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龙战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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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三千里

引子
公元一五九二年,也就是明朝万历二十年,李朝宣祖二十五年,日本乱世枭雄丰臣秀吉挟平定岛内战国局面之余威,为着实现自己征服天下的野心,在本国的文禄元年,悍然下令发动侵朝战争,这一打就是七年,日本称为“文禄庆长之役”,中国称为“万历朝鲜战争”,朝鲜称之为“壬辰卫国战争”。
这一年的四月十三日,日军先锋小西行长部一万八千人,乘船七百余只,由对马海峡渡海,占领釜山。继而加滕清正等部相继在釜山登陆,十五万倭兵分道北进,不久即突破临津江天险,二十万朝军全线崩溃。
朝鲜李朝内部党争不断,政权昏庸,在日军进攻面前束手无策,三千里大好江山多半沦于敌手,朝将李谥战败之后,对凶恶的入侵者评价竟是:“今日之敌,似如神兵!”
国王李昖被逼无耐,仓皇北逃新义州,遣使向明朝求援,明朝有识之士也指出“关白之图朝鲜,意实在中国。”
明神宗朱诩钧闻奏淡淡一笑:“倭人弹丸鼠国,早几年犯我海境不逞,今日竟敢复返侵我藩邦?真是不自量力,告诉兵部,就近从辽东派支兵马,把倭人赶下海去。”
日本军队一路烧杀劫掠,不到三个月,连下汉城,开城,直达平壤,在这种险境下,只有时任全罗道左水使的朝将李舜臣仍坚持在海上与日军作战。
七月十七日,辽东副总兵祖承训奉旨率五千明军铁骑奔袭平壤,与装备了铁炮(日式火绳枪)的日军展开巷战,伤亡三千余人,大败而归!日军前锋直逼鸭绿江畔,大明边关危危可及,战报传来,万历帝极为震惊,方觉日本实乃劲敌,于是招聚朝臣廷议,制定了“援朝鲜,存属国,以固门庭”的战略方针,决心派出重兵抗倭援朝。

[ 本帖最后由 fengrui19 于 2008-6-4 21: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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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0 22:0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鏖兵玉浦
一五九二年五月七日上午
薄薄的晨雾笼罩着朝鲜巨济岛附近的玉浦港,码头上泊着五十余艘荷船(运输船)和护卫战船,港内大批日军正在向岸上搬运着粮草物资,这是日本第二输送舰队的主力。
“总算到朝鲜国了,在海上颠簸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可以在陆地上好好睡上一觉,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两位老爷这时或许已经打到鸭绿江边了吧,我这粮米转运使,也要加油干才行啊。” 舰队指挥官芥川右兵卫心里想着,望着眼前忙碌的士兵们,脸上浮起了笑容。
“快看,那是什么?”岸边几名武士的喊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顺着声音,芥川右兵卫努力透过晨雾抬头向海上望去,只见海平线上出现了一群黑点,黑点迅速的移动,近了,更近了!竟是一支庞大的舰队向这里驶来,足有七十多艘,是敌人吗?朝鲜水军不是已经在闲山岛被九鬼嘉隆老爷歼灭了吗?是了,这定是琉球守龟井兹矩将军的舰队远途而来。
“看那旗号,不是我们的,朝鲜人,是朝鲜人的船队!”突然士兵们惊叫起来,这喊声象触电一样,击中了每个人的神经,顿时码头上一片大乱。
不可能啊,他们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呢,芥川右兵卫握住刀把的手有些颤抖了,突如其来的战情,让他既震惊又激动。
“朝鲜军没什么可怕的,大家不要乱,赶快上船,让我们去攻击他们!”果然来的是敌人啊,好吧,看我芥川右兵卫的,玉浦海将是你们朝鲜人的葬身之地!芥川心里想着,沉住气,大声哟喝着率众登船拒战。
朝鲜战船迎风破浪,直扑玉浦港,为首的舰上,立着一位头戴宽沿高帽,身穿白衣黑袍,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他手扶箭垛,眼神锐利,不顾海风吹面,紧紧盯着从港口内乱纷纷驶出来准备迎战的日船,这人正是朝鲜水军不世出的奇才,全罗道左水使李舜臣将军。
李舜臣自小家境贫寒,母生四子,他在“羲、尧、舜、禹”四个兄弟中排行第三,称作“舜臣”,八岁起就上山砍柴贴补家用,十七岁时当上了狱卒,三十二岁中武举,后来提升为看衙门的下级军官,在国内平乱中他屡立战功,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终于在四十七岁时被委任为全罗道左水使。
李舜臣在水军方面有其独特的见解,当朝鲜陆军仍将刀矛弓箭做为战斗的主要武器时,他已经将火铳,火炮运用到战船上了。李舜臣的存在,是当时朝鲜的大幸,他给侵朝日军带来了长达七年的海上噩梦。
“将军,庆尚右水使元均大人发来旗号,请您放心进攻,他将全力掩护大人的后方,誓与来犯倭酋死战到底!”“是么,但愿如此。”李舜臣眉头微皱,哼了一声又继续注视着逼近的敌船。
“倭船明明在前面,就算敌人真的从后面来袭,元均大人怕也是要掉头先逃的!若非他胆小怯战,庆尚水军怎么会败的那么惨,叔父,我看……”“嗯?”李舜臣脸色一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侄子李莞,李莞忙改口道:“是,将军!”
李舜臣神情和缓了些,“这些话不该你说的,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将士,大敌当前,不要扰乱军心!”李莞心中一凛,忙拱手道:“末将明白,请大人恕罪。”
“罢了,你看!倭船阵形纷乱,显然没有防备,今日奔袭玉浦,我们无需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出击,歼灭当面之敌!李将军听令,请你率板屋船(朝鲜主力战船)三艘,去把倭贼战船和运输船分割开,不成功,休来见我!”
“是!”李莞响亮的答应着,转身下了帅船,乘轻舟上了自己的战船。迅速升起了象征前锋突击的虎头旗,螺号长鸣,率队直冲向悬挂着长条幡旗的日本船队本阵。
朝军大队战船在玉浦洋面上呈扇形散开,在三艘前锋船后布成三排阵,紧紧跟随。
“是楼船?可恶!快拦住它们!” 芥川右兵卫大叫着,站在座船最高处,指挥着十几艘日本小早船将三艘板屋船团团围住,顿时乱箭齐发,铁炮也频频开火。
李莞指挥的板屋船全长三十米,有箭楼一座,士卒两百人,橹四十五支;配有大口径火铳三十八支、有效射程约百步,以及大量的弓箭飞弩;船体两侧包上铁皮,可以抵挡箭矢和火铳子弹,战斗力和冲撞力在那个年代来说,是非常惊人的。
“倭船围上来了!”“听我的命令,两舷火铳打火,瞄准,齐放!”朝鲜军的火铳分为“四箭、八箭铳筒”,“天、地、玄、胜字铳”等,利用火药助推来发射嵌满铁片的木矢或火箭。这时只听轰的一阵巨响,从两舷箭垛后喷射出两排红光,围攻的日本小战船上顿时惨叫声一片,“火铳手装药,弓箭手掩护!”李莞从容不迫的指挥着战斗。
芥川右兵卫的座船为一艘中型安宅船,日本战船基本有四种:小早船、关船、安宅船、铁甲船。因为日式铁甲巨船航速极慢,只能近海作战,所以出征朝鲜的主力舰多为安宅船,分大中小三号,船上有屋,屋顶有箭楼,士兵可站在箭楼上居高临下作战。
“铁炮齐放!”芥川右兵卫这时拨出太刀指向朝船,(注:太刀是典型的日本刀,具有较大弯曲度,刀身约两三尺长)一声令下,安宅船上三十枝铁炮(日式火绳枪)轰的发射,朝鲜水军皆伏在箭垛后,铁炮子弹打在铁板上砰砰作响,激起白烟一片。“混蛋,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喷火船,快冲上去开火!”芥川右兵令士兵用旗语指挥着两艘喷火船迎了上去。
日军喷火船装备着喷火筒八具,用来驶近敌船,然后喷出以煤油为主的混合燃料,将敌船烧毁。
“拉开距离,先把它们消灭,再去打倭人的运输船!”李莞大声命令道,朝鲜板屋战船有橹四十五支,一齐摇动,马上把日军喷火小船甩在身后十丈多远,前面阻拦的日本小型战船根本挡不住朝船冲击,连忙逃开。
“听我的命令,船尾火铳点火,放!”轰的惊天动地一片响,朝鲜战船猛烈开火,弹丸和飞矢落在日喷火小船旁边,掀起无数的水柱,喷火船左摇右驶,拼命规避,助战的另两艘朝鲜战船也自旁夹击。“完蛋了,要命的快跑吧!”倭船上的士兵绝望的大叫着,纷纷跳下船去,两艘喷火船几乎同时腾起烈焰,很快沉没在玉浦洋中。
这时李舜臣指挥的大队朝鲜战舰已经加入战团,二十艘大型板屋船在前猛攻,五十余艘挟船和鲍作船(中小型战船)自两翼包抄,火铳、弓箭一齐施放。日本水军在朝军精心策划的进攻面前无力还击,纷纷败退。
“右兵卫大人,朝军战船炮火猛烈,数量又多,再这样打下去咱们恐怕是要全军覆没了!”一名偏将上前道。“什么?要我撤退吗?笑话,大和武士怎么可以败给无能的朝鲜人,我坚决不退!”话音未没,数枚火铳发射的木矢击中了安宅船的帆桅,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船上日军见状大骇,在甲板上四处奔窜,乱作了一团。
“大人,船着火了,怎么办!”“这个,看来……我军有必要先行战略转进,等汇合龟井兹矩将军的舰队后,再收拾朝鲜人不迟!”芥川右兵卫脸色苍白,颤声道。
“右兵卫大人英明,足轻小使,快扶大人换乘快船,我军全速回港,向岸上战略转进!”偏将狂喊道。
日舰队在朝鲜水军的猛攻下,边打边撤,不断有受伤的日船冒着烈焰沉入海中,残存船只仓皇退入玉浦港,依托岸上炮火的保护,龟缩不出。
“将军,我们胜利了,倭兵被我们打败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李舜臣放下千里镜,回头对兴奋的部将们说道:“我们要切断倭人的海上补给线,这样,在我国内陆的侵略军才会失去会作战必须的粮食、武器、马匹、火药、草料。下一步,我们要寻机与倭贼主力舰队决战,狠狠的打击他们,为了国家,望众将与我共进退,誓死战斗到底!”“是!”众将齐声应道。
李舜臣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放眼望着海面上四处飘浮的日船残骸,心中涌动无限豪情:九鬼嘉隆,听说你是日本第一海将,素有海上秀吉之称,不知道你现在那里呢?来吧,我的龟船部队即将练成,让我们较量一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玉浦之战,从早晨战至下午两时,在全罗道左水使李舜臣将军的指挥下,朝军英勇奋战,大获全胜,歼灭日船二十六艘,已方无一船被击沉!此战是壬辰战争以来朝军取得的第一次胜利,在陆地上战无不胜的日本军,终于在海上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五月二十九日,朝日两军又展开了第二次大海战—泗川海战,李舜臣在海战中,动用了他的秘密武器“龟船”。龟船是朝鲜人很早就发明的一种战船,船身装有硬木制成的形似龟壳的防护板,故叫龟船。
李舜臣改进了龟船的结构和设备,把船身造得更大。每艘船身长十余丈,宽一丈多,甲板之上有厚木制成的顶盖,并且裹上铁板,可以掩护船上水军避免敌人火器投射,顶盖上和甲板旁,装着许多尖锐的大钉和铁钩,使敌人不敢攀登,船头上安装着一个大龙头,上穿两个大炮眼,头尾都装有金属尖杆,必要时可用来撞击敌船。船身前后左右有七十四个枪眼,射手可以伏在内部施放火器。船身两则又各设十支大桨,全部划动,急驰如飞。加上船身很大,可以装载很多饮水和粮食,这使龟船更适于水面久战了。
泗川海战,朝鲜水军驾驶龟船击沉了敌舰十三艘;六月二日、五日,在李舜臣率领下,朝军在唐浦海域再次与日军展开连续激战,击沉九州大名龟井兹矩的旗舰。五日,消灭了加藤清正属下战舰三十三艘。六日,全歼日海军名将来岛通久舰队,当场击毙来岛通久。七月八日,在闲山岛海战中击败了胁阪安治水军,日舰被毁三十九艘。十日,击沉了九鬼嘉隆的旗舰“日本丸”号,并焚毁日舰四十二艘战舰。九鬼嘉隆仓皇逃遁,……
在朝鲜陆军一触即溃的形势下,朝鲜海军在李舜臣将军的率领下取得了一连串令日军瞠目的胜利,由于失去了制海权,海上交通补给线被切断,加之朝鲜半岛人民组织义兵不断反抗,日军的进攻被迫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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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义兵的抵抗
九月的咸镜道,秋风萧杀,日军所过之处,落叶不再是黄色,而是鲜红的血色,一座又一座村子毁在日军的烧杀劫掠中。
山路上,一百多名日本武士正悠闲的纵马向前轻驰,有的鞍上挂着数颗血淋淋的头颅,有的马背上驮着抢掠来的财帛,为首二人一个是饭田角兵卫,另一人叫森本仪太夫,他们都是日军左路先锋加藤清正手下的骁将。
“我说,咱们大军一到,朝鲜军望风披靡,早知如此,关白大人只需派加藤将军一人来朝即可完功,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我部进展顺利,不知道小西将军那边现在怎样了呢。”饭田角兵卫一边看着路边的秋景,一边兴致勃勃的向森本仪太夫问道。
“他嘛,那个药材小贩,现在又说什么水军新败,中华大明朝又出了兵,补济艰难不可妄动,非得固守待援不可,我猜他八成是在平壤城里享福呢,朝鲜水军虽然厉害,但总得依托陆地补给吧,等我们攻占了咸镜道,断了敌人后路,看到了关白大人面前他还有什么话。”森本仪太夫不屑的道。
“是啊,小西弥九郎那个人,狡诈滑头的很,而且没有义气,想当年如果不是靠加藤将军出兵帮他平定了肥后国天草地方的暴乱,他会有今天吗,可是六月份他和加藤将军在忠州会师时,居然会因为争夺战利品而和将军翻脸;崇尚佛教的主公一怒之下刀劈了小西行长视若神明的天主像,你猜他怎么样?”
“到底怎么样了?”森本仪太夫好奇的问道。“这个天主教徒马上拨出短筒铁炮对准了加藤将军,我就在旁边,当时握刀的手都出汗了啊,心想要是他敢开火的话,我就抽刀劈过去!还好直茂殿在场力劝,才没有闹出大事来。”“竟然这样啊,太不象话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火并啊。”
“就是说嘛,所以从那以后,主公就非常憎恨弥九郎啦,这一次如果大明出兵援朝,正好可以由他挡一挡,吃些苦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跟随主公荡平朝鲜境内乱民的抵抗力量,为下一步进军中土打好坚实基础。我们未来真正的对手,还是鸭绿江对岸的大明帝国啊。
“没什么了不起的,小西行长不是已经歼灭了上次援朝的明军吗,我看大明不过是只纸老虎,听我父亲说,十几年前他们在中国沿海和明军作战,一个日本武士可以对付十几个明朝士兵,这样的对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饭田君,不要庸人自扰啦。”
“是嘛,这样就太好了,能够征服我们敬畏了数百年的天朝中国,那怕只是想一想,也是十分令人心动啦。”饭田角兵卫神往的说道。
“放心吧,到那时候,面对无数的金银财宝,中华女子,饭田君怕是要挑花眼了哟,哈哈。”
两个人说到得意处,不禁开怀大笑,似乎日军现在已经站在了北京城头上,用倭刀肆意切划着中国的锦绣江山和人民。
嗖!嗖嗖!突然道边的树丛中锐响连声,紧接着十几名武士惨叫着跌下马去,“不好,有埋伏?”饭田角兵卫一惊,忙滚鞍下马,摘弓搭箭。
“是朝鲜乱民!跟我来,杀掉他们!”森本仪太夫拨出野太刀(长度超过三尺以上的太刀,利于马上使用。),一磕马镫,当先冲进林去,“冲过去,杀棒子!!”百十名骑兵从惊乱中醒过神来,纷纷拨刀挺剑,紧随其后。
“杀倭狗!保家卫国啊!”从树林中跳出数百身着白袍黑帽的朝鲜民众,呐喊着迎了上来,
又有六七名日本骑兵被箭和石块击中落马,可是瞬息间,马队已经席卷而过,“斩!”寒光闪处,森本仪太夫挥剑斩杀了当前的敌兵,看也不看,纵马狂驰冲进大队朝鲜义兵中,一连斩翻数人,杀杀杀!!!
朝鲜义兵虽然被日骑冲的七凌八落,可是仍然手持刀棍奋勇拒战,不肯退后半步。
“倭狗看刀!”森本正杀的性起,一名头戴翅帽的大汉手持长柄镰刀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是何人?”“你爷郑文图!”
“好啊,咸镜道的乱民首领,讨死吧!”森本仪太夫大喝一声,将太刀高高举起,催马上前,他使的是日本鹿岛新当流刀法,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刀法本身霸道,加之借着马的冲力,这一刀斩落,直如雷霆万钧之势,不可阻挡!
郑文图使的这镰刀也不是随便挑选的,在朝鲜武术中,长柄镰刀自成一路,属于器械流中极有实战力的兵器,郑文图本身亦是跆拳术高手,那本领岂能差了,此时见森本这一刀劈的猛恶,不甘势弱,叫一声“来的好!”身子闪在一旁,避开马头,镰刀迎刃而来,铛的一声响,双般兵器相撞,激出点点火星,郑文图连退几步,手心震的发麻。
森本仪太夫狂叫一声,驳转马来举刀又砍,郑文图奋力死战,两个人斗在一处,太刀对镰刀,这一交手竟是战了个旗鼓相当。
其他的朝鲜义兵可没有郑文图的本事,他们大都是当地的百姓和打散了的朝鲜败兵,只是因为不堪侵略者的暴虐,怀着一腔爱国的热血组织起来战斗,虽然一开始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此时正面交锋就不是对手了,很快处于下风,日本骑兵在饭田角兵卫的指挥下往来冲突,朝鲜义兵死伤惨重。
“大伙撤啊!” 郑文图见势不好,心知不可久战,忙虚砍一刀跳出战团,领着残余义兵边打边向树林深处撤去。
“杀掉他们,一个不能跑了!”森本仪太夫厉声喝道,催马紧追不舍,朝鲜义兵都是步战,虽然交替掩护撤退,却始终摆脱不了日军的追击。
眼看日骑兵四面兜围,就要将这股义兵聚歼,突然平地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骑兵连人带马炸倒在地,“是地火雷!”森本仪太夫惊怒之下,本能的勒住缰绳,战马嘶叫着人立起来。
轰!轰!在朝鲜义兵和日本骑兵中间爆炸声一连串响起,整个树林笼罩在浓烟之中。紧接着几十名和尚从树上跳下来,连连拉弓射箭,日军抵挡不住,连忙伏倒,放箭对射。
好一阵,待的浓烟散去,再看林中,只剩下尸体和乱丢的兵刃,郑文图和他的义兵都已不知去向。“你们跑不掉的,快,我们马上回城向加藤老爷报告,派忍兵来对付他们!”森本仪太夫恶狠狠的喊道。
已近黄昏,寒鸦啼鸣着掠过山腰,数百朝鲜残兵和僧兵在密林中艰难的行进着。
“知远大师,亏的你带人赶来接应,否则今日一战,我们到底都要被倭人砍了头去。”郑文图感激的向一名老僧说道。
并排行走的老僧约有六旬左右,手中提着长棍,鹤发童颜,闻言笑着道:“郑义士不要客气,我奉师兄休静禅师之命来接应你们,倭人犯境,守土之责人人皆有,也亏了我有这地火雷之法,此法乃是当年我游历中国时一位奇人传授给我的。想不到今日立了大功,倭人势大,只可智取不可硬拼,凡事还需从长计议。”
“大师说的有理,听说明朝已经发兵援救我国,不久大军将至,那时咱们再和倭人决一死战不迟!”
“真希望他们早些来啊,全靠他们了,前面就是华能寺,请大伙到小寺暂歇一晚吧,这许多受伤的战士,也需用些药才好。”“大师说的是,那我们就叨扰了。”“不必客气,郑义士请。”
夜色沉寂,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树梢,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把这山林野寺衬显的格外清幽,疲惫的义兵们横飞竖八躺在华能寺大殿中歇息,大多已经睡去,禅房中亮着微弱的灯光,郑文图和知远大师还在低声谈论着对时局的看法,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平静,突然,一声枭鸣,只见从黑漆漆的丛林中闪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极快的扑到山门前,紧接着林中呼拉拉冲出一片黑影,足有六七十人。“什么人?啊……”门前放哨的义兵大惊,刚要呼喊示警,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已被迎面掷来的飞刀刺中脖颈,哨兵闷哼着抛了扎枪,栽倒在地。一招得手,蒙面客们脚步不停,手提长刀撞开山门,一拥的冲进寺去!
郑文图与知远大师正在禅房密谈,忽听的外面大殿上喊杀声一片,正不知何意,脚步声响,一名僧人跑进来急急禀报:“方丈师傅、郑爷,不好了,倭人偷袭,已经杀入寺来了!”“有多少人?”“黑暗中看不真切,估摸总有百十人。”郑文图心中稍定,与知远大师对望一眼,心中暗想,虽经白天苦战,损折了不少人手,可退到这寺里的还有三四百人之多,虽被倭人占了先机,全力一拼却也不见得就输于他。
“不要慌,来的正好,今晚咱们把这股倭寇吃定了!”郑文图说罢振奋精神,抄兵刃冲出了禅房。
知远大师暗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此番来袭的敌人定然十分的扎手。想到这儿不敢怠慢,回身从蒲团下抽出戒刀,招集了十几名健壮武僧也跟了出去。赶到大殿,只见刀光剑影,双方已经混战在了一处,义兵虽众,竟不是来袭敌人对手!
杀入寺内的这近百名黑衣人,个个手执锋利的倭刀,十余人一伙,分为八九伙,似鬼魅般在人丛中纵横来去,所到之处,义兵挡者披靡,纷纷被砍倒在地,郑文图与知远大师见不是头,厉喝一声,双双杀入战团,直扑最近的一伙黑衣敌众,身后十余名武僧挺刀抡棒紧紧跟随。
知远大师奋勇向前,手起刀落砍翻两名黑衣人,当面敌人连忙后退,这时忽的从斜刺里又窜出一名黑衣健者,挺刀直刺知远,知远挥刀拨开,反手进招,那黑衣人“咦”了一声退后数步,将倭刀往怀中一抱,伏身低喝道:“少林刀法!你是中土少林派的高手?”
知远大师提刀跃开,扬眉冷笑:“不错,阁下是何人?”“服部正就!”“正成是你什么人!”“家父大名也是你提的么?”知远大师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敌人这么强,原来今夜来袭的敌人竟全是‘伊贺组同心’的扶桑忍者!
丰臣秀吉时代,日本忍者中有著名的四大高手:即伊贺的百地丹波、德川家的服部半藏正成、北条家的风魔小太郎,以及杂贺众的首领杂贺孙一。这四人每一个都是名声显赫,武艺超群的人物。
知远大师暗惊之余,不知服部正成是否也到了,如果‘鬼半藏’出马,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服部正就也是心中暗惊,这老僧武艺高强,中土大明朝已经兵发朝鲜国,难道少林派的高手也跟来了么,这可大大的不妙。
要知当年戚继光抗倭时,军中颇多武林高手助战,少林派更是其中的主要力量,屡次交锋,让倭人吃尽了苦头,今日竟在此处相逢少林高手,怎能不让他胆寒,又斗数合,见除这老僧外,其余义兵及武僧中并无武功出众的人物,这才心中稍安,他生性残忍,敌人武功越是高强,他越是要杀之而后快,做为一名忍者,获得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杀掉一个最值得杀掉的对手了。
二人双刀对战,旋进旋退,十几个照面不分胜负,服部正就杀的性起,低啸一声,细长的太刀在手中舞了个刀花,急速碎步上前,快的难以想象,手起一刀斩落!“东赢一刀斩?”知元大师忙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呔!”退步横刀,铛!的双刀相碰,激起一溜的火星,服部正就借势变招,太刀划过一道寒光,直斩对手腰腹,知元大师左闪右架,铛铛铛!服部正就纵高伏低,一口气连劈十七刀,这十七刀,若是换了旁人,那地上就得躺着十七具尸体,好个知元大师!六十多岁的人了,身手敏捷此时竟不输于少年,生死一发间手中单刀使开了,竟连接了这十七式杀招!
服部正就叫声“好和尚!”一个空翻退出十余步,身子后退,左手连扬,三点寒星疾射知元僧面门,知元大师忙使个铁板桥,间不容发之际让过暗器,刚起身,服部正就急速碎步又闪电般到了面前,双手握柄“刷”的倭刀斩落!知元大师毕竟年岁大了,这一招铁板桥使的虽好,起身却慢了些,脚下尚虚,百忙中挥刀对攻,明知敌人这一刀难挡,竟是要拼个同归于尽!服部正就变招去挡,双刀相交,铛的大响,二人借势跃开,知元大师暗叫一声惭愧,紧了紧手中刀,严守门户,细看对手招路变化。
这时黑暗中双方混战作一团,不时有人中刀中枪倒地,忍者虽然强悍,但朝鲜义兵个个奋勇当先,拼死的搏斗,不肯退却,一时间大殿里喊杀声震天,知元与服部正就斗在分际,服部一刀砍来,知元后退趋避,暗夜中不防身后一名忍者悄悄扑上,手持短刀猛的扎进知元僧的腰间,知元大叫一声,反手出刀将偷袭的敌人砍翻,服部正就借着这个机会已经欺进身来,双手举刀劈落,一道寒冷的光弧闪过,知元痛哼一声,只看半条手臂已被齐肘斩断,连带手里握的钢刀一并落在地上,热血迸溅,知元大师强忍巨痛,飞腿踢出,服部正就一刀得手,快速退后,让过这一腿,周遭义兵及武僧虽然看见,但被强敌缠住不及相救,这时不禁的齐声惊呼,奋力冲杀过来,众忍者也死命向首领身前抢近相护,知元大师咬牙努力向后一跃,如飞鹰掠空,闪出两丈多远,踉跄着扑倒在地,几名武僧忙将他搀扶起来,服部正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厉喝道:“杀!烧了这寺院!一个也别走了,”闻声早有十余名忍者举火四下投掷,余人持刀掩护,不一时,华能寺中大殿前后数个火头窜起,山风一吹,立时蔓延开来,眼见救不得了。
朝鲜义兵群情忿恨,呐喊着追逐厮杀,战到此刻,虽然有一百多名义兵被杀,但来袭的东瀛忍者也有三十多人战死,另有几十人带伤,服部正就见势不利,指挥手下且战且退,伤者先行,精壮者持弓箭断后,忍兵训练有素,箭无虚发,追赶的义兵连珠般被击倒,其余的人只好弯弓对射,无法欺身近战。服部正就率部撤出华能寺,借着冲天的火光夺路而去,另伏下数人刺探义兵的动静。
“大师,你怎么样!”郑文图跪在知元大师身前,焦急的问道。知元大师年岁已高,身受两处刀伤后流血过多,此时已是油尽灯涸,闻声挣扎着道:“郑居士,你带着大伙和寺众们快走吧,倭人不久定会大举来攻,你们不要管我……向南,快向南!过江找明朝大军去,一定要赶走倭寇!复我……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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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箭在弦上
十月,明万历皇帝令辽东发兵一万开赴朝鲜义州,协助朝鲜军民抗战;蓟镇、保定各选精锐步兵五千,宣府、大同各选精锐骑兵八千,限五日开赴辽东;参将吴惟忠率领南兵、火器手各三千人,限五日开赴辽东,数万援朝大军在经略宋应昌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跨过了鸭绿江,在义州整兵备战。
十二月,大雪纷飞的日子,一支两千余人的明军骑兵部队渡过鸭绿江,前往义州与那里的明军主力部队汇合。
“大哥,马上就要到义州了,等汇合了宋帅的大军,就要和倭兵开战了,听朝鲜过来的使者说,倭兵阴狠善斗,火器和刀术俱精,这一仗可是不太好打啊。”一名身材粗壮的武将说道。“是吗?”为首的将军听了微微一笑,反问一句。
“倭人再厉害,能比得上西北蛮族么?勃拜那么善战都不是大哥的对手,量区区倭寇,算了得什么!”另一名黄须军官自后赶上,不服的插言道:“这次父亲保举大哥为援朝提督备倭将军,定然马到成功,咱兄弟建功立业的时候又要到啦。”先前那武将也笑了:“可惜如樟,如桢他们没来,不然李家兄弟齐上阵,当是成就一段兵家史话啊。”
这三个人是亲兄弟,带兵的将军四十有三,头戴乌金盔,身披豹头环锁铠,青面黑须,虎背猿腰,正是明朝大将李成梁之子李如松。另两人分别是李如柏和李如梅。
李成梁有九子,人称李家九虎将。长子李如松,以父荫充宁远伯勋爵,骁果敢战,授辽东总兵;次子李如柏,曾任贵州、宁夏总兵官,进右都督;三子李如桢,任指挥使,锦衣列环卫,后镇辽东;四子李如樟,任都指挥佥事,随兄如松征宁夏有功,任广西延绥总兵官。五子李如梅,也曾任辽东总兵官;其余诸子如梓、如梧、如桂、如楠皆官至参将。
这时李如松手拈长须,控缰徐行,听着两位兄弟的议论,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是啊,多年的征战,有些倦了啊,虽然又是一番杀戮,但对武将来说,无上的荣誉总是建立在鲜血和死亡之上,作为大明帝国的守卫者,今次出兵,当报皇恩,为君解忧。正在思索间,忽听的马蹄声响,一名前军小校飞驰而来。“报提督大人,前方便是义州,宋帅帐前参军李应轼先生已经出城来迎接大帅了,既刻便到!”
“好!”李如松精神一振,策骑扬鞭,率一众军马顶着鹅毛大雪飞驰前去,转过山角,眼前现出一座城池。一中年秀士率十几人徐徐近前,翻身下马,李如松也忙下马迎上。
“李将军鞍马劳顿,辛苦了!卑职奉经略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将军。”“先生不必客气,咱们进城叙话。”“请!”二人寒喧数句,重又上了马,大军整顿旗帐,鱼贯入城。
兵部右侍郎,经略备倭大臣宋应昌在义州的府衙,与朝廷配给自己的攻坚大将,备倭总督李如松会了面。明朝的军制是文官统兵,宋应昌深知自己虽是经略大臣,总管明军入朝备倭一体事务,可说到冲锋打仗的事儿,归根到底还得靠李如松这样的战将。
宋应昌呷了一口绿茶,慢慢的用杯盖掠了掠茶花,抬起头来面带微笑道:“子茂将军(李如松字子茂)劳苦功高,去年平定西北,为国家立了大功,真是可喜可贺哦。”“那里,平定西北,全赖圣上洪福,和朝中大臣机议得当,大人夸奖,李某愧不敢当。”李如松矜持的谦逊道。
“呵呵,好啊!”宋应昌见他不夸功,心中甚喜,以前听人说李如松恃宠骄横,今日一见,还算颇识大体。毕竟自己是备倭最高长官,若下级武将执功骄横,那是最难让人容忍的了。“令尊大人身体可好?”“蒙宋大人垂挂,父亲年岁虽长,精神尚好,身体亦十分的康健。”“嗯,这可好,李家一门皆为虎将,忠心报国,国家有此栋梁,真是幸甚啊。”“大人赞誉实让末将惶惭,我李家父子食君之禄,为君效力正是理所应当。,此次出兵朝鲜平倭,大人荣膺恩宠,领尚方宝剑,主持一体军务,圣恩可谓隆极,末将当唯大人马首是瞻,鼓勇杀敌,以报皇恩与大人垂看。”
宋应昌含笑点头:“朝鲜兵微主弱,致令全境陷失,今我明朝大军前来,定当赶倭人下海,复藩邦故土。望你我将帅同心,早日克敌制胜。”李如松听了赞道:“大人所见极是。倭寇跳梁,怎是我天朝大军的对手,居然不识好歹,屡次犯我边关,此番定当一战却敌。”“噢?请将军说说看,平倭有何良策?”宋应昌这句话压在嗓子眼里半天了,一直找不到体面的机会说出来,此时借机相问道。
李如松闻言一怔,随即心下了然,暗忖,平倭良策,我若没有,怕是这经略大人也不会有什么策的。但若就此说来,又恐他一介文臣不知变通,倚计争功冒进。还是要让他心知畏怯,放手让我用兵为佳。心里想着,便说:“用兵之道,需得临阵随机应变,明白敌人需实方可,预为拟画非吾之长,倒要请大人奇策指示末将。”宋应昌哈哈干笑数声,想了想只得道:“这个,依我的主见,圣上灭寇心切,你我断不可在此久延,不如近日起程,督三军杀往平壤,一举灭寇,你看如何啊?”李如松就势点头道:“如此甚好,末将不才,愿担纲首战!”
“好好,正需如此。”宋应昌连连点头。“李参军,子茂将军才到义州,请你把兵部有关这次入朝大军的布署说一下吧,再说说倭兵的情况。”参军李应轼闻言忙口中称是,取出卷宗上前一步念道:“此次天兵入朝平倭,奉旨行使,兵部总划,以经略大臣宋应昌为主,提督将军李如松,兵分中左右三军。以副将杨元将中军,下统:参将杨绍先率领宁前等营马兵三百三十九名;标下都司王承恩领蓟镇马兵五百名;辽镇游击葛逢夏领先锋右营马兵一千三百名;保定游击梁心领马兵两千五百名;大同副总兵任自强并游击高异、高策共领马兵五千名;标下游击戚金领车兵一千名;共一万零六百三十九名。
    以副将李如柏将左军,下统:副将李宁、游击张应种领辽东正兵、亲兵共一千一百八十九名;宣府游击章接领马兵两千五百名;参将李如梅领义州等营军丁八百四十三名;参将李芳春领马兵一千名;参将骆尚志领南兵六百名;蓟镇都司方时辉领马兵一千名;蓟镇都司王问领车兵一千名;宣府游击周弘谟领马兵两千五百名;共一万零六百三十二名。
   以副将张世爵将右军,下统:本官并游击刘崇正领辽阳营并开原参将营马军一千五百三十四名;原副总兵祖承训领海州等处马军七百名;原副总兵孙守廉领沈阳等处马军七百零二名;原加衔副总兵查大受领宽佃等处马军五百九十名;蓟镇参将吴惟忠领南兵三千名;标下都司钱世祯领蓟镇马兵一千名;真定游击赵文明领马兵两千一百名;大同游击谷燧领马兵一千名;共一万零六百二十六名,另有续到的蓟镇步兵两千八百余名,应援朝鲜军队三千六百名。我军兵力总计将近四万人。 ”
“朝鲜兵来援的怎么这么少?难道真被倭人打光了不成。”李如松皱了皱眉头说。
“听说朝鲜的水军仍在和倭人作战,而且战果不小,在南方,还有不少被打散的军队撤不回来,都进山去了。”李应昌道。“原来如此。”李如松若有所思道。李应轼合上卷宗,又接着道:“倭人此次侵朝,出动的兵马都是在其本国内战中磨砾出的精兵悍将,共计十五万人。据朝鲜大臣柳成龙说,倭兵的火铳尤其难当。与朝兵交战,往往是称之为铁炮军的火铳队伍突前,朝兵的刀剑弓矢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屡战屡败。七月初,辽东副总兵祖承训率五千骑兵攻平壤,倭人以六百铁炮军伏于城内接阵,一举射杀我军三千人,至使祖帅大败而归。”
“铁炮军这么厉害?不就是火铳嘛,咱们好象也有吧?”宋应昌听了面露诧色,不由的眼望李如松。李应轼插言道:“火铳咱们是有的,不过射程和威力似乎赶不上倭国铁铳,后来南海平倭时,得倭制铁炮数杆,倒是照样仿造了不少。”宋应昌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李如松听二人对答,面如秋水,不动声色,这时呷了一口清茶,问道:“李先生,请问倭人除了铁炮军,还有甚厉害之处?”“论火器,倭人铁炮军凌厉无比,论刀剑,倭刀之利举世无双,论人力,倭兵虽然以步兵为主,但屡经战阵,非盛平已久的朝兵可敌。”
李如松点了点头,冷笑道:“倭人气焰嚣张,看来无非赖此三长,彼有三长,吾亦有三长制他!”“李将军,到底咱们有什么法子战胜倭人?”宋应昌和李应轼齐声问道。
李如松站起身来,道:“倭人倚仗火铳,我当用大炮破之。倭刀虽利,我当用南兵破之,倭兵虽悍,我用铁骑列阵破之!”“噢?请将军细细说来,愿闻其详!”宋应昌喜道。
李如松道:“倭人倚仗火铳冲锋,我用大炮开路,大将军炮威力无比,倭人一铳只射一丸,我大炮一发,重丸轰彼,血肉焉可挡之?况我军也大量装备了火铳,不见得输给倭人,倭刀虽利,当年戚元帅在时,早已留下专破倭刀之法,称之为鸳鸯阵,南兵久习,当可用之,倭兵虽悍,我李某征战多年,最喜敌人凶悍,敌人越狠,杀来越是快活,此次入朝,我军骑兵众多,倭兵利于步战,我当用马军冲击,定可制敌。”
“将军所言极是,若如此,倭贼可破,朝鲜复国指日可待,圣上也可高枕无忧也。”宋应晶拈须微笑。
三人正在谈论,这时门下来报:“游击将军沈惟敬求见!”宋应昌闻言略皱了皱眉,李如松看在眼里,面露疑色。宋应昌摇头苦笑道:“李将军有所不知,这沈惟敬是兵部尚书石星大人特地派来朝鲜和倭人议和的,昨日刚从倭将小西行长处归来,居说颇有希望说动倭人退兵。且让他进来,听他说些什么。”“议和?”李如松听了愕然道:“大军奉旨入朝,正待扫荡倭寇,决战建功,朝廷怎么又打算议和了呢?箭在弦上,岂可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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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兄的小说来的真是时候。让那些哈日的东西瞧瞧,他们的偶像是怎么在明军面前一溃千里的。
顺便说一句,我掌握的大部分相关历史资料,就是高兄直接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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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02:5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是新版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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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15:3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纪岚于2004-01-21, 2:54:43发表
是新版本么?

