融南渡黄河,来到弘农,与李傕等人讲和,李傕这才放掉了抢来的宫女、文武百官以及御用器物、车马等。在安邑过了不久,粮食很快就吃完了,宫女们只能吃到蔬菜和瓜果。
十二月三十一日,张扬从野王(今河南省沁阳县)来到安邑,拜见汉献帝。张扬建议把汉献帝接回洛阳,但河东诸将却不从,张扬只好又回到了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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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献帝东归(2)
49、献帝东归(2)
当时,长安城内陷入无政府状态达四十余天,身强力壮的人都离开了此地,身体羸弱的则留在城内,相互吞食,二三年之内,曾经富庶的关中地区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就在汉献帝东归前后,沮授就向袁绍建议说:“将军世代为朝廷重臣,如今皇上落难,宗庙毁坏,我看各地托名兴起义军,实际上相互残杀,没有一位真正去尊奉圣上、体恤百姓的。况且,我们冀州基本上已经恢复安定,应该将圣驾接来,定都邺城,挟天子以令诸侯,积聚兵马讨伐叛逆,谁能抵御!”袁绍听了,很高兴,将要听从。
但郭图、淳于琼却反对说:“汉室衰弱,已经多日,如今想要中兴汉室,岂不是太困难了吗!况且,当今英雄各霸一方,部众动辄上万,正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称王。如果把天子接来,干什么事都需要报告,听从天子的话,大人自己就没有什么权势了,不从的话,又是在抗命,这不是一条好计策。”
沮授又说:“如今接来皇上,这是最大的义,又极为符合当今的实际,如果不早一点决定,必定有人抢占先机。随机应变也不失时机,走向成功要果断迅速,将军速速决断!”但袁绍优柔寡断,没有采纳。
但《三国志》却称,因汉献帝是董卓所立,袁绍一直与汉献帝之间有些隔阂,等到汉献帝来到河东以后,袁绍曾派郭图前去安邑拜见。郭图从安邑回来后,劝说袁绍将汉献帝接到邺城,但袁绍不从。两种说法虽然建议的人不同,但结果却是相同的,即袁绍最终没有采纳。
兴平二年就这样过去了,在这一年,南单于于扶罗也死掉了,弟弟呼厨泉继位,居住在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
展眼过了新年,大约是汉献帝为了庆幸自己脱离董卓集团的魔掌,在公元196年一月七日,还在安邑的他就下诏大赦天下,改元为建安元年,于是,历史正式步入我们十分熟悉的建安年间,这是汉献帝一生使用的第三个年号,也是最后一个年号,一共使用了二十四年。随着建安年号的终结,东汉政权彻底被曹丕所篡夺,很多叱咤风云的三国时期老一代人物也都谢幕了。
在安邑短短的一个多月里,河东诸将之间就产生了矛盾,谁也不听谁的,而且,粮食也吃尽了。董承、张扬还是坚持奉汉献帝回到洛阳,但杨奉、李乐却不同意,双方之间矛盾逐渐加剧。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二月,韩暹进攻董承,董承不得不从安邑逃往野王,依附张扬。韩暹驻扎在闻喜(今山西省闻喜县),胡才、杨奉来到坞乡(确址不详,一说在河南省偃师市南)。胡才想进攻韩暹,汉献帝命人制止了。
董承来到野王后,张扬命其率众前来到洛阳,修缮宫室。太仆赵岐劝说刘表派兵来到洛阳,帮助董承,并从荆州送来了大批粮食。到了五月二日,汉献帝派人前往杨奉、李乐、韩暹的军营,请求他们发兵护送自己回到洛阳,杨奉等人表示同意。六月一日,汉献帝来到了闻喜。六月六日,杨奉、韩暹护送汉献帝东归,粮食不够,张扬又送来粮食,并派兵在路上迎候。七月一日,汉献帝回到阔别五年多的洛阳,他离开时年仅十岁,如今已经十六岁(虚岁)了。来到洛阳后,汉献帝暂住在中常侍赵忠的旧宅里。七月十四日,汉献帝再次宣布大赦。八月八日,汉献帝住进南宫杨安殿。张扬以为汉献帝能回到洛阳,全是自己的功劳,因此,才将宫殿命名为杨安。张扬对诸将说:“天子是全国人民的天子,朝廷之上自有公卿大臣们理政,张扬我自当在地方上为陛下构筑一道防御屏障,为何要留在京师?”遂又回到了野王。杨奉也率军立刻洛阳,驻扎在梁(今河南省汝州市)。只有韩暹、董承率军驻扎在洛阳。八月十日,汉献帝拜张扬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均假节。当时,洛阳的情况非常艰苦,由于董卓将宫室、民居全部烧毁,百官只好披荆斩棘,在断垣残壁间搭起窝棚居住,全国各地州郡又没人送来粮食。朝廷群臣饥饿难耐,尚书郎以下的官员都需要出外采集野果、野菜,有的饿死,有的被士兵所杀。
自去年下半年曹操消灭雍丘(今河南省杞县)的张超以后,曹军趁机继续向西、向南推进。建安元年一月,在占领豫州的陈郡(今河南省淮阳县)之后,曹操又率军来到了武平(今河南省鹿邑县),袁术任命的陈相袁嗣投降。此时,曹操似乎已经采纳了荀彧的建议,暂时没有去进攻徐州,而是蚕食兗州西部的豫州。这里在名义上属于袁术的地盘,但袁术在这里的力量又非常薄弱,因此,进攻豫州既得实惠,又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黄门侍郎丁冲(后来成为曹植一党的丁仪、丁廙之父)过去就与曹操关系很好,还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当时张扬、董承为护送汉献帝回洛阳一事与河东诸将发生冲突,大约正是在这时,在汉献帝身边的丁冲产生了让兗州牧曹操率军前来迎驾的念头,他给曹操写信说:“你平常经常喟然叹息,有匡扶天下之志,如今正是这个时候!”当时,张扬从安邑返回野王,丁冲遂让他带回了这封书信,张扬派人将这封信送到了曹操的手里。接到书信后,曹操就决定派军西去,迎接汉献帝。当时曹军众将都有些疑虑,大家认为:“关东尚未平定,韩暹、杨奉等人自恃有功,难以制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荀彧却说:“过去,晋文公奉迎周襄王而诸侯归心,汉高祖替义帝服丧而天下响应。自从天子落难后,大人第一个倡议兴起义军,只因山东方面一直大乱,无暇离开前往关中救驾,然而,即使这样,大人仍然派出将帅,冒险西去,与朝廷联络,虽然在关东平乱,但将军你的心一直没有忘记皇上,这都是因为将军素来就有匡扶社稷的志向。如今,皇上马上就要东归了,可是京师荒凉,义士们都希望国家的根本能够稳固,百姓也会思念过去而徒增悲哀。趁此时,拥戴皇上以顺从民意,这是最顺应潮流的事情;遵循公道让群雄服气,这是最大的智慧;辅佐朝廷,招徕英雄,这是最大的德行。天下各方虽然有一些叛逆之徒,又能有什么作为?韩暹、杨奉何足挂齿?如果不及时决定下来,一旦让人占先,及时以后再想去办,后悔都来不及了。”程昱也劝说曹操发兵迎接。于是,在建安元年一月,曹操就向安邑派出使者进贡,并命令曹洪率领一支人马西去迎接汉献帝,但当时,曹洪的军队却被卫将军董承以及袁术的部将苌奴,扼守险要,挡住了去路。
汝南(今河南省平舆县)、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黄巾军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各有数万部众,开始依附袁术,后来又响应孙坚。建安元年二月,曹操率军向西推进,将他们一一消灭,何仪率众投降,《三国志·于禁传》称:(于禁)“从征黄巾刘辟、黄邵等,屯版梁(今地不详),邵等夜袭太祖营,禁帅麾下击破之,斩邵等,尽降其众。”曹军遂集结在许(今河南省许昌市)一带,汉献帝拜曹操为建德将军。
汉献帝还在安邑时,原在张扬处的董昭来到了汉献帝身边,被拜为议郎,六月,当汉献帝开始向洛阳进发时,董昭见杨奉虽然兵马最多,但却没有外援,遂替曹操给杨奉写了一封书信,在信中,董昭假借曹操的口吻说道:“我与将军相互仰慕,听到各自的名字就推心置腹。如今,将军排除万难,奉迎陛下返回旧京,辅佐之功,无与伦比,这是多么美好啊!如今,天下大乱,四海不宁,社稷事大,关键在于辅佐,需要引来众位贤才整顿朝纲,这件事的确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既需要有心腹之人,又需要有外援,缺一不可。将军就是朝廷内的首脑,我就作为您的外援。如今,我这里有粮食,将军有兵马,你我互通有无,同心协力,生死与共。”杨奉得到书信后非常高兴,对河东诸将说:“兗州各军就在许(今河南省许昌市)附近,足食足兵,这是朝廷应当依靠的一支力量。”遂一起上奏推荐曹操为镇东将军,继承其父曹嵩的爵位,封费亭侯;晋升董昭为符节令。曹操在接到汉献帝的诏书后,连续写了三封奏表《上书让封》、《上书让费亭侯》、《谢袭费亭侯表》,前两封是辞让,最后一封是谢恩接受。在当时的情况下,曹操以如此谦恭的态度向刚刚回到洛阳的汉献帝以及掌握朝廷大权的河东诸将表示忠心,其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汉献帝和河东诸将更大的信任。
汉献帝回到洛阳后,处境非常艰难,与此同时,留在洛阳的韩暹、董承二人又发生了矛盾。韩暹自恃有功,遇事独断专行,让董承非常恼火,暗中派人前往许昌。董承此人的身世既清楚,又模糊,裴松之注称,他是河间人,是董太后的侄儿;《献帝起居注》称:“外有董旻、承、璜以为鲠毒。”将董承与董卓的弟弟董旻、侄儿董璜相提并论;《董卓传》称:“李傕以故牛辅部曲董承为安集将军”,又说董承是牛辅的属下。《三国志》称董承为汉献帝的舅舅,所以,裴松之就说董承因是董太后的侄儿,所以,汉献帝这样称呼;但卢弼《三国志集解》却认为,因汉献帝纳董承的女儿为贵人,所以,汉献帝才称其为舅,这是对后族的统称。至于说董承是董太后的侄儿以及是董卓一族,则不知道依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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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迁都许昌
50、迁都许昌
接到董承的书信后,曹操当即率领军队来到洛阳。
曹操来到洛阳,给困顿中的洛阳带来了很多粮食,解决了洛阳君臣的燃眉之急。来到洛阳后,看到昔日繁华的京城满目疮痍,感情丰富的曹操写下了《薤露行》:“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疆。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在这首诗里,曹操总结了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的前因后果,讽刺何进智小而谋大,结果造成董卓进京,汉室倾覆,生灵涂炭。
八月十八日,汉献帝下诏任命曹操为兼任司隶校尉、录尚书事。
当时,除了那些个没有实权的三公之外,朝廷上最大的官依次是:大司马张扬、车骑将军杨奉、大将军韩暹、卫将军董承。一到洛阳,曹操就采取拉拢杨奉、董承,打击张扬、韩暹的策略,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一系列的清洗行动。他上奏汉献帝要求追究韩暹、张扬的罪过,韩暹害怕被杀,遂单人匹马投奔了杨奉。汉献帝因韩暹、杨奉有护驾之功,下诏不予追究。赶跑了韩暹,曹操又建议汉献帝下诏晋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等十余人为列侯,追赠死去的射声校尉沮俊为弘农太守。又诛杀了尚书冯硕等三人。
曹操把董昭请来,问道:“如今我来到此地,下一步该怎么办?”
