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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乾坤无极, 已全部上传,几年前仿哈利波特的作品
东旭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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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无极
简介
真实与虚幻,永远难以分辨;光荣与梦想,总是遥不可及。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替代了琼楼玉宇,西装革履的时代智者将流传至今的传说尽数打破,古老神话宛如渐渐随风散去的箫音,似乎已从繁华都市中悄然四散。当曾经稚嫩的心灵适应了物欲横流的世界,我们才相信,英雄与神灵都早已不复存在,叱咤风云的传奇生涯将只能在梦中重现。
然而,现实是这样吗?当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改变了我的人生,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天地万物,随着接踵而来的传奇经历,我不断挑战着生命极限。在八方风雨的洗涤中,掌握五行正道的我,逐渐领悟了无嵩子老师所教导的真理:人心无限,乾坤无极,信仰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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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东旭鹰 于 2009-2-15 00:1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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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旭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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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2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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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乾坤盟 第一章 恶作剧
“风卷黄沙平地起,冷对霜雪藐别离,莫问英雄何处觅,碧血丹心傲龙旗。”气冲霄汉的长啸,就连天公雷鼓也为之震惊,那些在霹雳电光中正自相厮杀的妖魔鬼怪、败类恶徒也不由暂止干戈,纷纷向我望来。
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样貌、充满恐惧惊奇的目光,我不由洋洋得意,还以冷笑。想我自幼受尽欺凌,尝遍人生冷暖,上学考试因偏科多次名落孙山,上网学人家打游戏不是被“爆头”就是被高手“PK”毙命,何时能有如此风光场景?
不知为何,我竟会来到这比网游世界更真实的苍茫大地,手持三尺龙吟剑,身怀绝世惊天功,一路走来将无数魑魅魍魉毙命脚下,更有数百武林晚辈对我顶礼膜拜,视为英雄偶像。如果再将面前这等黑道绝顶高手,一举拿下,必然是放眼江湖,惟我独尊。
或许被我笑傲山河的气势所震慑,这群平时无恶不作、自傲自大的黑道杀手、妖族猛将,无人敢移动半分。因为,他们不动,我也不会动,只要我青锋出鞘,必是场辣手无情的腥风血雨,也将为东方点亮照耀天地人三界的第一道曙光。
等待,对我来说,不过是猫捉老鼠的前奏,而对各路敌人来说,却如同接受死刑前的短暂宁静。在我运筹帷幄之下,他们为了那空穴来风的武林秘籍与庞大宝藏,早已拼得你死我活,最棘手的九怪六魔三妖一毒,也被我伺机暗杀。以逸待劳的我,只需再出一剑,便可用筋疲力尽者的黑血,为长达万年的正邪之战划下永远的句号。
当我决心已定,身形跃起,在此起彼伏的绝望惨叫中,龙吟出鞘,仰天长鸣,我即将施展出终极绝招——惊世一剑!
剑未落下,杀招未出,我耳边却响起振聋发聩的清脆铃音。不好,这莫非是传说中失踪多年的“护花铃”?根据某本武侠小说记载,这宝物的主人应早已与一亦正亦邪人物隐居世外,为何如今重现江湖?
铃音宛若无形小锤,冲破我的耳膜,直接撞击着我脆弱的脑神经。在痛苦折磨中,我从高空落下,隐隐似乎看见无数黑影,如同魔鬼天降,纷纷向避无可避的我发出无情暗器……
一缕光线,冲破黑暗,进入我的眼帘,让我逐渐清醒过来,铃声依然不绝于耳,但我已毫不在意。极目四顾,这不过区区四十多平米的房间中,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黑道高手,铃声的来源也绝不是什么“护花铃”,而是我特意设置的闹钟。唉,绝世英雄,原来依然是黄粱一梦,我依然是我,那个在东方大都市“望洋市”中,寻求生存之道的芸芸众生一员——大专毕业生孟云。
看清时针与分针的位置,我不敢再迟疑犹豫,急忙冲入卫生间狂刷猛洗。虽然是准备第三十七次去市中心的人才招聘中心碰运气,但仪表的重要依然不可忽视。记得校园里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头可断,头型不能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急匆匆冲下楼,向早早出摊的张婶买了份“生煎馒头”,也就是肉煎包。张婶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我看胜过任何大饭店的名厨,可惜我至今也没机会到饭店中去证实这点。而且我现在也无心细细品味,冒着被王三哥那大号自行车撞中的风险,匆匆奔过马路,向汽车站冲去。
在我们这个“望洋兴叹”的大都市中,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时间紧张、钞票紧张,就连公共汽车的座位也是无比紧张。为了保证在半个小时的旅途中,不会因为疲惫影响外表形象,我不得不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车站,抢占位置。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当陆陆续续冲来的后者望着已满员的车厢,发出“倒霉”的埋怨,我心中比梦里成为绝世英雄更美。如果你没有来过望洋市,不曾搭乘拥挤的“公共资源”为生活奔波,绝对无法领会我这份得意欣喜的心情。
慢吞吞的司机和售票员终于到位,汽车在慢慢启动中踏上它十年如一日的固定路线,就如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论在世界的任何角落,每个凡人都是英雄梦照做,但谁也无法摆脱现实世界,依然要为富人文客所不齿的“阿堵物”做个实实在在的小市民,完成我们大同小异的人生轨迹。毕竟,神话与武侠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我们面对的是“金钱并非万能,但没有金钱却万万不能”的现代社会。
大约过了两站,我偶然发现一位好似年近古稀的老人正缓缓上车,我急忙闭上双眼,佯作小憩。在望洋市,像我这样的年青人最担心遇到老人,而不让座也成为我们不成文的规定,任由售票员如何叫嚷,我们统统当作充耳不闻。因为,谁如果成为社会公德的模范,便必须忍受那几十分钟的劳累。虽然不少人说我们是古德渐失,不过拜托,现在哪里还有高冠儒服的古人?更不要谈什么古德!
“小伙子,能不能把座位让给我,我年纪太大,站着太累!”和蔼可亲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心中立时有几分惊慌,更暗自抱怨:“嫌累为什么不打出租车,来和我们挤什么公交。”
心中虽如此想,却不敢说出来。这年头,缺德事你照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缺德话却绝对不能说,否则必然会成众矢之的。
“小伙子,求求你,把位置让给我,好吗?”老人依然不肯放弃,继续恳求着。
“那位先生,请把座位让给这位老大爷。”标准而又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再加上那加强异化的音响,无疑是售票员又开始干涉他人“自由”。真是的,这车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那么尊老爱幼,你们倒是设立专座啊,现在起什么哄!
我慢慢睁开双眼,以不满目光四处瞥望,果然有些比我更年轻力壮的家伙安然自得地享受着安坐游车的乐趣。也有几个站立着的乘客偷偷望向这里,等待着我的反应。
“小伙子,我腿不太好,求求你把位置让给我吧!”老人的恳求几乎成为哀求,再加上售票员那类似警察的目光,让我不得不又心虚几分。
当一个中年人望向我这里,我猛然想起几年前被类似样貌者高声怒吼给老人让座的情景。往昔回忆让我本能性地猛蹿起来,老人不等我说话便在座位上“取而代之”。
“谢谢这位先生,希望大家要多向他学习……”售票员机械性的话语,对拥挤的人群几乎毫无反应。倒是引起我昔日痛苦回忆的中年人吐出两个字“傻子”,我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大叔与记忆中的恐怖家伙根本判若两人,我根本就是恐惧心理作怪,才“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伙子,谢谢啊!”老人在简单道谢后,便闭上双眼,开始休息。而我却必须在嘲笑目光中,默默忍受着剩下的二十分钟。
郁闷之下,我无聊地目光四窜,忽然瞥见一只手正向刚才那中年人口袋伸去。嘿嘿,真是天助我也,让你刚才“吓唬”我,现在轮到你向我破财谢罪了!
我正暗自得意,猛然间听到中年人处发出惨叫,来源竟是那“第三只手”的主人,他虽然及时将手抽回,但食指尽是鲜血。突如其来的事件,立时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去,而我更是惊奇不已,因为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偷窃之手”,它既没有进入目标,更没碰上任何人,为什么会在转眼之间便会血流不止?
此时,我清楚地听见这老人嘀咕了两个字:“牛犊!”
我曾听说过,在北方,“犊子”是骂人的话,那么这“牛犊”又是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低头望去,却发现刚才还满目疲惫的老者,不过片刻之间,竟然双目奕奕有神,简直不逊任何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只是双眉紧蹙,似乎有所思索。
察觉我的反应,老人又猛地闭上双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而我却在瞬间对他产生浓厚兴趣。
怀着满腹疑问,我终于到达了目的站,那老人竟也是在这站下车,他扶着前面扶手起身时,我竟不自觉地伸手搀扶,因此又得到句“谢谢”。奇怪,这种受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呢?
当我走下公车,与其是说急于前往目的地,不如说是在跟踪这神秘老人。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完全不像是需要让座的老者,被愚弄的感觉顿上心头,但这里是望洋市的繁华区,我又哪有勇气上前质问?何况要跟上这老人已经很费力气了。
令我惊讶的是,老人的“终点”居然也是招聘中心,这么大年纪来这里做什么?不过,从他移动方向看,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在进入大厅时,他特意又放慢了脚步,但无疑他正径直走向望洋市最大的运输公司——寰海集团招聘处。
当老人出现在招聘处前,一名工作人员急忙拨开排队应聘的人员,匆忙将那老人请过去坐下。我愈加不解,寰海公司是世界知名企业,业务范围几乎遍及全球,曾号称要将运输业务做到外太空(从他们的发展进度来看,这也不无可能,可惜不知道有没有外星人委托他们)。话说回来,能让招聘员敬如贵宾,莫非这老人是深藏不露的寰海公司要人?
但那职员向同事的介绍,却打破了我的种种猜测:“陈经理啊,这是上次来看我的邻居,让他在这里坐坐不碍事吧?”
“没事,就让大爷到里面歇歇吧!”
“不用,不用,我看看就走,都不是外人。对了,小陈啊,你妈妈说你出来把钱包丢家里了,我给你带来了。”在职员的感谢声中,老人掏出个东西放在桌上,很明显那只是药物之类的东西,而钱包则是第二次才掏出。
职员接过钱包,又问候起来:“大爷,其实您要来,打个电话,我开车去接您,何必这么麻烦?一路上受累了吧?”
“不累,不累,幸好遇上个好心的小伙子给我让座,他好像也是来应聘的,你看就是那个。”
我没想到,老人早就发觉我的跟踪,却到这时才点破。见老人招呼,我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隐隐感觉到排队者向我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小兄弟,现在好心人可不多了,来应聘吗?带简历了吗?”
“有,有简历。”我喜出望外,急忙将简介递过,莫非好心有好报,这次无意中拣到个“金元宝”?
可是这时老人却嘀咕道:“好心是好心,不过这年头,好心人都未必能做大事啊,容易吃亏。你们可不能因为他给我让座,就做出让公司为难的决定哦!哟,才大专啊,学历低了点哦!”
老人的怪话让我浑身不自在,身后更传来几句冷嘲热讽。这也情有可原,来应聘者基本上至少也是著名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说不定还有几位博士、硕士什么的,难免看不起我这个大专生。可是这老家伙就不对了,我给他让了座,站得两腿酸痛,他怎么能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那位职员还算客气,随口回答:“大爷请放心,我也不想因为错误决策被老板炒掉,这位朋友回家听信吧!如果一周内我们没给回复,那就不好意思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是,是,没问题,没问题!”这种官腔我不知听了多少次,哪次不是无果而终?寰海公司,这些无数研究生应聘者的地狱,又怎会容下我这种无学历无经历的小子?
口不对心的两面人我早已当习惯,所以任由心中不满,却依然满面堆笑。不过,看到那让我出丑的老人毫不以为然地又和熟人聊起天,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转身离开,接近桌面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莫非就是老人刚才掏出的药?哼哼,通常来说,老人身边的药品是关系生命安危的东西,你今天竟然恩将仇报,那也莫怪我无情了!
我素来敢想敢做,在众人不经意中,那瓶药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我攥在手中,又塞入口袋,随后我便坦然离去。由于做贼心虚,我无心再到其他公司应聘,匆匆向出口走去。离开招聘中心前,我仿佛听到老人那惊慌的叫喊:“我的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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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异世界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路小跑直到老人焦急的怒吼完全在耳边消失。见四下无人,我才小心翼翼地取出“猎物”,看清手中东西,刹那间心中倍感失落。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药物,只是一瓶再普通不过的国产眼药水而已,作用也不过是“抗眼疲劳”,并非治疗白内障。这种通常被用于电脑工作者的药物,几乎在望洋市遍处都是、伸手可得,实在毫无价值而言。
沮丧之下,我随手就想把它扔入近在咫尺的垃圾桶中,可是却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刚刚用完相同牌子的眼药,所谓“贼不走空”,麻雀再小也是肉啊!在这座物价全国“至尊”的现代都市中,钞票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于是,我随手将这药水收回,便匆匆离去。看来,今天招聘中心是不能再去了,还是回家冲网算了!
归途中的车厢已没有任何空座,我只能忍受着腿酸在拥挤和撞击中,终于坚持到返回那肮脏但温暖的“小窝”。于是,无聊的一天再度开始,聊天、游戏、吃泡面,直到“周公”再度向我发出“请贴”,我打着呵欠关闭了电源,当然临睡前没有忘记享受今天的战利品。咦,这药水好清凉,仿佛直沁心脾,莫非是加入了新配方的升级产品?困倦之中我无暇细加琢磨,钻入从早晨就未曾整理的被窝陷入了梦乡……
“叮铃铃……”又是那烦人的“护花铃声”,将我从英雄世界中拉回现实,我睡眼朦胧地起身洗漱。忽然,我察觉有些异样,只见目光所及,到处都散发出异色光芒。天呐,我莫非一夜之间患上了散光眼,难道打电脑的后果会这么严重吗?
可是,可是这光芒怎么有些异样?红棕餐桌散发出淡绿光晕,洁白的电脑主机和显示屏却隐现金芒,就连水龙头滴落的透明水珠也被赋予碧蓝辉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匪夷所思。
虽然身患“重症”,但时不我待,我毕竟还要出去找工作。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下,我踏着散发棕黄光芒的地板,穿上被蓝绿双色包围的皮鞋和外套,匆匆下楼。昔日熟悉的大街小巷,如今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甚至神奇。
当我走向张婶的小摊,察觉到平日滚烫的煎锅今天好像无比冰凉,但包着鲜肉的“生馒头”,依然在张婶铁铲和花生油作用下,随着似乎从主人手中发出的红光而滋滋作响。
“怎么了,小家伙,还是两个吗?”张婶是我那对到北方居住父母的老邻居,在她眼中,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此时,我却无心理会她的殷勤招呼,反而忍不住好奇心,做出了让张婶和老主顾们万万想不到的事情——我猛地将煎锅高高举起。
看清锅下情景,果然正如我所料,我比围观者更加惊异,不由脱口而问:“张婶,你今天怎么没点火?”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呐?这火不是明明点着了吗?还不赶紧放下我的锅,别把你烫坏了!”张婶焦急万分,不由呵斥起来。
而左邻右舍的老相识,对那冰凉炉灶毫无察觉,竟然也随声附和:“对呀,这火不是点着了吗?”
“小孟,你怎么了,举着那锅不烫吗?”
“这孩子别捣乱了,我们还赶时间呐!”
……
在七嘴八舌的斥责声中,突然烧灼感沿着手上神经传入大脑,我也亲眼目睹在此之前,张婶向煎锅把手处射来的赤光……
煎锅连同几个“生煎馒头”掉落尘中,我无心顾及别人的痛惜与怒骂,转头就跑。我不是怕张婶让我赔那几个不值钱的肉包,而是我敢肯定,这人绝不是张婶,否则她怎么会如同好莱坞电影中的魔法师,施展出如此可怕的法术。如果此刻我不是恶梦未醒,就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究竟在哪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仓惶逃窜中,我听到了王三哥的警告“小心”,我随即似乎被那大号自行车撞中,顿时仆倒在地。
我惊惶失措地正要向王三哥道歉,可眼帘中出现的场景却更加让我惊恐。因为王三哥胯下不是什么自行车,而是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黑豹,它呲牙咧嘴,不断向我发出愤怒咆哮,似乎责怪我阻挡去路。不仅如此,周围停车围观的人群中,几处本应是自行车的位置,同样也出现了异兽身影,它们的体形比传说中略小,但那凶狠目光和血盆大口足以证明它们的凶恶并未减少半分。
王三哥友善地跳下黑豹,装出踢下车梯的动作,随后伸出手,想要将我从地上拉起,我惊慌地甩开那熟悉的大手,匆忙自行站起。当我发现旁边某白虎的主人,掏出道符似的东西宛如使用手机般放在耳边,并轻声说什么,不祥之感立时笼罩心头。我不敢再作停留,转身拨开人群,毫无目的地狂奔起来。
随着视野的移动拓展,我心中的恐惧有增无减。只见某些巡警身上佩戴的不是警棍,而是古剑;公路中奔跑的少数汽车居然是木头制作,而且配备着精灵古怪的装置;高楼大厦间不断有人飞行穿梭,他们或者背生苍翅、或者脚踏剑鞘;自行车车海中,数只小型异兽搭载着主人纵横驰骋、咆哮狂奔。更怪异的是,这一切似乎只有我看到,而与我同样平凡的普通市民,对眼前异象视若无睹,反而将目光纷纷向我投来,仿佛真正的怪物是我才对。究竟种种情景,是因为我疯了,还是这世界本来就如此,我不过是刚刚发现,别人却早已习以为常?
我跑入僻静的死胡同,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苦苦思索也无法理解今天目睹的种种怪异,更不明白其他人为何如此麻木不仁?
“出了什么事情?”我身后响起陌生声音,话语听似冷酷无情,我心惊胆颤地转过身,唯恐再受到什么刺激。不过还好,对方是个毫无异状的警察,看起来他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我,我或许是产生了幻觉……”我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警察忽然想起什么,浓眉紧蹙,大声呵问:“你昨天是不是去过招聘中心,而且偷了瓶眼药水?”
“我……我……,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实在没想到今天的警务人员可以如此神通广大,连这点小事都能明察秋毫,我的天呐,那老头儿不会为了瓶眼药水报案了吧?
听到我不打自招,那名年龄和我相仿的警察发出冷笑,眨眼间忽然浑身上下冒出刺眼金芒,让我不得不闭目闪避。待到光芒褪去,我的视线恢复正常,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警察?似乎应属于至少五百年前的金甲武士,正对我怒目以视,伸手下令:“对不起,请交出药水,再跟我走一趟!”
“凭什么让我跟你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穿身戏装就能吓唬人啊!”我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忍不住出言顶撞。
“既然你能看见我的模样,说明你使用了药水,而且还唤醒了慧根,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跟我走!”我眼前金光闪动,那武士已近在眼前,我的衣领被他紧紧攥住,双脚慢慢离开地面,无论我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在此危急时刻,我听到身后传来奇异风声,而眼前的金甲武士顿时神色慌张,匆忙放开我,就地后跃闪避。我正莫名其妙,身旁骤然出现装束怪异的面具人。奇怪啊,我后方明明只有墙,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破!”金甲武士发出大呵,拔出背后金剑似乎将什么东西劈落地面,我定睛望去,原来是枚武侠电影里见过的飞燕镖。
“哼哼哼,没想到你这个小‘金鼎’还有两把刷子嘛!连我飞翼的神镖都能击落!”
“我道是谁,原来是‘混沌’中臭名远播的飞翼,在下‘金鼎’袁无欢,今天要铲除你这个叛徒!”
“嘿嘿嘿,什么叛徒不叛徒,我们混沌只不过是看透了谎言,选择了自由。而你这个愚昧的金鼎走狗,还犹自未醒呐!小子,只要你愿意跟我去趟封印之界,在玄天镜中窥破真相,就不会这么说了!”
“呸,你这个叛徒,金鼎从来不接受诱惑!你受死吧!”
两个怪人的对话,让我满头雾水,不知他们究竟说什么。只是看到金光大作,那武士竟挥刀劈来,仿佛丝毫不顾我的死活。我还来不及发出抗议,双脚再度离开地面,身体也迅速向后移动,真是好险,如果再慢半分,我必成为刀下之鬼!
当我定下神来,才发现拯救者,竟然是那阴阳怪气的面具人。他顺利带我避开刀光,便立即再次出言讥讽敌人:“臭小子,你才修炼了几年,以为装模作样就能从我手里抢走人吗?嘿嘿,无论是‘点化仙水’,还是这有慧根的小子,我们混沌都要定了。小金鼎,后会有期了!小子,我们走!”
我晕,这两个家伙怎么如出一辙,为什么不听听我愿不愿意跟他们走?但不等轮到我说话,我便第三次离开了地面,那自作主张的家伙竟不用翅膀和剑鞘,就能拽着七十公斤的我飞上高空。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我的飞行生涯开始还不到两分钟,头上便响起雷鸣般的大呵:“混沌,金鼎公在此,休得放肆!”
“混蛋,是刃无双!小子,你自求多福吧!”我突觉身子发沉,随即便从高空落下,而一道黑影瞬间向远处飞遁。我发自内心地狂吼出两个字——“救命!”
这垂死挣扎般的叫喊仿佛咒语,空中随之飞来什么东西,将我紧紧捆住,迅速向上拉去。我正暗自庆幸大难不死,却骤然发觉搭救我的竟是道铁索,而我现在手足被捆,丝毫动弹不得,顿觉大事不妙。
当我踏上竟可承载人体的云彩,铁索主人现出真身,原来是位金甲将军,他宛若天神降世、威武凶猛,凛然不可侵犯。望着似乎可以追魂夺魄的目光,我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缓缓低头不敢仰视。
“金鼎公!”这叫喊好熟悉啊!我偷偷望去,坏了,怎么又是那金甲武士。
被称为“金鼎公”的将军等到武士落在云上,凝眉呵问:“袁无双,这是怎么回事?‘混沌’为什么要绑架凡人?”
“禀金鼎公,这不是普通凡人,他正是偷盗逍遥公‘点化仙水’的要犯,而且他私用仙水,慧根已醒!‘混沌’是为了抢夺仙水才绑架他的!”
“哼,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逍遥公的东西都敢偷!既然他已私用仙水,正好我要前往蓬莱赶赴三十六派大会,就把他一同带去,听候我们七大长老发落。袁无双,他偷去的仙水搜出来没有?”
“禀金鼎公,刚才我看到这小子飞起时,衣服里掉出什么东西,被‘混沌’随手接去。我如果没有看错,那可能就是仙水。”
“金鼎公”怒由心生,竟将满腔怒火发泄到我身上:“你这个混蛋凡人,如果不是你偷盗仙水,又怎么会让‘混沌’得手。哼,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谁也别想逃避责任,你觉悟吧,蓬莱岛上自会给你公断!袁无双,你随我同去!”
“属下遵命!”
“我,我,我错了,放过我吧!~”在悔不当初的哀嚎声中,我再次被人拽起,如同风筝般飘在高空,任由那金甲将军带我飞速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感受到大地的存在,第一件事情,就是尽情呕吐。我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有“晕机”的毛病。
“你在做什么,不得玷污圣地!”叫作袁无双的家伙又在小题大做,而我毫不理会,经常踩着云彩飞来飞去的家伙怎能理解我此刻的感受。
金鼎公则皱皱眉说:“算了,每个凡人或者‘牛犊’第一次飞行后,都是这德性!你当初不也是这样吗?”
“是,金鼎公说的是!不过,我们乾坤盟三十六派的圣地怎能容他如此亵渎?”
“这有什么的,让力士打扫一下就是了,何必再吓唬他?”
说话者是位中年妇人,她似乎地位不在金鼎公之下,袁无双急忙点头称是:“既然天志公如此说,我这就去叫黄巾力士来收拾!”
真是奇怪,明明对方是个女性,怎么也叫“公”?我在怀疑那金甲武士智商的同时,不得不停止吐出污秽的肮脏行为,面对慈母般的古装贵妇,我难免有些尴尬。
袁无双还不等动身,忽然金光闪烁,头裹黄巾的巨人转瞬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微微鞠躬,随手扔出金色物体漂浮半空,那怪东西转瞬发出扇形金光,将污秽尽数吸入其中,地面竟点滴不剩,干净如初。
我不由失声惊呼:“好厉害的吸尘器,哪能买到?”
