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大道至简:风云激荡的帝国, 浅谈汉初的黄老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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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风云激荡的帝国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前196年汉高祖刘邦抱病东征,率汉军追击淮南王英布时,途经家乡沛县,对酒当歌作了这首横绝四海,穿越千古的大风歌。在风云变幻,波云诡谲的历史舞台上,刘邦这位威加海内的英雄,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时常怀有“天下汹汹,兵连祸结,成败未可知也”的戒惧之心。

他感叹“那里去寻找勇猛之士啊,为他守御四方”歌罢慷慨伤怀,悲欣交集,潸然泪下。六个月之后,刘邦在长安病逝。“是生存还是毁灭”这个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式的千古之问,同样困扰着汉帝国的后继者们,他们又该如何做呢……


                                                     郡国并举

西汉的政体是分封制与郡县制相互糅杂。

西周世代是典型的贵族宗亲世袭政治,其制度的核心是地方的“分封制”与职官的“世卿世禄制”。这一格局在战国中后期出现了变化,各诸侯国已普遍设有郡县,郡县的长官打破了世袭制,由国君直接任免,比如楚国设有黔中郡,韩国设有上党郡,郡县制的出现,加强了中央集权。

郡县制可以理解为封建中央集权制度;分封制可以理解为封建地方自治制度。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了秦王朝后,统治集团内部关于施行“郡县制”还是“分封制”展开过一次大讨论:

博士淳于越认为“我听说殷周两代,共千余年,分封子弟功臣,各建藩辅,拱卫朝廷。今陛下富有四海,而子弟为匹夫,不效法古代而能长久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丞相李斯认为“淳于越说的是三代以前的事情了。周朝分封诸侯,数代之后,诸侯之间血亲疏远,形同陌路,周室衰微,天下纷争,干戈四起,战乱绵延数百年。秦朝统一四海,理应新朝新气象,不宜分封,应效法后王,推行郡县制,使皇帝并有天下,国家定于一尊,后世也可免于战乱之祸”。秦始皇支持丞相李斯的意见,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郡县制,遂分天下为三十六郡。

西汉帝国建立之初,也面临着分封制与郡县制的困惑,而汉人以其独特的道家政治思维,破解了这一迷局。汉王朝是如何做到的呢?

后世史家总是说“汉承秦制”这个结论未免有些简单化了。其实在汉人的眼里,大秦是暴秦,并不是可以效法的对象。建立在战争废墟上的汉帝国,并没有完全采纳秦朝的带有中央集权色彩的郡县制,而是郡县制与分封制并举,汉帝国从法理上是承认地方自治的。

此时的西汉帝国还不是标准的中央集权制国家,而更像德意志第二帝国(German Empire 1871—1918)那样的联邦制帝国。天下54郡帝国中央政府只直辖15郡,余下为各诸侯王国所有,各王国设置丞相百官,拥有行政权与司法权,像富庶的吴王国还拥有铸币权。汉郡十分之三四,王国属郡十分之六七,可谓0.382 vs 0.618,接近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的黄金分割比例。

这个中央与地方的分治比例,不仅保持了西汉初年,中央政权对诸侯国的相对优势,也调动了地方发展经济的积极性,更使得中央与地方在区域自治的基础上达成了均势平衡,这是汉人在总结了前代治乱得失基础上的一次制度性创新,它接近了道家思想中的“有无之相生,长短之相形,高下之相盈”《道德经•第二章》有关“对立同一”的朴素辩证法原则。后世中国人总是陷入中央集权的情结误区,从历史上看,采用其他更有弹性的政体也并非不可以。


                                                       以静制动

西汉定都长安,在战略上是以静制动。
   
在“垓下之战”消灭项羽之后,刘邦在定陶即位为天子。在选择都城时,谋士娄敬建议说:“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纵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其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之地,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扼其喉,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得秦之故地,此也为扼天下之喉拊天下之背也”。

娄敬的建议得到了张良的支持,张良对关中的战略形势,作了一番精彩的分析:“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而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

娄敬与张良之所以赞成西汉应定都于关中,一是看重关中有易攻能守的险要地理条件,可以养精蓄锐,以静治动,东制诸侯;二是看重关中有良好的农业基础与尚武的民众,可为耕战之凭借。定都关中,正是为帝国长治久安而考虑的,因此新都城被命名为“长安”。

   事后的发展,也足以印证帝国的选择是正确的。西汉统治集团在施行分封制的同时,也对未来有可能的叛乱作了预先的谋划与推演。在分封之前,西汉中央政府通过定都掌控了战略大势,取得了以静制动的战略优势。


景帝三年(前154年),爆发吴楚七国之乱。朝廷部署大将军窦婴坐镇洛阳,守卫荥阳成皋之关隘,为梁国之后援,使得二十万吴楚叛军顿兵于梁都睢阳。太尉周亚夫率汉军车骑主力通过三川谷地,渡河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降赵国,击败齐地叛军,然后转兵锋南下与梁王刘武的军队汇合,先断吴楚联军粮道,再发动总攻,击败了吴王刘濞与楚王刘戊的主力。整个战争,是典型的东西争衡,战场西起荥阳成皋,北至赵地,东达齐地,决胜于江淮之间,可谓是“楚汉相争”之翻版,只不过时间更快,从西汉中央政府出兵平叛,到战争结束,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汉军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成了作战目的,主要取决于先期掌握的政治与军事地理上的优势,取决于汉军富有军事经验,精兵良将调度有方,这一切合在一起,就收到了“控天下之形胜”“蓄势待发”“开阖自如”“以静制动”的战略效果。

这是老子“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道德经•五十七章》的最佳之诠释。


                                                       无为而治

西汉初年的统治思想是“无为而治”。

在政治意识形态上,西汉初年摒弃了秦朝单一的法家治国理论,而是奉行“与民休息”“顺乎民欲”“清静无为”“见素抱朴”“少私寡欲”“静中有动”的黄老政治来培养国力。这是一次成功的社会“静养疗法”在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其成功精髓就在于“不扰民”“不生事”“不运动”“不折腾”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火候不到“不能随意翻烧饼”,火候到了,烧饼还是要翻过来的,不翻就糊了。汉武帝锐意革新,翻得就是前人的烧饼,他打破了汉初利益板结化的局面,完成了帝国自上而下的自我更新,在这种自我更新中,汉武帝的权力也达到了高峰。这就是老子所言的“有所为,有所不为”以便达到“无为无不为”之境界。

文景之后,虽有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就其统治思想而言,仍然是“霸王道杂之”。西汉帝国的政治信仰不是唯一真理论,而是多元工具论,接近于美国实用主义大师威廉•詹姆士(William James)所言的“有用即真理”。这使得汉人激情飞扬,奔放通脱,勇于开拓,善于自我革新,自始至终也没有陷入到思想僵化的教条中去……


