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无悔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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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的执着

无悔的执着
   
楔子

    世间,人总在不停的赶路,为什么而赶路,为了出路,还是只为了赶路……永远都不停在的背叛永远,为何人却要无悔无撼的苦守着自己的永远……
   
延熙七年二月,平静晴朗的汉中天空漂浮着压抑的气息,近十年的平静已经让军人的生活开始有些疲软,突如其来的战事让昔日的血腥感再次浮现,对于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不知该是兴奋还是紧张。
    汉中大帐内,大战在前,王平仍是一脸镇定的端坐在大帐内,建兴十五年车骑将军吴懿逝世,去年蒋琬又把汉中军事重点转到了涪县,现在他这个目不识丁的镇北大将军自然是汉中的统率。昨晚,前军探子回营报告,魏国曹爽已自领七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并任命夏侯玄为征西将军,雍州刺史郭淮为前部先锋调动陇右军队一起会合骆谷准备来犯汉中,而现在前军已到骆谷。
   “将军,现在魏军来势汹汹,而汉中兵力已无三万,看来其势难挡,不如我们暂退汉,乐两城,保存实力,等涪县援军到后,再求一战不迟!”将军句扶打破了帐内久已沉默的气氛。
    王平没好脸色的看了句扶一眼,本来要附和的句安,李歆马上闭上了嘴。
   “涪县援兵远在千里,我们躲在汉,乐二城里面能等到援军吗?”王平一脸肯定的说道,“就算等到了,以魏军的速度也必然长驱直入的占领阳平关,届时即使援军到达,汉中也危!”王平一脸不悦的看着这群“投降派”,好像是要谴责他们安稳日子过多了。“唯今之计,我们不是等援军来帮我们,而是我们怎么帮涪县援军争取救援时间!”
   “将军的意思是……”护军刘敏询问到。
   “刘敏,你和杜义一起去守兴势,在兴势广部旌旗,以疑魏军,兴势地形险要,量曹爽也不敢进逼!”王平自信的说道,“我率兵在后据关,如果曹爽敢攻黄金戍,我则率兵至上而下击!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涪县援军没到前,把曹爽拒在汉中门外!”
    ……
    五天后,消息传到涪县,涪县的援军正在积极准备救援汉中,恐慌喧杂之声不止,喧闹声中,大将军费袆和光禄大夫来敏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桌上的棋局。好像嘈杂的周围对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棋局上,来敏步步进逼,宁失十字,不输一先,势如破竹之势仿佛可以立刻摧垮费袆的棋阵。半晌棋局的一阵较量后,费袆微笑着不慌不忙的放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子。
    来敏看着棋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子,不禁哈哈大笑,对费袆说道,“刚才下棋乃试君而,看来君来可信之人,相信君去汉中魏贼可速破!”
    ……
    两个月后,汉中已是四月,王平顺利将曹爽拒在汉中大门之外。此时,镇西大将军姜维正带着他这几年训练的军队连日抄三岭小道迅速封锁曹爽回汉中的后路。经过费袆和王平的连日商议,最后大家达成一致,以现在蜀军在兴势的防守的有利优势,包抄魏军的后路,然后将魏军一起歼灭。这几年蜀国没找魏国的麻烦,魏国主动找上门来,怎么做主人的也得“厚待”一下来客。
    ……

   延熙10年(公元247年)秋 蜀国汶山郡

夜里月色皎洁,宁静的军营四周让人想难联想到这里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叛乱的镇压,担任战后安抚工作的安远将军王嗣刚才已经派人带话到军营,当地民心基本已经稳定。
   “铮……”卫将军姜维抽出手里的剑,剑在月光下微微闪光,这剑,已经久未经历过向今天的战火。月光下,姜维两鬓的几许白发隐隐可见,岁月已经让他的脸上少了些年轻的执拗,多了些中年的沉稳。也许是因为今天白天的战役,夜里他越发怀念起三年前的汉中的兴势战役。
   “伯约,还没睡!”车骑将军廖化毫无倦意的招呼道。
   “老将军不是也没休息吗?”姜维笑笑,收起了自己的剑。
   “怎么?又在想北伐?”廖化看看姜维,无可奈何的笑笑,他和姜维相处了十几年,知道这人十年来一只都没有放弃过筹备一件事情。自从十三年丞相过世前,魏延,杨仪,吴懿也接着过世了,现在活着的几个好战友,王平在汉中,马忠在南中,邓芝在江州,蜀国的老将们也死的死,散的散,北伐感觉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不过每次看见眼前这位执着的将军,他又觉得北伐就在明天。
   “北伐!”姜维叹了口气,“记得还是七年前,我曾率军出陇右联系羌胡,结果还在强中就被郭淮的骑兵追了回来,这几年不知道陇右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姜维口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清楚,这几年蜀国的防守政策,已经让魏国在陇右肆无忌惮的扩张地盘,丞相当年苦心经营的几次北伐所在陇右获得的优势地位已经荡然无存。
   “好了,伯约,别想了,早点休息吧。叛军还刚刚被镇压,说不定明天又有什么新情况!”廖化对于眼前的姜维也不知道是劝说好还是鼓励好。
   “老将军也早点休息!”姜维说完,也和廖化散了。
    秋风中,军营的上空写着姜的旗帜正在沙沙作响,仿佛是一张飞在风中的家书,“良田百顷,不在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还记得这是他刚来蜀中的时候,给母亲的回信,也是他给自己的承诺。但岁月的蹉跎,这份承诺已经渐渐被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所取代,还记得十三年前的渭水河西,也是这样的秋风,伴随着一颗陨星掉落的时候,他给你一位近似自己父亲的老人一句承诺,“维定不辜负丞相教诲!”
    姜维回到大帐,挑起灯,开始了他每天的工作,研究陇右的地形,每当他拿起地图时,仿佛感觉自己手上拥有千军万马,即使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他虽然在蜀国位居高位,而且去年蒋琬死后,他更是坐上了卫将军,和费袆共录尚书事,但如果要他现在拿出兵去北伐,却一个人也派不出。也许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只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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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
   
延熙10年(公元247年)秋 蜀国汶山郡
人生漫漫长路,是世事在改变人,还是人自己在改变自己。偶然的机会,偶然的想法,人生的轨迹似乎也在偶然间改变。
    清早,姜维,廖化和赵广正在军营大帐里,由于叛乱刚刚平息,王嗣正在安抚郡内百姓,所以没有参加这次议事。姜维坐在帐内盯着陇右地图,仿佛思考着什么,半天没说话。
    “伯约,现在军情紧急,你得快点拿个主意才行!”廖化看见姜维半天不说话,有点犯急了,十几年的相处,不知道是自己老了不想思考还是越来越敬佩姜维的胆量和毅力,廖化已经开始凡事先问问姜维的意见。
    姜维用手指敲敲桌案上的陇右地图,“我想借这次魏国叛乱的机会去试探一下魏国在陇右的虚实。”姜维的语气中有些肯定,也有些探视。
   “可是姜将军,这次大将军的意思只是让我们去救援陇右想归附蜀汉的羌族部落!”牙门将赵广对姜维如此不顾费袆的命令有些不解,“而且以我军的兵力……”
   “咳……”廖化突然一阵咳嗽声,打乱了赵广的话,转向姜维,“伯约,我和赵广先去准备兵马,你自己先慢慢考虑清楚。”
    廖化说完,带着有点不明所以的赵广出了军帐,留下此时有点坐立不安的姜维一个人在帐内。
   “廖将军,你刚才是……?”赵广走出军帐,立刻向廖化询问。
   “你先去准备吧,反正不管伯约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们少不了去陇右跑一趟。”廖化向赵广吩咐道。
   “可是……”赵广今天颇有些迷惑。
   “好了,不要问了。你去办事吧!”廖化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赵广无奈,摇摇头也就走了。
    廖化看看姜维的军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知道姜维这十几年来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可最近十几年的蜀国在防守政策下,没有一次北伐,自从费袆掌握蜀国大权后,姜维甚至连一次奔袭陇右试探魏军虚实的机会都没了。姜维表面不吭声,其实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坐不住。去年蒋琬过世后,姜维的地位虽在费袆之下,但姜维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估计费袆也拿他没办法。今早,成都传来消息,陇西、南安、金城、西平诸羌饿何、烧戈、伐同、蛾遮塞等相结叛魏,这几个羌人部落派人向大汉求救,要求归顺大汉。费袆要姜维立即去陇右接应,费袆虽然没有明说怎么接应法,但肯定不希望姜维主动去找魏军的麻烦,但是姜维……廖化想到这,长长的叹了口气,军人的天职就是战斗,他也不怕裹尸沙场,但是十三年前丞相去世后,那场大汉内部的残杀一直令他想起来就不寒而栗,而现在,费袆和姜维的政见又开始白热化,他现在唯一能希望也就是,伯约,你自己考虑清楚。
    两个时辰后,已是正午,廖化和赵广安排好一切后,再次来到姜维军帐。
   “我决定了,现在陇右羌族各诸部叛魏,相信现在魏国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枹罕,此时夏侯霸在为翅对我军毫无防备。我想借此机会先给魏军重创,然后再去接应羌族各部!”姜维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犹豫。
    廖化听见姜维坚定的语气,知道没什么可以改变这个固执的人了。
   “那将军,我们……”赵广一副想要问什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的样子。
   “由于事情紧急,我准备带上这次镇压汶山三千精兵,每人携带一月之粮。”姜维没有理会赵广,“如果到了陇右还发现粮食不够,可让当地羌族帮忙筹集供给。”
    姜维抬头看看廖化和赵广,廖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赵广一副不置可否,“既然如此,我们明早就出发!”

    第二天,一清早。一切准备就绪,全军准备出发,姜维再次带上他的部队踏上陇右,此时的他眼角边还有稍许倦意,昨夜他一宿没睡。除了兴奋,紧张更多的还是了一份迷茫。他冥冥之中意识到,昨天这个决定也许是他一生中第二个重大决定,他的一生也许也会从此改变。第一个是他当年被迫投降蜀营时从此效忠蜀汉的决定,这个决定他至今没有后悔过,那昨天的决定了,他是否也会无悔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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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
   
延熙10年(公元247年)秋 陇右

陇右狄道深秋,颇有些寒意,不过此时这位魏国年过半百的将军郭淮好像并为受此影响,依然是如此精神抖擞。他刚收到陇右叛羌镇压不利的消息不久,现在正赶去支援。
“将军,我们这是去枹罕吗?”郭淮的副官向郭淮询问道。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该去枹罕?”雍州刺史向他的副官反问。
“听说蜀国已派出姜维来接应叛羌,如果我们赶在姜维接应叛羌前平定叛乱,姜维自然无功而走!”这位年轻的副官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你真的认为姜维此行的目的仅仅是接应这些叛羌而已!”郭淮似有讽刺的向他的副官笑笑,“听说诸葛亮身前对姜维很是器重,诸葛亮一生就想着北伐中原,平定关中,相信诸葛亮如此器重他,他的志向应该也不小。”
郭淮看看他的副官,他的副官脸上露出疑惑,“七年前,他曾带过兵来联系陇右叛羌,不过以我看来,他对摸清我军虚实比联系羌胡的兴趣更大。”郭淮还记得七年前,他和姜维在强中交手的情形,当时不是一群急飞的飞鸟提醒他,他差点就没有发现姜维的部队,但更让他头疼的还是他后来率骑兵去追时,不知道姜维用什么办法让他的步兵部队跑得比兔子还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消失了。从那时开始,姜维在他的眼里,虽然不是向诸葛亮一样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对手,但也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对手。
“那将军,我们现在去哪?”副官有些失望的问道。
“去沨中,现在叛羌表面其势甚大,但还没有力量威胁雍凉四郡。如果届时发现姜维只是去接应叛羌,再讨伐不迟,如果姜维的目标还有我军,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洮水以西为翅的夏侯将军,我正好可以在那等他。”郭淮说完,自信的笑笑,即刻下令三军加快赶往沨中。

而此时,已经进入陇右的姜维并没有注意到郭淮的援军,而是紧张和期待的加速步伐赶往为翅,陇右对他已经离开太久,从一踏上这里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莫明兴奋感,也许把握住机会就是人努力的最佳动力。而此时在他身边的廖化却有些愁色,毕竟这样没什么计划的只是利用一瞬间的机会就去攻打魏国的屯兵地让他这位老将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竟然事前没有什么反对,事后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几日后,姜维利用自己部队快速奔袭能力快速到达为翅附近,对于没有任何防备的夏侯霸姜维即可下令全军进行攻打,夏侯霸此时满脑子本只有陇右叛乱之事,对于突然而降的姜维兵马也只有暂时采取守势。可情况却令姜维感到不妙,这几天的反复攻打,即使在如此有利的时机下,三千精兵仍然没有对为翅的魏军形成任何重创。
   “伯约,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魏军的实力,再这样攻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廖化对于此时的形势,已经不得不说两句,毕竟部队长途奔袭而来,老在一个地方久峙不下不是件好事。
    姜维一时也没有回答,他也万万没想到,短短七年,魏国在陇右的经营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将军!”正当姜维在犹豫的时候,赵广突然跑来,“将军,前军探子汇报,郭淮已经领大军来救援为翅!”
   “郭淮没有去枹罕吗?”姜维有些吃惊的问道。
   “据前方探子汇报,郭淮没有去枹罕,而是一开始就把军队驻扎在沨中。”
   “沨中!”姜维紧紧握住自己的剑,这些年他不知握过多少次,手也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厚厚的老茧。
   “伯约,看来郭淮一开始就摸清了我们的动向!”廖化听见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
   “我明白你的担忧,廖将军!”姜维即刻向廖化,赵广吩咐到,“我们按原定计划路线,各自带领自己兵马分三路退,半月后在战前约定的地方会合,如有不到,军法从事!”
    姜维下令后,蜀兵开始按计划利用陇右的地形隐蔽撤退。短短一天之内,蜀军三千精兵仿佛迅速在为翅附近消失。半个月已入冬季,三路蜀国如期在约定地点会合,不过此时的姜维却是一脸愁色,一是担忧这次的接应任务他如此草草收场,回去不好跟费袆交代。但更另他担心却是魏国在陇右的经营速度,此时的陇右已非当年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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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延熙11年(公元248年) 陇右

    蜀军撤退的三路部队会合以后,姜维并没有带兵回蜀国,而是近三个月一直在蜀魏边境陇右附近缓慢奔袭,他好不容易再次奔袭陇右,虽然上次输了郭淮一招,但他自己有并没有什么损失,想再等等机会。而另一方面,他也在打听陇右给羌族部落的消息,毕竟这是他此次来的任务,但因为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打听,一直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直到最近才从南逃的散乱羌胡中得到可靠消息,自从他退兵后,郭淮马上转头讨伐羌胡,短短三个月时间,叛魏的羌胡已经基本被郭淮镇压,只有治无戴一路兵马还在向南奔逃,但具体在什么位置,就不得而知。
   “廖将军,看来羌族部落所剩无几,我想带兵直接去找他们!”姜维看见现在这形势,估计那些羌兵自己肯定是没办法“走到”蜀国,所以萌发了想去接应的念头。
   “可你知道他们在哪?”廖化看见今时的状态,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把姜维劝住。
   “这好办,由于郭淮现在正在四处镇压羌兵,每天有不少零散羌兵想正在向南流亡,只有一路顺道打听,应该没有问题。”
   “那粮草了?”廖化不免扫兴的问道,“我军本只携带了一月之粮,现在虽然靠各地零散部落补充,但仍很拮据,如果这次在孤军深入到魏国腹地,到时面临缺粮,可是大不利。”
    姜维听候脸上并没有表示什么,心里却叹了口气,粮草!半晌,姜维总算开口,“廖化将军,你看这样,你我兵分两路,我率两千兵马去接应羌胡部队,你率一千人去成重山留守,成重山是各地交会要道,一方面你可以就地取粮,另一方面也可以收留现在到处逃往了羌族部落的散军。”
    廖化听候无可奈何的点点头,现在进退两难,这办法不算好,但也算个办法吧。
    商议完毕后,姜维即带着赵广和两千军马从石营出发再次深入陇右,而廖化则带上剩下的兵马去了成重山。姜维向陇右进发,一边向流亡羌兵打听治无戴的下落,一边告诉所遇羌兵去成重山找廖化,这虽然帮助姜维加快打听和联系羌兵,但同时,也无形中暴露了自己的奔袭路线。

    魏将郭淮正在魏军大帐里,召各将议事,此时的他是满脸笑意,心里更是乐得开花。除了他在前期成功的讨伐羌兵大获全胜外,最重要的是他今天获得姜维奔袭的可靠路线,上次虽然在为翅赶跑了姜维,但是姜维的部队又快速消失,让他心里不免有个疙瘩。如今大好机会,他不好好“教训”一下姜维,怎么对得起他这个雍州刺史的称号。
    郭淮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如往常的向部将吩咐到,“夏侯将军,姜维兵分两路,我们也兵分两路,你去追击姜维,我去成重山攻打廖化。”
   “兵分两路,我认为这样不妥。”夏侯霸对郭淮的计划不解,“现在姜维正去接应强胡,如果让他们合成一路,就麻烦了,我建议现在我们应该尽全力去阻截姜维接应叛羌,而不是还要分兵去打没有威胁的廖化。”
   “打仗怎么可以让别人牵着走,难道要阻止姜维就必须率大军阻截!”郭淮脸上瞬时闪过老狐狸自信的笑容,“姜维让廖化在成重山修筑据点,但是据前军探子的消失,人数并不多,如果我们此时出其不意的去攻打廖化,必破成重山蜀军,据点被毁,难道姜维还有不回救的道理,长途回救,必然人困马乏,届时夏侯将军在中途阻截姜维,而我打败廖化后,在一起合兵夹击,姜维必大败!”
    郭淮解释出这次计划后,魏将无一不对其折服……
   
正当郭淮在开始行动此次计划的同时,姜维却全然不知,他此刻刚刚打听到治无戴的具体位置,正加快步伐赶去接应。可正当他以为可以完成此次奔袭目的时,突然成重山的蜀军赶来探兵告诉他,魏将郭淮正集中兵马在攻打成重山廖化,成重山的蜀军据点被围,姜维只有派出少部分兵马继续去寻找治无戴,其他大队人马立即回兵援救。可哪知,正当他不分昼夜的赶回成重山时,却又被中途拦截的夏侯霸堵住归路。
而此时的郭淮也并不如愿,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两千骑兵可以迅速摧垮廖化,但廖化凭借蜀兵连弩等工具和自己老道的防守经验虽然没有战退魏军,损失不少兵力,但也没有让郭淮占到太大的便宜。而更让郭淮无法理解的是,本去阻截已经“疲惫不堪”的姜维兵马的夏侯霸派人带话,说是阻击姜维不利,希望他派兵支援。郭淮对于战事的突变,也只有留下少部分兵马继续“稳住”廖化,自己率大军赶去支援。廖化后来见魏军攻势减弱,知道战事发生变化,心里暂时放下大石,开始组织人马,准备突破魏军。
郭淮离开后,率兵立刻去支援夏侯霸,而姜维辛苦的甩掉夏侯霸后,也赶快去救廖化,最后两军主力总算在洮西相遇,这两位已经多次间接交手的将领,总算在匆匆中有了正式交手的“机会”。双方就都没有太多准备的遭遇战中展开大战。这是姜维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领教魏国骑兵的威力,不过郭淮也尤为吃惊,这支已经经过几天赶路的奔袭部队居然还有如此强的战斗能力,看来他也太小看了蜀军步兵的战斗力了,夏侯霸还是值得原谅的。双方大战一日,蜀国的军队虽然没有被毁灭性的打击,但也遭到重创。直到晚上双方休战后,姜维接到廖化派人的告信,他已经成功的摆脱了魏军,姜维知道后,即刻下令利用黑夜和当地地形,和赵广各分散带领兵马,快速隐蔽撤退……
十天后,姜维和廖化在石营附近总算会合,而意外的是,治无戴和他的羌族余部被姜维派去联系的少许兵马利用这次他和郭淮大战的空当带回。但此时的姜维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这次来陇右奔袭的三千人马是他十几年训练的嫡系部队的精英,而由于他的失算现在还剩下的只有千余人。
“伯约,胜败乃兵家长事,你也不要太沮丧。”打了败仗,廖化心里也难过,但他对于眼前这位首次领兵出战就遭到败绩的将军更担心。
“谢谢将军关心,维无事。”姜维有些感激的看着廖化,“老将军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就撤军回大汉!”
廖化见此时的姜维还算平静,也安心不少,就不再多劝了。

第二天,姜维带着所剩部队和还接应的羌兵撤回蜀国,一路上,姜维总会在不经意间握紧自己的剑,这条路对他来说太不好走,他回去该如何向费袆交代,更让他惆怅的是,他刚刚下定决心结束自己的等待的路,而另一条北伐的路仿佛是更加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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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上)
   
延熙11年(公元248年) 成都

    一早朝堂上,蜀主刘禅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堂下两人,一个是他的大将军,另一个是他的卫将军。
   “陛下,这几年魏国已经逐步在陇右站住脚跟,如果再不征伐,指靠羌胡制约魏国,实已难,久之必为国家之祸。”姜维今天在朝堂上已经和费袆争论了大半会,好像还不打算放弃。
   “陛下,魏国其势甚强,而我国已久未征伐,如此时不论天时,盲目进兵,于国不利……”费袆也不打算丝毫让步。
     ……
    刘禅很不悦的听着这些争论,想问问堂下两人,吵累没有,没吵累他都听累了。从蒋琬重病开始,这二人就为此事多有争论。这次姜维去陇右接应羌胡,结果只带回治无戴和少数人马,而且自己还折损了一千多人,以为费袆会为此事多有不满,没想到费袆居然建议他不要追究,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你们俩“打”起来,他还有轻闲日子可过吗?原以为此事就此结束,但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姜维跑了一趟陇右回成都,今天一朝议就请命北伐,而且态度还是如此强硬。
    “姜将军,我国已久未与魏国交手,现在虚实不明,强要出兵只会落败。”费袆当初派姜维去接应羌胡就知道姜维会去探听魏军虚实,只是当时空出来可当此任的人也只有他,可谁会想到,姜维直接就去找魏军麻烦,还弄得损兵不少,但既然人回来了,多事之秋,也就不追究了。结果现在还跑回成都说要北伐,好像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北伐,难道我们坐着这等,就能掌控敌军虚实吗?”姜维一提到魏军虚实就对现在魏国在陇右的实力增长恼火。
    “用兵,不可不慎,现在就有北伐时机吗?”费袆虽然看着火气十足的姜维,但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刘禅终于听不下去了,“卫将军,大汉已经久未经历战火,北伐之事关系重大,朕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陛下!”姜维仿佛还有话要说……
    “退朝!”刘禅完全不想在理会姜维,说完就从龙椅上起身就走。
     退朝后,姜维一人在大殿内站了小会儿,见人已散尽,无奈中也只有离开。刚出大殿,他远远望见诸葛瞻正准备上马车,心中不免叹了口气,想当初那个一天到晚在他面前叫哥哥的孩子如今都长成大人,也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还是思远长大了,他们不知何时开始没有再私下聊聊,通通书信。
     姜维下了台阶,刚准备上马车,却被一人从后拉住,转头看,却是邓芝。
    “伯约,这么快就急着回去了!”虽然几年没见了,但邓芝还是少去那些礼数客套。
    “伯苗。”姜维一脸诧异,也有些怪自己疏忽,前天他回成都就听数邓芝因病回朝,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拜访,今天满脑子上请北伐,也忘了打个招呼寒暄两句。
    “怎么?当卫将军有架子了?”邓芝的语气似有调侃。
    “伯苗,你这是说哪去了?”姜维没好气的给自己辩解一下。
    “那好,看你今有空,去我家喝喝酒。”
     姜维犹豫了片刻,反正今天和费袆也吵得郁闷,转向他的车夫吩咐道,“你回去告诉夫人,我去邓大人府上了,晚点再归!”
     邓芝还没等姜维把话说完,就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把姜维往自己马车上拉。他这个动作到是很利索,不过却引起一群年轻侍卫的面面相觑,车骑将军邓芝在他们印象中一向严肃自负,就连上次宗预大人对他稍有不敬,也被他讽了几句,怎么看见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卫将军好像就变了一个人。
     
     姜维来到邓芝家里,这对好友完全没有因几年的不见有任何生疏,刚喝了几杯就聊得兴起。从十几年前的汉中聊到现在,邓府家眷看今天来的是姜维,也没有来打扰。邓芝邀请姜维喝酒真的叫喝酒,除了桌上的几个小菜,就只剩下桌上的几壶浊酒。不过姜维也习惯,如果今天是他邀请邓芝,情况也差不多。
    “伯苗,你还是少喝点,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姜维今天虽然喝得高兴,但是他还记得这次邓芝是因病回朝的。
    “人老了,有点小毛病而已。”邓芝浅浅的叹了口气,虽然他自己以前从不承认自己老,不过他看见眼前的姜维,不得不承认了,十几年前的帅小伙子如今都已两鬓有白发,何况他。“不说这些,咱俩难得聚聚,喝酒!”
     姜维看见邓芝喝得兴起,不想扫兴,也不劝了。
    “伯约,不要怪我说你,今天你在朝堂上怎么可以这样和文伟倔着干?”邓芝不知道是不是多喝了几杯,说话没了些顾忌。
     姜维想起今早他和费袆在朝堂上的争论,无奈的摇摇头。端起酒碗毫不犹豫的将酒灌进肚子里,那是口十足的闷酒。
     邓芝见姜维不回答,也就接着说,“你的想法我清楚,但我劝你还是不要由着性子和他对这干。”
     姜维听到这话,放下酒碗,他现在连喝酒的心情都快没了。
     邓芝看姜维好像没听进去,看看私下无人,“你难道忘了文长了。”
     听到魏延,姜维心里浸过一股冰流,忽然间恍过神来,无奈中又端起自己的酒碗。
     邓芝看着眼前这个闷葫芦,“但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文伟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虽然是个保守固执之人,但绝非是缺乏远见之辈,现在魏国的势力如此扩张,他不会无动于衷,在加上他平日性情宽厚,只要你顺势而走,相信会有机会。”
     姜维停止了喝酒,突然间若有所思。
     看着此时的姜维一声不吭,邓芝觉得今天酒后说错话了,也就不再说这些,“喝酒,喝酒!”姜维现在满脑子郁闷,也不管了,喝酒!

    夜深了,姜维正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准备回府。不是姜夫人看他入夜未归,吩咐马车来接他,他真不知道要和邓芝喝到什么时候,他现在虽然有些酒意,但还是清醒,一路上,他都在思考邓芝酒桌上给他的说的话。
    十四年前的五丈原,丞相临死都在担忧两件事,一件是魏军,另一件是……还记得后来马岱把魏延的首级带回时,杨仪将其踩在脚下,反复践踏……
   “侯爷。”马车停了,马夫打断了姜维的回忆,“到府了!”
    姜维没有回答,下了马车,他突然觉得此时的府门没有了往日的熟悉感。记得他初来蜀国时,当时丞相问他,你家里可有妻室,他回答有。丞相又问家中可有子嗣,他回答没有。丞相当时略带忧愁的看看他,告诉他人岂可无后。最后,丞相帮他撮合了一门亲事,娶了现在的妻子,一个贤惠的好妻子,他长年带兵在外,家中事情都是由他妻子操劳。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年轻时的豪情渐渐被人生的使命所取代后,那年少时的那段纯真的感情越来越让人怀念。这次他回成都,看见家中的妻子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年少那个和他海誓山盟的她,她现在还好吗?是陪在母亲身边还是早已改嫁?
   “侯爷!”马夫唤唤他,马夫觉得今天的侯爷特别奇怪,以前的他驾马时侯爷总是不停催他赶快些,今晚一次也没有,到了家门又发呆不进去。
   “没事。”姜维恍过神,“进去吧!”姜维说完走进家门,其实今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也许今天真的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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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
   
延熙12年(公元249年) 蜀国

蜀国汶山也是四月,不过清早还是有些凉意,天空还在微微显白,姜维已经开始带着他的部队进行操练。最近姜维把操练时间越拉越长,士兵开始微有怨言,但还没有谁敢提出来,谁都看出这几天姜维的脾气是越来越大,担心惹到挨罚。
“廖将军。”赵广见姜维已经操练了一个时辰还不打算休息,也不敢去打扰,只有让廖化帮忙。
“什么事?”廖化见赵广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这是邓芝将军派人送来的。”赵广把信交给廖化,“麻烦一会儿廖将军看什么时候给姜将军。”
“你这是……”廖化对赵广此举似有责备,“好,好,你先去忙!”
赵广一听见廖化说好,一溜烟就跑了。廖化扭头看看姜维,也只有微微叹气……去年四月,王平突然过世,汉中之位空了出来。一向主张防守的大将军费袆不知道是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还是因为去年姜维向他禀告了陇右的局势,开始担忧魏国,突然上表屯兵汉中,大有等待战机,以待北伐之意。姜维也赶快赶回汶山郡,操练兵马,期待再次出兵,不过姜维在此等消息已经一年了,至今是雷声大,但一颗雨都没掉下来。
中午,姜维刚刚下令全军休息,廖化把信给他,姜维看了信,满脸笑意。
“怎么,伯约,伯苗有好消息了?”廖化好久都没见姜维笑过。
“伯苗来信,涪陵郡叛乱已平。”姜维看见信中的消息,心里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
“其实伯苗这次有疾在身,去年秋天文伟又何必派他去平乱?难道成都就派不出人来。”廖化有些抱怨。
姜维没有回答,只是笑笑。他很了解邓芝,邓芝一向意气,自己才回成都几天,以前管的地界就出事,肯定会觉得脸面上挂不住,就算费袆不派他去,他也会自己请命去。不过去年秋天他在汶山郡听见这个消息时,还真是替邓芝担心了一把。
“伯约,你我相处多年,恕我多嘴一句。”廖化停停,不过今天见姜维心情好,他还是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我知道你急,但你一天到晚如此操练,军中最近可有微词了。”
姜维听候半晌没说话,“廖将军,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廖化听见这句话,放心不少,知道姜维虽然脾气有时候倔了些,但还是能听进去劝。
此时,一个士卒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报告将军,刚才在阴平发现了几个魏军,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赶了好久的路,自称是投汉的,带头的说他原是魏将夏侯霸。”
“夏侯霸!”姜维下意识的握住自己的剑,他看看廖化,此时廖化也是一脸震惊!

夏侯霸的到来让蜀国朝野震惊,不过更让人震惊的还是夏侯霸带来的司马懿在魏国重掌大权并将曹爽即同党夷三族的消息,前几日只听说吴国太子孙和和鲁王孙霸把吴国搞得乌烟瘴气,哪知魏国无声无息中事情出得更大。夏侯霸在陇右见征西将军夏侯玄已经被调回洛阳,担心早晚大祸临头,故连日取道阴平郡来投汉,途中因不识路,误入山谷,饱受艰辛,连战马都杀来吃了。费袆在汉中接到姜维的消息后,立即写信给姜维让他把夏侯霸先带回成都,让刘禅“决断”,毕竟刘禅和夏侯霸之间还是有些亲戚关系。
此时,蜀国的皇宫的后厅内,费袆和姜维带着夏侯霸来见刘禅,刘禅正坐在堂上,旁边站着北地王刘谌。
“陛下,魏国司马懿篡取魏国大权,诛杀曹氏亲族,霸已无容身之地,特来投汉,望陛下不弃。”夏侯霸说着,不觉中落下泪来。
“夏侯将军何必如此说,你我本是亲戚,当年定军山一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你父亲更非父皇手刃,你我再次相聚,也算亲戚缘分。你看谌儿,他也有夏侯家的骨血。”刘禅手指指刘谌。
夏侯霸本是落难而来,听见刘禅如此说,还有何话讲,“谢陛下不弃。”
刘禅和夏侯霸倒是“认亲”结束,不过费袆心里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姜维心里甚至有些好笑,对于一个降将,这样认亲未免太过了,不过陛下毕竟是陛下,也许他有他的“深谋远虑”,至少看样子夏侯霸是很感动的。
夏侯霸见完刘禅后,姜维带夏侯霸回费袆为夏侯霸已经准备好的府邸,他也不得不佩服费袆,才几天,这些都已经安排周全了。两人在马车上,好像还因过去得敌对有些拘束。
“夏侯将军。”姜维开始打开僵局,“将军既来大汉,以后我们都是同朝之官,一营之将。”
夏侯霸半天没回答,他虽然以前没和姜维正面谈过,但他在陇右对姜维早有了解,也知道姜维此刻想问什么。他知道自己既然投效蜀国,有些东西也不得不说。
“姜将军是否想知道魏国现状和陇右的情况。”夏侯霸本也是军人,也不懂得拐弯抹角。姜维倒是有些吃惊夏侯霸这么直接,不过他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听夏侯霸往下说。“魏国在这几年,的确为了防范大汉和镇压羌胡在陇右集聚了不少实力,不过现在司马懿忙于内政,是不会有时间兴征伐之师。但我在陇右所闻,京城有一大才,并素有协魏主上统天下之志,可能会对大汉不利。”
姜维虽没有插话,但眼神中透出对此人的关注。
“他叫钟会,字士季,是魏国太傅钟繇的小子。”夏侯霸缓缓的道出了这个人。
“侯爷,将军,到了!”马夫突然停下马车说道。
姜维和夏侯霸下了马车,费袆为夏侯霸准备的府邸还不错,虽不豪华,但看上去却还舒适。姜维送完夏侯霸,急忙上了马车。
“侯爷,我们回府吗?”马夫问道。
“不,立刻赶去费袆大将军府邸。”姜维催促着车夫。

九月,汶山郡的秋风在军帐外沙沙作响,不过此时的姜维却在帐内有些兴奋。昨日句安,李歆已经从汉中赶来,他回汶山郡一月,已经策划好利用这次魏国权力更替再次用兵陇右多时,就等句安,李歆了。那日他去找费袆提议利用此次时机再次北伐,没想到费袆也有此打算,但是不同意大举进兵,只是同意他先派几千兵力去陇右试探,如果陇右真的有机可乘,再进兵不迟,如果没有,就从长计议。这个结果虽让姜维有些失望,但总比“坐在”蜀国强。
“句安将军,李歆将军。这次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廖化将军率五千兵马继续奔袭陇右诸郡,相信魏国现在司马懿篡政,陇右羌胡必然作乱,夏侯玄被调回洛阳,夏侯霸又来投靠蜀国,此刻陇右魏军也是军心不稳,陇右必然松懈之处。”姜维开始在帐内向句安,李歆简述这次的出兵部署,“而从上次的出兵看,我军在外有两个不利,一是魏军的骑兵优势,二是缺粮。所以我想请两位将军在麹山依山筑城,一是利用当地羌胡之力为我军在外奔袭筹集军粮,而是利用山势险要来阻击敌人的骑兵。”
“句安明白将军的意思,请将军放心在陇右作战,我们一定会在麹山帮将军筹集所需粮草。”句安自信的向姜维说道。
姜维看看李歆,他好像也很乐意,“既然大家决定,兵马即所有军需我已让赵广准备妥当,明日我们就进军陇右。”
此时的姜维看着陇右的地图,仿佛看到了这一年多他所等待的希望,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夏侯玄和夏侯霸的离开,却换来了两个更厉害的对手在陇右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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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下)
   
延熙12年(公元249年) 陇右

陇右为翅的魏军大帐内,郭淮正坐在帐内召魏将议事,他刚刚因原征西将军夏侯玄调回洛阳而接替了征西将军一职。大帐内还有两张新面孔,新调任的雍州刺史陈泰和南安郡太守邓艾,夏侯玄和夏侯霸刚刚离开,洛阳就调人过来,看来洛阳对陇右的局势丝毫没有放松。不过最近因为洛阳诛杀曹爽势力的事情,的确使陇右羌胡又是一阵浮动,没让郭淮少担待,但是现在更令他烦恼的事情还是姜维又兵犯陇右。
“昨天探子来报,姜维又率兵来陇右,蜀将句安,李歆已在麹山筑了二城。”郭淮把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众将。
“句安和李……歆在麹……山筑城,是否……姜维……”邓艾像要发问,但因口吃,说话少了些连贯,“也在麹山!”
姜维在羌胡浮动的时候进兵,已经让郭淮有些犯急,一听邓艾的结巴,更是急。“具探子报告,句安,李歆在麹山驱使羌胡搬运粮草,只有一千多兵马,可能只是为姜维筹粮之用。姜维这次派人据险筑城,估计是上次廖化在成重山吃了我骑兵的亏,想依山而阻挡我的骑兵。”
“郭将军,那姜维现在何处?”陈泰听了半天,怎么没听见姜维的部队。
郭淮听见陈泰的问话,心里轻叹了口气,谁知道那群“兔子”又跑哪去了。“具体位子还没有打听到,只打听到姜维现在正在联络各羌胡部落,准备攻打诸郡。姜维非常擅长利用陇右地形隐秘奔袭,我军经常也摸不到他的主力部队的位置,而且从上次洮西的交手来看,他的奔袭部队即使在长途跋涉后仍拥有一定的战斗能力,绝对不可以小视。”
     郭淮把话说完,大帐内众将开始有了小声的讨论,在战争中,摸不清对手的方向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这表示你只是处于防守的被动状态而已。
    “郭将军,末将有个提议。”陈泰突然说话,帐内顿时安静,“虽然我们难以打听到姜维主力的消息,但我们可以用蜀军的吞粮之地麹山二城把姜维的主力诱出来。”
    “诱出来?”郭淮说道,“这我也想过,可是麹山二城依山而建,足以阻我骑兵进行防守。要攻下它绝非易事。”
    “麹山二城虽足以守,但它据险而建,又离蜀地甚远,蜀想及时救援二城也非易事,再加上当地羌胡也并非真心归降姜维,也不会誓死抗拒我军,只要我军在城外切断水源,粮草供给,重兵围之,城内不久便会自乱。” 陈泰自信的说道,“麹山二城一乱,姜维必然来救,我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他的主力了。”
    郭淮满意的看看陈泰,才来几天,陇右的情况就摸得不错嘛。他又看看诸将,也无反对,“既然如此,陈将军,此任非你莫属,你和邓将军,徐将军一起去围麹山二城,我就在此地,准备大军,等姜维的消息。”
   