董昭回答:“将军兴起义兵清除暴乱,入朝天子,辅佐王室,这是春秋五霸曾建立的功勋。此地的诸将人心各异,未必会服从大人,大人如果留在洛阳辅佐,将非常不便,只有迁都许这一个办法。可是,朝廷颠沛流离,刚刚回到旧京,各地百姓都指望着能够就此安定下来,如今再次迁移圣驾,大家确实不愿意。做非同寻常之事,才能建立非同寻常的功勋,希望将军能舍小就大。”
曹操说:“这是我的本意。杨奉就在梁,我听说他的军队非常精锐,会不会给我添麻烦?”
董昭回答:“杨奉没有外援,会结好将军的。给将军进封为镇东将军、封费亭侯,都是杨奉决定的,应该及时派人送给他厚礼答谢,并说:‘京师没有粮食,打算暂时护送陛下前往鲁阳(今河南省鲁阳县),鲁阳靠近许,运送粮食稍稍便利一些,就不会出现乏粮了。’杨奉为人骁勇少谋,肯定不会生疑,使者往返期间,洛阳这里也都安排妥当了。杨奉岂能添什么麻烦!”
曹操说:“太好了!”遂派人前往杨奉那里通报情况。
八月二十七日,曹操率军护送汉献帝离开洛阳,但却没有折向南,而是越过轘辕(今河南省偃师市与登封县交界处,位于太室山与少室山之间),一路东来,回到了许。来到许后,曹操宣布定都这里。汉献帝进驻曹操的军营,任命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并在许设立宗庙社稷。张璠《汉纪》称,侍中、太史令王立对宗正刘艾说:“前不久,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汉祚结束了,晋、魏必有兴起之人。”王立后来多次对汉献帝说:“天命有来有去,五行都不会长久兴盛,取代火德的是土德,接替汉室的是魏国,能安定天下的是姓曹之人,请把国事全部委托给曹操即可。”曹操听后,让人给王立说:“我知道你忠于朝廷,不过,天道幽远,希望不要多说了。”九月,在曹操的授意下,汉献帝下令罢免了司徒淳于嘉、太尉杨彪、司空张喜三位重臣。
曹操采取欺骗手段将汉献帝弄到了许县,这让杨奉非常不满,当他得知汉献帝一行并没有南下鲁阳,而是向许县进发,遂率军前来截击,但却没有截住。杨奉所部粮食短缺,十月,遂与韩暹等人率军南下,到定陵(今河南省舞阳县北)抢掠粮食,曹操得知后,暗中派军西进,一举端掉了杨奉在梁(今河南省汝州市)的大本营。失去根据地的杨奉、韩暹只好逃往寿春,投降袁术去了,其后,二人在徐州、扬州之间活动。
汉献帝定都许县后,即下诏斥责袁绍:“地广兵多,却一味树立私党,却没有听说你派来勤王之师,只是擅自相互讨伐。”汉献帝对袁绍的斥责,是长期以来汉献帝对袁绍不满的集中发泄,对曹操而言也起到贬低袁绍个人形象的目的。袁绍接到汉献帝的诏书后,赶忙上书替自己的行为辩解,他在奏表中写道:“臣听说过去曾有哀叹而天降寒霜、悲哭而城墙崩塌的事,每每读到这里,总以为是真的,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我才知道那都是文人瞎写的。为什么这么说呢?臣尽忠为国,却受到斥责,日夜长叹,也没有下霜城塌的感应,过去邹衍、孟姜女又岂能做到?张让等人败坏三纲五常,残害忠良,结党营私,因此,大将军何进提拔臣一起诛除奸党,不料事情未成,而何进被杀,太后被劫持,宫室被焚烧,陛下当时年幼,也亲临其境。何进被害后,部下全都失去信心,唯独臣率领一百余名家兵,在承明门挥剑诛杀群丑,这是臣忠诚的第一个表现;正值董卓进京,图谋不轨,臣的叔父们都身居高位,但我也没有顾及家人,为了国家毅然逃出洛阳,在外地首唱义举。当时董卓也想拉拢各地地方官,取悦各界英雄豪杰,遂授予我渤海太守一职,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与董卓没有一点私怨,假如我随波逐流,贪图利禄的话,不仅可以安享荣华富贵,而且又没有全家被灭门的危险,可是,臣却是有操守的,遂招徕各路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正遇上前冀州牧韩馥心怀诡诈,断绝臣的军粮,才没有及时赶到洛阳,致使我们全家被董卓所杀。鸟兽之情也会号哭,可臣之所以没有显出悲哀之情,正是由于我认为忠孝不能两全,如果心有小我,就不能为国家建功立业,这也是臣忠于朝廷的第二个表现;十万黄巾军焚烧青州兗州,黑山贼、张扬骚扰冀州,臣遂回师讨伐,韩馥害怕,让出冀州,张扬、黑山贼也同时请降,臣又代行皇帝职权以议郎曹操为兗州牧。又遇上公孙瓒发兵南下,我率军北上与其交战,屡战屡胜,太仆赵岐前来,宣布了陛下和解的旨意,我即尊奉诏命,回师南下,这是我不敢怠慢陛下的第三个表现。臣请求朝廷加封的将校都是一些英雄人物,他们德行既高,又立下战功,可是陛下却不予加封,而那些左右观望的州郡地方官们却被加官进爵,这也是人们议论纷纷的原因。臣听说天下太平时,德高之人应被授予高官;天下大乱时,就要优先赏赐功劳大的人。如今陛下流落失所,海内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可是,陛下却提拔那些没有功劳的人,不理睬有功之人,难道说是陛下误听了奸佞小人的谗言?臣身居二千石,我个人对官位早已没有贪念,我手下的将领们,他们为国尽忠,不仅得不到相应的报偿,反而成了大错,我只是想到这里,心里就非常伤感。太傅马日磾身居高位,奉命出使关东,却滥用职权,举荐的人都是为大家所摒弃的,让臣的兄弟之间成了仇敌。臣内心虽然想放下刀枪,但却骑虎难下,无法中止。请求陛下将臣的奏章交给朝中群臣公开讨论,议定臣的罪过,假如说因臣代行皇帝职权任命官员是一种忤逆犯上的行为,那么齐桓公和晋文公就该被处死;如果认为大家都不讨伐贼人是一种德行的话,那么赵盾就不应在史书中被贬斥了。”袁绍在信中把自己标榜成一位一直心向王室的忠臣,许县朝廷也不愿与其翻脸,十月,汉献帝任命袁绍为太尉,封邺侯。
《后汉书·窦宪传》云“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置官属,依太尉。公卿希旨,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曹爽传》注引《魏书》记载曹爽的奏表上称:“臣位冠朝首,处太尉懿之右。”由此可知,汉魏之际,大将军位次在太尉等三公之上。袁绍接到汉献帝的诏书后,对曹操官位在自己之上非常不满,说道:“曹操好几次差一点都死了,都是我出手相救,如今,他姓曹的竟然忘恩负义,敢挟持天子对我来发号施令了!”推辞不接受。曹操听后,害怕起来,遂请求将大将军一职让给袁绍。
十一月二十五日,汉献帝任命曹操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百官总己以听”。与袁绍的张扬不同,曹操在此期间又分别上书汉献帝《辞让增封武平侯》、《上书让增封》、《让还司空印绶表》等,以表示自己的谦卑。
此年,曹操四十二岁。曹操以荀彧为侍中,守尚书令。曹操出外征战,经常让荀彧留守后方,他问荀彧:“谁能替你给我出谋划策?”荀彧说:“荀攸、钟繇。”推荐了侄儿荀攸、戏志才,戏志才死后,又推荐了郭嘉。荀攸原被朝廷任命为蜀郡太守,但因路途遥远,没有上任,暂居在荆州。曹操给荀攸写信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智能之士劳心之时,你却想远离中原,静观其变,岂不是要等很久吗?”遂调任其为汝南太守,征召为尚书。曹操素来听说过荀攸的大名,一见之下非常高兴,对荀彧、钟繇说:“公达(荀攸的字),可不是个常人,我能与其谋划世事,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遂任命其为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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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屯田许下
51、屯田许下
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人。
史称,郭嘉年少就有大志,但却并没有什么名气,二十七岁时,被司徒征辟为下属,后来,他前往邺城投靠袁绍,袁绍对他很看重,郭嘉只在邺城待了数十天,就对同乡辛评、郭图说:“智慧之士在选择自己的主公时非常谨慎,因此,才能保全自己、建立功名。袁绍只是想效仿周公那样礼贤下士,却不懂用人之道。想法很多,却不会把握重点,喜欢谋略,又优柔寡断,想与他一起平定天下,建立霸王之业,这实在是太难了。我将离去,再寻找我的主公,你们二位一起去不去?”郭图、辛评说:“袁绍家对天下有恩德,很多人都归附于他,况且,实力又最强,你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呢?”郭嘉知道二人不明白,遂不再劝说,自己离开了。
戏志才死后,曹操给荀彧写信说:“自从戏志才死后,我身边再没一个能商量计谋的人了,汝水、颖水之间原本就有很多奇才,谁能取代戏志才?”荀彧遂推荐了郭嘉。
曹操与郭嘉见面后,一起讨论天下之事。一席长谈,曹操说:“成就孤大业的,一定就是此人啊!”郭嘉退下后,也高兴地说:“真是我的主公啊!”遂任命其司空军祭酒。
曹操以满宠为许县县令,曹操的堂弟曹洪的门客经常在许县境内违法乱纪,满宠派人将其逮捕,曹洪写信给满宠求情,但满宠不听。曹洪又向曹操求情,曹操召见满宠,满宠知道是为此事,赶忙下令将那位门客杀了。曹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说道:“每一个当官的岂不是都该如此?”满宠,字伯宁,是山阳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人。十八岁就担任郡督邮,当时,郡内李朔等人都拥有部曲,残害良民,太守命满宠负责处理,满宠圆满完成了任务,被任命为高平令;本县人张苞为郡督邮,贪污受贿,干扰行政,满宠趁其来到本县,命县吏将其逮捕,当日就将其打死,满宠也弃官回家。曹操担任兗州牧后,征辟他为从事。
颍川杜袭、赵俨、繁钦在荆州避乱,刘表对三人以宾客之礼相待。繁钦屡屡给刘表出主意,杜袭规劝道:“我与你之所以一起到此,只是想全身避祸而已,怎么会把他刘表当成是一位拨乱反正的英雄而要将终身托付于他呢?你如果继续逞能,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从此绝交。”繁钦回答:“遵命。”杜袭遂又南迁到长沙。等到曹操将汉献帝迎到许都以后,赵俨对繁钦说:“曹操必定能匡扶社稷,我知道该投靠谁了。”遂来到许都,被曹操任命为朗陵(今河南省确山县)长;杜袭也相继来到许都,被曹操任命为西鄂(今河南省南阳市北)长;繁钦后为曹操丞相府主簿,有《繁休伯集》一卷存世。
北海相(时在都昌,今山东省昌邑市)孔融志大才疏,袁绍任命的青州刺史袁谭发兵进攻孔融,孔融手下只有数百人,流箭纷飞,但孔融却名士气十足,还是谈笑自若,趴在茶几上读书。袁谭从春天打夏天,终于攻破城池,孔融逃往东山,妻子儿女均被袁谭俘虏。曹操与孔融是老相识,遂征召其为将作大匠,后担任少府。袁谭刚到青州时,他所控制的地盘非常有限,黄河以西,超不过平原县境。袁谭向北赶跑了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向东又赶走了北海相孔融,对当地百姓实施仁政,他的声望、威名也都随之上升。但后来,袁谭逐渐信任身边的小人,肆意妄为,骄奢淫逸,遂失去了好名声。
孔融来到后,给曹操推荐了另一位名士祢衡。祢衡,字正平,平原人。在建安初年从荆州北上来到许都,他恃才傲物,一般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见到不如自己的,就不与人家说话,因此,人人都非常讨厌他。唯独孔融认为他是个人才,上书推荐,当时,祢衡年仅二十四岁。《后汉书·祢衡传》称:“许都新建,贤士大夫四方来集。”显然,之所以造成全国各地人才纷纷来到许都的原因,就在于曹操向全国各地发布了征召贤才的命令,因此,虽然汉献帝刚刚定都许县,但这里并不缺乏人才,一次,有人问他:“为何不去结交陈群、司马朗?”祢衡回答:“你想让我与卖酒人家的子弟交往吗?”那人又问:“你说在当今许都谁最不错?”祢衡回答:“我的大儿子孔融,小儿子杨修。”那人又问:“曹大人、尚书令荀彧、荡寇将军赵融也可称为盖世英雄吧?”祢衡不敢多评价曹操,见荀彧容貌俊美,赵融大腹便便,就说:“可以借荀彧的脸去吊丧,可以让赵融负责厨房请客。”按:《金石萃编》,《隋赵芬碑》载“十一世祖融,字稚长”;《魏书·赵逸传》也称:“十世祖融,汉光禄大夫。”
张衡《文士传》称,孔融多次向曹操推荐祢衡,但祢衡却对曹操有成见,不愿见面,谎称得了疯病推辞,但却经常有言论传到曹操耳中。曹操听说后,想侮辱一下祢衡,就将其录用为敲鼓的人。八月,曹操大宴宾客,按照当时的规矩,敲鼓的人都需要换装,轮到祢衡时,祢衡却没有换装,他敲起了《渔阳参挝》,音节美妙,听者无不慷慨,击节赞叹。这时,官吏呵斥祢衡应当换装,祢衡遂来到曹操面前,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赤身裸体,然后再慢慢一件一件地穿上新衣,脸色一点都没有改变。曹操哈哈大笑,说道:“本来想侮辱一下祢衡,反而被祢衡羞辱了!”孔融多次狠狠也责备祢衡,又表达了曹操愿意与他见面的意愿,最终,祢衡答应了,到了十月份,孔融先找到曹操,说:“祢衡想来求见。”可是,一直等到傍晚,祢衡才身穿单衣,坐在曹操的军门之外,用手杖敲打地上,大骂曹操。曹操命令准备三匹快马、两名骑士,对孔融说:“祢衡这小子,他竟敢如此无礼!孤杀了他,就好像杀掉一只老鼠、燕雀一般,只是此人素来有些虚名,杀了他,人们会说我不能包容人了!如今,我把他送给一向以爱惜名士著称的刘表,看到底会怎样!”遂命两位骑士将祢衡放在马上,扶持着他将其送往南阳。
又有记载称,祢衡临去时,众人在许都城南给他送行。大家约定:“祢衡经常无礼,如今趁他迟到,大家都别起身相迎,也羞辱他一家伙。”等祢衡来到后,没有一人起身,祢衡遂号啕大哭。众人询问原因,祢衡回答:“我在棺材之间穿行,能不悲痛吗?”