                                                         大道至简   

西汉帝国的内政是大道至简。

高后二年推行土地改革,这次全国性的授田确权,建立了田宅
按等级私人长期占有的制度,这为以后土地私有及土地买卖铺平了道路。吕后二年律令的颁布,使得汉帝国的“经济所有制”基本确立起来。一方面,帝国金字塔顶端的诸侯王,侯爵、两千石以上高官,按照品秩等级,占有大量土地与赋税,享受着诸多经济特权,过着锦衣玉食的豪华生活;另一方面,广大自耕农也获得了土地的长期使用权。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人民有了恒产,所有权与使用权稳定下来,就调动了生产的积极性。此为“贵贱相安”“贫富各得其所”之举。这就是老子所谓“实其腹”“强其骨”的“圣人之治”。人民有了恒产,有工作,不失业,吃饱了肚子,自然不会想入非非,天下自然就安定了。即使有一两个不逞之徒,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汉文帝时期,发生了非常有名的“缇萦救父”的故事。汉文帝没有当成个案去处理,而是以此为契机,推行司法改革,改革的核心就是“约法省刑”废除了自夏商周以来施行已久的肉刑制。所谓肉刑就是依据罪行轻重而伤残犯人肢体的刑罚,分为五等(墨、劓、剕、宫、大辟),最轻的是墨刑,脸上刺字,起到警戒之效;比墨刑重一等的是劓刑,割掉鼻子,属于毁容刑;比劓刑重一等的是剕刑,砍断足脚,属于残废刑;比剕刑重一等的是宫刑,破坏生育能力,属于绝育刑;最重的是大辟,是斩首,属死刑。这在中国司法史上被称为中华法系的“前五刑”。

汉文帝以“刑德并用”的原则,废除商周以来的沿袭已久的肉刑(奴隶制前五刑),在中国司法史以及后世的司法实践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此举为“封建制后五刑“的出现(笞、杖、徒、流、死)作了铺垫,推动了残废刑向惩戒刑的过渡,推动了奴隶制刑法向封建制刑法的转化。毕竟刑罚的目的,是惩戒以求自新,因此刑罚要合乎德育教化,而不是制造更多的带有原罪的残疾人……

西汉文景二帝的统治时期,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节约民力”的政策。帝国实施了两次全民大减税并形成了制度化,使得综合税负控制在6.5%至3%之间(十五税一与三十税一),这在中国历代政权的税负中,都是最低的了。西汉的低税率历经文景两代,持续了近四十年的时间,社会的元气得以恢复,人民安居乐业,得以休养生息,政府藏富于民,这为经济繁荣营造了条件。 有意思的是,从出土的汉代陶俑上,我们发现了汉佣与秦俑的不同之处。秦俑高大威武,透着杀气,有包卷海内,一扫六合的气势,而汉佣面目祥和,带着自信的微笑,这是汉人精神风貌的速写,是汉帝国“幸福指数”的真实投影……
  
西汉统治者提倡节俭薄葬,汉文帝开放皇家园林(上林苑)允许平民樵采渔猎,未央宫不用金玉装饰,为节约开支,汉廷禁止繁文缛节,多年不修宫室,可谓“声禁重、色禁重、衣禁重、香禁重、味禁重、室禁重”一切追求清雅自然,不尚华丽。

正如刘向所言“德弥厚者葬弥薄,知愈深者葬愈微”。文皇帝刘恒推崇黄老思想,认为“金玉盈室,莫之能守也”《道德经•第九章》从而带头施行薄葬,临终遗诏批评了世间厚葬之风:“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是说厚葬浪费大量财力物力,过分哀悼悲恸有害身心健康,明确表示了“吾甚不取”的态度。遗言“霸陵因山川之形势,不起山坟,陪葬用瓦器,不随葬金玉,仪式从简,中外臣民三日止哀除去孝服,服丧期间,不得禁止官民娶妻、嫁女、祭祀、饮酒、吃肉,入宫亲临丧事、服丧哭祭之人,都不要赤脚,免受寒冷之苦,后宫嫔妃自夫人以下,可放出宫外与家人团聚,任由改嫁”。

文景二帝成功地推行了黄老政治,使得西汉帝国的国力蒸蒸日上,史称“文景之治”。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人民家家户户衣食丰足,从都市到乡村仓廪殷实,政府的府库财用充足”到景帝末年,国家粮仓中的储备粮,新粮一层层压着旧粮,很多陈年之粮已经腐败不能食了,国库中一串串钱堆积如山,穿钱的绳子都腐朽了”。

很多平民之家,因为家境殷实,都饲养着大量的马匹。汉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年)汉朝全国动员,进行了第五次反击匈奴的漠北大战,为此汉军组建了十五万骑兵,分三路进击漠北,政府从民间一次征购了十五万匹军马。养马的综合成本非常高,所以有句俗语称之“穷人养狗,富人养马”因此,马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财富的象征,从这件事上,我们也可看出西汉社会的富裕程度了。

文皇帝刘恒即位于忧患之间,得国于危难之后。二十三年少私寡欲,见素抱朴,笼络民心,励精图治,天下大治。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受邦之过,是谓社稷之主,受邦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正言若反”《道德经•第八十章》。能承受国家屈辱的,才配做国家的君主;能承受国家灾祸的,才配做天下的君王。正话有时听着像反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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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柔克刚

西汉帝国的外交是以柔克刚。

高祖七年(前200年),匈奴侵扰北方边境,刘邦率汉军三十万迎击匈奴,因为轻敌冒进,被匈奴主力三十万骑围困于白登山,达七昼夜之久,天气严寒,汉军持戟之士的手指都被冻掉了,形势岌岌可畏。吕后采纳陈平之计,遣使厚贿匈奴阏氏(王后),才使刘邦得以脱险。

“白登之围”一举奠定了西汉初年“匈强汉弱”的基本战略格局,以至于汉军数十年对匈奴不敢轻易言战。刘邦亲眼看到匈奴军力强大,国中成年男子全为精骑,来去如风,作战彪悍,汉军与匈奴军强弱悬殊,知道不可力敌,遂采纳刘敬之策与匈奴和亲,以求获得宝贵的战略阶段期,修养生息,培养国力。

刘邦死后,匈奴冒顿单于写国书索婚敲诈于吕后,书中有“陛下独立,忧愤孤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吾有控弦之士三十万,愿南下一游”的无礼之语。吕后看到后,虽然很生气,但是鉴于匈奴强大,不敢发作,给冒顿的回信中称道:“我已经老了,头发、牙齿脱落,走路都不稳了,不值得您的厚爱,送上车马,以表达谢意”。吕后不愿因此事而与匈奴交恶,轻启战端,打无把握之仗,仍然执行与匈奴的和亲政策。

“和亲”是西汉对匈的基本外交政策,历经高、惠、文、景四代,共计七十余年。“和亲”说好听的,是两国结为姻亲,说不好听的,其实是西汉为维系和平对匈奴的长期贿买与纳贡。既然是贿买,汉自然不会把真公主远嫁匈奴,匈奴也不会改变对汉朝边郡的侵扰。和亲只不过是弱的一方低姿态示好于强的一方,保持两国不撕破脸皮,不打大仗,维系脆弱之和平,得以粗安而已……

随着匈奴的强大,南下侵扰汉境,杀掠边民,在汉文帝时期,达到一个高峰。文帝十四年(前166年)老上单于率十四万骑破彭阳、朝那,大入萧关,长驱直入,如无人之境,前锋到达离长安仅一百里的甘泉宫,关中戒严。汉文帝亲往霸上慰问军队,视察细柳营时,对将军周亚夫的治军之道极为赞赏,称“国家若有缓急,周亚夫可以将兵”。此时,西汉中央政府征发车骑步兵三十万,拦截围堵匈奴,但不敢跟匈奴主力决战,看匈奴杀掠而去。此后为维持关中的安全,防止匈奴大军深入汉境,造成“烽火甘泉”的危局,西汉政府加大了与匈奴的和亲力度,至汉景帝时,匈奴入寇次数才逐步降低,汉朝才算暂时缓了一口气。