    夜已二更,赶了几天的路,蜀军全军刚刚搭好营帐休息,不过此刻的姜维还在帐外。半月前,他本在陇右联系羌胡部落,一起攻打陇右诸郡,但麹山二城突然派人传来消息,二城现在被魏将陈泰率重兵牢牢围困,城内已经断水断粮,希望他赶快回去营救。姜维接到消息后立刻率军赶往麹山,但今天他赶到牛头山突然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停止赶路,一是他看见全军这几天拼命赶路,怕军队劳苦疲惫,二是他久在战场的直觉突然告诉他,现在的局势好像没有估计得那么简单。
    “姜将军,现在麹山二城被围,句安,李歆将军正等我们去救援,为什么我们在这停止不前?”赵广突然来到姜维旁边,向姜维询问道。
     姜维转过身,看见赵广和廖化都还没休息。廖化见姜维久不回答,“伯约,是否觉得有什么不对?”
     姜维看看廖化,看来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是他,“我前几天派去打听郭淮部队前军探子今天下午回来带来消息,郭淮的部队一直呆在洮水附近,既没有去镇压羌胡,也没有去帮陈泰围城。”
    “伯约,你是担心……”廖化有点明白姜维的意思了。
    “麹山二城现在虽处境危难,但那毕竟是我军吞粮之地,现在虽已入冬,但足以支撑一两月,我现在反而担心魏军的目的不止此二城,所以我想让大军在此停留几日,等确定魏军的动向再做打算。”
     廖化和赵广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他们都开始明白姜维的担忧,对于此刻,等待和救援也许同样的重要。
     姜维的部队一连在牛头山附近驻扎了几天,全军本是慌忙赶路,现在又停止不前,各种微词军中到处都有,此时在帐内的姜维也烦,越是这样等,他越想赶快做出选择去救援麹山二城,不过前年在洮西的一战提醒他,他可不能拿自己的步兵去和魏军的骑兵拼,否则损失只会更加严重。
    “伯约!”廖化在帐外就喊道,还带来了一个前军探兵。
    “怎么样,有郭淮的消息了吗?”还没等探兵回答,姜维就急着问了。
    “具打探,郭淮的部队已经向牛头山赶来,现在已经到了洮水!”探兵忙报告他所打听到的军情。
    “伯约,看来郭淮一开始等着冲我们来。”廖化还没等探兵说完,就开始着急的插话。
    “不过,还有一件事更奇怪。”探兵说道,“陈泰将围麹山二城的部队暂时撤离了一部分。从当地羌胡部落打探消息,他好像要去屯兵白水。”
    “白水?他不和郭淮合兵攻击我军,去白水干什么?”廖化看看探兵,又看看姜维。
    “他想从白水断掉我撤出牛头山的后路。”姜维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些许的震惊,麹山二城的围困从一开始就是个诱饵,引他主力的诱饵。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廖化将军,你立刻通知赵广,在魏军还没有完全包围我们之前,立即撤出牛头山。”
    “那句安,李歆将军怎么办?”廖化立即问道。
    “现在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何况现在陇右羌胡作乱,郭淮的大军围不了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久峙,我们先隐蔽在陇右附近,等郭淮大军撤离对付羌胡我们再想办法。”姜维也不想丢下句安,李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
    “唉——!”廖化也没对策,只有重重的叹口气。
   
    自姜维上次撤军后,他又在陇右附近奔袭了一月,由于屯粮之地没了,粮草成了大问题,虽想办法向各地羌胡部落筹集,但仍很拮据。在加上在冬季,没粮的日子更不好过,但姜维仍不打算撤回蜀国,毕竟现在麹山二城还在魏军的围困之中,即使还有一线希望,他也不可能丢下自己的部下。今天探兵传来好消息,郭淮等不到他,又迫于羌胡作乱形势,已经撤军回枹罕镇压羌胡了,陈泰也撤退再次去围麹山二城,这说明魏军对牛头山的大包围已经解除。不过还同时带来一个坏消息,南安太守邓艾依然屯兵白水北岸,这不是明摆着怕他去而复返,在那防他。
     树林里,蜀军正在短暂休息,而姜维,廖化和赵广开始研究此次的救援。
    “伯约,现在魏国的大部分队伍已经撤离,你有什么打算,算算时间,麹山二城已经被围快两个月,估计也快撑不下去了。”廖化说出了此刻的担忧。
    “将军,现在邓艾虽有两千人马在白水北岸,但是我军有五千,我们不如直接先攻打邓艾。”赵广建议道。
    “现在邓艾虽在白水北岸只有两千兵马,但是隔河用兵,绝非短暂之事,现在我们是要赶去救人,不是去硬拼,况且只要我们一动邓艾,郭淮也会马上去而复返。”姜维现在也着急,但事情越是紧急,越是不能急,“现在麹山二城重兵被围,即使我们打赢了邓艾,到时也没有力气去和陈泰作战。”
    “伯约,你是不是另有打算?”廖化问道。
     姜维点点头,“廖化将军,你带领五百人马去白水南岸扎营,作出攻打邓艾的架势,让邓艾相信我们全军在此,并准备攻打他。”
   “那你了?”廖化问道。
   “现在郭淮去了枹罕,陈泰在围麹山二城,邓艾在白水,陇右洮城必然空虚,我和赵广带兵去偷袭洮城。”姜维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邓艾在白水北岸看着对岸的蜀军,廖化已经在南岸驻扎三天了,不过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按理说,现在姜维等着救人,兵马又比自己多,应该主动攻打自己才对,怎么就在对岸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从对岸蜀军整体的阵容来看,他也觉得有问题。不过他又有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即使如此,陈泰和徐质在麹山也有几千兵马,即使姜维绕过他去救麹山二城相信也是难事。
    “父亲,这三天对岸蜀军安静得出奇,你还在担心姜维主力不在南岸。”邓艾的儿子邓忠问道。
     邓艾点点头,没有说话,可能知道自己口吃,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但他的脑子可是不同于他的嘴,如果姜维不在对岸,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郭将军在外,陈泰将军在麹山……邓艾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地方,洮城?难道是洮城。
    “忠儿,你……”邓艾一急就有些结巴,不过邓忠也习惯,不说话,等着他父亲接下来吩咐,“你去分一千骑兵出来,准备……准备和我去洮城,其余的兵马继续在此据守。”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姜维会去偷袭洮城?”邓忠问道。
     邓艾没有说什么,用手示意邓忠赶快去办。洮城乃陇右重镇,可现在毫无防备,如果被姜维趁机偷袭,现在郭将军大军在外,陈泰就只有被逼放弃围困麹山二城来救洮城。麹山二城尽两个月的围困就前功尽弃了。
    “可父亲,姜维都消息三天了,我们来得急吗?”邓忠接着问。
    “快去!”邓艾火了,这句话没结巴。
     邓忠见邓艾火了,赶快去办。邓艾现在也在盘算,姜维虽然走了三天,但毕竟是迂回小道,而且是步兵,他带着骑兵追大道,洮城离这只有六十里,一定可以追到……

     半月后,姜维正领着自己带领的五千兵马撤回蜀国,一路上,他脑子空空的,反复的握紧自己的剑,他还在记得那天当他奔袭到洮城时,原本静而无声的洮城突然间旌旗密布,一个魏将在洮城上用胜利而挑衅的笑容看着他,相信他永远也不再会忘记这个人,这张脸,邓艾!洮城已有防备,他不敢硬碰硬,只有撤军,就在他想怎样再次营救句安和李歆时,探子传来消息,句安和李歆已经降魏,魏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麹山二城。刚听见这个消息时,他一时震怒无比,但想想这能怪谁,如果不是自己在战略上让麹山二城孤立在外,暴露在魏军的眼皮地下,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伯约!”廖化唤唤姜维,半会儿姜维没反映,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不再说了。
     姜维看看前方,快入蜀境了,看来想在陇右筑城存粮根本不可能,陇右筑城,魏军能攻则攻,不攻则围,反而拖累奔袭的大部队,不过没有城进行筹粮,粮草又该怎么办?
     姜维想着,突然之间他策马转身看看陇右,仿佛不想离开,他相信问题可以解决,他一定会再来,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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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上)
   
延熙13年(公元250年) 蜀国

元宵刚过,新年刚刚开始,整个蜀国仍沉浸在新年的欣喜中……但此时蜀国皇宫的偏殿,刘禅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堂下站着刚刚从汉中风尘仆仆赶回的费袆,费袆正不动声色的看着刘禅让黄皓递给他的姜维所上的表文。费袆看完表文,眉眼间稍有微微的颤动,可刘禅好像并没有觉察,他没好脸色的看着费袆,希望费袆快点给他个答复。
这份表文是几天前姜维从汶山郡派人送来成都的,当时刘禅和黄皓替他新挑选的几个宫女寻欢作乐。突然听说姜维送来表文请求北伐,当时他一点没在意,交给大将军自己处理不就得了,还来烦他,不过他突然间意识不对,姜维是卫将军,一时之间什么心情也没了。他虽然平时不爱理朝政之事,但他并不糊涂。诸葛亮生前是诸葛亮帮他打理,诸葛亮死后他也安心给诸葛亮选的接班人打理,一直他都乐得逍遥,不过最近几年来,费袆和姜维吵得厉害,这两人吵起来,他信谁?以前姜维虽为北伐多在朝堂上与费袆争执,但直接给他上表北伐还是第一次。刘禅不悦的看着费袆,你们两个还真不想让我有轻闲日子过了!
费袆拿着姜维的表文,其实姜维早在去年年底刚回汶山郡时就写信到汉中,想再次出兵陇右试探。但是费袆考虑到姜维刚才从陇右跑了一圈回来,还赔上了句安,李歆和一千人马,现在又要去,他怎么可能会同意,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姜维居然会趁他在汉中,绕过他直接给陛下上表。
“大将军,卫将军想北伐之事,可否和你商议过?”刘禅不客气的向费袆质问道。
费袆听见刘禅的质问,一向善于应答的他居然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才好。姜维的脾气他很清楚,十几年来,姜维无时无刻不想继承丞相遗志,北伐中原,一旦给姜维开了头,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可是姜维的倔脾气也是出了名的,这些年他虽然压住了姜维北伐劲儿,但如果真的把姜维逼急了,指不定姜维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就像他现在手里的这份表文一样。
“大将军!”刘禅要火了,他等了这么多天,可不是看费袆回来不吭声的。
费袆定定神,语气还是向往常一样平和,“回陛下,此事卫将军曾写信到汉中和微臣提过。
原来姜维和费袆商量过,刘禅听了后总算放心不少,“那大将军的意思?”
费袆心里犹豫,但他清楚刘禅既然专门为此事把他从汉中找回来,他不立即做出答复是不可能的,“陛下,以微臣之见,对于卫将军北伐一事……”

蜀国汶山郡,一早,姜维的部队就开始操练,可是今天负责带兵的不是姜维,也不是廖化,而是赵广。姜维站在帐外,今天王嗣将军刚刚来报告了汶山郡的近况,他也没听进多少,他已经很久没有向现在一样心里空荡荡的。记得半月前,他上表陛下北伐,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不过既然做了,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有在这等消息。
廖化正在校场看赵广带兵,不过现在他的神儿也早就不在校场,姜维才在陇右损失了兵马又要往陇右跑,他就不赞成,但姜维还是写信给费袆,费袆回答不同意以为这件事就阁下了,哪知道姜维气不过居然上表陛下。他也不知道最近姜维是怎么搞的,脾气将得像头牛,话是越来越听不进去,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倔强的脾气就跟没经过事的人是的。这样完全不知会费袆就去上表,不知道费袆知道后,是否咽得下这口气。想到这儿,廖化不禁叹了口气,他也不明白现在自己是怎样一种矛盾,从心里,他真的不想陪姜维跑陇右了,可看见现在的姜维,他觉得又不可以不陪他跑……
“廖化将军!”赵广在旁边唤唤他。
“何事?”廖化最近听见什么好像都没心情。
“姜将军刚才那边传消息过来,说成都有人来传旨,让七百石以上的将军都去接旨。”赵广解释道。
“接旨!”廖化念叨,这么快!

营帐内,宣旨使者正在营帐内宣读诏书,“皇帝诏曰:朕思当今天下扰攘,元恶未枭,国贼在北,贼氛嚣张。惟卫将军维体资文武,才兼於人,忠武所嘉。……今假尔符节,以号三军。训明章法,光扬鸿烈,尔职是当。三军之事在尔身,尔其敬悉朕意,可不勉欤!”
假节!姜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旁边的廖化也是发愣。“接旨吧,卫将军!”使者看姜维发愣,不免小声提醒一下。
姜维回回神,“谢陛下!”脸上已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
“使者一路辛苦,营内已略备水酒为使者洗尘!”毕竟是宣旨之人,姜维也少不了客套寒暄几句。
“将军客气,还请将军北伐用心,切勿辜负陛下的圣意和大将军的一番苦心。”使者说道。
“大将军?”姜维不明的问道。
“授节之事乃大将军建议陛下,将军难道不知?”使者反被姜维搞糊涂了。
费袆!姜维心里默念道,费袆不是一向反对他北伐的吗?为什么这次不但建议陛下同意他北伐而且还建议授节于他……他突然觉得他和费袆之间,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不过不管怎样,北伐之事总算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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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
   
延熙13年(公元250年) 陇右

     三月的陇右树林,在穿梭中仍感寒意,不过此时姜维的警惕心却没有因寒冷而有半点放松,前两次北伐试探的所挫使他不敢在陇右任何一处掉以轻心,况且这次他的出兵目标是魏国远在凉州的西平郡。而此时的廖化,心里也不踏实,一个月前汶山郡蜀营大帐内的情形他还记忆犹新。安远将军王嗣一向办事精明,平日除了他主动来汇报汶山郡的情况,姜维几乎不主动找他,但那晚是个例外……
    “姜将军,这么晚找嗣来,是否有急事?”王嗣进帐后问道。
     姜维和王嗣已在汶山郡相处了三年,彼此早已相熟,也没有必要卖关子,“王嗣将军,今晚找你前来,是关于北伐之事,陛下已经恩准维北伐,但是维想请将军再帮我筹备五千斛军粮!”
    “五千斛军粮?”王嗣听候心里暗叫吃力,“将军,难道汶山郡现在的储粮还不够将军之用?”
     姜维摇摇头,“这次我想绕道西平郡,所以每个士兵必须至少有两个月的粮食保障。”
    “西平郡?”帐内的廖化听候不免吃了一惊,他早知道姜维要北伐,但没有想到会把这次的目标选在西平郡,西平郡离蜀国甚远,即使不受任何阻碍的奔袭也要两三个月,攻下来也不可能守,跑那么远去干什么?
    王嗣没有回答,只是一脸难色,汶山郡有多大,而且是夷人所居住地,短期内筹集五千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身在其职,怎可推卸为将之责,“姜将军!将军无需顾虑,请将军放心筹备兵马等事宜,粮草之事嗣在一月之内,一定帮你办好。”
   “有劳王将军。”姜维说完,就送王嗣出帐。
    王嗣刚刚出帐,廖化忍不住了,“伯约,你这次怎么想到去打西平郡,西平郡离蜀地甚远,又非魏国重要据点,何苦如此劳师去打无用之地。”
    姜维听候笑笑,好像已经想到廖化会这样问他,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桌案前展开陇右地图,手开始在地图上移动,“夏侯霸来大汉时我曾经向他询问过陇右情况,现在魏军的在洮水西部的重要的屯兵地点就在枹罕和为翅附近,主要是用来镇压当地羌胡的反抗。从这两次的北伐来看,我军只凭借几千人马想搬掉这两个据点实为难事,更何况洮水以东的地区。”
   “你想避开魏国的主力?”廖化有点明白的问道,“但是攻打西平郡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这次我攻打西平郡,并非是想直接找魏军的麻烦。”姜维的脸上闪过一丝叹意,“我除了想去试探一下魏军在凉州势力的深浅以外,更想去联系一下羌胡部落,听夏侯霸说,这几年郭淮由于强制迁徙羌胡部落到内地,引起了羌胡的很大不满,而郭淮也只是镇压不知安抚,魏国在西部羌胡的麻烦远远比我们在大汉知道的严重。我想去联系羌胡之力,为北伐长计。”……
    日落后,已是黄昏,一阵冷风吹来,廖化不禁大了个寒颤,打断了他的回忆,此时马上的颠簸让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真比不上当初了。他看看姜维,冷风并未让姜维有任何的不适,他也不得不承认,经历了前两次的北伐,姜维的脾气是一点没变,但对付魏军,他变“聪明”了很多。

     五月,郭淮正一脸恼火的坐在魏军为翅附近的大帐内,准确来讲,自从三年前姜维在他的眼皮底下跳开始,他的火就没降下去过。今年开春不久,他才因为去年赶走姜维被魏国擢升为车骑将军,凳子还没坐热,这好,今早西平郡又传来消息,姜维不知道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跑去攻打西平了。
    “郭将军,西平郡离蜀地遥远,行军都需要花两三个月,姜维的部队怎么在我军毫不只觉的情况下就到了西平郡。” 雍州刺史陈泰问道,他虽然在去年见识的姜维部队的快速奔袭能力,但对姜维这次的行军的隐秘仍感到惊讶。去年洛阳怕当地羌胡因魏国朝内的变故引起陇右不稳,派了陈泰和邓艾前来,不过因去年抵御姜维的出色战绩,邓艾已经又被改任城阳太守调了回去,只把陈泰留了下来。
郭淮看看陈泰,“去年夏侯霸因为夏侯玄被调回洛阳,担心也受到曹爽牵连,就叛魏投蜀,相信姜维现在已经从夏侯霸那掌握了我军在陇右的防守空隙,姜维一向擅长隐秘奔袭,上次是他留了一条“尾巴”给我们,让我们牵住了他的主力,而这次,要想掌握他的行军动向,看来不容易了。”
    “那郭将军,姜维已到西平郡,我军在西平郡兵力薄弱,再加上姜维到此肯定会煽动羌胡,我们要不要立即驰援西平郡。”陈泰建议道。
    “这个倒不用,而且现在如果我们大规模驰援,反而会激怒当地羌胡,形势会更不利,姜维现在虽然在攻打西平郡,但西平郡离蜀地甚远,就是攻下也没有任何益处,相信姜维真正的目的还在于羌胡,不是攻打陇右。”郭淮无奈的轻哼了一声,转而向他的副官,“你立刻通知西平郡守将,姜维来攻,只需防守,不需出击,姜维长途奔袭到此,年底必回。”
    副官听候,马上办事去了,郭淮即刻吩咐营内众将,“姜维一日在陇右,陇右各地必须加强防守,不要让姜维有任何漏洞可钻。”
    吩咐完,郭淮叹息似的笑笑,相信今年陇右经姜维这么一闹,羌胡这个大问题,又够他忙了。
   
    西平郡的守将这几天总算可以喘口气,虽然他们一直都只是坚守不出,但这半个月内抵御连番的蜀军攻城也不是省心的事。姑且不管姜维现在在想什么,只要姜维能暂时停止攻城,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今夜,这个西平郡的小将好像并不满意这短暂的安宁,他组织了一百士兵,正悄悄赶往蜀军安营之地。
   “郭将军,我们这么点人去袭击蜀营,能行吗?”一个士兵向他们领头的问道。
   “放心好了,姜维长途跋涉来西平郡,未加休整就攻城,现在军心疲惫懈怠,我们现在去劫营,蜀军肯定没有防备。”领头的自信的解释到。
    一百魏兵小心翼翼的接近蜀军营帐,发现蜀军营帐并无防备,高兴得拿着兵器向蜀营冲了进去,不过当他们冲到营内时,寨门突然关了,蜀营周围立即燃起火把,两个声音从帐内传来。
   “哈……还是廖老将军厉害,算准我不攻城,魏军必认为我攻城疲惫,前来劫营。”
   “只是小计,伯约你过奖了!”
    一百魏军瞬时已经在蜀军的重重围困之中,姜维和廖化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姜维可是打野战的行家,没想到有人居然真的还敢跟他玩这招,看着他眼前的一百魏兵,不经呵斥道,“你等已无路可走,还不快降!”
    领头的魏将看看周围的蜀军,却并没有被吓倒,反而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我郭修今日中你奸计,身陷此地,有死而已,我乃大国之将,岂可效仿某些变节之辈,屈身侍侯蜀贼。”
   “你……”廖化听出郭修的嘲讽,有些发火。
    姜维不经意握紧自己的剑,紧握剑的手已经不觉间青筋绷出,他感到自己现在有一股冲动,拔出自己的剑,然后……
   
    在西平郡,夏季,天亮的很早,今天也不例外,姜维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天亮,昨晚的小胜没有让他多愉快,反是多添心烦。
    记得当年他被魏国所弃,无奈中投降的大汉,在汉营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丞相,威严而另他不觉惧,亲切而让他不可犯……慢慢和丞相的相处,他发现在丞相传奇的色彩下,一样有着人的抱负,人的喜悦和叹息……终究,在那刮起“克服中原”的旗帜的秋风中,他再也做不到在让丞相一个人留在那里。
    “伯约!”廖化唤唤姜维,廖化知道姜维现在心情不好,一夜也没有打扰,但是现在毕竟天亮了,全军还在等他的命令了。
    “廖将军,何事?”姜维定了定神。
    “天亮了,全军还在等你号令,还有,郭修,”廖化停停,“郭修还是不肯降,怎么处理?”
    “现在西平郡的守将只是坚守,相信我军也暂时攻打不下,我军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只是联系羌胡,以后好策应我军,既然现在已经联系好羌胡各部落,目的也达到了。况且,”姜维笑笑,“我们也不能还要在这靠羌胡接济粮草给全军过冬吧。”
    “你想撤军了?”廖化问道。
     姜维点点头。
    “那郭修了?你准备怎么处置。”廖化有些犯难的问道姜维。
     姜维考虑了片刻,叹息似的说道,“带他回大汉吧!”
     
十天后,姜维向当地羌胡筹集到回蜀国所需粮草后,启程回蜀国,他可能没有想到,在以后两年,他都没有再有机会北伐,但更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蜀国在三年后发生了大变,而造成这次大变故的人不是刘禅,也不是他的费袆,而是今天因他一念之仁而留下的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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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
   
延熙14年(公元251年) 蜀国

    对于吴国,今年是难有的安宁,因为去年秋天,孙权刚刚下令废吴太子孙和为庶人,赐鲁王孙霸死,另立孙亮为太子,吴国的太子之争总算以鱼死网破而结束,但对于此时的魏国的司马懿却并不如愿,常年在扬州附近镇守的太尉王凌再次起兵反他,其势甚大,七十三岁的司马懿不得不亲率大军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进行平息。可正当司马懿回兵洛阳的时候,在蜀国的大将军和卫将军两人却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大将军费袆不知道是因见到司马懿镇压王凌的时间如此之速,还是姜维最近的北伐试探一直无果,一时觉得北伐无望,居然放弃了三年的汉中屯兵再次返回成都。而一向主张北伐的卫将军姜维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成都的朝堂上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阵争执。
    “陛下,臣以为,现在魏国司马懿刚刚才经历叛乱,所有精力都将集中在魏国东部,陇右必然一时薄弱,臣请求再次北伐。”姜维今天上朝,看见刘禅刚刚坐上龙椅,就开始请命。
    “陛下,现在司马懿已经结束叛乱,虽一时无法西顾,但相信陇右魏军实力依然存在,不可轻动。”费袆倒是不慌不忙,早就算准了今天姜维一定会在朝堂上请命北伐。
    “大将军此言差矣,维去年已绕道西平郡,接连羌胡。现在司马懿无力西顾,只要我们了兴师大举进攻,加上羌胡之力的配合,肯定可以一举而断陇右。”姜维向费袆解释这次的计划。
    费袆听着觉得不对,姜维已经经历三次北伐试探,他应该明白要彻底搬掉魏国的陇右势力,没五六万兵根本就不行,“卫将军,一举断陇右,现在蜀国哪有这样的兵力和这么多军资粮草?”
    “大将军,自丞相过世后,大汉已经休养生息多年,这次你又在汉中屯兵三年,难道还不到大举进攻陇右时候?”姜维一听费袆说这些就急,“况且,去年我军虽去了一趟西平郡,但以魏国对陇右羌胡的镇压,用不了多久,羌胡之势又会被压下去,到时在图北伐,晚已。”
    “卫将军,几万兵力进军陇右不是小事,司马懿现在虽然平遭反对,但魏国势力尚存,一时难以动摇,当年丞相也连连北伐,尚不能平定关中,我等离丞相远矣,安能轻谈大举北伐?惟今之势,我们只应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如果大举,稍有差池,悔之不及。”
     姜维听到此话,一脸气氛的看着费袆,你不想给兵马就算了,何必把丞相也抬出来。况且丞相若在,也一定支持北伐。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刘禅很不悦的打断,今天一上朝,他还没表态,怎么这两人就开始吵了,
“卫将军,大汉这些年来一直安享太平,北伐一起,又历战火。况且卫将军也已三次北伐,相信劳苦,何不休息些时日,再重长计议。”刘禅虽不反对姜维北伐试探,但要他突然同意几万人攻打陇右,还是觉得欠妥。
     姜维还想再次请命,但是刘禅都开口了,他知道大举北伐是没有希望了。但如不大举,光靠几千人的奔袭骚扰,根本就无法撼动魏国在陇右的势力。
    “众卿还有其他事情禀奏吗?”刘禅见姜维沉默的站回自己的位置后,问道。
     其他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真没有什么事情还是本就是些芝麻点小事被费袆和姜维这么一吵没了上奏的兴趣,一时无人应答。
    “既然无事禀奏,退朝吧!”刘禅说完,挥挥手,起身走了。随后,朝堂也散了。
   
“思远。”姜维刚下台阶,看见诸葛瞻正在前面不远的台阶处,顺口叫道。
     诸葛瞻转过身,脸上瞬时有些僵硬,立刻向姜维简单的行了礼,“卫将军,有事?”
    “哦,无事。”姜维看见诸葛瞻向自己行礼,自己反而觉得有些拘束。姜维看看诸葛瞻,发现他越来越像丞相,相貌像,作风也像。
    “既无事,瞻先告辞了。”诸葛瞻说完,便下了台阶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姜维看着诸葛瞻马车的离去,心里不免叹息,不知何时开始,他和诸葛瞻的关系不仅开始生疏,甚至有些生硬。
     姜维上了自己的马车,烦恼的催促着马车回府,刚到府门口,他的夫人就已在门口等他。
    “侯爷。”姜夫人看见姜维下了马车,忙迎了过去,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反是带有悲伤的难色。
    “夫人。”姜维走过去把姜夫人扶住,“夫人今天是否有事?”姜维看出今天姜夫人的脸色不对。
    “侯爷,”姜夫人似有哽咽,“今早你上朝不久,邓芝将军府上派人传来消息,邓将军在江州病逝了。”
     晴天霹雳!邓芝过世了,姜维忽然觉着周围恍若无物,不自觉的握握腰上的剑,可突然发现今日他穿的是朝服,并没有配剑……

    延熙十四年,蜀国车骑将军邓芝在继镇北将军王平,镇南将军马忠后,也离开人世,对于邓芝的离开,在姜维心里可能只是人生失一知己,蜀国失一将才。但不爱接触政事的姜维,也许并没有意识到,此时蜀国的一系列更大的变化正在发生,延熙十四年,蜀国再次进行大赦,这是自蜀国改用延熙年号以来,第五次大赦天下,虽然在此之前,大司农孟光就曾多次已大赦非明世之举,乃偏枯之物对费袆加以劝阻,但费袆终未采纳。而同年,尚书令吕乂过世,遂不久,刘禅决定由侍中陈祗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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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上)
   
延熙16年(公元253年) 蜀国

    黑布上的一缕洁白,在耀眼的阳光下,会清白吗?还是另类,甚至是刺眼……
    延熙十六年,经历了两年平静生活的蜀国正处于除夕愉快的气氛里,虽然去年蜀国的盟国吴国在孙权去世后,新任的大将军诸葛恪刚刚在吴国东兴大堤大败魏国,但却丝毫也没有引起蜀国对战事的兴趣,也许在近二十年的安宁日子中,战争已经离他们远去,安享太平远远比战争令他们更加期待。
    今年除夕,蜀主刘禅和蜀国的文武大臣都没有在成都,而是全来了汉寿,毕竟蜀国大将军费袆去年在汉寿开府治事,今年的岁首大会,当皇帝的有必要来看看,当同僚的也应该来祝贺祝贺。最近姜维也不情愿的在廖化的陪同下从汶山郡的赶来,他没明白当年丞相和蒋琬都在成都开府,费袆为什么要跑汉寿来开府,难道真的是信了风水先生的话,成都没有“相气”,而且在他看来,去年吴国刚刚大败魏国,此时蜀国应该加紧练兵,以图北伐,何必做这些无用之事。但他毕竟和费袆相交二十多年,现在又任卫将军,不管出于交情还是礼仪,这一趟他都非跑不可。
    姜维刚到汉寿府门,就听见一片热闹声从府中传来。他刚要进去,却和自己的“怨家”郭修打了个照面。左将军郭修撞见姜维,一点也没有下属的礼仪,毫不应声的就率先跨进府门。
    “伯约,这……”廖化一脸气愤。郭修的秉性廖化是知道,表面不吵不闹了,可骨子里就没服过。但现在郭修既然被陛下器重,是蜀国的左将军,看见大将军和车骑将军怎么一点礼节都没有。
    “算了,廖将军,我们先进去吧。”姜维向廖化说道,其实姜维也不明白自己对于郭修为什么总能多一份宽容。
    “伯约,元俭,到了。”姜维和廖化刚被服役招呼入府,费袆就过来招呼道。费袆和姜维在朝堂上虽然“吵”了这么多年,但私下并没有什么过节,在加上今天是开府岁首大会,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费袆也就暂时抛开了。
    姜维和费袆也是一年多没见,两人见面少不了礼节上的寒暄两句,蜀国的两位重臣在此,其他的大臣当然也是越围越多,直到刘禅到此,大臣们才各自散开,三呼万岁后,已是正午,府内也就开始大宴群臣。开宴后,刘禅喝得挺高兴,也就不顾什么君臣礼仪,有陈祗和黄皓陪者,在重臣的围挤中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一些趋炎附势的臣子平日就想亲近刘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看刘禅不反对,也就围得更密。陛下都如此,费袆更是离开他的侍卫,毫无戒心的喝起来,好像今日要和同僚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姜维本来是没什么心情,但府内热闹高兴的气氛,让他少了些厌烦,也忍不住端起酒杯陪同僚多喝几杯,一个时辰后,很多大臣似乎多少有了稍许醉意,寒暄中,问候中,聊起话来也就少了生疏,汉寿府内完全沉浸在一派新年新气象中。
    “啊——”热闹的汉寿府内突然传出一声痛彻心肺的惨叫,府中顿时无声,所有人都朝传来惨叫声的方向望去。
     文伟!姜维听出是费袆的声音,不过眼前的一幕只能让他震惊,郭修正拿着短刃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费袆身上乱刺……郭修的脸上,衣服上,地上已经沾满了血,不过郭修好像还不打算停手。
    “保护陛下!”伴随姜维的喊声,大厅瞬时混乱,刘禅脸已经被吓得发白,大臣有把刘禅围得更紧的,有往大厅外跑的,也有站着不动的,尖叫嘈杂声四起,大厅内完全失去控制,“廖将军,你和侍卫先去拿下郭修。”
     廖化和侍卫立即去将郭修五花大绑拿下,姜维跑到费袆身边,出于本能的想唤醒费袆,不过姜维放弃了,费袆惊恐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告诉他一切都晚了,常年在战场的他看见此时满身是血的费袆突然间却失去面对死亡的勇气,他不忍的低下头,今天早上,他还和费袆在府门旁互相问候,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在高兴的喝酒,而他此时能做的,只能用手缓缓的帮这位二十多年的“故人”闭上了双眼……

    蜀国大将军突然遇害,蜀国虽然没有发生震动,但波动少不了。费袆遇害的第二天,刘禅就和文武大臣回到成都,费袆不久后也如期下葬,谥敬侯,凶手郭修后被审问,自己承认宁可死,也不投降,岁首大会他原本想刺杀刘禅,但因为刘禅出于众人拥挤之中,无法接近,才刺杀没有防备的费袆。郭修来蜀国后,刘禅对他不薄,他还有如此不轨之心,为泄众愤,郭修在费袆墓前被当场开膛。但对于蜀国突然变故后的局面,刘禅却没了主义。费袆临死前没有向他推荐什么合适的治国人才,环顾一下四周,兵权,也就给卫将军了,反正姜维也是丞相当年所留下的人选,至于政权,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看来也只有自己“忙碌”了。
    刘禅宣布由姜维接任费袆的蜀国外围军队,在蜀国大臣眼里好像没什么好惊讶的,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不过姜维的反应却让他们有些琢磨不透,姜维知道自己接任兵权后,没有反对,不过也没有多高兴,这几日除了上朝以外,平日就在家里,关门谢客。
   下午,姜维正在书房里看书,最近在成都,他又没兵带,也就只有做这些。
   “侯爷。”姜夫人突然走进书房,“陛下派人传诏,让你进宫。马车已经等在府门。”
   “有劳夫人了。”姜维说完,放下书,忙让姜夫人帮他换好朝服,向府门走去。
    姜夫人看见姜维的匆忙,她有预感,丈夫又要离开,丈夫难得回家,虽心有不舍,但也许这对她的丈夫是一件好事,这几日姜府虽然闭门谢客,甚至连下人也吩咐少出,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成都最近的一些闲言闲语她也有所耳闻。
    姜维匆匆忙忙的进宫,却没有见到刘禅,而是黄皓引见他见了另一个人,吴国使者李衡,李衡带来了吴国大将军诸葛恪的书信,诸葛恪已经决定再次伐魏,希望蜀国能从陇右出兵,共同夹击魏国……

    夜晚,姜府中,姜维和廖化正在商议是否答复诸葛恪一起夹击魏国一事。
   “廖将军,去年魏国被东吴大败,今年诸葛恪决定再次出兵攻打新城,约我大汉一起夹击魏国,我想让廖将军先回汶山郡整顿兵马,我明日就上奏陛下,兴兵北伐。”
    廖化不想对北伐提出什么异议,姜维的脾气他清楚,只要魏国陇右有点缝隙,姜维就会在蜀国坐不住。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姜维不应该北伐,不是因为魏国和吴国,而是现在的蜀国。“伯约,你认为现在这样大举北伐合适吗?”
   “现在吴国和大汉欲一起夹击魏国,将军认为有何不适?”姜维不明白此时的廖化的疑虑。
   “伯约,你真的没有听见最近成都的闲言闲语吗?你在大汉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解你的人自然不会认为你对大汉有什么不忠,但郭修毕竟是你带回来的,文伟和你以前的矛盾大家都清楚,虽然这些风言风语掀不起大浪,但是文伟才过世没几天,你就兴师大举,你这不是给人话柄吗?”廖化还是如往常的“苦口婆心”,他真希望姜维现在能听他几句。
   “有劳廖将军关心,不过维此生只愿继承丞相遗志,光复汉世,其他不作多想,现在东吴欲再次兴兵伐魏,此大好时机,岂能白白放走。”
    廖化看看姜维,知道此时就是刀夹在姜维的脖子上,姜维也不会让步,更何况一些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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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熙16年(公元253年)