“哼哼,少见多怪,这是法宝混元金斗,唯我乾坤盟独有!”袁无双看来颇有些自鸣得意。但这所谓法宝,在我眼中,无非是个可飞行的特种吸尘器罢了。
当力士收起法宝消失了身影,袁无双便命令我向前行进。没想到,偷眼药水也会沦为阶下囚,看来刘备说的不错,莫以恶小而为之啊!我在感慨间,不知又前行多久,低头不语的我忽然发现脚下绿茵茵的草地,眨眼间化为五彩光芒,不由吓得止步不前。毫无人情可言的袁无双猛地狠狠推来,我脚下微绊,身体向前倾倒,无法腾出双手的我,眼看就要来个“狗啃泥”。
还好,幸运女神始终不曾抛弃我,有人及时出手相扶,才让我不至于出丑。但我相信对方绝不是善意相救,纯粹是为了自保,否则我早已连对方一起撞倒。而且,而且对方竟然是个……满脸通红的古装美女。
“哇,现在的凡人胆子越来越大了,连逍遥公的独女兼弟子都敢调戏!”
“哈哈,我看他是色迷心窍!”
“嘘嘘,都小声点,金鼎公在那了!”
听到阵阵喧闹,我才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服饰各异的古装年青人,似乎每种服饰代表了一个门派,如果这么算起来,或许这就是袁无双口中的乾坤盟三十六派众弟子。
“那个,喂,你,你能不能直起身?”始终扶着我的小美女,犹犹豫豫地发出请求,引得周围各派弟子又是哄笑。我也红着脸匆忙站稳脚跟,恭敬道歉。
“好了,少在这儿装好人了,快进去!”袁无双的语气霸道凶狠,容不得半点商量。为了免他动手动脚,让我再遭不测,我只有对惊魂未定的姑娘微微点头,再示歉意,便匆匆往前走去。
看守大门的守卫明显不是人类,他们金发黑颜、肌肉发达。见金鼎公前来,立即恭敬行礼。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疑惑,袁无双再次嘲弄我说:“怎么,没见过修罗啊?放心,真正的修罗族战士不会无辜伤人,他们只会挑战强者和消灭侵入者,你只要老实点,他们才懒得理你!”
我半信半疑间,前方大门自行打开,展现出富丽堂皇的大殿,大约三十多个气质非凡的大师级人物,正在兴高采烈地站立交谈,见到金鼎公和天志公到来,便纷纷打起招呼。我偷偷暗数,除了我和袁无双外,屋内恰好是三十六人,每个人的服饰大体上分别与外面某些青年弟子相似。而我数到的最后一个人,正是那瓶眼药水的主人,看到他对我为老不尊地作个怪相,我急忙再次低下头。
此时,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屋外与老人服装相似的似乎只有那小美女,他的其他弟子都没有来参加这场所谓三十六派的大聚会吗?
我犹自胡思乱想,身后骤然传来大门紧闭的巨响。我心中顿时大惊,莫非,莫非对我所谓的“公断”,就要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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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长老
看起来在这群首领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他那和善而不失威严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口问金鼎公:“无双,今天会盟前,有案子要审?”
“禀报盟主,是有两个案子!”金鼎公人如其甲,颇有军人古风。
所谓盟主点点头,右手一招,殿堂正面尽头突然升起七把玉椅,各呈异色,恰巧是雨后彩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而金鼎公却突然加了一句:“不需七把,六把足矣?”
那长者立时面有异色:“怎么,这小子似乎不属于七长老中任何人麾下啊?”
“不是他,他是第二个案子,第一个案子的犯人正是某位长老亲自教授的弟子,依我乾坤盟法令,理应回避!”金鼎公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其他各派领袖鸦雀无声,纷纷投来疑问目光。
“哦,既然如此,那么该隐去哪把玉椅呢?”
金鼎公似乎有所犹豫,但依然不得不回禀:“请隐去紫椅!”
诸位掌门闻言似乎更加惊诧,纷纷议论起来,而盟主却好像顿有所悟:“又是龙刃那个牛犊惹了祸?”
“是,他私自在凡人面前施展五行术,伤人一名,我已通知他来领罪,应该即刻将至。”
“唉,这孩子……”盟主感叹间,大手挥动,最右端的紫椅转瞬光芒全失,黯淡失色,化为灰椅。
我虽然依旧不懂他们言中之意,却再次听清了“牛犊”这个词,不由望向那个逍遥公,莫非此“牛犊”正是彼“牛犊”?而那装模作样的老头儿居然也是满面迷茫,
后方大门猛然再度打开,我回头望去,只见有几分面熟、身着龙纹紫衣的青年人,满面肃穆,低头走入。他这种服装不仅和那盟主相似,而且门外各派弟子中,同样服饰的青年明显人数最多,看起来他必然隶属这三十六派中最大一派。
盟主无可奈何,走到来者面前叹息着说:“龙刃啊龙刃,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知不知道,一个月能上蓬莱岛受审三次,这是乾坤盟建立万年来,亘古未有的事情啊!”
“轩辕公,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只不过……”
龙刃还要解释,金鼎公刃无双忍不住插嘴说:“盟主,都是因为法令不能严格执行,对此牛犊再三轻纵,才会让他藐视律法,一犯再犯!”
“阿弥陀佛!一月三次也好,一次也好,万事有因皆有果,待我们七长老问清缘由,自会有公断!”满头鹤发却作佛门打扮的老人出声建议,众领袖点头称是。
只见包括逍遥公、金鼎公、天志公、带发僧人在内的六个人缓缓向六张玉椅走去,而周围也刹那间闪出各色各样的玉椅,其余诸人互相谦让坐下,他们的位置让我不由联想起现代法庭中的听审席。
当三十六位领袖坐定,龙刃走到大厅中间,抱拳行礼后便自行诉说所犯之罪:“禀告各派掌门,我昨日搭车上班,在车上见一贼人行窃,忍不出在其得逞前以‘飞尘术’略施小惩,擦伤其手指外皮……”
“你应当知道,根据我乾坤盟第三戒第一条,除非生命攸关,我们绝对不能向凡人施展五行法术!”黄椅中的金鼎公再次打断了龙刃的叙述,凶神恶煞般出声指责。而我也猛然想起,这看似眼熟的同龄人,昨天也同车共乘、一路无座。原来,那小偷受伤,竟然是他搞的鬼。
“没错,凡人都是慧根未曾点化的沉睡者,难免犯错,当以礼教感化,怎可随意伤人!这次绝对不可轻饶!”蓝座上身着儒服的老学者似乎对龙刃也早怀不满,但听闻他的说法,金鼎公脸上立现不忿之色,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学者不是正迎合这位金甲将军的说法吗?
“鸿儒公所说不错,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方能令三军如率然,进退一致。各位,这小轩辕月犯三罪,若不加以惩治,我们如何还能管治麾下三十六派的弟子?”橙座上的领袖不过三十出头,容貌英武,服饰半儒半戎,仿佛《三国演义》中的周瑜再生。
这时,带发老僧却开始唱起反调:“阿弥陀佛,虎符公、鸿儒公、金鼎公,小轩辕虽然是一犯再犯,但每次都是行侠仗义,化解恶行。如今,贼人虽伤一手指,却可停止作恶,免种恶果,不也是善举一件吗?”
“我赞成妙禅公的意思。”被称为“天志公”的贵妇应和说。其实称她为贵妇,完全指气质而言,她身着朴素布裙,在靛青玉椅的衬托下显得更外醒目,想必门外那帮荆衣粗裙的少男少女,尽是她门下弟子吧!
“呵呵,天志公,你该不会又拿出‘兼爱’、‘非攻’那套说辞吧!”金鼎公看起来与待人亲切的“阿姨”也是素来不和,更让我对他增加几分反感。
“不,我要说的是‘尚贤’,龙刃身为轩辕弟子,以维护天下正道为己任,能屡屡阻恶于前,而非惩恶在后。有此高德贤者之心,可以说是三十六派弟子的楷模,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天志公一番话可谓深得我心,就连旁听的各派首领大部分也颇为赞成,侠客打扮的中年人还悄悄向天志“母”伸出大拇指,被我无意中瞥见。莫非,他们两人有什么亲密关系吗?
我胡乱猜测同时,金鼎公已开始反驳:“五行士有五行士的律法,‘沉睡者’有‘沉睡者’的律法,既然是路遇窃贼,就应以凡人身份擒拿交给司法者。‘牛犊’私自使用法术伤人在前,又放纵贼人离开在后,我麾下金鼎弟子看得一清二楚。他既违背了《乾坤三戒》,也是有意藐视人间律法,不可轻纵!”
“我放过他是因为赶时间,如果扭送他去见警察,我会迟到的……”
龙刃还要解释,却被自己掌门呵斥:“住嘴,听六长老裁定!逍遥公,你怎么看?”
在盟主“请教”下,翠绿碧椅上的老头儿才直起身:“天下万物皆有道可循,此事当观其是否符合我乾坤盟之大道,而不能拘泥一戒一律。所谓绝仁弃义,就是要打破条规的局限,寻求真道。乾坤盟自从确定五德为本盟宗旨,我‘逍遥’也愿破祖规而遵从,因此龙刃是否应当受到惩戒,就要看他是否有损五德?鸿儒兄,五德本是贵派之学,你不妨试作分析。”
“这个……”鸿儒公仿佛被那逍遥老头儿将了一军,迫不得已承认说,“为止贼人作恶,私用法术伤其手指,虽手段失之偏激,却于仁义礼信无损,只是略为不智……”
“真是如此吗?”逍遥公又现顽童诡笑,“那天我恰好也在现场,贼人偷窃时,龙刃不过轻伤其手指,让对方短期内不能作恶,伤并不重,恰到好处,又可起到警告作用,怎能说是不智呢?更何况也正如鸿儒公所言,止贼作恶,符合仁义,仁义是五德关键所在,既然不违仁义,又有何过?”
“照逍遥公所说,乾坤盟中五德三杰留下‘仁义’便可,其余戒律岂不是统统作废,又如何统帅三十六派弟子?” 虎符公不以为然地反驳起来。
逍遥公耸耸肩:“这本就是我一家之见,也到了我们作出决策的时候了!”
随着小老儿的提议,天花板上一白一黑两团光球从天而降,刹那间又全部化为透明,体积也缩小如乒乓球般悬在半空,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随后,六大长老分别伸出手指,各色光线分别射向两个透明球,准确无误各自进入目的地。
无论各种法术射线本色如何,进到不同光球中便因载体不同或洁白如玉、或漆黑如墨,而透明体也随之膨胀。不过眨眼功夫,“乒乓球”便全部化为“足球”大小,玉团、墨球相映生辉。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两团熠熠发光的古怪球体,比见到今日一切异象更为吃惊。而盟主此时则开口说:“既然六长老各持己见,立场相当,无法做出最终判断,就请其他二十九派掌门表达自己的决定吧!”
话音未落,其他掌门已纷纷向空中射出光芒,无数耀眼能量让我一时不敢正视。待到众色尽褪,胜负已定,玉团宛若山崩雪球,而墨黑处则不过略增几分。若我刚才没有看错,玉团正是天志、逍遥、妙禅三公刚才选定之物,代表着他们的意见。
虎符公、鸿儒公目睹此景,不再多言,金鼎公却颇有些忿忿不平:“这个‘牛犊’一月三次犯戒,如果再行宽恕,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祸来,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逍遥公点头说:“金鼎公说得也没错,我看这样吧,就封印这轩辕小牛犊半个时辰的功力吧!”
“半个时辰?那只不过是他待在蓬莱岛上的时间……”
金鼎公还要反对,他刚才的“盟友”虎符公却说:“算了,金鼎公,大会决议判定他无罪,剥夺半个时辰功力已是格外破例,也足正军纪。我看就这样吧!”
我还没欣赏够金鼎公那垂头丧气的窘状,棕光已击中龙刃,他看起来似乎有点痛苦,但却强忍一声不吭。至于袭击者,正是他师父——盟主大人。
目睹此景,我居然突生兔死狐悲之感,正要说什么,身后那狐假虎威的袁无欢又是大呵:“轮到你了,快过去!”
我回头瞪了这家伙一眼,无奈何走到中间,抬头时心中不由暗惊,因为刚才还站在后方的盟主,不知何时已稳坐高台,身下紫椅也光芒重现。
“坐下吧!你不是本盟弟子,虽然是来受审,也应受到礼遇。我是乾坤盟盟主轩辕公,将主持这次审理!”看似坐在末座的盟主,却居然是主审者,这真让我无法理解。身后传来异动,一把玉椅从地面自行升出,但脚下华丽的七彩琉璃却始终平洁光滑、毫无裂痕。
我落座后首先发出抗议:“你们没有权利审理我,我并不属于你们的世界!也不应该受到你们法律的制裁!”
“你不该偷我的药水!”逍遥公依然是满面狡黠笑容,“而且你还私自使用了它。自从东方天地初定,任何慧根唤醒者,都必须由乾坤盟来决定他未来的命运,让他选择重新沉睡,还是成为五行士。另外,你的慧根既不是被我们特意唤醒,也不是自行醒悟,这么特殊的情况我们还是初次遇到!”
“哼,偷盗虽是小恶,也不能轻恕。何况,‘点化仙水’因为他的恶行,而落入‘混沌’手中,他日必定后患无穷!”又是那讨厌的金鼎公,他怎么总和我过不去?
“哦,竟然会这样?!”轩辕公颇为吃惊,但很快似乎有了决定,“既然初醒者已被‘混沌’发现,那么为了避免他成为‘混沌’,如果他选择成为五行士,就必须在修行过程中协助‘金鼎’夺回仙水和解决由此产生的所有恶果;如果他选择沉睡,就只有彻底毁灭他的慧根,‘混沌’才会不再打扰他,这也是为他好!”
“阿弥陀佛!如果毁掉慧根,就意味即使这凡人信仰依在,也将终生沉睡,这是否过于残酷?”妙禅公的话让我颇为心惊,我对“沉睡”这个词已有所感悟。换句话说,就是我注定只能变回碌碌无为的小市民,再也见不到任何奇迹!我心中的恐惧逐渐被失落所替代,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开始对种种怪异奇景产生浓厚兴趣,根本难以割舍。
“一切都看他的选择吧,沉睡未必不是种幸福,而成为五行士则意味必须承担延续信仰的重任,对他未必不是种负担,何况还要将功折罪……”天志公阿姨处处为我着想,我心中不禁又添感动。
“初醒者,你自己来选择,是永远沉睡,还是要肩负重任。”轩辕公和颜悦色地请我做出选择,“如果你选择沉睡,我们将抹去你相关记忆,你将永远与我们绝缘,继续你平静的凡人生活。如果你选择成为五行士,身为乾坤盟盟主,我必须告诉你,这将充满艰辛与挫折、甚至随时会失去生命,你立下丰功伟绩不能被世人所知,如果不慎堕入魔道,更有可能身败名裂。无论你如何选择,我们都会尊重!”
“我,我,我还不清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个,这个总要有人给我解释吧!”
我的小小要求却引起鸿儒公的好感:“不错,这孩子虽然略有小过,但依然能秉持‘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诚恳求学精神,怪不得能被‘点化仙水’唤醒慧根!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我们乾坤盟是由上古时期东方五行士组成,最初共有三百六十五个流派。祖师爷认为世界由五行相生相克,而且人的本身具有无穷潜力,如果将五行与人类发展相结合,便可改造天地、创造奇迹。
可惜在轩辕黄帝出现前,由于意外变故,我们五行士同西方魔法组织奥斯都遭到毁灭性打击,五行士仅有不到五十个门派幸存。为此,我们转入暗处,隐身于东方,又经过不少风雨艰险,最终于‘天可汗’时代以残余三十六派结为乾坤盟,遵循‘五德三戒’,并始终坚持以五行创世、以五德教化,坚信定能默默引导世人创建出‘福泽苍生、天下太平’的世界,这是乾坤盟世代传承的信仰和理想!其实,我们始终隐藏于东方世界中。唯一的例外,就是两百年前混沌突现,三十六派曾因此尽数陷落异界一百三十多年,后来才得以返回。”
听似凭空虚构的神话传说,令我头晕脑涨,宛若陷入梦境迷乡。可是,如此奇遇又怎能轻易放过?做惯英雄梦的我,至少也应学得一招半式,才不会虚度此劫。等到我艺成之日,管它什么五德三戒,我凭着一身绝技,远走他乡,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念及此处,我立刻毫不犹豫地完成了选择题:“我决定成为五行士,一定立功赎罪,帮你们从什么什么盾手里把仙水抢回来!”
“这孩子眼中好像有杂念啊!”七大长老之外的各位掌门,在我不知不觉中已连人带椅飞身我周围空中,而说话者淡黄古衣上似乎绣满山河图案,不知他是哪路神圣,竟能看出我心中隐秘?
不等我解释,轩辕公便说:“社稷公,不管这初醒者此言是否言不由衷,即使他作出选择,也需要‘天慧珠’来认定资格。一切,就由神珠来决定吧!”
盟主余音犹在耳边,神秘“小太阳”已从天而降,不知那天花板中究竟隐藏着多少稀奇古怪的宝物。无数金光迎头洒下,我如前几次般紧闭双眼,任由略显温暖的感觉流遍全身,心中不知是福是祸。
当微热之感完全消失,我四周忽然发出阵阵惊呼,莫名其妙的我睁开双眼,低头打量自己究竟有何变化?看清身上服饰,我也不由目瞪口呆,因为,因为这身绿袍竟与逍遥公那老头儿极为相似!
“逍遥?他竟然是‘逍遥’的人选!”浑身古怪铁甲的掌门不由出声感叹,“这,这不会是‘天慧珠’搞错了吧?”
“钢刃公,‘天慧珠’不会出问题的,没想到居然会有初醒者被选为逍遥,两百年了,两百年了,这可是两百年来的第一次啊!”这次感叹的掌门素服缠身,面若冰霜,我目光略略接触,便有几分不寒而栗。后来我才知道,他正是“玄寒”领袖,而“玄寒”则是擅长冰法术的门派,怪不得会让我产生如此感觉。
鸿儒公看起来则略显忧虑:“让这将功赎罪的初醒者成为‘逍遥’恐怕不妥吧!‘逍遥’距离‘混沌’只有一步之遥,我看还是把他编入‘鸿儒’门下吧!”
那位盟主却摇头否决了鸿儒公的建议:“‘天慧珠’让他成为‘逍遥’必然有它自己的考虑。自从两百年前混沌出现以来,‘天慧珠’就再也没有轻易分配初醒者去‘逍遥’,如果不是“逍遥”后裔硕果仅存,身为七大派之一的‘逍遥’早已灭绝。逍遥公,既然‘天慧珠’做出决定,你能接受吗?”
“我早有此意,这孩子就算是块顽石,我只要循道而行,也能将他雕琢成美玉!”逍遥公对我倒是蛮有信心,但我对这位玩世不恭的掌门感觉却恰恰相反,此刻却又不敢有任何异议,因为一切已不容我作主!
“好了,既然这位初醒者身份已定,那么此事已了。今年‘两界灵战’,轮到我们在昆仑主办,奥斯四大家族已准备妥当,随时可到昆仑。但具体细节及我方参战人选,我还需要与各位掌门共同商议。初醒者,你本名是孟云,根据乾坤盟惯例,我再赐你法名云梦子。现在可到门外找你大师姐报到,那女孩服饰与你相似,很好认,她法名碧婵。龙刃、袁无欢,陪云梦子退出去吧!”
“是!”我模仿龙刃、袁无欢行礼告退,但心中却暗自嘀咕:“‘两界灵战’究竟是什么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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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杰五少
走出大门,门外场景比我想像得冷清了许多,三十六派弟子中只有大批龙纹紫衣的“轩辕”仍在此等候,金门一开,他们便纷纷围拢过来。
这几百人的本意绝不是等待我这个初醒者,必定是担忧龙刃安危,才会停留此处,未曾如同其他各派弟子般散去。可是,此刻所有轩辕弟子顾不上问候同门,却纷纷将目光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
“他,他怎么会,怎么会……”为首一名年龄较大的轩辕弟子不由张口结舌。
龙刃急忙解释:“龙风大师兄,这个初醒者已被‘天慧珠’赐予‘逍遥’身份,现在已是我们五行士中的一员。”
“哦?我听说他是因为盗窃逍遥公的‘仙水’才被受审的,没想到居然能成为‘逍遥’?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也不错,‘逍遥’也该增添弟子了!”龙风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句句话中带刺,是他故意讽刺我,还是“逍遥”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早被冷落一边的袁无欢,突然提出建议:“云梦子,我陪你去找碧婵吧!”
“喂喂喂,你们‘金鼎’是执法者,找人的事情哪敢惊动你们!”一个“轩辕”突然嚷起来,他的大师兄也马上随声附和:“我们轩辕人多势众,当然是我们去找,走,我们走!”
阵阵喧闹声中,“轩辕”转眼间跑得一干二净,反而把我这个寻找碧婵的正主儿扔在原地。目睹此景,袁无欢冷笑着吐出四个字:“假公济私!”
“得了,还是我陪你去找吧,没有哪个‘轩辕’弟子比我更熟悉蓬莱岛,是吧,阿比特!”听到这声音,我才发现龙刃依然未动。哦,对了!他功力被封,当然无法疾行而去,至于他口中的“阿比特”则是一个修罗守卫。
满身黝黑的阿比特嘿笑回答:“那当然,相信最多十天,你又该回来受审了!”
修罗的幽默让他对面同族也不禁捂嘴偷笑,而龙刃则面带尴尬,伸出大拇指说:“真了解我,够朋友!”
随后,这位“轩辕”转身招呼我:“好了,走吧!正好带你逛逛名列三山之首的蓬莱!”
“山,这里不过是个小岛吧?”
我的问题似乎十分愚蠢,袁无欢冷笑离开,而龙刃更是放肆地大笑三声,反问我说:“你见过地基方圆六千多公里的小岛吗?而且你现在站立的地方足有海拔一千五百三十多米高!什么岛有这种高度?”
“什么,不会吧?你的意思这里高如东岳,阔如望洋?这怎么可能,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这里只是个小岛,而且路上没有任何山道啊?!”
“蓬莱山不能从外部窥探,而且陪你来的什么人必定施展了‘缩地法’。如果地方不够大,山不够高,每次联盟大会,还不把我们三十六派嫡系弟子闷死?走了,走了,我陪你去找碧婵!”
龙刃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当脚下异彩光晕散尽,代替者果然不再是绿茵茵的草地,而是彩虹天桥。它如同超市中的电动阶梯,我们只需原地不动,它就会将我们缓缓向下移去。放眼四望,类似彩虹桥数不胜数,四通八达,处处皆是,各派弟子畅游其中,不停互相招手示意。如此美景,在蓬莱岛外竟不可见,看来记载于《史记》中的仙山真是奇妙无穷,不知另外两座仙山——瀛州山和方丈山又究竟是何光景?
我们脚下的彩虹,尽头是处瀑布,飞瀑寒水溅落肌肤之上,真是感到无比清爽畅快。龙刃则无心享受其中滋味,四下张望,仿佛在寻找碧婵。他紧皱眉头说:“这下麻烦了,碧婵是唯一的‘逍遥’弟子,又素来喜欢清静,不知她现在又跑哪里静修去了,真麻烦啊!”
我突发奇想,轻声请教:“我说,龙哥,能问你个问题吗?”
“尽管说!”龙刃倒是回答得痛快,“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我能不能不做‘逍遥’?我看你们‘轩辕’人多势众,又个个豪爽侠义,跟我蛮合得来,让我改入‘轩辕’算了!”