汉武帝时大规模反击匈奴,历经五次大战,匈奴远遁漠北,漠南无王庭,汉匈战略形势得以改观,之后有了张骞通西域开辟“丝绸之路”的中亚凿空之旅。汉人政权控制河西走廊,深入西域腹地,拓地数千里,使得“暮云飞渡单于台,名马葡萄入汉家”。如今的“一路一带”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继承发扬了先民开拓的荣光。

总结西汉前期的汉匈关系,汉朝先从卑辞厚礼地执行和亲政策,再到大张旗鼓的军事讨伐,汉匈双方力量之消长,是“以柔克刚”的结果,这就是《道德经》所言的“强大居下,柔弱细微居上”“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如入无间”的道理了。同时也是道家所推崇的“知雄守雌,知荣守辱,知黑守白”的恒德之道了。

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服侍于殷,后世谓之为全德;越王勾践有石屋养马之辱,十年教训,十年生聚,二十年卧薪尝胆,终能灭吴兴国。后人不会因此讥讽文王胆怯,更不会嘲笑勾践不丈夫。实力悬殊,服软装孙子并非耻辱,实为迫不得已之举,有卑躬屈膝,韬光养晦的时候,便有驰骋天下,扬眉吐气之时。

历史以时间为轴线,给予每个民族复兴翻盘的机会,关键是能否正确的把握……                    

                                                          分化制衡

西汉帝国对地方的统治是分化制衡。

一、注重战略分割,以近藩制远藩,这是汉朝对诸侯国的外部监控之策。

汉初的行政区划是“郡县制”与“分封制”并存,中央集权与地方自治相互杂糅。天下五十四郡中,汉郡十分之三四,诸侯王属郡十分之六七。西汉中央政府直辖郡共计十五个,多为边郡(例如渔阳、上谷、右北平、定襄、雁门、北地、巴、蜀等)全是天下险要之处,控制着中国地理第二阶梯,形成半月形战略枢纽,有高屋建瓴之势,边郡民风彪悍,出良马精兵;诸侯王国属郡共计三十九个,全为内郡(如魏、临淄、河内、庐江、丹阳、会稽、豫章等),全是天下膏腴之地,经济富庶。有的诸侯王国疆土辽阔,比如齐王国共有四郡七十二城,吴王国共有三郡五十四城,其他的诸侯王国跨郡联县的也为数众多,在加上180个大大小小的侯国掺杂期间,便构成了西汉初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错综复杂的行政格局。

孝文皇帝之时,贾谊上《治安策》称“诸侯强大,不尊京师,诏令汉法不通行于天下,本末倒置,枝强干弱,是值得叹息的事情”。贾谊建议:“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以北二三列城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都淮阳。梁起于新郑以北著之河,淮阳包陈以南达之江,则大诸侯有异心者,破胆不敢谋。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

贾谊的策略是“举温火慢炖”朝廷可分封齐王的儿子,将齐国拆分为齐、济南、淄川、胶西、胶东五国,以弱山东之势,同时分封皇子出镇梁国、淮阳国,扩充两国的地盘,加强两国的军备,用梁国监控齐赵,用淮阳监控吴楚,用近亲宗室监督远亲诸侯。

汉文帝认为解决诸侯割据的问题不可急躁。“急则失本,躁则失君”急功近利就会丧失根本,轻燥无谋就会失去主宰地位。《道德经•二十六章》遂采纳贾谊的策略,派皇子刘揖、刘武出镇梁、淮阳两国。之后,梁怀王刘揖死后无嗣,文帝派嫡次子刘武继任梁王,就藩梁国。吴楚七国之乱时,刘武枕戈达旦,率梁军力战,死守睢阳,配合汉军主力牵制吴楚,为平叛赢得时间,建立了殊功。

二、《左官律》为西汉中央政府对地方利益集团从内部制衡的策略。

西汉建国后,为了羁縻各诸侯国,刘邦采用谋士张良的策略,规定各诸侯王国的三公,也就是太傅、丞相、御史大夫,必须由朝廷任命,并颁给黄金印,以重权威。诸侯王年幼时,由汉廷所置丞相主政,王成年后,再还政于诸侯王。诸侯王国丞相的人选,更是重中之重,必须要选择既忠于朝廷,且富有威望才干的人士担任,否则就不能起到从内部制约诸侯的目的。

汉朝先后任命利苍为长沙国丞相,其子利豨为长沙国中尉;袁盎为吴国丞相;贾谊为长沙国太傅,后迁任梁国太傅;主父偃为燕相、齐相,已收对诸侯的内部制衡之效。汉朝平定七国之乱后,汉武帝为了节制诸侯,颁布“左官律”与“附益法”限制诸侯王招揽人才,联络朝官,诸侯王国政务全由朝廷任命的汉官执掌,诸侯王统而不治,实为虚君,只享受赋税,无任何实权,形同富家翁而已了。

三、推恩令是西汉中央政府从内部分化地方利益集团的策略。

汉武帝刘彻即位后,诸侯王的势力有所膨胀,各地又出现连州跨郡的大诸侯国了,朝廷以此为忧,谋士主父偃针对这种情况,上书汉武帝: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之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汉武帝采纳主父偃的计策,施行推恩令,是用柔性平和的办法,成功破解了困扰历代统治者的体制内既得利益集团的问题,这个意义非常重大。汉初分封的诸侯王与140位侯爵及其家族,构成了西汉帝国金字塔的顶端,他们掌握了帝国绝大部分的财富与政治资源,形成了一个阻碍社会进步的保守集团。一纸推恩令用和平方式打破了既有格局,将汉初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团从内部拆分的七零八落,使其“势分形散”不可能成为国家变革道路上的阻碍者。自古以来,大凡既得利益集团无不建立在“私心”与“制度漏洞”的基础之上的,但正因为它建立在“私心”与“制度漏洞”的基础之上,将其“化之于无形”才成为可能。汉武帝的推恩令可谓打蛇打七寸,高明就高明于此。汉武帝啃硬骨头,不是杀出一条血路式的硬啃,而是一片片切香肠式的巧啃……

汉武帝所用推恩令的手法,正是老子所说的“将欲拾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道德经•三十六章》的“以柔化强”之道了。

因此,西汉大辞赋家司马相如在《宣汉德辞》中神采激昂的写道:“汉兴七十有八载,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纷纭。必有非常之人,然后行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这是汉帝国功德的真实之写照。

自汉兴以来,这场以道家政治思想为主导的,历经高、惠、文、景、武各代,共计80余年的静养疗法,有效化解了秦朝高压政治所积聚的政治反作用力。汉帝国没有沿着历史形成的惯性走下去,而是有继承有创新,成功引导了历史的反向动能,并将其转化成一种蓬勃向上的正能量,从而打下了两汉四百年统治的根基。

跨越秦汉的这段历史,以及这次成功的社会大转型,不仅完美的诠释了历史进程中的黄老之治的精髓,其关节之处无不体现出汉人的智慧,其中有不少是值得后世总结与探讨的。


                                                                      (完成于2016年7月25日)