    已是盛夏六月,姜维在围困南安郡三个月后,决定撤军,撤军的一路上,姜维一直没有吭声,三个月前,他向刘禅上表北伐,朝内当时也无人站出来反对,刘禅遂同意了。对于这次北伐,姜维原本信心满载,一是因为有吴国在东部牵制魏国,二是自己首次率数万士兵北伐,蜀国内能被他及时抽调的部队几乎都用上了,所以这次他把北伐目标也锁定到了陇右的南安郡,希望能以大军之势快速拿下南安,截断陇西郡和魏国的联系,然后借羌胡之力一举断掉陇西郡,但结果南安围三月不下,最近前军探子传来消息,魏国雍州刺史陈泰也率援军来救,快至洛门,而他真正撤军的原因还不在此,而是五万军队的粮草问题。以前他的奔袭部队作战都是靠汶山郡的储粮和陇右的羌胡部落接济,而这次看来要应付几万人作战远远不够,作战中途他也派人向成都请示过希望成都能快速向前线补充粮草,但蜀国刚刚才经历了费袆的遇刺,所以后方也是一片忙乱,也不能快速组织粮草支援前线,前方强敌,后方空虚,他也只有选择撤军……一路撤军回来,姜维也只是懊恼,从当年丞相开始器重他开始,就不断培养他部队后方供给的估算能力,想不到首次大举北伐就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一路上,廖化一直都在姜维身边,但他一直也没吭声,本来这次北伐就是只是借了东吴的一股风,蜀国并没有什么准备,他一生都在打仗,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有可以接受,成也好,败也好,都只是个结果,不过向这样托着部队没结果的跑了三个月,真像一口气堵在心口上,闷得慌……
    蜀国的五万部队经过一个月的缓缓撤退总算退回蜀国,在撤回后,大部队就在汶山郡暂时休整,而姜维却一点没停留,除了每日短暂的带兵,他更多的时间是和廖化,王嗣商量,开始在后方经营新的粮草管理。
    “伯约,你真的打算把五万军队就留在汶山郡。”廖化一听,暗叫不好,才回来不到一个月,他眼前的姜维好像又要准备北伐了。
     “不错,关于粮草方面,我明日就上表陛下,将以前各地兵士的粮草尽可能全部运到汶山郡。”姜维回答廖化后,转头看看王嗣,“王嗣将军,以后各地粮运之事,就请你多担待了。”
      王嗣点点头,“将军放心,嗣定做好此事。”王嗣有些担忧的看看姜维,看来姜维真的打算执意北伐了。
     “伯……”廖化好像有话要说,不过立刻又咽了下去。
      大帐内一时无话,看来汶山郡要开始新的生活……

     汶山郡已经入冬,不过校场上士兵的士气高涨,姜维可能好久没有练过这么多兵,这几个月虽有劳累,不过在校场的气氛里全都可以通通抛开……不过令他有些郁闷的事情是,不知道是不是士兵久为经历战火,以前在丞相羽扇下流畅的八阵图阵行,在他的令旗下都操练了几个月了还是问题颇多,像这样的阵行,怎么可能和陇右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正午,姜维和廖化有些遗憾的回到大帐,不过却发现王嗣已经在大帐内等了他们。
    “王嗣将军?”姜维有些惊讶,“王将军所来何事?”
    “是关于军粮之事?”王嗣回答道,“姜将军,刚才去各地催运军粮的官员已经回来了,不过他们都反应各地官员好像都不愿意拿出军粮,肯的很多也只是互相推诿,现在在途中押运的军粮比预计中少了近一半。”
    “什么?”姜维听见此话有些发火,这几个月几万军队在汶山郡都是靠汶山郡的储粮过日子,如果各地再不给粮,要他几万士兵怎么过冬。
    “伯约,粮草关系各地生计,现在你突然找人去要粮,各地官员一时无法理解也很正常,还要慢慢来。”廖化虽然嘴上这么劝着,但是他不比完全不关心政事的姜维,蜀国的一切已经今非昔比,除了民心思安稳,各地的官员更是享受安乐,现在你去要粮,不就是要这些官员的“油水”,这些官员怎么肯。
    “将军放心,粮草之事嗣会派人再摧!”王嗣说道,“不过,将军,嗣还有一事禀告。”
     姜维看看王嗣,“将军还有何事?”
    “刚才从成都传来消息,吴国伐魏兵败。”王嗣看看姜维。姜维点点头,其实这事他在一月前就有耳闻了,王嗣继续说道,“吴国大将军诸葛恪因为此役大失民望,被吴国偏将军孙綝在宫宴上诛杀。”
     姜维听见这个消息,不禁的握握自己的剑,心里一阵冰凉,手心中也冒着冷汗,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同情诸葛恪,还是因为他眼前有回忆起了那一幕……魏延的首级在杨仪脚下仿佛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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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上)
   
延熙17年(公元254年)蜀国

正月,此时,蜀国的大殿内,大臣们听着黄皓正在朗读诏书,也关注者跪在殿下的姜维的反应,另外,还有陈祗的反应,因为现在陈祗不止是尚书令,还刚刚被刘禅加封为镇军将军。
“卫将军维体资文武,才兼于人,忠武所嘉。卒能奋忠勤,仗胆义,爰整六师,勘平四境,羌戎响臻,部落面向。戈矛北向,耀武边庭,关中震动,群贼惕惶。朕思当今天下扰攘,国贼在北,气焰鸱张。而卫将军维心存汉室,思虑精密,此国家干城,社稷之臣也。昔恭侯、敬侯用事之时,屡称其能。闻其所行,常躬冒矢石,战不旋踵;三军听命,甘为赴死,虽古之烈士,不是过也。其以尔都督中外诸军事。统帅六师,以彰天讨,训明章法,光扬鸿烈,尔职是当。尔其敬悉朕意,可不勉欤!”
姜维听完诏书,加督内外军事,心里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原本一月前,他还在汶山郡,经过半年的考虑,他最后还是决定把五万部队从汶山郡迁到武都,毕竟五万军队以后出入汶山郡进入陇右太麻烦。大部队迁动,必然牵涉剑阁,孔函谷等据点的重建,以及各路粮道的打通,这不是件一时半刻能办完的事情,正当他全力经营北伐的时候,朝廷突然下诏,召他回成都一趟,他原想等前方事务稳定后再回,却遭到了廖化的强烈反对,“伯约,你可知道去年陈祗已经被加封为镇军将军,现在费袆才刚刚过世,兵权未定,这个时候陛下发话,你怎么可以不回去?再说了,你现在既然想把几万大军准备移到武都,好歹也要回去向陛下禀明一声。”而王嗣也开始建议,“姜将军,一直以来,各地军粮筹办都遇困难,嗣以为,与其周而复始的派人催,不如趁这个机会让陛下帮你收缴,这样各地就无推脱理由,办其事情来就容易多了。”姜维想想他俩说得有理,又想到去年诸葛恪才刚刚在吴国遭诛杀,也就立刻赶回成都。
“臣谢陛下隆恩!”姜维跪谢,不过说完仍然跪地,没打算起来,“臣还有一事起奏。”
“卫将军何事?”刘禅不明的问道,成都,汉中兵马都授予你了,你难道还有意见不成。
姜维奏道,“臣起奏陛下,大汉已休养生息多年,而魏国由于近年司马氏得势,不断诛杀曹氏家族成员和原朝内相关重臣,已是朝政不稳,现在正是伐魏良机,臣准备把伐魏大军驻扎武都,以伺机北伐,平定中原,光复汉室!”
姜维的话刚落,朝堂上也开始变得有些嘈杂,互相小声议论声四起,姜维想北伐谁都知道,可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军马都准备驻扎武都了……
刘禅愣愣了看看姜维,他一向怠于政事,这次又没有人和姜维唱反调,“既然卫将军已经督内外军事,朝内之事朕做主,朝外之事卿自己拿主义即可。”
“谢陛下!”姜维听了刘禅的回答心里自是高兴,“禀陛下,驻扎武都之事各项事宜皆已办好,唯独粮运之事,各地多有推诿,臣请陛下下诏,已法令明此事,以保障前线五万将士粮草。”
刘禅无奈的看看姜维,不明白姜维怎么这么多要求,“这……”刘禅用眼睛瞟瞟陈祗。
陈祗会意,马上站出来,“臣起奏陛下,粮草之事不可如此着急,大汉本就国小民少,近年虽有积累,但要长期供应前方,绝非易事,加之还要转运至武都,更是难事。”
“陈尚书所言有理。”刘禅听完陈祗的回答,满意的笑笑。
“臣起奏陛下。”谯周不知什么时候又站了出来,“大汉本就人力有限,现在又已是春季,而卫将军准备将五万军马长期驻扎武都,如此,必然影响各地粮食耕作,所以兵马驻扎武都还请陛下三思。”谯周用看看姜维,“也请卫将军三思。”
“那以谯太守的意思,”姜维站起,不悦看着谯周,“大汉将士不去开辟疆土,以求兴复汉室,反而该惜一时之温饱,回家种田。”
“卫将军,此言差矣!”谯周辩解道,“兵乃利器,用之不可不慎,岂可只知对外,不安国内。”
“谯……”姜维正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了。
“起奏陛下,微臣认为卫将军所虑之事合理,所作之事也合理。”朝堂的目光全集中到说话人身上,姜维看看此人,有些生疏,但记忆却有相识,不过他突然想到,他这次刚回成都,听说一人回朝了,但由于回成都匆忙,一直还没拜访,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应该就是此人,以前的越嶲太守,现在的荡寇将军,张嶷。
张嶷缓缓的走出来,近二十年的南中生活,让他看起来比同龄的同僚苍老很多,但仍是红光满面,锐利的眼神中透出普通人没有的自信,只是行动中,腿脚稍有不便,“陛下,微臣虽久居南邦,但对魏汉形势也有所耳闻,这些年,魏国已经在陇右站稳脚跟,并且还在不断聚集实力,除了考虑镇压羌胡,相信早晚有图汉之心,如果不趁此时魏国内乱用兵,还待何时?”
张嶷说道魏国有图汉之心,朝堂又开始议论,姜维不禁感谢的看看张嶷,他自己都不记得多少年了,朝堂上没有听见过这种声音。
张嶷没有理会朝堂的议论,继续禀奏道,“而关于粮运,当年丞相屡次伐魏,虽也运转艰难,但足以支持,何况现在大汉休养生息多年,上天庇佑,陛下圣明,大汉一直丰衣足食,何来无粮可供?请陛下考虑卫将军北伐建议,并下诏已督三军粮草。”
刘禅高兴的看看张嶷,虽然他不很明白张嶷这番话的道理,但是有臣子夸他圣明,他自然是心里舒服。
“臣起奏陛下!”侍中诸葛瞻站了出来。诸葛瞻为官以来,话很少,因为蜀中人民为了怀念他父亲,一有什么好政策总要让他拉上关系,久而久之,诸葛瞻自己都有些疲惫了,所以他在朝堂上一向不怎么发言,一来担心如有失误会连累父亲之名,二来担心话太多,落人话柄,有伤家门之风。
刘禅看看诸葛瞻,他一向讨厌朝堂过多争议,但现在看见诸葛瞻都站出来说话,他的兴致反而来了。
诸葛瞻禀奏道,“估不论北伐事宜,但五万大军驻扎北部已有半年确是事实,如果按卫将军所奏,各地一直推诿粮草,那五万兵马的粮草一直靠汶山粮草支撑,久而久之,粮草不济,军心必然思乱,请陛下先考虑粮运之事,已安前军将士之心。”
有反对意见的大臣看见诸葛瞻也出来说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就不说了,陈祗看看刘禅,刘禅并没有反对之色,也就站回自己的位子。
“既然众卿不再反对,朕即下诏各地官员督办粮草,并按时运送武都,如无故推诿,定重罚!”刘禅说完,突然感觉今天上朝还真的是上累了,“退朝!”
刘禅离开龙椅,黄皓一声退朝,大臣也就各自散了。

散朝后,姜维高兴的陪者张嶷缓缓的下着台阶,张嶷的腿脚不便比他想象的严重,下起台阶身体还有些颤抖,姜维原本想去扶张嶷一把,不过看张嶷不是很乐意,也就由着张嶷。
“张将军二十年久居南中,安抚夷民,开辟疆土,真是辛苦了!”姜维的话刚出口,却看见张嶷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我说,伯约,以前在汉中的时候,什么时候听你叫我过将军,怎么现在做了卫将军,变得这么客套了?”张嶷没好气的说道。
姜维听候愣了愣,脑里突然浮起了二十年前的汉中军营生活,不过和现在的成都生活已经是一个千差万别的感觉了,“那好,伯歧,二十年的南中生活可好?”
“哈……”张嶷不知道是因为姜维突然呼他字高兴,还是姜维两次的语气相差太大,不禁大笑起来,不过在殿前,这个笑声可能显得有点放肆,同僚们都投来有些鄙视的目光,姜维在他身边,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渐渐的,他反而在这种笑声中觉得轻松,还记得二十年的汉中军营里这种笑声他仿佛也有过。
张嶷拍拍姜维的肩膀,“这样就对了。”突然间,刚才还大笑的张嶷脸上却多了几分叹息,“南中虽然辛苦,但没什么不好,只是人老了,就想回来看看成都,看看老朋友,不过回来才知道,朋友是走的走了,没走的也变了!”
姜维听见张嶷如此坦白,心里也多了几分伤感,“伯歧还记得廖将军吗?”
“元俭?”张嶷问道。
“是,”姜维说道,“他还是没变,一天在维耳边建议这个建议那个。”
“哈……”张嶷又是一阵大笑,“看来他还是老样子!”
……
姜维和张嶷边走边聊,短短的一段的台阶在不知不觉中他俩走了半个时辰,下台阶后,姜维吧张嶷送上马车后,也就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府。

    下午,姜维正在书房看书,姜夫人按往常给他斟茶,一些平淡的清茶是他丈夫最爱的。伴随着茶壶倒水斟茶的声音,姜维看看他的妻子。
   “有劳夫人了。”姜维笑着说道。
   “侯爷的心情好像很好。”姜夫人缓缓的说道,姜维放下书看看他的夫人,眼神中询问他的夫人怎么知道的,姜夫人只是淡淡的一笑,“平日侯爷回家总是匆匆忙忙,今天侯爷反而是一脸轻松,不慌不忙。”
    姜维笑笑,“夫人可曾记得张嶷将军。”
   “荡寇将军张嶷!”姜夫人回答道。
   “夫人记得?”
   “前几日全成都都在谈论他?”姜夫人笑笑,姜维有点不明白,姜夫人继续解释道,“张嶷将军在回到成都后,车骑将军夏侯霸就去他府上问候,传闻夏侯将军曾向张嶷将军说道,“我与足下虽有些生疏,但仍可互相信赖,希望将军能明白我的诚意”,侯爷,你知道张嶷将军怎么回答的吗?”
    姜维带有一些似有责备的笑容看着他的夫人,好像告诉他夫人不要给他卖关子了。
    姜夫人还是淡淡一笑,“张嶷将军反而有些不客气向夏侯将军说,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等我们以后在北伐的时候做了同僚,自然互相了解,三年以后你再慢慢说这些吧。”
    姜维听见他夫人的述说,想到今天早上在殿前张嶷爽朗的笑声,“这个伯歧,真的还和二十年前一样,一点没变。”
    姜夫人高兴的看着姜维,看来她的丈夫今天真的很高兴……不过对于她,这也许也是让她最满足的事情。
     姜维在成都听封后,没有按计划立即返回汶山郡,而是一直呆在成都,虽然近三个月廖化和王嗣已经在按他的原计划有条不紊在武都郡经营新的驻扎地,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有件事情,一直在成都托着姜维,刘禅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下诏各地征集粮草,虽然这次征集的效果比以前好,但他怎么估算都觉得差一大截,他在成都尚且如此,他要回汶山郡了,那粮草真的不用征了。不过最近他在成都,除了上朝,回府,还多了一个去处,那就是张嶷的府邸。他几乎有空就往张府跑,张嶷倒也是很欢迎,除了叙旧以外,更多的是在谈论北伐事宜,让姜维吃惊的是,张嶷虽然久居二十年南中,但对三国之势的近况一点也不含糊,关于陇右的北伐计划,他更是向姜维提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建议……这些谈话可能是让姜维觉得呆在成都最有收获的东西了。
    “伯约,又是一天了。”张嶷和姜维两人谈了一下午,张嶷突然注意到屋内透过窗户和门的洒下的点点余晖,不禁有些感慨。
     姜维看看窗外,半看玩笑的说道,“怎么?伯歧又想留我吃饭不成?”
    “这……”张嶷其实还是想的,不过昨天张夫人还是劝了劝他,姜维也是难得在家,总不可能还要经常留姜夫人一个人在家吃晚饭吧。
    “将军,卫将军!”张嶷的管家突然进来,背后还跟着姜维的马夫。
     张嶷有些调侃的向姜维说道,“伯约,看来不行了,你家夫人派人来了。”
     姜维听候看看他的车夫,反而有些尴尬,“伯歧,你这是……”
    “侯爷,赵广将军从汶山郡赶来成都,好像有急事,正在府内,夫人让小的来通知一下。”马夫听见张嶷和姜维的谈话,知道他家侯爷一定误会了。

    早上,蜀国的大殿上,再一次充满了凝重的气息,刘禅坐在大殿上,想听取大臣的意见,昨天赵广从汶山郡带回来的一封信,信是魏国陇右郡狄道长李简派人秘密送来的,信中写道魏国中书令李丰和魏主曹芳的皇后的父亲张缉原想密谋让夏侯玄代替司马师为大将军,结果事泄失败,李丰被杀,张缉和夏侯玄更是被夷了三族,张皇后因此也被废。因为李简和张缉和夏侯玄有旧,怕受连累,所以写信投降蜀国,并希望蜀国能带兵接应。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相信,李简既然要降,为何不自己投奔大汉,反要我大汉军队接应,这岂不是故意设计引我军上当吗?”执慎将军来敏置疑道。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也不可轻信,当年郭修也是魏国降将,并且在大汉得到陛下重恩,岂料到最后他还怀有行刺之心,行刺陛下不成,竟将费袆大将军杀害,此来前车之鉴,不可不防。”谯周也站出来发言。
“陛下,臣认为来敏大人和谯太守所言有理,若李简真降,不去接应李简大汉虽有些损失,但无大碍,如果李简假降,我军又去接应,此对大汉大不利。”陈祗见来敏和谯周把刘禅已经说得有些动摇,不免再添油加醋几句。
“既然众卿都认为此事……”刘禅说道。
“陛……”姜维本因此事牵扯郭修,他不想多说,但现在他不得不说,不过话刚出口,又被张嶷打断了。
“陛下,臣以为我大汉军队应去接应李简。”张嶷说道。
此时,满朝文武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张嶷身上,其实蜀国旧臣都见识过张嶷在这方面出色的判断能力,建兴十四年,武都氏王苻建就曾请降蜀国,蜀将张尉往迎,但过时却未到,当时的大将军蒋琬深忧此事,张嶷却断定苻建必来,而苻建的弟弟不会随来,结果果如张嶷所料。甚至还有些知情人知道,就在费袆被刺杀的六年前,张嶷曾经写信给费袆,劝说他不要待人过于宽厚,不加防备,以免重倒古人来歙和岑彭被刺的覆辙,但不知道费袆被郭修刺杀的时候有没有记起那封信。
“那张嶷将军以为……”刘禅询问道。
“郭修之事臣有耳闻,但郭修当时来大汉,是被俘虏,一直未真心归顺,所有才有不轨之心,而现在李简是主动归降,岂可等同。”张嶷朝谯周看了一眼,“况且,我大汉一直以仁义而告天下,现在有人求救,我大汉置之不理,又何来仁义之信,以后又会有谁遇难时想到大汉?所以,请陛下对此事慎查!”
“但如果李简是假降,岂非不让我大汉军士白白送死!”陈祗好像不买张嶷的帐。
“请陛下放下。”姜维终究还是站不住了,“臣会先率部队奔袭试探,绝不会贸然轻进,如果李简假降,也定保全军无事。如若真降,臣可伺机北进,以断陇右。”
刘禅听了众臣的话,开始有些摇摆不定,去还是不去?
“陛下,如陛下愿接应李简,臣愿意为前部先锋,为国效力,以报陛下隆恩!”张嶷忍着腿痛,大步的走到殿中央,重重的跪下。
看着张嶷的下跪,刘禅觉得不答应真的对不起臣子,“张将军请起,朕明白将军一片忠心。卫将军!”刘禅看看姜维。
“臣在!”姜维答道。
“此事交于你处理!”刘禅又看看张嶷,“张将军,你本有疾回朝,接应李简之事你还是不要去了。”
“起奏陛下!”征西大将军张翼突然站了出来。
刘禅不悦看了一眼张翼,你又有什么事情?
张翼禀告道,“臣以为陛下所虑甚是,我愿意代替张嶷将军为前部先锋,接应李简!”
刘禅听了张翼的话,觉得此样最好,“既然张翼将军请命,就这样决定吧!退朝!”刘禅招招手,立即离开了龙椅,今天这朝上得他够烦的。
张嶷看见刘禅离开,似乎有话要说,可正想站起,发现大腿一阵疼痛,完全站不起来。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刘禅离开……
散朝后,姜维把张嶷扶起,张嶷这次没有拒绝,让姜维扶着他走下台阶。
“伯约,我这把老骨头留在成都也是多余,让我陪你北伐去!”张嶷有些请求看着姜维。
“伯歧,我劝劝你留下来,你看看你现在……如有什么闪失,岂不辱是你一世英名 !”姜维没有明说张嶷的身体状况,相信张嶷自己也清楚。
“伯约,不要把我当负担,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次我回成都,从南中带回了“无当”部队,够你受用的,况且,你把我留下来和这些穿着官服人一天到晚放一起,不是让我早死吗?”
姜维真是拿张嶷没办法了,都扯到“死”了,“可这是陛下的旨意,伯歧就不要争论了。”
姜维送张嶷上马车后,以为把这件事推给刘禅,就此搁下了,哪知,天下真的和有他一样倔的人,张嶷当晚就上表刘禅,“臣当值圣明,受恩过量,加以疾病在身,常恐一朝陨没,辜负荣遇。天不违原,得预戎事。若凉州克定,臣为藩表守将;若有未捷,杀身以报。”刘禅看见此表,感动落下泪来,虽没有明令姜维带上张嶷,但也不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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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8 20:19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五(中)
   
延熙17年(公元254年)陇右

六月的陇右还如往常一样,炎热弥漫四周,即使是傍晚的树林深处,仍可以感受到浮躁的游离,姜维呼吸着有些闷热的空气,自己一时间也不记得这是在陇右渡过的第几个夏天。
“加油!”张嶷哈哈笑声传到姜维耳朵里。
“加油!”赵广领着姜维的一群嫡系精锐呐喊声也毫不示弱。
全营兵士刚刚安营,几个无当的士兵又和姜维以前部队的几个士卒发生“口角”,最后就演变成了比试,这两只精锐部队,一路上是小吵小闹不断,不过因为没发生什么影响行军的大事,姜维有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支是他的精锐部队,另一支是张嶷刚从南中带回的自命不凡的无当飞军,这样两只部队一起行军不磕磕碰碰才是怪事。
“不行,不行,再换人!”张嶷用拐杖敲打着地面,很不服气的说道。
“换人就换人,还怕不成!”赵广不示弱的说道,在周围盯了一圈,点着一个士兵,“你,上!”
被点到的小兵站了出来,卷起袖子,和对面的无当小兵再次架起了一条完整的原木,在两边使足了劲开始了一场新的较力,两边的呐喊阵容也各不示弱,开始了新一轮的加油声。
姜维看着张嶷和他背后的一群无当军队。当年,无当军队是由丞相迁移南方夷民所组建,因战士个个骁勇,以一当十,故称“无当飞军”,属王平的麾下,但因延熙三年南方发生叛乱,其势甚大,连将军向宠也在镇压叛乱中战死,成都只好派张嶷领无当飞军再入南中,才平定叛乱,至此,无当军队一直留在南中有张嶷率领,如今无当飞军从回成都,仍透着当年的风采。
“伯歧。”姜维静静的走到张嶷身边,眼神中似有到一旁商量事情的意思。旁边的士兵正鼓足劲的加油,有些是没看见姜维,有些是因姜维没有招呼,也就没有顾及。
张嶷想挥挥手,让士兵停下来,他担心他一走没人压得住场,一会搞出事情来,没想到却被姜维阻止了。“没事,伯歧,赵广有统兵经验,让他们乐乐好了,而且过不久廖化将军率大军前来,到时严明军令,想让他们乐乐都不成了。”姜维笑笑。
“那行。”张嶷见姜维都不反对,示意他儿子张瑛把无当军队看好,和姜维到一边去了。
“怎么,伯约。还在担心明天?”张嶷看着姜维闷闷不出声,知道姜维在担心明天去狄道城,李简是否真心投降的事情。
“伯歧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姜维看着张嶷虽拄着拐杖,行动不便,但脸上依然是如此自信。其实姜维也曾“埋怨”过自己,一个月前自己为什么就没狠下心来,拒绝张嶷北伐,但最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别看现在张嶷行军辛苦,但一天到晚都是笑声不断,也许这就是战士的夙命,注定你的一生都应该绑在战场。
“伯约,我不担心李简的诚意,反而担心李简的手下和狄道百姓。”
“伯歧的意思?”姜维看看张嶷。
“伯约,现在李简突然秘密请降,相信一时之间狄道士兵和百姓想必都难以接受,可按计划,我们一入狄道,立即就必须挺进襄武,现在我们的部队不过四千人左右,如果到时狄道有变,我们的作战计划可就得被打乱。”张嶷解释道。
姜维点点头,他现在也只有祈求一切顺利,廖化能带领大部队随后快点赶到。
“不过伯约,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还等着这次断掉陇右郡后上表做这的守将了。”张嶷说后笑笑,笑声中仿佛认为刚才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
守将!姜维听着张嶷的笑声。这次北伐,姜维虽已备足了粮草,但一路上仍和羌胡多有接触。姜维在路上和张嶷聊到羌胡的时候,张嶷对姜维的羌胡政策多有置疑,提到对待羌胡不应只是利用,更应治理,才会有更大的受益,甚至夸口如果他来陇右当守将,治理羌胡,保证让姜维以后北伐粮草不愁……

此时,廖化和张翼已经领着三万蜀兵,挺进陇右。
“廖化将军,天色已晚,我们不如今天就在此安营休息。”征西将军张翼建议道。
廖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毕竟身后是去准备作战得三万士兵,可不能赶得太急。士兵们听到命令后停了下来,开始临时准备安营休息,不过廖化还是一脸的着急。
“廖将军,你是否不放心前方战事。”张翼走过去问问,他现在也是忧心匆匆。
廖化看看张翼,他和张翼认识二十多年了,而且现在还是官位相当,不过一起这样并肩作战还是第一次,“昨天伯约派人传过消息,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进入狄道了。”廖化一提到狄道,就想到姜维和张嶷的作战计划,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
一个月前,姜维,张嶷,张翼和一对无当部队从成都回到汶山郡,虽然姜维三个月不在汶山郡,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迁军武都郡的计划,经过廖化和王嗣三个月的忙碌,剑阁和孔函谷一路的粮道已经全部打通,军队也已经迁了大半,随时可以投入北伐。
“什么,伯约!你要先带着三千精锐部队快速进入狄道?”廖化一听,马上反对。李简是否诚意请降,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带着部队这样孤军深入,不要命了。
姜维听到廖化的反对,并没有任何动摇,“不错,我想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和张翼将军现率精锐快速进入狄道,狄道一平,我则东进襄武,陇右郡可断。一路由廖化将军和张嶷将军率领大军迅速跟进,以防魏军对陇右的反扑。”
“不行,不行!”廖化依然反对,“现在李简是否真降都还不清楚,如果李简假意投诚,你和几千精锐不是去送死?”
张翼第一次来北伐议事,而且他在这个大帐内,发现并没有他原先设想的上级与下级的威仪,现在听到廖化的反对,一时之间也不置可否。
站在一旁的张嶷却是毫无顾及,“元俭,现在魏国正忙于内乱,哪有心情专门来打我大汉的主意,况且陇右魏国骑兵一向轻视我大汉步兵,也不会有这等闲功夫,李简请降肯定没问题。”
“话是这样说,但也太冒险了!”廖化虽然是战场老手,但是这样的提议他一时还是没办法接受。
“廖化将军,我意已决!”姜维再次发话,话还如刚才坚定,“当年丞相北伐用尽办法去调开魏军的兵力,就是考虑到大汉兵力有限的问题。现在魏国洛阳忙于内乱,相信现在陇右的魏军没有把心思放到我军上,李简又悄悄请降,此来天赐良机,怎可白白浪费。”
廖化听候无可奈何看看姜维,知道他是拉不住姜维。
“不过,伯约,为什么不带上我和无当军队一起去奇袭陇右?”半晌后,张嶷听见作战计划已经敲定,但是怎么把他留在后面了。
张嶷疑问而自信的看着姜维,不过姜维半天没回答,张嶷看看自己的腿,知道姜维在担心什么。“伯约,无当部队最擅长的就是奔袭,不带他们太浪费,而且他们还沾有南方的狂妄习气,留在后方和大军相处反而误事。如果你不嫌弃,你带上我儿子张瑛,他和这支无当部队多有相处,相信会帮你带好这次军队。”
姜维听候还是没有做答,反而开始向王嗣询问粮草之事,直到议事结束,大家散去,姜维都没有回答张嶷。
……
廖化在回忆起一月前汶山郡大帐内的议事,看看旁边的张翼,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现在觉得姜维最后决定带上张嶷是对的,因为张翼做起事情来太缺灵活,如果带他去奇袭,稍有闪失,估计立即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廖化还能回忆起来那晚议事后,姜维在帐外踱步到三更,在廖化心里,姜维一向对北伐事务雷厉风行,还很少这样犹豫过……
“伯约,还在考虑是否该带上张瑛?”都相处多年了,廖化对姜维的脾气摸得很清楚。
“廖化将军,还没有休息。”姜维自己虽还没有倦意,但知道此时已是夜深。
廖化听候笑笑,“伯约,我觉得伯歧说得很有道理,那支无当军队我还没有真正带过,但我感觉的确存在伯歧说的这些问题。”廖化虽不赞成这次行动,但计划已经敲定,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帮忙。
      姜维没有对廖化有所隐讳,“廖将军,实不相瞒,张瑛是肯定要带的,我在想,要不要带上张嶷将军?”
      廖化想到张嶷在帐内的坚定自信和在出帐时的失望,摇摇头,这真的是件不好办的事情。
    “其实我是很想带上伯歧,这次作战计划他也参与制定过,而且这次我回汶山郡路上,注意到这支无当部队真正心服的只有伯歧。如果真的在奇袭中遇到什么事情,张瑛恐怕镇不住。”姜维叹了叹气,“不过现在伯歧的身体状况……”
    “其实伯歧的身子还很硬朗,就是腿脚有所不便,但是如果照料得当,不会影响行军速度。”
      姜维听候点点头,下意识的握握自己的剑,他明白自己今晚的决定非同小可,也许明天北伐的成败,就在他现在的一念之间……
      那晚过去后的第二天,全军接到了新的命令,张嶷,张瑛,赵广随姜维先率精锐快速准备挺进陇右,由廖化和张翼率大军随后跟进……

姜维和张嶷领着四千蜀军到达狄道城,李简将城门打开,并且率狄道吏民出迎。
姜维和张嶷下马,已经提前前来通知的一个蜀兵向姜维报告,“这位就是李简大人!”
姜维看着李简和他周围的降部,向张嶷笑笑,李简既然已经出门亲迎,可见诚意,相信狄道以平。
“李简大人肯弃魏投汉,实乃弃暗投明也。”姜维向李简说道。
李简却是不卑不亢,“将军过誉,魏国司马氏独揽大全,诛杀异己,简诚意投汉,保全家人,无想大汉果真不弃。”
“如果心向大汉之人,大汉怎可弃之?”姜维笑着说道。他看着眼前的狄道城,他经历过不少胜利,不过像这样意外的胜利还是第一次。
一阵客套以后,姜维按照原计划让赵广和张瑛留三千人先在城外驻扎,他和张嶷领一千人入狄道城。
晚宴以后,姜维开始像李简打听陇右的情况,李简也不再隐瞒,现在整个陇右都在观望洛阳局势,这次他又是悄悄请降,整个陇右已经对蜀军毫无防备,不过姜维此时还得到另一个开心的消息,他的老对手,魏国的车骑将军郭淮已经病重……
“伯约,现在李简已降,这么大的事情早晚会传到郭淮,陈泰的耳里,必须趁他们没有反应前赶快拿下襄武,否则就麻烦了。”张嶷像姜维建议到,现在既然狄道已经在手里,夺襄武就要和魏军比快了。
“可是伯歧你有没有注意到,就如你先前所说,李简的从部还对我军有怨意,而且整个狄道城也有些惶惶不安,我担心军队一撤,这里会有变故。”
张嶷点点头,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狄道是现在奇袭襄武的跳板,如果狄道出事情,那部队就会被困死在陇右,“可是战机稍纵即逝,要等到廖将军,至少要十天半月的时间,到时候,襄武估计已经做好了准备。襄武不取,陇右郡可断不了。”
姜维心里叹叹气,想不到狄道这么轻易的拿下后,担心的不是襄武,反而是狄道。“伯歧,不如你和无当部队留下来镇守狄道,我率军去袭襄武。”
张嶷听到这话,拄了拄他的拐杖,毫不客气的反驳,“伯约,你已经数出陇右,陇右诸将都会慑于你的威名,不敢造次,我在这算什么?留我还不如不留。如果真要去袭击襄武,也是我去,你留下来。”
姜维看看张嶷,如果现在在他面前的廖化,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个建议,他看看张嶷的腿……可是战场上你稍做犹豫,机会就不再属于你。
“那好,伯歧,你今晚就出城回营,明早一早出发,除了无当飞军以外,你让赵广还带上两千人和你一起去,我留一千人在此驻守足矣。”
张嶷拍拍姜维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用不用,现在襄武毫无防备,兵带多了反而麻烦,我的一千多无当士兵足以受用,而且你的那支嫡系部队,脾气也不少,你不在我可不好管。”张嶷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姜维听着张嶷自信的笑声,心想张嶷此去是否能攻下襄武尚不可知,但魏军没有防备,应该没有大危险,算了,就依这位荡寇将军吧。

以快正午,骄阳似火,即使是长期生活在南中的张嶷和他的无当士卒在如此炎热的条件下快速行军仍感吃力,况且,这里的空气少了些南方的湿润,更是觉得呼吸困难。
“父亲,喝口水吧。”张瑛把水袋递给张嶷。
张嶷接过水袋,大口的喝了一口,这鬼天气!“瑛儿,让全军加快一下脚步,争取明日黄昏前,我们可以赶到襄武。”
张瑛吸了口热气,他原本还建议让他父亲下令休息一会,看来是不行了,他擦擦额头的汗水,心里也开始抱怨头顶的太阳,不过他看看张嶷的腿,也挺感谢太阳的,他父亲一直因南方沾染湿气而颇受腿疾之苦,如果不是这炎热干燥的天气,这样行军,他父亲可能拄着拐杖行走都困难。
“将军!”一个前军探子急急忙忙大叫着跑了过来。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张嶷没好脸色的看着来的前军探子,看这士兵满脸大汗的,想把水袋递给他。
“骑兵。”那士兵慌张的指着前方,“将军,前方有骑兵赶过来。”
“骑兵?难道是魏国对陇右的援军,”张瑛看看他父亲,“父亲,这次李简是秘密请降,怎么陇右的魏军反应这么快。”
张嶷生气的看看张瑛,示意不要慌张,转而问答那个士兵,“有多少人马?何人统领?离我军有多远?”
“有两三千人,离我军应该只有十里左右,领军的旗帜上写着徐字。”
徐?徐质!张嶷听候暗叫不好。姜维和他在成都时,姜维不止一次的提到现在魏国对陇右的控制能力,没想到会这么快!
“父亲,魏军来了两三千骑兵,看来襄武已有准备,我们要不要先撤回狄道和姜将军合兵一处再做打算。”张瑛建议道。
     张嶷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他向张瑛吩咐道,“瑛儿,你立刻派两人回去通知姜将军,让他做好准备。”
    “那父亲,我们?”
    “其余将士立即准备迎战。”张嶷的话里没有任何犹豫。退?敌军还不到十里,他的步兵肯定来不及。打?一千多无当士兵去和两千多骑兵作战?张嶷不想思考了,不过现在狄道还在浮动之中,如果现在让徐质这几千骑兵这么轻松的过去,大汉军队在士气受挫的情况下,狄道肯定保不了,那这次北伐也就没着落了……他看看周围的无当士卒,现在战事突变,他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不到半个时辰,张嶷看见远方扬起阵阵尘土,他骑上自己的马,他原本以为这次由于腿疾,不会在上马作战,不过这也许就叫世事难料。无当士兵看见远方的尘土和张嶷上马的坚定,已经感觉到一场硬仗再等着他们……甚至是一场没有存活希望的战争……
    没多久,徐质的骑兵出现在前方,因为此次张嶷只是为奇袭襄武而来,并没有携带相应的防守骑兵工具,在防守不利的情况下全军的阵行马上被魏国的骑兵冲散,不过无当士兵也不是也没示弱,没有统一的指挥就几人一起独立作战,魏国的骑兵也渐渐被这些彪悍的无当士兵弄得失去了快速冲击的能力,整个战场早已一片混乱,分不清兵,将,只有人最原始的肉搏……火热的骄阳下,早已失去了炎热的意义,世间只剩下来自兵士杀戮的呐喊和周围游离着鲜血的血腥……
   