祢衡来到荆州,刘表对他非常礼遇。一次,刘表与众宾客商量着写了一篇奏章,言辞经过一再斟酌,当时,祢衡不在,等到祢衡回来以后,拿起奏表还未看完,就撕掉扔在地上,刘表等人大惊失色。只见祢衡从容拿起笔来,很快就又写出一篇,众人看后,啧啧称奇,的确比上一篇要好很多。在荆州期间,祢衡对刘表虽然赞不绝口,但对刘表身边的人却一再诋毁,于是,刘表身边的人就对刘表说:“祢衡称赞将军的仁慈,连西伯姬昌也比不过,但是,却认为将军优柔寡断,最终不会有什么成就。”这话实际上是在揭刘表的短,但这话的确又不是祢衡说的。刘表闻言大怒,正巧,黄祖的儿子黄射与祢衡是好朋友,于是,祢衡就随黄射来到夏口(今湖北省武汉市)。在黄祖那里,祢衡充当的也是个秘书的角色,黄祖曾握住祢衡的双手赞叹道:“你写的完全是我想说的,正说出我心中的所思所想了!”黄射曾与祢衡一起出游,见到蔡邕写的一个碑文,黄射回去后说:“遗憾刚才没有缮写下来。”祢衡说:“我虽然只是看了一遍,但还能回忆起来,只是其中有两个字在石碑上磨灭,难以辨认了。”遂当即背诵下来。黄射命人回到石碑处核对,结果,祢衡背诵的与原文一字不差。后来,在黄祖的一次宴会上,祢衡故态复萌,旁若无人,触怒了黄祖,黄祖下令将其诛杀。
祢衡是个特例,除了祢衡之外,由于曹操采取了唯才是举的用人策略,在当时的许都也是人才济济,除去上面提到的戏志才、荀攸、郭嘉之外,荀彧还给曹操推荐了杜畿,被曹操任命为河东太守;还推荐了陈群、杜袭、司马懿(《后汉书·荀彧传》);又推荐了韦康、严象,二人分别被任命为凉州刺史、扬州刺史。还有一个宗士林,从来就看不起曹操,等到曹操当上司空后,对宗士林说:“这下我们可以交往了吧?”但宗士林却说:“松柏之志尤存。”仍然拒绝与曹操交往。曹操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依然表现得宽宏大量,在家中拜其为汉中太守,并让儿子曹丕等人以子弟之礼对待宗士林。曹操在许都表现出求贤如渴的姿态,引得四方人士纷纷前来,也为曹操赢得了爱才的美名。
要干成一番事业,人才是基础,粮食是根本。从中平年间以来,天下大乱,百姓背井离乡,不再从事农业生产,汉末的各路诸侯都缺乏粮食,也没有什么长久的打算,饥饿时就四处劫掠,吃饱后又将盈余的扔掉,四处流窜,再加上出现天灾,如此以来,因解决不了粮食问题而自生自灭的,数不胜数。袁绍在冀州,由于断粮,士兵们依靠吃桑葚度日;在江淮地区,袁术的部众靠捡拾田螺果腹;百姓们没有吃的,为了活命,相互残杀、吞食,整个帝国一片萧条,正如《后汉书·仲长统传》说的那样:“田无常主,民无常居。”
曹操迁都许县后,召集群臣广泛讨论亟需做的大事。在经过充分的讨论后,曹操给汉献帝上书称:“陛下即祚,复蒙试用,遂受上将之任,统领二州,内参机事,实所不堪。昔韩非闵韩之削弱,不务富国强兵,用贤任能。臣以区区之质,而当钟鼎之任;以暗钝之才,而奉明明之政,顾恩念责,亦臣竭节授命之秋也。谨条遵奉旧训权时之宜十四事,奏如左,庶以蒸萤,增明太阳,言不足采。”该表史称为《陈损益表》,所上的十四件事具体是什么,已不可得知,但从该表残存的这部分可以看出,大致都是“富国强兵,用贤任能”的具体事务,屯田当属其中最重要的一件。
击破豫州黄巾军后,曹军夺取了黄巾军一批农具、耕牛,曹操为了鼓励农业生产,曾推行了一种“牛输谷法”,规定官府把耕牛租给佃农使用,佃农便以租的耕牛多少,交纳谷粮(或赋役),即“计牛授田,课佃以定”。羽林监枣祗、中护军韩浩等人认为,这种办法虽然有一定效果,但农户不论丰歉,上缴给国家的粮食是一定的,遇到灾害,又免除了农户的赋税,这对国家不利,另外,分散生产,也不便于管理,遂建议实施屯田。枣祗的建议提出后,即遭到军祭酒候声等人反对,曹操对此犹豫不决,请尚书令荀彧具体负责处理,在枣祗的坚持下,曹操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下令说:“要想安定国家,关键在于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屯聚充足的粮食。秦国正是高度重视农业生产,才能最终统一了天下;汉武帝也是采取屯田的办法,平定了西域,这都是过去成功的经验。”遂任命枣祗为屯田都尉(六百石或四百石,类似县令),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二千石),招募百姓到许县附近进行屯田——分田制。曹魏屯田是将无主土地收归国有,国家招募流民,提供土地、种子、农具、耕牛等,百姓收获的农作物,与政府按一定比例分成,使用政府耕牛的,政府与农户六四分成;不用政府耕牛的,双方平分。在管理上,曹魏屯田大体上分为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每五十人为一屯,设置一名司马,其上有典农都尉、典农校尉(比二千石、类似太守)、典农中郎将,不隶属当地郡县,屯内百姓不得随意离开本屯;军屯又分为集中军屯和分散军屯两种,集中军屯以六十人为一营,边耕作边戍守;分散军屯,士兵们可以参照民屯标准进行屯田。
屯田制实施后的当年,曹军就收获一百万斛谷子,曹操遂下令在所辖的州郡都设置田官,各地农业生产很快得到恢复,粮食也充裕了起来。史称:“军国之饶,起于枣祗而成于(任)峻。”洪迈《容斋随笔》卷十二称:(曹操)“知人善任,使实后世之所难及。荀彧、荀攸、郭嘉皆腹心谋臣,共济大事,无待赘说。其余智效一官,权分一郡,无大无小,卓然皆称其职。恐关中诸将为害,则属钟繇以西事,而马腾、韩遂遣子入侍。当天下乱离,诸军乏食,以枣袛、任俊建立屯田,而军国饶裕,遂芟群雄。欲复盐官之利,使卫觊镇抚关中,而诸将服。河东未定,以杜畿为太守,而卫固、范先束手擒戮。并州削平,以梁习为刺史,而边境肃清。扬州陷于孙权,独有九江一郡,付之刘馥,而恩化大行。冯翊困于鄜盗,付之郑浑,而民安寇灭。三单于恃力骄恣,裴潜单车之郡,而单于詟服。方得汉中,命杜袭督留事,而百姓自乐,出徙于洛、邺者,至八万口。方得马超之兵,闻当发徙,惊骇欲变,命赵俨为护军,而相率还降致于东方者,亦二万口……张辽走孙权于合肥,郭淮拒蜀军于阳平,徐晃却关羽于樊,皆以少制众,分方面忧。操无敌于建安之时,非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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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夺取徐州
52、夺取徐州
建安元年发生的大事就是曹操迁都许都,在这一年,其他各方势力都相对平静,唯独曹操的敌对势力吕布、刘备和袁术之间却发生了一系列的争斗。
在刘备接管徐州之后,淮泗地区的形势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刘备原为公孙瓒的部将,他与陶谦均为公孙瓒集团,与盟主袁绍为敌,袁绍与公孙瓒暂时实现和解后,由于新任兗州牧曹操之父曹嵩被陶谦部将杀害,引发了曹操对徐州的报复,基于保全徐州的考虑,行将就木的陶谦以厚利为诱饵,将刘备从田楷手下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徐州地缘政治的因素,当陶谦死后,刘备被推举为徐州牧不久,刘备就改弦易辙,主动向昔日的盟主袁绍示好,不仅征得相对合法的地位,而且让觊觎徐州的曹操有所收敛。刘备的外交策略虽然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效果,袁绍承认了刘备,曹操也随之上表汉献帝请求任命刘备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
然而,刘备虽然暂时消除了来自北方袁绍、曹操的威胁,但他的这一新的立场却改变了徐州、扬州之间的关系。虽然过去袁术一直也对徐州垂涎欲滴,但毕竟陶谦还是反对袁绍的,从这一点来说,徐州与扬州之间的利益有重合点,一方面,徐州可以作为曹操南下的屏障,另一方面徐州与曹操之间的争斗,又能给袁术创造一些火中取栗的机会,因此,二者之间还没有翻脸,可是,如今就不同了,新任徐州牧刘备采取了一边倒的策略,投靠到了袁绍、曹操的怀抱,这自然就成立袁术的对立面,不能不让袁术有所警觉。
在袁术看来,近在咫尺的徐州本该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而他刘备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无名小卒,又有何德何能坐拥一个富庶的大州?因此,当孙策在江东发展时,袁术并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南方,只是采取了拉拢、羁縻孙策的策略,而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北面的徐州方向,打算趁刘备立足未稳,一举兼并了徐州。
而此时的徐州又因吕布以及稍后被曹操赶到此地的杨奉、韩暹等人的到来而增加了一些变数。去年,吕布被曹操赶出兗州之后,就投奔了徐州牧刘备。吕布刚见到刘备时,对刘备非常尊敬,他对刘备诉苦说:“我和你都是边境之人,吕布我见到关东起兵,目的是要诛杀董卓,可是,我杀死了董卓逃到关东,关东诸将竟然没有一个肯保全我的,都想杀我!”吕布请刘备进入卧室,让刘备坐在妻子的卧床之上,命妻子向刘备叩拜,并称呼刘备为弟弟。刘备见吕布语无伦次,只好说些应酬话,但内心却非常不快。
刘备迎来吕布,等于是前门迎狼,而袁术很快就率军杀来了,刘备还需后门拒虎。
