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语义学 - 我思我在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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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9 09:19 资料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ZT语义学

7.0 语义学的研究范畴
我们在“语用学”一章已经讨论过，一句话只有放在一个语境中运用才有实际意义的谓之“语意”、“话意”(utterance meaning)或“意思”(sense)。
话意既然是语言使用时的意思，那么同一句话在不同语境会有不同的意思，这是语用上的多义性，这种多义性在抽象的“语义”中有时不会显现出来。“话意”属于“语用学”(pragmatics)的研究领域。
“语义”是抽象的，是社会约定的，在词汇或语法结构上包装好的意思。研究“语义”范畴的专门学问叫做“语义学”或译为“语意学”(semantics)。
句子由词汇组成，词汇的意义不同当然句子的意义也可能不同；词汇组成句子，句子的结构不同，意思也可能不同。词汇和句法结构共同决定句子的意义。
词汇的意义谓之“词汇意义”或“词义”(lexical meaning)，研究词汇意义的专门学问别称为“词义学”(lexical semantics)。
句法结构所决定的意义叫做“结构意义”(structural meaning)。句法结构及其规律是句法学(syntax)的研究范畴。语义学所研究的只限于语义部门的问题。
本章讨论句子的内部意义，包括“词汇意义”及“结构意义”，即属于所谓“语义学”范畴的问题。
7.1词汇的外延与集合
词汇之所以具有符号象征性，能够用来指涉语言外的世界，是因为词汇里已经包装好了语义，谓之“词义”(lexical meaning)。词义有两个功能，一是“外延”(extention /denotation)；一是“内涵”(intention/connotation)。
我们的心中存在着不同外延、即不同抽象层次的词义单位(sememe)，包装在固定的词汇单位(lexeme)，做为沟通意志的工具。
外延与指涉不同，外延属于“语义”的层次，指涉外延属于“语用”的层次。语词所代表都是抽象的概念，但是语词一旦被应用在实际的语境，就可能使抽象层次降低，甚至完全丧失了抽象性而显现了具体性，指涉一个特定的事物。
比如“人”是词典中查得到的一个独立词，可是字典中的人是一个不分男老幼的人、不分黑、白、黄种的，甚至不分有无性命的“人”，或者根本只是一种抽象的人际关系。当我说“房里有三个人”时，这里的人可能是真正的“人”的实体；可是当我说“人真是难做啊”，从上下文知道，这个“人”指的是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可是如果我是用泥巴在塑个泥人儿讲这句话，这个“人”可能指的是“手中正捏着的泥人儿”，但也可能指“用泥巴捏泥人儿”这项工作，也可能指“社会人际关系”中的“人”。什么才是我的“话意”所要指涉的“人”，必须由实际的语境决定。“语义”如何化为“话意”属于“语用学”范畴的问题。“词义学”所研究的是一个“词”如何能够解释为实际的语意。
“外延”所根据的是语词对语言外的世界乃至语言本身的一种分类系统，在这个系统中一个词所涵盖的范畴。虽然在实际的语言，使用者给予一个语词的外延不是每一个人都一致，有时会有参差。比如外星人算不算“人”？可能有些人认为应该算“人”，有些人认为不应该算“人”？台湾的外省人算不算“台湾人”？可能有些人认为应该算，有些人认为不应该算。语词的外延牵涉到认同的问题，难免社会方言的存在。但是每一个人自己的词汇的外延必须抽象到能够涵盖他自己所有的实际语意。
外延相当于逻辑上的“集合”(set)，“大集合”涵盖(include)若干“小集合”。表示“大集合”的语词谓之“共名”(hypernym /superordinate word)，表示“小集合”的语词谓之“别名”(hyponym)，两者具有统类关系(hyponymy)。如：
人