    残阳也许永远是残阳,少了朝阳的壮烈,就只剩下人心里的点点遗憾和哀愁,是残阳染红了大地,还是大地的鲜血浸红了残阳……姜维带着自己余下的士兵在大战后收敛着战死蜀军的尸体,张嶷将军刚才的遗体已经被收敛,大战后也只有临时找一口薄棺草草收敛,等运回成都再进行下葬。
    姜维走到了张嶷的薄棺前,今天早上他才把张嶷刚刚送走,不过今天下午他就在狄道接到赵广来报消息。
“将军,不好了,张嶷将军刚才派人快马通知,张嶷将军的军队受到徐质骑兵的阻截。”
    ……
   “赵广,你现在替我领一千兵马坐镇狄道城,我马上领城外兵马去救!”
   “我?”赵广怀疑的说道。
   “说你行,就行,听着,看好李简和他的从部与家人。”姜维当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
    姜维还记得他赶到的时候,无当兵几乎已经全部阵亡,只有十几个士兵还在拼命的保护张嶷的尸首和受伤的张瑛。魏军的骑兵也已阵亡一半,其余的大部分都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不过对于姜维,那时的情绪只有一个,就是将他面前的魏军全部千刀万剐……不到一个时辰的激战,徐质死于乱军之中,剩下的魏军也死的死,逃的逃……
    姜维扶扶张嶷的薄棺,手上的血不知是他自己刚才作战受伤留下的还是敌人鲜血,他觉得薄棺中将要带走的不仅是一个将军的尸体,而是一个同路的同伴和那爽朗自信的笑声。
    “哈……伯约,等陇右郡一断,我就上表做此地守将,保你北伐军资不愁!”
    “伯歧,如果愁了了?”姜维半开玩笑的说道。
    “愁了?”张嶷自信的笑着拍拍胸膛,“那还不简单,甘受军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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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下)
   
延熙17年(公元254年)陇右

    “放!”陇右八月仍是炎热,骄阳下,随着姜维一声令下,襄武城下,一百多蜀兵弓弩手的放出的火箭穿射云霄,向襄武城上飞去,在密密麻麻的一阵火箭下,襄武城上的魏兵出于本能的躲的躲,挡的挡。蜀军擂鼓呐喊,几百士卒趁此时抬起云梯,又开始了对襄武的新的一轮进攻……躲过一阵火箭后,魏兵也对蜀兵展开的新的防守攻势,巨石,羽箭纷纷具下,大部分正在爬云梯的蜀兵被一块块从城上摔下的巨石砸死砸伤,从云梯上惨叫着掉了下来,少部分刚刚爬上城墙,就被几个魏军联合砍杀,扔了下来。正面攻打的城门的蜀兵应为被城下阵阵密集的羽箭所阻,很难连续的靠近城门,对城门难以形成有利的攻打。
     擂鼓呐喊伴随着士兵的惨痛叫声在炎热中裂人心肺,姜维额上的汗珠颗颗滴下,他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已过了正午。
    “伯约,已经过了正午,要不要另外在调集部队继续攻打?”廖化看见这形势,估计这支部队已经到极限了。
    姜维用已经汗湿的手握握剑,“让赵广传令下去,带部队继续跟上,不要让襄武有喘息之机。”
    姜维看着眼前的局势,攻打襄武已经半月有余,蜀兵的损伤也不少,不过襄武仿佛却是越攻越“固”,如果今天襄武不破,看来他需要改变作战计划,以为长计……
   
夜里,蜀营内,姜维,廖化,张翼,赵广坐在帐内,连续的攻城已经让这四位将军有些疲惫和急躁。
   “伯约,我们已经连续攻城半月有余,襄武一直没有攻破,估计魏国增援襄武的兵马也不久便会到达,我军远到而来,可不能在此长耗。”廖化和姜维共事已久,说话从就不卖关子。
    姜维没有立即做出回答,面对现在的襄武,他也拿不出好的法子。这次他率前军奇袭陇右郡,本一切都还顺利,可襄武却晚了一步,还折了张嶷。一月左右前,廖化和张翼率三万大军一到,稍加休整,他就立刻率军攻打襄武到现在。襄武是他进军陇右的重要通道,如果襄武这道坎儿迈不过去,他就没办法断掉陇右郡继而顺利攻打陇右的其他诸郡,真正撼动陇右。
   “卫将军,大汉大军本就远道而来,未加休整,就攻打襄武二十余日,现在兵士多有伤亡和疲惫,再这样攻打,末将担心兵力必然疲惫……”张翼说道,却被姜维挥手打断了。
   “张翼将军,此事维已有打算,将军不必太过虑。”姜维有些不悦的说道,这几天议事,张翼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这句话,久而久之,姜维已经不想再听,难道大汉军队就这么经不起战火。
    “赵广,你立刻传令下去,明天继续攻打襄武,不得有误。”姜维向赵广说道。
    “张翼将军!”姜维看看张翼,“劳你明天组织兵马四处奔走羌胡?”
    “奔走羌胡?”张翼不明白姜维的意思。
    “羌胡反魏之心久矣,现在陇西郡大都在我军的控制之下,相信羌胡各部落已经都是蠢蠢欲动,既然襄武短时不能攻破,我担心久而全军疲惫,我想联系羌胡并力攻打陇西以为长计。况且羌胡一直是魏国的大患,我军在此煽动羌胡,郭淮和陈泰不会看着不管。”姜维眼里瞬时透出一丝期待,既然襄武暂时不能攻下,他就想想怎么让魏兵自己出来。
      
而在同时的南安郡,陈泰也还没能入睡,他正一脸担忧的在郭淮府内的大厅内等着郭淮,郭淮本已重病缠身,最近少理军务,但是现在陇右战况严峻,陈泰也不得不深夜打扰。
     “玄伯,襄武的情况怎么样了?”郭淮披着件单衣走了出来,向陈泰询问道,声音明显没有往日的沉稳。
     “郭将军请放心,今天襄武的援军已经派去,从刚才襄武的守军回报,姜维虽然攻打襄武甚急,但是短期内襄武应该暂保无恙。”陈泰回报道。
      郭淮点点头,这个姜维,可是一点安宁日子都不肯给他,去年才带着几万兵马往南安郡跑了一趟,今年又利用李简请降的事情摸进陇西郡,连临时接到消息去打听前去虚实的讨蜀护军徐质也突然战死,更麻烦的是一月前几万蜀军又突然冒了出来,不过稍有庆幸,襄武暂时未破,让蜀军对陇右的攻势还行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郭将军,襄武虽暂可保,但姜维达到陇西郡已有两个月,长此下去,如果姜维在陇西郡站住脚跟,煽动羌胡,形势恐怕对我军不利,我们要不要适时出击,挫挫姜维的锐气。”
      郭淮摇摇头,“姜维这次竟然敢先领几千人马孤军深入而来,又让几万蜀军紧跟其后,相信已经做了与我军大战的准备。姜维擅长奔袭野战,我军现在主动放弃襄武的有利防守,去应对姜维的奔袭部队,绝非上策。”郭淮虽然现在身体是不行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
    “可襄武只是一时阻拦,羌胡问题一直是我国大患,如果任由姜维煽动,羌胡一旦和蜀军合力,届时必然祸乱陇右,一发不可收拾。”陈泰在陇西已经呆了多年,这些情况早有了解。
     郭淮听了陈泰的话,不知是现在陇右严峻的形势还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免感到有些头晕,“玄伯,你的担忧我明白,可是我军现在在陇右的兵马虽然多于蜀军,但是蜀军现在士气正盛,如果强要出战,并非就能获得全胜,即使能够获胜,也必然伤亡惨重,我军兵力一失,羌胡就难以控制,到时的麻烦会更大。”
    “那将军的意思?”陈泰看着郭淮。
    “玄伯,你派人告诫襄武守将,现在只需坚守不需出战。这次姜维虽然迅速攻占陇西郡,但是我军主力未失,时间匆促,相信羌胡还不敢轻动,我即刻上表朝廷,请求洛阳快速增派援兵。”郭淮和姜维交了多少次手,郭淮可能从来都没想过向朝廷求援,但是这次的形势却由不得他……

    郭淮和陈泰那晚交谈后,魏军打消了快速救援陇西郡的念头,暂时以襄武阻止蜀军进军,等待洛阳的援兵到后再坐打算,魏国洛阳朝廷接到郭淮的上表后,朝野震动,立刻也做出决定,迅速让镇守许昌的魏国卫将军司马昭领五万大军镇守长安,增援陇右。姜维再接下的一月,由于襄武不能攻破,也开始改变迅速攻占陇右的计划,为蜀军长期作战积极的做好准备,他在继续和廖化不停的抽调部队攻打襄武的同时,另外还派张翼联络羌胡并力攻打陇右,派赵广安抚刚刚陇西郡归降的魏军,以免大军长期作战生出乱事。两国大军虽一月有余除了在攻防襄武上没有大的战事,但剑拔弩张的气氛使战局的扩大一触即发。
    这日黄昏,姜维,廖化和张翼如往日又在帐内议事,赵广因为现在回狄道安抚降部,还未归来。襄武至今未破,姜维本有些心烦,不过刚刚前军探子给他带来的消息却有些让他喜出望外。
   “姜将军,此事当真,司马昭回了洛阳?”张翼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这几天蜀国大军攻打陇右甚急,前几日才从长安传来消息,说司马昭要来驰援,怎么又回了洛阳。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司马昭已经回了洛阳确实事实。”姜维笑笑,他正在想象现在郭淮听到这个消息时重病心急的样子,不免心里乐一乐。
   “伯约,陇右如此形势,司马昭突然放着不管却回洛阳找他哥哥司马师,看来现在魏国洛阳比这儿热闹多了。今年三月虽说只是魏臣张辑,李丰密谋夏侯玄代替司马师作大将军,但事后,魏国张皇后却被废,而且看现在的形势,说不准,张辑和李丰这样干真的有魏国的皇帝曹芳撑腰。”廖化一脸兴奋的说道,这么多年的无果的北伐生活,让他早有些倦意,不过等了这么久,此刻蜀军在陇右获得优势,魏国却因国内政变无力西顾的机会下,他却是对这次北伐作战相当的期待。
   “张翼将军,羌胡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姜维向张翼询问道。
   “各地羌胡还些犹豫,”张翼勉强的说道,“不过只要我军能够快进,让各地羌胡消除疑虑,自然就会和我军并力攻打陇右。”
    姜维点点头,“襄武已经抵御我军攻打两个月了,已是城破人乏,而今司马昭又回洛阳,守将士气必然低落,只要我军再加速攻打半月,破城绝非难事。”姜维自信的笑笑,算算时间,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多少年。
   “报。”一个士卒突然来到帐内,“卫将军,王嗣将军从大汉紧急来信?”
   “王嗣将军!”姜维问问,着急的从士卒手里接过信。
    王嗣这个时候来信,张翼和廖化也是纳闷,他们看看姜维,姜维脸色开始不对,脸上的自信慢慢充满愁色。
   “伯约,王嗣在后方是否遇到麻烦事情?”廖化上前问问。
“王嗣来信,关于军粮一事大汉各地又开始互相推诿,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如实给前线运粮,现在他正在汶山郡想办法筹集粮草,不过估计也只能撑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廖化埋怨道,“仗这样打下去,我们至少要准备在陇右过冬,没粮怎么行?”
姜维拿着手里的书信,突然感到有千斤脚镣绑住自己的双脚,怎么他才离开成都不到半年,粮草又出现问题……
夜里,还有些混合着闷热的秋风吹拂着大地,姜维站在蜀营外看着克服中原的大旗被吹得哗哗作响,记得二十多年前,丞相也曾经这样站在营外,当时司马懿在上邽被丞相大败,陇右的胜利就已经近在咫尺,可李严突然来信,后方大雨阻塞,粮草无法运送前线……姜维深吸了口气,拉回自己的回忆,他刚刚已经差人立刻回成都,上表陛下下诏催运军粮,不过半年前的成都生活让他自己都怀疑这样做是否有用,但愿有用吧,现在毕竟陇右的胜利乎在望,而且在他身后并没有李严这样的心怀不轨的大臣,即使陛下没有“闲暇”,朝内应该也会有大臣支持……姜维想到此,脑里不禁浮起过去张嶷爽朗的笑声,“伯约,等陇右郡一断,我就上表做此地守将,保你北伐军资不愁……”
   
    延熙十七年九月,原本战火的弥漫的陇右却在突然间无声无息的安静,魏国在洛阳持续近一年之久朝内政变最后终于以大将军司马师废帝曹芳而结束,十月,司马师迎十四岁的幼帝曹髦入洛阳为帝,同时大将军司马师被与假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剑履上殿,从此司马氏开始彻底控制曹魏政权。正当魏国洛阳忙于内乱,重病的魏国车骑将军郭淮却深为忧虑陇右局势,如果洛阳再不派援军,也许他真的只有选择和姜维硬拼了,但令郭淮没有想到,姜维突然之间停止攻打襄武,下令拔了陇西郡狄道,河关,临洮三县百姓和蜀国大军一起无声无息的撤回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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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上)
   
延熙18年(公元255年) 蜀国
     
     多事之秋往往“多事”并非“一秋”,去年魏国司马兄弟通过废曹芳而立曹髦彻底稳固了司马氏在魏国的大权,但并非从此就是安枕无忧,天下太平。魏国中央权力的更替,再次引发了魏国边境某些与过去势力有牵连的大将们惶惶不安。延熙十八年正月,矛盾终于激化,魏国督扬州军事的镇东将军毌丘俭与扬州刺史文钦借助“有彗星数十丈,西北竟天,起于吴、楚之分”的“除旧布新”的天象,分别致信诸葛诞、邓艾、郭淮等人一起起兵反对司马氏兄弟,其势盛大,一时不可抵挡,司马师也不得不在洛阳接受了傅暇和钟会亲征淮南的建议,可谁知战后发展,毌丘俭与文钦的起兵并未得到想象中的支持,郭淮一直是旧病缠身,加之去年陇西战役的“折腾”,于正月在陇右病逝,诸葛诞与邓艾不但不支持他俩的起兵,反而帮助司马氏与他们为敌。这次魏国看似严重的淮南内乱,最后不到两个月就得到快速平定,文钦败退后投降了东吴,毌丘俭也在兵败逃跑时,被士卒射死在草丛中。可世事难料,就在四十八岁的司马师平定内乱高兴的返回许昌后却一病不起,听说消息的司马昭立刻赶回洛阳接掌兄长后事,不久,司马师病逝,司马昭在和十五岁的魏帝曹髦经过短暂的明争暗斗后,司马昭获得胜利,司马昭最终被魏帝曹髦“任命”为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成功的接掌了兄长在魏国的大权。而此时的蜀国,这半年确实一切平静,国内虽连续经历两次大规模北伐,但朝政依然没有大的风波。刘禅依然“带领”着大臣们在成都主政,而姜维则屯兵于武都郡。
三月下旬的武都郡,可是一年难得的好气候,姜维正在校场上操练着兵马。去年在陇右作战的三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快速行军和攻城作战,兵力少不了损耗和疲惫,不过经过近半年的重新调整和操练,军队战斗能力和士气已经恢复,部队随时可以重新投入北伐。姜维自信组织部队演练着八卦阵法,他不久前收到郭淮病逝的消息,刚刚又接到司马昭在魏国掌权的消息,他已经有些在武都坐不住了。不过他环视校场,看见张翼,廖化,赵广就在不远处,他皱皱眉头,去年他趁李简投降之机快速占领陇右郡已经让魏国有所防备,如果再出陇右,很难再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过去年攻打陇右时他就觉得缺少人手,连赵广都被派去安抚陇右降卒,如果换成和大规模的陇右骑兵作战,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帮忙……姜维想到这摇摇头,还有粮草,去年的教训告诉他,他在大汉一天,粮草是小问题,他一旦走出大汉,粮草就是一个大问题。
     正午,姜维和廖化如往常一样回到大帐,没想到王嗣却在帐内等了他良久。
    “王嗣将军,你回来为何不叫士卒来通知一声?”姜维看见王嗣,一脸的高兴和意外。去年,姜维从陇右拔了陇西郡狄道,河关,临洮三县百姓回蜀国后,就交于王嗣,让王嗣安顿他们在成都附近的棉竹,繁县居住。这近半年,王嗣一边忙着帮姜维安顿新拔回的陇西军民,一边帮姜维在蜀国筹措粮草,一直都没回过武都郡。
    “嗣刚才赶回时,听见将军正在忙于在校场操练兵马,所以就未让人通报。”王嗣笑着答道。
    “这有什么?王将军再不回来,维都要派人去催了,”姜维笑着看看王嗣,姜维并非只是说笑,这半年少了王嗣他还真觉得有些不习惯,“王将军,狄道,河关,临洮三县百姓现在如何?”
    “将军请放心,现在三县百姓已经安顿,成都也已经派了专人去安抚了。”
    “那粮草事宜?”姜维询问道。
    “此事将军也可暂请放心,将军回来后,粮草筹措一切还算顺利,照此估计,大军长时间驻扎武都郡应该没有问题。”王嗣说道。
     姜维点点头,口气变得有些试探,“但如果支持北伐了?”
     姜维的话一出口,廖化和王嗣都有了些震惊。
    “伯约,我军刚刚远征归来休整完毕,难道你又要考虑北伐?”廖化看看眼前的姜维摇摇头。
    “我军上次出陇右,虽后来粮草短缺撤军,未断掉陇西郡,但是由于近期魏国忙于内乱,再加之郭淮病逝,陇西郡魏国一直还没有来得及经营,我军的优势在陇右仍存,此时有何不可进兵?”姜维向廖化解释道。
     廖化叹叹气,这些他怎么可能不懂,“可是我军的问题仍然存在,粮草了?怎么办。另外,上次是李简投降秘密开出大门让我们进入陇右,如果我们再进陇右,陈泰会不闻不问吗?”
    “陇西郡现在的不经营状态可以让我军快速进入陇右,至于陈泰?”姜维的眼中瞬时闪过了一丝自信,“我已经有计策了?”
     廖化看看姜维,他就这么自信?陈泰和陇右的骑兵可不可小觑。
    “王嗣将军,关于粮草问题可有解决的办法?”姜维已经发现王嗣的脸上有些难色。
    “姜将军,实不相瞒,以现在所筹集的粮草和筹粮速度,要支持将军北伐不是易事,而且如果将军一走,相信各地官员又要推诿,如果将军执意北伐,依嗣之建……”王嗣似乎有所为难。
    “王将军有什么尽可明言。”姜维坚定的看看王嗣。
    “依嗣之建,去年大汉收成不错,将军不如回成都急征军粮,不要再每月累运,向陛下提议一次征集五万斛,以备万一。”
    “一次征集,伯约,我不同意。”廖化反对,这样一次征集,姑且不论陛下答应不答应,各地官员肯定叫苦,这几年姜维本就因北伐事宜遭到朝内不少排挤,再这样做,不是给自己树敌。
    “廖将军,一次征集有何不可?”姜维不明白廖化为什么马上提出反对。
     廖化摇摇头,知道姜维听不进去什么朝政之事,“那大汉百姓一次能交纳这么多粮食吗?”
     姜维看看王嗣,王嗣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一次征集,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以免除今年一年其他军赋为条件,相信和百姓解释,百姓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姜维笑着点点头,这的确是个解决军粮问题的办法,不过廖化却在一旁叫苦,还要减免一年军赋,相信那些西川权贵们可能要“恨死”他眼前的这位卫将军了……

     蜀国成都朝堂上,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姜维身上,虽然大臣们知道这次姜维突然回成都,估计又要进言北伐事宜,但姜维对陛下的进言仍然让人吃惊,蜀国这两年连续两次大规模北伐,军费浩大,兵役对于蜀国百姓来说也有些繁重,这位卫将军居然考虑今年又要大举兵出陇右,而且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要一次在全国征集五万斛军粮,即使和姜维一起返回成都的张翼,听见姜维的建议后,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维。
    “卫将军,北伐事宜卿可自己作主,可是军粮之事……”刘禅开口不悦的说道,即使他平日不爱打理朝政,但是五万斛粮草他心里还是有掂量,“军粮一事卿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按月筹措不失为好。”
    “陛下,不是臣不想按月累运,只是臣担心……”姜维停停,即使他不太管理朝政之事,但是朝堂说话他还是有些顾及。“臣担心战场瞬息万变,如果有意外,三军粮食难以保障。”
    “这……”刘禅不知如何答复,看了看陈祗。
    “卫将军此言差矣,大汉如今国小民少,近两年又经过两次大举北伐,现在又要大举,国力怎可承担?”陈祗会刘禅意,站出来说道,不过陈祗早就有些站不住,姜维本是长期在外,和他在成都各不相干,但是姜维想借北伐干涉到军赋粮饷,他可不会就此甘心。
    “现在大汉有五万军队驻扎武都郡,只要军粮一旦筹措完毕,随时可以大举北伐,何来国力不可承担之理,况且我大汉军队数出陇右,难得有今日在陇右的优势,岂可就此白白错过良机。”姜维不悦的看看陈祗。
    “陛下,不可,不可!”谯周站了出来,“大汉近年久历战火,百姓兵役繁重,民心厌战,况且常年重兵驻扎武都郡,不利国内生产,对于如今的大汉,应该考虑休养生息,等国力充沛,再图北伐。”
   “我大汉休养生息难道还不够久?从蒋琬大人执政以来,我大汉就一直休养生息,现在才两年战火,难道又要休养十几年?那我大汉何时才可以驱逐曹魏,复我汉室?”姜维带点火气不客气的反驳道。
    刘禅坐在龙椅上听着姜维的反驳,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他不悦的看看姜维,每次他的卫将军一回成都,大汉的朝堂可就是“多事之秋”。
   “陛下,我也认为北伐不可。”张翼也从朝堂上站了出来。姜维有些吃惊的看着张翼的举动,没想到自己带在身边的北伐将领也成了自己的反对者,张翼看看姜维说道,“曹魏虽然篡汉,但在中原势力仍然强大,而我大汉国小民劳,不宜黩武,去年我军突进陇右,军旅疲惫,此时不可随意征战,何况百姓刚刚遭遇战乱,又要立即征集五万斛军粮,不合时宜。”
   “陛下,曹魏势力虽然强大,但是现在由于司马氏夺权,已经让魏国许多边境守将人人自危,所以魏国国内仍是动荡,去年我军突进陇右,陇右地区已经出现空隙,加之今年正月郭淮病逝,陇右羌胡也蠢蠢欲动,如果此时北伐,定获成功。”姜维继续向刘禅进言。
   “战场瞬息万变,卫将军数出陇右,又有几次成功?北伐之事,还请陛下三思!”谯周也继续向刘禅进言。
    姜维听了谯周的话,看看朝堂周围,无一反驳,偌大的朝堂上,居然找不到一个支持者,“陛下,臣请陛下恩准北伐,如果此次北伐不胜,臣定不还朝。”姜维看见刘禅的犹豫,不得不以此请命。
    姜维此话瞬时把自己逼近“绝路”,话音一落,朝堂变得鸦雀无声,刘禅不置可否的看着姜维,此时姜维的坚定让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不过丞相和这位急匆匆的卫将军不同,他的神色永远是冷静,拿着羽扇注视着朝堂的一切……

    散朝后,姜维一人走在台阶上,刚刚朝上陛下已经同意北伐并且下诏一次征集粮草,但他此时心里虽然高兴,但却远没有想象中的踏实。
   “卫将军,请留步。”姜维走着,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唤他。
    姜维转过身,没想到是夏侯霸,“夏侯将军,有事?”
    夏侯霸脸上似有难色,“卫将军,霸想向卫将军打听一事?可到借一处安静之地相问?”
   “夏侯将军有事请明言。”姜维不明白夏侯霸为何如此拐弯抹角,但还是随夏侯霸到了一旁无人处
   “请问卫将军,今年霸听说魏国司马师过世,司马昭被认命魏国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此事属实?”夏侯霸见四下无人,向姜维小声的打听道。
    姜维听候,若有所悟的看看夏侯霸,虽然夏侯霸向他打听这个他并不乐意,但仍可以理解,“夏侯将军消息不错,今年三月司马昭已经被认命魏国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职掌魏国大权。”
    夏侯霸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谢谢卫将军明言。”夏侯霸说完,就走了。
    姜维看着夏侯霸的背影,摇摇头……
   “卫将军,”夏侯霸突然转身回来,向姜维说道,“如果卫将军北伐,在下可以效力的话,还请卫将军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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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8 20:25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六(中)
   
延熙18年(公元255年) 陇右
     
    七月的陇右又燃战火,战事的紧迫伴随着炎热浮躁的空气再次让人紧张。今年正月郭淮病逝,陇右羌胡一直浮躁不安,魏国洛阳在春季应付淮南叛乱的同时,为防西部再生变故,让陈泰迅速接手郭淮在陇右的事务,并新派雍州刺史王经进行协助。去年陇右因为姜维攻打,魏军在陇右的防守遭到破坏,空隙颇多,特别是陇西郡,全然一片空白,急需重新经营,可姜维好像不打算让魏国在陇右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新任雍州刺史王经刚刚派人向南安郡的陈泰传来消息,据他的探子回报,姜维,夏侯霸欲兵分三路分别向祁山,石营,金城进兵攻打,情势紧迫,他请求陈泰立刻派魏军在陇右祁山,枹罕,为翅的兵力分别围堵,不要让蜀军进入陇右。战火突至,接到消息的陈泰一时也没有准备,三路?蜀国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兵力?陈泰摇摇头,不过还是忧心匆匆,三路大军都有回报,不可能只是捕风捉影的情报,难道姜维真的想来拼命,拿蜀国所有的本钱彻底围攻下陇右?不过以姜维的脾气,三天两头往陇右跑都不嫌累,拿蜀国的兵力全下赌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头痛的姜维,陈泰想到这里,不禁在大帐内急躁的来回踱步,不过他必须立刻让自己拿个主意,提前做好部署,不管如何,姜维可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陈泰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稍许。
    “你立刻通知王经,密切注意蜀军动静,查明蜀军意图,”陈泰向他的副官吩咐道,“敌军虽然三路,我军兵力不宜随敌军分散,让他立刻率大军入狄道城驻守,聚拢我军在陇右西部的兵力,我即刻率兵去陈仓,等东西部署好后,再并力攻打蜀军。”
     陈泰吩咐完毕后,心里仍不踏实,但现在既然下了决定,也就少了些犹豫,既然姜维敢倾蜀国所有兵力围打陇右,难道他就不能先放姜维进入陇右,再倾陇右的兵力围打姜维……
     
     此时在陇右的陇西郡,姜维正率着蜀国的五万兵力沿着陇右郡因去年两国作战发生的空隙悄悄的快速进军,他这次的目的先奔袭魏国陇右西部联络羌胡,然后借去年蜀军在陇西郡的战果一举就入狄道,断掉陇右,和他同行的将军除了张翼,廖化,赵广,还有夏侯霸和王嗣。夏侯霸是因主动请命,而王嗣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前方五万斛粮草,但姜维带上这两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这次作战计划缺乏人手。这次作战要自己动武打开陇右大门,估计少不了和魏兵一场大战,没有足够的将领统率怎么行。
    “廖将军,我们就这样行军枹罕,卫将军的计划能行吗?”赵广见周围没人注意,骑着马到廖化身边问问。
     廖化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愿这次的计划能行吧,不知道姜维是不是最近打仗打得有些顺手,胆子是越来越大,这次不但把部队转个大圈奔袭到陇右西部,还同时跑去赌陈泰的“短”,分散魏军在陇右西部的兵力,但愿这次把部队拉倒枹罕不会像前年一样在南安郡白跑一圈,更不希望发生最严重的后果陈泰识破姜维的计谋,派部队在枹罕……廖化心里叹叹气……不过他立刻振作起精神,向赵广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动摇军心。”
     赵广有点委屈的看看廖化,心里一点也不安稳,不过现在部队已经走到这了,他也只有向廖化所说,干好自己的事情,坚定军心。
    姜维全神贯注的带领着军队继续行军,没有过多注意周围多余的事情,不过他心里还是挂着另外一件事,不知道他派去扬言三路攻打陇右的疑兵的进展如何,希望这三路疑兵能完成任务,对魏国造成大汉三路围打陇右的虚势,不过即使三路疑兵成功,陈泰的反应会是什么?陇右羌胡浮动,现在魏国又刚刚平定淮南,洛阳应该暂无能力和必要快速支援陇右,陈泰应该不会拿陇右的兵力和他正面硬碰硬……想到这,姜维心里不免“放心”不少,战争就是赌局,他这次就赌了,赌你陈泰知道我军要包围进攻陇右后,会“自作聪明”的利用魏国在陇右的根基和兵力更大的包围我军……
    “卫将军,”一个士卒匆匆跑上来报,“三路疑兵的探子回来了。”
     姜维转过身,看见探子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卫将军,据打探,陈泰好像正组织大军去陈仓……”

     姜维刚刚下令安营休息,士兵们正在忙碌,营帐还未搭好,此时姜维,廖化,张翼,夏侯霸,王嗣和赵广正在一个露天的僻静处议事,现在军情紧急,一切也只有从简。
    “刚刚探兵传来消息,陈泰已经赶去了陈仓。”姜维向大家说道,心里赞赏了一下三路疑兵,虽然这次三路疑兵只是有他嫡系的几个较优秀副将带领,但他不得不说这次他们的任务完成很出色。
    “陈泰去陈仓了?伯约,看来如你所料,我军扬言围攻陇右,陈泰会利用魏国在陇右的优势来围攻我们。”听到这句话,廖化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不过陈泰比我想象还能围,原以为他跑到天水附近逛逛就好,没想到他这么勤快跑到了陈仓。”看见现在战事较为明朗,姜维也开开玩笑,“现在陈泰去了陈仓,是据守陇右以东,那陇右以西魏国的大军应该没动,他想等时机成熟,夹击我扬言的三路兵马。”
     夏侯霸颇为欣赏的看看姜维,他现在觉得这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姜将军,现在陈泰在陇右围的口袋已经很大,陈仓和狄道相距遥远,就算骑兵,也要赶十天半月,现在我们已进入陇右,为避开魏军的耳目,我军的五万主力是否也应该考虑加快行军,快速消灭魏国在陇右西部的势力。”王嗣向姜维建议道。
     姜维点点头,花了大心血才把魏国在陇右的兵马分割两地,一定要在陈泰没发现他主力目的前趁快把魏国在陇右西部的重兵拔了,只要洮水西岸的魏军势力一除,借助去年在陇右联系的羌胡优势,羌胡必然大乱,届时陇右可断,“今晚全军就在此处扎营休息,明早启程,夏侯将军,张翼将军,廖化将军,你们和我领原定兵马各带一月之粮按原定路线分四路隐蔽快速行军到枹罕,路途一定警防魏军耳目。”
    “是!”
“王嗣将军,你和赵广一路负责押运全军粮草,务必在一月后赶到。”姜维向王嗣传令道。
“是,将军请放心,嗣确保粮草一月之后定到枹罕。”
姜维握握自己的剑,这次计划第一步还算顺利,但愿接下来也无意外。
     一场战役就如锤打刀剑过程的扩大,交战时那一瞬间令人惊讶的火花闪烁之前有着更漫长的努力和等待,当陇右战场再次飘扬起那浓浓的血腥味时,魏蜀两方都各自做着努力,希望把握那一瞬间火光光辉的是自己。虽然陈泰已经领兵去了陈仓,但蜀国的三路疑兵一直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三路疑兵还是不断的对魏军进行野战骚扰,大有攻打陇右之势。而陈泰和王经,也各自在东西整顿兵马,筹集军资,等待即将到来的大战。姜维的五万主力,也按照各自原有的部署,快速到达枹罕。这次行军中,夏侯霸也对蜀军的奔袭能力另眼相看,他原本以为他新率奔袭部队可能会遇到些麻烦,但没想到他率领的一万部队自成方阵,军令严明,而且各有管理分工,部队在快速行军中,随时可以速散速合,互相帮助与配合,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如此弱小的蜀国居然能在陇右毫不逊色的和魏国抗衡这么多年……

     狄道的魏军大帐内,王经正不安的坐在帐内,一个月前,他接到姜维和夏侯霸三路兵伐陇右的情报,报告陈泰后,陈泰给他命令,让他坐镇狄道,除了压制当地羌胡,防止姜维来袭造成羌胡叛动以外,更是等待蜀军三路进入陇右后,他和陈泰可以东西夹击,彻底把蜀军给困死,但是现在他接到的消失是,姜维率着几万部队在枹罕“从天而降”,而且由于姜维大军的突至,陇右各地叛羌又开始浮动。
    “蜀军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王经向刚到的探子询问道。
    “蜀军已经在洮水西岸驻扎,从驻扎的情况来看,估计有五万人左右。蜀军正在不断的联系各羌胡部落,看样子是准备联系各地叛羌一起攻打我军。”
     王经听到姜维正在联系叛羌,不觉心中一紧,没想到他刚刚被调到陇右,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王将军,现在姜维率军突至,看来所谓的三路大军只是一个幌子,可现在陈泰将军远在陈仓,如之奈何?”王经的一个部下询问道。
     王经一时也没有主意,现在大军压境,再加之羌胡相助蜀兵,他心里多少有些惶惶不安,不过姜维远道而来,相信也必然疲惫,姜维的军队只有五万,而他现在在洮水东岸集聚的部队是六万,虽然这次作战魏军有失先机,但是仍占优势,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反而是姜维在此久呆,联络羌胡,立足脚跟,如果并力攻打,才是大患……
王经自己盘算着,可是却被另一个部下的进言打乱,“王将军,姜维率兵奔袭而来,相信他已经做好了与我军决战的准备,末将认为我军不宜轻动,现在既然知道姜维主力在此,三路大军只是虚晃,我们不如在此坚守,等待陈泰将军前来,一起对付蜀军。”
王经听着,等陈泰从陈仓赶来,都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那叛羌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羌胡一直是魏国的大患,羌胡一闹,到时陈泰赶来还来得急吗?
“王将军……”部下们看着王经不说话,有些着急。
“姜维远道而来,而且兵力在我军之下,我准定趁他立足未稳之前,先行打击。”王经考虑半天,最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王将军,姜维并非等闲之辈,我们……”刚才那位建议坚守的部下对王经继续劝说道。
王经向他挥挥手,“姜维如何暂不知,但是蜀军再强,也不过是步兵,我现在有两万骑兵和四万精锐,还怕他不成,下令全军,明日准备兵渡洮水,给姜维一个迎头痛击。”
……
   
    八月,晴朗无云的天空下,蜀魏两国十万余士卒列阵与洮水上游东岸的故关,战前的杀气弥漫上空,姜维和夏侯霸来到阵前,张翼,王嗣,廖化赵广也各自准备去了,姜维注视着魏军的列阵,体内的热血开始翻动,如此两军对决的生死大战他已经告别了二十多年。
   “夏侯将军,以你观之,魏军的列阵如何?”姜维问问夏侯霸,前几天他正在筹备怎样兵渡洮水,攻打狄道,却意外的接到王经的战贴,这样最好,我正愁怎样找你,你却主动来找我。不过他感觉到对手对他的很是轻视,不但跑来跨河求战,还背水列阵。
   “从阵行上来看,敌人的骑兵估计有两万左右,大部分骑兵位于两翼,目的在于快速冲垮我军阵行,掩护中军挺进,如果我军想要战胜敌军,必须抵住两翼骑兵的冲击后,割掉它两翼才行。”夏侯霸以前就领兵陇右,这些东西瞒不过他。
   “卫将军,”一个士卒突然骑马来报告,“张翼将军,王嗣将军,廖化将军,和赵广将军皆以列阵完毕。”
    姜维听候点点头,迅速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张翼将军负责正面抵挡敌人骑兵的第一次冲击并牵制敌方中军,廖化将军率兵抵挡和分割魏军左翼,王嗣将军率兵抵挡和分割右翼,赵广率游骑十二阵的兵马做好各阵补给事务。并带令给擂鼓士卒,准备擂鼓呐喊,进兵!”
   “是。”传令的士兵随后传令去了。
   “夏侯将军,我们回阵吧。”姜维说完,和夏侯霸一起骑马返回了中军十六阵……
   