建安元年六月,当汉献帝刚刚经历了曹阳之败、退到闻喜之时,刘备命张飞驻守下邳(今安徽省邳州市),自己则亲自率军南下,在盱眙(今安徽省盱眙县北)、淮阴(今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一带抵御袁术军的进攻。双方相持了一个多月,在淮阴石亭(今地不详)交手,互有胜负,然而,这一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下邳相曹豹原为陶谦的部将,虽然我们不清楚曹豹的生平,但据《三国志·陶谦传》称:(陶谦)“背道任情……曹宏等,谗慝小人也,谦亲任之。”曹豹大约就是曹宏的近亲。张飞与曹豹不和,杀死了曹豹,下邳城内一片大乱。曹豹的旧部固守军营,不听张飞的调遣,并派人前去召唤吕布;刘备的中郎将许耽也酝酿投靠吕布。还在吕布刚进入徐州不久,就曾给袁术写信,袁术为了诱使吕布进攻刘备,给吕布回信把吕布美美地夸奖了一番,他在信中说:“昔日,董卓作乱,威胁王室,残害我一家老小,我在关东举兵,却未能杀死董卓。将军诛杀了董卓,送来他的人头,替袁术我报仇雪耻,让我能在世上继续活下去,不论是死是活也不会羞愧了,这是将军的第一件大功;过去,金尚(即金敞)被朝廷任命为兗州刺史,我带着他率军行至封丘(今河南省封丘县),就被曹操击破,辗转流离,差一点命都丢了。还是将军您攻克了兗州,再次让我袁术能起死回生,这是将军您的第二件大功;我袁术从生下来就从未听说过天下还有个刘备,刘备竟然兴兵与我作战,袁术也依靠将军的威风得以击破刘备,这是将军的第三件功劳。将军对于我袁术有这三件大功,我袁术即使再愚蠢,也会与将军生死与共的。将军连年征战,军粮缺乏,如今我给将军送去二十万斛米,已经上路,如果还需要兵器以及其他军需物资,你尽管张嘴。”并劝说吕布偷袭下邳。吕布得到袁术书信后不禁大喜,遂率军兵分水陆两路,开始东下。
吕布的军队推进到下邳城西四十里,中郎将许耽深夜派来司马章诳来见。章诳向吕布密报:“张飞与下邳相曹豹相争,张飞杀了曹豹,城中大乱,各军之间矛盾重重。有一千丹阳兵驻扎在下邳白门(《水经注》称:“下邳城有三重,其大城中有四碑,南门谓之白门,魏武擒陈宫于此。”另一说称下邳西门)内,听说将军要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像获得了新生。将军的军队只管向城西门而来,丹阳军马上就会大开城门,迎接将军的。”当晚,吕布当即下令部队向下邳扑来。果然,等吕布军队来到后,许耽即下令打开了城门。吕布登上白门楼,坐在楼上指挥作战,步骑混合军团一齐放火,大破张飞的军队,张飞落荒而逃。吕布生擒了刘备的妻子以及刘备将领们的家眷。刘备听说吕布占领了下邳,急忙从前线撤军,等来到下邳近郊时,军队却自行溃散了。
刘备收拾残兵败将一路向东南杀来,袭占了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作为临时落脚之地。稍事休息,刘备又率军与袁术作战,再次被击败,逃于海西(今江苏省东海县南)。在海西驻扎期间,刘备军给养缺乏,陷入困顿,将士们因饥饿而相互吞食,别驾从事糜竺将自己的妹妹送给了刘备做夫人,又拿出家中金银财帛充当军资,还把家中两千奴仆编入军队,情况稍稍好转起来,但尽管如此,刘备还是看到继续待在海西,只能是死路一条,遂向吕布请降——以自己手中的徐州牧印绶换取吕布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
吕布夺占下邳,袁术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刘备,遂出尔反尔,就不愿再送给原来许诺要送给吕布的粮食了,惹得吕布大怒,当刘备派人前来求降时,吕布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与袁术抗衡,就答应了刘备的要求。为了让刘备安心,吕布还特意从下邳派出刺史专用的车马、仪仗前去迎接刘备,并把刘备的妻子、军队交还给了刘备,举办盛大的宴会招待刘备。吕布手下众将对吕布说:“刘备屡屡背叛主人,难以豢养,应该早早结果了他。”吕布不听,还将这话告诉给了刘备,刘备心中不安,又想找一个落脚之地,遂向吕布请求移驻小沛(今江苏省沛县),吕布答应了,遂自任为徐州牧,封刘备为豫州刺史。刘备在做了一年半徐州牧后又被赶出了徐州。雪上加霜的是,也就是在此前后,曹操也来挖刘备的墙角了。曹操上书汉献帝,称:“泰山郡界广远,旧多轻悍,权时之宜,可分五县为嬴郡,拣选清廉以为守将。偏将军糜竺,素履忠贞,文武昭烈,请以竺领嬴郡太守,抚慰吏民。”按照曹操的意思,是将泰山郡分出嬴县(今山东省莱芜市)、武阳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南城县(今山东省费县南)、牟县(今山东省莱芜市东)、平阳县(今山东省邹城市西南)五县,组建一个新的郡赢郡,由糜竺担任太守,借此拉拢糜竺,掏空刘备。但曹操的这一阴谋并没有得逞,糜竺没有接受,而是选择了一直追随刘备。
吕布刚刚得到徐州,还是在六月一天的深夜,吕布部将河内人郝萌发动叛乱,率兵突入下邳城内,一直冲到州牧官邸大门外,齐声呼喊着向官邸发起了猛攻。吕布不知何人反叛,仓促之间,他拉起妻妾,也来不及戴帽子,光着膀子就从厕所上越墙而出,逃到都督高顺营中。高顺问:“是何人叛乱,将军你自己心里有数吗?”吕布只说:“我听到是河内人的口音。”高顺回答:“那是郝萌。”高顺随即率军发起反击,弓弩一齐向叛军射来,叛军大乱,到天明时,郝萌率军返回了军营。郝萌的部将曹性担心自己与郝萌玉石俱焚,遂又与郝萌交战,在激战中,郝萌一枪刺中曹性,而曹性也砍断了郝萌一只胳膊。高顺砍下郝萌的人头,又让曹性躺在床上,一起送交吕布。吕布问曹性郝萌为何要谋反,曹性回答:“郝萌受了袁术的指使。”吕布又问:“参与阴谋的还有谁?”曹性回答:“陈宫也是同谋。”当时,陈宫就在座,闻言,脸色登时大变,身边的人都觉察到了。因陈宫是大将,势力不弱,吕布遂没有再往下追究了。曹性又说:“郝萌经常提及谋反之事,我说吕大将军有神人保护,不可击啊,我也没有想到郝萌竟然如此疯狂!”吕布对曹性说:“你是个壮士啊!”遂派人悉心照顾他养伤,等到曹性伤愈后,就让他统领郝萌的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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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辕门射戟
53、辕门射戟
在东汉末年一种说法,叫做“代汉者当涂高”,这是一种神秘的谶言,在社会上流传很广。
袁术的字叫公路,却袁氏是春秋时期的辕涛涂的后代,因此,他觉得自己以及自己祖先的名字都与谶言相符,而且,袁氏出自陈姓,为属于土德的舜帝的后裔,袁术认为,汉朝的火德生土德,以黄色取代赤色,正符合五行相生相克之法,遂产生了自立为帝的念头。他听说孙坚在攻下洛阳后曾得到了传国玉玺,遂扣留了孙坚的妻子吴氏,将玉玺夺来。等到听说汉献帝在曹阳被李傕等人打得大败,袁术遂召集群臣开会,宣布自己将要登基称帝的打算。
听了袁术这一番话,众人无人敢发言。主簿阎象说道:“昔日,周朝从后稷开始一直到周文王,几代人积福行善,虽然已经控制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却依然向宗主国商朝称臣。大人虽然也是累世权贵,但没有周王朝建立之前那么兴旺;汉室虽然式微,但也没有商纣王那般暴虐!”袁术听了,顿时哑口无言。
袁术聘请隐士张范出山,但张范不从。张范,字公仪,河南修武(今河南省获嘉县)人。其祖父张歆为司徒,父亲张延曾任太尉,张范虽然属于官二代,但却性格恬淡,与世无争,太傅袁隗曾想把女儿嫁给张范,但张范没有答应。董卓进京后,天下大乱,张范与弟弟张承一起南下到扬州避难。接到袁术的聘任书后,张范派弟弟张承到袁术那里道歉。袁术对张承说:“过去,周朝王室衰弱,才出现了齐桓公、晋文公的霸业;秦朝大乱,汉室才得以兴起。如今,孤占据了如此广大的土地,拥有这么多部众,打算效仿齐桓公和汉高祖,你看如何?”张承回答:“这完全在于德行而不在乎是否强大。自己的德行能够与天下百姓的心愿契合,即使是一介匹夫,也照样能干成一番大业,但是,假如利用天下混乱之际,觊觎神器,为万民所抛弃,又有谁能帮助他兴起呢?”袁术听了,一脸不高兴。
孙策听说后,也给袁术写信义正词严地谴责说:“去年冬天,听到您将要称帝,乍听之下,我内心充满了恐惧;不久,又听说您又准备了贡品,准备向许都进贡,万民都又释然了。前不久,又听说您将旧话重提,并且已经定下了具体日期,这又让我失魂落魄,猜想肯定是谣传,如果真的如此,百姓又将依靠谁呢?昔日,兴起义军,万民响应,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董卓擅自废立皇帝,杀害太后和少帝,奸淫宫女,破坏旧都,罪恶滔天,所以,各地才纷纷举兵。等到董卓已死,幼主东还,下令让各地罢兵,可是,河北袁绍却与黑山贼沆瀣一气,曹操在徐州东部残害生灵,刘表在荆州割据一方,公孙瓒在幽州为所欲为,刘繇在江东比权量力,刘备在淮北争夺地盘,因此,我们才没有放下武器,接受圣命。如今,刘繇、刘备已经被击破,曹操等人也都饥饿困顿,我本以为我们应当与天下的有志之士一起,消灭这些个丑恶之徒,您竟然舍弃这个,想自己称帝,这的确违背了天下人的希望,这是其一;成汤讨伐夏桀,口号是:‘夏朝太多罪恶。’周武王讨伐商纣王,也指斥他刑罚严酷。这二位开国皇帝虽然是非常英明的,但假如当时的君主并没有什么过错,也难以夺取天下。如今的皇上并没有什么罪过,仅仅是年龄太小,受到强臣的逼迫,这与商汤、周武王之时完全不同,这是其二;董卓虽然贪婪荒淫,欺上凌下,也不敢废黜君主,自立为帝,即便如此就已经引起天下之人的痛恨了,更何况要做出比这更严重的事情呢?这是其三;天下神器,必须要上合天意,下顺人心,如今并无征兆,却突然称帝,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这是其四;天子异常尊贵,富有四海,谁不想要?陈胜、项羽、王莽、公孙述等人虽然也都曾称了帝,但最终还是归于覆灭,因此,帝王之位不是随便可以夺得的,这是其五;另外,我又听说我们年幼的圣上非常聪明睿智,其品德仿佛是上天赋予的,虽然天下之人尚未受到他的恩德,但是都愿意向他效忠,这是其六;大人一家五代都是朝廷重臣,为大汉的辅弼之臣,得到朝廷的厚恩,无人能比,更应该向朝廷尽忠报答,守住臣节,像周公召公那样辅佐王室,这也是天下人对大人的期望啊,这是其七;圣贤之人就在于能够审时度势,行动谨慎,如果非要做难以成功之事,圣贤是不会干的,这是其八;当今很多人被图谶之书误导,牵强附会,不过是为了取悦自己的主公,完全不考虑成败的可能性。对于称帝之事,从古至今都是应当非常谨慎的,能不深思熟虑吗?!这是其九。忠言逆耳,反对的意见会让人生厌,但假如对大人有益,我也不敢闭口不言。”起初,袁术自以为自己拥有淮南地区的军队,判断孙策肯定会拥护自己的,等到得到孙策的来信,顿时忧愁沮丧,并染上疾病。但是,袁术已经鬼迷心窍,根本不听,孙策遂正式与袁术决裂。此事大致发生在曹操奉迎汉献帝来到许都之前。