我这简简单单的建议,竟似乎吓得龙刃不轻,他的诧异目光对我上下打量,如同看待怪物,让我心里不由暗暗发毛。半晌,他才带着古怪神情,缓缓回答:“好,好啊!你向乾坤盟提出书面申请,然后你选中新门派的掌门会考察你一年,看你是否适合做他麾下弟子,一年后便能做出最后决定。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这样出身初醒者的弟子,还从来没有改投门派成功的先例,因为‘天慧珠’是不可能做出错误决定的。还有啊,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逍遥’规矩最少,乾坤盟‘名花’又落户此处,其他三十五派除了金鼎、钢刃、鸿儒、天志外,不知有多少年轻男弟子,连续几次申请转入‘逍遥’门下,可是无人得逞。你这次成为‘逍遥’,不知要嫉妒死多少人呐!”
“是吗?也对,那个碧婵要是去拍电视剧,准是个‘万人迷’,可惜腼腆了点。诶?对了,我说龙刃,那连续几次申请成为‘逍遥’的人中不会有你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万万没想到,一句玩笑竟让龙刃火冒三丈,“我龙刃怎么会是那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数典忘祖、见色忘义之徒?难道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污秽不堪吗?”
“对,对不起!”我心中突生愧疚之感,甚至不敢再仰面正视。
龙刃怒气略消,才嘀咕道:“我不过是去年申请了一次,结果当场驳回!”
“你是什么加入‘轩辕’的?”被他刚才的“凛然正气”所欺骗,我不禁怒由心生,却又忍不住好奇打听。
“啊……也就前年吧!”
我目瞪口呆,发自内心称赞道:“I 服了 YOU,脸皮够厚!”
龙刃立即满面春风、谦恭回应:“一般一般,乾坤第三!”
我们正在互相嘲讽加吹捧,一声悲鸣从我身后传来:“不,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成为‘逍遥’,我就不行!”
我回头望去,哀嚎者不知属于哪个流派,翠服之上还套着灰色奇异坎肩,并绣有鸟兽图样。而龙刃则不满呵斥说:“我说天啸,你这个小‘灵犀’发什么感慨?人家可是被‘天慧珠’直接选中的,谁让你没有‘逍遥’天分。再说了,你从小就喜欢和猫猫狗狗打成一片,除了精通鸟语兽言的‘灵犀’,还有哪个流派更适合你?”
“‘灵犀’确实适合我,但是如果碧婵能做我师姐,就更值了!你们不知道,其实碧婵师姐很喜欢小动物的,上个月她还亲手喂我那调皮可爱的‘球球’吃水果呐!是不是,球球?”
天啸话音未落,便传出似狗吠又如虎啸的兽吼,随后一只猛兽突然从天而降,吓得我差点掉入水中。并非我胆小,而是这家伙实在过于可怕,它貌似饿虎、长毛披肩、背生双翼、凶狠异常。天呐,这怪物到底哪点像“调皮可爱的小动物”,天啸不会是故意作弄我吧?
“云梦子,别怕,这是天啸领养的穷奇兽,它从小就在乾坤盟长大,早已被驯化。不过听说它祖先吃人的时候,都是先咬下脑袋,然后慢慢咀嚼……”
“住嘴,别说了,不准侮辱我的‘球球’!”天啸神经质地发出抗议,并开始抚摸穷奇兽后背,让它安然趴下,宛如安抚通灵性的小猫咪。
我此刻则更加魂不附体,真不知龙刃究竟是要安慰我,还是要吓唬我!
“休要发怒,小生来也!”随着唱腔般的话语,一人从彩虹通道上跃来,远望来者容貌打扮,仿佛是刚刚唱完大戏、尚来不及卸装的京剧演员。如果不是刚才已亲眼目睹与他装束相似的掌门和弟子们,我定会以为乾坤盟请来个戏班子助兴。
“呵呵,怎么,‘梨园’清源生,你也来了。嘿嘿,还缺两位,我们‘牛犊五杰’可就凑齐了!”龙刃顷刻间变得有些兴奋,而再度听闻“牛犊”术语,我不禁疑云再起。
“且上青天钓明月,复取玉浆还人间。龙刃,我‘风流’远尘子早已等候多时了!是你来得太慢了!”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个白袍唐冠的古装诗人,真没想到乾坤盟中还有敢自诩“风流”的狂人组织。
仿佛看出我心中疑惑,龙刃主动解释说:“云梦子,你可不要误会啊!在我们乾坤盟中,‘风流’不是贬义词,而是文人别称。三十六派别中,属‘风流’一派最有文采,但无论男女都有几分李白狂傲遗风。话说回来,我们‘牛犊五杰’中最狂者可不是他,而是‘忘忧’梦归君。”
“哈哈哈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不过是个酒徒,又何狂之有?”当我目睹梦归君尊容,却越发相信龙刃所言,且不说“忘忧”弟子那独有的披发敞襟、腰挂酒壶打扮,仅仅是对方举手投足间体现出的豪放气质,就足现狂士风姿。
当新到的三位“牛犊”开始对我左观右察,我忍不住吐出心中疑问:“到底……什么是牛犊?”
这五人先是一愣,随即相视大笑。龙刃擦干眼角泪水,笑意未尽地回答莫名其妙的我:“‘牛犊’其实就是指我们这些喜欢多管闲事的青年五行士,如果放在凡间,放在望洋市,也有个专用名词,你肯定听过,那就是‘愤青’。”
“哦,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可是忍不住又问:“你究竟是带我去找我师姐,还是跟你朋友聚会?!”
“我说老兄,你不要性急吗?我现在功力暂时无法施展,只好靠他们四位协助寻找碧婵了!”
“怎么,你功力被封了吗?一年还是八个月?”随着远尘子的问候,其他三人也是目露关切之色,就连“球球”都支起了耳朵,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交情绝对非比寻常。
“嘿嘿,才半个时辰!”
“切!”四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挥袖表示不屑,而穷奇兽也发出呼噜呼噜似乎表示遗憾的声音,重新俯首睡觉。这四杰一兽的反应仿佛错过了场好戏,真不知道他们刚才是要对龙刃表示关心,还是原本就打算落井下石。
“喂喂喂,新人面前给我点面子,好不好?算了,闲话少说,究竟你们谁看到碧婵了?”
“她在参机洞静修!”梦归君随口回答。
其他四人闻言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反而异口同声质问:“你怎么知道?”
“啊!我,我不过,不过刚才,刚才暗中保护了她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来这里聚会!”酒徒说话吞吞吐吐,看来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偷窥更为恰当。
其他几人还要斗嘴,我却无心再与他们纠缠,提出最后问题:“参机洞怎么走,你们慢慢聊,我自己去找师姐报到!”
“我陪你去!”这五人真是心意相通,回答宛如一人,但随即又彼此射出竞争者般的仇视目光。接着,他们便不由分说,推推搡搡和我踏上某条彩虹路,至于“球球”则展开双翼紧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空中“球球”忽然发出不满声音,而我们也听到有人正大声嘲笑:“恭喜啊恭喜,听‘金鼎’袁无欢说,你增加了一个师弟。这样,如果一个‘逍遥’变成了‘混沌’,而另一个至少还是‘逍遥’!”
“混蛋,又是五大少!”清源生嘀咕说。
“什么是五大少?”我确实想少问几个问题,但蓬莱山中我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清源生还算耐心,知无不言:“五大少和我、梦归君、远尘子都一样,全是五行士中的名门之后,不需要‘天慧珠’认证的继承者。像我们这样出身的弟子并不少,只有他们五人目中无人,整天瞒着各位掌门向盟中兄弟姐妹挑衅闹事,就连他们的同门都敢怒不敢言。他们分别是‘鸿儒’天德生、‘秋水’蓝媚娘、‘刑天’灵巨、‘遁甲’玄空郎、‘钢刃’破军。”
等到不厌其烦的“梨园”介绍完,五大少的尊容也纳入我视野中:天德生与鸿儒公般儒服翩翩,但他却不像儒生,更似纨绔子弟;蓝媚娘遍身“秋水”弟子独特柔滑丝衣,将主人的婀娜玉体衬托得淋漓尽致;灵巨则是身穿火红战衣的彪形大汉,正面竟绣着图形古怪的双目一口;玄空郎与遁甲公般都是蒙面人,但遁甲公是白服,而玄空郎则是墨衣;至于破军的玄铁战甲,不时发出金属摩擦声,比起“金鼎”的金甲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见我们到来,天德生更是满脸鄙夷:“呵呵,没想到‘混沌’的接班人,刚成为五行士,就和‘闯祸五人组’打成一片。看起来这些牛犊要扩充到六个人了!而且说不定将来全都会成为‘混沌’!”
“我们‘逍遥’不是‘混沌’!我师弟,他……他是‘逍遥’的接班人!”出声为我“平反”的竟是那个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师姐,这让我不禁颇受感动。
可是讨厌的蓝媚娘还不肯罢休:“哼哼,谁不知道,第一个‘混沌’就是加入‘逍遥’不久的初醒者,如果不是他,我们的祖先根本不会战死异界。如今两百年了,你们又迎来了初醒者,他不是‘混沌’又是什么?我真不明白, ‘逍遥’为什么不趁早解散!”
我听闻此言,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面若桃花,心如蛇蝎”!本来,对这“秋水”美女我还想多看几眼,如今却觉得她真是面目可憎,不敢再亵渎眼睛。
不等我发难,龙刃已抢先反驳:“蓝媚娘,你好大的口气,解散‘逍遥’?你以为你是谁?乾坤盟大会吗?不,不,不,你只是个‘秋水’,而且是个小‘秋水’。至少你先混上‘秋水公’,才有提出建议的权力,那也未必能通过!”
“你这个初醒者,好放肆!简直就是个小‘混沌’!”破军似乎是有意讨好蓝媚娘,竟主动出头。
而五杰看来也不好惹,清源生立即本能性地发动反击:“嘿嘿,别忘了,第二个混沌正是个‘钢刃’,我看你的嚣张气焰,倒是和你的‘混沌’前辈很像啊!”
“你们干什么?找茬打架啊!我灵巨奉陪!”那个看来懒于动脑、勤于动手的“刑天”竟没说几句就要动手,他可谓言出必行,古怪战衣和灵巨手中铁斧瞬间无限放大,他的大头也完全被衣服遮掩。随着红光闪现,手持巨斧、袒露上身的无头巨人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玄空郎也默默拔出腰上短刀,手腕轻抖,便化为必须双手握柄的长剑。我忽然联想到某著名岛国,那里古代武士所用的长剑倒是与玄空郎颇为相似,或许岛国剑术正是源自‘遁甲’术士吧!
“呵呵呵,要打架吗?我们也来陪你们玩玩!”头顶传来耳熟的挑战声,我们循声仰望,那悬在半空者,不正是“轩辕”大师兄龙风吗?非但如此,其余“轩辕”竟然也同时赶到,目光所及之处,天上地下尽是龙纹紫衣。
龙风冷笑发问:“怎么着,大名鼎鼎的五少?是你们五个单挑我们这三百‘轩辕’嫡系弟子呢,还是我们三百人一起群殴你们五位呢?快做出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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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入逍遥
望着四面八方将他们全方位包围的“轩辕”弟子们,“五大少”顿时面面相觑,看起来 “轩辕”正是他们的克星。蓝媚娘银牙紧咬、心有不甘地指责起紫衣战士们:“你们用三百人欺负我们五个,妄为轩辕公嫡系弟子!”
龙刃冷笑反驳:“当年乾坤盟陷落异界时,我们‘轩辕’嫡系近卫军,面对‘混沌’与‘通天’的千军万马是三百人一起上,围攻通天公时,同样是三百人一起上,又怎么可能为你们这五个乾坤败类而破例!”
蓝媚娘正要继续反唇相讥,却被天德生制止,这位“鸿儒”弟子看来还颇识时务,他将折扇往右手一拍,故作大度说:“算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我们不和这群小人计较,我们走!”
“忘记”刚才是谁先行挑衅的灵巨现回原形,而玄空郎也收起手中宝剑,随同他们的老大悻悻不平地离去。凶狠的“遁甲”在我视线中消失前,还不忘回头盯着我用自己右掌划过脖颈,作个“砍头”的动作,让我忍不住手足微微发颤,看来以后的日子恐怕没有我想像得那么好过。
“五大少”刚刚在彩虹通道末端消失,数百“轩辕”便纷纷奔向碧婵师姐,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反而把我和“五杰”挤在圈外,耳中充斥着他们七嘴八舌的问候:
“碧婵师姐,你怎么样了,没受欺负吧!”
“如果五大少再欺负你,你尽管找我!”
“碧婵师姐别怕他们,我永远站在你和‘逍遥’一边!”
“碧婵师姐,我还在‘逍遥’考察期,令尊面前多多美言啊!”
……
“都给我闭嘴,别在这里丢人了!”怒吼震惊四野,嘈杂的殷勤问候刹那间寂静无声。只见龙风怒气冲冲地拨开众师弟,走到碧婵面前,郑重道歉:“我这些小师弟都太无礼了,还请碧婵师妹不要介意。”
“没关系,多谢你们赶跑了天德生他们。”
“没关系,‘轩辕’与‘逍遥’本是一家嘛!”龙风这个怒目金刚转眼已如笑面弥勒,嘴巴如机关枪般开始滔滔不绝,“对了,碧婵师妹,你怎么样,没受欺负吧!如果五大少再欺负你,你尽管找我。你不用怕他们,我永远站在你和‘逍遥’一边。还有啊,我也在‘逍遥’考察期,令尊面前还请多多美言……”
龙风还在口若悬河,我已目瞪口呆。不等忿忿不平的‘轩辕’们表示抗议,空中忽然传来几声清脆鸟鸣,让龙风也瞬间停止口若悬河的表演,而与其他人惊愕望向上空。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仰首望去,一只青羽神鸟长啸而过。
“没想到,联盟大会这么快就散了,兄弟们,快回去!”龙风令下,龙刃以外的众“轩辕”纷纷飞身而起,有条不紊地追随大师兄飞向蓬莱顶峰,转瞬便失去踪影,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龙刃也惊慌起来:“联盟大会散会了,我们快赶回去,今天将宣布代表乾坤盟出战‘两界灵战’的人选,快走!”五杰说走就走,居然将我和碧婵丢下不管。
“师……师弟,我们也快去吧!”
听闻腼腆小师姐还不太习惯的称呼,我忙不迭恭敬领命:“是,是!”
通过数条彩虹通道,回到那两扇金门外,这里又恢复了我初到时的场景,各派弟子云集于此,等待着大门开启。
不知是巧合,还是门内掌门有意为之,我们到达这里的刹那,金门骤然敞开,三十六派掌门以轩辕公为首依次走出。轩辕公环视四周,以洪钟般的声音宣布:“根据三十六盟一致决定,参加今年五月初‘两界灵战’人选已定。此战根据双方协商确定为‘灵兽棍球赛’,我方参赛者将从‘灵犀’、‘虎符’、‘社稷’、‘任侠’、‘钢刃’五派弟子中选出。统一由‘灵犀公’加以培训。虽然时间只剩两月,但以诸位平日修为,只要团结齐力,同进共退,定能取胜!”
轩辕公话音刚落,众派弟子便或欢呼、或感叹。我轻声问师姐:“什么是‘两界灵战’和‘灵兽棍球’?”
“‘两界灵战’是我们乾坤盟每年和西方奥斯协会举行的比赛。去年比赛,是采用西方的‘飞天球赛’,对方骑扫帚,我们站在剑鞘上,用法术控制和抢夺被赋予魔法可以自动飞行的皮球,谁把飞行球赶入对方悬空挂着的球筐就得一分。” 回答者不是师姐,而是龙刃,因为“牛犊五杰”不知什么时候又溜到我们身边。
“那最后结果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寻求答案。
远尘子叹气说:“二比五,我方大败,两名‘轩辕’、两名‘御风’、三名‘天志’被飞天球打伤,在‘歧黄’高手的治疗下,平均每人躺了一个月才痊愈。”
梦归君拿起酒壶灌了几口,也感叹道:“我们已经连输三年‘两界灵战’,如果再输,乾坤盟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这次的‘灵兽棍球’起源是马球,就是骑着各自灵兽以棍击球,计分规则与足球类似,在东方和西方都可谓历史悠久。只不过,由于大部分灵兽会飞,所以这次比赛绝不仅限于地面,而是覆盖天地的全方位大战,同样胜负难料啊!”
“别担心,有我们‘灵犀’在,保证万无一失,我报名去了!”天啸的穷奇兽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他独自一人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奔向自己流派,仿佛唯恐灵犀公忘记他的存在。
“唉,我们‘风流’也想为乾坤盟效力,可是为什么每次‘两界灵战’都没我们‘风流’的份?莫非真是‘满腹诗书无一用,十年寒窗付东流’?唉,上天对我等读书人真是太不公道了!”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 远尘子的感叹却引得好友清源生又是一番念白,语气随后又恢复正常,“ ‘两界灵战’比得是法力体力,唯独不比文采。如果论赛诗,奥斯那帮家伙恐怕连我们‘梨园’都比不过,何况是‘风流’?”
我这个局外人一头能比两头大,古怪世界里的事情实在过于复杂,心中疑问有增无减,却又不敢再过于多嘴,免得贻笑大方。这时,逍遥公缓缓走来,见龙刃等人恭敬行礼,我也连锁反应般抱拳鞠躬。
逍遥公微笑还礼,随口说:“云梦子、碧婵,‘两界灵战’与我们‘逍遥’无关,你们跟我走!”
该死的老头儿,我刚刚认识一帮好朋友,不知还有多少事情要请教,他现在却迫不及待地要带我离开,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心中纵有百般不满,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既然被混帐“天慧珠”分配在“逍遥”门下,违逆掌门,万一他又追究我的窃药之罪怎么办?霎那之间,千思万念齐聚心头,我忐忑不安地乖乖跟随老人身后,唯恐他旧事重提。
离开大殿,老人带我们师姐弟两人经过彩虹通道,竟又来到参机洞前。逍遥公止住脚步,带笑面容转眼变得怒不可遏,转身对我大呵一声:“跪下!”
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我恐慌间不及思索,便双膝着地,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骨气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碧婵师姐不由好奇问:“爹,为什么罚师弟下跪?”
“因为他犯了大罪!”
“什么罪,他偷盗‘点化仙水’吗?联盟大会不是已赦免了他的罪吗?”
“偷盗只是表象,问题在于他偷盗的动机。通常来说,老人身边带的药都是以防万一的‘救命药’。他偷药如果只是出于偷盗之念,那终究是小过,但他可以骗得了法律、骗得了世人、骗得了联盟大会,也骗不了自己: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恶作剧可能导致一位老人的死亡,却完全不计后果将此药物偷走,目的实际上是为了杀人,难道不是大罪吗?!更可悲的是,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误会我恩将仇报,如此狭隘心理、恶劣品行,即使成为五行士,也随时可能堕入‘混沌’!”
“我,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真的,真的没有那么坏。何况,何况现在药店处处可见,急救车又反应迅速,就算您,您真有什么万一,也不至于,不至于……”
我结结巴巴的解释,却引来更多怒骂:“不至于,不至于?如果药店没有老人需要的药物,急救车又因为塞车不能及时赶到,‘不至于’都会变成‘至于’!那时你又良心何安?如果在这世界上,每个人多分责任感,冲动前多动动脑子,世上将会避免多少悲剧?你想过没有?”
向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我,此刻却满脸发烫,因羞愧低头不语,继续聆听着逍遥公的诲:“我之所以没在联盟大会上拆穿这点,是因为相信你良心未泯,尚可通过修行改正自己的罪恶。鸿儒公说的没错,‘逍遥’与‘混沌’只有一步之遥,而这关键就在于明辨是非的责任心。成圣成魔,都只在一念之间。当年我太师叔弃圣成魔,开始也只是犯下微不足道的无心之过,但因他不知悔改、不以为然,才会一错再错,无可回头,更因困于执念,混淆正邪,于是先成‘混沌’,又化‘通天’,最终悲惨收场。经此变故,我‘逍遥’日渐衰落,几乎濒临灭亡。我对你这番话,绝非斤斤计较,而是希望你时时自省。小恶不除,必成大恶,小过不究,必成大过!人有所为,必有所报;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千古不变的天下大道!”
“是,逍遥公,我记住了!今后,我,我定然时时反省自身,不敢再胡来!”我忙不迭地回答着,虽然不知是否发自内心,但却又并非随口应付。想到我一时冲动可能酿成的惨剧,内心确实有点悔恨不已。
“爹,师弟已知错了。您也说过,为人之道,在于知错能改,闻过则喜,莫问昔日如烟往事,但求从今问心无愧。您就原谅他吧!”此刻师姐在我眼中,宛若观世音菩萨下凡,是那么神圣纯洁,让我的私心杂念瞬间洗涤一空。此时此刻,我才从内心感受到“逍遥”美女的真正魅力所在。
逍遥公点点头:“云梦子,你起来吧!你师姐说得对,莫问昔日如烟往事,但求从今问心无愧,我对人对事素来如此。自乾坤盟返回人间,多少年来我寻回初醒者不下千人,唯有你是个意外,也是唯一被‘天慧珠’认定为我‘逍遥’弟子的人选。天意既然如此,也只能希望你日后不会重踏我太师叔的后尘。实际上,当初在车上我故意找你让座,也是因为在座诸人都对我视若无睹、神情自若,但你还知道装睡,说明尚有羞耻之心,并非无可救药!只是你后来所为,太让我失望!”
我恍然大悟,心中也不清楚是否后悔当日的装睡愚行。我缓缓起身同时,心中疑惑又生,既然逍遥公从乾坤盟返回人间时便已在盟中,恐怕他的年龄不仅古稀而已,而他的女儿碧婵又究竟芳龄几何?
胡思乱想间,逍遥公又缓缓说道:“既然你已成为‘逍遥’,有些常识你必须了解。首先你必须清楚,我们乾坤派现存三十六派,除去以道家思想为起源的‘逍遥’外,其他各派分别是:
来自华夏黄帝一族的‘轩辕’
以孔孟思想为根本的‘鸿儒’
佛门居士组成的‘妙禅’
信仰墨家思想的‘天志’
法家信徒兼乾坤盟执法者的‘金鼎’
钻研古代兵法的‘虎符’
以‘侠义道’作为处世原则的‘任侠’
由武士组成并担当本盟军队的‘钢刃’
比较熟悉伊斯兰文化的‘光明’
擅长飞天术和空中作战的‘御风’
可在海洋中冒险作战的‘踏浪’
在北方冰天雪地中修炼的‘玄寒’
传说可在岩浆中驰骋自如的‘红莲’
战斗时可化为无头巨神的‘刑天’
神出鬼没并擅长暗杀的‘遁甲’
精通地理的‘社稷’
继承古代音乐与丹青技艺的女性组织‘秋水’
负责木甲术研究和建筑的‘天工’
能与各种动物交流的‘灵犀’
继承古代烹饪绝技的‘尹彭’
专门从事周易之术的‘玄机’
善于治水之道的‘河洛’
酿酒世家‘忘忧’
继承古代艺术品制造技术的‘定钧’
能以茶道修炼五行术的‘清友’
钻研武器打造的‘干邪’
将五行术、刀法和厨艺集为一体的‘庖丁’
以五行术拓展中医成就的‘歧黄’
暗中从事研究天下怪异现象的‘梦溪’
以弘扬古代诗歌文化为己任的‘风流’
世代从事天文研究的‘星汉’
古代各剧种继承者‘梨园’
以战略和辩论见长的‘纵横’
从事商贾生涯的‘廉诚’
通过各种棋牌小技而感悟大道的‘坐隐’
各派掌门都以‘公’称呼,你是晚辈弟子不可失礼,但对于我,私下可直呼我法号——无嵩子,这是本派独有惯例。”
“无……‘松子儿’。”我随口嘀咕,感觉这名字蛮有意思,也容易记住。
敏感的无“松子儿”老师目光随之扫来,严厉声音也钻入我耳中:“你是故意加儿话音的吧?”