    一声擂鼓呐喊,两军开始作战,王经仗着军队强大的骑兵力量,首先派出了第一组骑兵对蜀军阵营开始了第一轮的进攻,蜀军张翼也立即挥动令旗,蜀军风阵,鸟阵,地阵的弓弩兵透过整齐的弩车阵缝隙开始了对魏军战马的连续射击,由于密集的连弩射击,魏军骑兵很多战马在离蜀军车阵两百米外就纷纷倒地,战马的嘶叫声,魏军士卒的摔打声拉开大战的序幕,王经看蜀军的连弩射击密集,加派了骑兵的进攻冲击,魏军骑兵在前后互相掩护的快速奔骑下突破了连弩箭阵,不过当他们突破蜀军的弓弩射击,离蜀兵的弩车阵不过百余米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战马突然失去控制,战马一起发出更为惨烈的嘶叫,魏军骑兵很多控制不了战马,一个个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倒地的一刻忽然感到被什么东西刺中,有些当场死亡,没死的一旦被刺也疼痛难以站起,定眼一看,才发现蜀军的弩车阵前有些四角的小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遍布四处。魏国的骑兵冲击正面受阻,开始向蜀阵两边冲击,谁知,蜀阵风阵,云阵,地阵,天阵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配合作战,一样密集的连弩阵,扎马钉伺候……魏国骑兵最后能靠近蜀军弩车阵前的大大减少,张翼,王嗣,廖化领着鸟阵,龙阵,虎阵,舌阵的士兵随后机动作战,保证姜维和夏侯霸率领的中军十六阵不要收到任何的冲击……
    姜维领着一万中军在阵中在紧张的等待,阵外激战已经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阵外战马嘶叫,士卒的惨叫,呐喊不断传来,游骑二十四阵的士卒不断给他带来消息……
   “卫将军,张翼将军以率前军成功抵住敌军的第一次骑兵攻击……”
   “卫将军,敌军开始向阵两边分散,廖化,王嗣将军正在率军抵挡……”
   “卫将军,敌军中军在刚才骑兵的掩护下,已经向我军挺进,进行攻打,廖化将军,王嗣将军已经分别向率龙阵和虎阵的士兵去分割敌军……”
    姜维率着中军还在等待,刚才探兵报告的消息都不坏,不过好没有等到他期待的消息……
    蜀军外八阵在成功抵御魏军骑兵的冲击后,开始主动出阵和魏军的中军主力对抗,魏军看见蜀军自己肯走出弩车阵,一群一群的就开始大着胆子向蜀军杀来,不过蜀军好像并非去给魏军拼命,魏军冲杀两个蜀军,或冲进蜀军内部后,发现再没有蜀军跟上作战,周围的蜀军也不管他们,反而和不远处的蜀兵连接到了一起,魏军不知道蜀兵要干嘛,只管往前冲,可是冲到弩车阵前时,蜀军的弓箭长矛正隔着弩车等着他们……他们又往后走,发现其后很多全是蜀兵,一群一群的魏军已经在蜀军阵中失去联系……
   “卫将军,”一个游骑匆匆跑来向姜维报告,“廖化将军已经成功断掉魏军左翼和部分中军,敌军已经陷入阵中,廖化将军请卫将军马上派兵包抄。”
    姜维高兴的听着着消息,这个消息他已经渗着汗珠在阵中紧张的等了颇久,“那王嗣将军和张翼将军如何?”
   “敌军自从开始骑兵受挫以后就暂时放弃正面攻打,张翼将军那边阵营一切稳定,不过王经和他的主力全都跑到了王嗣将军阵营那边,王嗣将军禀告要彻底分割敌军,让敌军陷阵还需要时间。”
    姜维点点头,握紧了自己的剑,他看看自己所率领的中军,士兵个个也是一脸兴奋和紧张,手拿紧自己的兵器,看来这个消息他们也已经久等了,他扭头看看夏侯霸,“夏侯将军,该轮到我们上了!”……
    被廖化军队分割的魏军本就因为莫名其妙陷入蜀阵中人心惶惶,又看见姜维率大军赶到,更是慌张,姜维立刻让中军十六阵形成新的进攻阵行,不断包抄陷阵的魏军,各个击破,一个时辰后,陷阵的魏军阵亡的阵亡,投降的投降,只有少数侥幸逃脱……这一个时辰中,在张翼阵营那边,魏军可能是对张翼战时开始连续射杀骑兵的恐惧,没有对张翼形成大规模攻打,张翼率领鸟阵的士兵在风地两阵的防守配合下,相对轻松……而王嗣的形势却相对严峻,魏军的主力绝大部分有意识无意识的跑到了他这边,开始分割还算顺利,不过随着敌军意识到入阵后自保和恐惧的增加,敌军开始不要命的乱跑,甚至拿着弓弩看见蜀军就乱射,蜀军的布阵计划一次次被打乱……
    已是下午,姜维刚刚率中军歼灭了敌军的左翼和部分中军主力,这时,一个游骑再次匆匆赶来,“卫将军,王嗣将军的阵营受到敌军冲击严重,王嗣将军又受飞矢打伤,张翼将军接到消息已经收拢风地两阵的防守,带着鸟阵和蛇阵的兵士去支援,但是阵行还是稳不下来……”
    “什么?”姜维听见消息后立即吩咐廖化,“廖化将军,这的事情交给你了,我马上去支援王嗣将军!”姜维说完,立刻和夏侯霸收拢中军军马,援救王嗣。
     等姜维带军赶到的时候,蜀军和魏军已经搅成一团,姜维都不知道蜀军阵行往哪在走,两个配合虎,鸟,蛇三阵的天,地弩车阵都有些被冲散,还好蜀军中军即使赶到,否则再过一两个时辰,蜀阵的东面有冲垮的危险,到时魏军在大军掩杀,后果不堪设想……姜维带兵赶到后,蜀军的士气再次大振,经过尽两个时辰的激战,魏军部队彻底败亡,败逃的魏军最后只有逃往狄道,途中渡洮水时,士兵之间又为抢船渡河发生拥挤,在蜀军的成胜追击下,掉入河中,淹死无数……
   
     黄昏后,大战结束的蜀军大帐内,姜维,廖化,张翼和夏侯霸正在商议下一步对策,王嗣因为受了重伤,正在自己的大帐调理,赵广已去安顿士兵,对于蜀军今天的大胜是空前的,魏军死伤估计在三万人以上,中途还有些四处逃往,现在只有剩下王经领着一万多人马逃到了狄道。
    “现在王经只剩下一万人坚守狄道,而且大败后士气低落,我们应该乘势进军,只要狄道一下,至少陇右四郡可断。”虽然大战后姜维也少不了疲惫,但和他现在胜利喜悦下接着断掉陇右的信心没法比。
    “卫将军,虽然我们今天取得大胜,但是我军损失也有近万人,而且也是疲惫之师,现在不宜再进军,以我之建,不如就此撤军,否则毁此大功,岂非画蛇添足。”张翼理解姜维现在的心情,但是还是说出自己的建议。
    姜维不悦的看看张翼,有些怒意,你战前反战也就罢了,现在既然赢了,为何不图远进,就此罢手,难道我姜维连连北伐只是为图几场胜战的虚名,“画蛇添足又如何?我偏要画成龙!”姜维懒得给张翼解释,一句怒火反驳过去。
    张翼见姜维如此坚决,也不敢再多说。
   “卫将军。”一个士卒突然走进大帐。
   “何事?”姜维问道。
   “医官请卫将军去王嗣将军的帐内,王将军好像……”士卒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姜维眼前瞬间闪过今天王嗣在战场上胸前受的箭伤,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浮起,他急急忙忙的走出大帐,向王嗣的军帐奔去,张翼,廖化,和夏侯霸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姜维走到王嗣的军帐前,医官刚刚出来,医官看见姜维,忙过去禀告,“卫将军,恕下官无能,王嗣将军的箭伤已伤及心脉……”
    姜维没再继续医官的解释,慌忙入帐,王嗣正躺在帐中,姜维走过去,看见王嗣已是奄奄一息……
   “王将军。”姜维缓缓的唤道。
    王嗣缓缓的睁开自己的眼睛,眼神已经恍惚,“姜将军,嗣可能以后不能再为将军北伐效力了……”
    姜维听见这话,心仿佛从半空掉落,“王嗣将军不要胡想,维马上派人护送你回成都养病。”
    王嗣听候摇摇头,“嗣是军人,也知生死,王嗣不能看将军恢复我大汉,平生之憾,北伐艰远劳苦,还请将军自己珍重!”王嗣说完,久久的望着姜维,好像并不愿意闭上双眼,但终究只是徒劳……
    随后,廖化,张翼,夏侯霸也跟着进帐,但大家无话,帐内只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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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8 20:30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六(下)
   
延熙18年(公元255年) 陇右

     王经在故关被姜维大败后,只有万余人逃回退守狄道,姜维为扩大战果,第二天及率兵开始渡过洮水,一方面派兵猛烈攻打狄道,另一方面派人埋伏在狄道周围的山岭,防止敌军救援……
     而此时的陈泰,在陈仓刚刚接到王经与姜维在故关大战的消息,才意识到姜维主力的真正目的是魏国陇右西部的势力和羌胡,自己的大意让自己被姜维的三路疑兵给狠狠耍了一把。姜维有备而来,王经肯定不是对手,陈泰也毫不犹豫的立刻做出决定领兵赶回陇右援救王经,而不久,洛阳方面也迅速收到了王经六万大军惨败的消息,朝野再次震动,司马昭因为初掌政权,不敢离开洛阳,只有立即调动刚刚在平定淮南立功的邓艾代安西将军赶赴陇右协助陈泰,为了保证陇右安稳,邓艾刚走,司马昭又急调司马孚坐镇关中,为魏军在陇右作战提供充分的后勤补给,也为陇右如有不能避免的长远作战做好准备。
     陈泰刚刚率兵达到上邽,洛阳派来协助他作战的邓艾,胡奋,王秘等人已经到达,魏军的大帐内,几位刚刚碰到一起的将军不得不坐在一起开始对紧急的陇右形势从新估计,应付蜀军。但是由于战事的紧迫与意外,坐镇陇右的陈泰和刚刚从洛阳赶来的邓艾对于这次作战却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陈将军,依艾之建,现在姜维刚刚战胜我军,其势甚……甚大,蜀军又士气高涨,而我军只是匆匆……集合来到,此时我们不宜与姜维硬碰,正所谓……兵有所不击,地有……所不收,我们不如暂时放弃狄道和王经,避……避开蜀军的锋芒,在此做好长远作战的准备,蜀军远……道而来,等蜀军疲惫,我们在考虑进兵。”邓艾总算结结巴巴的建议讲完。
    陈泰用心的努力听邓艾把话讲完,不过他并不赞成邓艾的意见,他知道姜维不可低估,蜀军士气正盛,绝不可小觑,否则去年郭淮将军在时,就不会看着姜维占据陇西郡攻打襄武也不主动出击了,但是现在蜀军的情况却不一样,蜀军虽然不久前大胜王经,但是王经拥有六万之众,难道蜀军就一点损耗没有?而且狄道也非襄武,攻打狄道所要耗费的兵力是攻打襄武的数倍,如果要讲疲惫,蜀军也差不多了,况且如果不管王经和狄道,姜维攻下后即可站稳脚跟向东进兵,到时想快速赶走姜维就难上加难,再加上羌胡响应,即使魏军有基础可以和姜维在陇右长耗,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邓将军,你的顾虑不无道理,但是你太小看蜀军的长久战斗能力。”
    邓艾听候有些吃惊的看看陈泰,听陈泰继续把话讲完,“姜维长途奔袭到陇右西部,本就是求一战速拔我军势力,然后站稳脚跟,持久和我军作战,王经本可高壁深壕,阻止蜀兵快进,可却主动求战,正合姜维之意,现在我军在陇右西部的势力已失,如果再让姜维获得狄道取得吞粮之所,招纳羌胡,那时必惊动整个关中,届时即使我们有充分准备,要想战胜姜维,也是长期的苦战。”
    邓艾有点接受的看看陈泰,“那依将军……之……”
    陈泰这次知道邓艾想说什么,就没有等邓艾说完,打断继续说道,“现在蜀军虽然得胜,但是却屡次攻打狄道未果,依现在看来,蜀军已经有些疲惫,这次姜维长途奔袭而来,狄道未破,他还不能进行长期屯粮,粮草还是他的后顾之忧,我军可趁此机会快速破敌,洮水沿岸的狄道就在河岸平原,姜维应该屯兵在那,我军从狄道附近的山岭对蜀军进攻,至上而下,蜀军必破。”
    陈泰自信的看看周围众将,“蜀军虽然士气高涨,但难以长久,我们岂能就此不顾,众将军以为如何?”
    帐内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此法甚好,都不再反对。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我即刻将救援计划上表洛阳,大家也去准备吧!”……
   
    魏军自从那天计划敲定后,蜀魏两国军队再次在陇右战场上抢夺着时间,陈泰第二天就率领部队前往狄道解王经之围,姜维也加速攻打狄道,希望趁魏国援兵还未到时占领狄道,在陇右站住脚跟,可是由于王经率领残部的坚决抵抗,蜀军用尽各种办法,连续二十多日之久还是攻城不下……
    这夜,姜维在帐内突然听见帐外远远隐隐传来喊叫声,随后是整个蜀军军营哗然之声,一个士卒匆匆来报,狄道的东南山上,发现有大量烽火,唱鸣鼓角。姜维忙和廖化,张翼赶去,谁也没有想到,魏国的援军真么快就来了。
   “张翼将军,通知狄道周围山岭的伏兵,严阵以待。”姜维立即向张翼命令道。
   “是,将军!”张翼领命赶往狄道去了。
   “廖化将军,你去安抚兵士,现在魏军突至,相信营内人心浮动。”
   “知道了,伯约。”廖化也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姜维看着远方的点点明火,有些惊慌的听着传来的阵阵鼓角声,这声音早不传来晚不传来,这个时候传过来,不是给狄道的魏兵抓到“救命稻草”吗?狄道旁边的山岭,是蜀军的提防魏军的“天然堡垒”,山岭的优势地位有失,于军不利,想到这儿,姜维对他在山岭的伏兵还是不放心,立刻去组织自己的嫡系部队支援,预防不必要的变故。
    已快天亮,周围开始有些明亮,姜维率军支援山岭伏兵已经颇久,可是一直没有魏军的消息。
   “卫将军,”一个探兵突然来报,“狄道南边好像有魏军的动静。”
   “狄道南?”姜维吃惊的说道,魏军什么时候从他的眼皮底下过去了,难道陈泰没有走他的伏兵路线,而是趁夜黑绕过了他的伏兵,“张翼将军!”
   “卫将军。”张翼匆匆赶过来。
   “带领军队,立刻顺山岭去狄道南,趁魏军夜里赶路疲惫,不要让魏军占据山岭要地。”姜维立即下令,去突击陈泰的部队。
    蜀军赶到狄道南时,魏军也刚刚翻越山岭,双方都没有多大准备,又是一场遭遇战,魏军虽然赶了一夜,但眼看胜利在望,一个个士气高涨,而蜀军却因为昨夜惊惶一夜,士气低落,又是山岭作战,对于士气正盛的魏军一个个是缩手缩脚,还没到一个时辰,就被魏军杀退,姜维见形势不妙, 只好通知张翼,立刻退出山岭的争夺,退守平原地带。
     
    正午,蜀营军帐内,姜维正为今早蜀军的失利有些恼火的站在帐内,夏侯霸,廖化,张翼和赵广看见此刻的姜维,谁也没敢多说话,半天,终于还是廖化站不住了,现在的形势可不允许半刻犹豫,“伯约,现在魏军大军已经赶来,相信狄道魏军士气必然高涨,狄道看样子一时难以攻下。”
    姜维看看廖化,他现在何止担心狄道,失去了山岭高地,敌人的援军也可以长驱而入,现在一个狄道本就够麻烦,还要加上魏国的援军……他现在背对洮水,如果魏国援军和狄道魏军同时杀来,他连退路都成问题。
   “报。”一个探兵突然进帐。
   “是否是狄道消息?”姜维问道。
   “不是,刚刚打探,魏国凉州郡金城的援兵好像来增援狄道。”
   “伯约,现在我军前有魏国重兵,如果魏国金城援兵封锁洮水上游西岸,我军就进退不得了。”廖化一听这消息,知道大事不好。
    姜维半天没回答,狄道近在咫尺,不过他可能拿不下来了,“廖化将军,大家今天整理部队,今晚准备渡洮水,我军暂时退守洮水下游钟堤。”……
   
夜里,这已是姜维退守钟堤的第十个夜晚了,姜维看着秋风吹起克服中原的旗帜哗哗作响,这三年每年都是如此的秋风,可是却有着不同的心情,但是总在做一个相同的决定,只是能陪在他身边做这个觉得人越来越少,去年他送走了张嶷,今年他又送走了王嗣……刚才回钟堤的探兵报告,凉州金城的魏军已经到了狄道,他想快速占据洮水以西的计划彻底落空,出征在外三个月,粮草也差不多了,光靠羌胡的补给不可能支持他长久作战。他刚刚已经下令,全军明日撤回蜀国。

     延熙十八年秋季,蜀军全部撤回蜀国,结束了三个月的陇右战争,经过姜维的三次大规模北伐,魏国在陇右的防守遭到严重破坏,陈泰在解除狄道之围后,再次屯兵上邽,重新经营魏国防务,魏国司马昭为稳固自己在陇右的势力,一方面让魏帝曹髦下诏慰问陇右郡民,防止因为王经的惨败而造成陇右民变,另一方面担心边将久居会生变故,对魏国驻守陇右的将领进行了一次大的调动,没多久,陈泰就被征召至洛阳任尚书右仆射,典选举,加侍中光禄大夫,调回洛阳,同时王经也被调回,取代他们的是安西将军的邓艾,新的征西将军司马望,和新任雍州刺史诸葛绪……姜维撤军途中,针对此次的陇右形势,又开始筹备新的北伐计划,可他没有想到,他从军生涯中最大的一个对手已经在陇右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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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
   
延熙19年(公元256年) 蜀国

     大厦将倾的惊雷撼动着一个个本早已扎根的希望,轰鸣中,希望变得摇曳……可天边,看见的仍是一片洁白的羽扇轻毛,平静的飘……
     蜀国连续三年的大规模北伐用兵已经使陇右有些残破,春天,陇右空中的血腥还未散去,战死将士的噩梦仍然缠绕着这的百姓,去年魏蜀洮西一役,魏国在陇右损兵折将,百姓流离,洮西几年经营基础损失殆尽,魏国国君曹髦为安军民之心,下令免除当地一年的赋税徭役,派魏国官员对战亡兵卒家属进行安抚,并在去年十一月下旨,陇右四郡即金城百姓因连年遭受战火,如果有人投靠蜀国的,其本土的家属也可以赦免,以示君王恩德。而对于陇右新上任的安远将军邓艾和征西将军司马孚,他们的工作还远不止安抚百姓,从新经营陇右军事要地这么简单,虽然以前在陇右的将军们都认为蜀国本就国小民少,去年姜维虽在陇右大胜,但军力已竭,相信短期不会再发动北伐。不过邓艾却不以为然,他还是说服部下到处观察地形地貌,布画军营处所,在他看来,蜀国这么多年的连续北伐,早就疲惫不堪,可是姜维的北伐停过吗?加上去年的陇右大胜,姜维不会主动放弃此乘胜之势,蜀军在陇右也仍有继续作战的优势,对姜维可不得不提防。
     而在蜀国今年的春天可是与魏国陇右的局势大相径庭,虽然去年蜀国因为大战死伤不小,但是由于战后大胜的士气和内部安抚事宜处理得当,蜀国完全被春意的盎然笼罩。在成都的姜维最近心里也倍感踏实,一是今年春天他刚刚因去年北伐的大胜被刘禅加封为大将军,总算为他统领内外兵马正名,二是去年北伐的大胜,让蜀国朝内对北伐开始多了些希望,不知不觉中,各地对于北伐事务也积极了很多,前不久,尚书向充和执慎将军来敏之子来忠还主动协助他北伐之事,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他北伐也缺人手,正好把来忠以为参军。姜维在蜀国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现在总算觉得自己在大汉有了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落脚地。不过他仍然没有闲着,陇右情况只要他一年不盯,就要大变,既然大汉去年陇右获得优势,就绝不可以让魏国有喘息的机会。
     姜府里,姜维正呆在书房,而姜夫人却正为他的丈夫收拾着衣物,有几件还是她今年专门敢做的,姜维现在虽然还没有说要走,但是这几日,姜夫人注意他的丈夫眉头紧锁,估计北伐事务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她有预感她的丈夫又快离开了,早些准备总比到时匆匆忙忙的好。此时的姜维在书房确是一页书没翻,心里还惦记着抽调兵马的事情。去年他回武都郡时就已经知道到去年一役,他在武都郡的兵马已经颇有伤亡,无伤的也大都疲惫,如果他要迅速北伐,兵力必须进行重整和扩充。他原本想抽调部分成都的兵马,但由于他这几年忙于在外北伐,成都兵马名为他统领,其实已多为镇军将军陈祗把持,他找陈祗商议此事,不想陈祗马上拒绝,原因理由给了他一堆,什么镇守成都,随时接应南方和江州变化等等,他想请刘禅下令,结果刘禅硬是维护陈祗的想法,他虽长期在外,但对刘禅现在宠幸陈祗黄皓一事也有所闻,而且他在朝内并不比在汶山郡,想想还是不要去和陈祗硬碰。不过兵力该如何解决,现在霍弋在南方,宗预在江州,这两处的兵马是抽调不出来了,看来只有去汉中抽调,汉中现在兵马多数由是丞相的旧臣,中监前将军胡济统领,他应该会支持北伐,姜维想到这里,不由叹叹气,看来他明天就要准备启程回武都了。事情决定以后,姜维端起茶喝了一口,偶然发现茶已经是凉的,但是他夫人却不在书房,他望望四周,也不见他夫人的身影,不知道是一时不习惯,还是明日就要离开,姜维也起身离开书房去看看自己的夫人。
     姜维寻到里屋门口,看见姜夫人正在屋里仔细收拾些什么,看着姜夫人的背影,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妻子的发髻上其实和自己一样,些许白发,他握握自己的拳头,手因为长年握剑已经长满了厚厚的老茧,多少年了,他因为忙于北伐,从没有向现在一样静静的看看自己的妻子……
    “侯爷。”姜夫人发现门后有人,转过身,颇有些意外,“侯爷今天这么早就出书房了?”
    “夫人辛苦了!”姜维走进里屋,发现床上是自己的衣物,看来他的妻子好像比他还了解自己。
    “瞧我,”姜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侯爷,是不是茶凉了?我再去煮一壶。”
    “没有夫人,维是看书困了,出来走走。”姜维过去扶扶他的妻子。
    “侯爷在书房还会困?还真是难得。”姜夫人浅浅笑笑,似乎猜到了姜维在说谎。……

     武都郡今年夏天的炎热干燥如往年一样,但是今年校场上人却少了几分厌烦,一是由于去年战役的胜利的士气,让校场将士显得格外尽力,另外就是北伐后备事务比往年都顺利,也让人顺心不少。姜维在校场上指挥操练着兵马,经过快一年的重新准备,兵士已经重新编排合理,一切已经就绪,就等着胡济的消息。三个月前,他离开成都时,就让人送信给胡济,希望他能从汉中抽调兵马助他北伐,想不到他刚回武都郡,胡济就回信给他,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信中提到自从十四年前蒋琬退守涪县后汉中兵马就多被抽调,后来费袆虽曾对汉中有所屯兵,但是汉中防守兵力仍显不足,如果再进行抽调,必须重新和汉中守将商议对汉中防守进行调整部署,需要一些时日。去年退兵的时候,姜维就开始计划今年的北伐,随着北伐计划的日趋成熟,姜维早有些坐不住。不过虽然这几年忙于对外北伐,汉中防御他也久未管理,但是他也能理解胡济的难处,也只有再等等。
   “大将军,”赵广一脸兴奋的向姜维禀告道,“胡济将军派人来了!”
    姜维一听见这消息,马上把令旗交给了廖化,直向大帐走去,廖化看见姜维兴冲冲的样子,微笑着叹叹气,转身继续操练兵马。
    姜维回到大帐,胡济派人的信使忙行礼,把信交给姜维,姜维看来了信后,大悦的吩咐帐内士卒,先带信使去休息,然后吩咐赵广,“赵广,通知其他将军,操练完后帐内议事。”
   “是,大将军。”赵广看见姜维一脸高兴,估计过不久又是一趟陇右之行。

    午后,姜维,夏侯霸,廖化,张翼,赵广和新来的参军来忠又聚在了大帐内。
   “各位将军,今天胡济将军已经来信,汉中兵马已经抽调完毕,随时可以支援我们北伐,询问我下一步如何?”姜维高兴的说出了今天的议事目的。
   “伯约,汉中兵马毕竟和我军管理不同,要不要现把汉中兵马迁移武都,大军重新编排后,再图北伐?”廖化这次没有拐弯抹角,知道姜维下一步又要往陇右跑。
   “这倒不用,汉中兵马虽与我军的管理编制有些不同,但也是管理得当,与其让他们适应我们的编制,不如就采用以前的编制,而且大军从汉中迁到武都郡,时日粮草必定又浪费不少。”姜维坚决的否认了廖化的意见。
    “那大将军,武都兵马和汉中兵马不合编,北伐发兵还分两路不成?”张翼向姜维询问道。
     姜维笑笑,“去年我军大胜,魏军洮西势力基本已除,据现在陇右的消息,魏军还没有经营陇右郡,我军可以从陇西郡快速进入陇右,我想借去年陇右获胜之事,先率武都兵马直接奔袭到上邽,一战而断陇右四郡,汉中兵马同时由胡济将军带领出发,以备后继。”
    “伯约,上邽乃陇右腹地,我军长途奔袭而去,有些冒险,而且陇右也有消息,魏国新任的守将邓艾并未放弃陇右的防守,这样贸然前去,上邽及时打下还好,打不下我军退守极难。”廖化提出异议,虽然连续两年姜维的北伐计划次次得手了,但是廖化并不认为这是次次冒险的理由。
    姜维听见邓艾,猛然间不禁想到了七年前的洮城,那张胜利而挑衅的脸……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大将军,我也觉得这样不妥,即使打下上邽,魏军势力必然反扑,届时就算胡济将军率大军后继,仍有困难,去年我军大胜,可是最后还是因为陈泰援军失利狄道。”张翼一直就不赞成姜维北伐,何况今年又是如此冒险的北伐。
    姜维不悦的看看张翼,这种不悦的脸色他已经不知道给张翼摆过多少次。
    姜维看看夏侯霸,赵广和来忠,夏侯霸不知道是不是忌讳自己是新来降将,即使现在他已经是蜀国的车骑将军,也从来不怎么发言,而赵广更是意见少,至于来忠,可能还没弄清楚太多的状况。
   “廖化将军和张翼将军请放心,此次维并非盯准了上邽,如果魏军在上邽有所防备,我另有他路。”姜维心里虽早有退路,但是一直不想多做考虑,毕竟仗还没打,哪有自己就先考虑怎么退步的道理。
    廖化,张翼看看姜维,看来他们的大将军还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这么冲动。
    ……
   “大家觉得如何?”姜维说出了自己完整的想法,再向帐内众将询问道。
    廖化张翼脸上似有不愿,但却没有反驳。
   “既然如此,就此决定,大军十日后出发。”姜维下令后,向来忠吩咐道,“来忠参军,你负责全军粮草,不得有误。”
   “是,大将军。”来忠答道,今年来忠随姜维回武都以后,就接替了以前王嗣将军的职责,虽然是新上任,但是他曾经在父亲来敏那学习过相应的经验,上手还算快,不如意让姜维是有一些的,但是还算是一个管粮的合适人选。
    议事完后,大家准备出帐,却见一个士卒引着一人入帐,“大将军,诸葛尚书派家仆前来送信。”
    思远?姜维听候吃了一惊,他和诸葛瞻这几年感情淡了不少,除了上朝,节庆之日和丞相祭日,平日几乎很少来往,这个时候诸葛瞻怎么会送信给他。
   “诸葛尚书找我何事?如此紧急,是否成都有事?”姜维向送信人询问道,廖化等看这事情也“新鲜”,也全都好奇的留了下来。
   “大将军请放心,不是国事,是大将军家事,诸葛尚书本想让大将军夫人写信告知大将军,但是夫人好像不想打扰大将军北伐作战,所以诸葛尚书才自己作主给大将军写信。”家仆回答道。
    姜维疑惑的接过信拆开,什么事情他夫人不急,思远急成这样,不过看信后,姜维的疑惑变成高兴,甚至有些激动,廖化好奇的看着姜维,好多年了,他都没见到过姜维有这样的神情。
   “伯约,诸葛尚书信里说什么?”廖化向前问问。
   “思远来信说,”姜维高兴得好像要向全天下宣布这件事情,“拙荆有生孕了。”
   “夫人……”廖化听见消息,也有些激动,“伯约,恭喜你了!”这么多年的战友,现在哪个将军不是有子有女,就姜维一直没有子嗣,廖化现在听见姜维快有孩子,高兴得仿佛是自己快有孩子一样。
   “大将军,恭喜了……”帐内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刚刚的北伐都已经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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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中)
   
延熙19年(公元256年) 陇右

春夏之交,姜维带着自己的两万嫡系再次踏上了陇右,并从陇西郡迅速朝祁山进发,张翼和赵广在出兵前,就和他们兵分两路,带着一千人去洮水西岸钟堤以南联系羌胡部队,去年洮西一役,陇西郡大部分羌胡已经脱离了魏军的控制,这次姜维即使能顺利夺下上邽,断掉陇右四郡,兵力仍在防止魏军反扑上存在严重短缺,羌胡正好可以利用,所以这次战还没拉开序幕,姜维就立刻让张翼和赵广去联络羌胡。
    “前面应该就是祁山了吧?”姜维说道,不知道是在问身旁的廖化还是再问自己。
    “不错,伯约。”廖化以为姜维在问他,顺口答道,“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在天水郡了。”
    “北伐了几年都在陇西郡和南安郡作战,也不知道现在天水郡是个什么样子,西县,上邽,也是快二十多年没去了。”姜维越来越像自言自语。
     廖化觉得听着不对,向姜维看看,发现姜维没有看他,神色中也少了昔日行军时的警惕,仿佛是在自己和自己说话。廖化心里叹口气,“伯约,祁山现在什么样子,马上去了不就知道了,你这个当将军的什么时候也学会瞎猜的?”
     姜维听后看着廖化,笑着摇摇头看看前路,“廖化将军,前去打听上邽消息的部队应该回来了吧?”
    “算算时间应该快了,”廖化点头回答道,“伯约,要不要停下来等等消息,祁山现在可是魏国的屯兵地,还是不要轻进的好。”
     姜维点点头,现在他还有些后悔把赵广派去联络羌胡,这一路没赵广帮他领前军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这次联系羌胡责任重大,也就只有如此了。祁山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来了,不过他对天水的地形却一点也不陌生,他本就是天水人,他也是在祁山被魏国所弃,在西县投降了大汉,他更记得二十五年前,他跟随丞相作战天水,在天水把司马懿打得落荒而逃。不过今非昔比,昔日大汉和魏国争夺的用武之地现在已经完全成了魏国的势力范围,对于这块熟悉而陌生的土地还是小心点好。
    “廖化将军,夏侯将军,吩咐全军暂且休息,但不可懈怠,等先头部队带来消息后,马上出发。”姜维向廖化和夏侯霸说道。全军听候也暂时停止了赶路,都各自找快空地坐着,站着休息。虽然大家都明白可能明天他们面临的就是一场大战,但是炎热中的短暂休整大家仍是轻松。姜维在树林里等待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等到了前军探子的消息。
    “大将军,前军打探,现在上邽城上旌旗密布,而城上也有士兵守候,看上去上邽城内防守甚严,去附近打探,才知道邓艾最近已经在祁山附近设置防线,广布要点,好像知道我们要走祁山一样。”探兵回来后,匆匆忙忙向姜维报告道。
    “上邽有防备?”姜维问道。
    “看情况是。大将军,是否还走上邽,需要继续打探吗?”探兵询问道。
     姜维没有回答,现在情况突变,眼看已经到了祁山,不过现在的祁山仿佛是一个看不清的深渊,远远超过了他战前的考虑。
    “伯约,此事?”廖化见姜维半天不说话,本不想去插话,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三军都在等他下令。
    “你立刻传令前军撤退,”姜维向探兵吩咐到,探兵接到命令后急忙骑马走了,“廖化将军,吩咐全军立即准备启程。”
    “还走上邽?”廖化好像没听明白。
    “不是,我军走董亭攻南安,上邽现在已经有准备,攻之极难取胜,既然邓艾收缩祁山的防线,那南安郡的防守应该行对比较薄弱,我们就按计划从陇右外围开始,先拿下南安再做打算。”……

    上邽城内,邓艾正一脸自信的看着帐内的诸将,看来他去年的预感没有错,刚才外出的探子已经带来消息,发现蜀军的前军在祁山附近,因为暂时还没有摸清具体情况,所以没有去打草惊蛇,他脑子里还记得去年陈泰调走时给他留的一句话,“士载,姜维现在掌握蜀国兵权,而且接连大举,每次看似来势汹汹,但从这两年的情况来看,姜维的陇右作战仍然依靠是他的那支奔袭主力……”
    “邓将军,现在探姜维走祁山,我们在上邽是否该早做打算。”一个魏国的将军向邓艾建议道。
     邓艾没有回答,因为口吃,所以他一般在做出决定后,才会去回答。在他眼里,何止是上邽,只要是姜维奔袭所能去之地,都是要防,姜维的奔袭部队游历不定,但是由于去年姜维对陇右的攻打,现在陇右的防线几乎已经全部收缩,能供姜维攻打也只有几个,最有可能的内围的天水和外围的南安,这两个地方可是一点问题都不能出。上邽现在有重兵防备,又是陇右腹地,姜维不可能没有任何条件就往这走,那就是南安,走南安必然过武城山,武城山地势有利奔袭,西部是陇西郡,也方便姜维退守,的确是个姜维的好去处。想到这儿,邓艾自己不禁笑笑。
    “各位将军,姜维这次又来陇右,看来……”邓艾说道,“陇右各个要点都必须严阵以待,从现在的……情况,姜维这次的目的是天水南……安,上邽必须严密防守。”邓艾说道。
     邓艾见众将不反对,继续下令,“但是南安仍存危险,我决定领五千骑兵去防守武……城山。如果姜维的奔袭主力有……变,我就领五千骑兵……灵活作战,减少各地要点的防守压力。”
     邓艾说完后,魏军的大帐内开始发出议论声。
    “将军,姜维的奔袭部队向来隐秘而出名,将军这样被动的去找,是否会有失先机?”一个将军提出异议。
     邓艾笑笑,在隐秘的部队只要你了解他的习惯和知道他的目的就不再变得隐秘,何况姜维率领的是步兵,还要隐蔽走小道,而他率领的是骑兵,即使晚姜维一步也不见得就比姜维慢,七年前的洮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邓艾向那位将军摇摇手,“此事将军不必担心,我会有……打算,只是我如果不在城内,不管是何地……遭受姜维的攻击,都不可以主动进攻,只需防守,不要重蹈去年王……经将军的覆辙。”
    军营里听见王经的名字,一下子全安静下来。
   “此事就此决定,我即可点……兵去武城山。”……