如今的袁术已经失去了江东孙策的支持,而与自己为敌的刘备又投降了吕布。袁术与刘备的交手,并没有如愿得到徐州,相反,徐州牧由过去被自己轻视的刘备换成了以骁勇善战著称的吕布,并且,如今的刘备又投降了吕布,徐州力量不仅没有削弱,相反,一旦刘备与吕布联手,徐州将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因此,就在刘备进驻小沛后不久,袁术为了离间吕布、刘备之间的关系,主动派人前往下邳,向吕布示好,请求二人结成儿女亲家,为自己的儿子娶来吕布的女儿为妻。在袁术与刘备的争斗中,吕布是最大的获利者,不仅顺利地夺得了徐州,而且,刘备还投降了自己,如今,袁术又向自己求亲,在关东地区颠沛流离了三年多的吕布从未像建安元年这样顺利过,左右逢源的他当即又答应了袁术的请求。
袁术的最终目的并没有改变,那就是吞并徐州,他请求与吕布结成亲家也不过是想孤立刘备。当吕布答应后,袁术就派遣部将纪灵等人率领三万步骑北上小沛,对刘备发起了进攻,刘备遂向吕布求救。在对待是否解救刘备这一问题上,吕布与手下众将的意见是有分歧的。当时的刘备虽然将徐州牧印绶让给了吕布,但吕布深知一山不容二虎,把刘备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终归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早就有了清除刘备之心,因此,当刘备前来求救时,吕布手下众将就说:“将军经常想杀掉刘备,如今,正好可以借袁术之手杀了他。”但是吕布却说:“你们说的不对。一旦袁术击败刘备,占领了小沛,就可以联络徐州北面的泰山诸将,对我徐州形成包围态势,因此,不得不去救援刘备。”
吕布说的泰山诸将,是指臧霸、吴敦、尹礼、孙观及其哥哥孙康等人。臧霸,字宣高,泰山华(今山东省费县东北六十里)人。其父臧戒,担任县狱掾,泰山太守以私怨想杀害一个人,臧戒不从,太守大怒,下令将臧戒逮捕送到泰山郡(今山东省泰安市),有上百人押运。当年,臧霸年仅十八岁,率领数十名门客在费县西山(即费县西北五十里的蒙山)中劫夺,押运人员无人敢动,遂与父亲一起逃奔徐州的东海郡(今山东省郯城县)。黄巾复起后,臧霸率众追随徐州牧陶谦,因战功被拜为骑都尉,遂在徐州招募军队,与孙观、吴敦、尹礼等人各自招募了军队,臧霸为大头领,驻扎在开阳(今山东省临沂市北十五里)。孙观,字仲台,是臧霸的同乡;臧霸小名奴寇;孙观小名婴子;吴敦小名黯奴;尹礼小名卢儿。泰山诸将是陶谦的旧部,曹操又曾血洗徐州,因此,他们在政治立场上与曹操为敌,当吕布夺占兗州时,曹操的旧部徐翕、毛晖也都背叛了曹操,等到曹操重新夺回兗州后,二人就逃奔到了臧霸那里。虽然臧霸等人曾为陶谦效力,但他们各自又有很大的独立性,在刘备接管徐州后,徐州内部发生了巨大的分化,从事态发展来看,泰山诸将并没有投靠刘备,当刘备穷途末路之时没有北上投靠泰山诸将,而是选择了向自己的仇敌吕布投降,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当吕布接管徐州后,臧霸等人同样也没有归顺吕布,吕布最担心的是一旦袁术击败刘备,与臧霸等人联络,就会将下邳完全包围起来。
吕布当即率领一千步兵、二百骑兵火速赶往小沛。纪灵等人听说吕布前来,都不敢再战。吕布在小沛城西南一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派侍从前去邀请刘备前来赴宴,等到刘备到来后,吕布又请纪灵等人前来。
吕布对纪灵等人说:“玄德,是我吕布的弟弟,被各位围困,不得不前来伸出援手。吕布我不喜欢与人相斗,只愿意替人解开恩怨。”说完,命部下在营门前举起一支画戟,吕布说:“各位看仔细了,假如我吕布一箭射中画戟的那个小枪尖,诸位就请各自罢兵,如果一箭射不中,你们就留下来继续相斗。”
当即大家走到帐外,只见吕布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画戟的旁的小枪尖。
纪灵等人一见大惊失色,无不说道:“将军真乃天威啊!”
第二天,三方在一起再次举办酒会,尽欢而散。
辕门射戟之后不久,刘备在小沛又逐渐恢复了元气,招募了近一万部众。但不久,刘备与吕布二人就又发生了新的矛盾。吕布想让下属袁涣给刘备写信,美美地辱骂刘备一通,但袁涣却不从命。吕布再三强求,袁涣就是不从,吕布大怒,抽出兵器,威胁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袁涣神色不变,笑了笑回答:“袁涣我听说过,只有德行才能让他人羞愧,没听说过辱骂能起什么作用。假设对方是位君子,将会对将军的话嗤之以鼻;假如对方本是个小人的话,还会反过来回骂将军,如此一来,受辱的是将军您而不是对方。况且,袁涣我昔日曾经侍奉过刘将军,就如同今日是您的下属一样,如果将来我离开将军您的话,再回过头来辱骂您,这合适吗?”吕布听了,一脸羞愧,只好作罢。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今河南省太康县)人。其父袁滂曾任司徒。刘备担任陶谦的豫州刺史时,曾举荐他为茂才,后避乱来到淮南,成为袁术的下属,不久又被吕布扣留。
吕布担心刘备会死灰复燃,遂亲自率军进攻刘备,刘备再次战败,逃到了许都,归顺了曹操。曹操对刘备非常看重,任命他为豫州牧。曹操来到许都后,就任命程昱为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兗州事务,程昱对曹操说:“我观察刘备此人有英雄之才,并且还深得部众之心,终归不会屈居人下,不如早早除掉他。”曹操问郭嘉,郭嘉回答:“程昱说的对。不过,大人兴起义兵,为百姓除暴安良,推心置腹以招徕各方英雄豪杰,即便这样,还唯恐他们不会前来投靠。如今刘备有英雄之名,穷途末路,前来投靠,如果杀害了他,必然会让大人蒙受加害贤才的恶名。这样一来,才智之士将人人自危,重新选择自己的主公,届时,大人将与谁一起去平定天下呢?杀害一个人却令天下人失去了对您的仰慕,安危的关键就在于此,不可不深思啊!”曹操笑道:“你说的对!”遂又拨付给刘备一些军队,给了他一些军粮,让他重新回到小沛,收集残兵,以对付吕布。但《傅子》的记载恰恰与之相反,称:刘备来降后,郭嘉对曹操说:“刘备雄心勃勃,又很得人心;张飞、关羽都是万人难以抵挡的猛将,死心塌地为他效命。以我观察,刘备最终不会屈居人下的,他的内心难以揣测。古人说过:‘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应该早早安排个地方。”但曹操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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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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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一伐张绣
54、一伐张绣
当曹操迎接汉献帝定都许都,袁术、刘备、吕布三方你争我夺之际,江东的孙策也将矛头对准了会稽郡的王朗,此时距离他击败扬州刺史刘繇仅仅过去数月。
当时,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人严白虎,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境内)人邹他、钱铜,前合浦(今广西自治区合浦县东北)太守嘉兴(今浙江省嘉兴市)人王晟等人各自拥众少则数千,多则一万余人,盘踞在吴郡、会稽郡各地,众将对孙策建议先击破严白虎等人,然后再进攻王朗。但孙策却说:“严白虎等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大志,容易被制服。”遂不顾身后的严白虎等人,径直率军渡过了浙江。
会稽郡功曹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今浙江省余姚市)人。年少好学,胸怀大志。孙策南征,虞翻劝说王朗道:“孙策善于用兵,不如暂且避一避。”但王朗不从,派兵在固陵(在今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西十二里,春秋时越国范蠡曾在此构筑固陵城以抵御吴国)抵御。孙策屡次率军渡河发起进攻,却被王朗军队击退。孙策叔父孙静建议道:“王朗驻守坚城,一时难以攻克。查渎(今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西南九里)在这里以南数十里,是一个战略要地,应当从那里攻入敌人的后方,这就是兵法上所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愿意亲自率领本部人马充当先锋,一定能够得胜。”
孙策说:“好!”