[ 本帖最后由 王佐之才 于 2016-7-26 13: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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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以及文、景帝打下的基础,才有了后面的汉武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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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炎黄版好长时间,没新帖子了,奉献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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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看一遍《从秦始皇到汉武帝》更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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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四经。道原

    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绳,而明曲直者也。〔故〕执道者,生法而弗敢犯也,法立而弗敢废〔也〕。〔故〕能自引以绳,然后见知天下而不惑矣。

    虚无形,其裻(寂)冥冥,万物之所从生。生有害,曰欲,曰不知足。生必动,动有害,曰不时,曰时而〔伓〕(倍)。动有事,事有害,日逆,日不称,不知所为用。事必有言,言有害,曰不信,曰不知畏人,曰自诬,曰虚夸,以不足为有余。

    故同出冥冥,或以死,或以生;或以败,或以成。祸福同道,莫知其所从生。见知之道,唯虚无有;虚无有,秋毫成之,必有形名;形名立,则黑白之分已。故执道者之观于天下也,无执也,无处也,无为也,无私也。是故天下有事,无不自为形名声号矣。形名已立,声号已建,则无所逃迹匿正矣。

    公者明,至明者有功。至正者静,至静者圣。无私者知(智),至知(智)者为天下稽。称以权衡,参以天当,天下有事,必有巧(考)验。事如直(植)木,多如仓粟。斗石已具,尺寸已陈,则无所逃其神。故曰:度量已具,则治而制之矣。绝而复属,亡而复存,孰知其神。死而复生,以祸为福,孰知其极。反索之无形,故知祸福之所从生。应化之道,平衡而止(已)。轻重不称,是谓失道。

    天地有恒常,万民有恒事,贵贱有恒位,畜臣有恒道,使民有恒度。天地之恒常,四时、晦明、生杀、輮(柔)刚。万民之恒事,男农、女工。贵贱之恒位,贤不肖不相放(方)。畜臣之恒道,任能母过其所长。使民之恒度,去私而立公。变恒过度,以奇相御。正奇有位,而名〔形〕弗去。凡事无大小,物自为舍。逆顺死生,物自为名。名形已定,物自为正。

    故唯执〔道〕者能上明于天之反,而中达君臣之半,密察于万物之所终始,而弗为主。故能至素至精,悎(浩)弥无形,然后可以为天下正。

    〔国次〕第二

    国失其次,则社稷大匡。夺而无予,国不遂亡。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禁伐当罪当亡,必虚其国,兼之而勿擅,是谓天功。天地无私,四时不息。天地立,圣人故载。过极失当,天将降殃。人强胜天,慎避勿当。天反胜人,因与俱行。先屈后伸,必尽天极,而毋擅天功。

    兼人之国,修其国郭,处其廊庙,听其钟鼓,利其资财,妻其子女,是谓重逆以荒,国危破亡。

    故唯圣人能尽天极,能用天当。天地之道,不过三功。功成而不止,身危有殃。

    故圣人之伐也,兼人之国,堕其城郭,焚其钟鼓,布其资财,散其子女,裂其地土,以封贤者。是谓天功。功成不废,后不逢殃。

    毋阳窃,毋阴窃,毋土敝,毋故执,毋党别。阳窃者天夺其光,阴窃者土地荒,土敝者天加之以兵,人执者流之四方,党别者外内相攻。阳窃者疾,阴窃者饥;土敝者亡地,人执者失民,党别者乱,此谓五逆。五逆皆成,乱天之经,逆地之纲,变故乱常,擅制更爽,心欲是行,身危有殃。是谓过极失当。



君正〕第三

    一年从其俗,二年用其德,三年而民有得。四年而发号令,五年而以刑正,六年而民畏敬,七年而可以正。一年从其俗,则知民则。二年用其德,则民力。三年无赋敛,则民不幸。六年民畏敬,则知刑罚。七年而可以正,则胜强敌。

    俗者,顺民心也。德者,爱勉之也。有得者,发禁弛关市之正也。号令者,连为什伍,选练贤不肖有别也。以刑正者,罪杀不赦也。畏敬者,民不犯刑罚也。可以正者,民死节也。

    若号令发,必厩而上九,壹道同心,上下不□,民无它志,然后可以守战矣。号令发必行,俗也。男女劝勉,爱也。动之静之,民无不听,时也。受赏无德,受罪无怨,当也。贵贱有别,贤不肖衰也。衣备不相逾,贵贱等也。国无盗贼,诈伪不生,民无邪心,衣食足而刑罚必也。以有余守,不可拔也;以不足攻,反自伐也。

    天有死生之时,国有死生之正。因天之生也以养生,谓之文;因天之杀也以伐死,谓之武:文武并行,则天下从矣。

    人之本在地,地之本在宜,宜之生在时,时之用在民,民之用在力,力之用在节。知地宜,须时而树,节民力以使,则财生,赋敛有度则民富,民富则有佴,有佴则号令成俗而刑伐不犯,号令成俗而刑伐不犯则守固战胜之道也。

    法度者,正之至也。而以法度治者,不可乱也。而生法度者,不可乱也。精公无私而赏罚信,所以治也。

    省苛事,节赋敛,毋夺民时,治之安。无父之行,不得子之用;无母之德,不能尽民之力。父母之行备,则天地之德也。三者备,则事得矣。能收天下豪杰骠雄,则守御之备具矣。审于行文武之道,则天下宾矣。号令合于民心,则民听令;兼爱无私,则民亲上。

    〔六分〕第四

    观国者观主,观家者观父。能为国则能为主,能为家则能为父。凡观国,有六逆:其子父,其臣主,虽强大不王。其谋臣在外位者,其国不安,其主不悟,则社稷残。其主失位则国无本,臣不失处则下有根,国忧而存;主失位则国荒,臣失处则令不行,此之谓颓国。主暴则生杀不当,臣乱则贤不肖并立,此谓危国。主两则失其明,男女争威,国有乱兵,此谓亡国。

    嫡子父,命曰上怫,群臣离志;大臣主,命曰雍塞:在强国削,在中国破,在小国亡。主失位,臣不失处,命曰外根,将与祸邻:在强国忧,在中国危,在小国削;主失位,臣失处,命曰无本,上下无根,国将大损:在强破,在中国亡,在小国灭。主暴臣乱,命曰大荒,外戎内戎,天将降殃:国无大小,有者灭亡。主两,男女分威,命曰大麋,国中有师:在强国破,在中国亡,在小国灭。

    凡观国,有六顺:主不失其位则国有本,臣失其处则下无根,国忧而存。主惠臣忠者,其国安。主主臣臣,上下不□者,其国强。主执度,臣循理者,其国霸昌。主得位臣辐属者王。

    六顺六逆乃存亡兴坏之分也。主上执六分以生杀,以赏罚,以必伐。天下太平,正以明德,参之于天地,而兼覆载而无私也,故王天下。

    王天下者之道,有天焉,有地焉,有人焉,三者参用之,然后而有天下矣。为人主,南面而立。臣肃敬,不敢蔽其主。下比顺,不敢蔽其上。万民和辑而乐为其主上用,地广人众兵强,天下无敌。