是啊,因为又做了一遍修改,修好一章上传一章,这部小说还有不成熟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多提些好的建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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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15:4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广成子于2004-01-21, 0:22:27发表
好,高兄的小说来的真是时候。让那些哈日的东西瞧瞧,他们的偶像是怎么在明军面前一溃千里的。
顺便说一句,我掌握的大部分相关历史资料,就是高兄直接提供的。

广兄客气了,互相交流而已,看过兄的剧本,很精彩,拙音这部龙战是历史小说,发挥的空间比较小,广兄的李舜臣篇应该是借用明军援朝平倭这一历史背景吧?似乎更注重艺术上的加工,有很多新的情节和人物啊,呵呵,相信兄的剧本会越写越好看!如果有书友要寻找李篇中的背景资料,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龙战有关片段~~~:)
另外说一句“碧蹄馆之战”如果没有李如松的驰援碧蹄,查大受军三千人将被日军全歼,而李如松及时赶到,不仅救出了友军,还杀退了优势日军,并一直反攻至王京城下,与日军对峙三天后才撤走,这一仗是明军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日军不少名将都战死在此役中,而广兄剧本中写的似乎和历史事实正好相反,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其实不仅是广兄,在网上很多文章都说碧蹄一战是明军失败,就象普遍说邓子龙是“七十岁”老将,龟井兹矩在唐浦一战被朝鲜水军“击毙”一样,很奇怪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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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19:3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欲擒故纵
这时脚步声响,从厅外进来一人,只见这人三十五六岁样子,身材中等偏瘦,穿一身宝石蓝的长袍,两撇鼠须,面上带笑,进来紧走几步跪下向宋应昌道:“卑职沈惟敬参见经略大人。”这那象个军官,倒不如说是个商人更恰当些,李如松心中想着,宋应昌挥了挥手道:“嗯,罢了,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备倭总兵官李如松大人,你们见见吧。”沈惟敬忙又转身向李如松跪倒,“免礼。”李如松冷冷道。
沈惟敬一边起身,一边拿眼偷看这位备倭总兵,见他望向自己时虎目生威,神情严肃,不禁心中打了个突。
“沈将军,你刚从平壤回来,说说倭人的情况,他们是否答应退兵?”“这个嘛,哦—”沈惟敬沉吟了一下,拱手退在一边,道:“卑职前个日子奉石大人之命,前去与倭人讲和,在平壤见到了倭将小西行长,卑职与小西将军谈的甚为融洽,已经说好,两国可以不动刀兵,休战议和。”
听他如此说,宋应昌和李如松均有些发呆,半晌宋应昌方迟疑道:“倭人果然有意议和吗?若倭人如此好说话,我大明又何必劳师入朝,恐怕其中有诈吧,不知他们何时退兵?有甚条件?”
沈惟敬媚笑道:“当初我入倭营时,也存了和大人一般心思,恐倭人狡诈,不肯轻易言和,谁知这位小西行长将军是极好说话的人,态度谦和,言语礼貌,说道幸亏天朝按兵不动,我亦不久当还,以大同江为界,平壤以西三分之二的朝鲜国土尽数归还,也就是说,咱们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让倭人把已经占领的朝鲜领土退出一大半来,卑职觉得如此甚好,既对朝鲜王有个交待,又免了我大军劳师费饷,然后咱们再以这半壁江山为倚,徐徐图进,侧目江北,或攻或守,皆在我术中,真乃一举两得,两全齐美之策也……”
啪!沈惟敬正说着,李如松猛的拍案而起,低喝一声:“来人,把这厮拉下去,砍了!”
“啊?”沈惟敬和宋应昌,李应轼都是大吃一惊,厅下几名带刀侍卫连忙上来,将沈惟敬按住,却是扭头看着宋应昌,毕竟这是经略府,虽然李如松贵为备倭总兵,可还得看本府长官的话头拿人。
“大人且慢!这这,卑职不知身犯何罪,惹大人动怒?”李如松哼了一声,厉声道:“你这厮若不是倭寇奸细,就是个蠢货,既然奉石大人之命入朝说和,你自是要熟悉朝境地理,大同江在那里,你知道吗?若是答应以大同江为界,三分之二的朝鲜领土将尽归倭酋!我大明军入朝是为了平倭,而不是安倭,好个丧权辱国的饭桶,不斩你还等什么!”沈惟敬本是无赖出身,那见过这个场面,顿时吓的面如土色,说不上话来。
说到沈惟敬的无赖出身,就不得不说说明廷的兵部尚书石星,这位石大人才疏智浅,只因缘逢时会,获得了高位,根本就不通兵法,当他得知日军侵朝,圣上命他派兵平倭时,立刻慌了手脚。他是个好色之徒,纳了浙江人李茂的女儿为妾。李茂有个同乡好友,就是这沈惟敬,沈惟敬在家乡时就不务正业,唯一特长就是会吹牛拍马,一张利嘴,能说得天花乱坠。他游荡到了北京,在北京的窑子里厮混,与窑子里的大茶壶叫做郑四的交成朋友。
郑四曾经在日本对马岛住过很多年,他将在日本所闻所见,如数家珍的说给沈惟敬听,沈一一记在心头,凭着记意力强,由郑四那里还学会了几句日本话,居然自诩为日本通。石星正想寻找一位通悉日情的人,由于李茂的引见,沈惟敬就将他由郑四那里听来的,再加油加酱的叙述出来,石星听得如醉如痴,认为这个混混儿是位稀有的人才,举荐了给万历帝,明廷于是决定命沈赴日探问日方的真意究竟何在,并以游击将军的名义赴朝,与日方交涉。
沈惟敬骗来这份差事只是为了哗众取宠,捞取钱物,他既不了解日方情况,又不掌握外交原则,又怎么能有责任心去研究朝鲜地理和谈判相关知识呢,被小西行长哄骗,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时被李如松看出破绽,一声厉喝,唬的他魂飞天外,连忙跪地求饶:“李大人饶命,小的办事不力,本当该死,但看在小的也是为了国家办事,看在石尚书的份上,还望饶恕则个。”
李如松是战将,奉旨入朝就是要和倭人打仗,本就不喜听到谈和二字,又亲见这人如此饭桶,心中更气,只是要斩他。宋应昌见状忙道:“还不快将此人拉下去,先下在大牢,待回头慢慢审问,看他有倭人有何勾当往来。”众侍卫答应一声,将沈惟敬横拖竖拽出去。
李如松气犹未平,向宋应昌道:“大人为何不将这厮立斩?”
宋应昌道:“李将军不可鲁莽,此人虽然误事,但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就这么杀了,恐怕不好。”李如松恨恨道:“虽如此,难平我胸中之气。”李应轼见状上前拱手道:“二位大人,在下倒是有一言,不知当讲否。”“先生请讲。”
李应轼道:“倭人虽然狡诈好战,但是由于海上运输被朝军切断,以及天气逐渐转冷,国内运输供应困难,这些都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士气。据跟随沈惟敬与倭人谈和的随员回来说,平壤倭寇几乎人人盼望早日罢兵言和。只不过依他们的意思,是吃进去的肉不想吐出来,又想休整,又想继续霸占朝鲜的领土。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抓住他们想谈和的心意,先将沈惟敬押在营中,然后仍派人和小西行长接触,告诉他们李大人此来朝鲜,是奉朝廷的命令来和他们正式议和的,让小西行长摸不清我军的意图,然后趁敌不备,大举进攻,将其歼灭!”
李如松想了想,道:“李先生所言果然妙计,只是倭人一向狡猾,不知这次能否上钩?”李应轼含笑道:“在下这是两便之计,我们总归也是要出兵攻打平壤的,上钩最好,就算不上钩,也会让倭人疑惑,更有利我军进攻。”
“有道理。”李如松和宋应昌对望一眼,都是暗暗点头。宋应昌道:“那就这么办吧,大军即日拨营前行,李先生,还请你选派精细可靠的人去平壤走一趟,安抚倭人,让他们没有防备。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李应轼肃然领命。
一五九三年  一月   平壤
天色将暗,夕阳慢慢的落入地平线,云彩被落日余晖映照的火红火红,平壤城头上,一名四十上下的白袍武士背负双手,静静的看着日落西方。
此人正是日本侵朝先锋军团的军奉行(指挥官)小西行长,良久,他慢慢转身,沿着甬道一步步走下城来,沈惟敬离开平壤已经五天了,至今音息全无,不知这次与沈将军达成的议和书,明朝廷是否能够接受呢?就算是接受了,难道我们就会真的停止前进了吗?这次议和,只不过是要获得一次喘息的机会而已。粮草,军火的补济,士卒疾病的医治,朝鲜义兵的清剿,都需要时间的。既然起倾国之兵来攻,那当然不会只满足于占领朝鲜,东方的大明帝国,才是这次远征的真正目标所在啊。
想到这里,小西行长不禁打了个寒颤,中土,日本人习惯称之为大唐的国家,千百年来虽然朝代更迭,但始终如泰山般屹立在东方,这个庞然大物,略转一转身,落下的阴影都能让日本压抑的喘不上气来。从唐朝起,岛国人就知道对待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帝国一定要言必顺,貌必谦,才能苟安一隅求活,可如今,关白大人居然挟统一日本之威,打起了它的主意,这真是一场豪华的赌注啊,怎能不让人激动,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恐惧呢!听说大明帝国已经兵发朝鲜,这次可不会象上次胜的那么侥幸了,帝国的武力倒底如何呢,日本能不能击败他们呢,大战未来之时,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猜度……
下了城楼,小西行长若有所思的向住所走去,或许是被主上的郁闷所感染,身后十几名亲随武士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一个个脸色都是阴沉沉的。突然,城楼上传来一声叫喊:“快看,有十几个人向这里来了,啊,他们打的是明朝的旗帜啊!”听到惊叫声,小西行长和武士们精神为之一振,又返身回到城头。
“是明朝的使者啊,他们一定带来了议和的消息,快打开城门,迎接使者!”小西行长看的明白,一边下城,一边举起右手高喝道。城门吱呀呀的开启,十几名骑士缓缓入城,下了马,小西行长带着通译上前,这通译是旅居朝鲜的日本人,明使带的通译是朝鲜人,小西行长本人早年到朝鲜经营药材的时候,也学过朝语,只不过在这种正式场合,做为日方主将,还是要说本国话的。双方的交谈是这样的:小西行长说日本话,明使说中国话;日本通译把日本话译成朝语给明使带来的朝鲜通译,然后朝鲜通译再翻成中国话,往来颠倒,虽然麻烦,可交流倒也勉强可以进行。
明使被迎进官邸,小西行长见这明使不是素来惯的沈惟敬,心中有些没底,试探着问道:“请教阁下贵姓,沈将军这次怎么没来?”“下官吴和,沈将军么,正陪同朝廷来的正使在后面。已经到达离平壤不远的顺安城了,这次朝廷派来的是礼部尚书李如松大人,正式和贵军洽谈议和事宜。”
“啊,真是太好了!”小西行长放下心来,高兴的道:“其实么,我军入朝,只不过是因为朝鲜国王素来对我天皇不敬,这次略作惩罚而已,既然大明朝派使说和,我们也不能得理不让人,我当面复天皇陛下,尽量说动两国罢兵修好。”
吴和连连点头,笑道:“如此正好,本来么,我朝是要派大军前来的,幸好沈惟敬将军极力游说,方知不过是一场误会,这动刀动枪的,说来容易,真办起来,又死人又费钱,难道当真要打么?还是和为贵啊。”“正是正是。”小西行长连连点头。
这吴和其实真名叫李宁,是李如松帐下的参将,颇有胆气,别人畏难不愿前来,他一听有重赏,偏偏要抢着来。只不过胆气虽有,咬文嚼字的水平实在有限,小西行长本是个精细人,若是和他本国人交谈,或许可以察颜观色,话语试探,以辨真伪,可是毕竟他不通中国话,又不懂中国事故,只听通译传声,虽然听的别扭,却只当是中华大国的人物就是这般说话,或是翻译人员的水平有限,并无他想。否则不用说别的,单听他这名字叫吴和(无和),就该心中生疑,明白几分。况且明朝礼部尚书这样的高官,又怎么会亲自前来谈和。李宁也是一样,小西虽然是大将,但却并无资格面见天皇,所谓面复天皇云云,显然是搪塞敷衍之词。二人寒暄一阵,其实都不怎么明白对方说的什么,只是说清楚了一件事,就是谈和成功了,明朝大臣已经来朝鲜签定和约了。
眼看天色将晚,小西行长心情正佳,命摆上宴来,歌舞伎助兴,与李宁把酒言欢,陪座的大村纯忠,内藤如安等日本武将们也非常的高兴,攻入朝鲜已经大半年,水土不服,粮草不济,不间断的作战,他们早已厌倦。如果真的言和,不用和强大的中国开战,或许就可以早些回去和妻子家人团聚,这该多么好啊。
小西行长借着酒劲,笑着对李宁道:“吴大人,如果沈大人也来就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是多么的投缘,当初他来时,我可是用八抬大桥把他迎进城的,这也可以说明,我对贵国的尊重和敬仰。其实日本和贵国,源远流长,我对中土是向往已久了啊,如果有机会,真想到贵国去作生意,作生意,哈哈,我可是内行。听说我国的刀剑,在贵国非常受欢迎,还有许多方物(土特产)可以拿去易市。”
“是吗,我也很想到日本去瞧瞧,虽然见过很多扶桑人,可是你们的国家,我还没有去过呢,我看将军风致高雅,不同凡响,能熏陶出将军这样人物的国度,也一定非常的美好吧。”
“是啊,最美的,还是家乡,虽然有些夸口,但不客气的说,日本是个非常美丽的国家,有富士山,非常非常的高,恐怕是天下最高的山峰了。说到河,有信浓川,象长蛇一样,要走好几个州才能看到尽头呢。说到人口,大和民族有将近一千五百万人,当然了,因为已经结束国内战乱,我想人口还会很快增加的。”小西行长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呵呵,好高的山啊,好长的河,好多的人啊,嗯,恐怕我中华就没有这么高的山和这么长的河了,人可能也没有你们日本多,贵国可真是了不起啊。”李宁大笑着说道。
“吴大人过奖了,贵国我虽然没有去过,想必也有很多不错的景致吧!”小西行长道。
“嗯嗯。”李宁随口应道。心说这厮真是翻肚蛤蟆没见过天,我要是说中华的江山景物胜他千百倍,怕是打死他也不信,等这一仗打赢了倭寇,定要把这家伙捉住关进猪笼里,顺长江飘下去,让他知道中华的河有多长,或是把他从五岳黄山随便一座山峰上推下去,让他知道中华的山有多高。把他埋在北京大街上做垫街石,让他知道中国人有多少,如今且跟他罗嗦什么?
当下无心纠缠,转过话头道:“小西将军,我天朝使者已经到了顺安,不日将到平壤,还请将军早早准备锣鼓锦衣,列队欢迎,以示郑重。”那是自然,小西行长点头道,心中暗想了一回,又说:“明天吴大人起程,我派二十名武士护送大人回去,顺便也见见贵国正使,把我的问候带去。然后等他们回来后,我也好知道如何安排迎接事宜。”李宁一怔,心说这厮好狡诈,这那是派人护送我,这分明是要派细作去查看我军底细的啊,如果让他们探知我大军已到,那李将军和宋经略的奇袭计划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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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兵不厌诈
李宁虽然有些踌躇,但只一转念,便有了计较,暗忖这又何妨,顺安城此时已经被我军占领,别说二十名武士,就算派二百人跟着我,回到顺安把城门一关,还不一样把他们剁成饺子馅?来多少杀多少,全算我的功劳。想到这儿,爽快的应允道:“战乱之际盗贼出没,我区区十几骑的确难保安全,正需兵将保护,那就有劳小西将军了。”
“啊,这是应该的呀。”小西行长沉吟片刻,回过头来冲着右首一名武士道:“远藤殿,这次还要麻烦你陪明国使者去一趟顺安,可以吗。”那名武士名叫远藤又次郎,约四十来岁,虽然和小西行长年岁相仿,可和小西相比,他的头发已经略有些花白,看人总是一脸阴鸷的样子,他本来一直不吭声的坐在旁边喝酒,这时闻令跪起身,转向小西行长行礼道:“请弥九郎殿放心,我一定会护送使者安全返回。”“好,那就拜托了,铃木重秀,你也去吧,带几个得力的手下明天一起去顺安,一切要听从远藤殿的吩咐。”“是,请主公放心!”左首一名三十来岁身材瘦小的武士放下酒杯,站起来行礼道。
李宁心中暗笑,瞧在座的有不少身强力壮,形容彪悍的武士,小西行长却只派这不起眼的一老一少带兵护送,看来他也留了一手,就怕到顺安后有什么危险,如果那样,损失的也不是得力的大将。这般想着更不介意,他那知,这两人实在是日本武士中的超一流高手。
铃木重秀就是东瀛四大忍者中杂贺众的首领杂贺孙一,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以擅使火枪闻名。远藤又次郎更是铁炮术高手,当年在日本内战时期,备中三村家的当主家亲以重兵杀入美作,远藤又次郎奉美作大名宇喜多直家的命令去袭杀家亲,只用了一颗铅丸便瓦解了这一万五千人的军势。
小西弥九郎行长就是在远藤的指导下才学会使用铁炮的,他现在派出这二名强手,也是有着以防万一的意思。众人把酒谈笑,至晚方散。
次日天亮,小西行长一直把李宁送出平壤城外,望着明使一行渐渐远去,城楼上的日本武士,足轻们仍然挤在城楼上远眺着,低声议论着,不肯下城。小西行长一边回走,一边抬头望了望城楼,见此情景不由的暗暗叹息,看来士兵们的厌战情绪很大啊,也难怪,城外不时有朝鲜义兵出没,截断和后方的联络路线。更因为朝鲜水军的阻截,国内的给养迟迟不到,城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还有很多士卒生病。以这样的状态,怎么有把握迎战实力未知的大明军呢,如果这次议和成功,或者说,把和明帝国军队交战的时间尽量往后拖延一下,那么,我们就能获得一些时间休整,以图再战。
可是,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到底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对明朝议和的诚意有所怀疑吗?这么大一个帝国,如果要作战一定会派人直接下战书的,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来欺骗它的对手,嗯,等明天远藤他们派人回来,就可知分晓了……小西行长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遣使言和的同时,明朝联军已经马不停蹄的杀奔平壤,而小西行长此时却仍蒙在鼓里,做着议和成功的痴梦。
距平壤八十里处,便是肃州,李如松大营所在地。
城内,李如松正和手下众将,以及从义州赶来的朝鲜大臣柳成龙,朝军将领李溢共商攻略平壤的计划。宋应昌并没有同来,而是坐镇后方,调度粮草缁重。
顺安城,在平壤和肃州之间,略靠近肃州,离平壤五十里路程,遥遥与牡丹峰相望。这本是一座小城,只有居民一千多人,因为战乱的缘故,此时城里又多了两千余名从南方沦陷区逃出来要北上的男女难民,在寒冬里,他们实在是走的筋疲力尽了,没有粮食,衣衫褴缕,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拂晓时分,明军先锋一千五百九十名骑兵的突然到来,让这里显的格外拥挤,并引起了骚动,为首的军官头顶铁尖盔,身披连环锁子甲,骑着高头大马,得胜钩上挂着长刀,形容威猛,此人正是辽东悍将查大受,城池实在是太小了,无奈,他将兵马一分为二,一千人驻扎在城后十里的乾福山下,五百人驻在城内,同时派出斥侯前出,侦察平壤城四周的动向,明天,李如松的大军将会来到顺安与他会合,对敌人展开总攻。
明军乱纷纷的进城,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扰民,用不着言语相商,朝鲜民众被士兵们无条件的从房子中赶了出来,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哭泣着挤在街角。看着这一切,查大受心中略感到一丝歉疚,这有什么办法呢,你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国家,我们是来帮你们收复国土的,不是来作客,士兵们需要充分的休息,然后去送死,去打仗,只有打败了倭寇,才能真正的结束这一切苦难啊。
查大受挑了一间宽敞的大屋住下,有护兵去捉了只鸡,虽然比较瘦,但毕竟是活物,用瓦罐装上,不一时炖的烂熟,香味慢慢飘出窗外,让缩在街角的饥民们充满了遐想,不过,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就着鸡汤,查大受连吃了两碗糙米饭,身上有了些暖意,情绪也好了许多,一边撕着鸡腿一边心里嘀咕,李宁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真有他的,居然抢着去倭营诈和,弄不好连命也要送掉,不管怎样,倭人现在还没有发现我军的到来,明天将是大战的开始,跟着李如松将军,这仗一定能打胜,呵呵,还好有仗打,不然,我这副总兵什么时候才能混到正职啊。
一边想一边吃着,忽然听见脚步声,一名把总跑到屋外道:“启禀将军,城外来了一小队人马,据斥候回报,是从平壤返回的李宁参将,还有二十名倭兵相随!”
“怎么还有倭兵同来,是归降的么?既然只有二十人,先让他们进城好了。”查大受闻讯有些愕然,道:“跟我来,咱们去看看!”把鸡腿扔回瓦罐里,将双手在衣角上蹭了蹭,起身按剑向外走去。
这小城里只有一条街,一眼就能看到头,这时城门已经打开,李宁率队缓缓入城,查大受迎上前去,狐疑的望了一眼跟来的远藤等人,向李宁道:“老李,这是怎么回事?”李宁嘿嘿一笑,翻身下马,上前低声对他道:“这些个倭奴是倭将小西行长派来跟我迎接议和使者的。”他简略的把情形说了一遍,查大受也笑了:“这么说,你是把肥羊带回来了,好啊,大战未起,咱哥俩先立头功。”
同来的日本通译见查大受一身武将打扮,似乎不是想象中的明朝礼部尚书。便问道:“吴大人,这个,这位将军是做什么的呢?贵国的使者在那里,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见吗?”李宁诳哄道:“这位是护送使者前来的将军,一会使者就会接见你们了,不但要见,还要请你们吃饭呢。”
远藤又次郎和和铃木重秀怔怔的看着他二人对答,不明所已。日本通译回头对他俩道:“吴大人说,这位是护送议和使者的将军,明朝大官儿一会就可以见到了,还会请我们吃饭。”远藤又次郎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听说要吃饭,随行的日本武士脸上也都浮起了笑容。
“来人啊,关城门,把他们给我拿下!”查大受突然厉喝道。随着他这一声喊,身后二十几名护兵抽出刀猛扑上来。守城的兵丁急忙关城门,城上的士兵见状也呼拉拉冲下来五六十人。
“不好,这是圈套,我们中计了!”远藤又次郎大叫一声,驳马向城门冲去,晚了,只见城门“咣”的合上,重重的落上了栓,六七名明军士兵见他冲过来,手持长枪向前乱刺,亏的远藤身手矫健,一提缰绳拉马跃开。
这时近百名明军已经聚在城门附近,挺刀枪向前压了过来,中伏的日本武士们情急中连忙拨刀抵抗,驰马乱突。
查大受想不到敌人如此悍勇,本以为喝一声“拿下”,众兵上前,这二十个倭人就会束手就擒,谁知他们竟敢反抗。不及多想,已然拨剑在手,一剑把面前的日本通译斩倒在地,大声吼道:“不要留,全都砍了!”李宁这时从士兵手中抢过一杆长枪,把身上肥大的官服扯下,也要冲上去交战,可是身前密密麻麻全是人,根本就抢不过去。
这时突然从人丛里“砰”的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声响,把围攻的明军都震住了,不由的向后撤了撤,透过人缝,只见远藤又次郎骑在马上,手中持着两枝黑乎乎的铁管,一支还冒着轻烟。
“都不要过来!”远藤又次郎狂喊着,趁着明军一时怔住的当儿,铃木重秀和几名武士飞身下马,将粗重的门栓摘了下来。另外几名武士倭刀连挥,将阻挡开门的明军士兵劈倒。
“是火铳!”查大受骂道:“他奶奶的,大家不要怕,一根火铳只能放一次,别让他得空儿装弹丸,一齐上啊,砍死他们!”众军如梦初醒,虎狼般又猛扑过去,城门只打开了一条缝,“砰!”的一声响,远藤又次郎勒马停在门边,冲着扑过来的明军又放了一铳,城门洞里顿时一片烟雾弥漫,趁着混乱,十几骑日本武士拍马鱼贯冲出顺安城,“远藤殿快走,我来挡住追兵!”铃木重秀向远藤又次郎大声道。
“你们走,我来断后!”远藤又次郎把两支打光了弹丸的短铳扔掉,刷的拨出太刀,策马冲进明军队伍里,借着马的冲劲,把四五名明军士兵撞翻,与此同时,三根长矛也扎进了马腹,战马嘶叫着仆倒在地,远藤又次郎挣起身,挥刀乱砍,眼看不敌,忽然人影一闪,只见铃木重秀和两名武士已经抢到他的身前,一齐出刀挡住来袭的明军刀剑,“快走!告诉主公,这是圈套!”
远藤又次郎人称日本第一枪神,专习铁炮射击术,在日本战国时代那是传奇式的人物,虽然这次做为小西行长的部将入朝参战,其实二人有着深厚的师生之谊,在众将中地位尊贵。大家都知道,小西将军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师陷身敌营的事实,除非大伙一齐战死。
此时此刻,主公不在,远藤又次郎殿就是主公的替身,如果要死,也要在第十九个武士倒下之后才可以。见此情景,远藤又次郎立刻明白了众武士的赤胆忠心,感动的几乎流下眼泪,知道多说无益,当下转身向城外冲去,十几骑日本武士正打马在城外盘旋,弯弓与城上对射,当不得城上兵多,乱箭齐发,六七人已经被箭射伤,正在苦苦支撑,见远藤又次郎跑出来,一名武士连忙把他拉上马,众人头也不回的打马往平壤方向狂驰。
城门洞狭窄细长,铃木重秀和两名手下拼了命的挡在门前,几十个明军士兵一时竟冲不过去。查大受气的大叫,众军也急了眼,奋力猛攻,片刻间,两名武士先后战死,铃木重秀虽然勇猛,怎耐只是一个,连杀六七名敌人后自己也是身受重伤,他嘴里喷血,摇摇晃晃的挥舞着太刀犹作困兽斗,众明军杀红了眼,怎肯容情,发一声喊长矛齐出,把他挑了起来抵在城门上,鲜血象瀑布一样从身上无数个创口中激射而出,铃木重秀大叫一声,呛啷抛了太刀,眼一翻气绝身亡。
查大受和李宁抢出城外,再看远藤等人早已驰出三五里地去,追不得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注:在此章说明一下,矛与枪基本上是指一种武器,但二者也有不同,枪的尖刃部比矛更长,作为点攻击武器,枪比矛更有穿透力,在本书里,为了将热兵器中的枪与冷兵器的枪区分开来,一般将冷兵器的枪称之为矛;再比如日本刀按日本说法叫做剑,而按中国的习惯,双面开刃的称为剑,一面开刃的称做刀。日本剑的真正用法与形状都类似中国刀,为了统一用词,不致混淆,书中一概按中国读者的习惯把日军用的剑称之为刀。)
在肃州的明军大营里,李如松正聚集众将论兵,得到从顺安城传过来的军情后,脸色刷的沉了下来,霍然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少顷,终于忍不住脱口骂道:“饭桶!这个查大受是个草包啊,放着一千多骑兵,居然让二十个倭贼进出本阵如履平地,真是丢脸。”
见大帅发怒,帐下众将均不敢发话,李如松骂了半晌才略消了些气,恨恨的坐下。李应轼趁机上前,拱手道:“大帅息怒,虽然这班倭贼狡诈,逃回了平壤,但并不是说我军瞒天过海之计就用不得了,倭酋小西行长最信任的人是一直办理议和事务的沈惟敬,在下有个想法,不如让沈惟敬再去平壤走一遭,安抚倭贼,说顺安城之变完全是一场误会,我方议和的诚意还是有的,请小西行长放心。”
李如松沉吟不语,想了想道:“这沈惟敬能哄住小西么?说不得他到了倭营反而投靠倭贼,泄露了我军机密。”李应轼笑道:“此事大帅放心,沈惟敬虽然无赖,却也识得厉害关系,如今我重兵压境,灭倭只在覆手之间,派他去倭营,这是给他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若事成必有厚赏,若反叛国家,就是灭族的罪,谅他也没胆子投倭。”
李如松捋须点头,正要允了,忽听的帐下一人大声道:“此事万万不可,我大明国乃是中华上邦,讲究以德服人,既然动了刀兵,当用堂堂正正之师击敌,才好让倭人折服,用这些诡诈手段欺哄,岂不有失我天朝威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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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19:40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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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高拙音于2004-01-21, 15:47:12发表
广兄客气了,互相交流而已,看过兄的剧本,很精彩,拙音这部龙战是历史小说,发挥的空间比较小,广兄的李舜臣篇应该是借用明军援朝平倭这一历史背景吧?似乎更注重艺术上的加工,有很多虚构的情节和人物啊,呵呵,相信兄的剧本会越写越好看!如果有书友要寻找李篇中的背景资料,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龙战有关片段~~~:)
另外说一句“碧蹄馆之战”如果没有李如松的驰援碧蹄,查大受军三千人将被日军全歼,而李如松及时赶到,不仅救出了友军,还杀退了优势日军,并一直反攻至王京城下,与日军对峙三天后才撤走,这一仗是明军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日军不少名将都战死在此役中,而广兄剧本中写的似乎和历史事实正好相反,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其实不仅是广兄,在网上很多文章都说碧蹄一战是明军失败,就象普遍说邓子龙是“七十岁”老将,龟井兹矩在唐浦一战被朝鲜水军“击毙”一样,很奇怪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兄,黑田家二十四骑算什么名将啊,他们的作用甚至还不如三国时期韩遂手下的八部将是啊,其实日本战国时代很多著名战斗,参战人数不过是几千人,日本人至今仍津津乐道,宽容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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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0:0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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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悲风鸷于2004-01-21, 19:53:56发表
是啊,其实日本战国时代很多著名战斗,参战人数不过是几千人,日本人至今仍津津乐道,宽容一些吧。:)

