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我读老子, 贻笑大方
性别:未知-离线 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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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28 21:05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老子读了几千年,五千言早已被诠释得比大英百科还要厚得多了。但有多少是老子的本意,我们便不得而知了。其实,老子讲的本来就是大道,他看到的是整个天空,而后世的文人呢?不过是那井底的一只青蛙,看到的只是那么一点点,却自以为是,夸夸起谈,以为那便是老子的全部,老子的本意,实在愚笨的很。当然,那些书不能说不精彩,也不能说不深邃。但他们本应该说那是他们自己运用老子在某一方面的“道用”,抑或是他们站在老子的肩膀上发展的自己的学说。可他们偏偏要说,那便是老子,他们以为自己同样也是圣贤,也许这便是文人的傲气吧。
    抑古并非为了扬今,我一直以为现代中国人是不适宜作学问的。一来是没有环境;二来文化断层;三来知识没有沉淀——大部分是边读经史,边作学问,经史这东西不经过反刍,不经过顿悟,很难参得真谛。所以说,现代人学问再怎样也是作不过古人的。至于我自己,不要说是坐井观天,恐怕应该说是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才对吧。(沙加?)故而,不敢妄充圣贤,只能说是我读老子的一点个人体会,浅薄的很,既不敢说这就是老子,更不敢说是什么新的学说,未必然,也未必不然。
   

还是那句话,老子讲的是大道,至于养生,兵法云云绝非老子本意,至多只是“道用”。而那些所谓的从老子中读出尔虞我诈,阴险毒辣,更是将老子反读了。譬如“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老子中这样的话很多。故而后人衍生出很多做官,做人的“道理”:想要管好你的部下吗?就要装作对他们以礼相代,好言相抚;想要向上爬吗?要让人觉得你这个人老实,不会与人争名逐利,这样才能受到人的拥戴,以达到你的“不与世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如果认为这便是老子的本意,恐怕老子在九泉下也睡不安稳了。其实,老子这些话强调的都是本心。圣人以居于人下之心,故而处上而民不重;以居于人后之心,故而处前而民不害。这和孟子第一篇中所回答梁惠王那些:“为什么贤君建苑,我也建苑;贤君出猎,我也出猎,百姓的反映却截然不同?”的道理是一致的。只不过孟子强调的是以一颗为民之心,无论你作什么都是可以的——哪怕建园、出猎、好色、好货等等,只要是处于为民的本心。而老子强调的是如果每一个人都怀有这样居于人下,身于人后的本心,那么这个社会也就会成为“不争”的理想国了。话说回来,老子之所以提出“不尚贤”,正是看到当时尚贤的弊端:尚贤必然要标榜贤者的善行,这样人们就会为个争作这个“贤”,装出贤德的行径,这样反而使世人的本心离贤者越来越远。老子正是看到这种心行相左,才提出了不尚贤。谁知道,他的五千言反而成了后世标榜的“贤”,使得后人竟然以为老子在教我们为了达到目的,心行相左的“阴招”。却是讽刺的很。
   

以上说的是老子的本意不是什么,那么老子的本意究竟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这恐怕就要问老子本人了,因为真相只有一个!但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一是老子在五千言中,要告诉我们一个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二是由于对当时社会的不满,老子想要告诉人们他构架的一个理想社会。
   

老子将这种最根本的法则称为“道”。老子对于“道”不厌其详的进行了很多形象的描述如:“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等等,可见,老子是尽力想让世人了解这个“道”的。然而这些形象的描述对于我们而言是那样的“浪漫”,那样的不具体,像是在仙境中遨游了一圈又回到人间,读时很舒服,最终却什么都没得到。但是没有办法,老子看到这个“道”太根本,太博大。他不能也不愿用任何具体的事物来描述,因为任何具体的事物都只是这个“道”的下级,就像佛偈,只要说出来就是错的。所以老子也说:“知者不言。”但老子又想让世人了解这个“道”,只能“强为之容”。所以我们在读老子时也大可不必在一个字或是一句话的解释上纠缠不清,庄子不是说“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对于这般大道在字意和断句上做文章,实是不可取。还是领导们常说的那句话好:“领会精神!”。
至于老子所说的这个道到底是什么?窃以为正是那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就是“法自然”。这绝非断章取意。老子的几乎所有的观点都出于“法自然”。
譬如,老子强调“静”,说:“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这里的静不同于我们将在物理意义的想对运动的动静之静,而是心静之静,既是孟子所谓:“不动心”,即平静稳定之义,而稳源于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为什么老子强调静呢?因为“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这种狂暴的状态连天地都不能长久,所以人就要法天地,“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老子的另一个大观点就是那句熟悉的:“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它可以说是老子对于自然法则的总结。因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故而“柔弱胜刚强”;因为“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因为“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因为……。因为这一切的自然现象,从而得出“损有馀而补不足”的“天之道”。由这一可以说是“加工”后的天道,老子推出了几乎所有的“人之道”。如“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知其雄,守其雌; 知其白,守其辱;知其白,守其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等等,皆由“损有馀而补不足”而出。只是侧重有所不同而已。由此可见,老子关于“道”得阐述逻辑性是很强的,他先由通过自然现象阐述“天之道”,经“人法自然”,得出“人之道”。以往人们认为中国古人不重逻辑,重文辞显然是有失偏颇的。或许他们只是把那对于自然现象的描述看作是对于道的形象性描述,一种比喻修辞。孰不知,那才是最根本的道,最有力的论证,试想有什么还能比天地自然更典型,更能说明问题呢?不仅仅是老子,这种“道法自然”的思想普遍存在于诸子之中。只是他们由自然所得出的“道”不同而已。至于为何如此,是源于《易》,还是源于中国古代对于天的崇拜,抑或是其他原因,就不甚了然了。
   