    文德究于轻细,武刃于当罪,王之本也。然而不知王术,不王天下。知王术者,驱骋驰猎而不禽荒,饮食喜乐而不湎康,玩好嬛好而不惑心,俱与天下用兵,费少而有功,战胜而令行。故福生于内,则国富而民昌。圣人其留,天下其与。不知王术者,驱骋驰猎则禽荒,饮食喜乐而湎康,玩好嬛好则惑心,俱与天下用兵,费多而无功,战胜而令不行。故福失于内,财去而仓廪空虚,与天相逆,则国贫而民荒。至圣之人弗留,天下弗与。如此而又不能重士而师有道,则国人之国矣。

    〔四度〕第五

    君臣易位谓之逆,贤不肖并立谓之乱,动静不时谓之逆,生杀不当谓之暴。逆则失本,乱则失职,逆则失天,暴则失人。失本则损,失职则侵,失天则饥,失人则疾。周迁动作,天为之稽。天道不远,入与处,出与反



君臣当位谓之静,贤不肖当位谓之正,动静参于天地谓之文,诛禁时当谓之武。静则安,正则治,文则明,武则强。安则得本,治则得人,明则得天,强则威行。参于天地,合于民心。文武并立,命之曰上同。

    审知四度,可以定天下,可安一国。顺治其内,逆用于外,功成而伤。逆治其内,顺用于外,功成而亡。内外皆逆,是谓重殃,身危为戮,国危破亡。内外皆顺,功成而不废,后不逢殃。

    声华实寡者,庸也。顺者,动也。正者,事之根也。执道循理,必从本始,顺为经纪。禁伐当罪,必中天理。背约则窘,达刑则伤。背逆合当,为若有事,虽无成功,亦无天殃。

    毋止生以死,毋御死以生,毋为虚声。声溢于实,是谓灭名。极阳以杀,极阴以生,是谓逆阴阳之命。极阳杀于外,极阴生于内。已逆阴阳,又逆其位,大则国亡,小则身受其殃。故因阳伐死,因阴建生。当者有数,极而反,盛而衰:天地之道也,人之理也。逆顺同道而异理,审知逆顺,是谓道纪。以强下弱,何国不克;以贵下贱,何人不得;以贤下不肖,何事不治。

    规之内曰圆,矩之内曰方,悬之下曰正,水之上曰平;尺寸之度曰大小短长,权衡之称曰轻重不爽,斗石之量曰少多有数,绳墨之立曰曲直有度。八度者,用之稽也。日月星辰之期,四时之度,动静之立,外内之处,天之稽也。高下不蔽其形,美恶不匿其情,地之稽也。君臣不失其位,士不失其处,任能毋过其所长,去私而立公,人之稽也。美恶有名,逆顺有形,情伪有实,王公执之以为天下正。

    因天时,伐天悔,谓之武。武刃而以文随其后,则有成功矣,用二文一武者王。其主道,离人理,处狂惑之位处而不悟,身必有戮。柔弱者无罪而几,不及而趯,是谓柔弱。刚正而强者临罪而不究。名功相抱,是故长久。名功不相抱,名进实退,是谓失道,其卒必有身咎。黄金珠玉藏积,怨之本也。女乐玩好燔材,乱之基也。守怨之本,养乱之基,虽有圣人,不能为谋。

    〔论〕第六

    人主者,天地之稽也,号令之所出也,司民之命也。不天天则失其神,不重地则失其根,不顺四时之度而民疾。不处外内之位,不应动静之化,则事窘于内而举窘于外。八正皆失,与天地离。天天则得其神,重地则得其根。顺四时之度而民不有疾。处外内之位,应动静之化,则事得于内而举得于外。八正不失,则与天地总矣。

    天执一,明三,定二,建八正,行七法,然后施于四极,而四极之中无不听命矣。蚑行喙息,扇飞蠕动,无不宁其心,而安其性,故而不失其常者,天之一也。天执一以明三,日信出信入,南北有极,度之稽也。月信生信死,进退有长,数之稽也。列星有数,而不失其行,信之稽也。天明三以定二,则壹晦壹明,壹阴壹阳,壹短壹长。天定二以建八正,则四时有度,动静有立,而外内有处。

    天建八正以行七法:明以正者,天之道也;适者,天度也;信者,天之期也;极而反者,天之性也;必者,天之命也;顺正者,天之稽也;有常者,天之所以为物命也:此之谓七法。七法各当其名,谓之物。物个合于道者,谓之理。理之所在,谓之顺。物有不合于道者,谓之失理。失理之所在,谓之逆。逆顺各有命也,则存亡兴坏可知也。

    琼森威,威生惠,惠生正,正生静。静则平,平则宁,宁则素,素则精,精则神。至神之极,见知不惑。帝王者,执此道也。是以守天地之极,与天俱见,尽施于四极之中,执六柄以令天下,审三名以为万事稽,察逆顺以观于霸王危亡之理,知虚实动静之所为,达于名实相应,尽知情伪而不惑,然后帝王之道成。

    六柄:一曰观,二曰论,三曰动,四曰专,五曰变,六曰化。观则知死生之国,论则知存亡兴坏之所在,动则能破强兴弱,专则不失是非之分,变则伐死养生,化则能明德除害。六柄备则王矣。三名:一曰正名立而偃,二曰倚名法而乱,三曰无名而强主灭:三名察则事有应矣。

    动静不时,种树失地之宜,则天地之道逆矣。臣不亲其主,下不亲其上,百族不亲其事,则内理逆矣。逆之所在,谓之死国,死国伐之。反此之谓顺,顺之所在,谓之生国,生国养之。逆顺有理,则情伪密矣。实者示人虚,不足者示人有余。以其有事,起之则天下听;以其无事,安之则天下静。名实相应则定,名实不相应则争。名自命也,物自正也,事之定也。三名察则尽知情伪而不惑矣。有国将昌,当罪先亡。


亡论〕第七

    凡犯禁绝理,天诛必至。一国而服六危者,灭;一国而服三不辜者,死;废令者,亡;一国而服三壅者,亡地更君;一国之君而服三凶者,祸反自及也。上溢者死,下溢者刑。德薄而功厚者隳,名禁而不匡者死。抹利,襦传,达刑,为乱首,为怨媒:此五者,祸皆反自及也。

    守国而恃其地险者削,用国而恃其强者弱。兴兵失理,所伐不当,天降二殃。逆节不成,是谓得天;逆节果成,天将不盈其命而重其刑。赢极必静,动举必正。赢极而不静,是谓失天;动举而不正,是谓后命。大杀服民,戮降人,刑无罪,祸皆反自及也。所伐当罪,其福五之;所伐不当,其祸十之。

    国受兵而不知固守,下邪恒以地界为私者保。救人而弗能存,反为祸门,是谓危根。声华实寡,危国亡土。夏起大土功,命曰绝理。犯禁绝理,天诛必至。六危:一曰嫡子父,二曰大臣主,三曰谋臣外其志,四曰听诸侯之废置,五曰左右比周以壅塞,六曰父兄党以拂。六危不胜,祸及于身。三不辜:一曰妄杀贤,二曰杀服民,三曰刑无罪:此三不辜。

    三壅:内位胜谓之塞,外位胜谓之拂;外内皆胜则君孤直。以此有国,守不固,战不克。此谓一壅。从中令外谓之惑,从外令中谓之贼。外内遂争,则危都国:此谓二壅。一人擅主,命曰蔽光。从中外周,此谓重壅。外内为一,国乃更。此谓三壅。三凶:一曰好凶器,二曰行逆德,三曰纵心欲:此谓三凶。