“我,我不是……”
“‘无松子儿’也不错,好记!”逍遥公终于露出久违笑容,看来他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毫无幽默感。
我正企图故态复萌,嬉皮笑脸调侃几句,以示亲近。可是,无嵩子老师转眼又“晴转多云”,恢复严师神态,让我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老老实实重新俯首听命。
“我们‘逍遥’没有那么多规矩,因为大道无形、存乎一心,太多条框反而让你或无可适从,或有意擦边而行。所以我只要求你时刻不忘乾坤盟引导世人创建太平盛世的理想,并严格遵守本盟共同认可的‘五德三戒’。”师父提及此处,神色愈加肃穆,足见这“五德三戒”重要之至,“所谓五德,实际上在我东方古国流传已久,只因各朝宣讲者往往不能以身作则,或教授偏颇,令世人疑心日重,偏激者甚至逆道而行。而我乾坤盟重整五德,无论他人如何领会、能否遵守,我们但求自己身体力行,问心无愧!
第一德曰‘仁’,仁者爱人,这并非如同‘天志’般的偏激博爱,而是爱大部分芸芸众生。无论何时何地,五行士必须以天下苍生的安危为己任,绝不可作出因私欲或感情冲动,对祸害苍生的事情有意为之或怙恶纵奸的行为!
第二德曰‘义’,世间万物,皆有大势所向,有正邪是非之分。五行士应该知大局、明大义,为推动天下大势发展而战。即使因种种原因,你不愿勉强为之只求置身事外,也无妨。但你绝不能恶意损害大局、阻碍大势,或者对秉持大义者冷言嘲讽、恶意伤害!
第三德曰‘礼’,‘礼’即秩序,对君子有君子的秩序,对小人有小人的秩序,不可混淆。五行士更应遵守世间公礼,鼓励善行,敌视恶者。
第四德曰‘智’,五行士应该辨是非、知对错、进取向上、不可蹉跎岁月。遇事应三思而行,绝不可偏听偏信,或以个人私见代替事实,更应知错当改,闻过则喜。
第五德曰‘信’,在不违背‘仁义’前提下,五行士应奉守信诺,为实现诺言,万死不悔。不过,如果实现承诺,就必须牺牲仁义之道,那么宁可身败名裂,也绝不可一意孤行!
除了五德,五行士还当守“三戒“。
第一戒:若非为保护自身或无辜,禁止施展五行术伤害他人。
第二戒:若非万不得已,禁止在凡人面前泄露身份或使用五行术。
至于第三戒……”
师父故作停顿,看来这第三戒绝对非同小可,他缓缓开口,郑重警告:“第三戒就是禁止五行士前往‘混沌’控制的‘封印之界’。云梦子,你要谨记五德三戒,尤其是‘仁义之德’,若有违反,轻则封印功力,重则夺去性命,切记切记!”
“是,弟子谨记!”三十六派外加“五德三戒”,听得我头昏脑胀,却又不得不唯唯受教。
师父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补充几句:“云梦子啊,作为‘逍遥’掌门,我再额外送你一句话。假如你将来感到困惑疑虑,不知应如何选择,那么请仔细思考我今日最后的教导。”
“什么教导?”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望着老师凝视我的双眼,我听到了发自对方口中,并影响我未来一生的至理名言:“人心无限,乾坤无极,信仰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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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昆仑灵战 第一章 梦遇“通天”
自从成为“逍遥”,我的人生就此改变。望洋市中稀奇古怪的奇人异事,我已见怪不怪。因为比起蓬莱山,凡间终究是凡间,没有太多新花样,我只不过进一步看清了某些真相,比如张婶是个“尹彭”、王三哥是个“灵犀”、那只黑豹名字叫“虎啸”诸如此类。
另外,虽然实为“踏浪”总盟的寰海集团并没有聘用我,但是由一位“鸿儒”担任校长的小学却接收了我的档案,请我去担任小学语文教师。法号是“中庸生”的校长一再叮嘱我要“为人师表”,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由于学校生活的假日比较正常,所以每周周末我都可以抽出时间与另外几个“初醒者”去蓬莱学艺,而我们的交通工具竟然是条只有乾坤盟弟子才能见到的大鲸鱼“欢欢”。坐在“欢欢”背上,不仅履骇浪如平地,而且可以令“沉睡者”们视而不见。
每次训练的内容实在枯燥,仅仅是从各种植物中汲取木资源的“汲能术”我就学习了整整两天。随后便是什么“运能术”、“种植术”、“助长术”、“生火术”之类。总之,师父是变着法地折磨我,不断向我提出新的难题,可用双手轻易完成的事情,却必须用法术来实现,稍有逾规就必然遭受严厉体罚。唉,蓬莱山的修炼用一个字形容是“苦”,两个字形容是“真苦”,三个字形容是“太苦了”,四个字形容是“苦不堪言”,五个字形容是“我、要、崩、溃、了!”
不过还好,每当我接近崩溃边缘,总会被师姐的微笑拉回正途。在那圣洁笑容的鼓励下,我重新充满信心,将师父的刁难一一化解。可惜我始终没有机会打听师姐实际芳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或许不知道更是一种幸福。
每次的修炼总会有些旁观者,不知是因为一个新“逍遥”在乾坤盟比熊猫更珍稀的缘故,还是由于我小师姐那倾国倾城的笑容。总之,来往过客熙熙攘攘,永远不变的只有六个人——“牛犊五杰”和袁无欢,那些常客的目光似乎始终停留在师姐处,而我这个主角却往往被他们忽视。
“五杰”暗恋师姐,我早已心中有数,但没想到讨厌的袁无欢也是如此。另外,“五杰”中的“灵犀”天啸,出现时间越来越晚,而且总是疲惫不堪,看起来为“昆仑灵战”而进行的特训非同小可,异常紧张。
“五大少”也有几次意图来给我们捣乱,但或许是机缘巧合,只要他们现身,以龙风为首的三百“轩辕”嫡系近卫军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包围,“五大少”每次都是一言不发便铩羽而归。天德生等人甚至因此草木皆兵,见有人突然出现,不管对方是哪派弟子,他们扭头就走,最终只能对我们“逍遥”敬而远之。
大约过了一个月,我终于体会到张婶和王三哥等隐藏在都市中的乾坤盟弟子,为什么以“障眼法”为掩护,在日常生活中冒险秘密修行。因为五行术的修炼,仅靠周末学习根本难以巩固,若想达到“通灵天地”的境界,只能运用所有机会去苦修,这几乎成为每个五行士的常识。
为此,乾坤盟在所有五行士居住的凡间地区,都设下了“迷障法阵”,除非是依然相信奇迹存在且慧根骤然醒悟者,才能突破“迷障”,一睹真相。但并非每个人都如我这般幸运,大约有五分之一的初醒者全部神秘消失,在凡间他们进入了司法机关失踪档案中,而我们乾坤盟猜测,这些人已落入“混沌”手中,生死未卜。
我还听“五杰”议论,“混沌”并不可怕,他们只是迷茫者,却并非五行士的真正大敌。至今被三十六派掌门引为心腹大患者,是在两百年前由“混沌”唤醒的古派“通天”。根据可靠情报,“通天”正积极联络西方黑魔法组织“撒旦”,以及凡间神秘集团——“铁血”,不知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话虽如此,由于“金鼎”和“钢刃”的保护,大部分五行士根本无法接触到邪魔外道,我也不过在“初醒“时,偶尔遇到一个“混沌”而已。所以这些传言不过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既然乾坤盟返回人间近七十年来, “混沌”和“通天”始终不敢明目张胆正面挑战,想来也没有什么太大实力,我们年青弟子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这天,我再次惨遭“无松子儿”的“蹂躏”,他还笑里藏刀地鼓励我说:“不错,不错,果然有潜质!但这段时间的修炼只是入门,下次再来蓬莱时,我将传授你更高层次的木系法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我晕,这老头子以为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啊,他无非是说:“小样的,吃这么点苦算什么,真正的地狱式训练还在后头呐!你小子等着瞧吧!”
明白归明白,我能做出的反应,无非是强令接近极限的身体恭敬行礼:“多谢师父赞誉,弟子定然不会负您所望!”
在师姐搀扶下,我终于挣扎着来到山脚“渡尘码头”,“欢欢”和那几个同样来自望洋市的新五行士,早已等候此处。像师姐、龙风、远尘子等“继承者”,完全没有我们这样的奔波之苦,他们可以每日在仙山直接修炼,对此我真不知应该羡慕还是同情。
在师姐的关切叮嘱下,我乘上鲸鱼,挥手告别,不到二十分钟,瞬间从“逍遥”变回都市人的我,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凡间都市。拖着比平日更加劳累的身体,缓缓走入家门。我锁好大门,不及梳洗便倒在床上,沉重眼皮让世界暂时“消失”,其他器官也随着朦胧意识慢慢进入梦乡……
“孟云,孟云,快起来,快起来!”刺耳呼唤声不断打扰着我宝贵的休憩,我虽已耳闻却置之不理。凡是亲身体会过“逍遥公”严师特训的人,都必会明白一个真理:睡眠有时比生命更宝贵!所以,即使现在我家中烈焰肆虐,我宁愿化身为灰,也不会睁眼逃命。
不知好歹的呼唤骤然间化为近在耳边的吼声:“云梦子,起来!”
刺耳噪音让我睡意全无,怒气冲冲坐起望向骚扰者。可是,当我的视线逐渐清晰,却心中大惊,因为眼前出现的竟是副“混沌”面具。
我吓得急忙连连后退,唯恐这个“混沌”战士对我不利。突然,我察觉有些不对,背后墙壁本应近在咫尺,为什么现在却感觉遥不可及。我回首望去,不由惊恐大叫,因为只要我再退几米,就会碰撞到一丛奇怪的植物。那种植物实在是异常恐怖,墨绿茎叶是植物独有,而本应开花结蕾之处却是颗颗嬉笑献媚的美女头颅,还不断发出令人魂飞魄散的媚笑声。
“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开发的‘美女花’很有创意吧!”那“混沌”的声音怎么好似从哪里听过,对了,他是飞翼!
“你这个‘混沌’,你要做什么,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浑身冰凉,不清楚为什么会落到“混沌”手中。
“嘿嘿嘿嘿,不用害怕,这是片自由天地,我们称它‘无相化境’,是‘通天’送给我们‘混沌’的礼物。这里没有五德三戒,也不需承担任何责任。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不必担心受到任何惩罚,尽管去做去说!没有法律,没有秩序,自由就是一切,自由就是力量!”
不知为什么,如此看似理想的世界,竟会让我感到恐惧和惊慌。不受任何拘束的自由,或许是每个人幼时曾经向往的梦想,但当我再次目睹那恐怖的“美女花”时,却对充满自由的“无相化境”心悸不已。
“好了,快走吧,你现在只是魂魄进入‘无相化境’,没有太长时间。有人还等着要见你,快来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这里不是自由的世界吗?我应该有不跟你走的自由吧?”
我语带讽刺,飞翼却无动于衷:“无所谓,如果不跟我走,后悔的是你!而且,你有不去的自由,我也有强行带你走的自由!所谓自由,就是无限制,既然无限制,那么自然是能力越大自由越多!”
“你想动手?”我心中大惊,暗自施展“汲能术”,却一无所获,莫非我修为还不到家?
“哼哼,不用耍小花招!”飞翼竟然察觉到我的小动作,“这里不是乾坤盟所认可的五行世界,而是根据传说中的‘混沌阵’所演化出来的‘无相化境’,是你们五行士的克星。不瞒你说,这里就是两百年前古流‘通天’困住三十六流派的异界时空,就凭你,根本无法向我动手!”
我目瞪口呆,不由惊惶失措。突然,眨眼工夫,飞翼失去了踪影,不等我四下寻找,便如同当初遇见袁无欢般双足离开地面。原因很简单,飞翼再次打算用飞天术将我挟持走。任我如何挣扎,他依然可以得逞,因为“金鼎”不会在“化境”里出现。
不知飞了多久,我已放弃了无谓反抗,任由“混沌”摆布。我无奈俯视大地,所见情景让我触目惊心,只见处处都是混乱场面,火烧遍野,血流成河,这里不仅仅是“自由”的世界,更是属于“强者”的世界、争斗的世界、无序的世界。
远处出现白茫茫的雪山,雪山颠峰仿佛耸立着某座神秘庙宇,而飞翼正在不断降落,看来那里正是他的目的地。
未曾踏足雪峰,已满耳充斥喧闹之声,只见庙宇前无数家伙蹦蹦跳跳,似乎正举行什么原始仪式,他们的服饰五光十色、古灵精怪,袒胸露怀者也不乏其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脸上都带着面具,但面具样式也是不尽相同。
不仅是衣装打扮,他们的舞蹈也毫无章法而言,每个人的手足姿态都是随意而为。很明显,这些人追求的只是发泄或者表现自我个性,由于举手投足肆无忌惮,因冲撞而引发的争吵乃至斗殴不时发生。
飞翼对此显然已司空见惯、无动于衷,他熟练地将我扔到雪地中,又是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待我起身,他便指向前方低声嘱咐:“要见你的人就在里面,庙外的‘混沌’对乾坤盟弟子都没好感,在他们察觉你身份之前,拼命跑进去吧,否则我保证你最人道的下场就是被五马分尸!”
仿佛是为了验证飞翼所言非虚,“混沌”们纷纷凑来,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
“嗯?怎么会有奇怪魂魄进来,新的‘初醒者’梦中来访吗?”
“嘿嘿嘿,新来的要懂规矩,给我乖乖磕头!”
“身上有什么好东西,给我掏出来,快!”
怪人们不仅是说,而且个个向我伸出手来,似乎打算动手动脚。面对他们那张张阴森恐怖的面具,我宛若目睹千魔万鬼要将我拉入阿鼻地狱。极度恐惧之下,我猛然拨开人群,冲向那仿佛被黑暗笼罩的庙宇。
庙宇前的四位守卫墨盔黑甲,虽然他们相貌狰狞,明显并非人类,但比起面具怪人,我却更感安全,或许是因为他们显得秩序井然的缘故吧!
见到我奔向庙宇,四个守卫立即迎面冲来。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打算阻止我入庙,四人却与我擦肩而过,将手中武器指向追兵。“混沌”似乎对守卫们极为忌惮,见此架势纷纷后退,不敢再有丝毫放肆。
我回头对无可奈何的“混沌”们施以冷笑,便独自向庙内走去。这座寺庙好似被施下法术,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外表也无奇特之处,内部却是富丽堂皇、无边无垠。庙内处处都是黑甲武士,仿佛古代传说中由各种动物修炼成人的妖怪,但个个又好似正气凛然,英武非凡,他们严守岗位,不敢有丝毫懈怠,我所至之处,都有人恭敬指引。
当我迈入一间小屋,就听到有人招呼说:“欢迎你,客人,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小屋中心的洁白转椅猛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椅上的黑衣主人格外醒目,还好他并非妖魔怪物,而是我在这个庙宇中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我小心谨慎地回应着对方:“是你找我吗?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些黑甲人是什么物种?”
“我,我是五行士最强流派——古流‘通天’的最后弟子,至于黑甲武士们,他们是几千年来我用‘点化术’造就的新一代‘通天’传人。乾坤盟那群伪君子称我派弟子为妖,可是比起人类,这些所谓的‘妖’更忠诚、更坦率、更加强大。”
“‘通天’?又是‘通天’?你们‘通天’究竟有什么目的?”
“呵呵,小家伙儿,相信你在乾坤盟也打听过我们‘通天’的情况,但你能得到的答案少之又少。我现在也不想和你解释什么,为保证客观,你将来只要到封印之界看看玄天镜,就可亲眼目睹所有真相,更能看清那些伪君子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在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君子、没有善良、没有正义、没有真理,一切都是虚伪、虚假和丑恶!所以宁做真小人,莫当伪君子!”
耳闻“通天”莫名其妙的言论,我有心反驳,却又不知所谓,自然无从驳起。我正想再进一步追问,“通天”却伸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又问我:“你对‘无相化境’有何看法?”
“混乱!我感觉到的只有混乱!”我言为心声,绝非赌气之语。
没想到“通天”竟然不以为忤,大笑回答:“没错,没错,正是混乱。但只有这种混乱,才能让真正的智者操控自如。而且,五行士也好,沉睡者也罢,他们内心都渴望打破世俗条框,身处不受拘束的世界。换句话说,混乱才是人们心中的真切渴求。但站在五行士的立场,混乱意味着理想将永远无法实现,我幼年时就曾将遏制混乱当作自己天赋使命。
可是,当我们‘通天’参透天机,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我们应该放弃无谓的执着,赐给人类自由,让他们享受每一天的快乐!哼哼,秩序,秩序算什么狗屁东西,只是勒住脖颈的绳索而已,至于理想,更是欺骗我们的谎言,用来掩藏伪君子真面目的工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让你的想法产生截然不同的变化?”我的好奇心愈加浓烈,对于“通天”,三十六派高层到底有何隐情?
“一切秘密,我们‘通天’都已留在玄天镜中,你有时间自己去看吧!”
“什么秘密?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求你了!”我正要继续追问,忽然耳边铃声大作,莫非这场梦又要就此结束,可是我心中还有太多疑问需要答案……
虽有万般无奈,我依然在闹铃“呼唤”下醒来,回想刚才梦中情景,我不知究竟是真是幻?莫非,莫非封印之界的“玄天镜”中藏有天大隐秘?古流“通天”又为什么会仅剩一人,并遁入“无相化境”?这一切,是因我修炼过度产生的幻想,还是“混沌”为我制造的真实?
面对种种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相信,所有的答案,必然就在封印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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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备战蓬莱
自从怪梦不请自来,每到蓬莱,我都忍不住向“五杰”和师姐打听“封印之界”所在,但都无果而终。因为乾坤盟中,除了三十六派掌门外,弟子们根本无人知晓“封印之界”的真实所在,只知道此处已落入“混沌”之手。
更倒霉的是,有一次当我向师姐打听此事时,却被逍遥公这个老顽童听个正着。令我非常意外,他对我的冒失言行,竟未加任何责备,只是耐人寻味地告诉我:“不必刻意寻找,迟早有一天,‘混沌’会主动诱惑你进入封印之界。既然你好奇心这么重,恐怕三戒也约束不了你的双腿,玄天镜中的秘密迟早你将亲眼目睹。不过,云梦子,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稍有困惑,定要立即思虑我昔日教导。你只要不迷失自我,便不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切记,切记!”
师父的忠告,令我对神秘禁地愈加好奇,只可惜不得其门而入。我也曾怀疑前往封印之界的秘道,就隐藏在蓬莱群岭之中。此时,为了筹备“昆仑灵战”,师父愈加忙碌,对我的亲临指导也有所放松。而且,“逍遥”的修行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会基本功后,其余的五行术绝技皆随修行者对天地万物的感悟而自行修成。这让我终于得到充裕时间,借口进行“逍遥”式修行,趁机对蓬莱进行全方位冒险探索。
那天,我偶然见某处瀑布后有光芒反射,似乎另有玄机。见四下无人,我立刻化木为藤,双手攀缘闯入。当我在水流冲击下跃入洞窟,全身上下并无半点水滴,看来正如我所料,这飞流直下的水幕只是以假乱真的幻术而已,并非实景。如此故弄玄虚,看来这洞窟里面定有古怪,莫非这就是通往“封印之界”的秘道?
我正要抬脚前行,忽然听到迎头怒呵:“站住,乾坤盟重地,不得擅闯!”放眼望去,只见黑暗处钻出两名“神异”战士。“神异”虽然隶属乾坤盟,却不归任何门派管辖,因为三十六派弟子本源自人类,而“神裔”战士则是接近灭绝、隐居于乾坤界中的东方异族,其种族成百上千,阿修罗族便是“神异”之一。
至于面前这两位守卫,轮廓好似西方传说中的人马族,上为人,下为马。但随着蹄声渐近、视野逐渐清晰,我才发现他们无论人身马身皆有虎纹,而且脊背上还多出对鸟翼。我立时心知肚明:这是经过再次进化的英招族勇士。
看清我的“逍遥”装束,两个英招守卫才收起手中宝剑。左首卫士还主动打起招呼:“原来是‘逍遥’云梦子,失敬失敬!”
对方的热情反而让我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会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呵呵,‘逍遥’历经两百年才有初醒者加入,乾坤界各族已众所周知。另外,你初来乍到,或许不清楚。‘秋水’与‘风流’每隔七天便发行一期‘天机竹简’,而且设有专栏通报你的近况。”
另一个英招的回答,让我愈加心惊,每想到在这乾坤盟中还有新闻媒体?可是我为什么加入乾坤盟以来,对此毫无所知。似乎是察觉我疑惑神色,唯恐我不信,一个英招转身又奔入阴影处,不消片刻,便手持一卷竹简而出,向我掷来,并对我说:“自己看看吧!”
我随手接过,但任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竹简依然如同顽石般缩成一团,动也不动。那两个英招守卫,不仅不给我任何提示,反而发出阵阵嘲笑,我闻声怒从心起,重拳砸向竹简,高声呵斥:“笑什么笑,乾坤盟的古怪东西,难道你们天生就会用吗?”
呵声未止,金光从我手中骤然冲天而起,毫无防备的我吓得失手将竹卷掉落在地,这时我才发现始作俑者正是这“天机竹简”。空中金光瞬间化为数十文字,好似杂志目录,其中某个专栏题目就是:《逍遥近况》。英招们此刻转笑为惊,看来他们绝对没想到,我的误打误撞,竟可“参悟天机”。
见惯银行触屏式电脑的我,随手点去,金字随之转瞬尽数收回竹简中,而竹卷也随即展开一处。我拣起竹简仔细阅读,只见这里以楷书详细记载着我近日修行情况,配图不仅栩栩如生,还能反复变化,宛若实景影像,但从细微处,我还是能发现些许工笔画痕迹。至于配图所反映的内容,我可不敢恭维,因为那是我昨天练习“运能术”时,一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引得围观者哄堂大笑的场景。
当我看清绘画者正是蓝媚娘时,不由暗暗纳闷:“五大少”不是早被“轩辕近卫军”吓得不敢再接近“逍遥”了吗?蓝媚娘又怎会目睹我昨日窘状,还挥笔成画?
归还竹简后,刚才打招呼的英招才猛然想起问我:“对了,云梦子,你不去好好练功,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也来看热闹吗?”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我虽然不解其意,但完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秘道通向封印之界,绝不可能有“看热闹”一说的。
“哦,看起来他还不知道!”借我竹简的英招说,“不过没关系,轩辕公已经嘱咐过我们,各流派排名居前三的弟子随时可以去旁观,你是‘逍遥’的二弟子,也在此列,过去吧!”
特许?特许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心中疑问重重,却因担心英招们反悔,所以并未脱口而出,只是在他们指引下,径直向前方走去。
当我刚见到尽头射来的第一缕光线,欢呼加油的喧闹声与鸟鸣兽啸已不绝于耳。从通道穿出,眼前豁然开朗,率先闯入眼帘的竟是“球球”和天啸。
此刻的天啸,无疑是这里的超级明星,只见随着他手中曲棍挥舞,一团光球始终不离他左右,再加上他与“球球”天衣无缝的配合,天地之间竟无人可敌。
目睹此状,我才明白,原来这不是封印之界,而是为了迎战昆仑而进行特训的秘密基地。只是我弄不懂,如此广阔的场地究竟是暗藏在深山之中?还是我又来到乾坤界另一处圣地?
“云梦子!”听到龙刃熟悉的招呼,我才发现他和清源生、远尘子、梦归君,早已在场内观赛。奇怪,我如果没有记错,他们四人在本派中排名都理应在“三甲”之外啊!
凑到他们身边,不及细问,龙刃当头就是一句:“行啊,云梦子,你也混进来了!”
“什么混进来,‘逍遥’一共就两名弟子,当然都在前三之列!”不等我开口,清源生已迫不及待地代为驳斥。
“唉,还是你们‘逍遥’好,我们‘轩辕’弟子,蓬莱山上就有三百,全派弟子总计多达五百万,其他流派人数最少也不下几万,要想排上前三真是太难了!要不是大师兄提前发放隐身符,三十六公又有意放我们一马,否则哪有资格来给天啸加油?”随着龙刃感慨声,我才猛然发现前来观战的弟子成千上万,仅仅是紫衣轩辕就有百人之多,这还不算像龙刃这样散居而坐的“轩辕”。
看起来,“混”入场中的各派弟子还真不少啊!反倒是我“逍遥”最有资格的碧婵师姐,未见踪影,想必是对这场面不感兴趣吧!