    战争永远都是难以预计,即使事前再周密的准备,也难保偶然的发生……此时姜维正带着自己一万多嫡系行军在渭北的山岭上,他自己明白这一仗关系着什么?如果此次奇袭上邽成功,他就赢了,如果失败,会是什么?他看看周围,也许失败的结果就会向他周围的黑夜一样,漆黑无底……想到这儿,姜维摇摇头,他看看他旁边的夏侯霸好像比他冷静很多,这也许就是主帅与副帅的不同,副帅只需要对主帅负责,而主帅担负的是全军的安危和战局的成败。
    此时在武城山的廖化,正远远望着武城山上魏军的灯火,全营都休息了,可他还是睡不着,除了担心魏军偷袭,他更担心姜维的奔袭计划,半月前他还在担心胡济的部队能否如期赶到,张翼和赵广能否联系好羌胡,但是他现在都顾不上了,姜维临走前给他命令,如果他偷袭上邽成功,他就在此等胡济或张翼,然后接应上邽,如果失败,就赶快带着部队撤出武城山,不要造成更大的损失……廖化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仗怎么打成这个样子。原本以开始就偷袭上邽,但上邽有防备就开始准备向南安打起,所以姜维那天快速的率领部队从走董亭,赶南安,可是没想到走到武城山,邓艾的几千骑兵不知何时赶到,邓艾占据武城山险地,又不主动与他们交手,好像想就此打算截断大军去南安的路,然后让他们知难而退。
     ……
     十天前,蜀军武城山大帐。
“伯约,我们远道奔袭而来,目的是迅速打击魏军,现在我们和邓艾已经在这相持几天,久持对我们不利。”廖化一脸着急。
旁边的夏侯霸没有说话,看着姜维的反应,迅速打击魏军是第一步,如果第一步都不能如期实施,那以后的就不必说了,必须做长久打算才行。
姜维一脸烦躁,但是没有急着给他们回答。
“廖化将军,明日我准备率军攻打武城山!”最后,姜维还是语气坚定的说道。
“攻打武城山?现在邓艾据险,我们主动攻打,可对我们不利。”廖化反对这个建议。
“攻打武城山,如果能攻下,则攻下,继而走南安,不能攻下,”姜维看看廖化,“廖化将军,你继续领五千兵马与邓艾在此相持,我领兵去袭击上邽。”
“袭上邽?”廖化没有立刻反对或答应,这次作战什么都变的太快,一切都已经超过了先前的预计和准备。
     “大将军,上邽乃陇右腹地,现在我们已经引起了魏军的警惕,上邽相信有防备,我们去袭击有把握吗?”夏侯霸听了半天,总算站不住了。
     “现在邓艾占据武城山,相信陇右魏军的注意力都在武城山,如果我们正式攻打,相信会让魏军更加确信这个想法,邓艾在武城山,我们正好给上邽一个冷不防。”姜维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如果要把这次北伐继续下去,也只有这条路。
     “伯约,我不赞成这个提议,上邽本就有防备,即使现在有所懈怠,我军长途奔袭而去相信攻下也是极难,而且一万多军队奔袭,也难保不被敌军发现,到时如果敌军齐出,我军的步兵怎么抵御得了。”廖化觉得战事突变,还是看清形势再图后进比较好。
     “这个请将军放心,路线我已经找好,我准备渡渭河沿山岭进发,现在我军在渭水南岸作战,魏军绝对不会想到我会主动找到他们的地方,沿渭水北岸偷袭,而且渭水北岸的山岭地段,有利于我军步兵行军,即使魏军有所察觉,我也可以迅速利用地势隐秘撤军,相信无碍。”姜维却是自信满满。
     “可是伯约……”廖化还是反对,“话虽如此,如果行军稍有不甚,后果将……”
     “我主意已定,将军不必多言。”姜维一口否定了廖化,他也不想对廖化如此武断,但是如果就此撤军,明年再来陇右,陇右可能又要大变,如果要继续北伐,他已经没有后路,对于这个赌局,他现在不想去考虑什么不利的后果,他非赢不可。
      ……
      廖化看着满天的繁星,攻打了尽十日的武城山,兵力损失不少,但最后还是无果,争险不成,无法向南安郡进兵,现在也只有行险了,今晚,姜维带着一万多嫡系渡渭河……廖化看看魏军军营的营火,他从军几十年,似乎他的生命注定了就该活在战场,他也不希望把战局过多的寄托给敌人,但是现在他还是希望,邓艾还在那营火点点的魏营内……
     清早,邓艾就在武城山上远远注意着蜀军的阵营,战事一天没结束,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蜀军近十日的猛攻今早突然停了下来,邓艾总觉得不适应。他观察蜀军阵营,一切如旧,奇怪了,蜀军远道而来,现在争险不成,理应继续作战,或者另谋他路,而现在怎么进不进,退不退,和他在这相持?姜维,他又想干什么?
    “父亲,”邓艾的儿子邓忠突然赶来,“刚才渭北的守将来消息,渭北的山岭地区好像发现了有蜀军的动静?”
    “蜀军?”邓艾惊讶的问道,“有多……少人马?”
    “还不清楚,但是来报士卒说的确发现蜀军!”邓忠肯定的说道,“父亲,蜀军有没有可能越过武城山去攻打南安?”
     邓艾摇摇头,这怎么可能。渭北在魏国的控制下,武城山不攻克,蜀军渭水南北联系不起来。邓艾远远看着蜀营,不过蜀营的情况的确不寻常,渭北有蜀兵的动静,蜀兵现在向西向南都是前功尽弃,向北不可能,那向东了,山岭以东再渡过渭水就是段谷,上邽!
    “忠儿,立刻组织好骑……兵。”邓艾忙向邓忠吩咐道。“另外立刻派人通知上……上邽守将,加强防守。”
    “父亲,那现在武城山?”邓忠问道。
    “交给武城山原有守将就可以了。”邓艾催促道,邓忠也领命去了。
     邓艾看看眼前的蜀营,估计里面没多少兵马,不过他现在没功夫来收拾了,他必须赶快赶回去,姜维的目的是上邽,从渭北渡河到上邽,必过段谷,他就去段谷等他。
      
     清晨,天空还刚刚泛白,昨晚半夜,姜维和夏侯霸率军队再次从渭水北岸渡河来到了渭水南岸,经过近两天两夜的赶路士兵都很疲惫,姜维下令暂时休息,天明再赶路。
     两天两夜的赶路,姜维也有些疲惫了,但是他还是休息不了,毕竟现在他们四面都是魏军,稍稍不甚,后果就不堪设想。姜维看看天,总算天明了,全军也该启程了,姜维命令一个士卒,通知全军准备行军,看着全军再次聚齐,姜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兴奋,他兴奋什么,也许是一个结果吧,至少是一个有希望的结果。
     蜀军部队行至段谷,姜维继续下令加快全军的速度,除了自己对上邽的期待,更是作战的需要,他甚至开始在想,他到达上邽后,上邽守将的反应会是什么?
    “大将军,”一个探兵匆匆赶来,打乱了姜维的思路,“前面发现了魏国的骑兵?”
    “什么?骑兵?”姜维吃惊的看看前方,“有多少人……”
     姜维没有问下去,前方不远处飞扬的尘土已经可以告诉他,段谷附近树林的鸟雀一时齐飞,不安的叫声弄得蜀军也人心惶惶……
     邓艾的骑兵也刚刚赶到,两军在遭遇中短兵相接,姜维这次带着嫡系奔袭而来,没有准备的防守骑兵的工具,已经经过两天两夜赶路疲惫的蜀军完全经不住魏国骑兵的攻击,邓艾见蜀军本就没有完整的阵行,下令加大骑兵的攻击,先把蜀军冲散,不到半个时辰蜀军就被冲得七零八落,由于段谷地区本就是魏军腹地,冲散得蜀军找不到主帅就只有惊恐得到处乱跑,使蜀军散得更快……姜维看见眼前魏国疯狂得骑兵,真想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和他们拼命,不过他眼前更多的是大汉军队惊恐的四散……自己看看周围,这支他经营多年的让他一直为傲的嫡系部队在这一瞬完全和他失去的联系……
    “大将军,快走吧,我们帮你杀出去!”姜维听见身边有人唤他,“快走吧,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姜维向四周看看,也许现在他还能联系的,就只有他周围还在的几百人马,难道他就这么走了……
     一个士卒看姜维没反应,忙过去拉着姜维的马鞍,“大将军,快走吧!”
     姜维没有赶自己的马,马儿不知道因为士兵的拉扯还是受到了惊恐,开始向前冲,姜维周围仅有的士兵们也大多围了过来,帮姜维开路,让姜维能在魏国的骑兵中杀出去。骑兵不停的冲过来,姜维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
     而另一边,邓艾看见蜀兵被冲散,立刻派人寻找姜维,下令务必活抓姜维,可是谁知道蜀军一被冲散,就开始四散逃命,魏国的骑兵也开始乱了,整个战局一片混乱,姜维,夏侯霸被冲散后,也在人流中找不到去向……

      夜里,姜维和身边的不多的士兵经过一天的拼杀,总算逃离了魏军的追击,得到了暂时的喘息,姜维现在自己都不清楚在什么地方,周围仅仅剩下一百多人,夏侯霸和其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逃过魏军的追击了吗?姜维完全不知道。姜维看看自己身上,哪些是魏军的血,哪些是战友的血,还有自己的血,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刚刚一群士兵拱卫着他,眼前不停的洒来鲜血,身边不停的传来士兵的被杀的叫喊,而自己什么也顾不了,只有跟随着大家一起走……
    “大将军,我们现在?”一个受伤的士兵走过来问道,士兵也不知道是由于以前的习惯还是现在仍把姜维看成他们唯一的指挥者。
     姜维看看周围疲惫的士卒,“大家先坐下休息一会,等精神恢复我们去打听一下,然后再回大汉。”
    “我们休息,魏军会不会追来。”士兵眼里仍是惊恐。
    “放心好了,”姜维拍拍士兵的肩膀,“魏军刚刚大战也要收拾战局,已经追击一天,魏军不会再追击了。”
     士兵听见姜维的话后,好像安心不少,找一块地坐下,姜维看看周围的士卒,握握自己的剑,心里更多不是失败恐慌,而是翻滚的不平……邓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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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下)
   
延熙19年(公元256年)
      
    黄昏,石营附近蜀营寨前,廖化,张翼和赵广正焦急等在寨门口。
   “廖将军,要不要再派人去看看?”赵广着急向廖化问道。
    廖化听见赵广的话,没有回答,眼睛着急的盯着前方,夕阳下,远远的开始出现一群人影。
   “伯约!”等了半天的廖化也顾不得人群里是否有姜维,激动的跑过去,快十天了,他都担心的几乎没合过眼,张翼,赵广和一旁的士兵也跟着跑去。有,廖化看见了,姜维在里面,廖化大步的跑过去,双手握住姜维的肩膀。“你还好吧,伯约。”
    姜维已经是疲惫不堪,一时没有回答廖化,从旁边的一个士兵手上接过一个水袋,给自己狠狠的灌了几口,然后让自己站稳,喘了半天的粗气,廖化担心的看看姜维,真想知道这几天姜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他看看姜维后面,还有几十个士兵,大都也是受伤疲惫不堪,他吩咐他的副官,“你快去派人扶受伤的士兵休息,另外再派人准备饭食。”
    姜维稳定好情绪后,看看周围,然后看看廖化,“廖老将军,这几日辛苦你了。”
   “什么辛苦?先别管这么多,回来了就好……”廖化有点欣慰的说道。他在七日前本来在武城山等消息,结果等到的消息却是魏军的大规模骑兵正在向武城山赶来,他意识到,姜维的奔袭失败了,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他也只有带着部队慌忙后撤,在大军退到石营确保安全后,就四处派人秘密联络战败失散的士兵。已经七日了,很多失散的将军士兵都联系上了,昨日夏侯霸也被接应回到蜀营,独没有姜维的消息,就没把他给急死,直到今天一早才有消息传来,总算在祁山附近联系上了姜维,还好,人回来了就好……
第二天夜里,已经休息了一天的姜维总算恢复了些精神,他刚刚听完了廖化,张翼和赵广的汇报。现在联系上的失散士兵不足两千人,虽然他下令暂时还等等,但是那日在段谷的惨败让他自己心里清楚,估计能回到大汉的人马也只有这么多了,另外张翼和赵广也报告了陇右的形势,由于他这次的惨败,使去年本答应依附大汉的羌胡部落忽然态度大变,开始犹豫不决,有些甚至有倒向魏国的趋势,由于张翼和赵广只带领了一千人马,为防不测,也只有匆匆赶回……姜维看看天空,那面“克服中原”的大旗还挂着,去年他还胜利的看着这面旗帜,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十几年的经营不到一个月就损失殆尽,这次他所失去的不仅是陇右的优势,还有是他经营多年的一万多嫡系精英和十几名嫡系部队中得力的将军。
战败的那天,他脑子里就更多只有邓艾,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马上回到大汉重整人马再出陇右,不过几日败兵的生活让他冷静了很多,他身边的士兵不到一百,为了在上邽到祁山附近避开魏军的耳目,他和士兵们也只有秘密行军,士兵每日陪他吃草根,惊恐度日,想到那日士兵们舍命保护他冲出重围,他真的觉得对不住身边的将士们。慢慢的,他更加觉得愧对另一个人,还记得自己的一句承诺,姜维抬头看看“克服中原”的大旗……“维定不辜负丞相教诲!”
   “伯约!”廖化突然走过来向姜维说道,“胡济派人来消息了。”
   “胡济?”这十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几乎忘了战前还让胡济带汉中兵马后继。
   “对,胡济派人来说他本已经出了武都,想快速进入陇右,但是突然听见前方战事不利,未防不测,中途暂时停留,现在胡济派人来联系,等待下一步命令。”廖化说道。
    胡济率领的应该有两万人以上,姜维琢磨着,如果换成十天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领着这两万兵马继续找邓艾作战,不过现在……他叹叹气,全军士气低落,魏军又占尽优势,陇右羌胡不稳,“廖化将军,派人通知胡济,让他先带领汉中兵马撤退。”
    “那我军?”廖化已经知道姜维有撤退意思。
    “再等几日吧,失散士兵还需要联系,受伤的士兵也需要暂时休息。等一切稳定后,再撤军吧。”……
     
七月末,姜维在石营收拾了残部,开始向蜀国撤军,结束了“短短”不到一月的北伐……
     黄昏,蜀军刚刚停止赶路,下寨休息,姜维在帐外看着落日,重重的吸了口气,明日军队就可以全部撤往大汉了。一路来,他都希望自己能快点回到大汉,不过现在……他回到大汉后该干什么,这次惨败,成都的官员会这么看待这件事情,这几日,他发现周围无数怨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营里营外的怨恨之词他也听到不少。他慢慢也开始不想再命令士兵,甚至不想去和以前的士卒们主动交谈,不过还好,有廖老将军在,军营暂时不会出大问题。
    “伯约,明日就回大汉了?还再想什么?”廖化安排好一切走了过来。
    “没什么?廖老将军一切都安排好了?”姜维插插话。
     廖化看看姜维,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姜维心情不好,“伯约,明日回大汉后,你是打算是回汶山郡还是回成都?”
     姜维听见成都,仿佛可以看见一双双失去亲人的仇恨眼睛盯着他……
    “我建议你还是回成都一趟,别忘了,夫人在成都……”廖化想提醒一下姜维,都快做父亲的人了,可是却被一个士卒匆匆打断了。
    “廖将军,不好了。赵广将军和几个……”士卒看到姜维,又变得吞吞吐吐,“好像有点……”
     姜维和廖化定定神,远远也听见了争吵声音,三步做两步的赶了过去,发现赵广和几个士卒正在发生争吵。
    “自己的兄弟死了,说几句都不行啊?”一个士兵很不服气的向赵广说道。
    “这里是军营重地,岂可扰乱军心?”赵广继续教训道。
    “什么军心,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军心。”又一个士兵边说着,边是哭泣。
     ……
    “出了什么事情?”廖化看见了,知道又是士兵闹情绪,忙过去制止。
    “来人,把对这几个对赵将军不敬的士卒全拉下去,一人打十鞭子!”姜维从人群中走过来,坚定的命令道。
     旁边的士卒听见的姜维的命令,突然安静下来,敬畏的看着姜维,但还有些不服气的怨意。廖化听见姜维的命令,吃了一惊,但还是站到了一旁,旁边的赵广不解,上前向姜维求情道,“大将军,其实……”
    “怎么,没人动吗?执罚官何在?”姜维没有理会赵广的求情。半晌,执罚官走了过来,派人把那几个和赵广起冲突士卒全拉了下去。
     “以后谁还在营内抗令不遵,扰乱军心,以下犯上者,立刻正法!”姜维看着周围一双双不服气的眼睛,握着自己的剑,从容的走出了人群,打了败战,失去兄弟亲人,怨他也好,恨他也好,都无所谓,但士卒怎么可以在军营内公然顶撞将军,完全无视大汉军纪。军纪没了,军队以后还怎么带……
   
    “臣维言:伏惟臣以棂栎之材,叨窃栋梁之位,承祖宗之威灵,膺军国之重寄,受命专征,帅厉三军。勤勖将士,匡国弭难,臣职是掌。而不能恢张天讨,殄灭丑类,安绥黎民,为国开疆。臣不明先睹未萌,谋定后动,亦未能亲当矢石,杀身报效,致有段谷惨败,朝野震惊。徒使节制之师,星散流离;陇右之民,骚动不宁。死伤枕藉,流血漂橹,民夷号泣,不绝道路。如此挫动国威,陷民水火,臣之罪也,深夜扪心,愤愧莫名。臣治军不严,见事昏悖,辜负恩荣,《春秋》责帅,臣之谓也。臣罪深重,实宜军前显戮,以餍士心,思惟国事方殷,疆埸未靖,不敢以死塞责,增益罪戾,谨请先按街亭成例,自贬三等,缴还符节,以彰臣咎。臣暂统三军,以待来命。臣不胜愧悔之至,谨拜表,以闻。 ”蜀国的朝堂上,黄皓正朗读着姜维自贬上表,虽然姜维人还在武都郡,但是自贬上表已经先到了。
    “诸位爱卿,都已经知道大将军北伐不利了,诸爱卿对大将军的上表有无异议?”黄皓朗读完表文后,刘禅向朝上大臣询问道。
     朝堂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姜维北伐早已引起诸多不满,本来这次还想借此北伐失利好好贬损姜维一番,结果姜维却提前上表自贬,现在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爱卿无异议,传诏,准大将军姜维所奏,贬大将军姜维为后将军,但现今国事甚危,后将军姜维仍继续行大将军之事。”其实刘禅这个决定昨晚也考虑了半天,姜维虽然吃了败战,但现在国中能代替姜维的他还找不到,镇军将军陈祗他是考虑过,可是陈祗如果领兵在外不在成都,他怎么舍得,想来想去,大将军的事情还是继续交给姜维得了。反正当年丞相自贬也继续行丞相事,现在轮到姜维估计群臣也不会反对。
     ……
     下朝后,群臣边走边开始议论此事。
    “当年诸葛丞相自贬行丞相事情那是因为丞相之功大汉无几所及,丞相之职除了诸葛丞相也无人可以服众,现在姜维算什么?吃了这么大的败战还继续行大将军事。”
    “也没办法,姜维好歹也是诸葛丞相一手提拔的,陛下也可能也顾虑。”
    “有什么顾虑,难道我大汉还找不到一人可以替代姜维。”
    “最近几年姜维年年北伐,大汉百姓早就因此饱受疾苦,现在又如此大败,还行大将军事,如何以安民心。”
    “这民心还用安吗?姜维这几年北伐有没有把大汉百姓放在心里?”
     ……
     尚书诸葛瞻听着这些议论,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自己走下台阶来到自己的马车旁,上了马车,赶回尚书府。诸葛瞻刚刚下了马车,另一辆马车也在府门停了下来,也是自家的马车。
    “父亲。”诸葛瞻的长子诸葛尚和次子诸葛京叫着跳下了马车。
    “小心一点,别摔着了!”车内的公主看着自己儿子的举动不免招呼一声。
    “公主小心。”诸葛瞻走过去扶着自己的妻子下了马车。
    “有劳夫君了。”公主下了马车,向诸葛瞻询问到,“夫君朝上辛苦!夫君,大将军之事父皇是否有决定?”公主虽然平日不爱出府门,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有耳闻。
    “公主怎么也关心起国事了?”诸葛瞻询问道。
    “夫君,我询问的不是国事,只是今日去大将军府,姜夫人愁眉不展,我只是担心……”公主回答道。
     诸葛瞻叹叹气,近年他和姜维来往是越来越少,但是他幼时因为自己的父亲诸葛亮,和姜维有些不同一般朝臣的相处,再加上姜夫人他也自小相识,现在姜维领兵在外,情理上他应该照顾好他的家眷,“姜夫人最近身体可好?”
    “太医说一切还好,只是姜夫人担心大将军之事!”
    “公主可转告姜夫人,大将军之事已经无碍,陛下已经下令准奏大将军自贬,现在贬为后将军,但仍行大将军之事。”
    “那如此甚好,姜夫人可宽心了。”公主笑笑,好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却没有注意到诸葛瞻脸上的不悦……

     十二月虽在成都,但仍是严寒,可比起益州北方的诸郡,成都却要暖和很多,姜夫人在屋内摸摸自己的肚子,太医说,孩子就应该近期出生了,今年的下半年,姜夫人觉得比往年过得都快,也许是姜维自从今年八月回成都后就一直留在了成都的缘故,丈夫这么长时间在家,还真是难得的,而且还多了一份对孩子的期待。可是有些奇怪的是,她和姜维在家里谈得最多还不是孩子,却是诸葛丞相。其实她当初谈论丞相的初衷很简单,只是因为姜维回成都后郁郁寡欢,她不懂战事,但她看出这次失败对她的丈夫打击。以前听黄夫人提起过,丞相也有苦恼的时候,而且她也亲身经历过,当年先帝夷陵兵败的消息传来,整个益州的恐慌和混乱,也许吧,这可以帮助他丈夫……姜夫人想到这开心的摇摇头,最近他丈夫又开始翻兵书,看陇右的地图,去宫里搬回今年大汉的赋税徭役卷宗,她真的不知道还该喜还是该愁。今天一早宫中来人召她丈夫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想到这儿,姜夫人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姜维一脸无聊的从宫里走出来,今天陛下召他进宫,让他见东吴的使者刁玄,以为东吴有什么北伐大事,结果是今年吴国的丞相孙峻突然病故,临时前把吴国的大权交给从弟孙綝,因为孙綝只是一个偏将军,引起了吴国大臣的不满,还和吴国老将们起了冲突,吴国老将吕据在反对孙綝失败后,拒绝属下投靠魏国的建议,自杀。公开不成,孙宪与将军王敦就谋杀孙綝,事觉,王敦被杀,孙宪被令自杀。因为东吴朝内发生大变,特派使者向盟国知会一下。想到这姜维摇摇头,吴国这几年是怎么回事,当年是太子之争,结果诸葛恪被诛杀,听说孙綝在世前也被暗杀过好几次,现在孙綝还掌大权几天,又出事了。唯一令姜维有些遗憾的事情是,孙峻今年八月曾经接受了魏国降将文钦的建议出兵北伐,但却因吴国的接连变故停了下来。
    “侯爷!”一个刚到的姜府家仆看见姜维着急的跑过去。
    “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的。”姜维看见家仆,“你怎么来了。”
    “侯爷,夫人要生了。管家叫我来找侯爷。”……

     屋内,姜夫人的呻吟声从里面传出来,姜维这半年都“离不开”段谷的惨败,不过现在他全都通通抛开,听着夫人的惨叫,他就想直接冲就屋内,现在的心情比打战还让他紧张。
    “啊——”夫人的呻吟声从屋内从来,姜维这次受不了,直接就想往屋内跑,不过却被管家拉住。
    “侯爷,不用担心,现在你进去反而会让产婆手忙脚乱。”管家劝说道。
     姜维听候,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现在他夫人在屋内声声的呻吟声传来,怎么冷静得下来。
     管家看着姜维在屋外着急的走来走去,摇摇头,快当父亲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他还是担心姜夫人,毕竟夫人年龄大了,又是两个多时辰了,老天保佑啊!
    “哇——”一声哭啼从屋内传来!
     姜维呆呆的站在门口,紧张了半天,现在突然愣住了。
    “生了,侯爷,恭喜。”管家拉拉姜维。
    “侯爷,恭喜!”产婆从屋里高兴的跑出来,“是个少爷,夫人少爷均安。”
     姜维高兴的跨进屋内,屋内的丫鬟看见姜维进来,把手中的婴儿抱给姜维。婴孩已经不哭了,姜维抱着手中轻轻的小生命,三十年的从军生活,在他手上死去的生命无数,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是如此需要怜惜和保护……
    “侯爷,夫人,恭喜了。”大家恭喜的祝贺道,人有后值得恭喜,而且姜维五十后而得子就更不容易。姜维看看自己的夫人,她的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幸福微笑的看着他……
     姜维抱着自己的儿子,完全已经将今天东吴使者刁玄抛到九霄云外,可是他怎会想到,吴国这次因为朝政变化而有始无终的北伐却意外的引发魏国的一次大乱,而这次魏国的大乱也让他再次踏上了北伐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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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上)
   
延熙20年(公元257年)

五月下旬,成都本该是炎热,但是过去几天连连的阵雨却使成都出现了难得的凉爽,姜府的大院里,姜维今天难得不上朝抽出时间,陪夫人和孩子在院里坐坐。
“慎儿,乖点!”姜维把孩子抱得高高,半岁姜慎胖乎乎的小手正在姜维粗糙的脖子上挠,“夫人,看来慎儿还是喜欢我这个当爹的。”
“侯爷,哪有孩子不喜欢爹的?”姜夫人呵呵笑着,“你说对不对?慎儿?”
“还喜欢我?几个月前我是抱着他就是哭个不停!”姜维好像有点抱怨。
姜夫人看看他丈夫,想不到丈夫也有像个孩子的时候,“侯爷,那也是孩子看见你高兴?”
“高兴?”姜维看看怀里的孩子,“以后高兴可不准哭,哪有男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
男人?姜夫人心里听着,笑笑,慎儿还没一岁了?不过难得姜维这么高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姜慎,这是去年姜维给孩子取的名字,慎,看来他的丈夫还是没有彻底走出去年陇右北伐作战的失利。
姜维正在院子里逗着孩子,却传来管家的声音,“来大人,请!”
姜维听见声音,知道是来忠来了,因为来忠经常到府,所以到府找他可以不用通报已经是个惯例。
“奶娘,你去抱一下慎儿。”姜夫人唤唤奶娘,知道姜维又要忙了。
“将军,夫人!”来忠来后忙简短施礼。
     姜维把孩子抱给奶娘,不过姜慎好像不情愿,小手扯着姜维的衣服不肯放,“慎儿,乖!”姜维没办法,只有硬着轻轻的把姜慎的小手掰开,和来忠去了书房。
    “什么?魏国诸葛诞在寿春造反?”姜维震惊的听着这个消息。
    “将军,据刚刚回来的消息是这样,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是听说去年东吴准备攻打魏国,诸葛诞请求洛阳增派兵力以抗击东吴,但洛阳方面不但不答应反而怀疑诸葛诞心怀不轨,所以今年初魏国司空卢毓死后,洛阳就召诸葛诞回朝担任司空,实际上是想控制诸葛诞。”来忠解释道。
    “可是诸葛诞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干脆在寿春就造反了。”姜维说道,最近魏国这几年的叛乱可是一浪盖过一浪,“那洛阳和陇右有什么消息没有?”
    “只听说诸葛诞在联系东吴,其他的暂时还没有消息。”来忠回答道。
    “来参军,你立刻多派人打听此事,并且尽快在成都筹集粮草。”姜维这尽一年都惦记着这事情,去年由于段谷惨败,大汉再次进行大赦天下,粮草征集一直是个大麻烦。
    “是,将军。”来忠答道。
    “另外,派人到陇右通知廖老将军,快速打探陇右的情况。”姜维继续说道,这尽一年他几乎都在成都,武都郡的情况几乎都是靠书信联系,但愿武都的军队重编一切都还顺利。
   
    七月末,秋季的蜀国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姜维身上,原因是今天上朝,姜维再次请命北伐。不过这次与往常不同的是,许多朝臣的脸上没有了明确的反对,也没有明确了的赞同,去年的北伐惨败,蜀国几乎没有再次出兵的条件和理由,但是这次的局势的确太“诱人”,就连刘禅在龙椅上都有些心动。
   “陛下,现在魏国诸葛诞在寿春造反,魏国洛阳已经难以抵挡,前不久,司马昭已经带着魏国皇帝曹髦和太后亲自镇压诸葛诞,并且据廖化将军打探,陇右关中兵力也已经被调走,现在陇右空虚,洛阳又无力顾及陇右,此乃天佑大汉的北伐良机,臣请陛下恩准臣再次北伐。”姜维奏道。
    刘禅听着姜维的上奏,虽然不完全明白,但是魏国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清楚。其他朝臣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果考虑北伐,现在的确是天赐良机,可是现在的蜀国还有大规模出兵的能力吗?
   “陛下,东吴早已出兵支援,现在如此形势,大汉岂能白白浪费机会,请陛下早做决断。”姜维知道他想顺利北伐不大可能,但是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刘禅。
   “既然如此,朕就……”刘禅看其他朝臣不说话,也就想同意此事。
   “陛下,不可!”谯周突然站出提出反对,“去年北伐失利,大汉已经损兵折将,百姓更是饱受战乱之苦,现在再次发动北伐,乃是逆民心之举,还请陛下三思。”
    姜维本以为刘禅已经会恩准,哪知谯周突然站出来,他回头看看谯周,“何来逆民?曹魏篡汉这么多年,现在如此良机而不讨伐,才是逆天下之心。”
    “大……后将军!”谯周说道,“话说如此,但大汉现在只有益州一地可以支持北伐,这几年军旅数出,百姓凋敝,民心厌战,几年北伐又有多少大汉将士死于沙场?将军再次执意北伐,于心何忍?”
    姜维听见此话,不觉心中一震,去年段谷的一切他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在魏军精锐的骑兵下,他那支经营多年的嫡系兄弟……姜维定定神,不管过去如何,既然如此北伐良机的出现,他绝对不应该坐在成都。“陛下,臣知道近几年大汉百姓保守战乱之苦,皆维之罪!但是如果放弃如此北伐良机,以前的大汉将士的流血岂不是白费。”
    刘禅看看姜维,不觉有些为难,“这……”
   “陛下,不可!”陈祗突然站了出来,“陛下有所不知,现在虽有北伐良机,但是大汉实无兵力继续北伐,近几年年年北伐,加之去年北伐失利,”陈祗看看姜维,“大汉在武都的兵马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国内其他地方也无兵力可以调用,而且粮草军资等也供应困难,北伐事宜还请陛下三思。”
    刘禅看看陈祗,突然之间好像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国内……”
   “陛下,兵马粮草之事臣已有安排,”姜维不悦的看了陈祗一眼,他明白陈祗的意思,这几个月他为了筹备北伐已经找陈祗交涉多次,希望陈祗能让他在成都抽调兵马,但是陈祗只是不肯,“臣已经联系过汉中中监前将军胡济,据他所讲,汉中可以增援兵马北伐,至于粮草,臣已经请来忠参军查点,现在大汉的储粮足以支持我军北伐。”姜维说完后看看陈祗,希望他不要再反对。
    陈祗听候,知道他在成都的地位不失,总算满意的不再反对的站回去,一时朝堂之上也没了声音。
刘禅见陈祗站了回去,又见朝内在无人反对,“既如此,朕即下旨准后将军姜维北伐。”
……
   
    八月,邓艾还在上邽紧张的巡查着各个要点,去年他刚刚因为大胜姜维而被魏国升任为镇西将军,并都督陇右诸军事,进封邓侯。不过现在的陇右情况再他眼里一点也不乐观,由于魏国今年淮南叛乱,上个月洛阳从陇右抽调了大量的关中兵马,现在陇右的情况用空虚来形容一点也不过,虽然去年姜维被他大败,但是现在这形势,对蜀国还是不得不防。
   “父亲,司马望将军派人送信来了。”邓忠突然唤唤他,并且引来一个信使。
   “邓将军,司马将军有重要军情让我传递给邓将军。”信使从身上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邓艾。
    邓艾接过信,看后大吃一惊,这个姜维!
   “父亲,怎么了,是否是有蜀军动向?”邓忠着急问道。
    邓艾定定神,“司马将……军来信,说在骆……谷方向发现有大量蜀兵。”邓忠说道,他正在陇西巡视,这姜维看样子却要准备取道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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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下)
   
延熙20年(公元257年)

    八月的魏国淮南,这次魏国有始最严重的叛乱已经持续半年,魏国司马昭带着魏国皇帝曹髦和太后亲征,和诸葛诞以及东吴援军作战已经两月有余,两月的残酷战争,司马昭总算在缓慢的僵持中打开局面,一月前东吴将领朱异领五万东吴前军被魏国奋武将军石苞督下的兖州刺史州泰、徐州刺史胡质击败,又被太山太守胡烈奇袭损失军粮后,粮食一直得不到孙綝补给,这月不得不因缺粮而败退,东吴的援军受挫,淮南的形势开始有利于司马昭发展。而在魏国陇右,一切显得就暂不如意,魏国本在长安镇守的征西大将军司马望和在上邽镇守的镇西将军邓艾因为收到大量蜀兵出现在骆谷的消息后开始带领陇右不多的部队全力赶往魏国关中军重要的军粮屯地长城。
    而此时在骆谷附近的姜维也有些失意,他早就知道取道骆谷道路难行,但是道路的艰难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山路难行,士兵行军不但速度缓慢而且疲劳严重,他原本想利用这次魏国淮南叛乱关中兵马被抽调先直接快速偷袭魏国关中的屯粮地长城,屯粮地被夺,魏国关陇兵力必定大乱,然后再远联系羌胡,陇右关中一战可图。不过他看见士兵现在的情况,不免有些失落,比起他去年损失的那支嫡系部队,这支刚刚重组的部队的奔袭能力实在令他有些失望,在加上现在的险峻的地势,等待走到沈岭时要攻打长城,绝不可能像计划那样容易。
   “伯约,我军光花在赶路上都已经快一个月了,等赶到长城也估计已是九月,我军的目的是偷袭,这样下去可不利。”廖化在姜维身旁说到,看见眼前的地势心里也捏一把汗,“而且大军粮草车队还在其后,能不能跟上大军还是个问题。”
    姜维听候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准确他这一路来都不想多说什么,他看看廖化,廖老将军今年已经七旬了,这次行军他早已知路途艰险,不比往日在陇右穿越平原,所以本没打算带上廖化,不过因为去年段谷一役,夏侯霸受伤,身体一直没有恢复,一批优秀的嫡系将领又大多阵亡,张翼和赵广他是带上了,但张翼在战场上的想法总是和他冲突,赵广关键时候又不能撑大举,左右无人,随军也只有带上廖化。至于粮草方面,担心来忠一人不行,只有在成都临时把一向对他有些异议的射声校尉杨戏也找了来。想想粮草问题,的确不可能像以前交给王嗣那样让他放心。
    “廖老将军也不用太担心,据我军临行前打探,邓艾一直还在上邽防范陇右,相信对关中还未引起注意,我军现在虽徒行缓慢,但不会错过战机,至于粮草,杨戏虽然和我平日不太相和,但是绝不会误了战事。”姜维答道。
    “但是我军这样的行军速度,估计要达到长城时,魏军不会毫无准备了,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廖化对现在的形势一点也不乐观。
    “那就只有硬战了。”姜维坚定的说道,不过他看见现在疲惫的士卒,未战先已劳,如果真的硬拼,姜维真的不想再去考虑了。
     
关中整整一个秋季,渭水水面都是波浪起伏,不过对于关中的百姓,心中不止是波浪,也许更是有些惶恐……战争,他们天天都有感受,这些年来,不是听说陇右羌胡叛乱,就是蜀国姜维入侵,从关中每年因战争而抽调的士卒和征收的军资无数,战争的残酷也从陇右不断的传来,但是战争让他们如此的邻近却是很久以前了的记忆了,还记得那是二十多前,诸葛亮兵屯五丈原的时候……这两个月里,先是是司马望和邓艾分别从东西赶来,驻守长城,接着就听说姜维率蜀军数万来犯,现在数万大军仍驻扎芒水,关中似乎一夜间就会变成血流成河的战场,但是没想到,姜维来后,没有进行攻城,只是前不久一直在城门下率兵进行挑战而已,司马望和邓艾代领守军也任凭姜维挑衅和辱骂,就是不出,僵持近两个月了,这几天蜀军更是全军收营,没有了动静。
黄昏,初冬的关中已经没有了夕阳,唯一感受到的只是丝丝的寒意,姜维远远的看着长城,心里还在盘算怎么诱出魏军出城,不过两月的无用挑战,让他觉得这事情越来越难。
“将军,”赵广突然带着一个探兵急急忙忙的走过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姜维问道。
“禀告将军,魏军在渭水修筑围守。”探兵着急的回答到。
“围守?”姜维疑惑的看看探兵,“赵广,你马上去找张翼将军和廖化将军,和我一起去看看。”
姜维带着廖化,张翼,赵广和一小队人马悄悄来到探兵所带之处,“姜将军,你看,就在前面!”
一行人朝探兵所指的方向望去,虽然黄昏后,天气有些暗淡,不过隐约中,仍可以看见魏军正在依靠渭水修筑围守。
姜维盯了半晌,不禁冷笑,邓艾和司马望真的太高估他了,如果他现在率领的是去年那支可以随时进行突击的嫡系部队,就不会当初走出骆谷时一听见邓艾已经带陇右骑兵赶到长城就放弃直接攻打,而只是选择在芒水依山扎营,暂时避开魏军救援锋芒,休整兵力。
“伯约,魏军行此围守是想加固防守,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了不出城迎击我军。”廖化看见现在的情形叹叹气。
姜维听候没有答话,看来如他战前所知的一样,魏军关中兵马大都已经被抽调去了淮南,即使现在司马望和邓艾有骑兵在手,也不敢乱来,所以长城内的魏军应该不多,用于攻击甚是吃力,但是用于防守,仍不显少……而他现在率领的部队,人数应该大体和魏军相当,但是一部分因去年大战还很疲惫,另大部分新增兵力让他们对战都难,更别说去攻城。
   “将军,魏军看来已经准备不和我们直接交战,我军远道而来,这样休整可不是办法。”赵广向姜维说道。
    姜维仍没有做出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看,赵广是一脸的怒意,而廖化则是有些担心,张翼更多的是一些犹豫不决。姜维再朝渭水河岸魏军的围守望望,魏国洛阳正在忙于淮南的大战,关中空虚是难得的机会……
   “廖老将军,张翼将军,今晚大家回营后立即通知各部将军,整顿兵马,准备明日攻城!”姜维握握自己的剑,他也不知道明天的胜算是多少,不过如果不打等下去不是办法,攻打至少还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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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上)
   