帖子被删了?回复却留下了,怎么回事?      

我是说那些将领在日本也算不上什么名将,三流而已 [/quote]
恩,在碧蹄之战中,双方主要将领都没死,明方只有一名武将李有异被杀,而日本方面共有七名武将被杀掉,虽然都是三流,算起来也当然是明军占便宜啦。
据日本《立花家传》记载,碧蹄一战,日军前锋立花宗茂麾下有六员大将战死,分别是小野和泉之弟小野成幸、号称“生摩利支天”的十时连久、以刚勇著称的池边永晟、谋将安东幸贞、骁将小川成重和安东常久。
黑田家战死者为二十四将之一久野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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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1:05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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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悲风鸷于2004-01-21, 20:30:06发表

QUOTE:
原帖由高拙音于2004-01-21, 20:09:48发表

恩,在碧蹄之战中,双方主要将领都没死,明方只有一名武将李有异被杀,而日本方面共有七名武将被杀掉,虽然都是三流,算起来也当然是明军占便宜啦。
据日本《立花家传》记载,碧蹄一战,日军前锋立花宗茂麾下有六员大将战死,分别是小野和泉之弟小野成幸、号称“生摩利支天”的十时连久、以刚勇著称的池边永晟、谋将安东幸贞、骁将小川成重和安东常久。
黑田家战死者为二十四将之一久野重胜。

不能这么说啊,是占了不少便宜,但那些将领的名字连日本人也没几个知道的,立花的能力确实不错,但手下实在没几个像样的家臣  那些名字是打死也记不清楚的

另,根据老广某帖所说,黑田二十四骑在这战中死了七个,您二位资料是不是冲突了?  

这个不好说吧~~~反正咱们都希望日本人死的越多越好,:)
总而言之,此战明军是大获全胜,试想,如果李如松不去救援友军,让日军真的吃掉查大受,祖承训的三千人,今天我们该怎么看待那段历史呢?可以说,正是因为李如松的果敢和勇猛,才赢得了这场遭遇战。
有关碧蹄之战是胜是负,有关评论对此说法不一,我的观点是此战明军取胜,大败日军,书写了中华战史上辉煌的一章,所谓冒进之人是查大受,而李如松的果断行为弥补了查大受的错误,并从根本上扭转了战局,今人却把黑锅让李如松背,实在是不公平,李如松真比窦娥还冤。
为了支持我的观点,先简单说一下此战发生的前因后果和总的背景形势,然后再归纳总结一下。
前因——明军取得平壤大胜,黄海,平安等四道尽复,日军一溃千里,接连放弃开城等军事重地,退守王京。明军收到朝鲜方面假情报,说日军有放弃王京逃跑的迹象,因为是异国作战,明军情报工作只能靠朝方收集,在这种形势下,明军准备乘胜追击。
酝酿——李如松在进军之前,召开了军事会议,查大受等将领主张穷追猛打,钱世祯等将领主张稳步前进,在两方意见相峙不下时,查大受自称接到“线报”,说日军的确打算要逃跑,再不追人家就坐船跑了。李如松相信了查大受的话,但并没有按查的意思去办,而是派查大受率三千人马对王京做搜索前进,大部队随后跟进。查大受领命后,迅速脱离主力达一百里远!率三千人扑向王京,在击败了日军前锋加藤光泰后,更加相信日军不是对手,欲立首功,放胆前进,而这时日军黑田长政和小早川隆景两大军团两万多人正在王京城外,准备向碧蹄方向布阵防守。
过程——日军主力接到加藤光泰报告后,集中力量猛攻明军,查大受再想后退已经不可能了,他一面在碧蹄馆布阵死守,一面派哨骑求援,而这时明军主力尚在离此百里外的坡州,不可能马上赶到。为了救援被困的友军,李如松与杨元率两千轻骑日夜兼程,赶赴碧蹄馆。
双方交战后,李如松部陷入苦战,其率领的私人卫队以一当十,大量杀伤敌军,杨元军自后跟进,查大受部也趁乱突围而出,三支部队汇合,终于将日军杀退。
结局——日军在碧蹄惨败后,退守王京,而明军继续前进,在王京城下与敌人对峙了三天,后因天降大雨,敌城守卫坚固,方主动撤退。[这是判断碧蹄之战方便胜谁负的关键,明军不是突围而走,而是杀退日军后继续前进,三千人将两万敌人逼入城内,然后在三天后撤退。]
意义——经过此战,使日军认识到了明军骑兵的强大,失去了与其野战的信心,而事实上,日军的火枪部队利于防守,并不利于野战。
纵观七年战争,日军一直竭力避免和明军野战,即使取胜的战役,也都是城池攻防战,这都是碧蹄一战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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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1:1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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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悲风鸷于2004-01-21, 21:08:08发表
那请问中朝的装备和日军比较,哪一个更先进呢?特别是船和火枪火炮方面

作为写作人,拙音在写《龙战篇》时有意识的搜集了一些关于明朝和日本战国火枪的资料,别人的资料是分析,我拿来综合。在这里将两国火枪加以对比,以便书友们更好的理解书中的战争描述。万历朝鲜战争[1592-1598]以后出现的火枪这里略去不提。
综述:
火铳:明代的火铳在元代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种类繁多,从明初的洪武手铳到以后的永乐手铳,造工越来越精细。永乐手铳口径14-15毫米,误差不超过1毫米;长度为35-36厘米,误差不超过1厘米。由现存火器上的出厂编号做最保守的估算,当时明铳至少也有十六万四千多支。明军当中已经编成有专职使用火铳的部队,号称神机营。

日本铁炮的来历:
——元朝入侵日本时,让日本第一次认识到了火器的威力,自此之后,火铳逐渐从中国传入日本。但是日本火枪发生质的飞跃是在公元1543年,当时一条由厦门开往宁波的葡萄牙商船,被台风吹得迷失了航向,来到了日本种子岛(在鹿儿岛附近),种子岛家第十四代当主,年仅十六岁的种子岛时尧同意这些南蛮人的船只停在赤尾木港,从南蛮人手中以两千两金子的巨大代价购得了日本最初的两挺铁炮。(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给双方做翻译的,是个叫五峰的明朝人,居说也不懂日语的,双方通过写汉字做笔谈,这个五峰其实就是明代倭乱时的首领王直)他将其中的一把铁炮交给了家中的“锻冶栋梁”八板清定(即八板金兵卫)叫其仿制,结果经过数月的研制,却以失败告终,然后过了一年,不甘心失败的八板清定以自己的漂亮女儿为交换代价,从再次来航的葡萄牙人那里学到了先进的铁炮技术,成功的制造了所谓“国产第一号”的铁炮。从此,铁炮便由这里传到了日本的每个角落。

明朝鸟枪的来历:
——从元朝开始,中国就有筒形发射式火器,称之为火铳,但是性能并不是很高。公元1548年(明嘉靖二十七年),明军在收复被葡萄牙人侵占的双屿战斗中,俘获了一些善于制造火绳枪的日本人及枪枝。由马宪、李槐等人,学习了制造火枪的方法,并在其基础上,加以研究改进,于公元1558年(明嘉靖三十七年)造出了“比西番尤为精绝”的中国第一批火绳枪一万支,称之为“鸟嘴铳”,即鸟枪。

中日火枪性能比较:

明军鸟枪——
鸟枪枪管用熟铁打造,重约5—6公斤,有准星、照门,安装木托之上。铳口长出木托2寸,托后7寸向下弯.曲,通条一根,重3两,另有火绳,每次装粒状黑色火药3钱,铅子重3钱。火门有盖,使用龙头类火绳发火机。发射时将火绳点燃安入龙头,右手开火门后紧握枪尾,用食指扣板机向后,龙头落在火门,燃药发射。《武备志》说:“后手不弃把,点火则不动,故十发有八九中,即飞鸟之在林,皆可射落,因是得名”,成为当时战斗中的“利器”。
鸟枪口径在9—13毫米之间,射程可达300米左右[编者按:似乎不太可能,另有一种说法有效射程在80米左右,比较可信]。枪全长112厘米—150厘米,和明代中叶以前的各种火铳(类似西方同时期的火门枪)相比,具有身管长、口径小、重量轻、便于步、骑兵使用的特点。明代后期,鸟枪已经是明军的主要装备。每名鸟枪手配备火药罐2个,一个装发射药,—个装引火药,携带铅弹300发。

日本铁炮——
铁炮枪管由铸铁制成,重约6—8公斤,有准星、照门,安装木托之上。所使用的铅弹,包在棉布块中在火药之后由枪口装入,棉布块可使弹丸不至于从枪口滑出,这样由上至下的攻击就可能了。再有每发弹丸所用的黑火药使由固定容器量装的,一般发射一发用的药量为6克左右。
铁炮口径一般在8.5—20毫米之间,枪全长110厘米—130厘米,而武士头领所用的铁炮称为侍筒,全长约100厘米,口径18毫米,这种火绳枪,其射程使用直径13毫米标准弹丸时,可达130米,有效射程在五十米内,不过,由于侍筒比较粗,所以发射的弹丸最大可达200米左右,有效射程相应的有所增加。


射击战术:
明——
早在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大将沐英征讨云南叛军思伦发,根据敌象兵打前阵的特点,他命令“置火铳、神机箭为三行,列阵中,待象进,则前行铳箭俱发;若不退,前行退后,次行继之;又不退,次行退后,三行继之。”
这是最早的火器战术,但并没有做为制度流传下来,西方和日本军队在十五世纪末期,开始使用火器并排轮放战术,就时间上来讲,比明军晚了一个多世纪。
在明成祖时代,提出了一种“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的作战原则,神机营配合步兵、骑兵作战,发挥了重要作用。
到神宗年间,火枪战术分为两种,一种是依托战车,把鸟枪和佛郎机铳搭配在一起进行作战;一种类似于日本的三段射击,《明实录》里边记载:神机营铳手分三排站中间,刀手和枪手站在两翼。
但随着明朝的日趋没落,在后来的实际运用中,明军似乎没有一次严格执行过这些战术纪律,最典型的当属萨尔浒之战,明军面对后金骑兵的坚决冲锋,立即“火器齐发”,然后就完了。
日本——
织田信长的“三段射击法”——将士兵分为三组,一组射击时,另两组填弹引火。每一击之间有7、8秒的间隔,如此轮番射击,再配合马防栅,这种战法充分体现了信长超前创新的能力,欧洲出现类似的战法是在十七世纪后。
铃木重秀的“铁炮狙击法”——每一杆铁炮由四人使用。在射击手左右后各设一人。每击一发后,左边的人填入子弹,右边的人填入火药,后面的负责点火。每一击之间只要4、5秒,实在是最快的铁炮术了。
另外还有伊达政宗的“骑铁”战术,以装备火枪的骑兵冲前,冷兵器骑兵次后,步兵在最后的一种进攻战术。

结论:在朝鲜战争中,明军火炮技术和装备水平占压倒性优势。火枪方面你追我赶,虽然最后在技术上也优于日本,但由于兵制落后,实际运用水平不如日军高。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因为明军在火器运用上以火炮为主,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日军的火枪优势,这也是朝鲜战争中日军竭力避免和明军在平原进行野战的重要原因之一。

附一 现代轻武器口径:前面是枪弹口径,后面是枪械口径。
——十九世纪四十至六十年代,德制STG44(7.62×51mm)、苏制AK47(7.62×39mm)、美制M14自动步枪(7.62×51mm)均采用口径7.62毫米步枪弹;六十年代中期至七十年代中期,苏制AK74(5.45×39mm)、美制M16(5.45×39mm)自动步枪口径为5.45毫米。
九十年代以后,俄制AK101(5.56×45mm)、美国M16A2(5.56×45mm)自动步枪使用5.56毫米枪弹、中国95式自动步枪使用5.8毫米口径枪弹。总的来说,随着时代发展,通用步枪弹口径越来越小,很少有超过9毫米以上的;而实用威力则越来越大,有效射程一般都在四百至八百米之间。

附二 日军铁炮的装填与射击:

1.首先,将“胴乱”别在腰的右面(如果是右撇子的话),火药袋别在右胸上。“胴乱”是各小金属筒,里面正好装了一回射击时用的火药和弹丸的,它名字来源于表面精致的涂绘。还有制作非常精美的弹筒带(犹如今天装弹匣的背心),上面大多写上使用者的姓名。
2.将火枪枪口朝上立起来,用火药袋向巢口注入用于一回射击的火药。不能绝对盯着手来补充火药,视线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敌人。
3.接下来就是装填弹丸。火绳枪用的是铅弹。
4.听到“咔咔”的声响就知道弹丸被固定住了。使用枪通条时不要用力过猛,力量适中的话一次就可以把弹丸送到位。
5.拿下火盖(火皿的盖子,纯铜的。后来被延伸为导火线的意思),打开火皿(枪上的小洞,纯铜的,和枪的内部有联系),为了引燃最初放入的火药,只在里面放一点火药。关上火盖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火药溢出来。
6.点火,夹起火绳。实战中要注意火种千万不能熄灭。
7.决定了射击姿势之后,就三点成一线瞄准焦点。尽量等敌人逼近了再扣扳机射击。后坐力相当大,用右脸颊固定的枪托后退的时候,注意脸颊要有意识的避开。

附三 明军鸟铳的装填与射击:

1 鸟铳火药预装各小竹桶内,约铳口可容几钱铅子一枚,即每桶装药几钱。药多则铅化,药少则子无力。
2 射击时首先装药入铳,用搠杖送实,方下铅子一枚,又搠杖送下,至药际。
3 将火门取开,用另装细火药倾入鸟铳火门内,向上振摇,药入线门,将火门闭之,以火绳安入龙头。
4 前手托铳架中腰,后手 开火门,即拿铳架后尾,人面妥架尾之上,用一只眼看后照星对前照星,前照星对所打之人。
5 用右手大食指拨板机向后,机勾入龙头,落在火门,药燃铳响。
鸟铳之所以打的准,在于枪管长且直;火药之所以不夺手,在于前手拿在铳腹;瞄准之所以精确,在于两手俱托铳身,不用考虑临时点燃火绳。铅子之利在于合药之方,其神机铳用木马繁而多误,势难再发;手执木柄火铳,战斗时需要用另一只手去点火绳,这样就妨碍了瞄准,所以说都赶不上鸟铳之妙而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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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请问中朝的装备和日军比较,哪一个更先进呢?特别是船和火枪火炮方面

明朝水师综述
明朝水军实力在当时的世界上非常强大,综合作战能力可以列前七位,嘉靖到万历年间,仅仅在江浙一带,战船的型号就达到了二十一种,如果加上福建和两广,型号更是繁多。
随着火器的大量应用,海军战术也随之发生了重大改变,抗倭名将俞大猷适时提出“海战不过是以大船胜小船,以大铳胜小铳;以多船胜寡船,以多铳胜寡铳。”,由此可见,明代的海战很早就进入了近代的模式。在嘉靖年间,明军的战船一半以上的战斗人员都使用火器,而到了万历年间,比例达到了70%。
中国海军的装备,主要以福船为主,诞生于福建沿海的一种船型的统称,其底尖上阔,首尖尾宽两头翘。建材主要为福建的松、杉、樟、楠木。共有六号,海战用的福船,是指一号和二号。按曾在1560年取得数次大胜的抗倭名将戚继光云:“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驱,全仗风势,倭船自来矮小如我小苍船,故福船乘风下压,如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在斗人力”据《武备志》云“用火器与浪漕间,起伏荡漾,未必能中贼。即使中矣,亦无几何,但可假次以吓敌人之心胆耳。所恃者有二:发射佛朗机。是惟不中,中则无船不粉,一也。以火球之类于船头,相遇之时,从高掷下,火发而贼船焚,二也”。由此可见中国海军船型大,干舷高,在冲撞等近战场合有明显优势。

明朝东征水师
[1]大福船
一号称大福船,柁楼三重,底尖上阔,首尾高昂,能容百人“吃水太深,起止迟重”,机动性能不好;

[2]二号称福船,较一号稍小,“合常用之”。福船高大如楼,可容百人。底尖上阔,船首昂起张开,尾部高耸
,吃水约3.5米,舰首备头炮1门、两侧装备千斤佛郎机6门、碗口铳3门,迅雷炮20门,喷筒60个,噜密铳10支,弩箭500支,火药弩10张,火箭300支,火砖100块,及冷兵器上千。乘员64人,水手9人,战士55人,据《武备志》描述,这种巨船设楼三层于上.其傍皆护板,护以茅竹,竖立如垣,其帆桅二道。中有四层。下层装压舱石,第三臣放置淡水柜,第二层为士兵居住的地方。最上一层为露台,需从第三层的梯爬上,两旁用板翼作栏,人靠在上面作战,矢石火炮皆俯瞰
而发。实为海战利器。
福船的缺点是机动性能不好,“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驱,全仗顺风顺潮,而回翔有所不便,又其吃水深,惟利空阔大洋,在里海则易胶浅,须跟哨船接济”。(《续文献通考》)

[3]福船型中的第三号称为草撇船,又名哨船,比福船小。

[4]福船型中的第四号称为海沧船,和哨船差不多,比福船稍小,吃水约七八尺,风小时机动,配合福船。武器装备有千斤佛郎机4门,碗口铳3个,噜密铳6,喷筒50,烟罐80,火炮10,火砖50,火箭200,药弩6张,弩箭100。乘员53人,水手9人,战士44人。

[5]海沧船中最小的叫苍山船,又名苍山铁,船体较小,高出水面,吃水5尺,设有橹,风顺则扬帆,风息则荡橹。此船轻便灵巧,主要用于追敌和捞取首级。装备千斤佛郎机2门,碗口铳3个,噜密铳4把,喷筒40个,烟筒60个,火砖30块,火箭100支,药弩4张,弩箭100支。全船37人,水手4人,战士33人,编三甲。第一甲佛郎机与鸟枪,第三甲火器,第二甲冷兵器。

日本水军综述
日本“水军”其实只是后来的叫法,最早的日本海上力量应该称作“海贼”。早在平安时代,日本就出现了和山贼性质相同的海上武装抢劫集团——海贼。到了室町时代,海贼不再是蔑称,而有实力的海贼首领更是以“海贼大将”的称号为荣,不再以抢劫财物为生,而以商业活动作为重要资金来源,原有的军力则是为加强他们的统治。后来为了区别两者的不同,而将后者称为“水军”。
日船有三种常规型号,一种特殊型号。常规的依大小排序是安宅船、关船、小早船。三种船都是单桅,远洋时使用帆,近战使用橹,船体分上中底三部分,底部在吃水线以下。另外还有一种非常规型号,称为铁甲舰[太重,不能出远海]
[1] 安宅船
这种船体积大而坚固(使用龟骨),但比较朝鲜,明船要脆弱的多。该船中央后方设警楼,分三层,配小橹百六十,大橹八十。武器为大筒与铁炮,是正规海军的核心力量,水军的布阵时的核心所在,两千石[衡量单位]以上的大船可归入此类。