梦归君突然指着天啸批评说:“这小子也太独了吧,分球啊!”
远尘子则无奈叹息:“天啸得意起来,就不知所谓,照他这个打法,遇上奥斯那群魔法师非输不可!”
“嘿嘿,谁让咱天啸本领高超、乾坤无双呐!鹤立鸡群,难免得意忘形啊!”
龙刃的夸赞,让他身旁一位男性“灵犀”牢骚顿生:“这次比赛根本不公平,凭什么灵兽战,就不能让灵鸟上?多少灵鸟高手被平白刷下,不然哪有这小子上场的份儿?”
我与“四杰”相视苦笑,有心上阵却被排斥场外的人,何止这些擅长驾驭灵鸟的“灵犀”高手。三千万乾坤盟弟子百万取一,只有三十人可以代表全盟出赛,场上队员又不能超过十二人,失意者数不胜数。没办法,谁让我们乾坤盟人多势众、竞争激烈呢?
随着天啸一球中网,青鸟长鸣响彻全场,这意味灵兽棍球模拟赛终告结束。轩辕公腾身空中,庄严宣布:“一号队以三比一获胜,希望你们能将这种蓬勃斗志带入昆仑灵战的正式赛中,为我乾坤盟争光夺冠!”
八方欢声立起,群情激昂,即使失去胜利的二号队也是如此。龙风乘机率领近前师弟们颇有节奏地不断高呼着“乾坤必胜!”小小呼声立即如浪涌般四散开来,场内所有弟子都以“轩辕”马首是瞻,同声呼喊,大有众志成城之势。随后,轩辕公示意大家安静,似乎还有话要说,场内鼓噪逐渐平息下去。
“再过五天,便是四月最后一天,凡是有意前往昆仑观赛、并在蓬莱修炼的弟子,可于当夜戌时来蓬莱会合,亥时集中出发。还望各派掌门和在场弟子,及时知会各派同门!若未能及时赶到,我等过时不候!”随着轩辕公最后通报,蓬莱特训落下了帷幕……
五天后,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我暂时放弃了寻找封印之界的念头,下班回家收拾妥当,便来到海边与同乡的初醒者们搭乘“欢欢”再至蓬莱。
蓬莱山上,各派弟子早已集结完毕,其中不乏“神异”各族的代表,我轻声问碧婵:“师姐,我们怎么去啊,昆仑山离这里很远啊!”
师姐嫣然一笑,更显秀丽清雅:“师弟,不必多问,我们每次去昆仑,都由乾坤盟安排,次次方式不同。所以,我也不知道今年他们又会有何奇思妙想?另外,昆仑虽在昆仑山,但此昆仑却非彼昆仑?”
我实在不明白师姐的意思,但又不便多问,只得紧随师姐和师父身后,沿彩虹通道向出发点移去。我们的前行目标是蓬莱山西侧,山脚外本是无尽汪洋,可是目睹眼前所见,我不由惊愕异常。见所未见的陆地突现岸边,唐代风格的楼阁遍布中央。接近小楼细细打量,我不由赞叹不止,只见那粉雕玉砌堪称神工鬼斧,再赏这锦像彩绘宛若置身其中,真是此景唯有天上见,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诸位弟子,我们即将起程,请速速进入小楼入座。”轩辕公的声音传遍四野,我们匆忙各自随师父或师兄师姐进入不同小楼。只见两层高的楼阁内桌椅齐备,仿佛古代酒楼,桌上分别写有不同字样。师父带我和师姐径直奔向一处靠窗上座,待我们落座完毕,大理石桌面上的“逍遥”二字便缓缓隐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每张圆桌中心突然闪现出轩辕公如国际象棋棋子般大小的身影,这无疑是用法术制造的虚幻化身,他的通告声也随之再次响起:“欢迎诸位搭乘‘天工’、‘秋水’、‘灵犀’联合打造的‘鲲鹏号’,我们现在已开始启程,即将前往‘昆仑’。无论将发生什么事情,还请各派弟子不要惊慌!”
轩辕公说话间,我已微微感觉到,脚下陆地在缓缓前行,并不断升高,我甚至发现窗外景物似乎有所变化,但月色朦胧又无法洞悉。忽然,我身后座椅传来强大吸力,让我全身牢牢贴在椅上,半点动弹不得,楼中少数胆小的女弟子甚至发出惊呼。
异变才不过刚刚开始,随着地势不断增高,月光渐渐洒遍大地。看清楼外地面颜色,我倍感惊奇,因为那颜色似乎本应属于海洋中的无鳞水族,略显暗灰而且看似光滑,可是为什么我初登岛屿时,脚下完全是踩踏草地的感觉呢?不仅如此,变化正逐步完成,每寸“土地”似乎缓缓长出褐棕色的小草。不,那不是小草,而是粗大鸟翎!
刹那间,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从每栋小楼中传出,而岛屿也飞速升至高空,虽然无法目睹它的全状,但我们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神鹰长啸……或许,我应该称之为大鹏长啸吧!因为,身为小学语文教师的我猛然想起《庄子·逍遥游》中的名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当鲲鹏升至高空,逐渐平稳,古椅吸力才慢慢消去,师父捻须诡笑,看来这一切他早已心中有数,无非是静待好戏。碧婵姐显然不知情,刚才本楼中的惊叫声以她最为强烈,如今对真相若有所悟,她才惊魂稍安。
轩辕公再现圆桌,发出得意笑声:“哈哈哈哈,弟子们,是不是都被吓到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鲲鹏号’啊,以它的飞行速度,我们将在一个时辰内到达昆仑。在此期间,‘尹彭’会为大家献上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我代表三十六派掌门祝大家‘鲲鹏之旅’愉快!”
每张餐桌上现出几碟点心与白玉瓷瓶,但瓶中倒出的却并非杜康佳酿,而是美味甜汁,好似酸奶又如果汁,一入脾胃,顿觉烦躁尽失。我随手又拿起块小点心轻轻咬下,松脆薄皮入口即化,甜馅仿佛变成欢快精灵,在我舌头上跳起甜美的舞蹈,踩遍了每寸“舞台”。随后这淘气的精灵又分身为二,一个通过我咽喉缓缓进入肠胃,如同凉爽清风在体内荡漾;另一个顺着我的味觉器官直冲头顶,霎那间我立感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等到我从“尹彭魔法”中清醒过来,却发现刚才拿起点心的盘子,仿佛根本无人动过,盘上洁白晶莹的糕点完好如初,一个不少。另外,桌上精致小巧的玉浆瓷瓶,虽然已斟满数杯,分量却沉重如故,好似取之不尽、饮之不竭。欣赏着窗外夜色,品味着桌上美味,我才初次感受到身为乾坤盟弟子的好处。
我们在欢笑声中享受着仙境之乐,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流失。忽然四周银光闪逝,数百高悬圆镜突现不同方位,它们即使正对明月,也不会炫目反光,足以让楼中客人均能望见镜中情景。不同明镜仿佛连接着相同的摄像头,闪现出下方连绵山峰,有人惊叫道:“昆仑山,我们到昆仑山了!”
真没想到,一个时辰竟如此之短,万里之遥,好似近在咫尺。镜中场景不断上升,逐渐平视,前方夜空中七彩闪耀,似有什么物体悬在半空。“镜头”逐渐拉近,原来那是高山般的悬空巨岩,岩壁上尽是古怪壁画,好似是描绘一位贵妇招待王者打扮的客人。
师父见此,不由感慨万分:“昆仑,好久不见了!”
什么,这才是“昆仑”!那画中贵妇不就是西王母,而王者打扮的客人就是周穆王吗?我注视着镜中愈加接近的巨岩,不由心神激荡:昆仑,东方传说中的诸神故土、上古圣地,留下无数不朽传说和英雄传奇,而今日的“昆仑”,又究竟隐藏着多少奥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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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昆仑会客
曾经有句古话:“泰山归来不看岳。”可是,如果你见过真正的“昆仑”,任何高山在你眼中最多只是平原……或许,喜马拉雅山是个例外,因为它有座珠穆朗玛峰。但世界第一峰空有高度,却无法容人居住,而“昆仑”不仅是高山,更是个神秘世界。
或许“鲲鹏”和“昆仑”都被施下什么魔法,至今为止,在高空之中,我竟然毫无传说中的异常反应。那种反应究竟是叫“高原反应”,还是“高空反应”,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无疑任何乾坤盟弟子都毫无异状。
“鲲鹏”的身躯过于巨大,因此无法在昆仑境内落下,只是如同在蓬莱时那般,化身为悬空大陆。等到我们尽数依次走入昆仑,它才重新变回展翅千里的超级大鹏鸟,呼啸而去,不见踪影。
我们正打算继续前行,前方忽然传来阵阵虎啸,让我们这些初登昆仑的青年弟子不由胆颤心惊,心神不安。师父则抓住机会再次嘲弄我:“怕什么,身为‘逍遥’弟子,连老虎都怕,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再这么不成器,我就拿你给陆吾作早餐!”
“陆吾”?好熟悉的名字,恐慌的中我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放眼前望,只见不计其数的猛虎正列队以待,好似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它们相貌凶恶,体形古怪,比起动物园中的“大虫王者”,大部分“昆仑虎”的尾巴明显多了几条。
见我们进入昆仑,数十猛虎立即咆哮扑来,吓得我们这班青年弟子纷纷后退,而三十六公却无动于衷。当轩辕公即将被来者扑倒,发狂猛虎们转瞬间变幻为人形,恰到好处地在三十六公身前刹住冲势。
我不知应该称呼迎接者是人虎、还是虎人,因为他们虽然身体头颅与人类无异,但虎尾依然,我数了数每人大约有九条。另外,他们身披虎皮战衣,手足也还是虎爪原形。
这时,虎人首领抱拳报告:“禀报乾坤盟诸公,陆吾率我开明兽一族,已等候诸位多时。”
“好好好,陆吾,辛苦你了。西方客人到了吗?”轩辕公笑容满面,对这班家伙的恶作剧竟不以为然。而惊魂稍安的我猛然想起,陆吾不正是传说中西王母麾下爱将吗?如果他活到今天,该有多大年纪?
陆吾此刻恭敬报告:“奥斯学会的客人,一个时辰前刚刚到达,夜游族正在招待他们!”
开明兽首领说话间,未曾跟随他向前的大多数部下也发生异常变化,他们如同英招般上半身现出人形,下半身却虎躯如故。剩余少数开明兽,它们尾巴只有一条,但也转瞬化为九头,头颅如虎似人,古怪异常。看起来,经历了近万年沧桑岁月,“开明兽”神族的进化程度并不相同。
在陆吾等高级进化者指引下,我们这些来自蓬莱的客人缓缓向前走去,而“开明兽”其余族众,半人者手持兵器,虎形者咆哮相随,当岩壁关闭了昆仑入口,他们立即训练有素地纷纷钻入岩壁中的掩体。果不其然,这族“神异”的任务无疑是守卫昆仑,根据有关史书记载,他们承担此重任应该至少已达万年之久。
行进途中,我四处张望,结果发现两侧怪树上居然栖息着不少海龟,它们至少体长半米,每个龟壳上分别长出两对翅膀。另外,附近还有些山羊在悠闲游逛,它们的头顶竟长有四角。
师父察觉到我的东张西望,随即对我发出警告:“云梦子,你可不要去招惹那群羊,它们叫‘土蝼’,早年性喜吃人,锋利的羊角正是杀人利器。后来陆吾率众降服了这族怪兽,将‘土蝼’训练成昆仑守卫。虽然戒掉了吃人陋习,但这帮家伙性情依然暴虐凶残,你万万不可大意,对它们务必敬而远之啊!”
逍遥公的忠告绝对不是向我一人所发,否则他也不必故意提高声音。各派弟子闻言面面相觑,看来皆生惧意。金鼎公则闷哼说:“你们也不必过于害怕,只要乖乖守规矩,别到处乱闯,‘土蝼’们就绝不会伤害你们!”
“没错,没错!”前面引路的陆吾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补充说,“‘土蝼’是我们开明兽的好帮手,绝对不会伤害无辜,但昆仑为上古圣地,历来为群魔觊觎,为防万一,我们设下了重重关卡,并聚集各族怪兽神灵把守各处,专为对付和抵御擅闯昆仑的邪魔外道。你们如果随意乱闯,很有可能被误伤,所以还请千万小心,以免意外!”
“嗯,陆吾大神的警告,就如同我们的命令,你们务必要服从大神安排,未经允许,不得擅离营地,明白了吗?”
面对轩辕公呵问,我们拉长嗓音齐声回答:“明、白、了!”
我偷偷查看各路弟子的反应,“五大少”和大部分弟子固然战战兢兢,但无论是“牛犊五杰”,还是“轩辕”近卫军,都在相视诡笑,看起来逍遥公、金鼎公、陆吾、轩辕公的警告,他们注定是要听而不闻了……
昆仑并非只有恐怖的怪兽,更让我们心旷神怡的是潺流溪水、扑鼻花香,更有百鸟争鸣以迎远客。蓬莱山偶尔得见的青鸟,在这里却处处皆是,真不愧是青鸟的故乡——“昆仑”。
忽然,又有“秋水”弟子发出惊叫,我向前望去,也不禁心惊胆颤,只见几个怪人正步步走来。与陆吾等相反,来者身躯如人却头颅似虎,而且手脚如蹄肘弯有毛,比起“开明兽”更加怪异恐怖。
怪人首领沉声报告:“‘强梁’族族长怒峰迎接盟主及乾坤盟诸位,您们的房间已准备妥当,请稍作休息后,再请诸位掌门到‘昆仑园’与奥斯学会的魔法师们见面。”
三十六公似乎对“强梁”的安排十分满意,率领部众弟子,分别在“强梁”和“开明兽”勇士的引导下,各自分头前往临时住地,而我自然属于人数最少的队伍——“逍遥”。
到达临时住处,身为本派第二大弟子,也就是“逍遥”排名最后的弟子,打扫床铺、安置行李、收拾桌椅、清洁地面这类杂活,我自然责无旁贷。而“无松子儿”老师始终不允许他的“掌上明珠”插手,站在一边对我指指点点,不停吹毛求疵。
或许此时我真应该感谢“逍遥”的短小精悍,否则我需要打扫的房间,就不会只有一套“双人居”与特地为师姐准备的“闺房”了。不过,仅仅是这巴掌大的地方,也足以让我汗如雨下。
当我累得筋疲力尽,正要恭请师父、师姐就寝休息,敬爱的老师居然对我微笑说:“你做得很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见奥斯学会的朋友们了。喂,臭小子,别磨磨蹭蹭的,在‘鲲鹏号’上数你吃的最多,不要好像没吃饭似的!”
“爹,你不要再捉弄师弟了!”师姐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代我说话。
可师父根本不在乎,反而振振有辞:“傻丫头,你知道什么?玉不琢,不成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个什么‘五大少’就是磨练太少,才会不可一世,不知天高地厚。以我的教学水平而言,将来乾坤盟众弟子中,定是我逍遥公的两大弟子独占鳌头!”
逍遥公正恬不知耻的大肆吹嘘,清脆敲门声却骤然响起。师姐正要去开门,师父却故意阻止,反而对我说:“云梦子,你去开门吧,或许是‘夜游’来请我们了!”
我已没有心思再和老顽童计较,拖着疲惫身体,前去打开房门。猛见来访者的尊容,我吓得大吼一声,坐倒在地,疲劳之感已完全被惊惧所替代。不是我胆小如鼠,见过“开明兽”与“强梁”,本来无论再见到任何怪人奇景,我都可司空见惯。但是,面对眼前小颊赤肩的连体兄弟,我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失态之下,我再度听到师父得意的笑声:“哈哈哈,怎么样,云梦子,现在是不是精神许多?这位就是‘夜游’族中的阿杰、阿风,夜游族世代都是两人连臂,夜间出没,你又害怕什么?真是少见多怪!”
那对夜游兄弟则茫然不解,却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两人左右臂配合抱拳行礼,同声恭敬邀请师父:“奥斯学会四大家族的首领在昆仑园等候聚会,其他诸公也已携亲信弟子前往,逍遥公请尽快动身吧!”
“好,我们走!云梦子,地上很凉快吗?快起来,走了,走了!”
“这个死老头!”我心中暗暗怒骂,口中却只能唯唯答应,起身紧随师父出门。
到达目的地,昆仑园中已是人声鼎沸,来自蓬莱或本居昆仑的“神异”族人,在园内与来自西方的异人类族半人马、矮人、巨人等族开始联谊,而奥斯学会的魔法师们则正与乾坤盟诸公聚宴,双方觥筹交错、不亦乐乎。我远远望去,众魔法师巫袍相似,颜色各异,大致分为墨、棕、赤、蓝四色,或许这就是区分四大支流的标志吧!
“逍遥公,你来了!”一位须发皆白的墨衣法师,似乎与师父熟识,起身前迎。
师父似乎非常开心,也急忙上前抱拳示敬说:“安卡特斯先生,别来无恙啊!”
“还算不错,对了,听说你终于收了新学生,祝贺您!”
“多谢,多谢!”
我忍不住向师姐打听:“这外国人是谁啊?怎么中国话说得这么利索?”
碧婵师姐对我轻声回答:“他是现任奥斯学会会长,也是温克亚学院的校长,一直住在伦敦。他并非汉语说得流利,你看到他的法杖了吗?他们的法杖都被赋予了魔法,既可以翻译主人的语言,也可以把别人的语言翻译给主人。”
或许是听到我们交谈,安卡特斯的目光向我射来,并向师父询问:“那个男孩就是你的新学生吗?”
“是的,就是他。”
听到对方提及,我主动上前拜会:“云梦子拜见奥斯学会会长。”
“呵呵,你好,两百年一见的小‘逍遥’!”安卡特斯先生笑容满面,另外有三位各学院首领模样的大法师见状也围拢过来,安卡特斯先生对我说,“来,小‘逍遥’,我为你介绍:这位棕袍女士是兰德斯学院院长盖特娜小姐、蓝袍女士是卡渥特学院院长诺加贝夫人、赤袍男士是迈法尔学院院长亚斯诺先生。”
我以现代方式,一一与各位院长握手致意,只是心中有点奇怪,那位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六十的盖特娜,怎么还是个小姐?这样的傻问题当然不敢出口,倒是盖特娜“小姐”主动问我:“小‘逍遥’,你的师父逍遥公可是个大名鼎鼎的英雄,曾在危急时刻拯救过我们奥斯学会,你向他学会了多少本领啊?”
“我,我没学什么……”羞愧应答的同时,我也暗暗生疑,看起来游戏人间的“无松子儿”,难道也有过叱咤风云的传奇生涯吗?
轩辕公闻言过来打圆场:“呵呵,云梦子成为五行士不过两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学尽‘逍遥’绝技呢?”
“不,不,不,这孩子很有悟性!”师父突然破天荒地夸赞起我,“我能教他的东西已经全部传授给他,以后他的‘逍遥’修行能到达何等境界,就全看他自己造化了!”
什么?什么叫“能教给我的已经全部传授给我”?就是那些“汲能术”、“运能术”之类的不入流法术吗?我不知师父是否在开玩笑,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怎敢让师父难堪?只得选择沉默不语。
“对了,今年你们交换学习的人选定下来了吗?”诺加贝夫人忽然岔开话题。
如慈母般和蔼可亲的天志公,徐徐走来说:“已经定下来了,‘天志’与‘秋水’共有五名女弟子,将前往贵会学习西方魔法,你们呢?”
“雅加丽!”随着诺加贝夫人呼唤,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少女从小魔法师中跑出。我眼前宛若流星划过,骤然闪烁。因为这活泼可爱的异国美女,与碧婵师姐相比,她们两人可谓各有千秋,交相辉映。
雅加丽恭恭敬敬地向我们鞠躬,便手持法杖自我介绍:“我是卡渥特学院的学生雅加丽,即将到乾坤盟学习东方五行术,这是我的荣幸,在未来几年中,还请诸位老师多加指导!”
轩辕公等人似乎对欧洲小女孩十分喜爱,当即表示欢迎。而诺加贝夫人又提出请求:“乾坤盟门派众多,若有可能,我希望雅加丽可以到‘逍遥’学习。我听说逍遥公的教育是引导学生进行开拓性创造的修炼,我想这种教育方式可能比较适合奥斯学会的学生,不知您们能否应允?”
对于此要求,不要说诸公,连我都深感意外。“逍遥”后继乏人,众所周知,虽然有我新近加入,但由于我根基浅薄,所学有限,难以得承大统。而美丽动人的雅加丽小姐,很明显颇有西方魔法基础,又聪明活泼,如果学习“逍遥”法术,恐怕本派精髓将被她尽数掌握,来日成就必在我之上,即使是修行多年、生性恬静的碧婵师姐,恐怕都未必是她对手。奥斯学会为什么会如此突发奇想,究竟用意何在呢?
轩辕公似乎也有与我相同顾虑,他立刻踢起皮球:“那就要看逍遥公意下如何了,只要他点头,我绝不反对。另外我还必须说明,以前为了照顾西方学生,加入其他流派的他们,都被安排在接近西方乾坤灵界处学习。但是成为‘逍遥’,就必须长居蓬莱,这点不知道你们考虑好没有?”
“没问题,我们奥斯学会已妥善安排,雅加丽就算失踪几年,也不会有‘沉睡者’置疑。” 安卡特斯先生成竹在胸,看起来奥斯学会对此早有谋划。
师父则似乎毫无顾虑,大笑表示:“没有问题,我‘逍遥’人才匮乏,我也从来没有教授过异国弟子,早有心一试,以光大‘逍遥’门楣。轩辕公,我看就这么定了吧!雅加丽与我女儿交情非浅,碧婵在蓬莱也需要个伴儿啊,所以我求之不得!”
“哈哈哈,还是逍遥公爽快,希望雅加丽不会给你增添麻烦!” 亚斯诺先生看起来与师父性情相投,见轩辕公无言点头,便大笑嘱托,而师父也微笑回应:“雅加丽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给我添麻烦?而且你们也尽管放心,乾坤盟众所周知,我对徒弟最为体贴,雅加丽交给我,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是不是,云梦子?”
我嘿笑不语,就算作了肯定回答。话说回来,如果折磨捉弄徒弟也叫“体贴”,那么“无松子儿”老师可谓名副其实。
当碧婵师姐上前与故友雅加丽搭讪起来,我望着这东、西方两大美女,顿觉头痛。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我将面对怎样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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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灵战异变
来到昆仑已是第三天,“两界灵战”将在今天开赛。会战场地由 “天工”高手在一月前于昆仑精心筑成,他们参考了历次灵战举办场所风格,将西方竞技场与东方楼阁艺术风格相融合,令会场气势磅礴、颇具新意。
我随师父、师姐进入东边古代楼阁似的看台,只见各派弟子早已一拥而入,各自坐定,并纷纷打出旗号。眼前场景忽然让我感觉似乎有些不妥,我细细观望,才发现症结所在。
原来,同样是打出旗号为本队队员加油,奥斯学会的四学院法师们,打出的英语标幅整齐划一,四色背景的彩幅上以跃然欲出的魔法金字清晰表达出众法师心声:“奥斯队必胜!”
而我乾坤盟各派弟子打出的标语,则显得五花八门。底色各异的横幅上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文字内容,而是那不尽相同、形态各异的众派标记。远远望去,这一队队东方弟子,哪里是乾坤盟的同门手足?简直与来自四面八方的“联合国大军”无异。东方阁楼中,唯有“轩辕”近卫军打出了“乾坤盟”的字样,仿佛只有他们才是乾坤弟子,其他各派不过是来凑热闹的“临时嘉宾”而已。
本次“昆仑灵战”的裁判,分别由三个人组成:迈法尔院长亚斯诺先生、金鼎公以及来自埃及的“阿努比斯”族族长穆拉德克。那位昨天莅临“昆仑”并将担任主裁判的穆拉德克先生,独特之处便是他的脖颈之上竟然长着如假包换的犬首。据说,狗头人身正是“阿努比斯”族的独特标志。
在埃及神话中,“阿努比斯”族代表正义与公正,他们手持天平把守阴间入口,为每个亡灵称量良心,再为其引渡。以此传说看来,由“阿努比斯”来裁判这场关系两界荣辱的灵战,可谓“神”尽其用。
西方楼阁上猛然间号角大作,而东方也是雷鼓齐鸣,号角雷鼓,本是风格各异,此刻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精神振奋。随着振聋发聩的信号,两队主力队员驾驭着座下灵兽,各自腾空而起。那一头头来自东西两界、千奇百怪的神兽让我这个初入“逍遥”的外行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再加上龙风大哥用“密不透音”之法向东阁弟子逐一介绍,顿时令我等眼界大开,叹为观止!