    昧天下之利,受天下之患;昧一国之利者,受一国之祸。约而背之,谓之襦传。伐当罪,见利而反,谓之达刑。上杀父兄,下走子弟,谓之乱首。外约不信,谓之怨媒。有国将亡,当罪复昌。

    〔论约〕第八

    始于文而卒于武,天地之道也;四时有度,天地之理也;日月星辰有数,天地之纪也。三时成功,一时刑杀,天地之道也;四时而定,不爽不忒,常有法式,天地之理也;一立一废,一生一杀,四时代正,终而复始,人事之理也。

    逆顺是守,功溢于天,故有死刑。功不及天,退而无名;功合于天,名乃大成。人事之理也。顺则生,理则成,逆则死,失则无名。背天之道,国乃无主。无主之国,逆顺相攻。伐本隳功,乱生国亡。为若得天、亡地、更君;不循天常,不节民力,周迁而无功。养死伐生,命曰逆成。不有人戮,必有天刑。逆节始生,慎毋戡正,彼且自抵其刑。

    故执道者之观于天下也,必审观事之所始起,审其形名。形名已定,逆顺有位,死生有分,存亡兴坏有处,然后参之于天地之恒道,乃定祸福死生存亡兴坏之所在。是故万举不失理,论天下无遗策。故能立天子,置三公,而天下化之:之谓有道。

    〔名理〕第九

    道者,神明之原也。神明者,处于度之内而见于度之外者也。处于度之内者,不言而信;见于度之外者,言而不可易也。处于度之内者,静而不可移也;见于度之外者,动而不可化也。静而不移,动而不化,故曰神。神明者,见知之稽也。

    有物始生,建于地而溢于天,莫见其形,大盈终天地之间而莫知其名。莫能见知,故有逆成;物乃下生,故有逆刑,祸及其身。养其所以死,伐其所以生。伐其本而离其亲,伐其与而败其根。后必乱而卒于无名。

    如燔如倅,事之反也;如遥如骄,生之反也。凡物群财,超长非恒者,其死必应之。三者皆动于度之外,而欲成功者也,功必不成,祸必反自及也。以刚为柔者活,以柔为刚者伐。重柔者吉,重刚者灭。诺者言之符也,已者言之绝也。已诺不信,则知大惑矣。已诺必信,则处于度之内也。

    天下有事,必审其名。名理者,循名究理之所之,是必为福,非必为灾。是非有分,以法断之;虚静谨听,以法为符。审察名理终始,是谓究理。唯公无私,见知不惑,乃知奋起。故执道者之观于天下也,见正道循理,能与曲直,能与终始。故能循名究理。形名出声,声实调和。祸灾废立,如影之随形,如响之随声,如衡之不藏重与轻。故唯执道者能虚静公正,乃见正道,乃得名理之诚。



乱积于内而称失于外者伐,亡形成于内而举失于外者灭,逆则上溢而不知止者亡。国举袭虚,其事若不成,是谓得天;其若果成,身必无名。重逆以荒,守道是行,国危有殃。两逆相攻,交相为殃,国皆危亡。

    黄帝四经.十大经

    〔立命〕第一

    昔者黄宗,质始好信,作自为象,方四面,傅一心,四达自中,前参后参,左参右参,践位履参,是以能为天下宗。吾受命于天,定位于地,成名于人。唯余一人德乃配天,乃立王、三公,立国置君、三卿。数日、历月、计岁,以当日月之行。吾允地广裕,类天大明。

    吾畏天、爱地、亲民,立无命,执虚信。吾爱民而民不亡,吾爱地而地不荒,吾受民而民不死。吾位不失。吾苟能亲亲而兴贤,吾不遗亦至矣。

    〔观〕第二

    黄帝令力黑浸行伏匿,周流四国,以观无恒,善之法则,力黑视象,见黑则黑,见白则白。地之所德则善,天之所刑则恶。人视则镜:人静则静,人作则作。力黑已布制建极,而正之。力黑曰:天地已成而民生,逆顺无纪,德虐之刑,静作之时,先后之名,以为天下正。因而勒之,为之若何?

    黄帝曰:群群□□,窈窈冥冥,为一囷。无晦无明,未有阴阳。阴阳未定,吾未有以名。今始判为两,分为阴阳,离为四时,刚柔相成,万物乃生,德虐之行,因以为常。其明者以为法,而微道是行。行法循道,是为牝牡。牝牡相求,会刚与柔。柔刚相成,牝牡若形。下会于地,上会于天。得天之微,若时者时而恒者恒,地因而养之;恃地气之发也,乃梦者梦而兹者兹,天因而成之。弗因则不成,弗养则不生。夫民之生也,规规生食与继。不会不继,无与守地;不食不人,无与守天。

    是故赢阴布德,重阳长,昼气开民功者,所以食之也;宿阳修刑,童阴长,夜气闭地绳者,所以继之也。不靡不黑,而正之以刑与德。春夏为德,秋冬为刑。先得后刑以养生。姓生已定,而敌者生争,不谌不定。凡谌之极,在刑与德。刑德皇皇,日月相望,以明其当,而盈屈无匡。

    夫是故使民毋人执,举事毋阳察,力地无阴敝。阴敝者土荒,阳察者夺光,人执者摐兵。是故为人主者,时适三乐,毋乱民功,毋逆天时。然则五谷溜熟,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天因而成之。夫并时以养民功,先德后刑,顺于天。其时赢而事屈,阴节复次,地尤复收。正名修刑,蛰虫不出,雪霜复清,孟谷乃萧,此灾乃生,如此者举事将不成。其时屈而事赢,阳节复次,地尤不收。正名施刑,蛰虫发声,草苴复荣,已阳而又阳,重时而无光,如此者举事将不行。

    天道已既,地物乃备。散流乡成,圣人之事。圣人不巧,时反是守。优未爱民,与天同道。圣人正以待之,静以须人。不达天刑,不襦不传。当天时,与之皆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五正〕第三

    黄帝问阉冉曰:吾欲布施五正,焉止焉始?对曰:始在于身,中有正度,后及外人。外内交接,乃正于事之所成。黄帝曰:吾既正既静,吾国家愈不定。若何?对曰:后中实而外正,何患不定?左执规,右执矩,何患天下?男女毕迵,何患于国?五正既布,以司五明。左右执规,以待逆兵。

    黄帝曰:吾身未自知,若何?对曰:后身未自知,乃深伏于渊,以求内刑。内刑已得,后乃自知屈其身。黄帝曰:吾欲屈吾身,屈吾身若何?对曰:道同者,其事同;道异者,其事异。今天下大争,时至矣,后能慎勿争乎?黄帝曰:勿争若何?对曰:怒者血气也,争者脂肤也。怒若不发,浸廪是为痈疽。后能去四者,枯骨何能争矣。黄帝于是辞其国大夫,上于博望之山,谈卧三年以自求也。战哉,阉冉乃上起黄帝曰:可矣。夫作争者凶,不争者亦无成功。何不可矣?