[2]关船
是一款中型战船,设计思想是在兼顾防御力的基础上提高机动性,两舷在八十挺橹到四十挺橹之间。武器为大筒与铁炮,是水军的主战力量。

[3]小早船
小型船,设计思想是放弃防御力,尽可能大的提高机动性。两舷在四十挺橹之下,在正规海军中主要负责侦察和传报。但因其轻巧灵便,效费比高,技术含量低,故成为海贼们的主流舰只,常集群使用。
小早船可以分为铁炮船、长柄船、奇船、物见船、番船、兵粮船等。人员的配备以八百石船为例子,一般配备橹百只,则需要水手百人,船头舵手五人,火枪兵百人左右,战斗人员占据总人数的一半。如果以风帆为动力,则所需水手可大大减少,则搭乘百人的铁炮队。

附:朝鲜龟船
由李舜臣所创造。这是一种大型战船,前有金属撞杆,上复盖板,板上有十字小槽,不是小槽的地方,遍插利刃和锥尖。前面为龙头,龙口是铳穴;后面是龟尾,尾下也有铳穴。两弦各有六个铳穴,铳穴下有橹八至十支。龟船甲板坚固,机动灵活,攻击和防护能力均较好,在抗击日本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日水军呈秀吉之曾说:“朝鲜人水战大异陆战,且战船大而行速,楼牌坚厚,铳丸俱不能入。我船遇之,尽被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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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请问中朝的装备和日军比较,哪一个更先进呢?特别是船和火枪火炮方面

万历年间明军装备的火炮,分为两部分介绍,一是各式火炮性能,二是佛郎机炮详述。
一 各式火炮性能
[1]虎蹲炮:是明代中叶将军炮之一(明代将一些较大的炮封为将军),创制于嘉靖年间。这种炮身长2尺,重36斤,上加铁箍,并配备铁爪、铁绊。发射前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好。每发装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1个重30两的大石子或大铅子压住,用于杀伤敌密集队形。

[2]迅雷铳:近似近代多管式机关枪。能连发五弹,至万历三十年经过改进的迅雷铳"战酣连发",可以一气发射十八弹。

[3]灭虏炮:车载中型火炮,净铁打造,管长2尺,重95斤,有5道箍,射1斤铅弹。用灭虏车载行,每车3门。

[4]大将军炮:大型火炮,身用生铁铸造,长三五尺,重五百斤,有多道加强箍,分大、中、小三种,发射7斤、3斤和1斤的铅弹,用一辆车运载。车轮前高后低,可在车上直接发射,具有较大威力。

[5]大碗口铳:一种小型火炮,没有瞄准具,身管短,射速慢,射程近。由于没有瞄准具,命中率较低,北京军事博物馆现存一具明太祖洪武五年(1372年)用铜铸造的大碗口筒,口径三寸四分七,长一尺一寸,重六十三斤。铭文为:“水军左卫,进字四十二号,大碗口筒可见这种火器已用于水上作战。

二 佛郎机炮详述
[1]来历及发展
来历:佛郎机炮是明正德年间(16世纪初)由西方传入的一种新式火炮,即短管加农炮。
佛郎机,本是明代对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统称。正德末年,白沙巡检何儒在来华的西班牙船上看到了西洋火炮,其性能优于当时中国的火炮,于是便动员船上中国籍的枪炮匠上岸,为我国仿造了第一批西洋火饱,名之曰佛郎机。
发展:明叛王朱宸濠于正德十二年[1517年]三月开始私造佛郎机,这是中国最早仿制西洋炮的开端。嘉靖二年(1523年),明朝政府在南京进行仿制,称“大将军”。经过研制改造,制成大样、中样、小样三种,有铜铸,也有铁铸。大样佛郎机身长2尺8寸5分,重300多斤。《武备志》将仿制的佛郎机分为5号。其中3号和4号是属于轻型的。3号长四五尺,装铅子每个重5两9钱,用药6两。4号长二三尺,装铅子每个重3两,用药3两半。
1号和2号是属于重型的。1号长八九尺,装铅子每个重1斤,用药1斤。2号长六七尺,装铅子每个重10两,用药11两。各式佛郎机的射程,凡重在70斤以上的,可达五六里。1、2号佛郎机可用于水战。要塞型佛郎机炮重达1000斤,威力远超1、2号。

[2]数据性能:
明代佛郎机炮是欧洲早期后装炮的发展型,但又不同于现代的后装炮。它前有准星,后有照门,可从照门孔内进行瞄准,有炮架,可以上下左右转动。腹部膨大,留有长口,炮身外面用木包住,并加以防炸裂的铁箍,另有子铳5个,在子铳内装填弹药,轮流安入腹部的长口内发射。
(注:子铳又称提心炮,相当于火炮的药室部分,它是一种比母铳身管稍细的又一炮管,与母铳身管一起构成双重炮管。)因为采用子母铳分离方式,所以体重较轻,最轻者仅有150斤,重者达千斤。
《明史》记载佛郎机炮:“铜为之、长五六尺,大者重干余斤。小者百五十斤,巨腹长颈,腹商修孔,,以子铳五枚夕贮药置腹中,发及百余丈。
这种火炮的优点是以子铳预贮弹药,不必临时装填,可加快发射速度。缺点是身管较短,和红夷炮相比,不能有较远的射程。 [欧洲资料,短加农炮射程在340至2000米之间,在六七百米时命中率最高。]
而中国因为罕遇欧洲那样强大的海上对手,所以仿制的船用佛郎机炮弹重量比较轻,千斤巨炮在射程上可以与红夷炮相比,达到两三千米。[有史料记载红夷炮射程可达十里,即五千米,估计是设置在高城上的缘故,野战或海战很难达到。]

[3]佛朗机与红夷炮的区别
红夷炮:17世纪上半叶,明朝天启年间(17”世纪20年代)从澳门葡萄牙人手上买来并仿制,这是一种前装滑膛炮,即欧洲的寇非林长炮,广泛用于当时英国与荷兰的战舰。
《明史》记红夷炮之输入及其形制性能:“其后(指输入佛郎机炮以后),大西洋船至,夏得百炮,曰红夷。长二丈余,、重者至三千斤,”能洞裂石城,震数十里,由此观之,红夷炮身管长度达二丈余,而佛郎机炮的身管却只有“五六尺”(见上述引文),前者约为后者的四倍,、其射程之远,威力之大,便是理所当然的。
同时,身管长大,其炮体重量亦必相应增大,否则难以保证炮身的结构强度,红夷炮重至三千斤,佛郎机炮最重只有千余斤,反之,炮体笨重是红夷炮又一特点,也是其缺点所在。但射程远威力大的优点却使它能够压倒佛郎机炮而后来居上,正如时人所谓:“今红夷铳法盛传中国,佛郎机又为常技矣。”显而易见,红夷大炮作为长身管、远射圈的重型火炮,与上述西方同时期的长炮是属于同一类型的。有效射程最大已达2000码,约1830米

日本丰臣时代火炮

当时的日本,作战时普遍应用了火枪,炮的数量即少,质量也不高,直到德川幕府时期,火炮才在作战中发挥重要作用,例如大坂攻防战,在这之前的关原合战中,石田三成军虽然也曾使用过炮,但只是单方面偶尔为之,谈不上实质意义的炮战。
在日本战国史及侵朝战争中真正起到重型火器作用的,还应该算是大筒。广义上来讲,大筒是一种大口径铁炮[日式火绳枪],大筒和火炮的最大区别是扳机击发,其口径跨度很大,稍小者又称为大铁炮,其中超大口径者,近于小型火炮。
大铁炮:长九十公分左右,重量在二十斤以下,口径在二十到三十厘米之间,射程三百步开外。
要塞大筒,行军时需要两个人抬着走了,长一百四十公分,重二十斤以上,八十斤以下,其口径在四十厘米左右,射程可达四五百米。
现存的一尊大筒,口径达80厘米,重一百余斤,使用的弹药是号称“千人杀”的大威力霰弹,射程可达800米之远,而且其命中精度也颇高。当然,这种武器的使用年代已经是江户时代。
日本战国时代还出现过一种“火矢筒”,状如蹲伏的大蛤蟆,口径极大,差不多有水桶那么粗,不过筒身极短,这种武器据笔者猜测,应该是一种近距霰弹武器,而且并没有在战争中得到普遍应用。
另:根据日本现代学者宇田川武久的学说,日本大型火器可以分为大铁炮、大筒和大炮。大铁炮就是大口径火绳枪,大筒是采用铁板卷制技术的大炮,也有铸造的。大炮是和铁炮一起传来的“佛郎机”。
对这种说法笔者持保留态度,首先,宇田教授的分类是一种现代人的分类观念,纵观日本古籍资料,大筒的概念一般来说均指放大口径的火绳枪,无论口径怎么变,大筒与铁炮的射击原理都是一样的。直到江户时代,才出现把火炮称为大筒的说法。
至于大筒与欧系火炮之间的大型火器,应该是一种属于中国系的火门铳,比如上文提到的“火矢筒”,宇田教授将其一概冠名为大筒,虽然很形象,但难免和历史意义上的“大筒”混淆,这是笔者一家之言,望同好不吝指正。

附一:明军的炮弹——
明军火炮发射的弹丸有三种:实心弹、霰弹、开花弹。
先说实心弹——这种炮弹内部没有火药,由铁或者铅铸造而成,少量是用石块磨成球体,主要用于攻城洞穿城墙工事,射程远,但是对人员杀伤力不大,除非直接命中或靠击中其他物体,使之碎裂飞溅,造成间接人员杀伤。
霰弹——在当时是野战火炮的大威力弹种,由数斤铅铁小丸构成,也有装填碎石的,射击时一打一大片,以杀伤人员为主,但是霰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射程近,有效杀伤约在三百米内(一说五百米内)。
最后说说开花弹——这是爆炸性弹丸的别称,内部装有火药,因其炸开时弹片四射,犹如花朵绽放而得名。中国自南宋未期就出现了铁壳开花弹,其改进型曾被元军用于征讨日本之役。炮射开花弹在明代中后期得到广泛应用,如宁锦大捷,就是使用这种炮弹的成功范例。
和佛郎机炮不同,明军的开花炮弹是自己研制的,公元1488一1505年,明人在传统爆炸性火器的基础上发明了被称为“毒火飞炮”、“击贼神击石榴炮”等早期爆炸弹,这一时间不晚于西方同期出现的开花弹,而且毒火飞炮还是化学弹头,“内置砒霜、毒药,落地后爆炸,药物和铁壳碎片同时杀伤敌军。”其威力堪称当世独步,石榴炮是常规弹头,“形如石榴,碗口大小,内置火药,配以特制慢燃火种,抛至敌阵,受震而爆。”
东西方的开花弹有明显区别:西方开花弹是在铸铁弹体上开一个口,以木制的信管塞住,在信管内装上缓燃火药来引爆;而明代的开花弹则是球体表面有一突出台体,台面中间有一圆型小孔,在小孔里插上药捻来引爆,设计比信管型尤为科学,其实无论“信管”还是“药捻"”,都属于时间引信,是现代炮弹引信的始祖,这也证明了东西方是各自独立研制出开花弹的。
附二:有关开花弹是否在清代失传的问题,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失传了,由于清代“重骑射,轻火器”,明代屡建奇功的开花弹,到了鸦片战争时在中国已经无人知晓了,以至于李鸿章专门向德国克虏伯兵工厂订购开花弹,曾国藩设立安庆军械所引进西式开花弹。
后来左宗棠在新疆平叛时,从一处明代古炮台遗址挖掘出开花弹百余枚,不禁仰天长叹:“三百年前中华已有此物,到如今竟然失传,以至被列强所欺凌。”
另一种说法是没失传,开花弹流的确传到了清代,只不过性能差了点,依据是《清代文献通考》记载,康熙年间“威远大将军”炮能发射重达三十斤的空心爆炸弹;这种炮重三百斤左右,身管极短,射程较近,估计是明代“飞云霹雳炮”的发展型。
《清文献通考》原文如下:
“(威远炮所用)生铁弹,重二三十斤,大如瓜,中虚仰穴,两耳铁环,其法:先置火药于铁弹内,次用螺狮转木缠火药捻入于弹内,下留药捻一二寸以达火药,上留药捻六七寸于弹外,临时施放,先点弹口火药捻,再速点火门烘药。”
笔者认为,开花弹在清代就算没失传,和西方、乃至和明朝中后期相比也是落后了,不适应实战了,其重要表现就是射程上的差距和引信类型上的不同,鸦片战争的结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附三:火炮发射过程——
[1]根据射程的需要,把一定数量的火药粉从木桶或麻包中取出,自炮口倒入膛底。
[2]用棍将装入的火药捣实,再把球形炮弹从炮口装入,置于火药上面。
[3]点火。点火方法如下:一、将少量引火药置入位于后膛上方的火门内,二、把燃烧着的火绳杆插进火门,三、捂住耳朵跑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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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蹄馆之战是一月二十七日,明军收兵回开城是一月三十日[钱世祯《征东实记》、茅瑞徵《万历三大征考》],也就是碧蹄之战的第三天才撤回,鸷兄说明军是“突围而走”,那么请问,既然已经突围了,为什么要等到三天后才走?
明军在二十七日碧蹄馆之战后,又向王京推进了三十里[诸葛元声《两朝平攘录》],请问,有向敌人纵深“突围”达三十里的道理吗?这“走”的也太离谱了吧。
“追击者”退入城内,“突围者”走向敌城三十里,有这么形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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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1:3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历史资料也有互相冲突的地方,有关中国明代火炮的资料,拙音大量查阅了同时期西方火炮资料,然后和中国资料对比认证,才写出上文的,也不见的就全对,但总归是脉络清楚些,即使书友要查错也能找到个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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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1:4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无赖雄辩
李如松抬眼一看,只见说话的是名中年秀士,一袭青衣,白面长须,挺胸抬头越众而出,向李应轼正色道:“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孔孟之道,讲究的就是仁义二字,仁者无敌,如逢兄也是读书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欺哄手段难道也是我们读书人可以提出来的吗,想倭夷正是童蒙养正之辈,正可谓攻心为上,教化为本,虽以力击,当以堂堂,务使其心悦诚服,方可观我中华如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若以诡计取胜,只可一时得逞,非万全之策也。”李应轼被他这慷慨激昂的一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喏喏无言退在一旁。
朝鲜大臣柳成龙忍不住站起身道:“袁先生,你不知这倭寇有多狡诈凶残,当初侵我国境时,根本就是不宣而战,烧杀抢掠,那里有半点仁义可讲?”
中年秀士傲然道:“柳大人所言差矣,中国有个典故,叫做七擒孟获,想当年那蛮族孟获倒是狡诈凶顽的很了,不是也被诸葛先生七擒七纵所折服么,所以说,以德服人,方为根本。”
柳成龙冷冷一笑道:“不错,这段中华典故老朽倒也略知一二,还要请教袁先生,诸葛武候这七擒孟获是用计谋呢,还是用堂堂之阵呢?”
中年秀士闻言勃然变色,厉声道:“柳大人要和我讲论中华典故么,来来,咱们就讲论讲论,看看是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
众将哗然,副将杨元悄声问旁边的李如柏道:“如柏兄,这个秀才是干什么的,说起话来大半教人听不懂,不过看样子好有学问。”李如柏嗯了一声道:“这人叫袁坤仪,是宋应略府中的帐前赞画,精通释儒之学,很得宋大人的赏识,这次宋大人没来肃州,派他来联络军务。” (注:赞画是明代总督或巡抚身边的参谋人员,具体职责和品级无定制)
“二位不要争吵,”李如松止住二人,问道:“若依袁先生的高见,我们当如何应对倭人呢。”袁坤仪看了一眼柳成龙,道:“总而言之,若是议和便诚心议和,若是要战,便排开大阵,堂堂而战,出尔反而,阴战阳和,非我上邦所为也。”他这‘上邦’二字特意说的极重,柳成龙气的说不出话来,扭头不语。
李如松心中恼怒,还以为这袁坤仪有什么天人妙计,原来只是个酸儒罢了,真不知他是怎么混上帐前赞画这职务,刚要发作,想想他是宋应昌的人,只得强自忍耐,沉声道:“袁先生请放心,本帅会慎重考虑先生的高见!”
“大帅英明。”袁坤仪拱手作揖,洋洋得意退回班列。李如松干咳一声,欲要再说,想了想摆手道:“大家都退下去吧,柳大人,杨将军,如柏,你三人留下,我有话说。”余人遵命退下。
看众人散去了,李如松苦笑着摇摇头,李如柏上前道:“大哥,这姓袁的是什么意思?”“你问我,我问谁去?无知庸辈罢了,休要再提。还请柳大人不要介意。”柳成龙感激的道:“敝国此次危难之机,全赖天朝发兵解困,只要李将军和宋经略平倭志坚,他人说些什么,老朽倒也不会放在心上。”李如松又命护卫将李应轼传来,宽慰几句,李应轼道:“不劳大人挂怀,在下与袁先生共事已久,深知他的为人,袁先生凭着精通释儒之学颇得宋经略好感,聘为军前赞画,其实并没有打过什么仗,说起军务来自然不通,但是人品倒也不算坏。”
“这就好。”李如松点了点头,“据查大受派人来报,倭兵约有两万人驻守平壤,外围修有大批土堡,城东有大同江,西北临山,北有牡丹峰,其势极为险峻,牡丹台上驻有倭兵两千人,工事中配备有火铳和弓箭,与平壤成倚角之势,易守难攻。稍远凤山还驻有倭兵数千为平壤的接应。
我军现有兵力五万余众,前方能用来作战的约四万人,可以说,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但倭贼倚坚城而待,若是攻坚,恐怕也不能说完全有取胜的把握。”柳成龙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据我方派到城中的探子回报,倭人守城部队装备了大量的火枪,扬言平壤乃是不破之城,若我大军攻城,必将大败而归。”李如松冷笑道:“倭人看似狂妄,其实心虚的紧,若是这般厉害,为什么还要急着和我军谈和?”众人点头称是。
李如松道:“今天是正月初四,下午我军将会向顺安开拨,到了顺安休整一天,初六攻城,平壤城池南北成长形。东有大同、长庆二门,南有芦门、含毯二门,西有普通、七星二门,北有密台。根据朝鲜和我方的情报,本帅将兵马做如下布署:
主要兵力攻击城池的南西北三面,弛围东面,使其无固守之志;于城东面的大同、长庆二门南北角楼沿江处所多设军兵炮矢,待敌退出城渡江时打击之;大将军炮、一部分虎蹲炮配置于东南、东北二角及正南、正西、正北三面,使其能打击城内各个角落;围城之后,敷设铁蒺藜数层在地,遍布灭虏、虎蹲等炮,使敌不得突围而出。具体兵马分派,等攻城之时我自有安排。”
柳成龙,杨元等人连连点头,柳成龙心想,这位李将军看来是惯作战的,计划如此周密,排兵布阵如此贴切,果然令人心折,尤其是明军所配的诸多兵器,象大将军炮,虎蹲炮等,我居然从未听说过,以前只知倭人火绳铳厉害,如今看来,这天朝军队的装备更加吓人。灭倭有望,国家之幸啊。
且听李如松又道:“昨日宋经略派人送信给我,说毒火箭,神火箭等武器已经运到朝鲜,这一两日内就能送到军中,建议等攻城时先用毒火箭射入城内,使倭人中毒,我军可随后攻城掩杀。这倒是个好计策,等这些毒箭运到,咱们再看看如何运用。”说到这里,李如松向李应轼问道:“李先生,你说让沈惟敬去一趟平壤,我看甚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李应轼连忙称是,出了大营。
柳成龙趁这机会插言道:“李将军,平壤城中尚有我数千朝鲜民众,受倭人压迫日久,早就盼着大军攻城了,还望破城之后,好生安抚,区别对待。”
“不错,咱们入朝打仗是为了平倭,可不能连老百姓也一块儿平了,只是战端一开,难免有所误伤,这样吧,如柏,你去命人做一面大旗,用朝语上书“朝鲜人民自投旗下者免死”。等开战时竖在城外。柳大人,由你派一队朝鲜士兵守护。这样打起仗来,凡是朝鲜人民,就可投到这旗下,避免乱跑乱躲,被炮火箭矢误伤。”
“好啊,想的太周到了,老臣代平壤民众谢谢将军了。”柳成龙高兴的说道。李如松连忙客气说:“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只有这样,才能让贵国民众更加的支持我们,一齐反对残暴的倭寇,民心所向,才是我们打胜仗的根本啊。”听了李如松的话,柳成龙满脸含笑,连连点头。
正月里的朝鲜,异常寒冷,飞雪连天,雪地里,一行六七骑来到平壤城外,“快开门啊,我们是来议和的明使!”其中一人驰马到城下用朝鲜话高声叫着。回答他的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喊话的这人身子摇晃,“唉哟”的栽下马来,爬在雪里地一动不动,
“喂,别开枪啊,我们是来议和的!”余下的人连忙拍马逃开,远远的喊道。城门吱呀呀打开一条缝,十几名骑兵冲出城来,转眼来到他们面前。
“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将军,很好,小西将军正想要你的人头呢!”为首的倭将拨出刀大声哟喝道。来的正是沈惟敬一行人。他被李应轼放出来,一番对答,知道这趟差事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来是九死一生,不来肯定是死路一条,饶是他平常一肚子的主意,这时也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前来平壤诈和。
到了这个时候,沈惟敬反倒不怎么怕了,既然没了退路,索性泼出胆来和倭将周旋,当下微微冷笑,厉声喝道:“要我的人头?嘿嘿,要了我的人头,只怕你这城中数万颗头都要被人取了!废话少说,快带我去见小西行长,误了大事,唯你是问!”见他这副架势,那倭将反而有些不摸底细了,和同伴对望一眼,向沈惟敬道:“请吧,等见了将军再说!”说罢头前带路,众人驰进城去。
“沈将军,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见我!上次白白得了我许多金银,这回又来做什么?”小西行长双手攥拳,见到沈惟敬,恨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嘿嘿,小西将军,如果我不来见你,你敢来见我吗?你的部下大闹顺安城,杀了那么多人,我正要找你问个明白!”沈惟敬上前一步,与小西行长双目对视,用不太流利的日本话对答道。看他那愤恨的神情,竟丝毫不亚于对方。
小西行长暗吃一惊,不禁倒退一步,上下打量沈惟敬道:“怎么,你们设下圈套诱我上当,难道还要问我的不是吗?真是岂有此理!”“哈哈,真是笑话呀,”沈惟敬逼前一步道:“果然是偏隅小国,不懂得上邦礼节,我问你,如果阁下要面见你们日本国王,是否可以带刀剑上朝呢?”“当然不会的,就是太阁和关白大人,也不可能在面见天皇陛下时带着刀剑。”
“这就是了,我天朝礼部尚书,那是多么尊贵的人物啊,你们派去武士晋见,居然要带着兵器进去,这又怎么可以呢?我方护卫人员要你们把刀剑留下,然后进去,难道又有什么错了吗?可是贵国的武士不但不服从安排,还执刀杀人夺门,这种行径,难道是懂礼节的表现吗?”
“可是,这个,”小西行长被他咄咄逼人的一问,竟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想对厅下的侍从道:“去请远藤殿来!”不一时远藤又次郎进来,向小西行长行礼后站到一边。小西行长悻悻道:“远藤殿,请你把在顺安城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吧,也好让沈将军心服口服。”
远藤又次郎将在顺安城的遭遇复述了一遍,末了恨恨道:“他们几十个士兵持着刀剑扑了上来,那种架势,分明是要捕获我们,为了逃走,铃木重秀和两名武士也战死在了城中,难道这一切不是圈套还是什么!”“是啊,沈将军,这你又作何解释呢?”小西行长在一旁不失时机的厉声喝问道。
其实就算他不说,沈惟敬就不知道这是明军设下的圈套吗了?可是这种事又怎么敢承认呢,在远藤口沫横飞的讲述时,他已经在心中暗自思量了几回,反正左右是个死,不如嘴硬到底尚有一丝生机,
于是,当远藤和小西质问他时,沈惟敬已经镇定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冲着二人直摇头,小西行长双眉一竖道:“为什么叹气,怎么样,这下子没话可说了吧。”
“呵呵,我叹气,是为远藤将军的鲁莽而感到遗憾。”“此话怎讲?”
沈惟敬从容不迫的说道:“二位,正如我刚才所言,我国士兵过去,是要你们的武士下马,把兵器放下,才可以带他们去见议和的使者,听远藤将军说,他们当时的神情非常的凶恶,而且手持刀剑,虽然我不知道贵国官府的气派,但我想,天下做官的排场都不会差很多,那些士兵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为了要显示天朝使团的威仪而已,远藤将军,如果我方真的要暗算你们,完全可以把你们引入馆舍,然后趁你们不备,从容调兵包围,恐怕那时候别说二十个人,就是再多些人,也逃不出去吧?请问,以尔等区区二十骑,居然可以突出城去,大部安然逃回平壤,难道你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吗?”
“是啊,的确不可思议。”听他这般说,远藤又次郎回想起那天逃生情景,虽然惊险,可是也真的太过侥幸。小西行长在一旁暗暗点头,觉得这位仁兄说的有些道理。若是明军真的有意要抓这二十个人,未必就能让他们逃回来。
“可是,铃木重秀殿死的那么壮烈,如果不是他和手下拼命阻击,我们也不会脱身的。”远藤又次郎不服气的道。
“愚蠢啊,真是愚蠢,到现在还不肯认错,要知道,就因为你们的这种行为,生生坏了两国议和的大事!”沈惟敬惋惜而又气愤的道。“如果你们不拨刀抵抗,我天朝士兵会奋力自卫吗?你们去顺安城的目的,是为了作战呢,还是为了见到使者,来表达你们议和的诚意呢?如果是后者,就算是真的有圈套,也不能蛮干,中国有句古话,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只不过是把你们擒住而已。
如果你们被擒,不能在约定的时间派人返回平壤报信,以小西将军的智慧,不是同样也可以猜到我方假和真战的意图吗?何况后一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事实是,我方真心议和,但是因为你们日本人怕死和懦弱的想法,破坏了双方合作信任的基础!最终的结果就是,现在我天朝高官为你们的鲁莽行为而感到震惊和不满,已经决定近日回国,终止此次和谈计划了!”
沈惟敬这一番滔滔雄论,唬的小西行长和远藤又次郎目瞪口呆,二人起先是疑惑,再后来是半信半疑,最后被说的是心悦诚服,等沈惟敬说完,两个人已是面带愧色,无言可辩。半晌,小西行长一咬牙,走上前来,对背手向天的沈惟敬喃喃道:“沈将军,这个,请你不要生气,我们议和的想法,是真诚的,还请你转告贵国使者,不要回国,我们的,继续谈判,好吗?”
“不可以,你们这种态度和作法,难道是真诚的表现吗?我强烈要求贵方交出闹事的人,并且请你亲自前往顺安,向使者解释你手下武士昨天的行为!还要对死难的我国士兵给予相当的物质补偿!”沈惟敬凭三寸不烂之舌颠倒乾坤,这时候转守为攻,居然气势非常的夺人。
“啊?这个嘛,这个,当然了,我……深表遗憾,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对此一定会进行补偿的,至于犯错的人,我也一定会严厉处治的,请沈将军放心,另外,”小西行长假装没看见一旁远藤又次郎的尴尬神情,向后一摆手,低声说了几句,有足轻小使下去,捧上一个黄绸小包,小西行长接过来,往沈惟敬怀里递去,陪笑道:“另外么,还请沈将军回去后多多美言,请贵国使者务必不要回去,昨天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只要我们都坦诚相见,一定会化干戈为玉锦的,沈将军,你看……”
“干什么啊?有话好商量,别来这个。”沈惟敬拿手一搪,试出其中沉甸甸的,不用说,非金即银哪,他心中大喜,却做出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拿捏起来。小西行长此时只要哄的他满意,好回去劝说明朝高官不要终止和谈。那肯回手,执意要他收下,二人你推我让的争了会儿,沈惟敬才“勉强”接下。
见他收了贿赂,小西行长和远藤又次郎大喜,沈惟敬也是一样,三个人互相看看,都觉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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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兵临城下
正月初五 得知沈惟敬和小西行长派来的使者既将到达顺安城的消息,为了安抚倭寇,最大限度的麻痹敌人,李如松将大营后移十五里扎住,亲率家将五百人和六十名护兵来到城内,准备接见倭使。
小西行长并非一介莽夫,他的内心深处,对明使的到来还是怀着很大戒心的,自然不可能亲自前来会面,于是在排兵布防的同时,派出了亲信内藤如安,随沈惟敬前来会见李如松。
汲取上次“误战事件”的教训,这一次内藤如安只领了十名足轻小使(普通日本士兵),一名武士也没有带。沈惟敬早就派人先回来报讯。等内藤如安等人到来时,顺安城已经收拾的颇有些模样了,四下一望,只有不多的士兵在城楼上巡视,沿着预定的路线进城,设在顺安城后的明军大营,倭使也无法看到。
李如松脱了软甲,换了一身官袍穿上,端坐厅中,神态威严,身后站着李应轼和朝鲜通译,左右立着孙守廉,查大受,李有异,李宁等战将,这几名将领锦袍下都揣着短刀,以防不测。屋后埋伏了四十名家将,手持长枪弓箭,等候招唤。安排好了,传日本使者晋见。
十名轻足小使被挡在门外,只准内藤如安跟着沈惟敬入内,二人来到厅堂,行过礼,引见之后赐座。李如松和气的问道:“日本使者此次前来,可有什么要说的吗。”有通译往来传译,内藤如安见这明朝“礼部尚书”虽然仪表威严,但问起话来还算和缓平静,内心也镇定了许多,便道:“明使大人,我这次前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奉小西行长将军的意思,对前天双方误伤事件深表遗憾,第二件事,是想问明白大人此次来平壤议和,都带来什么建议,需要我方作何准备。”
“唔,第一件事么,完全是因为双方语言和风俗不同而产生的误会,既然各有损伤,也就不需再提了。这第二么。”李如松顿了顿,看了一眼沈惟敬,道:“你们日本国进占朝鲜,本来我天朝是打算出兵干涉的,还好这位沈将军回来说,这次你们入朝作战是因为和朝鲜王室有过节,只是惩罚性的,不久当还,而且意在封贡(来华贸易),并希望我天朝颁典(封官)。这样最好不过了,朝鲜,日本,都是我大明的近邻,不到万一之地,怎忍妄动刀兵?这次我奉朝廷之命前来,一是和说你两家罢兵,二是应你们的愿望,切实洽谈封贡事宜,日本国自关白平秀吉(丰臣秀吉,译过来明朝称为平秀吉)以下,大小头领十余人均可得到天朝的颁典,如此一来,万千杀戮化于无形,中华教化行于海外,善莫大焉。”
其实这个时候丰臣秀吉为了集中精力指挥侵朝战争,已经将关白头衔转给了他的义子丰臣秀次,自己改任太阁,拥重兵常驻大阪,因为路途遥远,又是隔着大海,明朝对日本国内政局的变化并不是太了解,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头衔变来变去,说的算的还是丰臣秀吉,这一点没有错。
“啊,太好了,请问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到平壤举行颁封大典呢。”内藤如安心中甚喜,暗想原来这明朝的官员是个蠢材,到这个时候还没弄明白我日本攻朝,乃是为了图取朝鲜和大明的江山,还当是想要些蝇头小利呢,总而言之,先议了和,等援兵一到,再兵发鸭绿江北,剑指中原!
看着内藤满脸喜色,李如松微微冷笑,略一沉吟道:“我大明朝和你们朝鲜,日本都奉行同样的年历,既然是正月,不如乘着过新年气氛,庆祝和议的成功,必然会热闹非凡,我看就订在初六午时好了,来使认为如何?”“是,在下这就回报我家将军,准备锦衣锣鼓,明天在平壤城外的风月楼迎接大人光临,请放心吧。”
“好!”李如松哈哈大笑:“一言为定,明天见!”
正月初六午时  平壤城外  风月楼。
小西行长情绪正好,身着锦衣,迎风而立,身后排着百余名鼓瑟乐手和亲信武士。眼看午时已到,他手搭凉蓬不断的朝顺安方向眺望着。“将军,当心他们使诈,咱们派到北边的探子没有一个回来的,到底明军入朝有多少人马,是不是真心议和,咱们是一点也不摸底,如果他们趁着将军急于求和的心理,派大军突袭平壤,倒是很值的人忧虑啊。”
“远藤殿,这种可能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在城防方面,咱们也做了认真的准备。”小西行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大明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啊,现在我们兵疲粮少,岛津义弘的援军又被朝鲜水军阻隔,至今无法到达。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议和才是唯一的正确选择,我已经想好了,举行完颁封仪式后,主动退出平壤城,以示诚意。”“什么,退出平壤?将军,你真的要把辛苦打下的城池放弃掉吗?如果加藤清正将军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笑话你的,而且,这也不是太阁大殿的意思吧?”
“孤城不可守,虽然我这次把平壤交还给大明,但是做为交换条件,我会以天气寒冷不利撤兵行动、等候天皇陛下给明使的回书等理由,争取和明使达成一个协议,大同江以南的庆尚、全罗、忠清、京畿四道,暂时由日本辖属,然后伺机而动。加藤那个莽夫不必提他,我现在是为全军的安危着想,至于丰臣老爷么,如果他还保持着当年平定关东北条氏时的敏锐头脑,我认为是会赞同我的意见的。”
“听将军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了,其实照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想进兵也不太可能啊,还不如暂时忍耐一下,只要大明不出兵,朝鲜没了外援,就是我们彻底征服这个国家的时候了。”远藤又次郎看了小西行长一眼,使劲点了下头道。
“呵呵,希望如此吧,丰臣老爷在京都时大肆派官,连大明关白的官儿都封出去了,其实我倒觉得,如果这次出兵能够把朝鲜征服,就已经是一件很辉煌的战果,至于攻打大明朝,夺取中华土地,或许后人经过努力可以做到,我们这一代,嘿嘿,有些难啊。”小西行长一边望着顺安方向,一边和远藤说着。
“将军快看,有人马出城了!”一名武士手指前方,小西行长忙伸长了颈子看去,果然远远望见从顺安城中驰出一队人马,向平壤方向而来。“来了啊!”小西行长兴奋的扭头向众人道:“鼓乐准备,待会儿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的吹奏,可不能因为这个,让明朝使者以为我们日本不懂得礼仪啊。”
“将军,好多人,似乎有些不对。”远藤又次郎迟疑的说道。“总得这样吧?毕竟是他们明朝派来的有地位的官员嘛。”小西行长口里这么说着,还是顺着远藤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也有些不安起来,从顺安城中出来的人马排成一条长龙,快速行进,照这样子,怕是有一两千人不止呢,太夸张了吧?中国人就是讲究排场,早知这样,我应该多派些人出来迎接,以示对等之姿。小西行长心里嘀咕着。
“不好,真的是圈套,快看那边!”远藤又次郎惊叫一声,这个时候,不但从顺安城里源源不断的驰出队伍,从城两边,也有大队兵马涌了出来,成扇形张开,向平壤城扑来,虽然还离着四十多里路,但是从风月楼高处望下去,好似乌云遮日般黑压压的一片,旌旗招展,盔甲明亮,总有三五万人之多,竟是一支极庞大的军队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是明朝的军队。”小西行长试图压住内心的巨大震撼,但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听出来是带着颤音了。担心失态,不敢再张嘴,只好把手一摆,扭头冲下风月楼去。“快回城!敌人攻来了,准备打仗吧!”远藤又次郎拼命大喊着,众人先是愕然,继而明白过来,鼓乐队顿时大哗,群起转身奔逃,锣鼓喇叭扔了一地,众武士喝骂着,用马鞭和拳脚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最后终于止不住也跟着奔逃起来,好在离城只有半里路许,虽然狼狈,但总算安全退回城去,沉重的城门死死的合住。
漫天的大雪飞舞着,凄厉的北风呼啸着,撕心裂肺的号角声阵阵传来,数万骑兵的奔驰声如雷鸣般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中,如果平壤城有脚,怕也是要转身飞逃的,但是它没有脚,所以只好惊恐不安的立在原地,陪伴着同样惊恐不安的守军,虽然身躬庞大,但在重兵的合围下,这座孤城却仍是显的那样的楚楚可怜,午时未过,明军前锋五千人已经来到平壤城下,他们没有攻城,而是在弓箭火枪射程之外不停的围着平壤城飞驰着,每经过一座城门,就会有一千名骑兵留下来列队,不一时,除了东面两门外,其余四门均被明军封锁,小西行长和众武士伏在城上的箭垛后看着明军飞驰来去,紧张的手脚都要僵住了。“将军,要开城门出去冲杀一阵吗?”远藤又次郎小声问道。可是看着明军十三四个千人骑兵队陆续开到城外各门列阵,而后面仍不断的出现明军步兵队伍,他马上就说服自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背信弃义,背信弃义啊!想不到中华人这么狡诈,明修栈道,暗渡什么仓。”望着城下大军云集,小西行长紧攥双拳,愤恨的喃喃自语。日本受中国文化影响颇深,上层贵族都以懂中华典故为荣,小西也不例外,平常也时时引用中国的成语,虽然说的似是而非,但在手下众将听来,已经是非常的有学问了,看他如此愤恨,远藤等人均是连连点头,大骂中华人狡诈,似乎忘了议和一说,本就是他们打算用来骗人的,只不过却被对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望着面前雄伟高大的平壤城,李如松心生感慨,禁不住捋须吟道:“提兵星夜到江干,为说三韩国未安。明主日悬旌节报,微臣夜释酒杯欢。春来杀气心犹壮,此去妖氛骨已寒。探笑敢言非胜算,梦中常忆跨征鞍!”(注:三韩,为公元前二世纪左右在朝鲜地区形成的部落联盟,分别为马韩、弁韩、辰韩。诗中以三韩喻指朝鲜)
“好诗啊!”李应轼抚掌称赞道:“将军此诗,充满一股必胜的信念,让人听了荡气回肠,在下素来只知将军武功第一,想不到文采也这般好。”
李如松欣然道:“让如逢先生见笑了,这首诗是我昨夜登顺安城,远眺平壤有感而发,我大军奉旨入朝,坚韧向前,历经风霜,等的就是和倭寇决战的这一时刻,今日我倒要看看,倭兵到底是如何了得!竟能横行朝鲜这么久没人治他。”“不错,且看我中华儿郎和倭寇虎狼到底那个更强!”
说话间各部队已经全部到达预定位置,三万五千明军,刀如山,枪如林,人如海,杀气如虹。战马暴躁的嘶鸣着,骑兵斥候往来飞驰。看到这一切,李如松和身边的众将不由的豪气勃发,杨元、李如柏、李如梅、张世爵、查大受、祖承训,明朝当时一大批能征惯战的名将差不多全都在这儿了,这些个人,单挑个儿拿出来,那个不是吃人的老虎?更何况还有虎王李如松坐镇,此时兵压平壤,其志势在必得!   
“承训,倭人的厉害你是见识过的,怕了么?”李如松侧目身旁一员武将。“我怕?我,我恨不得生吃了这些倭子!”祖承训抬起头来仰望城上,双目喷火,钢牙紧咬。“大帅,攻击吧,敌人想不到咱们来的这么快,实力这么强,让我打头阵,一天之内保证拿下平壤城,把倭子全赶下大同江喂鳖去。”祖承训情急难耐,请战道。
“急什么,忘了上次冒进的教训吗,算你命好,这可是你第二次来平壤吧,怎么还是那么性急。”李如松冷冷道。祖承训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李如松忽的哈哈大笑,用马鞭一点他的肩头,沉声道:“我自有攻城的安排,一军先锋,只可死进,不可生退,辽东悍将祖承训谁人不知?难道本帅还怕你不肯向前么,只管届时听命便是!” 祖承训闻言精神一振,拱手行礼道:“愿听大帅调遣,末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很好!”李如松点头嘉许。环顾众将道:“虽然我军兵强马壮,可是平壤城防坚固,又有大批敌兵守卫,急切攻打不下,今天先扎下营盘,围紧敌城。北面牡丹峰被倭人占领着,居高俯视我军,实在是一大威胁。大战之前,必须先拿下牡丹峰不可,否则后患无穷。不知那位将军愿请令去攻打此峰?”  
“末将愿往!”话音未落,只见一名武将挤出将群,李如松抬眼望去,见是蓟镇参将吴惟忠,不由的暗自点头,援朝明军中北兵多骑,南兵以步兵为主,吴惟忠所率五千蓟镇步军堪称一时精锐,这攀岭攻峰之役,非得他去不可,当下赞道:“甚好,那就有劳吴将军了,等明天拂晓攻城之时,你率本队步兵同时攻打牡丹峰!我会让查大受率骑兵五百做你的接应。”“遵令!”吴惟忠是南兵中的老将,名帅戚继光的旧部,六十多岁的人了,可血气不减当年,与查大受得了将令转身驳马,各归本阵调兵备战。  
“祖承训,你带领旗下一千精兵,换上朝鲜民服,藏甲于内, 暗至平壤西南和朝军李溢部三千人会合,朝军战力平平,倭人素来轻视,等明日攻城时,你可随李溢部掩杀至城下,突然显露我明军旗帜,杀倭兵一个措手不及。”“末将遵令!”祖承训领了军令,急急回归本阵,调兵往城南去了。
“以中军杨元、右军张世爵领兵五千攻七星门,配大将军炮十二门;左军李如柏、参将李芳春领兵五千攻普通门,配大将军炮六门,我亲率大队和神机营鸟铳兵压阵,全军环城扎寨,准备明日攻城!”“遵令!”众将齐声暴喏,纷纷拍马离去,各率本队兵马结营围城。
“大哥,小心倭贼今夜偷营啊。”李如梅提醒道。“嘿,就怕他不来呢,我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要让倭贼心浮,首先出战,敌军总兵力有两万余人,若龟缩城内死守,到真是不太好对付,现在让他沉不住气,四下里出击,只要兵势一分,我军便可分而歼之,趁机夺城了。”李如松冷眼望着城上随风飘动的日本将旗,自信的说道。