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二十多头我曾在蓬莱目睹的神兽,竟然先我们一步,运到“昆仑”,如果它们与我们同行,不知又要惹来多少骚动。
只见东方战队中,天啸座下的穷奇兽“球球”首当其冲、耀武扬威,他们可谓乾坤队的秘密武器,我不由暗祝好友大展神威,以为乾坤盟洗刷前耻。
又有位“御风”驾驭神兽横空出世,此兽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混沌无面,正是古兽“帝江”。
随之而来的猛虎背负“任侠”弟子,这神虎比同类体形稍巨,尾长于身,传说它日行千里,人称“驺吾”。
驺吾身后一物飞出,远看似雕,却为有角之兽,音如婴儿,长鸣不止,原来是来自鹿吴山的蛊雕。除了身轻如燕的“御风”弟子外,又有谁能与它配合得天衣无缝?
再看那名“钢刃”弟子,他胯下怪物,头似野猪却以鹿身为躯,貌似凶恶,其实心地善良。古时它常授予百姓五谷,甚至让饥民割去它身上鹿肉充饥,而自己滴血不流,转瞬复原。因此在《神异经》中被赋予“无损兽”的美名。
半儒半将的“虎符”弟子,他所挑选的神兽也非同寻常,闻听阵阵犬吠,我们的眼帘中却只映入怪马,那马与土蝼般头顶羊角四支,身躯依然与马族类似,只是尾部却更像牛尾。传说这种动物生长之处,必然当地多狡狗,人送此马大名“峳峳”。
另一位天啸同门,也是别出心裁,他所驱使的宠物,看起来同样酷似宝马,但头颅尽白,浑身长满虎纹,而且拖着赤红马尾,马嘶如“遥”声。听龙风大哥介绍,此马本出名门,族号“鹿蜀”。
身披山河图的“社稷”高手,他的“搭档”倒是众所周知,那便是东方瑞兽——“麒麟”。不过上次匆匆一瞥,未看清麒麟全貌,此刻仔细端详,才发现它身躯像鹿,遍体鳞甲,头长独角,角卜生有肉球,脚像马蹄,尾如牛尾。
与坐骑最匹配的赛手,莫过“五大少”中的“钢刃”破军,他骑着飞天水牛,那牛皮毛墨黑如漆,与主人钢甲相映成趣。此牛以铁为食,粪便常被“干邪”取去用来锻造兵器,所造刀剑锋利无比。所以“干邪”们亲切地称呼它“啮铁”。
还有种神兽,也同样以钢铁为食,只不过正餐中偶尔会以蛇为佐料。如今其中一只正随“灵犀”主人出场,它状似熊但比熊略小,名字虽不符实,却更显威武,那就是“猛豹”。
众兽中最正气凛然者,是位“虎符”的坐骑,它状如羊却独角,毛色泛青。此兽为“金鼎”所喜爱,它生性忠直,如有弟子争斗被它遇见,它若冲向谁,那人定是无理之徒,从无偏误,“五大少”就多次栽在此神兽角下。它们学名叫“獬豸”,别号“任法兽”。
最后的赛手还是位“钢刃”,他挑选的动物令人望之心惊,那家伙貌似豹而浑身赤红,头上独角而尾巴五条,嚎叫时仿佛石头相撞之音,大名单字一个“狰”。
师兄介绍完本方选手和神兽,我们的目光又移向西方阵营,此时我发现,西方选手虽依然身穿巫袍,但颜色相同,显然此袍是为比赛特制,因为那如雪似璧的洁白,绝非四大学院任何一方的代表色。
西方赛手中唯有雅加丽我比较面熟,其他人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我对于参赛队员并无兴趣,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们胯下奇兽和龙风大哥的讲解上。
我未来的师妹,她所骑乘的动物,鹰头狮身有翅,我们东方人习惯叫它“狮鹫”,而西方魔法师却称之为“格力芬”。欣赏过西方魔幻电影的乾坤盟弟子,对它自然并不陌生,只是我没想到,狮鹫也能算“灵兽”之一……
奥斯学会传说中的种子选手——迈法尔学院高材生洛维斯,他的坐骑我们也不陌生。根据希腊神话传说,它的祖先是波塞冬不敢承认的私生子,母亲是被世人不齿的蛇发妖女,兄弟则是凶恶霸道的巨人。如此声名狼藉的身世,却并未影响这位灵物的千古英名,因为它曾与一位著名希腊英雄共同铲除了喷火怪兽,又曾踩出灵感泉让诗人如醍醐灌顶、奇思顿生,奥林匹斯诸神对它另眼相看,希腊人民将它当作智慧与正义的化身。它就是至今永载神话星空的希腊名马——珀伽索斯,而它留下的种族自然就是“飞马”族。
另外十位选手的“伙伴”,并非如“狮鹫”与“飞马”那般著名,如果不是耳闻龙风师兄介绍,我根本无法识别出其种族与来历,它们分别是:
与飞马祖先有“世仇”,如今却并肩作战的怪兽“凯米拉”,它羊身、狮头、蛇尾,还不时喷出烈火示威;
状如牛形,但鳞片皆为青铜,不但能喷火,传说还可以将万物石化的凶暴怪物“戈耳工”;
拥有鹿的头和腿,鸟的羽毛、翅膀及后半身,这种半鹿半鸟怪便是来自“亚特兰蒂斯”的“佩利冬”;
虽是狮身,却长着象鼻和象牙的印度神兽,大名“亚力”,它绝非寻常猛兽可比,一举一动尽显王者风姿;
貌似狮鹫,拥有狮头与前腿,鹰翅与双爪,却又被造物主赋予蛇的叉舌,鳞和尾巴,这正是巴比伦的“提亚玛特”;
野猪我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金光灿烂的野猪,据说它以獠牙为武器,奔跑胜过千里骏马,现身便可照亮黑夜。这本应被北欧 “富裕与丰饶之神”弗蕾所拥有的圣兽,竟然出现赛场之中,怪不得会引起阵阵轰动;
拥有赤红狮身,貌似人面、耳为人耳,双眼碧蓝,上下颚各有三排利齿,尾端如蝎子般长有致命毒刺,波斯蝎狮“曼提柯尔”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只从未见过的怪兽,不知应如何形容,如果不是它额头上的血红宝石闪闪夺目,恐怕连见多识广的龙风师兄也说不出它的名字。这位西班牙的“卡班克尔”,俗名便是“宝石兽”;
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当我面对西方怪兽中的一匹怪马,我实在是瞠目结舌,心惊魂悸。因为此马前半身直到头部,与所有马类无异,可是后半部却完全好似巨型公鸡。听师兄介绍,这种被称为“鸡马”的怪物本来就是古代希腊英雄经常乘坐的神兽,甚至被描绘在花瓶图案上,我实在难以想像,为何对它的起源我闻所未闻;
双爪双翼,体似龙,爪似鹰,此怪兽我们称之为“双足飞龙”。它体型比龙小,胸口长满如狮子般的鬃毛,尾部有尖刺,这种本名是 “蜿龙”的英格兰家伙与我们东方传说中的神龙大相径庭,怪不得又有人叫它“龙兽”,它才因此得以跻身“灵兽棍球赛”!
东西方共二十四只灵兽,无论其本能是否包括飞行在内,如今都得以翱翔九空,想来其中某些怪兽必然被临时施展了飞天法术。它们相对或咆哮示威、或嗤之以鼻,再加上主人的呼喝呐喊,形成唯有在灵界方能得见的壮观场面。
身穿埃及长袍的“阿努比斯”裁判穆拉德克,猛然吹响开赛哨声。一道光球从天而降,天啸与洛维斯立即上前争抢,同时浮游在南、北两方的魔法球门,也开始大幅度地上下移动。
天啸技逊一筹,光球被洛维斯传给金野猪主人,随后金野猪便化为金光,冲向我方球门。说是迟,那是快,只见“啮铁”、“猛豹”飞身而上,意图拦截金野猪的去路。但“金光”面对两大猛兽,毫无惧意,更未曾停歇,乘两大高手尚来不及合围,它竟从两者空隙间直冲而过。
“帝江御风”见势不妙,忙驱动座下“肉团”堵截球门,并令帝江扇动四翼,向来者掀起狂风。裁判此时并未吹哨,看来任凭神兽发威,只要不对人体造成伤害,就并不违反比赛规则。因此,金光随风消散,始料不及的“金野猪法师”为稳定身形,失手将金球丢下。
担任后卫的“无损兽钢刃”,催动坐骑奔向光球,眼见即将到手。忽然他面前白光闪烁,那光球竟腾空而起。原来是西方主力队员洛维斯后发先至,驾驭飞马赶到,白光正是飞马神翼将光球掠起时所现幻相。洛维斯并非无端夺球,而是早有计划,因为雅加丽突破重重阻截,驱使狮鹫已赶到光球升空处。随着我未来师妹优美的挥球动作,光球不偏不倚落入处于上升趋势的球网中,金鼎公也随之鸣锣。
中英文计分牌中的“奥斯学会”字样下,分别以阿拉伯文字和汉字变化出“一”,西方楼阁顿时号角齐鸣、欢声震天。异国怪兽也欣喜若狂,载着主人尽情飞舞,咆哮不止。相比之下,东方神兽与我们乾坤盟弟子则颇显沮丧,没想到才不过几分钟,就被奥斯攻下一城。
我身边的一位“踏浪”初学者,气愤之下放声高呼:“越位不判,纯属黑哨,一二三,换裁判!”他吼声未息,身体已自行升起,飞向入口,只见两名负责维持秩序的“金鼎”高手正在他落脚处“恭候大驾”。本来也想随声起哄的我,目睹前车之辙,急忙捂嘴止声。看起来,足球场上那一套,在“两界灵战”中是被严格禁止的。
光球再次移到场中央,天啸和洛维斯也重新就位。当光球又升空中,“球球”忽然对准天马狂吠,促不及防的小天马受惊嘶叫,差点把主人从空中扔下。天啸则趁机飞身而上,一棍将球传给“鹿蜀灵犀”,这两位同门师兄弟随即展开凌厉进攻,在敌群中穿梭前进。
“球球”的恶作剧看起来是灵兽的自作主张,与主人无关,所以并无任何裁判吹哨警告,但西方楼阁却立刻嘘声大作。我们乾坤盟乘机敲锣打鼓、喊声动地,转瞬便凭借人数优势将抗议嘘声完全遮掩。
在我们助威下,天啸、“鹿蜀灵犀”深入敌人后方,而破军的“啮铁”也乘势插入左路,一时之间对方队员竟无人注意到破军的小动作。可是,天啸明明已瞥见破军在其左侧出现,却根本毫不理睬,他更没注意到洛维斯已安抚坐骑情绪,飞速扑来……
当天啸再次企图将光球传给同门,洛维斯眼疾手快,一棒截断光球路线,顺手传给“波斯蝎狮”上的队友。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蝎狮法师”尚未接触光球,火焰般赤红光芒猛地从他下方冲天而起,将光球截获。无疑,这是“驾狰钢刃”及时赶至,随着他曲棍巧劲,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人后方的下端飞去。
众多西方灵兽皆在高空,前下方正是唯一死角,但在这死角上,早有人蓄势待发,那正是“钢刃”破军,而对方球网也恰好处于下降趋势……
随着亚斯诺先生的号角声,双方比分终于以一比一拉平。我与诸位师兄弟立时起身欢呼,就连素来喜静不喜动的碧婵师姐,也面露喜色。最让我意外的是师父,他竟然与我同时跃起,还主动与我击掌庆贺。瞧他身手,真是老当益壮,绝对不逊于任何“牛犊”,我越发后悔当初在公共汽车上给他让座。
“轩辕”近卫军也不失时机地舞动横幅彩旗、齐声呐喊:“乾坤队,真是棒,天下第一世无双!……”
我真是服了龙风他们,刚刚将比分拉平,就“天下第一世无双!”这牛皮吹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忽然发觉,天啸与“球球”耷拉着脑袋,似乎满腹不快。哦,对了!在模拟赛中出尽风头的这对最佳排挡,此刻不但未能打入首粒进球,而且还被敌方队员从手中将球截走,难免会如此沮丧。可是,毕竟我们乾坤队得分了啊,谁进球不是进呢,又何必如此?
无论天啸如何不满,比赛还是必须继续进行,光球自动重回场中,天啸与“球球”也再度准备夺球。不过,天啸的对手已不是奥斯队的种子队员洛维斯,而是骑着印度神兽“亚力”的法师。
随着光球涌动,穷奇兽故伎重施,再次发出阵阵犬吠,而那“亚力”竟也不甘示弱,血盆大嘴一张,如虎啸似象鸣的怒吼从咽喉中骤然冲出。这次受惊者轮到了调皮的“球球”,它竟然吓得在空中略微后退,虽然不如飞马那般惊惶失措,但稍稍示弱已足以让对方将光球传给洛维斯。
东方楼阁抗议声刚起,光球已从洛维斯处,再次传给疾行如电的“金野猪法师”。又是那道匪夷所思的金光,直冲我方腹地,如此重现故技,莫非欺我乾坤无人?果如我所料,只见早有准备的“帝江御风”、“驺吾任侠”、“麒麟社稷”、“猛豹灵犀”四人及时列阵后方,以逸待劳。望着铜墙铁壁般的防守,我还真不相信这有冲劲、乏灵活的“金野猪法师”能再创胜机。
“金野猪法师”见势不妙,刹住身形,接着他出人意料地猛将光球向下掷去。我方队员正要抢夺,“鸡马法师”却抢先接住,毫不犹豫地将光球后移。而在他后方,“蜿龙法师”默契现身,不等乾坤队其他后卫反应过来,光球又被击向飞速前进中的奥斯队队长洛维斯。
洛维斯无意接球,而是挥杆直击,光球加速旋转飞向前方。可惜,球门前方并非空无一人,“无损兽钢刃”不知何时已静候此处。
“钢刃”正要挥杆反击,但那光球却猛地转变方向,绕过挥出的球杆继续奔向球门。目睹如此高超的球技,我张口结舌,心中暗暗叫苦,此时我才明白什么是种子选手!看来,洛维斯并非忽略了“钢刃”,而是早将对方举动完全计算在内,手上力度恰到好处,足以在对方阻挡前转向冲锋。
就在我“不好”二字脱口而出之时,没想到风云逆转,形势再次急转直下。只听羊嘶大作,“獬豸虎符”竟早已料到此招,迅速奔往此处。光球经过转向,难免力度大减,随着“虎符”弟子反杆回挑,光球竟改向冲往奥斯阵地。
洛维斯的如意算盘被打破,他匆匆驱马飞下,妄图保持攻势。但“蛊雕御风”已然先行拦截,再加一棍,将光球传给摩拳擦掌的天啸。“球球”见主人接球,便拼命向对方球门飞去,“鹿蜀灵犀”与驾驭“啮铁”的破军也如刚才般左右配合,随同冲锋。
见攻守异势,乾坤队“三剑客”全面反攻,我们乾坤盟立即锣鼓再响,众弟子纷纷手舞足蹈地高呼“加油”!但我们的兴奋不久便化为疑惑,因为天啸竟无意再作任何配合,表演起“盘球大法”独角戏。只见穷奇兽“球球”左挪右闪、“灵犀”天啸棍花挥舞,面对敌人狂风暴雨似的截击,光球始终不离天啸曲棍分毫。
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所有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天啸身上,只见他本人与坐骑、曲棍、光球,宛若牢不可分的四位一体,驰骋场中,所向披靡。我想,就算是巴西足球明星德尼尔森在绿茵赛场的表演,也不过如此吧!
奥斯队当然无心欣赏天啸绝技,见天啸独闯后阵,立即纷纷围拢过来。不消片刻,“凯米拉法师”、“戈耳工法师”、“佩利冬法师”、“亚力法师”、“提亚玛特法师”、“曼提柯尔法师”、“宝石兽法师”、“金野猪法师”共计八人将天啸团团围住,其他乾坤弟子虽有心上前接应,也已无隙可乘。
天啸依然不肯就此放弃,竭尽全力施展平生所长,“球球”面对各种西方怪兽的威胁恐吓,也不甘示弱犬吠还啸,主仆一心,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之势。
然而,对方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渐渐让天啸黔驴技穷,棍上光球随时会成为他人囊中之物。穆拉德克已腾空而起,近前观察,防止有人趁乱犯规。天啸周围八方此刻处处棍花挥舞,只要我这位好友稍有不慎,必将功亏一篑,而这很明显只是时间问题。
天啸的“孤军冒进”无疑必成败局,我甚至已不忍相看。可是刹那间,赛场内恐怖兽啸骤然间此起彼伏,似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大惑不解地抬头望去,只见除了天啸与“球球”外,所有赛手无论是来自乾坤盟,还是奥斯,无一例外地连人带兽向下坠落,绝望惨叫响彻全场。
惊变突起,两方楼阁上的观众纷纷惊呼前望。赛场大地只是在昆仑山岩上略植绿草,从至少十米高空落下,不死也必成重伤。眼见血肉模糊的悲剧即将发生,即使是破军和雅加丽也难幸免,而手脚冰凉的我却无计可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不过片刻功夫,半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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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昆仑公审
我曾耳濡目染不少人间惨剧,面对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人类是那么脆弱无助,转瞬之间,足以让繁华都市化为平地,无数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莫非,在远离尘嚣的灵界,也难以摆脱天外横祸?
正在我们惊惶失措、乱作一团时,数十道身影已从两方看台及赛场中腾空而起,颜色各异的光芒几乎同时射向大地,化为足以延缓坠力的光垫。而共同出手者,正是三十六公与四大院长,主裁判穆拉德克也于高空随手拽住两名法师学员。他们默契及时的共同出手,让悲剧湮灭于未然,我们这才稍稍心安。
各方弟子,本领高超者飞身而起,如我这般平庸者奔下楼阁,纷纷跑向赛场。虽有众大师救援,赛手们难免轻伤,而令人不解的是,各路灵兽虽免于坠伤之痛,却依然躺倒在地,呻吟不止。众“歧黄”与擅长治疗魔法的兰德斯学院师生,急忙上前救护,而众选手也被各自同门扶到一旁休息。
天啸驾驭“球球”落下,望着惊人场景,他也是茫然不知所措。一个红袍小法师,突然跑来用法杖指着天啸怒吼:“是你,肯定是你,你在他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只有你安然无恙?!”
一石激起千重浪,奥斯学会的法师们,随之纷纷上前指责。我与“四杰“、“轩辕”近卫军二话不说,冲上去护住天啸,龙刃更是怒不可遏、高声反驳:“你们凭什么诬陷我们的人,没看到我们乾坤队也是受害者吗?再说,天啸如果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单独放过‘球球’?你见过哪个犯人这么蠢,把最大的嫌疑留给自己!”
龙刃这“牛犊”一开口,立时给予乾坤盟青年弟子发难机会,他们围拢过来,七口八舌地指责起西方法师们:
“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胡乱诬陷?”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的人作手脚了?”
“哼,犯人最擅长隐藏自己,说不定是你们怕输掉比赛,故意使的苦肉计!”……
金鼎公大概是嫌我们越闹越不像话,猛然怒吼:“都给我闭嘴!等到歧黄公查出结果,我们‘金鼎’自会秉公办理。无辜者我们绝不冤枉,有罪者不管是谁绝不轻纵!”
惊魂未定的破军咬牙切齿地嘀咕:“我要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这时我注意到,破军的眼神始终不离我与“五杰”左右,似乎认定我们就是元凶,真是咄咄怪事!另外,破军身旁的玄空郎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好友耳边轻声嘀咕,由于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轩辕公和安卡特斯先生商议之后,下令各路年长弟子,率领本派成员回归住地,由开明兽、强梁诸族分别把守要地,防止任何人外出。等到对灵兽的治疗和调查有了结果,再行论处。
无奈之下,我只有跟随师姐离去,五大少对我们也始终怒目以视,实在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在焦急等待中,时间悄悄逝去,当屋内的沙漏再次倒转,师父才回到居室。他一反常态,满面阴沉,我目睹此状,心中立生不祥之感。我殷勤上前意欲搀扶师父坐下,但师父却摆摆手说:“你们随我去昆仑园,异变疑凶已有眉目,乾坤盟与奥斯学会即将对疑凶进行公开审讯,你们去旁听吧!”
叹息般的语调,愈加让我不安,看师姐神情,想必内心与我所差无几。纵有满腹疑惑,现在也不便多问,我只得再次随同师父与师姐奔赴昆仑园。
日光沐浴下的昆仑园,鸟语花香,光彩夺目,但我此刻完全无心欣赏。虽然同样是人山人海,不同派别的五行士与法师、来自东西方灵界的“神异”种族依然齐聚此处,却已毫无欢歌笑语的喜悦之情,唯有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不断蔓延。
主审席上端坐着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金鼎公,而各位掌门与院长也分别就座,身为“逍遥”二弟子,我责无旁贷站立师父身后。虽然尚不知真相如何,但目睹五少以及洛维斯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又处处不见“牛犊五杰”,我心中愈加恐慌,却又说不出究竟有何不妥。
见众人聚齐,金鼎公神情冷酷地道出开场白:“诸位掌门、院长,经我盟‘歧黄’为众灵兽诊治,已发现导致今日事故的原因所在。同时,我们也及时察觉到各队备用灵兽也因相同缘故病倒,它们的发病时间比主力灵兽略晚,如果比赛继续以后备队员进行,‘意外事故’必将接连发生。最耐人寻味的是,灵兽并非因为自然缘故突发急病,而是中毒,幸好‘歧黄’已将毒性控制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金鼎公结论出口,四周多数听众顿时大惊失色,互相嘀咕议论起来,园内噪声大作。金鼎公急忙重重拍响“惊堂木”,待嘈杂略息,便继续宣布:“根据歧黄公的诊断,灵兽所中毒药,是我乾坤盟在几十年前便尽数销毁的毒药‘蚁噬散’。服用此药者,无论是人是兽,在一定时间后,体内便如同被万蚁噬咬,生不如死。下药者可根据药剂多少,来控制毒发时间,因为此药无色无味、隐蔽性强,药效又极其残忍,所以当年乾坤盟大会才一致通过,将此药尽数销毁,并烧焚配方。如今,这毒药再现灵界,我们相信,这绝对不会是巧合,一定有人受到别有用心者的指使,故意下毒搅乱两界大会,意图挑拨乾坤盟与奥斯学会互相敌视,最终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幸运的是,凶手在奔波两处‘灵兽居’时,被不同证人察觉,所以我们‘金鼎’已将其捉拿归案!”
“冤枉啊,冤枉啊!”随着阵阵呼喊,天啸、清源生、远尘子、梦归君从人群中冲出,下跪案前连声喊冤,难道元凶竟是他们四人?若是如此,为什么没有“金鼎”弟子在后押解?
不待金鼎公开口,轩辕公已和颜悦色地开始劝说“四杰”:“孩子们,你们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护友心切,龙刃也是我一手提拔的弟子,我同样不敢相信是他所为。但人证、物证俱在,中毒者又偏偏少了龙刃好友——你天啸的宠物,所有线索都指向龙刃,你们就不必代他申冤了!”
“四杰”还要申辩,金鼎公厉声呵斥:“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胡闹?!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关入临时‘思过室’,直到此案水落石出再放出来!”
“金鼎公且慢!”天啸的女性师父“灵犀公”急忙求情,“念在他们年幼无知,又因重情重义才扰乱公堂,还望饶他们一次!你们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孩子,还不快快退下!”