说过了“道”,该说老子另外想告诉我们的——他所认为的理想社会。一提到老子的社会构想,很多人都会立刻想到——无为而治。但什么又是“无为”呢?老先生们会告诉你:“无为”可千万不要理解为:什么都不作,它是指一种自然状态。你再往深处问,必然就是一句:“无为无不为”。果然是听得“玄而又玄”了。窃以为,什么是无为?老先生们说的都没有错,只是太空阔,不具体。举个我们身边的例子来说明吧。当我们骑车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如果这个路口非常的通畅,我们很自然的通过,那么我们有谁还会有心去想交警这档事呢?只有当交通不便,我们才会抱怨这时候交警在哪?抑或是看到交警很快的疏散了交通,我们会从心底称赞这名交警能干。而当我们评选“十佳”交警是我们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那名疏散交通的交警,而不会是我们畅通无阻时的那名交警,因为那时候我们根本没有这个意识。这就是老子所谓的“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而这种主观上的“不知有之”,恰恰是客观上的“有之”。试想如果没有那名交警,我们又怎么可能畅通无阻。换句话说,这种自然的状态,恰恰是源于不自然。再联想到庄子经典的庖丁解牛。刀之所以能游刃有余,恰恰是由于以“神遇”的庖丁的掌控。刀的自然流畅源于这种不自然的掌控。而刀在畅快的运行中亦不会感觉这种掌控的存在,即“不知有之”。只有当碰到大骨时才会呼唤掌控的存在。(刀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感觉?我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的感觉?)。要达到主观上的“不知有之”,需要的恰恰是客观的有为——这个有为指需要客观具体的作为,而并非老子中与“无为”想对的“有为”。
老子的理想社会构架中另一个标准就是“无知”。“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等等。很多人认为这是老子在教导统治者愚民。其实对于“民”而言,本来也不存在“愚”与“不愚”之说。我曾经专门写过一篇《论民之愚》的文章,由于文章很长,不宜在此喧宾夺主,仅说些核心的东西:
“ ……中国社会可以分为三百六十行,亦可以分为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等等。但从文化角度而言,中国社会便只有“士”与“民”两种人。这个“士”并非指“士大夫”,而是能够决定文化发展方向的一类人的总称。而“民”则是指被动的跟从文化发展的一类人。所谓“士者制风,民者从风”。“从风”是“民”的特性,源于“民”的“愚”。这个“愚”并非是就知识水平而言,而是就是否具有对社会独立的判断力和独立的见解而言的。诚然,它和知识水平有一定的关联,但显然两者并非一致。实际上,它表明的是一个人的知“道”水平。一个人或许学富五车,但未必真通天道;一个人或许目不识丁,但未必不可顿悟天机。除了知识水平,天资,外部环境等等因素同样决定着知“道”水平,决定着“愚”与“不愚”。民本愚,那么就不存在所谓“愚民”之说。“民从士风”这是一种必然。也正因为如此,民永远都是无罪的,因为他们所有的思想意识皆来源于“士”,若在强制民罪,便就是孟子所谓的“罔民”了……”
摘录这些应该足以说明“愚民”的说法是完全荒谬的。“士”的“民”的引导不仅是一种权利,同样是一种责任。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而是老子的这种“无知”是否可以实现。人类可以从“无知”到“有知”,却如何从“有知”到“无知”呢?老子所构架的可以说是完全不同于我们这个现实存在的社会的另一个发展模式,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或许“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一个美好的社会,或许这是一条更光明的大道;但当我们在“无知”时已然走上了现有的这条道路,我们便没有办法再走回去,选择另一条路了。
现在可以指出什么是“无为”了。窃以为,老子的“无为”是使“不知有之”的客观有为与使民“无知”的客观无为的总和。只有这两点同时做到,才能够算作真正的“无为”。
   

老子是博大的,我所见的也不过九牛一毛,冰山一脚。然与不然,贻笑大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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