“我们不能就这样被困死,既然明军围城扎寨,我们就应该率先出击,今晚偷袭他们的军阵!”远藤又次郎坚决的说道。“不错,让我们去攻击他们吧,杀杀明军的锐气!”众武士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西行长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心想明军重兵围城,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取胜的,当务之急,是和驻凤山的日军取得联系,希望他们能尽快的赶来增援,到时候内外夹击,或许可以形成一次势均力敌的大会战。否则的话,再怎么坚持,也不能从根本上解除被围困的窘境。
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何才能在援兵到来之前努力的做到和明军展开周旋呢?正摸不着头绪,此时见众将请战心切,不由的暗暗点头,或许这也是个办法啊,敌众我寡,只有趁着风高月黑偷袭,靠着日本武士的勇猛,才能最大限度的给强敌沉重的打击。想到这里,他慨然道:“既然大家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值的犹豫的了,咱们就主动出击,给他们一个教训吧,也让他们知道,我们日本武士的厉害。”“太好了,还是小西公说的对啊!”众武士用亲切的口气兴奋的附和道。
“只是,我们要防备明军的伏击,明军太狡猾了,难保他们不在城外设下什么圈套,等着我们上钩来呢,”小西行长担心的说,“将军阁下请放心,我会以铁炮三段阵做掩护的,如果明军有准备,我们用铁炮队压阵,也会全身而退的。”
“很好,就这样办吧,大家努力的杀敌,想当年元朝的军队侵略我们日本,我们也是在劣势下取得了胜利,要做到这一点,没有超人的勇气和拼死的决心是不行的,我相信,今天在平壤城下,顽强勇敢的日本武士同样能做到前辈们所能做到的事情,大家说对吧。”“是这样的啊!”众武士手握剑柄,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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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六子时,天地黯淡无光,一片漆黑。这时平壤城门悄悄打开,八百名日军敢死队提着倭刀弓箭出了城,在呼啸的风声掩护下,向明军左营摸去,远藤又次郎伸出手来看看,果然不见五指,不由的心中窃喜,真是天公也助我日本啊,今晚劫营,定要杀明军一个片甲不留!
目送夜袭军团没入夜色之中,城头上的小西行长一挥手,五百铁炮军和二百长矛队,一百名弓箭队齐刷刷出列,由炮头松下小笠的率领着在普通门外布下铁炮三段阵,准备接应远藤的夜袭队。
这次夜袭,小西行长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明军有备而来,很难想象仅靠偷袭就可以打垮他们,但是如果运气好的话,冲杀一阵回来,此举倒是颇能提高守军的士气,城内和驻牡丹峰的守军已经联系不上,好在他们并没有处在核心包围圈中,现在应该派人去凤山报信了,只要大友义统能够及时率驻凤山的六千日军来援,内外夹攻,就有打退明军进攻的可能。
离城二里,就是明军左营大寨,远远望去,营门口挂着两串孔明灯,在雪花拍打下显的略有些昏暗,营楼里挑出一面大旗,借着灯光,可见斗大一个李字,或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吧,高高的营楼上虽有灯光,却不见有兵丁露头巡视,整个大营鸦雀无声,笼罩在一种静谧的氛围里。
远藤又次郎黑巾束头,身着软甲,手持两支短铳,腰里还捌着两支短铳,背上插着武士刀,杀气腾腾的走在队伍最前面。到了明军大营不远,正要喊点什么,然后率队突击,忽然听到营中“砰”一声炮响,随着炮响,无数明军象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黑压压挡在日军面前。与此同时,营前的灯火一下子全都熄灭了。
明军左营主将是李如松之弟李如柏,对日军偷袭早有防备,日头一落山,就按着李如松的交待分派军马在大营前挖了一排土沟,埋伏下一千弓箭手,营楼上布下哨兵,用千里镜密切注意平壤方向动静,另有五百骑兵带甲而眠,马不离鞍,随时准备接应出战。主力部队仍旧照常休息,其他明军大营也是这般布置。
虽然日军借着夜幕来袭,但明军营楼里的哨兵们眼神锐利,再有千里镜帮助,隔着半里多地就发现了异象,连忙通知主将,李如柏不敢怠慢,立即顶盔贯甲,赶到营前督阵,这时候见日军走的近了,振臂喝道:“前军尽起!”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大营灯火俱灭,千余名弓箭手从沟里直起身子,一齐弯弓搭箭,指向前方。
“点火,放箭!”李如柏再次大声发令。明军作战惯用火器,到后来用的手熟,发展到连冷兵器的弓箭都用火药助推,这时候得到主将号令,众军发一声喊,用火折点燃了箭杆上的药捻,只见明军阵中白烟弥漫,火药燃烧声哧哧的响成一片。
公平的讲,到了明朝中后期,军队体制和练兵手段已经很落后,而规模却过于庞大,这就难免造成士兵素质整体低下,不象日军经过多年的内战打拼,兵精将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当时中国著名的政治家、经济学家张居正才死几年,他生前的改革成果仍然存留了一部分,这样就使得明朝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条件,可以从全国范围内挑选出一批能征惯战的边防军和高级将领组成东征军。所以单就朝鲜战场上来说,壬辰役时明军战斗力并不低。
(注:明朝后期军队总数约一百八十万人,相对全国五六千万人的人口水平,实在有点穷兵了,满八旗兵在萨尔浒之战前不过四万,战后全面扩编也只有六七万,直到入山海关之前加上汉军旗、蒙古旗,才不过十二三万。)
再说日军敢死队见明军早有防备,不但不退,反而更激发了心中的斗志,挥舞倭刀迎着对方箭阵拼死的冲了上来!
明军火箭燃尽尚需一点时间,趁这个当儿,日军鼓勇直进,两军相距已不到百步!远藤又次郎单膝跪下快速打着火绳,抬手“砰砰”两铳放倒了两名明军士兵,两军这时相距已经不到五十步!日本武士纷纷挥舞着锋利的长矛和倭刀,嘴里发出骇人的怪叫!
那个时候的火枪,精度和杀伤力极差,如果不是打中头脸胸口等要害部位,一般很难首发毙敌,尤其是要杀死一名披甲士兵更难,所以对射击水平要求非常高,远藤又次郎就是凭着他百发百中的枪法,赢得了日本“第一枪神”的美誉。(日本另一“枪神”枪之右兵卫的枪是冷兵器的枪,和此不同)
眼见日军如此悍勇,大多数明军士兵都非常的震惊,但抗拒危险的本能促使他们同样发出骇人的怪叫,奋力松开弓弦,随着撕心裂肺的爆响声,千余支火箭齐刷刷射了出去!
火箭的原理是在普通的箭杆上绑一个火药筒,发射时点燃引线,使燃气从筒尾部喷出,产生反作用力,并以箭翎和箭尾上的配重铁块来稳定飞行姿态,其构造虽简单,但组成部分却很完整,堪称现代火箭的雏形。
这时候火药助推的箭矢产生出强大的冲击力和惊人的速度,以至于冲到近前的日本武士根本就来不及用刀剑去挡隔或是伏下身子躲避。
刹那间,一百多人被射的象刺猬一样栽倒在地,最前面冲锋的三十几名日本武士更是被射的倒飞出去,或是箭透胸膛,两三个人穿成一串跪在阵前,前面的人已经死了,后面的人手握箭杆还在痛苦的挣扎,第一轮箭雨过后,明军阵前已是堆尸如山!
跨过遍地的横尸,后续日军义无反顾的继续冲击,明军的箭都是冲着日军胸以上部位射过去的,远藤又次郎幸亏跪在地上,刚才数支利箭从头顶飞过去,虽然没有射中他,可是火箭长长的焰尾,却把他梳起的直发烫成了一团卷发,尽管他是个勇敢的人,但一瞬间大脑仍然因此而发生了短暂的失忆,太震撼了,这是国内战争中从没遇到过的,就算是铁炮子弹,也没有这么骇人的声势吧。
等他努力想站起身子冲锋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已经躺满了尸体,听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看着一个个日本兵从身边冲过去,又很快被箭射倒,远藤又次郎跪下的这条腿说什么也直不起来了,他情急之下,顺势倒下,一个就地十八滚,然后借着这股力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刚才还是漆黑一团的夜空,此时被火焰照的雪亮,拖着焰尾的利箭四下里横飞,到处都是日军濒死的哀叫声。
这那里是战斗,这分明就是屠杀!冷风一吹,远藤又次郎有些清醒了,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看来这次偷袭行动已经完全失败,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多的带领剩下的人逃回城去。想到这儿,他大喊一声:“撤兵回城!”然后扭头往回跑去,活着的日本武士们在纷乱的战阵中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是他的行动让大家明白了要说的内容。看到主将逃走,日军停止了狂热而无谓的冲击,继而心灵被巨大的恐惧感和求生的本能紧紧的攥住,逃吧,快逃命吧!
日军潮水般的往回逃去,明军的火箭拖着尾焰和啸音在后追击,很快就让这股奔逃的潮水变成了稀稀落落的雨点,当狂奔的远藤又次郎看到对面日军铁炮队发出的狙击火焰时,恍忽中竟以为是受到了明军火箭阵的夹击,大叫着打出两枪后,抽出武士刀抵在了腹部,打算切腹自杀,免遭被擒之辱。身边一名武士见势不好,不及分说,挥拳打在他的脸上,远藤又次郎冷不防挨此重击,不由自主的扔了刀,摔倒在雪地里。
一五九三年正月初六的平壤城外,在这个大雪纷飞,风高月黑的夜晚,对明军大营进行夜袭的八百日军有六百六十人战死,四十二人受伤被俘,只有不到一百人回归本阵,多少年后,幸存的日本老兵提起这个悲惨的夜晚,仍是禁不住身子一颤,继而涕流满面……
追击逃敌的明军骑兵在遇到日军铁炮队狙击后,迅速返回,平壤城下和明军大营中的呐喊声由强至弱,渐渐的平息,火箭和铁炮也停止了施放,风仍然不紧不慢的刮着,雪花仍在飘,大地依然沉寂。似乎是做梦一样,只有城外遍地的日军尸首,让人相信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小西行长在城上看着士兵们扶着远藤又次郎回来,心中充满了痛苦和失败的感受,过了半晌,才慢慢转过身,向身边众将道:“诸君都看到了,远藤殿的夜袭军团几乎被全歼,这说明我们的敌人不是好对付的,而且他们在取得这次胜利后,一定会认为摸清了我们的虚实,明天,可能就会对平壤城发动总攻了,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努力的作战,如果失败的话,”小西行长顿了顿,望了一眼明军大营的方向,语气沉重的继续说道:“如果失败的话,城破之时,想必就是我们的归天之日了,大家都明白这个吧?”“是!”众武士齐声应道,他们心里当然明白,自己是怎么样对待破城后的朝鲜士兵,如今轮到自己被包围,如果城破,那按照他们的想法,被别人屠戮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准备打仗吧!明天太阳落山,就会知道最终的结果了。”小西行长大声对部下们说道。这一夜,城内的日军都在不停的忙碌着,做着守城的准备。
按小西行长的部署,重兵扼守七星门、普通门、正阳门、含毯门等北、西、南三面城池,每个方向约有三千五百人把守,共计一万余人,在城池下铺设多重鹿角栅子;城内在要道口依托民宅建碉堡十二处,每处驻兵三百人,配备火枪弓箭,共计四千人左右,他将亲自率领精锐武士百余人在城头竖起大将旗,吹螺鸣鼓,巡视各处,指挥战斗。
另有两千日军在牡丹峰驻守,整个平壤城防,日军总兵力约一万六千人,对外号称两万人。忙了大半夜,直到次日寅时,小西行长才在部将们的劝说下,回将军府小睡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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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平壤大战
吃罢早饭,休息一晚的明军士兵们体力充沛,精神抖擞,听着昨晚与倭兵交战的同袍讲述杀敌经过,人人都是按耐不住的兴奋,朝鲜人都说倭人善战,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只要勇猛的攻击,一定会彻底打败消灭他们的。到时候凯旋班师,让夹道欢送的朝鲜民众都来看咱们中华天朝的好男子。
李如松端坐中军帐,一道道军令流水般分派下去,接令的武将们大声领命,杀气腾腾的回到本阵,率队出发。
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又落入西方,在古代日本人的思维里,虽然不知道太阳是从那里升起来的,但并不妨碍他们相信太阳升起来之前肯定是躲在本国的某个地方,它老人家每天早上升到天上去照耀大和民族,晚上再回到地上休息。
因着这个缘故,岛国人也就自以为是太阳神的子孙,在中国唐代咸亨初年,欣然把自己的国名由倭国改为日本,意思是太阳本来居住的地方。并且一直叫到今天。
望着太阳冉冉从东方升起,铁灰色的平壤城被晨光镀成了一派金色,再过一会儿,这派金色将会变成鲜红的血色!
小西行长手握太刀,头顶前立桃形盔,身着皱革包铁铠甲,外罩红色阵羽织(铠甲外面套的马甲状衣服),一副日本战国时代标准武将打扮,此时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一队队明军从大营里开出来,向城池逼进,心里不由的暗暗焦虑,大友义统的援兵怎么还没有到呢,牡丹峰守军昨晚一定派人向他求援了,按理说,大友这家伙现在应该到了,不会是丢下平壤不管,自己逃跑了吧,真是可恶!眼见敌军展开队型,摆开攻城的架势,小西行长在心里一阵盼望,一阵咒骂,最终无可耐何,只好不停的督促部下全力备战。
(注:头盔的日式称谓叫兜,引申自汉语中“兜鍪”一词,铠甲的日式称谓叫胴与具足,即包裹住身体和手足的护具。这些盔甲名称一般是用当时日文中的汉字起名,硬要直译成现代中文反而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本书采取了一种折中译法,没有将同类防御护具的日式称谓进行完全国语翻译,这里做一下解释,下文不再重复。)
当李如松坐镇中军发号施令的时候,蓟镇参将吴惟忠和副总兵查大受已经在拂晓时分,率领三千步兵和五百骑兵出了大营,悄悄的来到了牡丹峰下,此处乃是从凤山至平壤的必经之路,虽然山峰不很高,但是地形险要,加之日军经营日久,倒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看看天色尚早,全军隐藏在雪地里,蜇伏待命。站在山脚下,仰望峰顶,听着北风从身边掠过,看着林海摇动,吴惟忠深吸一口气,只觉的心中一片豁然,再往平壤大营方向看去,那里虽然暂时显得平静,但是不久,就会传来李大帅命令攻山的号炮声,想象着守峰日军看到明军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慌乱,想到此战若能成功则可收复平壤,尽歼日军主力,吴惟忠脸上忍不住浮现笑意,查大受见状呵呵笑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吴惟忠一怔,随即也笑了,一挺腰板道:“查总兵,一会儿攻山,你就看老夫的本领吧。论腿脚,你这常骑马的,还真不一定能赶得上我呢。”查大受低声赞道:“好个老将,了不得啊,这份志气不输少年!”二人相视一笑。
“咚!”就在这时,听见一声号炮声随风遥遥从平壤方向传来。“攻城了!”众军精神为之一振,全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这时牡丹峰上也传来日军的喧哗声和骚动声。“听我的号令!”吴惟忠手持朴刀登高一呼:“众儿郎们,我军已经开始攻城,倭贼的死期到了,李大帅信任咱们,派咱们蓟镇兵来打牡丹峰,大伙有没有信心把这座山打下来?”“有信心!吴帅下令吧!”“杀,杀倭子,立大功!”众兵将群情汹涌,纷纷高喊呼应。
“李大帅这次把所有的大将军炮都集中在平壤方向了,咱们这一路兵只有火铳和快炮,要攻打山头,关键得靠一股子的勇气,倭贼同样没有大炮,这次攻山,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我命令,全军分三路攻击,火器营率先,弓箭手次之,近战之后,步兵结鸳鸯阵对敌。全军务必奋勇当先,如果发现有临阵退缩者,后队立斩!”吴惟忠眼中精光一闪,大喝道:“攻山!”
一声令下,三千明军狂喊一声,蜂拥而上,直扑牡丹峰顶。
平壤城七星门和普通门外,明军的大将军炮一字排开,连番轰击。炮弹一发接一发落在城上城内,把手持弓箭火枪的守城日军炸的人仰马翻,惨不忍睹。小西行长正在城头指挥战斗,忽然一发炮弹带着啸音飞了过来,“快卧倒!”身边的亲信武士拼命将他扑在身下,随着一声巨响,火光闪处,小西行长身后立着的“中结祇园守”家纹旗飞上了半空,十几名日本武士怪叫着倒在血泊里。小西行长挣扎着爬起来,骇的心头上的血都要凝固了,这就是明军的重炮啊,虽然早知道明军有炮,但是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们火炮的威力这么的强大,一发炮弹可以顶的上五发石火矢炮弹的爆炸威力!
当时的日军,由于经历了战国时代这一特殊环境,普遍推广使用了铁炮(日式火绳枪),并能够熟练的操习,而大口径的火器,因为笨重和制造不易,只装备了海军,直到十三年后,德川家康与丰臣秀赖大阪攻防战时,石火矢才被日军广泛的应用。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能力和眼光大规模在陆战中装备和使用火炮。
(石火矢:日本早期火炮的代名词,日本倾其国力,到入侵朝鲜时才制造出四十门,见《岛津家文书》之三,202、203页。耶稣会传教士弗洛伊斯记载了1584年九州大名龙造寺隆信出阵的场面。一万二千人的部队才只装备轻炮两门,而且没人会使,但却号称拥有火绳枪三四千枝,可见比例失调之严重。)
明军则恰恰相反,轻火枪而重大炮,和日式板机火绳枪相比,火铳的质量,数量都不行,还得用明火点燃导线,当文禄之役结束时,明军才仿制日本铁炮装备了大量先进的鸟铳,并应用于庆长之役中。(鸟铳:明式火绳枪,因为打的远,所以叫鸟铳,不是指专门打鸟的枪。)
不过明朝军队中却装备了大量各种口径的火炮,以大将军炮为例,长两米,重五百斤,有多道加强箍,可发射7斤重的铅弹,用一辆车运载。车轮前高后低,可在车上直接发射,威力无比,李如松的部队共有这样的大将军炮一百二十门、另有灭虏炮二百一十门。日军在平壤之战中企图用步枪和轻型火炮来对抗明军的巨炮,不能不说是一种战争史上的悲剧。
“攻城!”李如松见城头上日军乱作一团,手一挥,明军阵中鼓声大作,呐喊声有如天崩地裂,数千名士兵踏过结成坚冰的护城河,杀向平壤各门,李如松亲率五百精兵,突前督阵。
“开炮,还击!”小西行长大喊道。日军铁炮足轻举枪齐放,不少明军被击中倒在地上,但是更多的明军士兵前仆后继冲了过来,数百架攻城梯架上了城楼,如蚁般向城上攀去。
“不能让敌人攻上来,加把劲儿啊,铁炮手赶快装药,上弹!”炮头松下小笠厉声呼喝着,城头上纷纷伸出枪筒,“打火,瞄准目标—射击!”砰!砰!火枪再次爆豆似的向城下打去。
火绳枪枪管长,下有木床,有准星照门和防尘盖,射程和精确度比当时明军普遍装备的直柄火门铳要优越很多。但是十六世纪的火枪使用非常复杂,尽管在当时它是一种先进的武器。
具体步骤为:先往枪管里装火药,用通条捣实;塞子弹,再用通条捣实;再开火门室装引药,向上振摇,药入线门,将火门闭合;然后以火绳安入龙头,右手持枪托架贴住面额,左手托住枪管瞄准;扣动扳机,扳机带动龙头,使火绳点燃引药,而后枪管内的发射药剧烈燃烧,推动弹丸出膛。
而在瞄准期间,必须要保持枪身不动,这是准确命中目标的必要条件,相对而言,因为是前膛装弹,火绳枪向下射击就更加的麻烦,所使用的铅弹,需得包在棉布块中,在发射药之后由枪口装入,可使弹丸不至于从枪口滑出,这样由上至下的攻击就可能了。
攻城梯上的明军被枪弹击中后,树叶一样飘落城下,铁炮手放完排枪后马上退下,弓箭手上前弯弓搭箭对着城下一轮猛放,又有一百多名明军士兵中箭从梯上摔了下去。弓箭手退下,戴着圆锥形阵笠(一种日式头盔,多为普通士兵使用)的日军长矛手又冲到箭垛旁,用长矛向攀近城头的明军士兵乱刺,并把煤油浇下焚毁云梯。这时铁炮手装弹完毕,跑过来替换长矛手,再次向城下开火。日军居高临下,火器和弓箭长矛交次使用,拼命的抵抗。
明军冲锋队伍一时顶不住,发一声喊向后退去,李如松见状大怒,挥剑连斩两名领军后退的哨长,众军见了心中胆寒,咬着牙又拼死攻了上去,明军弓箭手借着盾牌的掩护逼到城下,不断的把火药助推的利箭射上城去,压制日军铁炮。
这时又一批明军士兵扑到城墙根儿,手里持的不是刀剑,而是火铳,明军的火铳五花八门,有粗有细,有单筒铳,还有三眼铳(由三支单铳绕柄平行箍合而成,成品字型,各有突起外缘,共用一个尾部,可连射,射后可用铳管当锤击敌。),虽然射程和精度不如日军铁炮,但弹丸在近距离的杀伤力很大。
“开火!”明军将领高声下令,数百支火铳一齐施放,铅弹如雨般射到城头,正向下放枪的日军惨呼着倒下一片,趁着这个空当儿,明军后续部队突到城下,汇合先前攻城失利的兵将,再次竖起了云梯。守城的日军连忙向放箭,铁炮队再次组织火力,与明军火铳营对射。
“把虎蹲炮推近往上打,大将军炮向城内延伸轰击!”李如松看到平壤日军抵抗顽强,对身边的副将李有异说到。虎蹲炮属于中轻型火炮,和大将军炮一样是明军炮兵中的主流装备。一般架在厢车或是马背上射击,步兵使用,四个人操作,和大将军炮不同的是,虎蹲炮体积轻,后座力较小,便于快速发射,而且炮弹属于杀伤弹,一炮能打出百多小弹丸,是实施高密度面积打击的利器。
“是!”李有异驳马退回大阵,不一时,从阵中调出虎蹲炮营,因为不需要近身格斗,炮营官兵都不带盔甲,只着绵衣战袍,将十五门火炮推出来,分布各门,离着城池尚远,看看射程够了,放下炮身,把炮架支好,一齐施放,平壤城头上顿时硝烟弥漫,这一轮炮也不知炸死了多少倭兵,战到此时,明军攻城已经颇有章法,步兵持刀顶牌登城,弓箭手放箭掩护,稍后是火铳手向城头放枪,再后是虎蹲炮轰击,远处是大将军炮进行战场火力压制。
日军仗着城池坚固高大,虽然死伤惨重,但在小西行长的督阵下仍然拼命的抵抗,滚汤木石雨点般打下来,弓箭铁炮也不停的射击。一时间,平壤各门都展开了激烈的交战,城上城下死尸遍地,枪炮声如雷,震天动地;火箭纷飞,烟焰弥漫数十里;眼看敌军死守不退,李如松传下令去:午时之前攻不下平壤城,先锋营将领一律斩首,攻下城池,无论是将军还是小兵,先登城者赏银五千两!
军令一传开,攻城明军勇气百倍,大呼陷阵,无不以一挡十,连弓箭手和火铳手也争先恐后的奔到城下,伺机登城。含毯门外负责领兵发炮的神机营参将骆尚志本就是武艺高强,人称“骆千斤”,这时听战场传令兵叫喊先登城者赏银五千两,顿时胸中热血上涌,操起一面藤牌,也不顾本部营兵了,另一手执长戟,大喝一声飞奔到城下,几个箭步冲上云梯。炮手们见状也扔了炮,拨出腰刀跟着冲了上去。
到不能说骆尚志就奔着这赏银来的,因为谁都知道,这银子需得用命来换,日军拼死抵抗,你攻在最前头,被打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是不可否认,李如松的这道军令的确激发了广大明军将士的进取心和英雄气慨。
人是有潜能的,尤其是在战场上,本就是干的杀人和被杀的事,全都红了眼,既然还有赏银可拿,那个还不争先?
且看骆尚志挥牌挡开城上射下的利箭,手舞长戟奋勇攀城,多少明军被枪炮打死,可他仗着一股子猛力,居然三两下就扑近城头!城上日军连忙把滚水石块往下打,骆尚志只觉腿上一阵剧痛,竟被石块打中,好在已经到了城沿边上,他大吼着挥戟刺翻一名日军,扔了藤牌,上去了!
城上日军一片惊呼,六七人持刀抢上来乱砍,骆尚志力大戟长,使发了把五七把倭刀搪开,再一挥,又戳死一人,这时候两三名明军士兵也攀上城头,守护在骆尚志身边舞刀枪与日军对战。
“明将讨死吧!”日本著名战将大村纯忠挺十字枪来迎,骆尚志摆戟架开十字枪,二人枪来戟往,大战六七个回合,毕竟骆尚志脚上带伤,战到此时渐渐力怯,忽然听的往南三四百步远的芦门震天般的爆喊,一片骚动,大村纯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跳出战团,回头望去,只见明军的旗号已经插上了芦门的城门楼上,这不可能,攻打芦门的不是无能的朝鲜军吗?怎么会有明军的旗号?
原来这正是祖承训率领的一千精兵,混在朝鲜军队伍里,等日军打退朝鲜军进攻三次之后,突然插到前面,把朝鲜服一脱,露出明军本色,日军本就忌惮明军,再加上祖承训所率兵将个个持有永乐手铳(明式短把火枪),身着镔铁铠甲,一手挥刀,一手放铳,比只使用刀剑等冷兵器的朝鲜军战斗力要高出太多,日军武士部队大多调去对付明军,守卫芦门的基本是足轻部队,见到明军出现措手不及,胆寒之下,发一声喊弃门而走,明军大队趁机纷纷登城,手铳施放,日军象割谷子一样被打倒一片。大村纯忠见状心生胆怯,虚刺一枪,转身率残兵逃下含毯门,骆尚志追之不及,返身将竖在城头的日本将旗劈断,明军士兵不断爬上城来,欢呼声响彻云天。
一门失守,六门皆惊,守军的意志瞬时间崩溃了,不多时,七星门也被明军用大将军炮轰开,骑兵突入城内。在普通门督战的小西行长面色惨然,下意识的握紧了刀把。“主公,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远藤又次郎连忙宽慰他道。如藤安这时赶过来道:“请主公赶快下城,明军火炮厉害,我军近战勇猛,咱们退入城内土堡继续作战,正可扬长避短,到不一定输给他们了。”小西行长叹息一声,眼看明军弹飞如雨,守是守不住了,无耐只得随众武士奔下城去。
守卫牡丹峰的倭将是后藤加义,明军围城的当天他就派出使番(传令兵)前往凤山报信,请求援兵,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凤山守将大友义统听说明朝大军围攻平壤,竟吓的连夜退兵,往王京(今天的汉城)方向逃跑了。
派去的使番好不容易瞅个空子脱身回来,后藤加义闻讯气的大骂,这个消息当然无法传到城里去了,但是作为小西行长部队中的猛将,后藤加义是决不会眼看着主公被围的,所以打算尽起牡丹峰守军,突击明军大阵后方,企图以死来拖住明军的攻城步伐,所以他一早就整队做着出发的准备,吴惟忠率兵攻山,也正是后藤加义领军要下山的时候,天光刚刚放亮,两军在半山坡展开了一场实实在在的遭遇战!
一阵短促的火枪互射,随后就只听得杀声震天,就只见到刀光剑影,明军和日军搅作了一团,刀来剑往,长矛突刺,惨叫不绝于耳,血肉四下飞溅,明军以鸳鸯阵对敌,所谓鸳鸯阵,是一种小型战术组合,每队十二人,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再二人手执狼筅(竹制长兵器,约长三米左右),接着是四名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进的是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最后一名为火头军,除了背负干粮,也负责割取同伴杀死的敌人首级。