于是,传令军中:“连日来雨水浑浊,大家喝后大多腹痛,各军迅速准备数百口大木桶澄清雨水。”
当晚,孙策下令在军中四处点燃火把,迷惑王朗,偷偷率军迂回到查渎,用大木桶渡过了全军,再直扑高迁屯(今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东北,一说在萧山区西),迂回到了王朗军的后方。王朗大惊,赶忙派遣前丹阳太守周昕等率军迎战,孙策大破周昕等人,临阵将周昕斩杀。
王朗弃城而逃。过去,王方平(东汉末年著名的修仙人)曾写了一部谶言书,他在书中说过:“事情紧急的时候,来南岳找我。”虞翻开始的时候想与王朗一起北上广陵,但王朗想到王方平的这句话,遂决定乘船南下。一行人逃到东冶(今福建省福州市,一说在今浙江省台州市),当地太守不愿接受他们,虞翻入城劝说,才被接纳。孙策乘胜追击,再次大破王朗军,在东冶实施屠城,王朗只好向孙策投降。《翻别传》称:“朗使翻见豫章太守华歆,图起义兵。翻未至豫章,闻孙策向会稽,翻乃还。会遭父丧,以臣使有节,不敢过家,星行追朗至候官。朗遣翻还,然后奔丧。”与此记载不同。
孙策斥责王朗一番,就释放了他,遂自任会稽太守。
由于孙策集团原来从属于袁术,并且,在袁术的指使下诛杀了江东大族庐江太守陆康,指使江东大族们对孙策采取了一种不合作甚至是仇视的态度,摆在孙策面前的是如何拉拢江东大族们。对于负隅顽抗的,他采取了恐怖的屠杀政策,比如对周昕兄弟,而对于能够拉拢的,则极尽拉拢之能事。王朗投降后,孙策又任命虞翻为功曹,还把虞翻当作自己的老朋友一般看待,他特意给虞翻写信说:“今日之事,我将与你一起处理,不要说孙策我只把你像一般官吏看待。”
孙策喜欢打猎,虞翻劝谏道:“大人喜欢临时决定出行,随从官员无暇做好准备工作,士兵们也十分辛苦。一个大人物如果不稳重就会失去威严,所以说,白龙化为一条鱼,连微贱的渔夫豫且就可以射他;白蛇到处游荡,刘邦也杀了它。对此,请多加留意。”孙策说:“你说的对!”但却始终没有改正。《三国志·虞翻传》注引《吴书》称:一次,孙策讨伐山越,诛杀了山越头领,而后下令部下全部去追杀敌人,孙策自己与虞翻在山中相遇。虞翻问道:“将军的侍从都去哪了?”孙策说:“都去追杀敌人去了。”虞翻说:“这太危险了!”让孙策下马,说:“这里草深,一旦出现意外,来不及打马狂奔,需要牵马前行,手持弓箭步行。我擅长使用长矛,请求在前面开路。”等二人来到平地后,虞翻劝孙策骑上马,孙策说:“你没有马,怎么办呢?”虞翻回答:“我走路飞快,一天能走二百里地,自从我军作战以来,将士们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大人你尽管策马飞奔,我能从容赶上。”等二人来到大路上以后,遇见一名军中的鼓手,孙策要来鼓手身上的号角,亲自吹响号角,将士们听到后,才一一返回。
孙策粗定会稽、丹阳、吴三郡,除了他自领会稽太守外,又任命舅舅吴景为丹阳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以张昭、张纮、秦松、陈端等人为谋士。
在孙策粗定江东三郡之后,在安定了许都的曹操也考虑着下一步的进攻方向。
此时,曹操控制汉献帝,拥有豫州、兗州,全国其他各地的诸侯分别是:袁绍拥有冀州,兼控制青州、并州;公孙瓒控制幽州;公孙度控制辽东;刘璋拥有益州;吕布控制徐州;袁术控制淮南;孙策控制江东一部;刘表控制荆州;关西诸将马腾、韩遂、李傕等人控制凉州、京兆尹;张鲁占据汉中。
从战略态势上看,曹操位居中原,处于四战之地,稍有闪失,就会陷于四面受敌的险境,好在是:一是曹操控制着汉献帝,处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有利地位,可以利用汉献帝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在将汉献帝迎入许都之初,曹操对汉献帝的态度一直非常谦恭,不遗余力地向汉献帝表示自己的忠心。存世的曹操《上杂物疏》、《上献帝器物表》、《上九酝酒法奏》等都是曹操巴结汉献帝的表现,其中,他在《上献帝器物表》中称:“臣祖腾,有顺帝赐器。今上四石铜鋗四枚,五石铜鋗一枚,御物有纯银粉铫一枚,药杵臼一具。”在《上九酝酒法奏》中称:“臣县故令南阳郭芝,有九酝春酒。法用曲三十斤,流水五石,腊月二日清曲,正月冻解,用好稻米,施去曲滓,便酿法饮。日譬诸虫,虽久多完,三日一酿,满九石米止。臣得法酿之,常善。其上清滓亦可饮。若以九酝苦难饮,增为十酿,差甘易饮,不病。今谨上献。”为了汉献帝的健康,他更是把自己得到的酿酒法毫无保留地上报给了汉献帝。二是起码从表面上还维系着与袁绍的和平关系。三是淮南袁术、吕布和刘备之间还在相互倾轧。
原本曹操打算先解决了徐州吕布,但很快事态就发生了变化。
张济驻扎在弘农,军中断粮,遂率军南下,进入荆州地区。在进攻穰城(今河南省邓州市)的战斗中,张济被流箭射杀。荆州官员听说张济死后,纷纷道贺,刘表说道:“张济走投无路前来投靠,穰城守将不懂礼仪,竟至于发生了战斗,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吊唁,不接受道贺。”派人前去张济军中安抚。张济的部众听说后,都十分高兴,打心眼里愿意归顺刘表。张济的同族侄儿、建忠将军张绣接替张济统领部众,驻扎在南阳。
当初,汉献帝离开长安后,宣威将军贾诩送还印绶,依附于华阴的段煨。贾诩名气很大,段煨的部众都对他非常敬重,段煨也因之对他很是礼遇,可是,贾诩却暗中打算投奔张绣。有人对他说:“段大人对你很厚待,你还能去哪呢?”贾诩回答:“段煨生性多疑,有猜忌我的苗头,虽然对我很是礼遇,但难以持久,恐怕会杀掉我。我离去之后,他内心肯定会很高兴,又希望我能替他结来外援,一定会厚待我的妻子儿女;张绣没有幕僚,也希望能得到我的帮助,这样一来,我自己和我的家人都会安全了。”于是,贾诩遂离开了段煨,前去南阳,投奔了张绣,果然,在贾诩面前,张绣以晚辈自居,而段煨也对贾诩的妻子儿女非常照顾。贾诩劝说张绣投靠刘表,张绣同意了。贾诩遂亲自前往襄阳拜见刘表,刘表以贵宾之礼接待了贾诩。然而,贾诩回来后,却非常失望,他说:“刘表是承平治世中三公的材料,却看不出事态的发展变化,多疑少决,没有什么作为!”刘表爱护百姓,尊重士人,只想保境安民,因此,关西、兗州、豫州依附于他的士人多达上千人。刘表还下令设立学校,整日研究经书,又命前雅乐郎杜夔制作雅乐。等到雅乐制成后,刘表想让杜夔当众演奏,杜夔却说:“如今,将军您的称号不是天子,当众演奏雅乐,不是不合适吗?”刘表这才作罢。
张绣在南阳,背后又有刘表的支持,这让曹操非常担心,因此,他决定先解决了近在咫尺的张绣。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一月,曹操亲自率军南下,前去讨伐张绣,曹军来到淯水(今河南省南阳市白河),张绣即率众投降了。
不战而收降了张绣,曹操大喜过望,设宴款待张绣及其将帅们。在酒宴之上,曹操亲自给各位敬酒,典韦手持大斧,斧刃超过一尺,威风凛凛地站立在曹操一旁。曹操每到一个人的身边,典韦总要高举大斧,凶神恶煞地瞪着那人,直到酒宴结束,张绣及其手下都是战战兢兢,无人敢抬头。不禁得意忘形了起来。他将张济的妻子纳为自己的夫人,这引起了张绣的怨恨。曹操听说后,遂生杀掉张绣之心。曹操试图拉拢张绣的心腹猛将胡车儿,亲手送给胡车儿金子,张绣得知后,怀疑曹操想让胡车儿刺杀自己,遂决心反叛。他听从了贾诩之计,对曹操谎称军营地处低洼,请求移到高处,并说:“车辆少、载物多,请求让士兵们穿着铠甲前去。”曹操信以为真,就同意了。张绣的行军路线恰巧经过曹操的大营,在接近曹操大营后,张绣一声令下,士兵们突然从车上拿起武器,冲入曹操营中。
毫无防备的曹操被打得晕头转向,身中流箭。《魏书》称:“公所乘马名绝影,为流矢所中,伤颊及足,并中公右臂。”在危急关头,曹操的长子曹昂将自己的马交给了曹操,曹操骑马狼狈而逃,而曹昂却被乱兵所杀,一齐被杀的还有曹操的侄儿曹安民。《世语》称:“昂不能骑,进马于公,公故免,而昂遇害。”校尉典韦手持长戟挡在营门前,殊死力战,一戟扫去,总要砍断数十杆长矛。张绣的士兵们只好从其他营门冲进了军营。典韦与身边十余名猛士无不以一当十,杀伤了很多敌人,逐渐地,典韦身边的人几乎全战死了,典韦本人也身中数十枪,长戟也打折了。双方短兵相接,敌人直接冲上前来,只见典韦双手各夹住一名敌人,将二人撞死,余人吓得不敢再近前。典韦又冲上前去,接连杀死了几个人后,圆睁双眼,破口大骂而死。典韦死后,敌人才敢近前,割下他的头颅。
曹操逃到舞阴(今河南省泌阳县西北六十里)。张绣率军追击,被曹操击破,张绣遂回到了穰城,再度与刘表联合。当时,曹军各军一片大乱,各自抄小路寻找曹操,唯独平虏校尉于禁率领所部数百人,边打边撤,等敌人追兵稍远,才从容整顿军队,敲起战鼓而回。途中,于禁见十余名赤身裸体的伤兵,询问原因,伤兵们说:“被青州兵抢劫了。”曹操以青州兵起家,因此,对他们很宽纵,这些人原来出身黄巾军,匪性不改,趁机劫掠,于禁大怒,说道:“青州兵也是曹公的军队,如今竟敢还去做贼!”遂率军进攻青州兵。于禁回到舞阴后,先构筑营垒,有人对他说:“青州兵已经恶人先告状了,你赶紧去曹大人那里申辩去!”于禁却说:“如今敌人就在身后,很快就要到了,不先做好准备,将如何迎敌?曹公聪明睿智,谁能在他面前进谗言!”等到构筑好营垒后,于禁这才参见曹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曹操大喜,说道:“淯水之败,我自己就非常狼狈,而将军却能在大乱中镇定自若,治军严整,讨伐暴乱,巩固营垒,有不可动摇的气节,即使古代的名将,又能超过你哪一点呢!”遂封于禁为益寿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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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得失之间
淯水之败,对曹操的打击无疑是不小的。
首先,打乱了曹操的部署。曹操之所以将张绣作为首先进攻的目的,就在于张绣实力较弱,且刚刚来到南阳,立足未稳;还在于他与荆州牧刘表之间的联盟刚刚建立,况且,张济、张绣集团作为董卓的余孽,曹操也师出有名。令曹操欣喜异常的是,张绣不战而降,曹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手伸到了荆州刘表的地盘,既扩大了战略纵深,又壮大了自己的实力。可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的曹操因纳张绣的婶婶而激怒了张绣,不仅将曹操打得惨败,而且又强化了与刘表之间的关系,让曹操在南方平添了一个劲敌。
其次,此次战败让曹操脸面尽失。回顾曹操此前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汴水惨败是由于众寡不敌;徐州退却是因为吕布偷袭;其他战役击破黑山贼、收编黄巾军、打垮袁术、夺回兗州、挺进豫州,曹操一直是用兵如神,可是,恰恰在南阳,曹操却栽在张绣的手里,猛将典韦、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均死于乱军之中,曹操本人也差一点丢了性命,更重要的是,这次惨败竟然源于曹操的好色!还是在舞阴的时候,为了安慰众将,曹操对大家说:“我这次招降张绣,错就错在没有让他送上人质,以致于落得大败。我已经知道了这次失败的原因了,你们大家走着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战败了!”这自然是曹操替自己开脱之词,谁都知道曹操这次惨败,不是张绣送没送人质的问题,而在于曹操好色,在顺境中得意忘形了。对此,众将们当然不便说出,但曹操的丁夫人却敢于埋怨曹操。曹昂为刘夫人所生,但刘夫人早死,由曹操最宠爱的丁夫人抚养,丁夫人也对曹昂视如己出,非常疼爱。等到曹操率军回到许都以后,丁夫人得知曹操因为好色而令爱子被杀,对曹操非常怨恨,经常说:“是你杀了我儿,你还一点都不顾念!”说得曹操很是郁闷,遂将丁夫人送回了娘家。
第三,曹操在许都朝廷中的地位受到一定程度的动摇。根据《世语》记载:“旧制,三公领兵入见,皆交戟叉颈而前。”也就是说,按照汉朝的规矩,三公率军入宫觐见皇帝时,由宫廷侍卫手持长戟夹着三公的脖子,才能觐见。虽然曹操在汉献帝来到许都以后,极力表现自己的忠心,但汉献帝似乎并不买账,只是想借助于曹操恢复王室的尊严。曹操在讨伐张绣出征时,汉献帝下令恢复了这一传统的制度,吓得曹操一身冷汗。从此之后,曹操再也不去拜见汉献帝了。
此次战败后,袁绍也对曹操的态度也更加傲慢了,在信中,对曹操是冷嘲热讽。数日之内,又羞又气的曹操喜怒无常,完全变了一个人。大家都认为这是淯水之败之故,钟繇询问荀彧,荀彧回答:“以曹公的聪明,肯定不会对往事追悔不已,估计还有别的原因。”荀彧前去询问,曹操就把袁绍的书信拿出来让荀彧看,并说:“如今,我决心前去讨伐袁绍,可是,却又不是他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荀彧回答:“古人成败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必须要有才能。如果是那个有才能的人,即使开始弱小,最终会变得强大;如果没有才能,即使开始强大,也容易变得弱小,刘邦、项羽的存亡就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与大人争夺天下的,只有一个袁绍罢了。袁绍外表宽和却内心猜忌,用人却又疑人,而大人却通达,不拘小节,唯才是举,在气度上超过袁绍;袁绍犹豫寡断,总是丧失先机,而大人却能断大事,应变能力超群,这是在谋略上胜过袁绍;袁绍治军宽纵,军纪散漫,军队虽多,其实没有什么用处,而大人赏罚严明,士兵虽少,都愿意拼命作战,这是在军事才干方面胜过他;袁绍依靠自己家的家世,沽名钓誉,因此,那些没有多少才能却有虚名的人大多都归附于他,而大人用至诚之心对待别人,对于有功的人赏赐起来毫不吝惜,所以,天下忠诚正直又有真才实学的人都愿意为大人卖命,这是在德行上胜过袁绍。以这四种长处辅佐天子,仗义征伐,谁敢不从?袁绍即使再强,又能有什么作为!”
