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第十回 水烟氤氲静海泉
不周山深宫之中，女娲端然高坐，面带怒色，忽然冷冷道：“妙源，你待哪里去？”
纤手微扬，便有神光如水，五光十色，自殿顶虚空里汹涌而出，顷刻将殿门封了。那道水光冲突不出，索性落下，化作一个人形，赫然便是妙源模样。
女娲冷笑道：“妙源丹霞，你怀不臣之心已久，当我不知么？你暗中所炼的大海般若珠将成，当我不知么？”顿了一顿，又笑道：“你与那通天苟且之事，当我不知么？”
妙源趁她说话时，早已暗中掐动法诀，待女娲最后一个“么”字出口，已然顿足凌空飞起，沉重笨拙的身子忽然变得灵动轻盈无比，半空里合身一转，长袖舞处，千颗金色火丹如同火石般朝女娲打落。
女娲拂袖轻扫，将满天火球尽数打落，大殿之上到处雷火升腾，千百道明艳的火柱林立殿上。
重重雷火深处，妙源丹霞娘娘拨开雷云，一对白玉般手掌齐朝女娲当胸拍至。
女娲怒叱一声，一双碧眼瞳孔陡然竖起，状如两弯黑色新月，口中一道火红色电光如顽蛇吐信，疾射而出，直奔妙源丹霞娘娘眉心刺来。
妙源娘娘螓首微侧，堪堪躲过电舌，出掌势头微微一缓，女娲双掌齐扬，重重拍在妙源掌心，轰隆一声巨响，雷火迸发，将她击得向后倒翻出去。女娲跟着自鸾座中一跃飞起，掌中五色翻滚，朝妙源接连击去。
滚滚雷音中，妙源、女娲彩袖翩翩，双双穿梭于一根根电光缠绕的火柱之间，两位娘娘一退一进，顷刻间已然对了数十掌。
九凤眼见不好，现了原身，乃是一只九头十八翼的彩凤，体长百丈，全身逆羽倒竖，根根坚如铜铁，护住身体，身处雷火之中，仍是抵挡不住，惨叫一声，顷刻化为飞灰。
女娲听得九凤惨叫之声，心中微微一疼：九凤乃娘娘贴身丫鬟，最受宠爱，女娲见她身死，难免心神摇拽，被妙源飞足踢来，躲闪稍迟，头顶凤冠已被踢落在地，满头乌云披散，又被妙源趁势猛攻，一时间竟是手忙脚乱。
妙源又斗片刻，猛然把口一张，一颗碗口大小的血红珠子夹杂着熊熊碧火翻滚而出，朝女娲面门打来。
二人近在咫尺，这火珠势如闪电，眼看女娲躲避不及，忽然一朵青莲无中生有，凭空现出，挡在女娲面前，那红珠恰好落入莲蕊里去了，滴溜溜转个不住，花瓣猛然一收，乃是一个菡萏骨朵，不住摇动，花瓣渐成红炽之状，浓艳如血。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托起菡萏，正是：
九龙吐水浴身胎,八部神光曜殿台,希奇瑞相头中现,菡萏莲花掌中开。
女娲、妙源双双向后跃开，一齐看那人时，只见一个中年道人，身披葛衣，面容甚是清矍，三缕黑须如水，长发披散，本来看上去十分潇洒淡泊，只是两道轩眉微微扬起，神目如电，一种掩饰不住的霸气跃然面上，正是一元之始,万道之宗,郁罗萧台,玉山上京,处上极无上大罗之境,檀炽钧音,苍胡颉宝，总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建立三才,开张万范,凝三炁而结为三境,初肇天根,命九宸而位列九霄,总司雷令,大悲大愿,大圣大慈,虚无自然元始天尊。
妙源、女娲齐声呼道：“乐静信，是你！”
话音未落，天尊忽然提起左掌，出紫金光明，亭亭火色，光偏十方，如须弥之山，朝妙源丹霞娘娘当头压来。
妙源娘娘急欲抵挡时，早被女娲口吐光蛇，摇曳如电，缠绕妙源腰间，动弹不得，被天尊屈指弹去，一道清光直落三十三天，须臾落入东洋大海，激起白浪滔天，波涛如山，妙源丹霞娘娘身不由己，投入东海海眼里去了。
不周山顶，天尊手挽碧落長縷之霞，盤屈寶掌，掌心红莲散尽，现出一物，圓如碧珠，光明透徹十方，便有碧落空歌，檀炽钧音，恍如从天外而至:
“苍胡颉光华,檀炽钧吉祥。
太中六炁清,曲水襄天河。
六度功圆成,五魔伐六阴。
中结元始王,高观六合庭。”
女娲面色微变，冷冷道：“乐静信，你作什么？”
元始手托灵珠，面有悲悯之色，叹道：“此物灵智已生，便是一条性命了，还望娘娘慈悲。”
女娲沉吟片刻，忽然嫣然笑道：“天尊既有此意，本宫岂有他言。”
天尊含笑，取五明宝扇，轻轻扇去，殿上余火顿熄。
二位圣人于是分宾主坐下，娘娘笑道：“天尊此番出手相助，本宫感激不尽。”
元始笑道：“贫道此来，正是为娘娘之事。”
女娲佯装讶道：“愿闻天尊高见。”
元始淡淡一笑，道：“娘娘可曾记得西王母小女入我门下学道之事？”
女娲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二位圣人相视而笑。
东海海眼，深不可测。海眼深处，一个青衫女子蜷曲而卧，宛如睡去一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