鸳鸯阵甚称冷兵器时代中华阵法中的精髓,在后期又在每阵中加入鸟铳兵两名,当年抗倭名将戚继光率部以此阵法对敌,几乎每战皆捷。鸳鸯阵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进行改变。蓟镇兵做为戚家军的嫡传,最擅此阵,一时杀的日军死伤累累。
但是明军自下仰攻,吃了地利的亏,日军拼命抵抗,两军格斗极为激烈,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战事陷入了僵局。酣战良久,最终明军仗着人多势众,一波波的向上猛扑,渐渐显出优势,几门虎蹲炮也频频发射,蹶张弩不断朝日军后队射出弩箭,日军虽然组织铁炮队进行还击,但明显不是明军大炮强弩的对手。(注:蹶张弩是一种扳机式强弩,需借助足的力量才可以将弓弦拉开装箭,射程极远。)
“撤回去,回土堡里去!”后藤加义挥着染满鲜血的武士刀,指挥日军边战边退,战线缓慢的向山顶平推,在付出死伤五百多人的代价后,日军撤回了山顶的土堡工事里,关上木门,顶上巨石,从土堡的平台上,射击孔里猛烈的向扑过来的明军放箭开枪。
虽然土堡只有三人多高,但是明军没有攻城梯,虽然攻到堡底,也只能用弓箭和火铳与日军对射,听着平壤方向传来的阵阵攻城炮声,吴惟忠心中焦急,唯恐落后,连声狂喊着:“虎蹲炮呢,快推上来,朝堡门轰!”土堡平台上的日军武士见吴惟忠站在明军阵中大声呼喝,知道是为首的,竟组织了六七杆铁炮对吴惟忠来了个齐射!
也是他过于托大,自以为离的还远,没料到乱军丛中,日军铁炮会朝自己射击。只觉右胸一痛,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忙用手一摸,全是鲜血,这才知道被敌人火枪打中了,吴惟忠是南兵中的老将,武生出身,从年轻时就追随着大帅戚继光在闽浙沿海平倭,不知经历过多少沙场,打人还需好家什,他身上这副披挂可是上等的,有个名目叫山字形钢丝铁锁连环甲,全是冷锻而成的铁片子打就,《晋书 吕光载记》描述此类铠甲“铠如环锁,射不可入”,再加上那时候火枪威力不大,虽然中了这一枪,也只是刚刚透甲而过,并没有大碍,不过血终于还是渗出来了。
身边诸亲兵见状惊呼着围过去,吴惟忠中了枪,反而更加激起了战意,拨开众人,挥着朴刀大声督战,指挥刚调上来的虎蹲炮对准冲他放枪的土堡就是一炮,日军铁炮手惨叫着倒下十几个人,其余的忙伏下身子,不敢露头。
“都给我往上冲啊,搭人梯不会吗,砍树搭上去,快!那边的,让开了,让炮手过去抵近堡门开炮!”吴惟忠厉声喝道,明军将士如梦初醒,片刻间,六七座土堡边上已经搭起了无数枯枝树干,众军冒着箭雨奋勇进攻。
这时听得炮声连响,几座堡门已经被轰开,明军呐喊着冲了进去,日军逐层抵抗,最后被压到顶台,可这时顶台也全是爬进来的明军,又是一番激烈的短兵相接,到巳末时分,牡丹峰上的日军土堡已经全部被攻克,守峰日军当场战死一千六百余人,后藤加义切腹自杀,从后山逃走四百余人被祖承训的骑兵部队追上,大部歼灭。明军阵亡五百人,伤七百五十人。
吴惟忠站在攻占下来的土堡顶台上,眺望平壤方向,心中喜悦万分,一名把总上前搀住他,吴惟忠奇道:“你做什么?”那把总怔了一下道:“吴帅,你的伤没事吧,大夫马上就到!”“什么?啊,我中弹了!”吴惟忠这才想起胸部中弹还没有包扎,看着脚下滴落的鲜血,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
平壤城六座城门已经有四座陷落,剩下两座城门上的日军也只不过是做困兽斗而已,根本没有能力下城反扑,左军副将李如柏一马当先,领着五百骑兵突入普通门,紧接着右军副将张世爵也率骑兵驰入城去,城楼上密密麻麻全被明军步兵占据。另有大队步兵跟在骑兵队伍后面冲进城内。
城下城内,横七竖八倒着无数日军尸体和断剑残旗。李如松这时也率亲兵冲入平壤城,参将李芳春上前禀报道:“倭兵已经退入街巷中,我军正在全力追击!”“好!记住,要尽可能的活捉倭将小西行长,其余倭贼,凡是拒战不降者,杀无赦!”“尊令!”李芳春答应一声,率本部军马向前赶去。
“李将军,真是了不起啊,倭寇竟然被咱们打败了!”李如松闻声转过头去,原来是朝将李溢和朝鲜大臣柳成龙策马过来,望着二人激动不已的神情,李如松微微一笑道:“战斗还没有结束呢,现在言胜还为时过早,等捉住小西行长,咱们再庆功不迟。二位慢走,我先行一步!”
二人连连点头,望着李如松跃马扬鞭率众而去,柳成龙大为赞叹,心中暗自想道,这倭兵入侵我朝鲜以来,兵精将悍,横行无忌,无人敢挡,可如今天朝大军与之对敌,倭人虽恃坚城固守,竟能一举而克,其军威之盛,战胜之速,委前史所未有也,真是令人佩服啊。
李如松策马前行,前方哨骑不断来报:“密台土堡已经攻克,我军使用火攻,守堡倭兵除了战死的,全被烧死在里面,一个不曾逃出。”“城东练光亭建有倭兵巨堡一座,约有数千倭兵把守,据城中朝鲜土人报信,小西行长可能在这堡中!”“平壤各城门上顽抗的倭兵已经被我军歼灭!各军正在城中追剿逃敌!”“嗯,好!再报!”李如松驻马顿了顿,对一名来报信的哨骑道:“练光亭土堡在何处?头前带路!”
“可是,大帅,那里正在激战,非常危险啊!”“让你带路你多说些什么?快点!”李如松剑眉一竖,不怒自威,那哨骑不敢再说,驳马向前施去,李如松紧跟在后,李如柏和杨元等人大惊,心说咱家这位元帅也太莽撞,真要被流弹飞矢伤了,可怎生是好?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自后追去,一大群亲兵急如风火似的催马紧随。
明军骑兵在平壤城中横冲直撞,百十骑一伙,挥刀乱砍乱杀,日军多是步兵,在街道上根本就阻不住,稍一接战即被战马冲的如波开浪裂一般,向两边纷闪,无数兵卒死在乱刀四蹄之下,无耐只得躲到街角或是爬上房顶,用弓箭,铁炮,投枪袭击明军骑兵。
这次明军攻入平壤城,可不象上次祖承训轻骑冒进,不但有骑兵,也有步兵相随,骑兵只管往前狂突,冲散日军防线,爬墙头,溜街边的乱兵由后面的步兵营对付,明军步兵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大范围的包抄,围攻,把顽抗的日军慢慢压迫到几处民居附近,然后用火箭,火铳乱射,日军被打死,火烧死的不计其数。
城内的朝鲜民众受日军欺凌已久,一部分趁城破时逃出城去,没逃出城的纷纷主动接应明军,给明军带路,甚至捡起街上丢弃的刀剑参战,朝鲜军也随着明军攻入城内,虽然他们没有火器,而且野战不行,但是凭着爱国的热情和收复故土的期盼,在巷战中却打的很出色,甚至比明军士兵还要勇猛许多。
明朝联军一部分围城,一部分杀入城内和日军交战,这一仗,从早上一直打到午后,日军不得已退到各个土堡当中,凭险死守,城市巷战,无法动用巨炮,明军用虎蹲炮,轻佛郎机炮等中轻型火炮对日军土堡猛攻,由于街道狭窄,炮兵无法大量展开,只能两三门抵近射击,和攻城时相比,火力显著减弱,而且城内的土堡非常坚固,虽然多处破损,但仍不能完全被轰塌。日军用弓箭,铁炮向外还击,并且组织敢死队不断进行反冲击,战局一时僵持不下。
如果前天从义州运来的毒火箭没有被雨雪打湿失效,这个时候用来攻敌坚堡,那是再好不过了,真是可惜!得到前方战报,李如松心中暗暗恼恨,面上却不动声色,向李如柏道:“走,咱们到前面看看去。”
“大哥,你不能到前面去,太危险了!”“大哥你不能去!”李如柏和李如梅急忙劝道。话音未落,忽然杨元大叫一声:“小心!”紧接着摘弓搭箭,嗖的一箭向旁边民房上射去,众人急抬头,只见一名日本武士胸口中箭,栽了下来,另有六七名日军铁炮手从房顶上露出半个身子,猛烈向下面的明军开火。
李如松坐下战马一声嘶鸣,中弹倒地,李如柏已经摘下弓,正要搭箭回射,铛一声头盔中弹,盔上的红缨被打的乱飞,虽然子弹只是侧着噌了过去,可是强大的冲击力仍让他脑中一阵旋晕,扔了弓摔下战马,好半天爬不起来。护卫的亲军惊呼着,十六七人策骑遮在二人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李如松手一撑地跃起身子,视线被众骑兵挡住,只听得呐喊声、开弓放箭声、火铳鸣放声响成一片,紧接着扑通通两三名亲兵从马上中弹摔下来,倒在自己脚下。这一切只是电光火石的功夫,等李如松被大队亲兵护住退到房下时,战斗已经结束,偷袭的日军炮手被明军弓箭射的象豪猪一样,铁炮扔在一旁,张牙舞爪的死在房顶。
大伙仍然惊魂未定,李如松拍拍身上土,重新骑上马,对众人冷冷道:“看见了吧,难道这里就安全了吗?不消灭城里所有的日军,我们在任何地方也无法安全!随我来,到最前方去。”
杨元,李如梅,李如柏等人不敢再劝,只得鼓勇随他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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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 21:08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十章 追穷寇
平壤城内各个日军土堡,都是依托高大民居,修砌了三道或四道高矮不同的石墙,围成数圈。每道石墙后有枪眼箭垛,重兵把守。民居房顶上筑了平台,设有大筒数杆,铁炮几十支,由一名倭将指挥,对石墙防线进行火力增援,堡内贮存有大量武器、饮水和粮食。可以说,日军的土堡是城中之城,虽然外面大城被攻破,但是这些小城依然象钉子一样扎在城内要害处,不拨除它们,就不能算是真正攻克了平壤。
(注:在广义上来讲,口径二十二毫米以上的火绳枪都可称为大铁炮或大筒,用作城防的大筒一般重四十至百余斤不等,口径约三四十毫米,可以发射实心弹或霰弹,射程达四五百步远,接近轻型火炮的标准,到了江户时代,大筒口径不断增大,基本上可以归类为炮兵武器了,大坂战役中德川军使用的荷兰炮,在归类上也有称之为大筒的。)
此时除了被烧光的密台土堡,日军残余主力约七千人龟缩在练光亭、七星、普通三座大土堡里,其余街巷里亦有不少小土堡,日军躲在里面负隅顽抗。
明军将各个土堡分割包围,铳炮火箭连番攻打。战事异常激烈。李如松在练光亭土堡对面建了隐蔽的指挥所,登高用千里镜观察敌情。
正是申未时分,天光还算是明亮,可是城内到处硝烟弥漫,仿佛大雾天似的,透过千里镜,李如松看到已方士兵的身影在烟火中时隐时现,时而冲锋,时而卧倒还击,有时又退了下来,练光亭土堡建了四道石墙,两道已经被炮火轰塌,但是日军伏在乱石后仍然不停的向外放箭,另两道石墙和房顶上也是火光直闪,那是日军的铁炮队在射击。明军尸体在通往练光亭的街上铺了一地。总有一百六七十具之多,死伤惨重,可是仍然攻不上去。
看到这里,李如松眉头紧皱,回头对杨元等人道:“总得想个法子攻进去,倭贼铁炮凶猛,我军火铳不是对手,既然大炮推不上来,难道不能学烧密台那样火攻么。”“这不行,密台土堡被烧是因为我军攻击勇猛,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仓促逃进堡内,然后咱们逼近土堡堆了大量干柴才给烧掉。可是这里的倭贼事先有所防备,火力很猛。根本就冲不上去啊。”
听了李如柏的话,李如松沉思不语,杨元见状上前进言道:“大帅,倭贼在城里修了这么多巨大坚固的堡垒,又是困兽犹斗,如果一昧强攻,恐怕我军也要受到很大的损失。依我看倭人之志不在守城,而在于保命,如果咱们让开一条通道,把他们逼出城去,然后沿途追杀,总比强攻坚堡要好的多吧。”
“不错,孙子谋攻篇里曾说道,善于用兵的将领,使敌人屈服却并不依靠残酷的战斗,夺取敌人的城池也不仰仗攻坚战,必以全策争于天下,杨将军所说暗合古理,果然妙计!”李如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其实他的心里也是这样考虑的,这时看到部下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当下更无犹疑,道:“来人,按我的意思,给倭将小西行长写封信送去,就说我要的是城,不是他们的命,放他们一条生路,走不走自己看着办。”
有主簿上前,摊开纸笔马上将书信写好,然后派出敢死朝鲜兵,打着白旗,要求双方暂时休战,将信送到练光亭小西行长手里。
“以我兵力,足以一举将尔歼灭,然吾不忍尽杀人命,姑为退舍,开你生路,望阁下尽快让城别走,成我功业,全尔士卒性命,时机稍纵即逝,若再犹疑,定当起大军攻城,届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切切。大明备倭总兵官李如松喻。”军使将书信用朝语念出来,小西行长听罢心中踌躇,思忖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大明军真的打算放我们走吗?这绝对不可能呀,这肯定是个阴谋,把我们骗出坚堡,然后设围歼灭!中华人的狡猾,已经让我吃尽苦头了,可是不走呢,就这样死守在堡里吗?这样又能坚持多久,无非是多杀伤一些敌人,最后拼个同归于尽罢了,于事无补。
小西行长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扫视一眼身边众武士,见不少人带伤,或坐或靠,强忍痛楚,不带伤的也大多神情疲惫,灰头土脸,这样的状态,又怎么能应付明军持续不断的强攻呢。
虽然小西行长明知李如松不可能真的发善心,但还是咬牙决定赌一次,于是对来使道:“回赴你家将军,就说我等情愿退军,交出城池,换我们的性命。如果大明国还是礼仪之邦,讲究信誉的天朝上国,就应当说到做到,真心放我们走,不要从后派军追杀,我将从芦门撤兵,南渡大同江。”这朝鲜兵记下了他的话,转身出堡,回归本阵。
听完军使回报,李如松哈哈一笑,回顾左右道:“这个倭将还挺有些学问,知道我天朝是上邦大国,想用话来压我,难道我就真听了他不成?”众将一齐大笑,却见李如松脸色刷的又沉了下去,大伙愕然,连忙收嘴,不知为何。
见众将默默无声,李如松开口又道:“虽然兵家之术,讲究诡道,但是既然倭子这样推崇我中华文明,倒也不可让他小看了,也罢,本帅就从其所愿,不派兵追杀便是。”“怎么,大帅真的要放倭贼走?”杨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李如松沉声道:“派人去告诉柳大人和李溢将军,要他们朝鲜兵让开平壤南门,等倭人通过时,不许追击,咱们的人,也不追他。”“可是……”杨元等人都怔住了,面面相觑,以为李如松是在开玩笑。
看大家迷惑不解的样子,李如松神情和缓下来,道:“大家切勿生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日军将领并不是个草包,如果我是小西行长,就决不会在外无接应,强敌虎视之下大摇大摆整队撤兵的,既然非得走不可,那就会兵分几路,前后掩护,交替撤退,这个时候,后队防守应该是最严密的,火力配备也应当是最强大的,而且抵抗也一定是最坚决的,必要时候,不惜牺牲自己保证主力逃走,如果我军追击,仍然免不了和敌人展开艰苦的战斗,所以我不主张这样做,而是趁倭军渡江之时,用大炮轰击,并且派精兵拦腰截杀!”李如松说完这些话,众将方恍然大悟,不由的喜形于色,暗自点头称赞。
李如松接着说道:“做为一名士兵,战斗时可能是凶猛的老虎,逃跑时却只会变成狂奔的麋鹿,你们说,同样是杀敌,我们是打老虎容易呢,还是打麋鹿更容易一些呢?”
“大帅,真好计策啊!避实就虚,当然是打丧家犬痛快了,快下命令吧,咱们赶到倭贼前头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杨元和李有异,李宁等战将高兴的说道。
“不要急,我自有安排。”李如松当即命人再修书一封,送交小西行长,准许他率军撤出平壤,并以将军的荣誉担保,不会自后追击。
小西行长见信大喜,召集众将到身前道:“大明军统领李如松既想得城,又不想多损伤人马,所以送信给我,已经约定了让开一条通路,让咱们撤出城去。这样一来,双方不用再交兵,各得其所,倒是一件好事。”“明军能讲信用吗?咱们可别再中了他们的诡计呀!”内藤如安半信半疑道。
“这个交换对双方都有好处,”小西行长顿了下,又道:“而且就算是诡计,咱们若想求生,也只能冒险试一下,这总比硬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好吧?”
武士们听罢默默无言,小西行长见状道:“既然大家同意了,那就做一下突围的准备吧,等明军让开道路,咱们把城内各个据点的守军集中起来,向城南突围。我相信,后面一定有激烈的战斗等着我们呢!”
天色渐渐暗淡,明军依约将城中的兵力撤往东西两边,留出南边大路诱日军突围。戌时刚到,练光亭、七星门等土堡中的日军在派出斥候警戒后,大队人马蜂拥而出,列队待命,经过一天的激战,被明军分割包围的日本军队重又汇合在一起,不少人激动的哭了起来,互相拥抱,再看到很多熟悉的同伴都已不在了,心中又添伤感,同时为自己仍然活着而感到庆幸。
小西行长查点人数,牡丹峰后藤加义率领的两千人不用说,全被明军歼灭了;守城的一万四千人中,现在只剩下不到九千多人,他将这些士兵分为六队:前锋七百名骑兵,由悍将后藤信康率领,当先出城探路;之后是大村纯忠率两千武士部队做为突击军团紧随其后;小西行长亲领第三队八百名武士和三千二百名足轻居中,远藤又次郎和铁炮侍大将村下小笠领一千二百铁炮军断后,两翼各四百五十名骑兵,往来奔驰警卫全队,分派好后,一声令下,日军全体人马向城南杀去!
小西行长本来心中忐忑,想着如果遇到明军狙击,马上返回土堡拒战,可是前锋营冲出城好久了,却没听到厮杀声,大村纯忠的两千兵马也跟着出了城,离城南不远就是大同江,有使番来报,没有发现明军埋伏,江面结冰,可以横过!大村纯忠喜出望外,忙派了快马去报告小西,小西行长得讯也是倍受鼓舞,立即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借着夜幕掩护出城南渡。
小西行长马踏大同江,回首望着月色下的平壤城,恨恨道:“今天虽然暂时退兵,但是我们还会再回来的!”身边众将齐声叫好:“不错,今日暂且退避一时,他日不但要重渡大同江,而且还要跨过鸭绿江呢,北上攻明,一统天下!”小西行长和众武士有意大声对话,以图鼓舞军队的士气。正说的高兴,忽听的身后一声炮响,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江面上炸起了一团桔红色的火球,紧接着炮声连连,雨点般的炮弹落到了渡江的日军队伍里。
日军顿时大乱,争先恐后的渡江。大同江宽约十里,这个时候江面上布满了人群,江面被明军重炮炸开无数口子,日军奔逃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掉入江里,加上马踏人踩,裂口越来越脆,到后来大片的冰面崩塌,日军也是成群的掉进去,在寒冷刺骨的江水里落水者马上就顺流被冲入冰面下,连呼救都来不及,面对明军大炮的狂轰,远藤又次郎所率的一千二百铁炮军根本无法作有效的抵抗,顷刻溃散,士兵们扔了笨重的铁炮,纷乱的向对岸跑去。
小西行长拍马疾逃,刚刚马踏南岸,忽听的黑暗中喊杀声四起:“不要走了倭酋小西行长!”刹时间箭矢漫天横飞。正惊惧间,内藤如安拍马来到小西行长面前,急道:“明军正在攻击大村纯忠殿的部队,我们被包围了!”小西行长派精锐的铁炮军断后,谁知明军并没有自后追来,而是用大炮轰击,同时派兵在前面堵截,这一点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大呼督战,试图杀开一条血路,来袭的正是明军骁将查大受和李宁,二人奉李如松的将令,早早率三千精兵赶到江南岸埋伏,放过后藤信康的前锋营,拦腰将大村纯忠的军队冲开!黑暗中金鼓乱响,双方铁骑互冲,弯弓对射,挥刀抡剑杀作一团。
黑夜里也不知有多少明军,小西行长命大村纯忠断后,自己率四千部众绕过沙场夺路狂逃。
大村纯忠奋力冲杀,好不容易支撑了大半个时辰,两千人战死近半,最后实在遮拦不住,只得率残部死战突围而去。查大受等人黑夜中也不敢过分追赶,只在江边往来搜杀,又歼灭了零星日军三百多人,将首级割下报功,凡是受伤的、投降的也都不留,活活割了头去。
小西行长狂奔二十里,直到不闻身后厮杀声了,方慢慢止住阵脚,等待大村纯忠和远藤又次郎的到来。就在此时,听的山后一声号炮,紧接着平地里旌旗招展,斜刺里又冲出一队兵马来,呐喊着扑向日军,借着火把光亮,小西行长看的清楚对方打的是朝鲜军的旗号。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连朝鲜兵都敢来追?小西行长大怒,环顾左右道:“那一位将军出马,将朝鲜人杀败?”“我来!”“我来!”随着话音,两骑日本武士跃马横刀冲了出去,身后百余骑兵紧随其后。
来的这路追兵是朝鲜黄州判官郑晔的一千人,在李如松等明朝将领的眼里,朝鲜军战斗力低下,只是一支不受重视的友军而已,但是柳如龙看到日军新败,强烈要求给自己国家军队一个机会,李如松不好驳他的面子,便同意朝军派出人马参加截击行动。柳如龙和李溢大为兴奋,从全军中挑选出一千精锐骑兵,连夜过江于南岸设伏,此时见日军败退过来,发一声喊麾军冲出。
突击朝军的日本战将是松浦镇信和有马晴信,二人马快刀利,闪电般切入朝军队伍里,舞刀乱砍,朝军也都是骑兵,虽然一开始被日军冲的有些散乱,但随即稳住了阵角,展开猛烈反击,双方刀来剑往,胡乱放箭,胡乱纵马冲突,摸黑大战了半个多时辰,谁都不清楚自己和对方的损失有多少,乱战中没有阵法,也无法使用火器,两军展开了一场纯粹的冷兵器交锋,大规模的混战直持续到亥未子初时分,大村纯忠和远藤又次郎部队的加入,使的战局渐渐向有利日军一方转变,郑晔看到敌人越聚越多,只得鸣锣收兵,率军边战边退,小西行长生怕背后明军追来,命松浦镇信领兵断后,自己统率大队人马继续奔逃。
松浦镇信杀红了眼,把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朝鲜军身上,领本部六七百骑兵紧追不舍,脱离了和日军大队接触,郑晔这才发现,经过方才一战,自己身边只剩下不到五百名朝军,其余的想必不是战死,就是被冲散的不知到那里去了,两军交战,勇气非常的重要,乱战中朝军虽少,但因为不知道敌军多出自己数倍,反而不怕,敢于冲锋向前,现在忽然看清形势,心中存了敌众我寡的念头,这一股子勇气顿时泄了,看日骑狂扑过来,大家面面相觑,都有心逃跑,这时只要有一人当先拍马逃走,朝军阵势非得崩溃不可,那时被强敌在后追杀,死伤定然极重!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忽然从路边树林中射出无数弩箭,日军骑兵纷纷落马,紧接着数百人冲上官道,当先一条大汉手使长柄镰刀,手起一刀将有马晴信劈下马来!日军惊的一时怔住,稍一迟缓,被这些步兵冲到近前一通乱砍,双方绞作一团。
郑晔见了大喜,高呼道:“援军来了,大伙冲啊,杀倭子!”朝军士气大振,拍马反冲过来,松浦镇信大惊,暗骂自己愚蠢,这个时候逃命要紧,明知敌人设下重重埋伏,还恋战什么,不是自找死么,想到这儿那敢再战,救了负伤的有马晴信,率残部落荒而去。朝军这一仗,虽然损失了五百多人,可也斩杀了日军三四百人,战果不小。
众军打扫战场,郑晔满面微笑走上前,向那大汉道:“多谢将军相助,在下黄州通判郑晔,现在李溢将军帐下听令,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是那一路的军马?”
那大汉闻言单膝跪下,朗声道:“草民郑文图参见郑大人,俺是咸镜道的义兵首领,和倭酋加藤清正作战失利后转进至此,听说倭子被明朝大军围在平壤,正想着带大伙投军杀敌呢,不想却在此处赶上战斗,先杀了个痛快!”
“好啊,果然忠勇,眼下杀倭复国,正需壮士这般人才,让咱们今后并肩作战吧,一定要把倭子全都赶下海去!”“正是!”二人欢颜相谈,合兵一处回归北岸。
小西行长丢弃了大量粮草武器,一路败退,沿途被明军,朝军,朝鲜义兵连番截杀,最后总算在开城日将小河信章的接应下退回黄海道。
日军在朝鲜荼毒过甚,为天道所不容,朝鲜人民因此恨到了极点,听说日军战败,也自发的组织起来袭击入侵者,日军掉队的散兵游勇,只要被朝鲜人看见了,全部赶尽杀绝。
公元一五九三年一月,在中朝联军共同努力下,平壤城被一举收复,此役沉重的打击了日本侵略军的气焰,黄海道、开城等地的日军闻风丧胆,不经战斗即向汉城方向撤退,加藤清正部也被迫放弃了辛苦攻占的咸镜道,退守汉城。朝鲜的半壁河山因为此役的胜利而迅速光复,日军试图以朝鲜为跳板进攻大明帝国的梦想,随之破碎!
注:(这一仗,明史中记载,共得日军首级一千六百四十六颗,那么是不是说,平壤之战,只杀死了这一千多日本兵呢?当然不是,明史中也说了,这是除烧杀溺毙之外的统计。可国内大多数有关这方面的文章不知为何都照搬明史上的数字资料,认为只杀死了千余日军,这是极其可笑和不负责任的。
平壤之战历时一天一夜,参战双方五万多人,仅牡丹峰一役,就全歼日军两千人,攻城时六座城门都是经过激烈战斗打下来的,还有城内的巷战,然后是大同江狙击战,江南追击战,可说战斗无数。
以日本人的个性,背倚坚城只伤亡一千多人就放弃了平壤,恐怕也很难让人相信。至于那些被炮打死的,土堡中烧死的,落入江中淹死的,南岸之战被杀死的我想大多是无法找到首级的。
据朝鲜史记载,此战共消灭日军一万余人,俘虏无数,逃散者不及总数的十分之一;再让我们来看看日本相关记述:在《日本战史 朝鲜の战》第4章97-98页;第7章251-252页中指出,平壤战役后,小西行长部减员一万一千三百余名,转进到王京时只余六千六百人,减员近三分之二。三国资料对照分析,有力的说明了日军在平壤之战中的损失惨重。我不知道日本人这里说的“减员”、“转进”是什么意思,既然人家打死也不说,事情又过了四百多年,那咱们就不必再深究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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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师的文章太帅啦!
广成,不怕说句气你的话,写得比你好一点点  
不过高老师的是全景式的描写,和你的分镜头式动感拍摄还是各有所长。
吹毛求疵的说一点建议,第一主角高、大、全的通病最好有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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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31 22:0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写的好,尤其资料详尽,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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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1 23:06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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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5 22:14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才发到第十章你不是馋大家吗~
第十一章 南渡
  攻克平壤,李如松立即派出快马,传捷报给在后方急盼佳音的宋应昌和朝鲜国王,然后决定歇兵三日,在城内大摆贺功宴席,以慰诸将劳苦,又从军需中颁发银钱,赏赐众军。柳成龙也想代表本国有所表示,可战乱中实在筹不出钱来,心中颇感歉疚,酒席宴上,只有不住口的称颂明军武力强大,仗着他文学深厚,赞美诗一首接一首的朗朗吟出,倒也让诸将欣喜非常。