《傅子》记载,曹操说:“袁本初拥有冀州之众,青州、并州也都服从于他,地广兵强,屡屡出言不逊,我想去讨伐他,但却力不能敌,该如何是好?”
郭嘉回答:“刘邦与项羽实力悬殊,这是你所知道的。汉高祖是靠自己的智慧取得的胜利,项羽虽然强大,但最终还是被汉高祖打败了。依我看来,袁绍有十种失败的征兆,大人有十种胜利的征兆,虽然目前袁绍强大,但也无能为力。袁绍繁文缛节很多,大人却任其自然,这是在大道上胜过他,这是其一;袁绍一切行动都没有尊奉朝廷,是忤逆的,而大人却尊奉天子,为天下做表率,这是在大义上胜过他,此其二;汉末政治失之于宽,而袁绍却仍然采取宽和的政策,所以没有什么效果,大人施行严厉的政策进行救治,所以上下知道规矩,这是在政策上胜过他,此其三;袁绍表面宽和但内心猜忌,用人却又怀疑人家,任人唯亲,大人表面上随和但内心却明察秋毫,用人不疑,唯才是举,不分远近,这是在度量上胜过他,此其四;袁绍多谋少决,总在后悔,而大人听到计策就立即执行,应变无穷,这是在谋略上胜过他,此其五;袁绍借助世代积累下来的资本,高谈阔论以赚取虚名,那些有名无实的士人大多都前去投靠,而大人却以至诚之心对待大家,不图那些虚名,提倡简朴,为大家作出表率,对有功之人赏赐起来一点也不吝惜,有名有实的士人都愿意替大人效力,这是在德行上胜过他,此其六;袁绍看见有人忍饥挨饿,脸上立刻显出怜悯之情,但他看不见的,也就想不到,这就是所谓的妇人之仁,大人对于眼前之事也许会忽略,至于大事,能与四海之人联络,对人的恩惠都超过了他们的期望,虽然大人并没有与这些人见过一面,但思虑周详,没有办不成的事,这是在仁爱上胜过他,此其七;袁绍大臣之间相互争权夺利,谗言四起,大人以道义驾驭下属,谗言在此绝迹,这是在清明上胜过他,此其八;袁绍是非不分,大人以礼仪提倡所认可的事情,对不认可的,以法律加以限制,这是在秉公执法上胜过他,此其九;袁绍好高骛远,却又不懂军事,大人以少克众,用兵如神,战士们都依赖大人,敌人也都畏惧大人,这是军事上胜过袁绍,此其十。”曹操听了,笑道:“像你说的,孤有何德何能配得上呢?”
郭嘉又说:“袁绍正在策划着向北打击公孙瓒,可以趁着他远征,我们先消灭了东面的吕布。如果袁绍南下,吕布再在东部与之联手,就不好办了!”
荀彧也说:“如果不先消灭了吕布,黄河以北的袁绍就不好对付了。”
曹操说:“你们说的对。不过,我担心的是:袁绍率军进入关中,联络关中的羌族和匈奴族人,再南下联络益州、汉中,这样一来,我们以兗州、豫州两个州的军民与天下六分之五的力量相抗衡,这又将如何办呢?”
荀彧回答:“关中的将帅有十多个,相互之间各自为政,谁也不服从谁,只有马腾、韩遂最强。他们看到关东各个势力相互争斗,必定会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如今,假如以朝廷之名前去安抚,派遣使者与他们联合,即使不能保证一劳永逸,长期安定,也能确保在大人平定关东各地时,他们不来添乱。侍中、尚书仆射钟繇足智多谋,如果把关西事务交给他全权处理,大人就不用担心了。”
曹操遂上表请求汉献帝任命钟繇为侍中、兼任司隶校尉,持节都督关中各军,给予他全权处理权。钟繇来到长安以后,分别给马腾、韩遂等人写信,分析利弊祸福,促使二人都向许都送来了儿子当人质。
确定了安抚袁绍、打击吕布的策略之后,曹操让汉献帝把原本给自己的大将军一职封给了袁绍。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三月,汉献帝下诏命令将作大匠孔融持节前往邺城,拜袁绍为大将军,兼都督冀州、青州、并州、幽州四州。曹操将不属于袁绍的幽州划给了袁绍,用心险恶,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袁绍与公孙瓒二人再起争斗,给自己平定黄河以南换取宝贵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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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袁术称帝
56、袁术称帝
袁术与吕布联手,才让曹操知难而退,选择先打张绣,可是,首战失利,的确让曹操郁闷了一阵子。
吕布盘踞徐州,与兗州近在咫尺,并且,陈宫在兗州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刚刚被逐出兗州,吕布、陈宫并不死心,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二人必定会卷土重来。因此,在曹操回到许都之后,与荀彧、郭嘉二人理清了思路,遂决定采取先迷惑袁绍的策略,将徐州的吕布作为首先打击的目标,并派遣刘备回到小沛,暂时牵制住吕布。
就在曹操决定进攻吕布之时,渐趋平静的东部局势却因一件事情而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也给曹操带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那就是袁术称帝事件。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春,在河内张炯的劝说下,利令智昏的袁术终于按捺不住,一意孤行决定登基称帝,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了公卿百官,并举办了祭祀天地的仪式。仲家的解释有很多种,唐代李贤在给《后汉书》作注时称:“仲或作冲。”钱大昕也认可这一说法;沈涛则认为,仲是袁术建立的国号,仲家就好像汉朝帝室自称汉家一样。袁术想以前兗州刺史金尚为太尉,金尚不从,密谋逃跑,结果被袁术抓获,被杀。
建安二年五月,袁术派使者韩胤前往下邳,向吕布通报了自己称帝之事,并顺便为儿子迎娶吕布的女儿,吕布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让韩胤将自己的女儿带走了。沛相陈珪得知后,担心吕布与袁术结盟后,将会引起天下大乱,遂前往下邳面见吕布。陈珪见到吕布后,劝说吕布道:“曹公奉迎天子,辅佐朝廷,有命世之才,将征讨四方,将军应该与曹公齐心协力,以求泰山之安。如今,将军与袁术结成亲家,将招来不仁不义的恶名,肯定会危若累卵!”