白人  黑人 ……
这里“人”是共名、是大集合的概念，“白人”或“黑人”是别名、是小集合的概念。“人”的抽象层次比“白人”或“黑人”高，外延大。
任何语词所代表都是抽象的概念，当我们说“人”的时候，我们的心中没有男人、女人的分别，没有白人或黑人的分别。对话中，甲说到“有一个人”时，心中可能浮现的是一个“白人”的具体影像；乙听到“人”的时，心中可能浮现了一个“黑人”的具体影像，可是两人都不知道是否有误会，也不介意有误会，因为甲所谓的“人”没有指定是白人或黑人。
但抽象的层次有高、有低，如果甲不愿被误会，甲会说“有一个白人”或“有一个黑人”，把抽象层次降低，把“外延”缩小，就可能把容易“误会”的影像排除在外。
如前所述，语词可以代表许多的集合层次，上一个层次和下一个层次的类名叫做“共名”，下一层次的类名叫做“别名”，这个关系战国时代的荀子就已经说的很清楚。
荀子：“万物虽众，有时而欲遍举之，故谓之‘物’，‘物’也者大共名也，推而共之，共则有共，至于无共而后止；有时而欲偏举之，故谓之‘鸟兽’，‘鸟兽’也者大别名也，推而别之，别则有别，至于无别而后止。”
“物”是最高的集合，逐渐缩小集合层次，语言上最小层次的集合是专有名词，专有名词只指一个对象。
7.2词义内涵
为什么语词具有“外延”呢？因为词汇同时具有“内涵”，也就是“定义”，有了定义才能把不合定义的概念排除在外。只是自然语言的“定义”一般都比较含糊，因此“外延”有时不能十分确定。基于这原因，为了研究上的需要学术上需要有一套定义明确的术语。
衍生语义学者将词义“内涵”分析为若干“语义特征”(semantic feature)或称“语义成分”(semantic component)。分析语义成分的工作谓之“语义成分分析”(componential analysis)。
语义特征可以分为二类，即具区别性的语义特征，叫做“别性”(或“别相”)(distinguisher)，相当于衍生音韵学上的区别性特征(distinctive feature)，是“有标”的(marked)；不具区别性的语义特征谓之“语义标帜”(semantic marker)，是“无标”的(unmarked)。同一个语义分野中每一个语词都有相同的语义特征，是这些语词的“共性”(或“共相”)。
语义内涵的“无标”的语义特征可以是无限的，每一个民族、每一阶层，譬如宗教家、哲学家、科学家、政治家、强盗、人口贩子、法官……，乃至每一个个人，譬如哲学家甲或乙，对“人”的解释都不同，换句话就是赋与“人”这个词的“内涵”不同。
耶稣：“人”是上帝按照他的形象所创造的生物。
孟子：“人”是懂得仁、义、礼、智、信……等道德教条的生物(因此不懂这些道德教条的人就叫禽兽)。
尽管语义内涵各人不同，但是为什么我们仍然能够用相同的语言沟通呢？这是因为语词的语义内涵虽然增加却不一定会影响“外延”。人类的知识越进步，我们对万事万物的知识越丰富，我们对每一个语词的“语义内涵”就不断在增加，社会上每一个人的学问都不一样，但是一旦谈到一个语词，比如“人”，都知道谈的是“人”，外延相同，指涉的东西也相同。因此语义学家把“外延意义”叫做“理性词义”。
7.3语义的区别性特征
“无标”(unmarked)的语义内涵往往不会影响“外延”；会影响词汇外延的是语义的“区别性特征”(distinctive feature)，即“别性”(distinguisher)。
所谓“人”的定义之中，能够和“禽兽”分别的特征是[+人性]，而禽兽的别性是[-人性]。孟子认为人与禽兽的区别性特征不是[+人形]，而是[+人性]，所以[+人形][-人性]的人仍然是“禽兽”，不是“人”，而所谓的[人性]不是生物学的或生理学意义的“人类特性”而是伦理学意义的所谓[善性]，这是伦理学家的定义。下“定义”的方法是以一些“别性”修饰一个共名，以便适当地限定共名指涉的外延，如“人是能说话的动物”这个定义表示：“动物”是一个共名，动物之中只有一类会说话，那就是人，只要是人就会说话，不会说话的动物不算人。“会说话”是“人”与“非人”的别性。
哲学家对“人”的定义不是语言学家关心的问题，语言学家关心的是自然语言的使用者如何对“人”这个语词定义。假定[+人性]这个语义特征是人与禽兽的区别性特征(我们暂且不管所谓[人性]的定义如何)，那么[+人性]这个语义特征也就是“人”的“共性”。
我们可以再加上表示发育程度的特征值[成熟]将“人”分为“成人”、“小孩”，就可以将“人”分为二类。图示如下：
人
[+人性]

成人    小孩
[+成熟] [-成熟]
特征值[成熟]的有无把“人”分为“成人”与“小孩”两个集合，因此
好男孩  坏男孩    好女孩坏女孩
好男人  坏男人    好女人坏女人
这样的分类法谓之“交叉分类”(cross classifying)。图示如下：
人人人
男人男孩好男人坏男人
成人小孩好女人坏女人
女人女孩好男孩坏男孩
好女孩坏女孩

[±成熟] [±成熟]
[±雄性]
[±成熟]
[±雄性]
[±善性]
在此之前我们所讨论的都是二分法，事实上许多分类可以根据同一个分类标准而分为若干类，一个共名不止二个别名，也可能是三个、四个、五个、乃至无数个。譬如“人”可以分为白人、黑人、黄种人；也可以依年龄分为老年人、中年人、壮年人、青年人、少年人、儿童、幼儿、婴儿等。到底要分为多少类没有一定的标准，各个语言不一样。
分类也可能随着时代不断增加。譬如“车”依[动力]分即有马车、牛车、脚踏车、人力车、手推车、火车、汽车、电车……等。每一种车都有特殊的[动力]，和其他的“车”相区别，每增加一个别性只是增加一个别名，而不是对一个别名再分类，像这样的语义特征是标示在更抽象的特征[动力]之下：
马车 [动力：马]
牛车 [动力：牛]
脚踏车 [动力：人脚]
人力车 [动力：人拉]
手推车 [动力：人推]
汽车 [动力：汽油]
火车 [动力：煤]
电车 [动力：电]
每一种“动力”都对其他的“动力”作了排斥，而自成一个“别名”。
具有某些相同“共性”的一些词汇(vocabulary)，共同构成一个“语义分野”(semantic field)。譬如我们可以对“人”作无数层次的分类，但是无论怎样细分都属于“人”的“语义分野”。
语义分野往往在汉字的字形中表现出来。形声字的义符(表示意义的偏旁)相同的，原则上“语义分野”就相同，譬如语义分野属于“水”的字原则上都是“水”旁，“水”旁的字：“河”“溪”“流”“海”“湖”“潭”“池”共同构成一个“水”的语义分野。但汉字结构上的“语义分野”不是很严密的，因此我们只能根据语词的语义特征、而不能根据汉字的字形来归纳“语义分野”。
语义成分分析法对于了解语义关系、语义的选择限制非常方便，但是究竟需要多少语义特征才能分别一个语言或人类语言的所有语词，没法了解，也许比语词的数目还要多，并且每一个语义特征值难以定义，不像音韵学上的语音辨义特征数目有限，并且每一个特征值都可以严密地加以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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