  内中唯有一人斜眸看着众人,神情颇为不屑。柳成龙认得这人正是宋应昌帐前赞画袁坤仪,知道他的心思,便端起酒杯故意走上去道:“袁先生为何闷闷不乐?今日攻取平壤,全赖天朝大军神勇,使得倭寇胆寒,穷遁江南,如此大捷可喜可贺,来来,老夫敬你一杯。”袁坤仪明知他有意挑逗,却那里忍得住,霍的起身冷笑道:“有甚么可贺的?堂堂上国,对倭人用兵多使诡计,胜之不武啊,胜之不武!”

  他说话声音虽然不高,但满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全都停杯不饮,面面相觑。李如松大怒,暗说你这厮前次无礼,看在宋经略份上,本帅已多有遮顾,如今大胜倭贼之际,又来出言乱我军心,这般可恨,却饶不得了。

  想到这陡的沉下脸来,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冷哼一声不语。袁坤仪自恃是宋应昌帐前赞画,不归李如松统属,按他的想法,这个李总兵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所以见状倒也凛然不惧,嘿嘿冷笑对视。

  大厅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半晌,李如松忍住怒气缓缓道:“袁先生为何这样说话,岂不闻兵家多诈,自古有之,孙子三十六计,计计有诈,两军交战,那是拼命的事情,玩笑不得,难道敌人就不用计谋了么?只不过我今次略胜一筹而已!倭贼侵犯朝鲜国土,掠杀其人民,本就不是诚实君子行为,先生却要我对这等人以诚相待,岂不是与虎谋皮之举么!”

  “将军所说差矣!”袁坤仪振袖出席,朗朗道:“我为上邦大国,对倭国小民,当以教化为先,兵法虽有三十六计,也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既然开战,那么所图就不该是多杀伤人命,而是要通过堂堂战阵交锋,让其识我大国风范,知我大国天兵乃仁义之师!古人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国家之间的交涉!利用倭人对我国的信任,欺骗并击败他们,难道是大丈夫所能做的出来的吗?我看这样只能让倭人心生轻视,对我中华文明不耻也!”

  李如松一边听着,一边上下打量他,思忖若是别人,只凭今日所说,定要当作倭人的奸细当场推出斩了,此人不过是个书本先生,看在宋经略面上,却和他纠缠些什么。

  想到这里强压住心头火气,摆一摆手道:“你出去吧,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回义州去。先生雄才高论,留在我这里实在是委屈了啊。”袁坤仪书呆子劲上来,还要再说,李应轼忙扯住他衣角,好言宽慰,拽出厅去。

  听了袁坤仪这番说辞,众将兴致大减,李如松环顾厅下,冷笑道:“刚才袁先生满嘴的仁义道德,你们这些领兵打仗的人都听呆了吧,如松虽然愚顿,却也知这仁义之师的典故,今日就不妨给大家说说,以解惑疑。

  这个典故出在春秋战国时候,讲的是宋襄公和楚国军队在泓水之滨交战。宋军已经安排好阵势,可楚军还没有渡完河。

  宋国军队中的右司马向宋襄公献计道,楚军多而宋军少,趁他们正在过河尚未列队时发动突然攻击,那么他们必败无疑。宋襄公说,我听得君子讲:‘双方交战。不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擒捉头发斑白的老兵,人处险地,不推他跌下深渊,人处困境,不逼他走投无路,不进攻尚未列成阵势的队伍。’现在楚军还未完全渡河,我们发动攻击,这是不道德的。还是让他们全部渡河摆好阵势后,再击鼓进攻吧。

  右司马说,您不爱护我国的人民,不爱惜自己军队士兵的生命,让国家受到损害,难道这就讲道德了吗?宋襄公笑道,君子的话是不会错的,你读书少,那懂的以德服人的道理?于是等到楚军已渡过河来摆好了阵势,宋襄公这才下令击鼓进军,结果宋兵大败,襄公的大腿也遭受重伤,三天后就死了!”

  众将听到这里均是哗然,面露不信之色,祖承训忍不住问道:“大帅,这故事是真的吗?那个宋王绝对是个蠢货,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可笑的事情呢?”

  李如松看着他微微一笑:“这故事可不是我编的,确有其事,等回头我让李参军找那本书给大家看看,所谓师,是指军队,军队是用来杀人的,前面加上仁义二字,那就是一支讲仁义的杀人军队,既要杀敌又要对敌人讲仁义,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么?”说到这里起身道:“诸位请看!本帅这杯里装的是什么?”大伙一齐抬头看去,面上都带着疑惑之色,谁都不敢接口,半晌,李如梅迟疑道:“大帅这杯里盛的是酒啊。”

  啪!的一声脆响,李如松突然振臂将酒杯摔碎在阶前,惊的众将纷纷站起,不知所措。只看李如松笑了笑,长吟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举步走到厅堂中间,呛啷拨剑在手,横在胸前道:“这杯中是血,匈奴血,倭贼血啊!”

  “吴将军!”“未将在!”李如松快步走到吴惟忠面前:“站出来,给大家看看你的伤口!”吴惟忠昂然出列,劈手将上衣剥去,只见他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隐隐渗出。

  “这伤口是怎样来的?”“回大帅,是未将率部攻打牡丹峰时,被倭人火铳子弹所伤。”“那你是怎么对付射你的倭寇的?”“把他们用炮轰了,一个没留!”“嗯,既然敌人用火铳射你,你也当用火铳射还他啊,用大炮轰击,胜之不武吧?”“嘿,照大帅这么说,倭贼若是放下刀枪比猜拳行令,谁猜赢了就得这座山峰,咱们也需照此奉陪吗?打仗是拼命的勾当,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胜之不武,胜就胜了,败者只配用脑瓜去啃泥!”

  “好样的!理当如此!”李如松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查大受道:“查将军,你在南岸以三千兵截杀小西行长,自损八百,却狂斩倭兵两千余人,这等辉煌战果,你是如何取来的?”

  “回大帅,未将率兵趁倭贼竞相躲避我军炮火,首尾不顾之际,突然自旁杀出,敌军措手不及,队伍大乱,我军莫不以一当十,弓箭齐放,奋起挥刃,六千余敌军斗志全无,只想逃跑,所以我军斩获极重!”

  “你为何不等倭军过江后列队整齐再开战啊,偷袭人家,不怕有损我天朝大军的威仪吗?”“兵法有云,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以近待远,以逸待劳,我只知奉大帅将令,按兵法行事,我天朝大军的威仪是靠战胜敌人得来的,可不是婆婆妈妈的画鬼符求来的!”

  “很好!说的好!”又向祖承训道:“白天与倭兵血战,各门攻打激烈不克,你是怎样一举率先攻占城门的?”

  “赖大帅妙计,未将统领本部军马扮成朝鲜友军,趁倭人轻视之际,一举攻上城去!”“嗯,虽是我面授计宜,也亏的你悍勇异常,只损折了百十人就攻上含毯门,很好,不过,倭贼怕是不服气啊,说不定背后正骂咱们不敢堂堂正正的和他们作战哩。”“好么,就许他们躲在城头居高临下的打咱,不许咱们用计攻城?若论堂堂正正,倭子们怎么不敢把队伍拉出来和咱们野战呢!”“当然不敢,因为当时咱们人多嘛,哈哈!”

  李如松大笑着返身回坐,又道:“诸位,本帅再问一句,今日攻克平壤,流血打仗、冒死冲杀的是谁?”“是我们哪!”众将齐声应道。

  “不错!两军对阵,殊死拼斗,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得靠勇猛和谋略,而不是假道学,战争是残酷的,杀掉敌人,保存自己。这就是我们武人的道德!我们不但要取得胜利,还要活下去!当我们饮着敌人的鲜血庆功时,那才是我们功德圆满的时刻!”

  李如松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今天,我最高兴的不仅是攻克了平壤城,还在于攻打这座坚城时,我们用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大的胜利,我们用智谋麻痹了敌人,用勇猛打败了敌人,当我们踩着倭贼的头颅高歌畅饮时,谁敢说这样的胜利是不道德的呢?这样的胜利,是光荣的胜利,是伟大的胜利!

  作为一军总帅,指挥作战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战争场面的华丽堂堂,而是为了不负圣恩,不负众将士的信任,坚决果敢,精心谋划,以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来取胜,兵者,凶器也,若是和奸诈凶残的倭人论仁义道德,派个秀才来好了,或是派些蛮夫去死拼,又何必让我李某来朝鲜讲打讲杀?”

  “不错,打仗就要千方百计的打胜仗,这可不是搭台子唱花戏!”众将听了连连点头。

  “来!我敬诸位将军一杯!正是倚仗你们坚韧不拨、勇猛作战的精神,我大明军才取得了今天的胜利,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好汉子,真正的武士!我李如松为你们感到自豪和骄傲!我先干为敬了!”李如松拿了一个大盏,斟满酒,仰面倾了下去。

  “好啊!谢大帅,干了!”众将胸中热血沸腾,一齐举杯。大伙说笑着,将帅同心,尽情的畅饮这胜利的美酒。柳成龙看到这热烈而阳刚的场面,心中也是大为感动,这才是真正打仗的人啊,对付凶残奸诈的倭兵,只有同样凶猛狡猾的明军,才是他们的真正对手!

  “在城里过了正月十五,我们将要跨过大同江,向南进发!”李如松嘴里喷着酒气,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亮,丝毫没有一点酒醉的意思。

  正月十二朝鲜王京(汉城)

  得到小西行长兵败平壤的消息后,侵朝倭军总督宇喜多秀家急忙招集有关将领和三奉行开会商议对策。经过激烈的争论,主战派占了上风。会议决定,全线撤退到王京,集中兵力以便与明军决战,十七日,小西行长率败军退至京城,十八日开城日军撤回,慑于明军南进的威胁和朝鲜敌后义兵的不断袭扰,平安,黄海,江源各道日军纷纷后撤,至此,聚集在汉城的日军共有小西行长第一军团残部,加藤清正第二军团一部,黑田长政第三军团一部,岛津义弘第四军团主力和宇喜多秀家亲率的第八军团全部,总兵力接近四万人,日军磨枪砾刀,严阵以待明军的到来。

  与此同时,日军老将小早川隆景的第六军团一万五千七百人和羽柴秀胜的第九军团一万九千二百人也日夜兼程赶往王京与日军主力会合。在明军主要突击方向,形成了一比三的兵力优势,而明朝联军因为消息不畅通和没有有效的侦察手段,并没有及时得知这个重要的情报。

  十九日晨,从大同江南返回平壤的朝鲜流民传言倭兵畏惧明军的武力强大,已经从开城等地撤军,王京倭兵主力不日也将渡海逃走,朝鲜大臣柳成龙听说后非常高兴,连忙备马来到李如松驻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李如松半信半疑,心想敌人侵朝蓄谋已久,难道真的会因为一次作战的失败就放弃全盘侵略野心吗,似乎不大可能,不过无论怎样,我军继续南进打击倭贼的决心不可更改,流民传言不可尽信,但也不排除倭贼胆寒,准备逃走的可能。心里这样想着,已有了计较,将柳成龙送走后,击鼓聚将,先令参将李如柏统一千骑兵立即过江,奔赴开城,如果确信日军已经逃走,火速派人来报。李如柏接令出营,率兵过江去了。

  接着下令各营主将整顿粮草,拴束鞍马,准备开拨过江。到了下午申牌时分,李如柏的军使赶回平壤,报告说日军主力果然已经从开城逃走,明军追击残敌,斩首三百余级。明军轻易就攻占了开城,不禁让李如松大喜,立即派副将孙守廉率两千骑兵过江增援。

  (注:开城是朝鲜北方重镇,曾经长期作为朝鲜国首都,称为开京,一三九四年,李成桂才将都城迁移到了汉阳,正式命名为汉城,俗称王京。)

  二十四日,李如松留下副帅张世爵率军七千镇守平壤,自己亲率明军主力两万一千人,朝鲜军八千二百人渡过大同江,抵达开城安营扎寨。

  当晚李如松来到中军大帐,聚将议事,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看大伙都到齐了,笑道:“怎么样,平壤这一战打垮了倭将小西行长部,听说日本国这次一共派出九路人马侵朝,也就是说,如果要光复朝鲜,咱们至少要打九次这样的胜仗才能做到啊,大伙有信心吗?”

  “当然有信心了!”“是啊,倭贼已撤出王京,士气全失,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倭子早已胆寒,请大帅下令吧,马上进军王京!”李如松摆摆手,止住众将鼓噪,沉声道:“诸位不可轻敌,虽然倭贼吃了败仗,但是并没有丧失全部主力,如果我们因此而轻视敌人的话,就很可能吃大亏,我昨天接到宋经略派人送来的急信,李参军,你给大伙念念吧。”

  参军李应轼答应一声,从袖口里取出信笺念道:“致备倭提督总兵官李如松将军,平壤大捷,可喜可贺,已奏请圣上,嘉奖上下,今闻我军南渡大同江,急欲直取王京,昌以为,前者平壤倭奴虽众,犹属一支,攻之宜急。今各路者总归王京,其势大合,且征伐道途千里,其为当慎视前犹甚。必须待我粮草军火器械并集充裕,然后进剿,方为万全。”

  听李应轼读罢宋应昌手书,众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如松不动声色,任众将议论。杨元出列禀道:“既是宋大人如此说,我军暂时驻开城歇兵待机也无不可。或者先派出哨骑侦知倭贼动静,然后再行定夺。”他话音刚落,查大受抢出来道:“杨将军忒也小心了些,眼见倭兵望风披靡,若是不及时赶杀过去,怕是连倭兵的汗毛也抓不着了,大伙还怎么立功啊?”见他如此急切,祖承训,李宁等人也是点头附和,杨元只得说:“一切但凭李帅作主,我这也不过是一家之言,查将军所言也有道理。”

  旁边李如梅一直不说话,这时站出来道:“虽然倭寇一路避战撤兵,但是也不排除诱兵深入的可能,杨将军的策略老成持重,依我之见,还是稳扎稳打的为好。”“如梅,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李如柏插言道:“俗话说,兵贵神速,倭贼自从侵入朝鲜境内,一路赢的顺手,谁想在平壤遇到我军后一败涂地,那里想的到诱敌深入这一招?这些个蛮夷还懂的中华兵法?我就不信!”“二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兵法乃是约定俗成,只要倭兵中有智计非常之辈,就算不通中华兵法,所行暗合兵理也未尝可知啊。”

  游击将军钱世祯也道:“我军虽然是乘胜而来,但倭贼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且群丑云极,其焰大张,不如暂且歇兵开城等待补给,同时派出疑兵四下布阵,再派人联络朝鲜义兵扰其后路,待倭贼恫疑畏惧时,咱们再重兵进击,当可取胜。”

  李如松听着众人议论,沉吟片刻,问李应轼:“如逢先生有何高见?”李应轼略思索了下,道:“前次攻打平壤,倭兵虽败,但是从作战中可以看出,我军火铳射程不及倭铳,而且再次装填速度慢,倭兵铁炮射程远,射速快,炮手训练有素,比我们要强。还好我军大炮厉害,才占了上风,可是……”

  “怎么?”李如松追问道。“可是,经过平壤激战,我军弹药消耗太多,大将军炮和虎蹲炮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了,后方补给暂时还没有跟进,如果我军现在就进攻王京,需得把这个因素考虑一下。”李应轼道。

  “嗯,有道理。”李如松捋须点头,环视众将,目露询问之意。杨元见状上前一步道:“大帅,李参军说的不错,倭贼火铳厉害,我军全仗大炮对敌,如今弹药不济,若是冒然进军,恐怕难以成功。”

  “不然,”查大受连连摇头道:“未将认为虽然大将军炮和虎蹲炮不能投入战斗,可是咱们还有别的火器,象佛朗机快炮、火铳、轰天飞炮、明火箭等等,也不见得就输给倭寇,难道只因为没了大炮助阵,凭我数万虎狼之师,就不能够打仗了吗?”

  听了查大受这番话,大多数将领都表示赞同,李如柏分析说:“不错,倭兵火枪虽然厉害,但是需要布成笨拙凝重的枪阵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咱们的骑兵多,只要冲起来了,进行机动作战,一定能打败倭人的铁炮军阵。”

  李如松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二弟随我征战多年也算没有白费功夫,讲起战法来颇有大将之风,这番话正中敌我双方的利弊要害,敌军恃仗火枪凌利,可是如此一来机动性就差,我军骑兵众多,以快打慢,正是兵家要诀啊。

  想到这里他一摆手止住众人议论,站起身:“方才大家所言都有道理,但是或速战或稳守,都应该随机应变,不可墨守成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倭贼下一步的战略意图是什么,是畏于我军强势,放弃要地退守沿海呢,还是打算集中兵力于王京,和我军决战?”