    黄帝于是出其锵钺,奋其戎兵,身提鼓枹,以遇蚩尤,因而擒之。帝箸之盟,盟曰:反义逆时,其刑视蚩尤。反义背宗,其法死亡以穷。

    〔果童〕第四

    黄帝问四辅曰:唯余一人,兼有天下。今余欲畜而正之,均而平之,为之若何?果童对曰:不险则不可平,不谌则不可正。观天于上,视地于下,而稽之男女。夫天有恒干,地有恒常。合此干常,是晦有明,有阴有阳。夫地有山有泽,有黑有白,有美有恶。地俗德以静,而天正名以作。静作相养,德虐相成。两若有名,相与则成。阴阳备物,化变乃生。

    有任一则重,任百而轻。人有其中,物有其形,因之若成。黄帝曰:夫民仰天而生,恃地而食,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今余欲畜而正之,均而平之,谁适由始?对曰:险若得平,谌若得正,贵贱必谌,贫富有等。前世法之,后世既陨,由果童始。果童于是衣褐而穿,负缾而峦,营行乞食,周流四国,以示贫贱之极。

    〔正乱〕第五

    力黑问于太山之稽曰:蚩尤□□□骄溢阴谋,阴谋□□□□□□□□□□高阳,为之若何?太山之稽曰:子勿患也。夫天行正信,日月不处。启然不怠,以临天下。民生有极,以欲涅洫即失。丰而为杀,加而为既,予之为害,致而为费,缓而为哀。忧桐而君之,收而为之咎;累而高之,踣而弗救也。将令之死而不得悔。子勿患也。

    战盈哉,太山之稽曰:可矣。于是出其锵钺,奋其戎兵。黄帝身遇蚩尤,因而擒之。剥其皮革以为干侯,使人射之,多中者赏。其发而建之天,名约蚩尤之旌。充其胃以为鞠,使人执之,多中者赏。腐其骨肉,投之若醢,使天下□之。

上帝以禁。帝曰:毋乏吾禁,毋留吾醢,毋乱吾民,毋绝吾道。乏禁,留醢,乱民,绝道,反义逆时,非而行之,过极失当,擅制更爽,心欲是行,其上帝未先而擅兴兵,视蚩尤共工。屈其脊,使甘其俞,悫为地楹。帝曰:谨守吾正名,毋失吾恒刑,以示后人。

〔姓争〕第六

高阳问力黑曰:天地已成,黔首乃生。莫循天德,谋相覆倾。吾甚患之,为之若何?力黑对曰:勿忧勿患,天制固然。天地已定,蚑蛲毕争。作争者凶,不争亦毋以成功。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毋逆天道,则不失所守。天地已成,黔首乃生。胜生已定,敌者生争,不谌不定。凡谌之极,在刑与德。

刑德皇皇,日月相望,以明其当。望失其当,环视其殃。天德皇皇,非刑不行;缪缪天刑,非德必倾。刑德相养,逆顺若成。刑晦而德明,刑阴而德阳,刑微而德彰。其明者以为法,而微道是行。

明明至微,时反以为几。天道环周,于人反为之客。争作得时,天地与之。争不衰,时静不静,国家不定。可作不作,天稽环周,人反为之客。静作得时,天地与之;静作失时,天地夺之。

夫天地之道,寒涅燥湿,不能并立。刚柔阴阳,固不两行。两相养,时相成。居则有法,动作循名,其事若易成。若夫人事则无常,过极失当,变故易常;德则无有,措刑不当。居则无法,动作爽名,是以戮受其刑。

〔雌雄节〕第七

皇后历吉凶之常,以辨雌雄之节,乃分祸福之向。宪傲骄倨,是谓雄节;委燮恭俭,是谓雌节。夫雄节者,盈之徒也。雌节者,兼之徒也。夫雄节以得,乃不为福;雌节以亡,必将有赏。夫雄节而数得,是谓积殃;凶忧重至,几于死亡。雌节而数亡,是谓积德,慎戒毋法,大禄将极。

凡彼祸难也,先者恒凶,后者恒吉。先而不凶者,恒备雌节存也。后而不吉者,是恒备雄节存也。先亦不凶,后亦不凶,是恒备雌节存也。先亦吉,后亦不吉,是恒备雄节存也。

凡人好用雄节,是谓妨生。大人则毁,小人则亡。以守不宁,以作事不成。以求不得,以战不克。厥身不寿,子孙不殖。是谓凶节,是谓散德。凡人好用雌节,是谓承禄。富者则昌,贫者则谷。以守则宁,以作事则成。以求则得,以战则克。厥身则寿,子孙则殖。是谓吉节,是谓□德。故德积者昌,殃积者亡。观其所积,乃知祸福之向。

〔兵容〕第八

兵不刑天,兵不可动;不法地,兵不可措;不法人,兵不可成。参于天地,稽之圣人。人自生之,天地刑之,圣人因而成之。圣人之功,时为之庸,因时秉宜,兵必有成功。圣人不达刑,不襦传。因天时,与之皆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天固有夺有予,有祥福至者也而弗受,反随以殃。三遂绝从,兵无成功。三遂绝从,兵有成功者,不飨其功,环受其殃。国家有幸,当者受殃;国家无幸,有延其命。茀茀阳阳,因民之力,逆天之极,又重有功,其国家以危,社稷以匡,事无成功,庆且不飨其功。此天之道也。

〔成法〕第九

黄帝问力黑:唯余一人,兼有天下,滑民将生,年辩用知,不可法组,吾恐或用之以乱天下。请问天下有成法可以正民者?力黑曰:然。昔天地既成,正若有名,合若有形。乃以守一名。上淦之天,下施之四海。吾闻天下成法,故曰不多,一言而止。循名复一,民无乱纪。

黄地曰:请问天下猷有一虖?力黑曰:然。昔者皇天使冯下道一言而止。五帝用之,以朳天地,以揆四海,以坏下民,以正一世之士。夫是故谗民皆退,贤人咸起,五邪乃逃,年辩乃止,循名复一,民无乱纪。

黄帝曰:一者,一而已乎?其亦有长乎?力黑曰:一者,道其本也,胡为而无长?凡有所失,莫能守一。一之解,察于天地;一之理,施于四海。何以知一之至,远近之稽?夫唯一不失,一以驺化,少以知多。夫达望四海,困极上下,四向相抱,各以其道。夫百言有本,千言有要,万言有总。万物之多,皆阅一空。夫非正人也,孰能治此?罢必正人也,乃能操正以正奇,握一以知多,除民之所害,而持民之所宜。抱凡守一,与天地同极,乃可以知天地之祸福。

三禁〕第十

行非恒者,天禁之;爽事,地禁之;失令者,君禁之。三者既修,国家几矣。地之禁,不堕高,不增下;毋服川,毋逆土;毋逆土功,毋壅民明。

进不氐,立不让,径遂凌节,是谓大凶。人道刚柔,刚不足以,柔不足恃。刚强而虎质者丘,康沉而流湎者亡;宪古章物不实者死,专利及削浴以大居者虚。

天道寿寿,播于下土,施于九州岛。是故王公慎令,民知所由。天有恒日,民自则之。爽则损命,环自服之。天之道也。

〔本伐〕第十一

诸库藏兵之国,皆有兵道。世兵道三:有为利者,有为义者,有行忿者。所谓为利者,见生民有饥,国家不暇,上下不当,举兵而裁之,唯无大利,亦无大害焉。

所谓为义者,伐乱禁暴,起贤废不肖,所谓义也。义者,众之所死也。是故以国攻天下,万乘之主兼希不自此始,鲜能终之;非心之恒也,穷而反矣。

所谓行忿者,心虽忿,不能徒怒,怒必有为也。成功而无以求也,即兼始逆矣,非道也。

道之行也,由不得已。由不得已,则无穷。故丐者,摭者也;禁者,使者也:是以方行不留。

〔前道〕第十二

圣人举事也,合于天地,顺于民,祥于鬼神,使民同利,万夫赖之,所谓义也。身载于前,主上用之,长利国家社稷,世利万夫百姓。天下名轩执国士于是虚。壹言而利之者,士也;壹言而利国者,国士也。是故君子卑身以从道,知以辩之,强以行之,责道以并世,柔身以待时。王公若知之,国家之幸也。