景耀元年(公元258年)

    魏高贵乡公甘露三年三月,司马昭经过尽一年的征战,攻克寿春,诸葛诞最后被魏将胡奋所杀,东吴兵马也全部撤回东吴,魏国历史以来最强大的淮南叛乱彻底平息,而在淮南战场的胜利不久,魏国陇右战场再传佳音,蜀国姜维在关中连续攻打长城不克,闻淮南诸葛诞兵败,率领蜀军已经全部退出关中……
    四月的汉中,春天刚刚结束。蜀军从骆谷全军退回了汉中,刚刚安定好全军,姜维却收到了一份胡济将军转交给他的文章,说此文章在他离开不久为谯周所书,里面讲述的是谯周和陈祗一次朝后的对话,已经在益州所传甚广,胡济让姜维回成都前还是看一看好。
“因余之国小,而肇建之国大,并争于世而为仇敌。因余之国有高贤卿者,问于伏愚子曰……故周养民,以少取多,勾践恤众,以弱弊强,此其术也。……”来忠拿着手里的《仇国论》读到这听听看看姜维和周围几位将军的脸色,姜维倒是不动声色,张翼和廖化一脸的让他继续,不过赵广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来忠见此,继续读到,“……民疲劳则骚扰之兆生,上慢下暴则瓦解之形起……如遂极武赎征土崩势生,不幸遇难,虽有智者将不能谋之也……”
“将军,这谯周整天在成都不好好劝导陛下,没事却一再攻击我等,也太过分了!”赵广听来忠读完,一脸的不服气,他们率军在外辛苦的开辟疆土披荆斩棘,而在谯周眼里全是无用。
不过姜维倒一反常态,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轻轻叹口气。
“伯约,此战我军虽未遭败绩,但是毫无寸功,此文既然已经传到汉中,相信在成都也是广泛流传,看来今日成都也非往日可比,你最好还是早做打算。”廖化有些担忧的看看姜维。
姜维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可以想到成都那朝堂上一张张对他质问的脸。
“还有,将军,既然已经回到汉中了,杨戏那件事情要不要处理,他一日还在军中稳坐,全军似有不服。”张翼问道,张翼虽然平日对姜维的作战方略也多有不满,但是也不敢附和杨戏的做法,堂堂的射声校尉居然胆敢在去年大军芒水作战的时候酒后嘲弄主帅姜维,也太不把军纪放在眼里。
姜维看看张翼,去年他因为忙于芒水作战一直将这事搁置,现在的确该进行处理,否则何以服全军,“杨戏不顾军纪,公然醉酒扰乱军心,本是死罪,但念他为大汉旧臣,回成都后我上表陛下将其贬为庶人,其余等陛下定夺。”
“伯约,大军既然已经回到汉中安定,你准备何时回成都向陛下复命?”廖化虽然知道此次成都之行姜维少不了又要被朝臣嘲笑一番,但是如果不回去复命,他们要听见的可不是《仇国论》这么简单。
“再等两日!”姜维回答道。
“还等两日?”廖化一脸疑惑,有些不解。
“在回成都之前,我想先办妥一件事情。”
帐中众人听见姜维的回答全是疑惑,面面相觑,姜维还要办什么事情?
夕阳下,汉中的大地被披上了一层浅浅的余晖,地上微微冒着微热的闷气,姜维和胡济撤马扬鞭来到军营外,姜维看看远处晚霞,色彩层层叠落,霎时好看,姜维呼吸着游历在空中的热气,觉得当将军的,好久没有了今天的乐趣。
    姜维骑得兴起,突然拉到缰绳,把马停了下来,掉头看看后面的胡济,已经掉了他好远。胡济见姜维将马停下,也忙追上。
   “哎!真是老了,不比往日了。”胡济把马停下就有些委屈的抱怨道。
   “胡将军虽是七旬,但仍可撤马于战场,统军于汉中,何必言老?”姜维说说好话。
    胡济一脸哭笑不得的指指姜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看眼前的姜维,算算日子,也快六十了吧,不过看上去却没有年过半百的苍老,更多的是不及五十的硬朗和成熟,不过比起那个三十多年前在汉中丞相旁边打转的小伙子是完全不同了。半晌,姜维见胡济已经呼吸平缓,轻轻的用手拍了拍他的坐骑,马儿会意,开始向前缓缓的移动,胡济也跟了上去。
    “胡将军,维已经十多年未到汉中,记得上次来时,大汉还在这里抵御魏军来犯,不想今日见到,感觉一切不同往日……”姜维有些感慨的说道,去年魏国在遭受内乱又受到大汉,东吴两国的夹击下,魏氏江山眼看摇摇欲坠,但想不到司马氏短短十月就彻底平定了乱事,他在关中一战,率领的军队并不比司马望和邓艾的兵少,但却被牢牢的挡在了长城门外,无论是现在对魏国强大的另眼相看,还是对大汉和东吴两国的些许失望,他突然觉得北伐的成功,要比他想象中还难得艰难。而他撤军汉中后,几日仔细观查了一下汉中的情况,现在的汉中和印象中十几年前王平镇守的时候更是相差甚远。
    “伯约,你今天找我来不只是为了骑马吧。”胡济笑笑,他本是当年丞相汉中得力的主薄,所以和姜维并不生分,今早士卒说姜维找他骑马时,就猜到姜维有事找他。正好,他也有话想和姜维私下聊聊。
    姜维停下马,他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胡老将军,我想知道汉中详细的情况,我几日查看,看得出现在汉中仍然在用“重门”进行防守,但维观之,各地的阵营松懈,而且人马明显不足,现在如果要阻挡外地入境,看似有很多不足。”
    胡济叹气的摇摇头,也就实话实说,今日姜维肯私下找他出来,而不在帐内问话已经很是考虑他的难处,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伯约,实不相瞒了,现在汉中表面虽仍在兴“重门之守”,但实则隐患重重,近年由于兵力不断抽调,汉中兵力已经不足三万,而且全无精锐兵马,如果魏国入境,守则兵力不足,能守的也不足御敌。”
    “那这次我让将军助我北伐?”姜维听了胡济的话,觉得事情比他看到的还严重。
    “这次北伐因为直接考虑到从关中出发,所以在汉中无忧的情况下,我和将士商议,几乎把汉中的兵力全部抽调了出来,汉中实则已经空无一人。”
     姜维有些感激的看看胡济,“那胡老将军有没有想过修补汉中防守?”
    “人在其职,怎可不考虑?可是要修补汉中的防守,如今看来只有两个办法。”胡济说道。
    “哪两个?”姜维好奇的问道。
    “第一个办法,让成都增兵汉中,修补重门防守。”胡济有些叹气。姜维听候更是摇摇头,他还记得他是如何在成都和陈祗纠缠,这几乎不可能。胡济看姜维不语,接着说道,“第二个办法,重新计划汉中的防守?”
    “重新计划汉中防守?”姜维有些吃惊的看着胡济,这套汉中重门防守可是先帝留下来,也丞相亲手巩固的。
    “不错,重门防守什么都好,就是太耗兵力,当年诸葛丞相在时,大军本就久驻汉中,当然不存在此一问题,而自从蒋琬大人把重兵撤到涪以后,汉中兵力就开始吃紧,否则当年曹爽入侵,王平将军也不会冒险去兴势防守,而现在汉中的兵力更是薄弱,重门防守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持,再好的计划不能实施也是空谈。”胡济已经久驻汉中,说话也不客气。
     姜维听候点点头。
胡济继续说道,“伯约,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把谯周《仇国论》交给你吗?”
“胡老将军是希望维回成都前早做准备吧。”姜维没有隐瞒。
“那只是一个原因,”胡济笑笑,“伯约,你我虽久不见面,但也是旧识了,恕我倚老卖老,话也不怎么好听,我知道你继丞相之志,立志北伐,恢复大汉山河,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但凡图大业者,切不可操之过急。谯周的话虽然过分,但并非毫无道理可言,大汉现在的民政我虽不了解,但是从军政来讲,因为大汉近几年只知用兵于外,而不知整顿于内,造成内部隐患重重,如果再强要出兵,胜算并不高。”
胡济的话突然在姜维心里刮过一道裂痕,这次出兵的情况现在还历历在目,如果每次都带这样的兵去北伐,仗真的不用打了……姜维看看胡济,现在他明白三十年前为什么丞相会夸讲胡济,甚至常把胡济和崔州平、徐庶、董和一起提起,说这四人总能给他最诚恳的建议。不过一样的话,他在成都听朝臣说就刺耳,现在听胡济讲起来却很能接受。姜维笑笑,看来他真的该把一些注意力从外转移到内……
姜维和一些胡济谈话后,黑幕已经开始降临,告别后,姜维回到大帐,却见廖化焦急的在帐内等他。
    “伯约,你可回来了,你去哪了?”廖化见到姜维,忙走过去问。
    “廖老将军,出了何事?”姜维见廖化的慌张很是不解。
    “你赶快准备回成都?”廖化突然见到姜维也没把话理清楚,顺口就说。
    “回成都?”姜维更是不解,他还想在汉中多呆几日和胡济讨论一下汉中防守,再回成都复命。
      廖化理理词,拍拍姜维的肩膀,“刚才向充派人来报,陈祗不久前在成都过世了。”
      
夏季的成都,因为陈祗的过世,民间和宫内出现了两种景象,民间的百姓虽迫于官府的压力,没有大摆宴席,但面仍有喜色,陈祗任尚书令的八年来和黄皓在朝内互为表里,百姓深重其苦,现在陈祗病逝,如仇人遇害般高兴。可在宫里,却是另番情景。
    “陈爱卿,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刘禅一脸泪容,袖子已经被眼泪浸湿,但仍泪流不止。
    “陛下,陈大人不幸早亡,此乃天妒英才,大汉损一栋粱之才,可惜,但陛下也要多多保重龙体才是呀。”黄皓见刘禅一天到晚这样哭法,也不是办法,也只有好生劝慰。
    “黄爱卿,你和陈爱卿和我相知多年,今天陈爱卿突然离我们而去,我怎能不伤心?”刘禅说完,像个孩子一样又开始掉眼泪。
     黄皓听到刘禅说到他,也忙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是呀,陈大人,走得早呀。”
     刘禅听见黄皓的话,一把抱住黄皓,“黄爱卿,我以后就剩下你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
     黄皓安慰刘禅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好生伺候陛下。”
     刘禅听了这话,不知是被黄皓感动还是触景伤情,又抱住黄皓大哭起来……

半月后,成都宫门外,姜维正焦急的在宫门外走来走去,姜维回成都已经尽十天,他回家的第一天就听家里说起两件事情,一件是刘禅在悲伤之余,下诏对陈祗这些年的“功劳”进行赞赏,并封谥,谥忠侯,令一件事情是黄皓被封为中常侍兼奉车督尉。姜维对刘禅这个决定深表意外,但是皇上既然已经下诏,也轮不到他再来多说。第二日姜维就进宫见刘禅,对这次北伐复命,岂知黄皓竟以陛下因陈祗的过世悲哀过多而身体不适为由,硬生生的把姜维挡在了宫门外,连续几天,刘禅既不上朝也不见他,他也天天只有站在这宫门外等。
姜维看见一位小太监从宫里出来,“请问陛下……”
那小太监好像有些为难,“姜将军还请回去吧,黄公公已经说了,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不适合接见大臣,请姜将军改日再来。”
黄公公,黄皓!姜维现在觉得挡他的不是刘禅,是这个宦官,“有劳了。”姜维说完,一脸怒意的登上自己的马车,“回府。”
成都姜府,“小心点,少爷!”全院子的人都围着姜慎。
     姜维刚刚走进府内院子,就看见一院子的人都在陪姜慎走路,“慎儿,”姜维召唤一声,大步的向自己的儿子走去,姜慎听见父亲叫他,一时着急,差点跌倒,姜维忙跑过去,一把儿子抱起来。不料姜慎却因太突然被吓得在姜维怀里哇哇哭起来。
    “慎儿,不哭了。”姜维一听见儿子哭,就开始哄,“不哭了,今天不走路了,爹爹在家里抱。” 姜慎好像听懂了姜维的意思,不哭了,小胳膊把姜维的脖子抱得紧紧,小脑袋也靠在姜维的身上。姜维看见姜慎此举很是乐意,用手拍了拍姜慎的小背。旁边的姜夫人和家仆看见姜维这样疼孩子,不禁好笑,自从姜府这个小生命的降生,姜府以往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以前姜维回府就往书房跑,现在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家仆夫人和少爷在哪。
    “侯爷,回来了。”姜夫人迎了过去。“今日侯爷进宫……”
     姜维叹了口气,“那些事情,不提也罢。”
     姜夫人听姜维的口气,猜到了她丈夫今天估计又没见到陛下,也就不提了。……
     夜里,姜慎已经被姜夫人哄着睡了,姜维还一人站在院中,姜维回家喜欢这样站站,就好像平日在军中夜里在帐外站站。如果陛下再不上朝也不召见他,他真想不理成都之事,赶快回汉中去了,胡济将军给他的建议还一直让他放不下心,但是陈祗过世,成都兵权和尚书职务空缺,他怎么又可以离开成都!
     “侯爷。”姜夫人哄完姜慎睡觉,不见姜维,就来院里看看,“侯爷是在忧心成都之事,还是忧心北方军中之事?”
     姜维过去扶扶自己的妻子,自从他妻子前年生下姜慎后,身子一直没恢复,“现在北方军事紧急,可成都之事未决,维也不能分身其他。”
    “北方军营之事不是由廖老将军打理,一向无碍吗?至于陛下,”姜夫人也对陛下如此宠幸陈祗深表不解,“陛下一向仁慈,相信也只是暂有伤心,过几日就会打理国事。”
    “但愿如夫人所言吧。”姜维抱抱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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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8 20:43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九(下)
   
景耀元年(公元258年)

    夏日蜀国晴朗的夜空,伴随着一颗奇星的划过,蜀国史官无不惊讶……一个奇异的出现,往往代表一个新世界的开始。
    景耀元年夏天,史官上言蜀国上空景星的出现终于让刘禅开始意识自己也是一个君主,不可以让自己再停留在陈祗的过世中,景星既然是祥瑞的代表,出现于有德君主的上空,那自己也不应辜负上天,该好好打理一个君王的事务了。在史官上言景星出现的第二日,刘禅开始上朝,朝上宣布蜀国因景星祥瑞的出现,改年延熙为景耀,并大赦天下。同时朝堂上下诏了三份诏书,重新对蜀国成都事务进行调整。
   “朕思后将军姜维,忠节刚毅,文武兼资,爰自壮年,奉国驱驰,勤劳素著,累建殊勋。昔日段谷惨败,朝野震惊。实由贼氛鸱张,非战之罪也……而数岁之内,屡兴征伐,旌麾北指,震慑凶暴,陇右震怖,群贼惕惶。其心存汉室,忧国忘身,中外共知,实社稷干城,世之英俊。其复后将军维为大将军,以秉承节钺,帅厉三军。”
   “侍中武乡侯诸葛瞻,忠武令嗣,才敏特出,心思良实,建忠言,倡善政,朝野咸嘉其能。后以侍中用事,奉使称旨。朕思忠武志存靖乱,功参伊、吕,而瞻才识过人,国之至戚,其以瞻为尚书仆射,加军师将军衔,参赞机枢,斟酌损益,尔职是当,其敬谨行事,勿负朕望!”
   “忠侯陈祗统职一纪,柔嘉惟则,命不融远,朕心伤悼。侍中董厥,雅量高致,干肃有章。昔用于幕府,忠武目以良士,才可大用。其以厥守尚书令,加辅国将军衔,其统令百官,进尽忠言,敬奉职守,勿负朕望!”
     三分诏书的下诏,姜维复拜大将军,董厥升任尚书令,诸葛瞻也升任尚书仆射进入尚书台,蜀国朝堂上立刻私语,但众臣皆没有意外之色,看来他们的君主最近是因陈祗的过世一度受到刺激,不但逆众议给陈祗封忠侯,而且还升任黄皓为中常侍兼奉车都尉,但现在龙椅的刘禅总算清醒了,没有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秋季,在成都忧心已久的姜维复拜大将军后告别家人,如愿回到了汉中,近一月,汉中的大帐里,姜维,胡济和廖化都围着桌上的汉中地图商议着汉中新的防守计划。
    “伯约,看来你在成都倒是一天都没有闲着,”廖化听完姜维的建议后笑着看看姜维,“不过你真的打算这样干吗?”
    “廖老将军觉得有何不妥?”姜维向廖化问道,毕竟这次汉中防守重建关系重大,他还是多想听听老将军的意见。
    “敛兵聚守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妥,但是你这样把汉中外围的兵力都撤走,等于是主动放弃了我军在兴势,黄金,赤坂一带的地势优势,如果魏军来犯,光靠汉城,乐城,阳平关阻挡魏军入平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让魏军长驱直入进入汉中,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廖化叹叹气。
    “的确,以前总是习惯魏军来犯,就想办法把魏军牢牢挡在汉中门外,现在要主动把魏军放进来,只靠阳平关一地进行抵挡和汉中的战线疲惫敌军,而我军在汉,乐二城以逸待劳,还真是件令人提心吊胆的事情。”胡济摇摇头,一时也无法适应。
    “两位老将军放心,我在撤走外围兵力后,会相应的对内围兵力有所增加,以保证阳平关的绝对安全,使魏军不能进入平原,另外告戒汉中军民,如果魏军来犯,让他们也快速撤离,一是确保百姓安全,二也是保障汉中在魏军进入后不能在汉中就地得到任何军需补给,这样相持数月,我军不费一兵一卒,魏军就会被劳困于汉中。”
    “这套计划比起重围防守是冒险了点,但对现在的汉中也不是一个坏的选择,”胡济也叹叹气,“汉中的重门防守必须有五万以上的兵马,而对于现在的大汉来说太多苛刻,如果伯约的计划能够有效实施,汉中的防守兵马两万人就足已。”
    “伯约,如果计划实施,汉中剩下的兵马你准备如何安置?”廖化问道,这也是一个困扰他的问题。
    “我想在汉中安排好后,将剩余兵马全部重新调往武都郡,以待北伐。”姜维肯定的答道。
    “武都?”廖化一听不对劲,“伯约,你还想北伐?”
     胡济也纳闷的看看姜维,半年前他给姜维的建议难道姜维一句也没听进去。
    “北伐大事岂能荒废,”姜维的语气仍没有动摇,“但是现在大汉疲惫,不再适宜出兵了。我把兵力调往武都,是想把抽调的兵力和以前的部队结合一起,重新进行编伍,训练,总不可能战机出现时,又带着几万未训练的新军出发吧。”
     廖化点点头,总算吃了一个定心丸,看来现在的姜维这方面真的不需要他再来操心了。“伯约,这套计划你准备什么时候实施?”
   “自然越快越好!”姜维听见廖化,胡济不再反对,有些期待的笑笑。
     蜀国景耀元年秋季,姜维以“错守诸围,虽合周易‘重门’之义,然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使闻敌至,诸围皆敛兵聚谷,退就汉、乐二城,使敌不得入平,且重关镇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游军并进以伺其虚。敌攻关不克,野无散谷,千里县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与游军并力搏之,此殄敌之术也”的建议对汉中的防守进行了一次根本性的战略的调整,调整计划上表刘禅后,向来不理军政的刘禅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因此,姜维的计划得到快速顺利的实施,不久,胡济率原大部分汉中兵马退到梓潼郡的汉寿,剩下的汉中兵马分别由监军王含率领驻守乐城和护军蒋斌率领驻守汉城。在阳平关外围的戌守同时也被蜀军全部放弃撤掉,姜维为了保证外围被撤后的阳平关的安全,在内部于西安、建威、武卫、石门、武城、建昌、临远设立新的围守,另外在汶山西五郡靠近武都、阴平的地方,依险要置守,汶山、龙鹤、丹骁、白马、匡用等五围,由牙门将戌守。而正当姜维在蜀国北部进行战略大调整的时,蜀国东部的人事部署也悄然发生变化,一直接任前车骑将军邓芝督永安的征西大将军宗欲同年因病上表请求回成都,得到刘禅的同意,从此蜀国东部的江州军事由原宗欲的下属将军阎宇接任。
     景耀元年的冬天,姜维在汉中辛苦经营的“敛兵聚守”防守调整初步完毕后,东吴传来消息,东吴孙亮亲政一年不满大将军孙綝的专权与亲信大臣密谋除掉孙綝,结果事败被废,孙綝后另立新主孙休,以便控制,但没想到被孙休,张布利用腊祭的仪式而当场擒拿,孙綝被孙休历数罪状后,夷三族……不过对于经过去年长城一役的姜维,东吴的任何内部争斗他都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要斗就斗吧,等想要真心北伐的时候再来找他不迟。而对于蜀国的百姓,更是沉浸在未来的希望之中,他们痛恨的陈祗死了,听说他们一直怨言的大将军也决定短期内不再北伐,蜀汉景星夜空高照,忠武侯的长子诸葛瞻进入尚书台,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蜀国会迎来一个希望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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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上)
   
景耀四年(公元261年) 蜀国

    前路是什么,离理想是如此的遥远,后路是什么,也不在是回忆的过去……唯有的,只有坚持的现在……
    景耀元年蜀国上空划过的景星,似乎是三国短暂“和平”的象征,它的出现到现在,魏蜀吴出现难有的安宁,边际的战事得到了短暂的平息,景耀二年,魏国因为魏帝曹髦和司马昭矛盾的彻底激化,使魏国忙于国内大权的争夺,无力顾外。吴国因为孙休的彻底掌权,也结束了吴国长期的内斗,因此开始休养国内,恢复国力。而在蜀国,貌似也顺应天理,政通人和,姜维鞍马于外,卫将军诸葛瞻、辅国大将军董厥、尚书令樊建共录尚书事于内,而且还广布仁义,先后分别在景耀三年和四年追谥了关羽,张飞,马超,庞统,黄忠和赵云,连刚刚过世的降将夏侯霸也获得了谥号,今年又再次大赦天下。但看似美好的善政内,却掩饰着太多的失望,至少此刻在武都的姜维有着太多的不如意。
    月下,姜维久久的站在帐外,回武都快半年了,只要晴朗,每晚姜维都少不了这样出来站站,蜀军已经三年没有再北伐,可三年的平静生活不但没有让他的脸上少些倦意,反而丝丝的白发让他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苍老,偶尔的叹息中透出更多的疲惫……
   “大将军,还不休息?”一旁的赵广走过来。
    姜维听见赵广的声音转过身,三年的平静生活让他更多的时间去注意自己和自己的部下,赵广也是两鬓白发,看来岁月真的是走不见影,却在他们身上留下重重的痕迹。
   “大将军,何故独自一人?”赵广问道,其实赵广也知道,姜维自从返回武都后就常常夜里一个人叹气,但是现在廖化和张翼都回了成都,也就只有他来和姜维聊聊,毕竟是十多年的相处了。
    姜维叹息的笑笑,看来他现在的有心事瞒不过任何人了……
   “大将军想夫人和公子了?”赵广开开玩笑,也只有这些能让姜维开心点。
    姜维摇摇头,但是他心里最近真的有些思念自己的妻子,还有慎儿,今年慎儿五岁的生日不知道他这个当爹的能不能回去,这三年,他虽大部分时间仍然忙于在外统兵和巡视各地新的防守据点,但是回成都的日子毕竟多些,每次回家,他总是要把他的儿子疼到心里,慢慢的,儿子开始喜欢他了,还记得半年前他告诉慎儿他要离开成都的时候,慎儿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还以为爹爹是给慎儿开玩笑,故意逗慎儿,真正要走的时候,慎儿又抱着他哭着不让他走……慎儿的舍不得让他突然想到思远,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丞相决定离开丞相回汉中筹备北伐的时候,思远也是哭着舍不得丞相,他还帮丞相安慰了思远半天……想到这儿,姜维叹叹气,不过现在的思远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安慰的孩子,而是一个做起事来让他无法理解的卫将军。
   “赵将军,晚了,你也先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得累了。”姜维看看赵广,现在廖化张翼回了成都,在带兵方面几乎只有赵广能帮上他大忙。
    赵广看看姜维,看来他始终难以帮姜维分忧,“那大将军,你也早些休息。”赵广说完,转身走了。
    姜维看着赵广离开,久久仍没有回帐休息……

    在成都,皇宫的大门外,上朝的大臣的脸上多有担忧与焦虑,快一个月了,刘禅终于肯上朝了,原本以为陈祗死了,刘禅会正经一点,少点寻欢作乐,哪知道,黄皓自从当上中常侍,做起事情来比陈祗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陈祗还要顾及到自己是一个朝中大臣,而现在黄皓只要是能讨好刘禅高兴,完全不考虑手段,觉得刘禅缺美女了,毫不客气的帮刘禅添加后宫,刘禅觉得累了,干脆劝刘禅不早朝,刘禅觉得事情烦的,黄皓就把大臣公文挡在宫门外……
    台阶上,廖化慢慢的走着,快八十岁的人,这么长的台阶走快了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廖老将军!” 辅国大将军董厥看见廖化在前,很恭敬的上前打招呼,现在他虽然官位在廖化之上,但廖化乃大汉老将,还是该给长辈以礼貌。
    廖化停下来,半天没作声,脸上还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回礼,“原来是辅国大将军,下官失礼。”
    自从今年春天董厥被封为辅国大将军以来,成都的官员大都直呼董厥为大将军,但是廖化每次都要强调辅国两个字,董厥听见总觉得不悦。不过廖化也从来不改口,他直到现在都咽不下那口气。
   “龚袭。”董厥正不知道如何问答廖化,背后却传来诸葛瞻的声音,转身看见诸葛瞻正和樊建正向台阶上走来。
    廖化看见诸葛瞻,脸上浮出了不满之色,“辅国大将军,下官腿脚不便,先走一步了。”廖化丢下这句话就走,也不想顾什么官员的礼节。
    董厥看见廖化的冷漠有些心凉,看来他这个辅国大将军的头衔真的已经把姜维和他的旧属得罪完了。
    廖化爬了一半的台阶,小心的转过头看看诸葛瞻他们,诸葛瞻,董厥和樊建好像正在商量什么,看见他们这样,廖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自从姜维失去以前的嫡系在长城北伐失败和汉中防守的改革以来,姜维就停止了北伐用兵,更多的是在为今后北伐整顿内务,即使这次魏国司马昭杀死魏帝曹髦这么大的事情,姜维也应把那股冲劲压了下去,岂知道,以前北伐挨冤,现在停止北伐了更挨冤,以前筹备军粮难,但是大战起,各地官员总还是要给一些,现在不大战了,互想推诿的现象更严重,姜维这几年,在朝堂上,没一次不为筹备的北伐的事情得罪人,而自从诸葛瞻进入尚书台后,居然在朝堂上公开和姜维唱反调,以前只是谯周,来敏带头,大小官员对姜维不满还有所收敛,现在由诸葛瞻带头,姜维的反对声更大,朝声一边倒,民怨也一边倒了。今年春天,诸葛瞻被封为卫将军,董厥更是由尚书令封为辅国大将军,虽然只是一个针对成都兵权的头衔,但一个国家突然出现两个大将军,这不明摆着削姜维的权力。成都,姜维是彻底呆不下去了,就决定会武都在外长驻,先避避朝内锋芒。廖化也赞成他这个意见,但是成都也要人看着才好,反正现在停止了北伐用兵,益州北部的军务也少了下来,就顺着把廖化换了回来,顺带也让廖化回来看看家人,养养老,毕竟年尽八旬,这么多年也够操劳了。
    朝堂上,大臣们有些失望的看着刘禅,休息了一月的刘禅今天的精神状况看上去仍不怎么好,一月的蜀国事务,本有好多需要禀明,不过看今天刘禅的模样,大臣们又把话装回了肚子。
    刘禅看着寂静的朝堂,好像朝堂无事他很是满意。今天黄皓说朝堂可能会有急事,他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看来是他的黄爱卿多心了。  
   “陛下,臣有一事起奏。”卫将军诸葛瞻站出来打破了朝堂的寂静。
   “卫将军何事?”刘禅问道。
   “大将军姜维十几年一直执于北伐事务,以至现在大汉百姓民怨四起,至今仍是惶惶不安,虽这几年大将军停止用兵,但仍不能安百姓之心,百姓无一日不担忧兵事又起。”诸葛瞻起奏到。刘禅听着诸葛瞻的话,一时没弄清楚诸葛瞻想干什么?姜维连连北伐是引起民怨,但是如今他已经停止北伐了,百姓担心还有什么办法,难道百姓还要看着姜维对天发誓才放心。诸葛瞻继续说道,“所以臣以为应让一位将军和大将军一起参与北方军戎之事,这样一来可以为大将军分忧,二来也可以让百姓知道北伐事务并非再由大将军一人职掌,百姓自然安心,民心如此何愁不定。”
    刘禅总算听懂了诸葛瞻的话,不过这不是要他动姜维的北方兵权吗?而刘禅旁边的黄皓却是一脸笑意,诸葛瞻总算还是站了出来,自从陈祗死后,成都兵权名在诸葛瞻,董厥手上,实在他手上,江州兵权的阎宇也对他必恭必敬,南方霍弋久居南帮,和成都久没有直接的政治厉害,而一直敌视他姜维的北方兵权他却一直染指不了,不过好在诸葛瞻自从姜维段谷兵败后就已经对姜维北伐久有不满,一直想削掉姜维的兵权,可是几年来都没有成功,这点正好可以利用,他把想用江州将军阎宇分割姜维兵力的建议曾经透露给诸葛瞻,但是诸葛瞻一直没有什么表态,可最近诸葛瞻在连系江州,就知道诸葛瞻终于还是赞成了他的想法。
   “臣起奏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廖化一听见此事马上站出来反对,廖化不悦的看着诸葛瞻,兵权的主义打到北方兵权去了,“陛下,北方军务一向是由大将军姜维处理,现在突然再派去一位将军,那必然军心浮动,试问陛下,现在大汉有谁的威望可以让北方士卒心服?至于民心问题,大将军姜维已经停止北伐用兵多年,何来大汉百姓整日惶惶不安,而且就算再添一位将军,大汉百姓就会相信大汉不会再有战火了吗?”
   “廖老将军,此言差矣!”尚书令樊建站了出来,“大将军几年虽未发动北伐,但是北伐粮草筹备一日有减乎,兵役一年有减乎?如此,大将军岂能安百姓之心?而且大将军的确是将帅之才,但是我大汉就只有大将军一人吗?现在江州的将军阎宇不也是大将之才。”
   “阎宇!”廖化听着,一时没反应出他是谁,好像听过,江州?那应该是大汉防东吴方面的将帅,他跑来管什么北方事务?
   “起奏陛下,”诸葛瞻再次说道,“臣正想举荐阎宇,阎宇将军曾在宗欲将军部下协助宗欲将军领江州军事,一直受到部下推崇,让他协助大将军管理北方军戎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陛下,阎宇将军既然受到江州将士的推崇又何以让他来干涉北方军戎之事,北方汉中之事一直由胡济将军督管,其余事务也相应有人选,何必又要把阎宇将军调去北方。”廖化接着据理力争。
   “廖化将军,东吴一直与我国友好,两国由宗欲将军经营了这几年,更胜往日,而北方军务一直繁忙,把阎宇将军调往北方有何不可?”董厥也站了出来。
   “臣起奏陛下。”张翼突然站了出来,刘禅和大臣眼光也投向了张翼,大家都知道,张翼虽然是姜维的下属,但对姜维久已不满,难道今天的朝议他也想参与进来。
   “伯恭。”廖化着急的轻唤了张翼一声,张翼对姜维素有不满,如果这个时候张翼再落井下石,对于这突如其来变化他一个人可顶不住。
    张翼没有理会廖化,继续上言到,“臣以为卫将军的建言不可!就算阎宇将军素得江州将士之心,但是能让北方将士信服者,为大将军一人而已,现在北方军心刚刚因几年停止用兵稳定,这个时候,将士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己所信服的将军麾下,北方将士岂不心寒。况且即使卫将军所称阎宇将军如何之好,但是他现在官居何位?有什么出色的战功?难道他的本事就凭卫将军一句话。”
    廖化有点吃惊的看看张翼,看来他太小看张翼了,平日张翼对姜维颇有怨言,话也从来都不好听,想不到今天为支持姜维对诸葛瞻,话同样也是不好听。
    诸葛瞻也看看张翼,他知道张翼和姜维素来不和,而且这么多年他如果反对姜维,张翼也只是保持一个中立态度,好不容易等到姜维离开成都他可以一举削掉姜维兵权的时候,没想到张翼突然跑出来维护姜维。
    朝堂内一时无声,刘禅看着群臣,看来今天黄皓没有骗他,真的出事了,可能在他眼里大汉早就不存在这样的忧虑。
   “臣起奏陛下,”谯周也突然站了出来,“臣以为卫将军所言合理,阎宇将军如果参与北方军事,百姓自然会认为大汉对北伐的态度改变,可安民心。至于廖化将军和张翼将军所说的阎宇将军无法让北方将士信服,臣以为这大可不必担忧,阎宇将军只是去参与北方军务,又不是去取代大将军之位,如陛下还认为此事欠妥,可封阎宇将军为右大将军,这样既可以以正阎宇将军之名,有可以向北方将士标明阎宇将军仍在大将军之下,又可以解军心之忧。”
    右大将军,廖化听着心里别扭,“臣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自费袆大将军死后,大汉原本由姜维将军出任大将军,可今年春天董厥大人又出任辅国大将军,如果再封阎宇为右大将军,一国岂能有如此多大将军?”
    廖化话一出,一时倒是问住了诸葛瞻和其他群臣,虽然大汉的官位一向因为官员一人兼多职而有些不符礼制,但是如此不符合礼制之举的确也与理不和。
    刘禅看见朝堂没了声音,心也放下了一半,如此大事他完全没有准备就听群臣朝议出结果他虽然省心,但总是不放心。“各位爱卿,此事关系重大,而现在大将军统兵于外,容朕思之后,下次朝议再议吧。”刘禅说完,离开了龙椅,而旁边的黄皓却是一脸的满意,他知道刘禅担心什么,也知道怎么去解除刘禅的顾虑。想到姜维曾经在成都给过他不少脸色,而他却只能在刘禅的庇护下唯唯诺诺……可几天以后,一切就会变了……

     朝议结束后,廖化看诸葛瞻,董厥和樊建带有些看仇人的眼色,他真的没想到,这三个人居然趁姜维不在成都,搞这种动作,不过他却另眼看待了另外一个人,他真的没想到一向反对姜维的张翼今天居然一反常态。
    “伯恭,以前我认为你支持伯约总是被迫,想不到今日……”廖化有些感激的看看张翼。
    “廖老将军不必客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说我往日支持大将军北伐,那的确是被迫,但是今日让阎宇代替大将军用兵,翼绝不赞同。”张翼也就实话实说了,“不过廖老将军,看今日卫将军朝议是有所准备的。”
     廖化点点头,不过让他不明白的是诸葛瞻以前对姜维虽多有反对,但是都是直接和姜维叫劲,这次为什么会想到让阎宇来分姜维的权,这种政治手段不像诸葛瞻所能想到的,也不像诸葛瞻的作风。
    “廖老将军……小心台阶!”张翼看他廖化走到台阶还在走神,忙把廖化扶住。
    “有劳伯恭了。”廖化忙回过神,突然间,远远处宗预正在上马车。阎宇不是宗预以前的部下吗?今天朝议他一直没有插话……
    “廖老将军,是否还在在担心朝议之事?”张翼看廖化好像还没有回过神。
     廖化看看张翼,“伯恭,此事不用太担心,诸葛瞻虽然完全准备好了此事,但是如果你我极力反对,相信陛下不可能这么快采纳这个建议,我立刻修书一封给伯约,告诉他立刻回成都,只要伯约能回到成都,我不信诸葛瞻还能怎么样?”廖化说完,急匆匆的下着台阶。
     张翼不明白为什么廖化又变得如此匆忙,“廖老将军,你这是……”
    “没事,我去找宗预,希望他主动干预此事。”廖化自信的消息,今天张翼都主动帮姜维,宗预是大汉老臣,他不相信宗预会坐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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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中)
   