  李如松看着大家,顿了顿接着道:“我个人认为,虽然敌人遭到沉重打击后可能怯战,但是我军决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可能的软弱上,胜利的根本,终究要靠我们自身的强大和坚韧,我们光复朝鲜的战略意图不能改变,和倭贼作战的决心不能改变,所以,不管敌人是战是守,我们都必须前进,歇兵开城,虽然有利我们补充弹药给养,可也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必须趁敌人新败之际,不断的压迫他们,威胁他们,打击他们!只有这样,才能最终把他们赶下海去!”李如松最后每说一句,都有力的挥动一次手臂,这手臂象烈烈的战旗,每挥动一次,都让众将心中涌动强烈的求战欲望和战胜敌人的坚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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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恶斗迎曙驿
  正月二十六日,明军从临津江下游涉过浅滩,进驻坡州(王京北)扎下营盘,奉李如松令,查大受、祖承训率兵两千五百人,朝鲜防御史高彦伯率朝兵五百人当日向汉城方向搜索前进。

  经历过战乱的朝鲜,处处荒夷,沿途不时可见被日军焚毁的庙宇和村落。间或有几个朝鲜百姓,都木然的站在远处观望着这支南进的军队,不敢近前,虽然雪已经不再下,可北风仍象刀子般呼啸着不停的刮着人的面,生疼生疼。

  “高将军,快要到贵国王京了吧?”查大受在马上缩了缩脖子,侧头问道。“噢,前方便是高阳郡地界,离着王京差不多还有五十里路呢,李大帅只让咱们侦察一下,我看是不是该回去了啊。”高彦伯看了看地形说道。

  “哈哈,五十里吗,骑马驰骋,也不过一个时辰即至,咱们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半个倭兵,看来他们的确是胆寒了,说不定已经逃到釜山了呢,咱们只管前行,怕些什么。”查大受傲然道,祖承训也是个好惹事的,当下连声咐和。

  高彦伯见他二人凛然无惧,胆子也大了起来,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倭寇性情阴狠,掳掠屠杀就跟吃饭一样平常,我国人民可是让这些家伙害苦了。要知道,倭寇犯境初期我们并不想屈服,也曾做了英勇的抵抗,可是他们的铁炮太厉害了,往往不等我军冲到近前就死伤大半,倭军的阵法和单兵格斗技术也比我军好,这次多亏天朝大军来援,总算让倭人知道了天外有天。对了,等收复王京后,我请二位将军喝酒如何?”“好啊,当然可以。”查,祖二人高兴的回应着。

  “天气寒冷,咱们现在就喝点什么吧。”高彦伯热烈的建议着,回头摆摆手,跟在后面的护兵赶上来,从马囊里取出一只皮袋。高彦伯接过来旋开塞子:“给,都尝尝,这是本国土产黄酒,非常不错。”

  查大受咽咽口水,客气两句后接过酒袋,咕咚咚连喝了两大口,然后递给祖承训。朝鲜黄酒入口并不十分的烈,可是后劲儿却足,一股暖意慢慢从腹中升起散布全身,查大受赞道:“果然好酒,真暖胃呀,高将军这法子好,回头我也弄点酒来带上,可是若要让李大帅知道了,怕是没我的好果子吃啊。”

  “哈哈,那是自然,不过在这里就没关系了。”高彦伯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小心的打开,捡出一只干鱿鱼,先撕了一条须子塞进嘴里,然后把其余的递给查大受:“下酒喝吧,慢慢的嚼,香着哩。”“来来,你也喝一口!”祖承训将酒袋递还给高彦伯。三个人兴高采烈的喝着,说笑着。

  忽然听得一声马嘶,紧接着蹄声阵阵,一名斥侯赶到三人面前下马禀报:“启禀将军,前方五里有倭兵大队人马出现,请将军定夺!”“来的好!”查大受精神一振,把酒袋扔还给高彦伯:“看来咱哥几个要立首功了。”高彦伯前后看了看,说道:“查将军,往前半里有个去处唤作迎曙驿,筑有了望高台,咱们若去那里下阵迎敌最好。”

  “嗯。”查大受点点头,举手高声喝令:“全军加速前进,准备迎敌!”在风雪中畏缩前行的众军听说出现敌情,顿时振奋起来,各队一边整顿刀弓军械,一边井然有序的加快了行军速度。

  迎曙驿顷刻便道,这里本是王京与平壤往来信使和客商歇脚的大驿站,日军侵朝后荒废已久,原先砖砌的小屋和马廊多半坍塌,不过水井,了望台仍然俱在。明军迅速占领了迎曙驿,查大受让祖承训率马军一千人列阵迎曙驿两旁,游击王问率五百车兵依势围成中军大阵。高彦伯率朝鲜骑兵五百人、牙将方时辉,指挥使王问率明军鸟铳兵四百人在其中守护缁重粮草。查大受亲率骁骑六百人列阵在右路,等候日军的到来。

  当小西行长一路败退到王京时,驻守王京的日军将领们全都震惊异常,连号称智将的小西也败阵了啊,实力强大的明军到来,使的他们意识到横扫朝鲜的势头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眼前的危局。

  或战,或守,或退?一时间众将争论不休,小西行长倍说明军的狡猾勇猛以及大炮威力无比,他这样讲,一方面是因为明军在平壤战役中的确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惨败寻找开脱的理由。

  日军总督宇喜多秀家愁眉不展,总监军石田三成也流露出退兵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老将小早川隆景的第六军团和羽柴秀胜的第九军团共三万多人及时赶到王京,使的守军实力大增,小早川隆景力主和明军开战,认为坐拥强兵,不经战斗即行退走是非常耻辱的一件事情。不管怎么样,也要打上一仗再说,实在打不过了再跑不迟。

  在他的鼓动下,日军将领们统一了意见,决定和南下的明军拼死一战。日军第四军团岛津义弘部主力一万余人配合第六军团毛利秀包部两千人部属在王京后方到釜山一线,保证退路的畅通,防备幸州方面以全罗道观察使栗权将军为首的朝鲜义兵的袭击。王京城内由宇喜多秀家的第八军团主力八千人、小西行长残部六千人、石田三成的两千人守卫。在王京近郊的龙山仓由著名的贱岳七本枪之一的加藤嘉明率兵五千驻守。

  小早川隆景亲率第六军团主力万余人北上迎击明军,前锋由立花宗茂率二千五百人担纲。第三军团黑田长政部主力九千人掩护侧翼。羽柴秀胜的第九军团一万九千二百人自后接应。

  二十六日酉初时分,日军第三军团北上搜索部队加藤光泰部两千余人行进到了迎曙驿附近,与查大受、祖承训、高彦伯率领的三千明朝联军不期而遇,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的将要展开!

  在明军探马发现日军的同时,日军的忍兵也发现了明军部队,赶忙回去报告。先做大将(即先锋队的指挥官)加藤光泰闻报心中一惊,这可不是朝鲜军,而是大明帝国的部队啊,真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出现在王京附近,而且看来人数不少,我得立刻通知后面的黑田长政殿才行,在这之前,一定要拖住敌军。

  想到这,派使番火速去请援兵,然后环顾左右,高声喊道:“大日本国的武士们,现在是我们为天皇陛下和太阁大殿尽忠的时候了!咱们的背后就是王京,在黑田将军的援兵到来之前,说什么也不能让敌人通过去!”

  “是啊,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打到王京去,和明军拼了!”众武士和士兵们振臂高呼,由于兴奋和紧张,一张张被冻的青紫的脸堂开始泛出红光。“听我的命令,步兵居前,弓箭手长枪手依次排列,骑兵居中,前进!”

  “前进!前进!”两千日军狂呼着挺矛张弓,杀气腾腾的列队前行。穿过树林,拐过山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黑压压排满了同样杀气腾腾的军队,这支军队的铠甲装束对于日军来说相当的陌生,和朝鲜军的服饰截然不同。看来这就是大明帝国军啊。

  朔风起,战马嘶,刀枪锋利,两军对擂。

  “听我的命令,左军突击!”看到日军出现在视野里,查大受举起右手果断的向下挥去,传令兵挥舞着旗帜,祖承训的一千骑兵排成五个方阵,每个方阵两百人,正静待厮杀,看到令旗摆动,凝重不动的骑兵方阵突然似洪水决堤一般向前涌去,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沉闷的马蹄声似乎要把大地踏碎,五个方阵的骑兵一波接一波的飞快向前驰去,喊杀声震天漫野!

  “放箭!”加藤光泰狂喊一声,日本弓分为步弓和骑弓(藤缠弓)两种,步弓又叫丸木弓,竖起来有一人多高,但因为弓身长,拉开的角度就受到了限制,射程只在七八十步左右,所以必须等到骑兵冲的很近时才能施射。

  而中国的强弓多半为复合弓,即俗称的铁胎弓,射程为日本弓的两至三倍,拉弓时须要戴上专用的扳指,否则会因弓弦绷力太大而将手指割破。日本弓箭之所以相对落后,可能是因为当时铁炮的很快传入吧。

  这时候日军四百弓箭手早将弓弦拉的如满月一般,听到命令一齐松开捏着箭尾的手指,弓弦声如霹雳般的爆响,嗖!嗖!嗖!箭如飞蝗,扑向明军马队。

  第一梯队的明军骑兵纷纷中箭落马,骑兵冲锋最怕从马上摔下来,只要落下马,就算不当场阵亡也会被后续的马队踩踏而死,但是骑兵的威力就在于这种迅疾如风,冲入敌阵之前经受着巨大的危险,只要冲入了敌阵,那么就会变成步兵的噩梦!

  虽然有同伴不断的中箭落马,可是更多的明军骑兵仍然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冲去,第一波两百骑兵冲到日军阵前时已经星星落落,但是在第一队的掩护下,第二队骑兵已经紧跟着扑了上来。

  闪亮的马刀高举头顶,锋利的长矛高举头顶,沉重的战斧高举头顶,明军骑兵高举着手里的武器,纵马扑向敌阵,只等马蹄落入敌阵的一瞬间,这无数举在头顶的凶器就要狠狠的劈刺下来,结果敌人的性命。

  在骑兵的压迫下,日军弓箭手象退潮一样仆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第二排的五百长矛手呐喊着把矛杆挺起,迎向冲过来的战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普通人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搏命的勇气。

  明军骑兵被密密麻麻的枪丛刺的人仰马翻,但是强大的冲击力同样把日军的长矛队冲开了无数缺口,被刺倒的人和马借着惯性在步兵队里翻滚着,在死去的同时也冲乱了敌人的阵形。

  趁着混乱,第三队、第四队、第五队明军骑兵劈风斩浪般几乎同时冲进日军阵地里,刀剑闪着寒光飞快的斩落,长矛溅着血浆一次又一次的洞穿对手的胸膛,无数日军步兵被铁蹄践踏至死。

  “步兵分列,骑兵迎击!”加藤光泰在后阵看的分明,连连大喊发令,前军步兵潮水样向两边分去,日军三百名骑兵挥舞着武士刀和长矛向前冲锋。双刀骑兵交战,千余匹战马盘缠拼杀,绞作了一团。日军步兵趁势围了上来,挺刀矛乱刺。

  查大受看着祖承训军在敌阵中艰苦拼杀,并不着急,稍等了会儿方拨剑在手,沉声喝道:“杀!”随着他这一声喊,六百骁骑一齐爆喊,挥舞着马刀闪电般冲出大阵。

  日军弓箭手和长矛手在祖承训骑兵的攻击下,无法排成队列迎击跟进的查大受军,眼睁睁看着明军生力军扑了过来,就在这时,从日军后方冲出一支一百七十人的骑兵,这是加藤光泰最后的预备队,双方骑兵高速对冲,仿佛两座浪峰涌向一处,刹那间两军撞在一处,刀光闪闪,血肉横飞,红了眼的互相格斗。

  在夕阳还没有完全没入西方的时候,明月已经从东方升起,纷纷雪飘,月白风清,日月光辉交替照亮着这片人间杀戮战场。

  查大受和祖承训都是武将出身,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的亲自挥刀上阵,加藤光泰见查大受所到之处锐不可挡,乱军中忙引着百余名亲兵直扑过来,查大受身边也聚着不少亲兵,看日军来的凶猛,那肯示弱,各举刀剑疯狂对战,数千人在迎曙驿摆开战场,翻翻滚滚,斗了个昏天暗地。

  正不知输赢,听的明军阵中号角长鸣,鼓声响过,又杀出一队兵来,却是朝鲜防御史高彦伯忍不住了,率五百朝鲜骑兵赶来增援。在明军骑兵的奋力冲杀下,日军的抵抗这时已经显的非常吃力。

  见明军又有生力兵团加入,加藤光泰心知不妙,不敢再恋战,连忙传令向王京方向撤退。仗着军纪严明和训练有素,日本军咬着牙苦战,且战且退,总算没有形成溃败之势。

  查大受杀的性起,率军猛攻,辗转追杀四五里地,杀的日军横尸遍野。正在这时,高彦伯从后拍马赶到,拉住查大受道:“查将军,穷寇莫追啊!你看前方那座土坡叫做砺山岘,看着没?那坡后好像有旌旗飘动,这里离王京太近了,小心有倭寇的伏兵!”查大受猛然警醒,顺着高彦伯手指的方面看去,果然望见八九里外的那处土坡左近烟尘滚滚,隐隐有马嘶人喊之声传来。

  祖承训这时也拍马赶到,三人一商议,按查大受的意思还要再追杀一阵,可是经历过平壤败阵的祖承训这回学乖了,认为日军强大的铁炮军还没有出现,冒然出击,恐怕会落入日军预先布置好的火枪阵中,既然取胜,不如就地结营扎寨,等后续部队赶到时再继续前进。

  听他这么一说,查大受觉得有道理,于是下令停止追击。这一仗,阵斩日军六百七十人,伤者无数,并缴获大量弓刀箭矢,明军阵亡三百二十人,伤一百多人,可谓全胜。

  明军胜利的关键在于充分发挥了骑兵的冲击作用,参战的两千多人都是骑兵,而且战法娴熟,以集团冲锋的方式快速而有效的突破了日军阵地,加藤光泰虽然也是名将,可是他所经历的日本战国时代的战斗多为步骑兵混战,只有在非常大的合战中才可能遇到几千人的骑兵冲锋,况且日军渡海而来战马输送不易,他凭着先入为主的老经验,且无火枪助阵,在异国军队陌生的战法面前吃了大亏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砺山岘方向鼓声大作,在阳光照耀下,无数雪亮的矛尖从地平线上渐渐升起,随着鼓点越敲越密,日军大阵也开始渐露峥嵘。一队队步骑兵密密麻麻的象蚂蚁一样从土坡背后转了过来,开始向明军阵地前进。看样子没有五千人,也有三四千人之多。

  刚刚打了胜仗的联军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危局面前颇有些措手不及。高彦伯道:“倭兵来的众多,我军体力还没有恢复,不利急战啊。左走两里有个去处叫碧蹄驿,那里地势颇高,正可我军扎下营盘与倭寇对阵。”“甚好!”查大受点点头,命全军起营,快速向碧蹄馆方向移动。

  来到碧蹄馆,查大受居高临下的回头观望敌阵,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绕过砺山岘向明军方向前进的日军络绎不绝,已经出现在平原上的差不多快有五七千人了,可是仍有日军不断的从坡后转过,竟是日军大队人马来袭!已方只有三千人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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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5 22:17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背水一战
  得到搜索营急报,拖后二十里的日军第三军团主力七千人加快了行军步伐,终于在加藤部队行将崩溃之际赶到了战场,至此,日军以接近九千人的兵力对阵明军三千人,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怎么样,有信心顶住吗?”查大受皱着眉头问道。“顶不住也得顶啊。”祖承训和高彦伯互相看了一眼,苦笑着回答。“哈哈,看来倭贼这次来的可真不少啊,正好让咱们杀个痛快。”查大受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同样暗暗叫苦,李大帅只是让自己搜索敌情、探勘沿途地势,以便于拟定作战计划,可是自己一念之差竟然轻敌冒进,孤军强突到敌人重兵守卫的王京城附近,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面对强敌只能选择背水一战。

  想到这儿他反而冷静下来,吩咐高彦伯,趁日军尚未合围之际,派熟悉路径的朝鲜兵快马兼程往坡州求援。高彦伯赶紧照办,不一刻,三百朝鲜骑兵掩护二十名同伴借着夜色掩护,打马扬鞭从日军包围圈的缺口处突了出去。然后快速撤回高地。

  月光渐渐明朗,明军依着坡势,四面掘了壕堑,排下鹿岩、拦马桩、箭刺。车兵营指挥使王问将七十辆战车结成环阵,车兵营是明军中独有的兵种,主要装备偏厢车,性能以防御为主,外形和当时民间的大车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种战车只有八片可以折叠,外面嵌着铁皮的硬木屏风,平时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竖在临敌一侧,所以称之为“偏厢车”。(还有一种战车叫正厢车,是俞大猷所创,利于进攻,但似乎并没有成为明军主流装备。)

  每辆偏厢战车上装载着“佛朗机”轻炮两门,用今天的标准来看,这种欧洲式的火器只能算做大口径的火枪而不能算做炮(在后续章节也把它称之为佛郎机铳)。它以青铜或铸铁铸成,长度自三尺至七尺不等,口径则小于两寸,从炮口装入铅弹,因为助推的火药是以子铳方式预先填装的,所以可以连发,通常这种火炮以及辅助火炮的火铳都在战车的屏风后发射铅弹,屏风上开有射击孔。除了佛郎机铳,每车另备鸟铳、三眼铳若干。

  布好车阵,近三千名联军一半手持藤牌弓刀伏在其中,另一半拽马拉缰,随时准备听令冲出去厮杀。偏厢车上的士兵每五个人守一门炮,有点火摺的,开炮的,装弹的,放铳的,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这时日军第三军团主将黑田长政手持千里镜不断的向明军阵地窥探,心中兴奋异常,太好了,明军最多不过三千来人,我军以众击寡,取胜不是问题。

  小早川的部队还在向南进发,如果得知这里有明军被围,定会回师助阵的。嘿,我可得加把劲啊,歼灭明军的头功可不能落在这个老家伙的身上。黑田长政心里想着,振奋起精神,指挥日军布成鱼鳞阵向前压了过来。

  这鱼鳞阵属于武田八阵之一,据说是由日本战国时代最伟大的统帅武田信玄所创。大将旗立于阵形中后部,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属于进攻阵形。战术思想是“集中兵力、中央突破”。非常适合已方兵力占优时使用。

  (注:其实这套阵法是中国诸葛八卦阵的演变,传到日本,到了武田信玄的手里稍加改动,就成了他的专利了?)

  黑田长政虽然年轻,但却是日本内战时的老将,排兵布阵审时度势,得心应手,在他的指挥下,日军铁炮队、弓箭队、武士部队、长矛队、忍兵队、骑兵队分为几十个方阵,举着黑田家“藤巴”军旗缓缓向前,看看离明军阵营约有三五百步距离,黑田长政站起身来军扇连挥,前方骁将看的分明,发一声喊,率步兵方阵如蝗虫似的向明军阵地狂冲。

  三个方阵一千多人眨眼间已经冲到明军阵前,甚至可以看到从偏厢车缝隙中露出的明军面孔了,可是虽然近在咫尺,这股强大的突击力量还是不得不在层层的障碍物前停顿了下来。日军士兵吼叫着奋力劈荆斩桩,后续人马抬来长梯木板,要在壕堑上架出攻击的通道,弓箭手拼命放箭,箭幕象寒鸦投林一样落入明军营盘里,明军将士头顶藤牌遮挡,仍有不少被箭射中,痛苦的倒在血泊里挣扎。

  “把倭贼打下去啊,不能让他们冲上来!”查大受厉声呼喊着。车兵指挥使王问急忙下令:“开火!”车兵营的五百士兵早就瞄准半天了,不等他这个“火”字喊完,余音已经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击发声中。

  火舌从战车射击孔中不断喷出,刺鼻的火药味和四起的硝烟弥漫着整个明军阵地,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下,正在劈荆开路的日军步兵割草垛子一样纷纷倒地。可是日军悍勇异常,前面仆倒了,后面的踩着同伴的尸体仍然奋力排障。铁炮队也奔到近前,举枪与明军对射。子弹打在嵌着铁皮的车板上扑扑直响,借着车厢的掩护,明军炮手摇动佛郎机炮,猛轰日军铁炮队,趁着敌人火力被压制下去,鸟铳兵和弓箭手兔子般从车厢中探出身来,向前方一轮胡乱射击,然后又急忙伏下来装弹搭箭,等待第二次机会。

  根本不用瞄准,日军攒聚在坡下猛攻,随便一枪一箭射过去都能给其造成伤亡。不一时,阵前已经铺了厚厚一摞死尸。鲜血拌着融化的雪水,顺着土坡象溪流般往下淌,后续日军涉着血河仍旧向前猛扑,人人心中存着一个念头,只要把明军排下的路障砍开,就可以直扑敌阵,把缩在其中的守卫者统统杀掉!

  明军铺在阵前的鹿岩、拦马桩、箭刺这时大半被砍倒清除,环营壕堑有的地方被掘土填平,有的地方搭了无数的木板,日军潮水一样此起彼伏的向前猛冲。月色下的明军堡垒有如狂吼的怪兽,向四下里喷吐着烈焰,双方万余人齐声呐喊,拼力死战。

  由于明军部队装备了先进的铁甲战车,这场日军想象中的野战变成了一场攻坚战。这是大大出乎黑田长政意料之外的事。看到已方士兵在敌人顽强有效的抵抗下伤亡惨重,大将军心急如焚,命令吹响号角,前方各营倭将闻声回头观望,只见黑田老爷把军扇左右摇摆,示意将阵形改为鹤翼阵,这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将兵力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战术思想是左右包抄。前方佯攻,两翼密切协同攻击。

  接到将令,日军第一梯队依旧猛攻,第二梯队快速向两边展开,将围三打一的战术改为三路夹击。日军无论步兵还是骑兵,大多在背后插着长条幡旗,烈烈迎风,在阵前疯跑着好象一个个小怪物,武士部队则戴着恐龙样的面具,全身重铠,手舞野太刀冲杀。这副架势倒也颇为震慑人心。

  明军炮手伏在偏厢车后不停的瞄准射击,奔跑的日军一个接一个栽倒在地上。更多的日军赶到了攻击位置列好阵势,为首的武将一声大喊,再次带队向明营发动冲锋。

  “查将军,咱们的火器快要发射完了!”王问冒着箭雨跑到查大受面前,嘶哑着嗓子报告道。“什么?”查大受惊怒交集,在敌人重兵围攻面前如果没有火器相助,怕是连一个时辰也坚持不下去。但是他也知道,作为搜索部队是不可能携带更多弹药行军的。在如此大规模持久攻击下,弹尽粮绝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查兄,让我率骑兵出去冲击一下吧!”祖承训上前道。“不行,倭贼气势尚未衰竭,现在冲出去不是正中其下怀吗?再等等!”查大受断然否决了祖承训的建议,转过身对王问说道:“让炮手停止射击,把弹药留下来对付骑兵。弓箭手和长枪手上前迎战!”王问答应一声便要下去传令。“等等。”查大受叫住他想了想,又道:“把那批震天飞炮找出来准备好,实在顶不住了再用!”

  明军炮手撤到后排,大批弓箭手在牙将方时辉的指挥下掩至各处偏厢车下,弯弓搭箭准备战斗。明军火力的骤然减弱使的日军前锋营数百人趁机冲了上来,后续日军欢声雷动,一时间似乎胜利在望,连阵后手持千里镜的黑田长政也露出了微笑。

  日军步兵手持长刀不要命的往偏厢车上爬,想越过去突入明军阵内。等他们爬到车顶正要往里跳时,突然发现无数利箭正指着自己的胸膛,完了!

  “放箭!”随着方时辉一声断喝,明军弩箭齐发,日本士兵纷纷从车顶摔了下去。明军长枪手快步上前,无数支长枪从战车射击孔和缝隙中向外捅出。只听的车外惨叫声连天,抽回的长枪大半鲜血淋淋,第一波冲上来的日军死伤累累,剩下的抱头滚下土坡。

  第二波日军呐喊着又往前扑,由于壕堑和路障已经被清除,日军进攻的速度明显加快。这批日军手里都举着火把,看看离的近了,一齐将火把掷入明军阵中。随着一片惊呼声,数辆偏厢车的车体燃起了大火。

  “把着火的车子推下去,骑兵上马突击!”见势不妙,查大受大声呼喝下令。明军士卒奋力将烈焰腾腾的战车推下土坡,偏厢车重约四百斤,顺着斜坡咕碌碌直往下滑,势不可挡。其中一辆车上装着不少弹药,滚动中突然起火爆炸,巨大的响声和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战场。周围日军倒下去一大片,其他人惊恐万状的连忙向两边闪躲。

  与此同时,祖承训领着七百明军骑兵从南面缺口处冒火突出,跟在“火车”后杀向敌军。高彦伯率四百八十名朝鲜骑兵自西杀出,日军发一声喊,被冲的退出去一百多步远,两路骑兵如闪电般切入人丛,挥刀乱砍乱杀,纵骑忽而直冲忽而侧击,仗着高速的机动能力,把进攻明营的日军大阵搅乱。

  黑田长政见状大怒,一挥手喝道:“骑兵队向前,把他们包围起来全部杀光!”黑田长政手下最得力的武士共有二十四名,称之为黑田二十四将,这回跟着黑田出阵朝鲜的共有十五人,随着他一声令下,日军几支骑兵部队从阵后狂冲过来,分头扑向祖承训和高彦伯军,率先冲锋的便是二十四将中的两位,久野重胜和后藤基次。

  久野重胜仗着马快,最先驰近明军部队,大吼一声:“四兵卫右马之助在此,谁来和我一骑打?”(注:一骑打就是单挑的意思。在战国中前期是高级武士炫耀武力的战法。)话音未落,只听嗖!的锐响,久野“唉哟”摔下马,却是祖承训在人丛中看的真切,弯弓一箭将他射倒。久野的亲随忙抢上救护。

  “真卑鄙呀,没有胆量的家伙,居然暗箭伤人!”后藤基次大骂着拍马上前,舞刀劈向祖承训,别说祖承训听不懂日本话,就是听懂了也不会答应和他一对一比武的,这是战场,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久野重胜还以为中国人都象《三国演义》里写的那样,喜欢两军对擂,将领一个个单挑,结果一上来就被射倒,根本没机会施展他高超的刀法。

  祖承训见后藤基次杀过来,冷笑一声抛了弓,从马鞍上摘下长枪相迎。两个人刀来枪往,四条胳膊交加,八只马蹄撩乱,真是好汉对好汉,英雄战英雄。这番杀,直打了三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这个时候倭兵越聚越多,祖承训不敢恋战,虚晃一枪驳马便走。

  “那里跑!”后藤基次杀红了眼,举刀在后紧紧追赶,祖承训并不十分惧他,见他追的紧,心中大怒,转身挺枪再战。

  两国骑兵捉对儿厮斗,血光飞溅中不时有人中刀中箭落马。正斗到间深处,高彦伯率朝鲜兵赶来支援,二人合兵一处且战且退,查大受在营内见了也率一队骑兵杀出来接应,总算将后藤基次击退,回归本阵,这一场骑兵交锋明朝联军战死了三百多人,带伤者无数。

  祖承训气喘吁吁的下了马,将头盔扔在地上骂道:“好家伙,差点回不来了。”“祖兄辛苦了,咱们的营盘趁这功夫又做了加固,倭子要想把咱们一口吃掉,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查大受上前说道。祖承训抬眼望去,见阵地的缺口已经被土堆封住,方欣慰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经过这一轮攻坚和骑兵作战,日军损失同样非常沉重,黑田二十四将之一的久野重胜被箭射在肋下,当场殒命。日将末次元康率领的九百先头步兵几乎全部战死,受伤的也有千人之多。黑田长政不得已,只好将疲备不堪的部队撤下来进行休整。战场上暂时平静下来。

  “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如果敌人再发动一次进攻,恐怕咱们很难抵挡的住的。”高彦伯忧心仲仲的低声道。

  “一定要坚持到底,真要是被倭子攻破了营盘,咱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只有坚决的战斗,才有生存下来的希望。”查大受看了他一眼,又环视众军,高声鼓励着。

  “要为久野殿报仇啊!”小河信章、后藤基次、加藤光泰等武士们聚在黑田长政身前,愤怒的叫喊着。黑田长政阴沉着脸不说话,足轻大将益田宗清扑通跪倒在地:“主公,请允许我再次带队攻击,这次一定要斩尽明军和朝鲜军的人头!”“嗯,好吧,这是一次必须分出胜负的较量,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取得最终胜利!久野殿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啊,我希望各位都要象他那样勇猛的冲杀,直到取胜为止!”“是这样的啊!”武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就准备连夜作战吧,歇息一阵,然后继续进攻!”黑田长政一挥军扇,毅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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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20:3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龙战三千里
在我个人意见的评述体系当中
本当与无家、抗战之责、亮剑成四大抗日体裁文学
(看龙战的时候,龙战、无家、抗战之责都未完本)
只可惜龙战后来越写,战争或者说是情节的气味就越是淡薄,所以与上三书对比就未免低了一个层次。
当然,龙战里沈惟敬第一次去日营谈判和碧蹄馆之战的描写,还有第一次战后的外交描写,相当成功。
但也很遗憾得说,自此之后,就读不到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
狠心地评一句,自第一次战后外交之后的描写,都给我以流水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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