《古文苑》所载邯郸淳写的《鸿胪陈君碑》则称,劝说吕布与袁术绝交的还有陈纪。陈纪,字元方,是曹魏名臣陈群的父亲。《世说新语》记载了陈纪五则轶事,分别散见于《方正》、《夙慧》、《言语》、《政事》、《规箴》。其中,《方正》中为:“陈太丘(陈纪之父陈寔)与友期行,期日中。过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后乃至。元方时年七岁,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不?’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夙慧》中为:“宾客诣陈太丘宿,太丘使元方、季方炊。客与太丘论议,二人进火,俱委而窃听。炊忘著箪,饭落釜中。太丘问:‘炊何不馏?’元方、季方长跪曰:‘大人与客语,乃俱窃听,炊忘著箪,饭今成糜。’太丘曰:‘尔颇有所识不?’对曰:‘仿佛记之。’二子长跪俱说,更相易夺,言无遗失。太丘曰:‘如此但糜自可,何必饭也?’”《政事》中为:“陈元方年十一时,候袁公。袁公问曰:贤家君在太丘,远近称之,何所履行?元方曰:老父在太丘,强者绥之以德,弱者抚之以仁,恣其所安,久而益敬。袁公曰:孤往者尝为邺令,正行此事。不知卿家君法孤,孤法卿父?元方曰:周公、孔子,异世而出,周旋动静,万里如一。周公不师孔子,孔子亦不师周公。”其余不赘。陈纪于建安四年去世,享年七十一岁。被袁术任命为九江太守的那位陈纪,可能另有其人。
不论是陈珪还是陈纪,总之,在吕布听了他们的建议之后,又想到在自己刚出关、来到南阳时袁术并没有接纳自己的旧怨,遂决定追回女儿,与袁术绝交,并将韩胤押送到了许都。韩胤被送到许都后,曹操下令将其斩首示众。汉献帝还在河东时,曾给吕布下诏让其率军前来,但吕布刚被曹操击败,又缺乏军粮,无法前去,不过,吕布还是给汉献帝上书表示了忠心。汉献帝接到吕布的奏疏后,遂晋封其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然而,使者行至山阳(山阳郡在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四十里;山阳县在今河南省修武县西北三十五里)境内却把诏书给弄丢了。当曹操得知袁术称帝之后,遂临时决定放弃打击吕布,先行解决众矢之的的袁术,就主动给吕布写信,表示愿意与吕布重归于好,还在信上说明自己奉迎天子、安邦定国的本意,并以汉献帝的名义下诏悬赏捉拿公孙瓒、袁术、韩暹、杨奉等人。
吕布得到曹操的书信和汉献帝的诏书后,不禁大喜,又给汉献帝上书,称:“我本来应该奉迎大驾,知道曹操忠孝,已经将陛下接到了许都。臣昔日与曹操交兵,如今,曹操辅佐陛下,臣是外藩镇将,唯恐率军前来,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所以,臣才一直待在徐州,战战兢兢不敢乱动。”又给曹操回信说:“吕布我是个得罪过您的罪人,理当被斩首,您却亲自写信安慰我,还美美地夸奖了我一番。我又见到了朝廷悬赏捉拿袁术等人的诏书,吕布我一定竭尽全力效命。”于是,曹操又派遣奉车都尉王则充当使者,携带诏书,将平东将军印绶送交给了吕布。曹操又给吕布写信说:“山阳守将送来将军丢失的印绶,朝廷没有质量上乘的金子,我拿出我自己家中的好金子,给将军另外制作了一枚大印;朝廷没有装饰大印的紫色绶带,我把我自己的佩带的紫色绶带配到印上,以表我对将军您的拳拳之心。将军上次派来的使者不合格:袁术称帝,将军制止,可是将军的使者却没有上书提及;朝廷方面信任将军,允许将军再次上书,以表明将军是忠于朝廷的。”吕布开始时虽然与袁术解除了婚约,但态度暧昧,陈珪想让吕布派自己的儿子陈登前往许都,但吕布不同意。
曹操在拉拢吕布的同时,还要求他与袁术决裂。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曹操以汉献帝的名义又晋升吕布为左将军。曹操把袁术曾任的左将军送给了吕布,这与把公孙瓒的幽州指给袁绍,谋略如出一辙,无非是想挑拨他们之间内斗,自己能火中取栗。吕布不知是计,接到任命后大喜,遂同意陈登带上谢恩奏章以及给曹操的书信前往许都,还回赠给曹操一条好的绶带。陈登见到曹操后,对曹操说吕布有勇无谋,既没有原则,又没有立场,应早早对其下手。曹操说:“吕布狼子野心,确实难以长久豢养,除了你没有人能洞悉他的真伪。”遂增加陈珪的俸禄为中二千石,拜陈登为广陵太守。临别,曹操紧紧握住陈登的双手,说道:“东方之事,就拜托给你了!”命令他暗中组织军队,作为内应。
吕布的徐州牧是从刘备手里夺来的,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因此,在陈登前往许都之前,吕布还交给他一个任务,那就是让朝廷正式任命自己为徐州牧。等到陈登回来后,吕布大怒,拔出画戟砍断茶几,怒吼道:“你的父亲劝我与曹操联合,与袁术断交。如今,我一无所获,你们父子却升官的升官,加薪的加薪,我是被你出卖了!”陈登神色不变,慢腾腾地说:“陈登见到曹公,称养将军如同喂养老虎,要经常喂肉,吃不饱就会吃人。但曹公却说:‘不像你说的。就像养鹰,饿着会为我所用,吃饱了就飞走了。’这是曹公说的原话。”吕布听了,这才释然了。
经过数月的努力,曹操终于在吕布与袁术之间打入了一个楔子,又在吕布周围布下了刘备这个棋子,还在吕布内部安了陈珪、陈登父子这枚定时炸弹,可谓硕果累累。大约就在这时,曹操写下了著名的《蒿里行》:“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与此同时,他也在《对酒》中说出了自己理想中的太平盛世:“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斑白不负载。雨泽如此,百谷用成。却走马,以粪其土田。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子养有若父与兄。犯礼法,轻重随其刑。
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德广及草木昆虫。”他也将为此付出毕生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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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东征袁术(1)
57、东征袁术(1)
原本袁术、吕布均与曹操为敌,如今,曹操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吕布拉拢了过去,袁吕二人不仅结亲不成,反成了冤家,这的确让袁术始料不及。
吕布不仅悔婚,又将韩胤送交许都,这更让袁术羞愤难当,一怒之下,他派遣大将张勋、桥蕤等人率军与韩暹、杨奉联合,拼凑了数万步骑兵分七路朝下邳杀来。当时,吕布仅有三千部众、四百匹战马,担心众寡不敌,对陈珪说:“都是因为你,如今才招致袁术大军前来,你说该怎么办?”陈珪回答:“韩暹、杨奉与袁术之间不过是仓促联合起来的,过去并无渊源,难以长久团结,我儿子陈登将他们比作是捆绑在一起的鸡,不可能栖息在一起,很快就能将他们分开。”吕布遂采纳了陈珪的建议,给韩暹、杨奉写信说:“二位将军亲自护送皇上回到关东,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理当垂名青史,万古不朽。如今,袁术叛逆,我们应当一起讨伐他,为何又与贼臣一起来讨伐我呢?我吕布有诛杀董卓之功,与二位将军一样都是我朝的功臣,可以趁现在一起击败袁术,建功立业,机不可失啊!”并承诺将缴获的袁术军辎重全部让给韩暹、杨奉二人。二人接到吕布的书信后,不禁大喜,当即决定听从吕布。吕布遂率军迎战。
当吕布军推进到距离张勋等部一百多步时,韩暹、杨奉两军的士兵们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向张勋等军发起了攻击。张勋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被吕布、韩暹、杨奉打得大败,张勋军中十位领兵大将被杀,伤亡以及落水而死的士兵不计其数。胜利之后,吕布又与韩暹、杨奉二军一起水陆并进,向寿春杀来,一直推进到钟离(今安徽省凤阳县东),所到之处,烧杀劫掠。联军得胜后,渡过了淮北,给袁术留下一封书信,将袁术羞辱了一番。在信中,吕布写道:“你自恃军力强盛,经常说你手下的猛将武士一直想消灭我,你总在压制他们。吕布我虽然并不勇敢,但虎步淮南,你却逃窜到寿春,连脑袋都不敢伸出来看我一看。你的猛将武士们都跑到哪里去了?你就爱说大话,诓骗天下,但又怎能把天下之人全都欺骗了?古代两国交兵,使者穿梭其间,给你写信这事也不是我吕布发明的,你我相距不远,我静等你的回复。”袁术哪敢前来?又岂能回复?等到吕布联军全部渡到淮河北岸以后,袁术这才亲自率领五千步骑趾高气扬地出了寿春城,沿着淮河南岸虚张声势地巡视一番,吕布的骑兵在淮河北岸哈哈大笑,这才缓缓退去。
当时琅邪(《郡国志》琅邪国本治开阳【今山东省临沂市】,殆汉末徒治莒【今山东省莒县】)相萧建盘踞在莒县,不与吕布来往。吕布给萧建写信说:“天下兴兵,本是为了消灭董卓。吕布我诛杀了董卓,来到关东,目的是为了在关东征兵,西迎陛下,光复洛阳,可是,关东诸将却相互残杀,无人顾念国家。吕布我老家是五原的,距离徐州有五千多里,在天的西北角,不会前来与他人争夺天的东南之地。莒县与下邳相距不远,应该相互来往,你岂能认为占领一个郡就能称帝、拥有一个县就想称王!过去,乐毅进攻齐国,呼吸之间就攻下了七十多座城池,只剩下莒县、即墨两座城池还在齐国手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齐国还有一个名将田单。吕布虽然不是乐毅,但你也不是田单,你可以把我的书信交给下属们仔细讨论一番。”萧建接到吕布的书信后,就派遣主簿给吕布送上礼物,又送来了五匹良马。不久,泰山诸将臧霸偷袭莒县,缴获了萧建大量物资。臧霸曾承诺分给吕布一点,却没有兑现,吕布决定亲自率军去取。督将高顺劝谏道:“将军威名远播,远近畏惧,谁不服从?想要什么能得不到?却要亲自前去索取!万一攻不下莒县,岂不自贬身价?”但吕布不从。果然,等到吕布来到莒县城下,臧霸不明吕布此行的意图,遂固守城池,吕布无功而返。等吕布回去后,臧霸又与吕布和好了。高顺为人清白正直,寡言少语,又很有威严,所部有七百多人,号称一千人,号令整齐,每战必克,号称“陷阵营”。郝萌叛乱后,吕布开始疏远高顺,因魏续是吕布的近亲,遂将高顺的部队交给了魏续,等到打仗的时候,才将陷阵营临时划给高顺统领,即便如此,高顺却一直对吕布忠心耿耿,毫无怨言。吕布性情冲动,举动反复无常,高顺总是劝谏说:“将军举动,从未经过三思,每次做错,动不动说自己又做错了。岂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吕布虽然知道高顺忠心,却做不到。
经过曹操这么一搅合,吕布、袁术二人反目成仇,先打了起来,这让曹操喜出望外。尝到了借力打力的好处后,为了先消灭袁术这个出头鸟,曹操又派遣议郎王辅携带汉献帝的诏书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领会稽太守,又以汉献帝的名义下诏称:“前左将军袁术不顾朝廷厚恩,公然叛逆,祸国殃民,虽有传言,但我一直认为绝不可能,等到我接到使持节、平东将军领徐州牧温侯吕布的上书,称袁术妖言惑众,我才确信袁术居心险恶,修筑王宫,设置百官,祭祀天地。吕布前后上书还称赞孙策心向本朝,打算回军讨伐袁术,为国效力,故此,命其继承其父的爵位,并将会稽郡交给其管理。孙策应当立即与吕布以及代理吴郡太守陈瑀一起讨伐袁术。”孙策想要一个将军的名号,提高自己的身价,王辅遂代表皇帝任命孙策为明汉将军。
孙策上书谢恩道:“臣孤陋寡闻,住在边陲。陛下广播恩泽,让臣继承爵位,又管理一个大郡。受到陛下如此眷顾,实在是不敢担当。兴平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我在吴郡曲阿得到袁术所呈的奏表,任命臣为代理殄寇将军,等到后来接到诏书,我才恍然大悟,知道那是袁术造的假。虽然我当即就不再使用,但仍然心有余悸。臣十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一直担心无法继承亡父的遗志,不曾像霍去病那样十八岁就建立了赫赫战功,也不如东汉二十八位开国大将那样非常年轻就开始辅佐光武帝。我刚带兵时年龄已经不轻了,虽然无能,但也一心想为国尽忠。袁术丧心病狂,罪孽深重,我依靠着陛下的威力,奉辞伐罪,一定能够取胜,以报答陛下的厚恩。”孙策派奉正都尉刘由、五官掾高承前往许都,向汉献帝进贡。
当时,陈瑀驻扎在海西(今江苏省连云港市海州区以南),孙策接到汉献帝的诏书之后,即命令部队戒严,并派人与吕布、陈瑀商议军务。如前所述,陈瑀是陈珪的叔父,可能是受到曹操的指使,当孙策率军行至钱塘(今浙江省杭州市)时,陈瑀暗中计划着偷袭孙策军队,命都尉万演等人偷偷渡江南下,携带三十多个印绶分别前往丹阳(今安徽省当涂县东北五十里)、宣城(在今安徽省南陵县东四十里清弋江上)泾(今安徽省泾县西)、陵阳(今安徽省青阳县东南六十里)、始安(今地不详)、黟(今安徽省黟县东)、歙(今安徽省歙县)等地,联络这里的变民头领祖郎、焦已等人以及盘踞在吴郡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的严白虎等人,命令他们充当内应,一旦孙策的军队离开后,就攻克江东各郡。孙策觉察出了陈瑀的阴谋,就势派遣吕范、徐逸率军北上,进攻陈瑀,在海西大破陈瑀,俘获陈瑀将士及其家眷四千人。陈瑀单身匹马投奔袁绍,袁绍任命其为故安(属幽州,在今河北省易县东南)都尉。
陈瑀偷袭孙策的计划泄露,不仅自己丢掉了据点,而且也让曹操借吕布、孙策、陈瑀之力进攻袁术的计划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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