景耀四年(公元261年) 蜀国

    武都刚刚入冬季不久,但是寒冷在夜幕中已经让人感知,赵广一个人在大帐内,现在姜维不在,他可是身肩重任。
   “赵将军,”一个士卒领着一人来到帐内,“禀告赵将军,廖化将军从成都派人送信来了。”
    那人见赵广忙作礼,“赵广将军,我是廖府家仆,请问大将军在何处?我家主人让我将信务必送到大将军手上。”
   “你来得不巧,前天大将军已经启程去汉中巡视了。”赵广解释道,“是否成都出了什么急事?”
   “小人不清楚,不过我家主人的吩咐我转告大将军,希望大将军立刻回成都。”家仆回答道。
    回成都?难道成都出事了,赵广思量,“你可否将信与我,我立刻派人快马加鞭把信送到汉中。”
    家仆听了赵广的话犹豫了半天,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还是把信交给了赵广,“有劳赵将军了。”

    此时成都的夜晚也显得不宁静,明天就是第二次朝议了,朝议大家又会拿出什么意见来达到目的,还有刘禅,一向优柔寡断的他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会支持哪一方……
    诸葛瞻在书房看着他父亲留下的羽扇,他今天已经在书房里看了整整一下午了,也许这把羽扇能让自己的父亲多给自己一些勇气,他的父亲是个爱民之人,当年大汉在他父亲的治理下是如此的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而这十年由于黄皓和陈祗在成都迷惑圣上,姜维对外连连北伐,大汉国力是日益凋敝,益州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以前他无权阻止这一切,现在他既然进入尚书台,又是大汉的卫将军,他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虽然这次用阎宇削弱姜维权力的建议是黄皓出的,看似他有和宦官同流合污之嫌,但是他反对姜维已经这么多年,也毫无建树,这次采纳黄皓的建议也是无奈之举。他的父亲一定会原谅和理解他……
    而在廖府的廖化却显得没那么平静,他已经快在自家厅里踱步一下午了,几天前他去找宗预,希望宗预参与反对诸葛瞻,阎宇是宗预以前的部下,如果宗预都反对,事情就简单多了,岂知道宗预居然回复他“吾等年逾七十,所窃已过,但少一死耳,何求於年少辈而屑屑造门邪”。想到这事廖化就是一肚子气,难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不成……多少年了,兴复汉室报效先帝是他的梦想,想当年他辅佐关将军驻守荆州,结果荆州被东吴所破,关将军殉国,他也被东吴所擒。但是他还是诈死骗过了东吴所有的人,携着老母昼夜西行,总算秭归和先帝遇见,来到了益州……后来先帝兵败,丞相过世,可在他眼里,大汉的希望是存在的,不过此时的他从未对这个国家有如此的失望过,朝政混乱,百姓凋敝,大臣人人自危……廖化想到这叹叹气,看看家门,他派去的家仆快马应该到武都了吧,姜维也应该看到信了,但最快也要几天后才能赶回成都,而诸葛瞻向来是固执己见,估计明天的朝议他和张翼还不能省事……
    蜀国的皇宫内,刘禅也叹着气,阎宇是什么人?如果那天诸葛瞻不提阎宇他还真的把这个人完全忘了,让他去协助姜维,他都觉得有问题,不过换句话讲,诸葛瞻说得也有道理,这几年姜维的确搞得国力日下,最烦的事情莫不于今天找他要粮,明天找他要兵,还理直气壮的。这次借诸葛瞻的意见杀杀姜维的威风又可以安民心没有什么不好,还记得,这几年姜维屡次不在意他的想法上书指责黄皓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的威仪放在心上,想到这,他越来越想教训一下姜维,但是……廖化和张翼如此反对,难倒北方的军心真的会动摇,虽然最近大汉和魏国之间暂时没有战争,但是真的出事,那时候军心不稳,那个什么阎宇的能有用吗?
    一旁的黄皓看见刘禅今晚不停的长嘘短叹心里不免窃喜,他知道刘禅的脾气,如果太早把话给刘禅说了,对于向来没有主见的刘禅那只能算一个建议,刘禅不会放在心上,如果重新提起,刘禅反而会觉得心烦。但是如果真的要逼到底线,刘禅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建议就不再是个建议,他会“帮”犹豫的刘禅找到一个方向。而现在他知道时候到了。
   “陛下,你这是……国事虽然操劳,但是皇上切不可不爱惜身体呀,夜深了,皇上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有朝议。”黄皓走到刘禅身边,缓缓的说道。
    刘禅有点欣慰的看着黄皓,如果那些朝堂上的臣子是如此的体谅他就好了,“黄爱卿,我知道你关心朕,可是明日朝议大将军之事……”刘禅说道这,又开始叹气。
   “此事陛下何必担忧了?”黄皓小声的向刘禅试探。
   “黄爱卿有什么好办法吗?”刘禅好奇有点高兴的问道。
   “陛下,其实这事关系大将军,如果大将军在不就好解决了吗?”黄皓建议道。
   “大将军在好解决。”刘禅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他在成都不能解决,姜维在能解决,姜维的权力还是他给的。
   “是呀,陛下,”黄皓看似完全不知道刘禅的不乐意,“大将军处事一向果短,朝中北方的事情一向是由他做主,朝中百官虽有些不满,全是敢怒不敢言,只好依了大将军,如果大将军回来处理此事,自然可以让辅国大将军,卫将军罢免此事,那百官自然不会来扰陛下了。”
   “你是说只要姜维一回朝,百官自然就不会再提阎宇之事,就是想向我禀明也只有不提了。”刘禅的语气有些发火。
   “陛下息怒!奴才多嘴!”黄皓看见刘禅已经发火,假意的急忙跪倒在地。
    刘禅不屑的看着地上的黄皓,火气一直降不下来。
   “陛下,”黄皓的语气中有了些哽咽,“奴才只是想替陛下分忧,奴才多嘴,该死。”
    刘禅听见“该死”两个字突然心里一动,这诺大的皇宫中就只有黄皓知他,他可舍不得,“黄爱卿,朕又没责怪你,说什么该死。”
    黄皓有些委屈的看看刘禅,“其实陛下又何必为朝中之事龙颜大怒,大将军处事一向深得人心,又忠于陛下,一向都替陛下分忧解劳。陛下又何必如此苦恼?”
   “黄爱卿认为大将军会……”刘禅有些埋怨,那个今天找我要粮,明天找他要兵大将军会替他想。
   “是呀,大家都是如此认为,否则在朝上怎么连一向反对他的张翼将军这次都主动维护他,相信日后为将军,辅国将军也会明白大将军的苦心的。”黄皓小心翼翼的劝着刘禅。
    刘禅看看黄皓,“黄爱卿所言甚是,如果姜维回朝相信群臣再无话反对也都慢慢向着他了。”刘禅说完心里有些不平,自从姜维接手费袆的兵力以来,姜维的请求他没有反对过多少,可姜维了?除了向他要粮要兵就是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成都也是想回就回,想走就走,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心里……难道姜维对他如此,朝臣还看不出来,除了反对几句北伐,有没有彻底为他想过,姜维一回来,一切作罢,姜维如果再问起此事群臣会向着姜维难不成又开始问他的不适……

     蜀国的朝堂上,凝重气息笼罩,自从刘禅开始不定期早朝这种气氛在蜀国朝堂是难得一见。站着的大臣好像都是已有准备,今天的朝议看来一场争论在所难免。
    “皇上驾到!”
     众大臣听见刘禅到来,全都跪在地上,刘禅慢慢的坐上龙椅,来没等大臣起身,就命令黄皓宣旨。黄皓打开诏书,朗读道,“皇帝诏曰:将军阎宇,久经戎马,宿有干功,休声美誉,辇下共闻。思今国事方殷,壮士建功之时,以宇为右大将军,征还成都,参北方军事。阎宇其悉朕意,可不勉欤! ”
     廖化听着诏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诸葛瞻,诸葛瞻是用什么方法让刘禅可以不通过朝议就直接决定这件事情,要说,这几年诸葛瞻在成都反对黄皓也得罪过刘禅,刘禅怎么突然这么向着他。
     诸葛瞻也是一脸的不知,想不到这几日他准备了好久的朝议就这么被刘禅一纸诏书解决了。
     廖化看诸葛瞻一脸迷惑,转而看看龙椅上的刘禅和他旁边的黄皓,现在的黄皓是一脸的得意。
     刘禅看黄皓把诏书已经读完,“既然阎宇将军已经被封为右大将军,参与北伐事,那即刻通知阎宇回成都,受封后即刻前往北方和大将军姜维一起治理北方军务,退朝!”
     刘禅说完离开龙椅,弄得群臣莫名其妙,好像刘禅今天就为了宣布这个诏书而来,廖化看着刘禅后面的黄皓,刘禅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偏向诸葛瞻,而且这样不经过朝议就宣布诏书也不符合刘禅优柔寡断的性格。黄皓,那个小宦官?他早就该想到,这次诸葛瞻的提议一切来得这么顺利,不应该是诸葛瞻一个人的办法……
    廖化转过头看看诸葛瞻,诸葛瞻好像完全没弄明白,看着诸葛瞻的样子廖化是一脸的气愤和担忧,气愤是因为他居然为这件事情和黄皓联手,但他同时又担忧诸葛瞻究竟明白黄皓的用意吗?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下朝后,群臣议论声一遍,他们的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果断的,但是这种果过也太武断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完全不经过朝议的彻底讨论就下结论。
   “廖将军,此事你看?”张翼隐约觉得此事不对,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
    廖化看看张翼,“伯恭,相信此事一定有黄皓作梗。”他们小瞧黄皓了,黄皓这几年把朝政弄得乱七八糟,但对于指责他的姜维从来没有公开反对过,甚至在姜维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他除了是惧怕姜维,更多的是在等机会,现在这个机会让他等到了。
   “黄皓!”张翼念着,但来此事他的猜测没错。“那大将军?”
    廖化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是对这件事情的无望还是对现在大汉朝政的失望……
   
    几日后,武都的大帐内,姜维刚刚从汉中赶回向赵广嘱咐好一切,现在廖化张翼不在,他如果走,就留下赵广他还真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成都事情紧急,他必须立刻赶回去。但是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帮儿子把五岁的生日过了,已经半年没看见慎儿了,慎儿应该又张高了不少。
   “赵将军,我回成都这里就交给你,兵马操练之事一切如旧,不可懈怠,我回去后会立刻让廖老将军或张翼将军来帮你。”姜维向廖化吩咐道。
   “请大将军放心,广绝不负大将军所托。”赵广自信的回答道。
    姜维点点头。
   “报大将军,廖化将军派家仆送信给大将军。”一个士卒引来了一人。
    那人看见姜维慌忙作礼,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给姜维,“大将军,我是廖府家仆,这是主人让我送给大将军的。”
    姜维接过信打开,看后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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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
   
景耀四年(公元261年) 蜀国

    蜀国皇宫里,虽有冬季严寒,但刘禅在庭院的兴致却是很高,左右有美女入怀,又有黄皓在旁边嘘寒问暖,小心侍侯,前面歌舞无限,耳边丝竹不断,这日子好不让人快活……不过令刘禅满足的远不是这些,而是那天他不通过朝议而下了一纸诏书,他现在觉得他真的是个皇帝,这种满足感是他做了几十年皇帝都不曾有过的。
    皇宫一旁,北地王刘谌一脸火气的向庭院走来,旁边太子刘璿正在一旁劝阻,“五王弟,我看还是不要去打搅父王的好。”
    可刘谌完全不顾,刚走到庭院,却被一群侍卫拦住,刘谌理也不理,“一群奴才,全都给我让开。”
    旁边的侍卫都知道刘谌的刚烈脾气,而平日刘谌又深得刘禅的喜爱,今天又有太子在一旁,拦不了也就靠边站了,刘璿看见刘谌的冲动,怕刘谌又惹怒刘禅,忙跟了上去。
   “父王,父王!”刘谌冲到庭院,见到庭院一遍歌舞,气恼得礼也忘了行。
   “谌儿来了。”刘禅看到这个儿子还挺高兴,“谌儿今天怎么舍得来见父王呀。”
   “五王弟。” 刘璿慌慌忙忙的赶来,看见刘禅忙行礼,“父王!”一面拉拉刘谌。
    刘谌倒也会意,忙给刘禅行礼,“父王!”
   “谌儿所来何事呀?”刘禅看见儿子都来了更是高兴。
    刘谌倒也冷静少许,“今日儿臣是想请父王早朝,父王,你已经半月没有早朝了,还请父王以国事为重,切勿沉溺于声色呀。”
    刘禅听见这话马上脸拉了下来,“国事朕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提醒,况且朝中还有重臣,你就不要担心了。”
    刘璿看见刘禅的怒意,忙拉拉刘谌,可刘谌没有半点觉得自己做错的意思,“既然朝内有大臣,那半月前父王为何无故下旨?父王你知道吗?现在大臣都在说父王处事武断,完全只顾一己之见。”
    刘禅听候更是发火,他下旨才几天了,就有这么多人说不适了,旁边的黄皓见刘禅不乐,忙过来说好听的,“五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陛下,陛下一天为国事操劳,如今只是稍做休息,五王爷应该理解陛下才是呀。”
    刘谌一见黄皓,更是恼火,“都是你这阉人,在父王身边迷惑父王,阻塞朝内言路,才让父王如此不误国政,贪于享乐。”
    黄皓一听刘谌的怒骂,忙跪在地上,委屈的看看刘禅,“陛下,奴才有罪呀,奴才只知道一心服侍陛下,哪知会误国事?”
   “谌儿,越说越不象话,今天你不先行禀告就闯进庭院,打扰朕朕也就追究了,进入庭院对父王也没有丝毫问候,反而无礼指责朕和黄爱卿,你还知不知道宫中礼节?真是孺子难教,给我退下。”刘禅看见黄皓委屈,忙怒斥刘谌。
   “父王!”刘谌似乎还有话要说,“你就只顾这个阉人,难道不顾国政吗?”
刘禅安慰着黄皓,听见刘谌如此说,更是一肚子火,“国政之事岂是你等小辈所知,给我退下!”
   “五王弟,” 刘璿向前向刘谌说道,“我们还是走吧,不然,父王……”
   “大王兄,你怎么?”刘谌看见刘璿的软弱,而刘禅对他也不理不睬,无可奈何,只有长叹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庭院。

    武都郡,廖化远远的在一旁看着姜维在校场上带兵,自从那次上朝刘禅下旨,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就算姜维回成都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写信让姜维就留在武都暂避,避免直接回到成都和阎宇碰头,事后他和张翼觉得呆在成都也没用,就以军务繁忙为由上表刘禅回武都,刘禅当时完全沉溺在自己皇帝的“成就”中,也没有反对此事,可他回武都看到不是姜维烦恼自己的兵权有失,而是没事人一样,不是赵广告诉他姜维曾经收到过他家仆的第二封信,他还以为姜维还瞒在鼓里,不知道成都发生的事情。但是姜维在这样沉默不行,虽然这次刘禅下旨匆促,甚至连阎宇调回成都后江州兵马将由何人统领都没考虑好,但是算算时间,一两个月应该处理下来了,到时候难道让他们在这里等着阎宇来拿兵吗?
    黄昏后,士兵各自收队,操练了一天的将士士兵都很辛苦,早早休息,可是姜维,廖化,张翼和赵广这四位军中的大将却一点疲意也没有,张翼和赵广用完晚饭后就在帐内坐立不安,而姜维和廖化早已不在帐内。
    帐外的廖化,今晚不想沉默了,否则今晚他就不会跟着姜维出来,他想知道姜维真正的想法,虽然姜维听到成都的变化不骄不躁不是坏事,但是这样消极的等待也不是好事。
   “伯约,成都出了这种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好歹你也说一句话,你这样下去可是让兄弟心里没底。”廖化向姜维说道,现在是姜维不急他也急。
    姜维看看廖化,廖化这句话提醒了他,这几天他都在后悔当初自己不该负气离开成都,至少不应该离开半年这么久,或是烦恼自己兵权的事情,也没有去注意过自己的战友。
   “伯约,你就这样呆在武都等阎宇吗?”虽然现在廖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主动想想办法总比坐在这什么都不做好。
    姜维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该把他心里的想法拿出来商量的时候了,他也不卖关子,“廖老将军,你我相交多年,维也不瞒你,现在我的位置进一步是抗旨不遵,退一步是放弃兵权,每一步我都不敢乱来。”
    廖化仔细的听着,看来他眼前的大将军远远不是这几日他所看到的若无其事……

   “张翼将军,”帐内赵广憋了几天的话总算也藏不住了,“你和廖老将军说陛下下旨让阎宇参与北方军务,那不是让大将军交出部分兵权,那你们为什么不劝劝大将军想想办法,在这样呆在武都郡,难道阎宇就不来了吗?”
   张翼看看赵广,有点怨意,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赵将军,那你说让我劝大将军什么?陛下已经下旨,大将军除了遵命还能做什么?”
  “陛下怎么这么……”赵广最后还是把“糊涂”两个字咽了回去,“那阎宇是什么人,他来武都领兵,我第一个不服。”
    张翼摇摇头,阎宇还没来,当将军的就这样了,如果真的来了,那北方军务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真不知道成都那群人怎么想的。“可现在陛下已经下旨促成此事,赵将军,你我作为军人,也只有遵旨。”
   “遵旨?”赵广一脸的不服气,“平日大将军操劳于北伐,让成都给兵给粮成都都吝啬成那样,而如今想让大将军交兵就交兵,有这样的事情吗?现在大将军手握重兵,大将军不交兵权他们又能怎么样?”
    张翼听到此话,忙把赵广制止住,然后往大帐外看看,还好帐外无人,“赵将军,你怎么可以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你知不知道,抗旨不遵,那是死罪,即使大将军兵权在握,成都无可奈何,那大将军也要背负不忠不义的罪名。”
   “不……”赵广冷静下来,“大将军为北伐操劳了一身,难道不想放弃兵权就叫不忠不义,岂有此理?”
   
   “廖老将军,其实这次你回武都,维一直想有一事相问?”帐外,姜维向廖化打听道。
   “伯约想问什么?”廖化倒是很好奇。
   “我想问廖老将军,廖老将军在成都可曾见过拙荆和慎儿,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好?有没有因为我受到什么牵连?”姜维终于还是拉了下面子。
    廖化笑笑看看姜维,这人当了父亲就是不一样了,“放心好了,虽然我亲眼没见到,但是姜府还是一如往常,夫人和慎儿应该一切还好。”
    姜维听见这话放心的点点头,向周围的营火望望……闪烁的营火好像是他手上曾经抱过的小生命,慎儿,今年爹爹是回不了家了……
    而廖化的心里却浮起了担忧,这个困难的关头姜维为什么会思念家人,姜维是累了吗?他不会就想这样坐等阎宇来武都,然后自己辞官了吧……

   “张翼将军,如果我们北方将士联名上书,请求陛下收回旨意,可否还有转机?”帐内的赵广还是不想放弃这事。
    张翼不可理解的看看赵广,你真是在外面待久了,“赵将军,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陛下这次没有通过朝议就下旨决定此事?”
   “将军不是说过,是卫将军诸葛瞻提出,而陛下受到黄皓蒙蔽挑唆的结果吗?”赵广不明白张翼为什么反问他这个。
   “那你想过陛下为什么会受挑唆没有?”张翼问道,赵广摇摇头,这个他倒没有想过。张翼看赵广不说话,接着解释道,“这十几年大将军忙于北伐,在成都催促军粮,早就得罪朝中权贵,陛下为此也对大将军久已不满,而这几年大将军在成都又因为不满黄皓把持朝政,蒙蔽陛下,多次上书劝诫陛下,陛下表面不提,实则对大将军已有恼怒之心,也正因如此,黄皓才有机可趁,你现在还联名上书陛下,这不是更惹龙颜大怒,一发不能收拾。”
   “可陛下怎凭一己不满,拿国事开玩笑。”赵广现在唯有的也只有抱怨。
    张翼叹叹气,他和廖老将军一路回武都,谈过不少,他们担心的还不止这些,如果大将军的兵权被夺,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成都都传闻阎宇和黄皓私下有来往,如果此事当真,阎宇掌兵权,黄皓就直接染指了,黄皓没有了对大将军的畏惧,成都的诸葛瞻还斗得过黄皓吗?如此,大汉的将来又在哪里?

   “廖化将军,”半晌,姜维总算还是开口了,“你说如果我军现在北伐可有胜算?”
   “北伐?”廖化听候一愣,“伯约,都什么时候?阎宇来了,你兵都快没了,你怎么北伐呀?”
    姜维坚定的说道,“不错,北伐!”其实北伐决定姜维也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可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段谷的惨败还残留着阴影,当年他的命是战场兄弟们牺牲自己护下来的,可就因为如此,他不能让兄弟的血白流,而如果要兴复汉世,大汉更不能失去这件事。
   “伯约,你想借北伐来转移国内注意,用战事来拖延阎宇?”廖化吃惊的看着姜维,他不知道姜维居然会萌生这种想法。
   “不错,只要战事一起,如果在临阵换帅,于国不利,成都不会做这种傻事,即使陛下还不能明了时局,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交兵也合情合理。”姜维的语气有些颤抖,但颤抖中也有着坚定。
    廖化听了姜维的话,心悬到了半空,姜维这一步棋比打仗还危险……
   “廖老将军,你我相交多年,所以维今天坦诚相告,现在朝政如此,如果我再不趁兵权在手而出兵北伐,反而停止用兵,坐以待毙,就只有自败的下场。”
    廖化听候没有反驳,现在北伐,有时机吗?士卒也才训练几年,如果在没有时机的情况下奔袭作战……
廖化叹叹气,但是如果不北伐,伯约的兵权没了,对于大汉,会是好事吗……大丈夫不怕裹尸沙场,但为了现在一个理由去拼命,值得吗……

    成都,天色已经很晚,昭烈庙在冬季漆黑的宁静中仍是肃穆威严,但今晚却多了少许惆怅……刘备的皇孙刘谌已经不知不觉在昭烈像前跪了整整一日……
   “五王爷,求你回府吧!”旁边的侍卫不忍心再看见刘谌这样跪下去,哭着劝说刘谌。
    刘谌没有答应,只是摇摇头……他想在这找到他要的答案,这么多年了,他虽然不知道大汉究竟出了何事,但是他有感觉,大汉在走向一条不归路,可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跪在这里……
   “五王爷,求你了……”旁边的侍卫重重的跪在地上。
    刘谌还是摇摇头,“我不要回府,我要在这等皇爷爷的答案。”一滴滴的眼泪从刘谌眼中滴下,刘谌声音也有了些哽咽,“皇爷爷,告诉我,大汉究竟什么怎么了?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劝说父王,挽回大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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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8 20:48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十一(上)
   
景耀五年(公元262年)

    人生的路是怎样的选择,是人选择了路,还是路选择了人……
    蜀景耀五年,蜀国国内正因权力的争夺弥漫着不安之时,魏国的权力争夺却早在两年前就已落幕。两年前,司马懿为继续牢牢掌握魏国大权,和自己的谋士贾充杀曹髦,另立新帝曹奂,又多次假托朝廷之名加封自己为晋公,而自己却是推迟不受,以表“仁义”。司马昭在魏国的大权彻底稳固后,眼光开始由内转向了外。有了多年连续的镇压国内叛乱和对吴国蜀国作战经验,他不再只重视吴国而忽略蜀国的威胁,认为统一天下必是灭蜀为先,而最近十年姜维屡次侵扰边境,使弱小的蜀国早已民生凋敝,资力殚竭,是伐蜀的良机。但是他的建议却遭到身边绝大部分将军谋士的反对,唯有谋士钟会对伐蜀赞同,并且日夜和司马昭商议筹谋伐蜀事宜,司马昭在得到他身边“子房”钟会的支持下,越来越坚定伐蜀的可行……
    蜀国春季,去年匆促的人事变动总算在几个月后有了结果,阎宇在江州办理好一切事务后准备启程去成都,就在黄皓和诸葛瞻在成都期待着右大将军的到来时,一张由来忠从北方带来的表文又掀起大波,表文是姜维上奏魏国在陇右的势力已经重新经营,为保大汉疆土长久安宁,建议先行伐魏,以降低魏国对陇右的威胁,来忠同时禀奏,姜维已经率领部队出征,他回成都此行目的一是为大将军上表表文,二是因为战事突起,而这四年大汉各地对北伐军资上缴有限,希望刘禅催促各地,帮助筹备军粮,以应付突如其来的战事。蜀国四年未经历战火,而这次姜维请命北伐没有如以前先回成都请求刘禅的许可,朝内听见此消息一时人心惶惶,刘禅也只有下旨先观察北伐战事,停止北方兵权交割一事,通知阎宇暂时不用来成都,在江州待命。
     阴平郡,离蜀魏边境不远,姜维下令三万士兵暂时停止行军。夜里,士兵都已经安营扎寨休息,而姜维,廖化,张翼和赵广还在帐内商议此次的北伐。姜维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已经告别四年北伐的他重回战场会是现在的状况和心情,将军重返战场,也许本应是期待与兴奋,就如他当年彻底决定瞒着费袆去探听在魏军陇右的虚实一样,而不应该是现在的惆怅和对未来的担忧……
    “伯约,我们是否就在此等来忠的消息,不过现在来忠都还没消息,估计成都方面关于筹粮又多是互想推诿的多,”廖化担忧道,“看来筹粮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不是一时半刻那还好!姜维心里叫苦道,他现在的粮草仅仅供两个月之用,真担心这次来忠粮草筹不了,而他的部队已经拉倒了大汉和魏国的边境,到时候真是进退两难的事情。“不说这个了,来参军已经有几年的筹粮经验,相信他有办法,还是先看看打仗的事情吧。”
     姜维在桌案上展来陇右的地图,廖化,张翼和赵广也凑了过来,姜维指指地图,“这几年我不停通过羌胡打听陇右的情况,在大汉休养生息的四年里,邓艾也没有歇着,他除了稳定羌胡以外,更多的时间是在修复已经被我军打击过的各个地区,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以前陇右受我军打击的陇西郡和南安郡现在也已经被邓艾重整完毕,如果我军想像四年前一样直接快速的进入陇右几乎不可能。”
   “大将军,难道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办法煽动羌胡,转移邓艾在陇右的注意力进去。”赵广建议道,总不可能就这样被邓艾挡在门外吧。
    姜维心里叹叹气,“现在大汉可以借用的羌胡想撼动邓艾几乎不可能,而且我军这次的准备也不可能进行大战。”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这次北伐看似来势汹汹,但是初衷却是“避祸”,前面的敌人是魏军,但是后面的自己人也不让人好过。帐内四人相互看看,看来这次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不需要像往常一样一心想着断陇右,北伐胜利,只求打击魏军防守,一战之利即可。这个低要求目的却让张翼还有些欣慰,他本就是姜维北伐的反对着,但他又是姜维统兵的支持着,去年他听见廖化说姜维决定北伐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支持姜维,甚至面对混乱朝政他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不过如今看来,北伐还是继续,但是性质完全不同了。
   “那伯约,你决定往哪走?”廖化问道。
   “我让人打听过,现在陇西郡洮水北岸的魏国势力在陇右是比较薄弱的,我军奔袭先渡过洮水,就在这些地区作战,因为此次目的只是打击魏军,所以不宜在同一地区持久,必须针对魏军的防守随时变换目标。”姜维解释道。
    廖化听候嘴角出现一丝自嘲,想十几年前,姜维手上只有几千兵马的时候,他就陪着姜维这样在陇右“乱串”,想不到经过了十年的大战,现在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伯约,既然这次的作战方法是奔袭,要不要考虑少带一些人马,三万兵马想在陇右随时隐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姜维看看地图,他也想呀,“廖老将军,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现在魏军在陇右的势力已经不比往日,如果想彻底有效的打击魏军,没有几万人是不行的。”
    廖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大将军,那我军这次第一个奔袭的目标是哪?”赵广听到再次奔袭作战,倒是显得比廖化乐观。
    姜维指指地图,“洮阳,这里是陇右魏军最薄弱的外围,如果魏军要提早防备,就必须相应的减少内围的注意力,如果我军攻打洮阳不成,那就想办法趁机向东快速打击魏军内围的防守。”
    姜维抬头看看廖化,张翼和赵广,他们并没有反对意见,“如此,就暂时这样决定,廖老将军,你我各领一万兵马,张翼将军,赵广将军,你俩率领一万兵马,另外,在我们等来忠消息这些日子,通知各部将军,随时做好在战场上分散的准备,各部千万不要失去联络和有误时间。”
   “是!”廖化,张翼和赵广回答道。但是姜维还是有一丝担忧,三万部队要隐蔽,很可能部队会一分再分,不知道这支新军能否适应这种作战方式。
    春末,已快入夏日,邓艾正和他儿子邓忠在南安和陇西查看各地新建的据点,蜀国和魏国没有战火的四年,也正好为邓艾重整陇右各地提供了宝贵的时间,这几年由于他在陇右成功抵御姜维的出色战绩,他也快速的升任到魏国的征西将军。上个月蜀国传来消息,姜维请命北伐,使他现在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经营好的新基础,可不能功亏一篑。
   “邓将军,”一个士卒匆匆来报,把一封信函交给了邓艾,“这是刚才陇西郡来的消息,据说陇西郡边境发现了蜀军的动向。”
    邓艾把信拆开,里面的内容没有让他紧张,反而让他有些期待,“等”了姜维半个月了,总算来了。“忠儿,通知天水,南……安,陇西三郡随时……随时待命的将军,立刻带各地军队到陇……右议事。”……
    黄昏,邓艾和邓忠已经到了议事地点,可其他将军还未全部赶来。
   “父亲,”议事前邓忠想和他父亲说说自己的想法,“你觉不觉得这次姜维这次进兵有些古怪?”
    古怪?邓艾没有说话,示意让邓忠继续说下去。
   “父亲,魏蜀边境已经四年都没有起过战火,姜维为什么突然率兵来犯,而且据蜀国来的消息,蜀国这些年来一直反对姜维用兵,今年尤其严重,为什么姜维会选在这个时候用兵,最让人觉得可疑的还是听说姜维一个月前就已经启程了,怎么这个时候魏蜀边境才传出消息来。”
   邓艾很满意的看看自己的儿子,不错嘛,有些经验了,但是他儿子还说漏了一点,听说姜维特别派人回过成都催粮,蜀国已经四年未用兵了,理应有充足的粮草准备,为什么姜维会战事临前还要去催粮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姜维的这次用兵很莫名其妙,一没时机,二没民心,三还缺粮草。
  “父亲……父亲……”邓忠唤唤自己父亲,他希望听听他父亲的见解。
  “邓将军,”一个士卒匆匆赶来,“将军们已经到齐,在大帐内等候邓将军。”
  “忠儿,”邓艾拍拍儿子的肩膀,“先……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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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8 20:49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十一(中)
   
   景耀五年(公元262年) 陇右
  
   魏军陇右的大帐内,邓艾看着从各地赶来的将军。“刚刚陇西郡传来确……确切消息,姜维率三……万蜀军来犯,并且已经北渡洮水。”邓艾看着帐中将军,均没有惊讶之色,因为姜维北伐的消息半月前就已经传到了陇西,“蜀军已经四……年未犯我边境,而姜维此次来……来势汹汹,各地防守,特……特别是新建防守切不可以懈怠。”
  “是!”众将军答道。
  “姜维此次来犯,从具体的……情报来看,蜀国内政并……并非稳固,蜀军的粮草也存在问题,姑……且不论姜维的来意如何,但姜维的后……后勤战线不稳却是事实,姜维的军队经不起久……耗,我军必须好……好的利用……这一点,”邓艾缓缓气,“姜维的部队奔袭有利,攻城……则不足,这次又……经……不起久耗,所以各地据点……如……如果发现姜维的部队,切不可以轻……敌出城迎战,只需牢……固防守,站稳每一个据点,姜维则无可奈何。”邓艾的下属用心的听着邓艾的部署,虽然听邓艾讲话是吃力了点,但是邓艾的部署一向让他们信服。“但各地不可只……知……知道死守,要密切留意姜维军队的动向,要主动……盯防和咬……住姜维的主力。”
  “是!”帐内众将答道。
  “忠儿,立刻点齐……准备好的五……千骑兵,用于机动作战,姜维这次从阴……平而进,北渡洮水,那他的目……标应该是陇西郡洮……水北岸的地区,你我先率领五千骑兵驻守据……城,阻截姜维的兵马。”
   ……
   春夏之交的陇右树林仍如往常,姜维对于周围轻浮的热气一点也不陌生,姜维看看四周的世界,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已经来了,也只有选择作战了。
  “赵广去了多久了?”姜维问问周围的士卒。
  “回大将军,大概一个多时辰了。”士卒回答道。
  “差不多了。通知廖老将军和张翼将军准备出发,赵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姜维一向对赵广的前军打探很有信心,而且这次是隐秘奔袭,时间可一点耽误不得。
   姜维下令后,蜀军停止了休息,开始向洮阳前进,如姜维所料,全军刚刚行军没多久,赵广就赶了回来。
  “赵将军,怎么样?”赵广一回来,姜维就打听。
  “大将军,”赵广的脸上有些疲惫,“情况不太好,我已经连系了前几天派去打探敌军的探子,他们说邓艾正率五千骑兵赶去据城镇守,看样子邓艾已经准备防守洮阳,阻止我军突破魏军外围。”
   邓艾,姜维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又有些波澜,向左右的小将命令道,“下令全军暂停行军。”
   树林里,姜维,廖化,张翼和赵广再次围到了一起,十天前他们在阴平收到来忠的来信,来忠已经保证在成都可以筹集足够的粮草,让姜维放心北伐,他一定如时把粮草运往前线。粮草有保证后,姜维下令全速向陇西郡进军,不过今天蜀军一天都在休息中度过,既然突袭洮阳的计划落空,也就只有另想办法。
  “伯约,邓艾既然连洮阳也做好准备,看来魏军在各个据点都做了严密的防守。”廖化不想说下去了,自从陇右由邓艾接受后,他们作战到哪都是撞钉子。
  “大将军,洮阳我们还去吗?”赵广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此一举,但是看着大家都不吭声总有点不安稳。
  “廖老将军,张翼将军,赵将军,我们就此分手。”姜维的话一出,廖化,张翼,赵广有些不明所以,姜维继续说道,“邓艾现在率兵前往据城,那他对我军的注意仍在洮阳一带,我军现在如果能快速分散,邓艾不明我军的去向绝对不敢轻动,这时我准备先率五千精兵快速向东奔袭,通过侯和,在以东制造混乱,则邓艾首尾难故,如此,相信魏军洮阳附近的兵力也会产生惶恐,到时你们率兵根据情况适时攻打,相信不难。”
  “伯约,你又单独要率前军深入奔袭。”廖化听了直摇头,准确来说他这十几年都没有适应够姜维这种打法,他每次都在后方可是提心吊胆,再加上上次段谷一役,现在他怎么也不能同意姜维的这种想法。
  “大将军,我不赞成,虽然这样让邓艾难以摸清我们,但是这几年魏军在陇右的势力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邓艾此人又特别喜欢在各处利用地理优势,如果我们有疏漏之处,后果不堪设想。”张翼听了这个计划也直摇头。
   姜维看看旁边两位固执的将军,“我军这次在外作战,不宜久滞,邓艾既然已经加固防守,想攻占洮阳及其困难,如果三万人往东行军,目标大,行动迟缓,必然引起魏军的注意,到时候不但攻城不及,还可能被魏军围困,除了刚才我说的计划,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廖化和张翼互想看看,现在的局势他们也只有把“不赞成”保留了。
   ……
   一日后,邓艾已经刚刚才率领五千骑兵在据城安顿下来,除了防守好陇右的各个据点,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姜维的动向,算算时间,姜维应该快靠近洮阳了。“忠儿,你去派人看……看打听姜维消息的探子到据……城没有?”
   邓忠一听邓艾吩咐,赶快去把探子找来,那探子一看邓艾到来忙急匆匆的走来,“邓将军,正想着人向你禀报,姜维的三万部队在昨夜突然不见去向。”
  “不……不见去向?”邓艾置疑的看看那探子。
  “是的,昨夜探子回报,突然找不到蜀军踪影,所以今早派出了所有打听消息的士兵,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蜀军的确切消息。”那探兵也是一脸难色。
  “那你们先前打听的消息是否……是否有误?”邓艾一听蜀军不见,难不成他被姜维给骗了。
  “请将军放心,绝对不会,先前的确探到姜维三万部队,而且我军去查看过姜维曾经行军路过的地方,发现大量土灶,证明的确有上万蜀军来过。”
   不见了,三万大军突然不见了,姜维擅长隐蔽奔袭,相信姜维做得到,但今时不比往日,如果蜀军想避开魏军的耳目进行隐蔽除了要足够的利用地形以外,更要把蜀军拆到多零才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蜀军这样虽然可以暂时避开他的耳目,但是想在短时间内迅速聚集也不是易事,如此分散力量,姜维又何以快速打破陇西各地的据点,立足于陇右……邓艾突然觉得姜维此次的北伐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但不同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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