国大人众,强国也。若身载于后,主上不用之,则利国家社稷、万夫百姓。王公而不知之,乃国家之不幸也。故王者不以幸治国,治国固有前道:上知天时,下知地利,中知人事。善阴阳□□□□□□□□□□□□□□□□□□□□□,名正者治,名奇者乱。正名不奇,奇名不立。正道不殆,可后可始。乃可小夫,乃可国家。小夫得之以成,国家得之以宁。小国得之以守其野,大国得之以并兼天下。

道有原而无端,用者实,弗用者空。合之而涅于美,循之而有常。古之贤者,道是之行。知此道,地且天,鬼且人。以居军其军强,以居国其国昌。古之贤者,道是之行。

〔行守〕第十三

天有恒干,地有恒常,与民共事,与神同光。骄洫好争,阴谋不祥,刑于雄节,危于死亡。夺之而无予,其国乃不遂亡。近则将之,远则行之。逆节萌生,其谁肯当之。天恶高,地恶广,人恶苛。高而不已,天将阙上;广而不已,地将绝之;苛而不已,人将杀之。

有人将来,唯目瞻之。言之壹,行之壹,得而勿失。言之采,行之枲,得而勿以。是故言者心之符也,色者心之华也,气者心之浮也。有一言,无一行,谓之诬。故言寺首,行志卒。直木伐,直人杀。无形无名,先天地生,至今未成。

〔顺道〕第十四

黄帝问力黑曰:大庭氏之有天下也,不辨阴阳,不数日月,不志四时,而天开以时,地成以财。其为之若何?力黑曰:大庭之有天下也,安徐正静,柔节先定。委燮恭俭,卑约主柔,常后而不先。体正信以仁,慈惠以爱人,端正勇,弗敢以先人。

中情不流,执一毋求。刑于女节,所生乃柔。故安静正德,好德不争。立于不敢,行于不能。战示不敢,明示不能。守弱节而坚之,胥雄节之穷而因之。若此者其民劳不僈,饥不怠,死不怨。

不旷其众,不为兵邾,不为乱首,不为怨媒,不阴谋,不擅断疑,不谋削人之野,不谋劫人之宇。慎案其众,以随天地之从。不擅作事,以待逆节所穷。

见地夺力,天逆其时,因而饰之,事环克之。若此者,战胜不报,取地不反,战胜于外,福生于内,用力甚少,名声章名,顺之至也。

〔名形〕第十五

欲知得失情,必审名察形。形恒自定,是我愈静;事恒自施,是我无为。静翳不动,来自至,去自往。能一乎?能止乎?能毋有己,能自择而尊理乎?葆也,屯也,其如莫存。万物群至,我无不能应。我不藏故,不挟陈。向者已去,至者乃新。新故不摎,我有所周。

黄帝四经.称

道无始而有应。其未来也,无之;其已来,如之。有物将来,其形先之。建以其形,名以其名。其言谓何?环□伤威,弛欲伤法,无随伤道。数举三者,有身弗能保,何国能守?

奇从奇,正从正。奇与正,恒不同廷。凡变之道,非益而损,非进而退:首变者凶。有仪而仪则不过,恃表而望则不惑,案法而治则不乱。圣人不为始,不专己;不豫谋,不弃时;不为得,不辞福。因天之则。失其天者死,欺其主者死,翟其上者危。心之所欲则志归之,志之所欲则力归之。故巢居者察风,穴处者知雨;忧存故也。忧之则□,安之则久;弗能令者弗能有。

帝者臣,名臣,其实师也;王者臣,名臣,其实友也;霸者臣,名臣也,实宾也;危者臣,名臣也,其实庸也;亡者臣,名臣也,其实虏也。自光者人绝之,骄溢人者其生危、其死辱翳。居不犯凶,困不择时。不受禄者,天子弗臣也;禄泊者,弗与犯难。故以人之自为,不以人之为我也。不仕于盛盈之国,不嫁子于盛盈之家,不友骄倨慢易之人。

圣人不执偃兵,不执用兵;兵者不得已而行。知天之所始,察地之理,圣人麋论天地之纪,广乎独见,卓乎独知,□乎独□,□乎独在。天子地方千里,诸侯百里,所以朕合之也。故立天子者,不使诸侯疑焉;立正嫡者,不使庶孽疑焉;立正妻者,不使婢妾疑焉:疑则相伤,杂则相方。

时若可行,亟应勿言;时若未可,涂其门,毋见其端。天制寒暑,地制高下,人制取予。取予当,立为圣王;取予不当,流之死亡。天有环刑,反受其殃。世恒不可择法而用我,用我不可,是以生祸。有国存,天下弗能亡也;有国将亡,天下弗能存也。时极未至,而隐于德;既得其极,远其德,浅致以力;既成其功,环复其从,人莫能殆。诸侯不报仇,不修耻,唯义所在。

隐忌妒妹贼妾,如此者,下其等而远其身;不下其等不远其身,祸乃将起。内事不和,不得言外;细事不察,不得言大。利不兼,赏不倍;戴角者无上齿。提正名以伐,得所欲而止。实谷不华,至言不饰,至乐不笑。华之属,必有实,实中必有核,核中必有意。天地之道,有左有右,有牝有牡。诰诰作事,毋从我终始。雷以为车,隆隆以为马。行而行,处而处。因地以为资,因民以为师;弗因无神也。

宫室过度,上帝所恶;为者弗居,唯居必路。减衣衿,薄棺椁,禁也。疾役可发泽,禁也。草丛可浅林,禁也。聚宫室堕高增下,禁也;大水至而可也。毋先天成,毋非时而荣则不果。日为明,月为晦;昏而休,明而起。毋失天极,究数而止。强则令,弱则听,敌者循绳而争。行憎而索爱,父弗得子;行侮而索敬,君弗得臣。有宗将兴,如伐于川;有宗将坏,如伐于山。贞良而亡,先人余殃;商阙而栝,先人之连。埤而正者增,高而倚者崩。

黄帝四经.道原

故唯圣人能察无形,能听无声。知虚之实,后能大虚;乃通天地之精,通同而无间,周袭而不盈。服此道者,是谓能精。明者固能察极,知人之所不能知,服人之所不能得。是谓察稽知极。圣王用此,天下服。

无好无恶,上用而民不迷惑。上虚下静而道得其正。信能无欲,可为民命;信无事,则万物周遍:分之以其分,而万民不争;授之以其名,而万物自定。不为治劝,不为乱解。广大,弗务及也;深微,弗索得也。夫为一而不化:得道之本,握少以知多;得事之要,操正以正畸。前知太古,后精明。抱道执度,天下可一也。观之太古,周其所以。索之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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