我察觉到此刻梨园公、风流公、忘忧公也纷纷向弟子使起眼色,天啸等人才悻悻起身站至旁边,再也不敢胡闹。
闻听轩辕公所述,我心中与“四杰”无异,也绝不相信此事竟会是龙刃所为。作为路见不平、拔拳相助的“牛犊”,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这里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在袁无欢和另一名“金鼎”弟子押送下,忿忿不平的龙刃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面对金鼎公的第一句话就是:“金鼎公,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待会儿自有定论!”金鼎公的目光残忍无情,仿佛在他眼中,龙刃不必审,也必是真凶,他又转向“五大少”说,“玄空郎,将你昨夜所见到的情景,如实禀来!”
“是!”玄空郎遮盖口鼻的黑布中传出他冰冷尖刻的声音,“昨夜,我肚子不舒服,去茅厕解手。回来时,途经我乾坤盟灵兽居,发现里面有动静。我仔细聆听,仿佛听到有人对天啸的穷奇兽说什么‘明天就看你的了’之类。我正要进去看看是什么人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发神经,结果那神秘人反而从屋里闯出,差点撞在我身上。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就是龙刃!”
“那又怎么样?我昨天也是去茅厕回来路经灵兽居,进去嘱咐‘球球’加油,这算什么证据?难道你亲眼看到我下毒了吗?”龙刃立即大声驳斥,但所言之处也并无矛盾,这确实算不上什么下毒的证据。
玄空郎似乎有意回斥,金鼎公却厉声说:“没错!这确实算不上什么证据,玄空郎,谢谢你的证言。你已经证明了,昨夜龙刃确实进过乾坤盟的灵兽居,谢谢你!龙刃啊,如果我仅凭玄空郎的证词,绝不会认为你就是下毒者,因为在大赛前夜去为好友宠物加油,确实合情合理。不过,你能否解释,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夜晚,你会潜入奥斯学会的灵兽居吗?”
“我,我,我什么时候去过奥斯学会的灵兽居?”龙刃言语间眼神似乎闪烁不定,我见状起疑,莫非龙刃真有什么事情隐瞒大家?
金鼎公闻言冷笑,再唤证人:“洛维斯,麻烦你重复一遍刚才对我‘金鼎’所言,可以吗?”
“是,不胜荣幸!”奥斯队队长举起法杖开始从容证词:“我的天马哈克,有吃夜草的习惯,而且它的饲料都是我精心特制,必须使用以特别方法培育保存的‘卡莫索魔草’。昨夜,哈克的胃口非常好,我的草料没有带够,便前往临时仓库,又取出一些魔草。返回时,却听到我们奥斯学会的灵兽居中有异常动静。我心中奇怪,藏身暗处窥探动静,结果一个紫衣东方人从屋里鬼鬼祟祟地钻出,又仓惶逃走。我当时也曾及时进屋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神秘人酷似龙刃先生。我所看到的情况就是这些。”
“龙刃,对于洛维斯先生的证词,你怎么解释?”金鼎公脸上现出冷酷笑意,我真的不明白,如果证明今日大祸确实因我乾坤盟弟子所为,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至于龙刃,他自然极力否认:“没有,我昨天没有去过奥斯学会的灵兽居,他冤枉我!何况刚才这个什么斯也说了,酷似,那就是不确定了!不要说我们‘轩辕’遍布天下,即使外人要冒充我们‘轩辕’弟子,偷件紫衣或者仿造一件,也绝非难事!他又凭什么肯定是我‘轩辕’所为?”
“没错,我确实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当时那个人就是你!”洛维斯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料到龙刃会如此说,“不过,要证明是不是你很简单!我们奥斯学会的会员都养有宠物,有猫头鹰,也有老鼠。而我西方独有的‘卡莫索魔草’有种人类所闻不到的香味,但老鼠却极为敏感恐惧。如果你从未进过我们奥斯学会的‘灵兽居’,那么肯定不会沾染到魔草香味,只要让我们学员的老鼠闻闻你的手掌,看它们的反应,就能证明你是否清白。怎么样,年青的‘轩辕’,你敢试试吗?”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你们训练好老鼠,只要闻到我的味道,就故意做出异常反应,以此陷害我!”龙刃边说边将手背在身后,那样子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看起来,或许真以为他是做贼心虚。
“呵呵呵,龙刃你不必担心。”金鼎公干笑几声,胸有成竹地提出建议,“我听洛维斯说过这件事之后,就立即派金鼎抓来几只昆仑的普通野鼠,它们与凡间老鼠无异。如果洛维斯所说属实,这几个小家伙儿,只要闻到魔草香味,定会有所异动。”
“吱吱吱……”一阵鼠叫声从龙刃身后传来,吓得他回身后跃,原来不知何时,某位“金鼎”已提着野鼠笼子,悄悄来到龙刃后方,并将鼠笼接近龙刃双手。再看那些可怜的“鼠辈”,果然变得无比惊慌,虽然龙刃已远离它们,但野鼠们还是无法定神,宛若遇到天敌般连连嘶叫、缩成一团。
龙刃额头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难道他真的曾经去过对方灵兽居?他到那里又究竟想做什么?
“你还有什么话说!”金鼎公现在简直就是得意洋洋,我明明感觉其中有些蹊跷,却偏偏找不到入手之处,真是忧心如焚!
龙刃则犹犹豫豫再吐实情:“我,我,我其实,其实只是想去刺探敌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但是,但是我去的时候,那些怪兽大部分都睡了,也没……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于是,于是我就回去睡觉了……”
“那你为什么隐瞒事实?”金鼎公依然紧逼不放,莫非因为龙刃多次逃脱惩罚,所以金鼎公欲借此致其于死地?
而龙刃的解释也算合乎情理:“这,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当然,当然不敢承认……”
“好,好,好,这又算你说过了,袁无欢,把你的发现也作个证词吧!”
“遵命!”与我有着不解之“怨”的袁无双竟然也落井下石,开始证言,“我奉命前往龙刃住处搜查,结果在龙刃床下发现了您案上那个药瓶,这药瓶是被一道符固定在床底,如果不是弟子再三搜查,察觉异状,几乎被他瞒过。此药瓶据歧黄公证实,确实曾装有‘蚁噬散’,而且尚遗留毒药残液。另外,我也以凡间学来的技术进行了指纹调查……”
“调查结果如何?”
面对轩辕公的关切询问,袁无欢从容不迫地回答:“药瓶上虽然没有指纹,但是那道符上,却发现有明显痕迹,已证实与龙刃指纹相符!”
“我,我,我是冤枉的!”任由龙刃如何解释,他已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异国法师们愤怒地对他指责唾骂,而乾坤盟弟子则哑口无言,因为这是我们“敬爱”的金鼎公亲自审理出来的结果。反而是五大少喜上眉梢,却又不敢公开表露自己内心得意。
突然,我脑中一闪,对了,这案子还有疑点。情急之下,我不顾金鼎公手中惊堂木连连作响,脱口而出:“不对,龙刃是被冤枉的!”
或许是我的表现过于激烈,这声大吼竟比惊堂木更有效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瞬间集中,昆仑园内仿佛万籁俱寂,唯等我证明好友清白。我这个望洋市的小人物,何曾享受过这万众瞩目的“待遇”,紧张中汗如雨下,竟差点忘记欲言之辞。
金鼎公冷冷说:“根据我乾坤盟公审规矩,如果你有疑问可以提出,但若是强词夺理,意图为疑凶无故开脱,那么我将会请你立即离开。现在,你可以发言了!”
我咽咽口水,鼓足勇气一吐为快:“金鼎公,您刚才不是说几十年前,这种毒药已经绝迹了吗?那么龙刃又是如何得到这种毒药的?再说,如果真是龙刃下毒,他既然可以消除药瓶上的指纹,难道就没有机会把药瓶扔在这昆仑山野外吗,何必非要带回居所,留下罪证,惹火上身?我斗胆问一句,金鼎公,如果你是真凶,你会如此愚蠢吗?”
不等金鼎公恼羞成怒,四杰和“轩辕”近卫军站立处便响起热烈掌声。刚才还沮丧无语的乾坤盟弟子们也转而“复活”,纷纷大嚷起来:“龙刃冤枉!”
“有人栽赃!”
“金鼎公不要上小人的当啊!”……
惊堂木足足拍了不下五十,才把鼓噪之声压下,而此时就连洛维斯、雅加丽等小法师也面面相觑,似乎深觉我言之有理。金鼎公打了个“请”的手势,其余三十五公和奥斯学会四院长便离开座位,与金鼎公走向某座假山后,看起来是在商议如何判决。我再望向“五大少”,他们个个对我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大约过了十分钟,诸位灵界领袖终于回到座位。金鼎公正襟危坐,正式公布商议结果:“龙刃下毒,看起来尚有疑点,但是除了他,再无可疑之人。所以,此案还需详细调查,袁无欢、郑无情,将疑犯龙刃关入临时‘思过室’,严加看管,不得有失!我将在三天内,给他一个公正裁决,定让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再无异议!今日公审就此结束,诸位可以暂回住地休息,我随时会传唤诸位取证调查!”
随着惊堂木最后巨响,龙刃被身后的袁无欢等人强行带走,而他投向我的眼神无疑充满了感激之色。随着各派弟子的散去,“四杰”、“轩辕”近卫军纷纷围到我身边,而师父面有喜色带师姐先行离开,似乎有意让我留下与同为龙刃“狐朋狗友”的“牛犊”共商对策。
面对那一双双充满期待与希望的目光,我却再无只言片语,此案固然存在少许疑点,却并无对龙刃有利的任何证据。究竟是谁设下此局,不仅要破坏“两界灵战”,伺机挑拨五行士与法师的关系,而且恶意嫁祸龙刃?他的真实身份,又究竟是这昆仑山中的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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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迷雾真相 第一章 逃出昆仑
龙刃这几百名狐朋狗友(当然也包括我)交流许久,依然毫无头绪。有位“轩辕”曾把矛头指向“五大少”,可是天德生他们充其量也只敢恃强凌弱,如此令两界震惊的大手笔,实在很难想像是那五位公子小姐所为。何况,如果当时三十六公与四院长稍有差池,破军必然头破血流、一命呜呼,他又怎有如此胆量和魄力,来甘愿成为这苦肉计中的重要一步呢?
龙风大哥则猜疑是奥斯学会内部法师意欲谋杀同门,并栽赃我乾坤盟。掩藏一片落叶的最好方法是在原地栽植树林,如果是蓄谋杀人,让所有选手死于意外,那么究竟凶手具体目标是谁,便很难查出,更无法凭杀人动机确定凶手身份。龙风猜想,真凶必然与洛维斯同时发现龙刃夜访灵兽居,所以趁势行动,在向东方灵兽下毒时,唯独放过“球球”,以栽赃龙刃。
龙风大哥话音刚落,人群外便传来有条不紊的分析:“这么说,凶手对乾坤盟的情况肯定十分熟悉,尤其是对龙刃与天啸的友情了若指掌。而且他能有机会得到如此独特的毒药,说明他肯定去过乾坤盟。从这种种迹象分析,这个人只能是曾被奥斯学会派往东方学习五行术的学生,因为每个交流学生都必须先至蓬莱报到,回国前也必须在蓬莱告别,完全有机会打听到龙刃和天啸的友情,甚至在偶然情形下取得东方毒药!”
对方的推断固然条脉清晰、言之有理,但我们这三百多位“牛犊”却无心倾听,反而顿感意外,因为分析者并非龙刃好友,而是我未来的师妹——卡渥特学院即将派往“逍遥”的雅加丽。
面对我们呆若木鸡的神情,雅加丽竟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继续进行她的侦探游戏:“不过,案件还是有些疑点。比如,几十年前便全面销毁的毒药,为什么还存在世上?凶手又是如何学会毒药的使用方法,控制药量以决定毒发时间?按道理说,这种复杂技术如果不多加试验,很难一次奏效。另外……喂,喂,你们大家不要走啊!我再怎么说,也即将成为‘逍遥’啦,自己人研究一下嘛!”
“哦,对了,你快成为‘逍遥’了!”率先带队“开路”的龙风大哥,拍拍我的肩膀叮嘱说,“云梦子,你身为‘逍遥’二弟子,这个外国师妹就交你搞定了,我们还要去搜集为龙刃平反的证据,不陪她玩儿了!”
我还未作应允,“轩辕”近卫军已纷纷拂袖而去,就连“牛犊四杰”对雅加丽丝丝入扣的推理也毫无兴趣,正准备离开!
不过,“四杰”没走几步,却因为雅加丽所提出的大胆建议止住脚步,因为这个建议就是:“我们必须先把龙刃救出来!”
从“金鼎”手里救人,这意味着什么,我和“四杰”心知肚明,但这金发碧眼未来“逍遥”的解释,却让我们渐渐战胜了内心惊悸:“我认为,破案线索必然在蓬莱岛上,无论罪犯来自东方还是西方,他最有可能得到失传毒药的地点,只有乾坤盟的总盟——蓬莱岛。不过,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昆仑调查,真凶为了洗脱嫌疑、彻底嫁祸,很可能会找机会进一步陷害龙刃,甚至以杀人灭口做到死无对证!很多侦探电影中都有这样的情节:被用来当作替罪羊的无辜者被凶手杀死,即使真相大白也于事无补。所以,我们必须先把人救出来,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雅加丽声嘶力竭的论证猜测,如果换作平时,我定会当作“侦探中毒者”的明显症状而不加理会。可如今情势危急,心慌意乱之下,我却感觉对方所言头头是道。“四杰”的眼神也说明,他们与我存在同样顾虑,看来若要深入查案,搭救龙刃势在必行!
“忘忧”梦归君人醉心不醉,突然向雅加丽“大侦探”指出关键问题:“我说那个外国‘逍遥’,就算我们能从‘金鼎’手中救出龙刃,又怎么逃出‘昆仑’?昆仑的出入口可是由陆吾麾下‘开明兽’一族把守,再加上此处藏龙卧虎,古代神族与怪兽比比皆是,以我们的微薄修为,怎是他们对手?”
“没错,如果从普通出口离开,成功率可能连百分之零点一都没有。”雅加丽波斯猫般的碧蓝眼珠中,流露出比精灵古怪的龙风大哥更狡黠十倍的目光,她手指九霄高空说,“我们的头顶上不是有个天然出口吗?我们可以飞出昆仑!”
“难矣,难矣,难如上青天!”清源生又开始京剧念白的练习,随即直言不讳地指出欧洲智者的“千虑一失”,“雅加丽小姐,如果这昆仑上空,真如你我所见,毫无防范,为什么万年来始终没有任何邪魔外道可攻入昆仑?朗朗晴空,看似毫无玄机,实则危机重重!‘大神探’,你实在想得太简单了!”
“唱戏的,是你太胆小了吧!”雅加丽睚眦必报的讥笑,让我可以预见到,她日后在乾坤盟中的人缘,只怕连“五大少”都不如!
清源生的度量则超出我的想像,面对小法师不知好歹的驳斥,他居然不耻下问地谦恭请教:“莫非‘大神探’另有高见,愿闻其详!”
“‘昆仑’是你们东方圣地,但并非监狱,所以任何防范主要是对外,却不是对内。我也认为‘昆仑’守卫,为防止敌人从空中袭击,定会设置了什么防空机关,但他们绝对想不到,‘昆仑’内部的人会从空中逃走!”
我与“四杰”张口结舌、恍然大悟,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们却没有想通?说句心里话,这“师妹”还真没白收!此刻,我对异国同门的敬仰,用“周星星迷”的“时髦语”来讲,那真是“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但敬佩之余,我不由暗暗伤感:雅加丽“大小姐”法术修为、智慧悟性都远胜于我,她一旦混入“逍遥”,我这二师兄的“宝座”岂不是岌岌可危?
雅加丽当然不会知我心意,但她却突然叹息,拔腿便走,我急忙拦住去路,以近似献媚的口气请求:“那个雅……师妹,你不要走啊!现在师兄真的是I 服了 You了,我和我这四位兄弟,一切都听你的!”
“什么叫‘爱’佩服‘油’?”奥斯学会的法杖似乎对于我的本土“洋滨语”无法翻译,让“小师妹”疑惑不解。
我急忙岔开话题:“家乡土话,不必深究,我们还是继续商量怎么搭救龙刃吧!”
“还商量什么啊!还是我自己去救人吧!现在那位龙刃刚刚被关,你们的‘金鼎’绝对不会预料到这么快就会有人劫狱,所以此刻防范最松懈,应该可以轻松搞定。对了,我和你们说的话不准泄漏,不然我就把你们都变成小猪!”
雅加丽最后的威胁看来绝不是空言恫吓,我们也早已听闻西方“变形术”神秘莫测,常被用于恶作剧。何况,金发美女绝不是易与之辈,只怕她真是不计后果,敢说敢做!
望着“大神探”远去背影,“四杰”来到我身后,天啸问:“云梦子,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吗?如果龙刃是被西方魔法师救了,而我们却袖手旁观,此事传扬出去,蓬莱山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是啊,纵然身死虚名灭,兄弟情义不可丢!若使外人胜我辈,有何面目见故友?”远尘子不愧是“风流”弟子,言谈间竟诗性大发,随口念出即兴而作的打油诗。
见众兄弟群情激昂,我这个入盟才两月的“逍遥”更不敢再犹豫彷徨,随即开始安排部署:“既然这样,各位听我安排!天啸,现在能飞行的灵兽,只剩‘球球’,你带它到‘思过室’附近安排妥当,等待我们会合,无论如何,也要让“球球”把龙刃救出‘昆仑’!
远尘子、清源生,你们去厨房偷些干粮清水,然后去找天啸。暂且准备七人份,若有机会,我们就保护雅加丽与龙刃一起逃出!
梦归君,你速去准备一壶酒精浓度高的美酒带到‘思过室’集合,以你轻功身法,应能尽快办妥!
我现在去追赶雅加丽,阻止她轻举妄动!午饭时间就快到了,那是救人的最好时机,你们务必在此之前,准备妥善,不得有误!”
“好!”“四杰”齐声应允,立即各自散去依言行事,而我也匆忙奔往雅加丽消失方向……
面对一意孤行的卡渥特学院小法师兼我未来师妹,我前几日苦心钻研的《学生教育小窍门》终于“学得所用”,以一招“连蒙带唬”,暂时制止了大小姐的冒失举动。根据她原定计划,她本打算以“变形术”和“昏迷咒语”将袁无欢二人制服,然后便开门救人。可惜她并不知道,乾坤盟战斗五行术最强者,首推“钢刃”,其次便是“金鼎”,哪有她想像得那般简单?所以在我再三劝说下,又听闻我的具体计划,雅加丽才放弃初衷,却又“命令”我与她溜到附近各屋,偷了几把扫帚,真不知道捣什么鬼?!
当我拿着扫帚接近思过室,兄弟们已按时赶到。梦归君那坛好酒,扑鼻酒香差点将我醉倒,幸亏我及时将它再度封盖,才免遭其害。
我们藏身暗处,仔细查看周围情势,果然只见袁无欢和郑无情严守岗位,再无他人。我曾与“五杰”在闲聊中听闻,郑无情本来中意“忘忧”,但“天慧珠”却授予他“金鼎”身份。而忘忧公也无意收纳此弟子,因为郑无情爱饮酒却无酒量,自然难入“忘忧”众“酒仙”法眼。
另外,听说金鼎公怕郑无情饮酒误事,三令五申严禁其饮酒,以至于这位精通战斗五行术且平日一丝不苟的“金鼎”弟子,不得不屡屡在闲暇之余背着师父偷偷向“忘忧”兄弟买酒解馋。
因此,解决郑无情可谓举手之劳。最麻烦者莫过袁无欢,他在东方灵界中以铁面无私、软硬不吃而闻名,而且作为金鼎公得意门生,他曾多次大败混沌,武功与五行术修为堪称一流高手,怎样才能将他拿下呢?
我正苦思解决袁无欢之法,忽然一人闯入我视野中,她正是我师姐碧婵。咦,此时她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手里提的竹篮又内藏何物?当我偶尔向四周瞥去,突然发现除了雅加丽,其他“劫狱预备犯”,也正随着师姐身影不断移动着视线,看来他们也是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师姐来到思过室前,与两守卫谈笑风生,并从竹篮间取出一碟碟菜香四溢的美味佳肴。奇怪,送饭工作不是应由“金鼎”弟子负责吗?师姐又为何越庖代俎?更令人费解的是,师姐随即与袁无欢略谈几句,那个我急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竟嘱咐同伴一声,便随师姐向远处走去。
我耳边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原来是天啸悄悄凑近我身边,眼神中充满异样,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他甚至忍不住问我:“云梦子,碧婵师姐和袁无欢什么关系,他们怎么看起来很亲热!”
“别胡说!”我怎能容忍这“动物迷”亵渎师姐清白,自然要严加呵斥,“天啸,师姐可能是奉我师父之命,请袁无欢过去说事情,你不要见风就是雨,胡乱造谣!好了,机会难得,梦归君,快行动!等袁无欢赶回来,就来不及了!”
好在“四杰”尚知轻重缓急,对袁无欢纵有百般不满,也只有先行放下。只见他们如同久经沙场的特种部队般,迅速向思过室行进,郑无情竟毫无察觉。我正要起身随行,忽觉香气扑鼻,原来是雅加丽出现身旁,她面带诡异笑容,偷偷问我:“你的朋友们很关心我们的师姐啊!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
“你懂什么啊!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并非重色轻友之辈,同样无法容忍不知天高地厚的异族少女,以贬义词诋毁“四杰”。
或许是法杖翻译功能再出故障,我所引用的典故让雅加丽再次茫然不解:“你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漂亮女孩,绅士怎么样?”
我可没有闲心在此关键时刻为她“扫盲”,不耐烦地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以后再慢慢教你,先救人要紧!”
嗜酒如命的郑无情,果然无法抵挡那充满诱惑的佳酿酒香,以媲美警犬的嗅觉迅速找到梦归君放置的好酒。或许是担心袁无欢随时返回,这大酒鬼不及思索美酒为何无缘无故的不胫而来,便一饮而尽,结果那行动信号般的酒罐碎裂声砰然响起,而我们也匆忙奔出。望着陷入梦乡的醉鬼,我精心设计的偷袭动作已再无用武之地。
“快,快,这声音太响,肯定会有人察觉到动静,我们要快!”在我催促下,梦归君迅速从郑无情身上取出钥匙,匆匆进入思过室,与清源生不由分说,将一头雾水的龙刃拽出。
“你们在干什么?”听到这熟悉声音,我心中大惊,原来是那要命的袁无欢正从远处奔来。这小子似乎是因为什么事,突然返回,而清脆巨响更令他加快了脚步。
雅加丽见状立刻高声提醒:“扫帚,天啸以外的人快骑上扫帚!”
在西方魔法驱使下,那几根扫帚仿佛被赋予生命,自动分别飞到劫狱者和逃狱者身边。我眼见袁无欢手指尖金光闪动,似乎即将施展金系法术,急忙下令:“快走!”
在我们呼啸飞起的刹那,龙刃刚才所立处随着轰然巨响碎石纷飞、土尘弥漫,该死的袁无欢,竟然施展足以夺命的“碎金术”,这分明意欲置龙刃于死地!如果不是我们反应迅速,龙刃早已横尸当场。出手如此毒辣,莫非袁无欢才是扰乱“灵战”的真凶?可惜这只是猜想,我却没有任何证据!
刚刚庆幸躲过袁无欢的追杀,脚下又传来刺耳号角声,是袁无欢发出的警报。转眼间,急促锣音此起彼伏、紧急军号响彻山野,我们俯视大地,只见各族“神异”蜂拥而出,各路弟子聚餐之处更是乱作一团,但始终没有任何追兵冲天而起,似乎我们只要飞出“昆仑”地域,便大功告成。
出乎想象的顺利,反而增加了我的不安,即使如雅加丽所推测,“昆仑”并不具备阻截高空逃亡的能力,但五行士与魔法师中不乏擅长空中作战的高手,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答案很快不言而喻,因为无垠乌云渐渐笼罩了万里晴空,同时忽然传来阵阵鹰啸。万分恐惧的我们,仰望上空,只见无边无际的云团尽头竟有两盏黄金灯闪烁不止。
“那不是云,是只大鸟!”穷奇兽上的天啸话音未止,高空中狂风突起,呼啸而来,我们座下的扫帚在雅加丽操纵下匆忙低空飞行,钻入山岭,天啸也紧随其后,方幸免于难。
这时我猛然想起,《神异经》中曾记载:昆仑有只名为“希有”的神鸟,它目黄如金,其肉苦咸,但仙人品尝起来,却感觉是美味。而且它翅膀巨大,可覆盖天地,兴风遮日自然更不在话下。莫非陆吾已将“希有”训练成“昆仑”的空中守护者,怪不得无人敢升空追击!
也许是为避免伤及无辜,“希有”不敢让狂风横扫大地,更无法将庞大身躯塞入山群之中。因此,我们略得喘息,在雅加丽引导下,于悬崖峭壁间穿梭前行,只要“希有”稍现疏忽,我们便会乘机闯出“昆仑”,落入凡间昆仑山。根据灵界约定,任何“神异”之物都不敢现身人间,我们当然定能虎口脱险。
猛然间,我感觉周围山岭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不知是因为飞行过于急速而产生的错觉,还是我做贼心虚、草木皆兵?我犹自胡乱猜疑,天啸已再次大嚷:“小心啊,周围有古怪生物,我感觉很危险!”
胯下扫帚止住去势,“球球”也驻步半空,我们汗流浃背,惊恐万分地望向四周罕见人迹的群山峻岭。此刻,蛇类独有的“咝咝”声钻入我耳中,令我更加毛骨悚然,不知所措。
远尘子忽然开始自言自语,他说出的每个字都足以令我们心神俱惊:“居昆仑、饮沧海、身长九万里。莫非,莫非这就是《古小说钩沉》中所记载的昆仑巨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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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危机四伏
“希有”投下的阴影依然笼罩着“昆仑”,黑暗中传来的“咝咝”蛇音,仿佛预示着死神的步步接近。此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脏跳动声,好似这伴随我二十多年的“伙伴”即将因恐惧脱腔而出。仰望遮空怪鸟,环顾无形巨蛇,我暗暗自问:莫非这次真是九死一生?!
“大家抓紧扫帚!天啸,让你的穷奇兽紧跟我们!”雅加丽的声音不高,却足以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忽然,前方黑暗中闪出两盏红灯,让我们眼前顿时一亮,几乎就在同时,雅加丽的吼声也响彻山野:“我们走!”
六把扫帚如同一流飞行员操纵的战斗机,在山岭中划出漂亮轨迹,而“球球”那看似笨拙的身形,也在瞬间采取了行动。几乎同时,那两盏红灯卷起腥风猛地向我们扑来,如果不是我们瞬间改变了位置,必然成为这孽畜的美餐。
在蛇目赤光的照耀下,我才发现,周围山岭已完全被蛇身占据,如果刚才我们仓促突围,必然撞到那隐去形迹的蟒皮上。我唯一不解之处,就是如此庞然大物在山壁上爬行,如何做到连半块石头都未曾掠动?
巨蛇的仓促出击,恰巧让蛇头处亮出缝隙,雅加丽显然早有预料,指挥群帚乘虚而出。“昆仑”的防御体系,此时我已了然于胸,陆吾率领的“神异”各族负责防御平地与山脚,巨鹰“希有”独掌制空权,而昆仑山顶及人迹罕至的山壁则是怪蛇势力范围。如今,百密一疏的空隙,由于巨蛇失误,恰巧成为三方都暂时难以兼顾的空白地带。
力量有余、灵活不足,几乎是每个庞然大物的共同弱点,所以怪蛇此刻惊觉有变也难以回防,即使是猛然掀起的粗藤般蛇尾,也只能令无数山石轰然破碎、纷纷滚下,对我们依然鞭长莫及。
为防止“希有”作祟,我们简直可以说是紧贴山顶滑翔而出。我稍不小心,鞋底掠起几块山石,令脚板擦得生疼,但逃亡之中却不及细看伤势。
雅加丽的计划本可谓见缝插针、天衣无缝,但“昆仑”又岂是如此简单?我们刚离开“昆仑”领空,眼见即将脱离险境,忽闻清脆鸟音嘶鸣不止,我回头望去,只见几只青鸟竟追击而来。
梦归君冷笑说:“‘昆仑’无人了吗?区区弱雏,也敢追击?”
嘲笑声犹在耳边,梦归君的神情已如我同样惊诧,因为那看似微不足道的青鸟们倏地如自焚般遍身火焰,转瞬间又火熄灰飞,鸟身竟焕然一新,只见它们貌似公鸡,却毛色异彩,俨然呈现帝王之相。
“坏了,原来青鸟就是百鸟之王‘凤凰’的化身,我们快跑啊!”
对各种奇禽异兽了如指掌的天啸再发警报,我们当然不敢怠慢,雅加丽匆忙操纵众扫帚加速向大地飞去。但鸟中神帝确实不可低估,它们确实没胆量紧追不放,因为那难保不被“沉睡者”得睹真颜。可众凤自有其独特战术,随着它们齐声长鸣,“希有”渐渐隐去身形,令阳光再次普照仙凡两界。来之不易的光明并不能长久,因为四面八方又现重重黑雾,而且移动速度绝非寻常云雾可比!
我们即将进入昆仑山脉,而各方齐聚于此的黑雾也清晰可见,那是数之不尽的飞鸟猛禽,个个杀意浓烈,不怀好意!它们在凡间可谓处处可见,但同时聚集,那真是闻所未闻!
我们故伎重施,再如在灵界昆仑般,于山峰中行进,至于什么“乾坤三戒”,在此生死时刻早已置诸脑外!可惜,群鸟不是体庞行拙的“希有”巨鹰,其中不乏擅长翱翔群岭的山鹰飞禽,它们毫不犹豫地纵身而入、穷追猛进。一时之间,即使是精通魔法的雅加丽和深谙禽鸟脾性的“灵犀”天啸也束手无策。
龙刃狠狠骂了句:“这群不知死活的畜生!难道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昆仑’,却要死在它们手里吗?”
没有人能回答龙刃的问题,我心中此刻如巨石般沉重,生死系于一线,却谁也见不到半点生机所在。更令我们迷茫不解的是,明明红日当空,为什么在闻名遐迩的昆仑山中,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听似稚嫩却又充满阳刚之气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我们的扫帚随之向半空飞去,而雅加丽满脸茫然,仿佛这并非她魔法所致。我正想招呼天啸,“球球”已紧随雅加丽飞上云霄。
当垂直姿态恢复平衡,我俯首下望,却发现有点不对。因为以高度而言,似乎昆仑山地势猛然间沉降不少,比我刚出“昆仑”所见,更显得缩小几倍。另外,刚才那密密麻麻的鸟群消失得无影无迹,就连化凤青鸟也仿佛从未存在,反倒是棕色光芒骤然闪现,直飞空中。
我的目光随着光芒移动,只见身着洁白侠客装、头戴悬纱竹笠的古服少年,竟然漂浮云间,而那道光芒落入它手中,也化为扑克牌般大小的东西,实在匪夷所思。不等我看清那物本来面目,神秘少年已收入怀中,隔着雪白面纱,我实在看不清他真实面容,从刚才的声音判断,他应是男性,年龄在十八岁左右。
“诸位,青鸟已被我变幻出的神龙吓走,而它们招来的小喽啰也被我收服,你们赶快走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面对雅加丽“忘恩负义”般的质问,对方微笑回答:“因为你们好像正在被乾坤盟追捕,而我想给他们一点点难堪。现在‘昆仑’被我用阵法禁锢,大约可以坚持半个小时,你们还是尽快跑路,不要再多问了!”
“你是‘混沌’,还是‘通天’?扰乱‘两界灵战’的阴谋,难道是你捣的鬼?”梦归君醉意全无,厉声呵问。
我先是心中震惊,仔细思量,擅长五行术却与乾坤盟有隙者,当然非“混沌”或“通天”莫属,梦归君果然是人醉心不醉。而其他四杰也是频频点头,显然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而“救命恩人”则不屑一顾地轻蔑笑言:“背叛了信仰的‘混沌’与‘通天’岂能与我相提并论?至于‘昆仑’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我还没来得及混入其中,所以根本一无所知。至于‘扰乱灵战’的罪名,更赖不到我头上,只能是‘昆仑’中人所为。
其实我的来历,只怕说出来,你们这些孤陋寡闻之辈也摸不着头绪。但我师门祖先与你们这五位青年五行士一样,被各流派所迫害,落得凄惨收场。如果你们比我师祖幸运,有机会洗刷冤情,返回本门,就问问乾坤盟三十六公‘古流灵幻’的历史吧!哈哈哈哈哈……”
在充满悲意的狂笑声中,神秘少年转身远去,转眼便不见踪迹。我们只见他身影消失处绿光闪烁便逝,仿佛此人通过无形空间门,不知前往何处,真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细细想来,不知神秘莫测的古流“灵幻”又究竟是何方神圣,与这少年有何渊源?看起来,与乾坤盟有关的谜语越来越多,而谜底又都在何处呢?
此时我们都无暇细想,在“牛犊五杰”七嘴八舌的指路下,我们终于远离“昆仑”,登上前往蓬莱的路途。雅加丽的扫帚与穷奇兽“球球”,可比不上翱翔万里的“鲲鹏”,更不是转瞬十万八千里的跟斗云,至少需要两昼一夜才可到达蓬莱。由于乾坤盟弟子掩饰身份、遍布天下,我们又身无分文,当然不敢现身都市,只有尽快从高空赶往“昆仑”。远尘子和清源生所偷来的粮水只要省吃俭用也算足够,只是我们必须在中途稍作停歇,而东方灵界中唯一适宜的歇脚点便是“凿砚”。
“凿砚”处于“昆仑”与“蓬莱”之间,本是“轩辕”圣地,传说是“轩辕”英雄黄帝登天之所。不过今日的“凿砚”久经荒废,除了“歧黄”偶尔来采摘草药,几乎罕有人迹。不过,也从未听说这里出现过任何“神异”或者怪兽,因此还算是安全之地。
经过提心吊胆的飞行历程,我们终于在黑夜降临前到达“凿砚”,视野所及尽是郁郁葱葱的乱树密林,让人心中毛骨悚然。龙刃再三保证此处绝无任何凶险,也从未听说过有谁在此处遭遇不测,让我心中稍稍安稳。不过,当初在“昆仑”艺高人胆大的雅加丽,却始终躲在我这未来二师兄身后,不是担心前边蹿出毒虫,就是唯恐两侧跑来老鼠。金发碧眼的卡渥特学院高材生,如今与普通少女再无两样,那个面对“希有”、“怪蛇”、“凤凰”仍能从容以对的巾帼英雄,此刻早已荡然无踪。
夜色来临,我们不敢再深入密林,就地点起篝火。为防不测,我有意将那几把扫帚远离火堆,以免大意失荆州,疏忽间将我们的交通工具焚毁。
“凿砚”与“昆仑”相同,也是隐身高空的神秘陆地,如果没有了这几把扫帚,只怕我们就会成为东方灵界中的鲁滨逊,在此“孤岛”上度过自力更生的岁月,直到“金鼎”将我们捉捕归案……
吃饱喝足,我们七个人开始东拉西扯,又忍不住聊到真凶身上,但又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实在看不出哪位“昆仑”中人才是始作俑者,更不清楚幕后黑手来自何方?能如此周详策划的高人究竟是统率“混沌”的“通天”?还是奥斯学会的宿敌“撒旦”?或者是人间近年来屡屡意欲置五行士和魔法师于死地的“铁血”?
“咦,我们的扫帚呢?”坐在我对面的远尘子突然惊慌大喊,而刚刚酣睡不久的“球球”也同时起身狂吠,仿佛察觉到异样。
雅加丽紧握法杖起身警戒,而我与“牛犊五杰”也各自背对篝火,望向漆黑深邃的四周全神戒备。我再度听到自己心跳声,与被昆仑怪蛇包围时的情景如出一辙,莫非是“金鼎”赶来追杀,或者是真凶迫不及待地前来杀人灭口?
“汪汪汪!~”球球忽然掉转头对准篝火愤怒吼叫,我回头瞥见此景,心中大惊,急忙提醒同伴:“快闪开,敌人在篝火下!”
我边嚷边退,而中央篝火也猛地四散飞舞,幸好我们闪避及时,才躲过突如其来的偷袭。烈焰散尽,一个红衣蒙面人忽现中央,冷笑声不断从面巾内传出:“呵呵呵呵,各位背叛乾坤盟和奥斯学会的叛徒们,在下是‘遁甲’中州分舵舵主烈风郎,奉‘遁甲公’令来取你们的性命!”
“还有我,‘钢刃’中州分舵舵主战军,奉‘钢刃公’令斩杀叛逆!”
“‘刑天’中州分舵舵主天巨在此,我保证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随着自报家门,无头巨人与铁甲军不断从四周涌现,而“遁甲”蒙面人却踪迹全无。这并不能意味“遁甲”只有个小首领到此,而是从来神出鬼没的他们,很少正面对敌,总是在敌人防不胜防时出手偷袭,往往可一举奏效。
“不求手段,但求结果”,素来是“遁甲”宗旨,而他们正是以这种门风多次破坏了东方“百鬼众”等邪魔外道意图颠覆乾坤的阴谋。
至于乾坤第一军“钢刃”和勇猛善战的“刑天”也尽是声名显赫,传说东方“混沌”、西方“撒旦”、凡间“铁血”都曾在与这两个流派的正面冲突中栽过跟头。
真没想到,我刚加入乾坤盟不过两月,就与朋友们成为“遁甲”、“刑天”、“钢刃”三大派的追杀目标,难道乾坤盟三十六公竟会如此无情?我们充其量不过是越狱,犯不上喊打喊杀的吧?
远尘子则似有所悟:“对了,给你们传令的是否分别是玄空郎、灵巨和破军?”
三位分舵舵主闻言一愣,又默默点头,看来远尘子所猜无错。我心中也顿时豁然开朗,我想其余几杰也定是心结顿开。梦归君冷笑说:“原来是‘五大少’想要落井下石,你们难道不知道‘五大少’与我‘五杰’有矛盾吗?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三位传达的命令有误吗?”
梦归君的质问,让已经现身的诸位高手面面相觑,但“无头巨人”的首领却率先发出怒吼:“我们凭什么不相信总盟弟子,反而要相信你们这些叛逆,给我杀!”
铁甲军们尚犹豫不决,莽撞巨人已不由分说,一哄而上。这群力量型战士,行走之间,竟迅速将尚未熄灭的火星聚于手中巨斧,看来是要施展传说中的“刑天”绝技——“火斧神功”。
梦归君则猛地饮入烈酒,又随口喷出。区区半两佳酿,经“忘忧”弟子施展,竟化为飞瀑银流,扑向每个不识好歹的“刑天”。
从来无畏无惧的“刑天”战士,又怎会顾及涓流酒水?但可惜“忘忧”作战素来古怪,梦归君用意所在也本非伤人,只见酒滴所及,皆是火斧。“刑天”武器顿时火焰大涨,甚至延及手臂,巨人们转瞬惨声不断,纷纷扔掉巨斧,急于灭火,天巨首领自然也不例外。
见“刑天”受挫,“钢刃”们急于为同伴复仇,不发一言,亮出兵刃不约而同杀向我们。他们人未近前,刀光却连绵而至,仿佛科幻电影中的激光枪。
如果不是远尘子及时出手,我们或许已灰飞烟灭,“风流”牛犊不知从哪里变化出一套古书长卷飘舞四周。传说中断金碎玉、凌厉无比的刀光,却无法穿透那薄纸书卷。“风流”神技“长卷护阵”威力不仅如此,只见那刀光非但无损长卷,反而四散弹开。我从书卷缝隙中向外望去,只见“钢刃”们顿时手忙脚乱、溃不成军!
外敌连吃败仗,我猛然想起,长卷阵内部还有个烈风郎。念及此处,身后已乱声大作,原来是清源生已冲向“遁甲”首领,与“梨园”高手并肩作战者,正是天啸的穷奇兽“球球”。
清源君双袖长展,竟化作两股清流,与烈风郎手中短刃长刀纠缠不休,更有“球球”不时扑咬挠吼,大有乱拳打倒老师傅之意。可怜一代中州“遁甲”高手,面对牛犊之辈与“神异”怪兽,竟落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即将一败涂地。
看似大局已定,我心中暗喜,喜悦存留不过片刻,异变立生。远尘子的“长卷护阵”转眼间化为纷纷碎屑,因为数十名“遁甲”蒙面人破土而出,不知他们是手下留情,还是故意先行警告,如果这长刀是从我们脚底杀出,恐怕我等早已小命不保!看起来,“三军”之中,果然是“遁甲”最不容轻视!
更要命的是,“刑天”们已扑熄烈焰,“钢刃”军重整战容,见“遁甲”得手,立即再度冲来。我情急之下,偶然借残余火光瞥见附近有绿藤,灵机一动,“助长术”和“移能术”立即随我手指发出。绿藤果然如我所愿,迅速生长,更在木能源驱动下,奔向围攻者腿部,随即不少“刑天”与“钢刃”被绊倒在林中,攻势暂缓。但刚才停留树上的“遁甲”们又突然跃起,手持刀刃从天而降,让我无暇继续控制绿藤,只能忙于躲避。
不仅仅是我,几乎所有人都在与“遁甲”的夺命刀招周旋,而“刑天”和“钢刃”也开始步步逼近。看起来我那初学未熟的五行术还是派不上什么用场,脆弱绿藤也难抵敌人的巨斧与铁刃。
忽然惨叫连连,数名“遁甲”落入林中,原来是龙刃正大展神威。传说“轩辕”不仅致力于钻研五行术,对中华武术也涉猎甚深,龙刃未曾施展半招“轩辕绝技”,但神拳铁腿已足以让人大开眼界。
只可惜,好汉难敌四手,何况中州本是乾坤高手云集之处,此次来者又都是各派分舵精英。不消片刻,除了雅加丽、龙刃与“球球”,我与其余四杰已尽数被制服,每人脖子上都架着至少两把刀。
此时,已完全脱离战圈的烈风郎,竟恶狠狠下达命令:“杀,一个不留!”
蒙面人真是过分讲究服从,竟不由分说高举长刀,似要将我们这些被俘者尽数当场斩杀。望着黑夜中闪烁银光,我惊惧冲心,甚至连“救命”都无法喊出……
“刀下留人,不得轻举妄动!”随着声声呼喊,漆黑森林中顿时金光闪烁。看清数百金甲人的装束,几乎每个人都如同被“定身术”击中,谁也不敢再有丝毫动弹。
见局面已被控制,金甲人首领高声宣布:“在下是‘金鼎’中州分舵舵主龙无悔,乾坤盟盟主有令,盟下弟子若遇见‘轩辕’龙刃、‘逍遥’云梦子、‘风流’远尘子、‘忘忧’梦归君、‘梨园’清源生、‘灵犀’天啸以及奥斯学会雅加丽,不得伤害,务必生擒带回!”
“龙无悔,为什么我们听到的命令和你的不一样?你不能仗着自己是‘金鼎’,就假传盟主之令吧!”“刑天”中州分舵舵主天巨立刻发出抗议,他对“金鼎”似乎早怀不满。
“乾坤盟总盟特使携带乾坤令在此,你们不得放肆!”随着龙无悔的呵斥,两个熟悉身影在火光前出现,他们竟然是碧婵师姐和袁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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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名秘地
两位“特使”现身,我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观音菩萨般的碧婵师姐,又及时救我一命;忧的是,辣手无情的袁无欢同时赶到,不知他意欲何为?
当两位特使高高举起以太极为核心标记的乾坤令,“遁甲”们的长刀随即化为短刃回到鞘中,我脖颈上的兵器也略退几分,好像唯恐伤及我性命,无法向总盟交待。
“布然特!”雅加丽忽然念出咒语,顿时她手中法杖光芒大作,仿佛明月突现林中。被强光耀眼已非首次,我自然本能性地紧闭双眼,却不敢转头,因为各派高手兵刃尚未完全从我颈处离开,稍有差池,我必然皮开肉绽,甚至小命不保!
就在此时,我身边似乎异动频生,颈上一松,仿佛挟持者被什么人击倒在地,我却毫发无伤,这位救命恩人的身手可谓出神入化。接着,龙刃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跑!”
生死关头,我不及细想,背对光芒避开各路追杀者拔腿就跑!混乱之中,袁无欢吼声顿起:“打掉那个法杖,抓住犯人!”
雅加丽的魔法并没有因为小“金鼎”的狂吼乱叫而消失,失踪扫帚也突然飞到我身边,显然是雅加丽的杰作。这些不知被哪路追兵藏起的扫帚,不必特意寻找,只要施法者念动咒语,可爱的“小宝贝”们便会听从主人的召唤,自动现身。
我毫不犹豫地跨上魔法扫帚,直飞夜空,雅加丽却故意断后,刺眼圣光仍未消失,令追兵们不敢仰视。虽然“金鼎”的“碎金光”、“刑天”的火焰、“钢刃”的刀芒、“遁甲”的暗镖,接二连三地从我和同伴们身边擦过,但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我们的准确位置。
耳边疾风呼啸而过,我忍不住回望原处,灵界“凿砚”早已无影,更不见追兵在后,看来追杀大难已消弭无形。欣喜之余我却又瞥见似乎有什么东西飞来,眼尖的天啸已看得分外清楚:“是袁无欢和碧婵!只有他们两个人!”
雅加丽停住众扫帚说:“既然是碧婵来了,我们还是停下来等等她,只要解释清楚,她应该会帮助我们的!”
本来对小魔法师的自作主张,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见,但龙刃却提出异议:“不可以,万一他们身后有追兵怎么办?就算要和他们解释,也要去安全的地方!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轩辕’中州分舵的秘密基地,我们‘轩辕’是非分明、同气连枝,定会相信我的清白,分舵舵主也会帮我们申冤。何况‘轩辕’是乾坤盟第一大派,即使是袁无欢,也不能不给‘轩辕’面子。”
“叛徒们,都给我站住,不然莫怪我手下无情!”袁无欢的怒吼让本还有几分犹豫的我们下定决心接受龙刃建议,在他指引下,我们迅速移往“轩辕”的秘密基地。但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突然略感异样,却无法确定这感觉究竟缘于何处?
袁无欢的叫嚣声很快便被抛诸身后,看来他的飞行术根本比不上西方“魔法扫帚”,但“金鼎”的追踪本领绝不能轻视,只怕他随时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轩辕”中州分舵的秘地,与我想像略有不同,因为我们的落脚处竟是某处名山中的偏僻之地。幸好已是深夜,山中并无游客,我们又刻意避开巡夜人员,所以才未被“沉睡者”们发觉。
龙刃前行带路,我们钻入一处山洞,此地显然未得到人工开发。洞内崎岖不平,道路纵横交错,宛若天然迷宫,如果不是我们有位优秀向导,恐怕早已迷失其中。
在雅加丽法杖光芒的照耀下,我们一路摸索,却莫名其妙地走入死路,在某处石壁前停下。龙刃不等我们发问,便主动解释:“这是我们‘轩辕’的暗门,它不同于普通机关,必须输入‘轩辕’独有功力才能打开。我需要一点时间,在暗门打开前,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
我们纷纷点头应允,龙刃的要求并不过分,自然不能拒绝。可是,当龙刃双手刚刚按在石门上隐隐发光,我们身后却出现了袁无欢与碧婵的身影……
“你们在干什么?别再给我捣鬼,立刻跟我们回去!”袁无双依然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怪不得乾坤盟的女孩子们都对他退避三舍。
“金鼎”的恐吓自然不必理会,可是师姐诚挚恳切的请求,我们却无法充耳不闻:“云梦子、雅加丽,你们不要再胡闹了。轩辕公让我转告你们,这案子他相信绝不是龙刃所为,你们只有回到总盟,真相才能水落石出。逃狱拘捕、又误杀分舵弟子,你们只能一步步踏入真凶的圈套,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平日沉默寡言的师姐,今天却如此激动,可见她发自肺腑的忠告绝无虚言,更没想到在“凿砚”混战中竟有分舵兄弟殉职,我们当中究竟是谁下手如此不知轻重?此刻,除了专心开门的龙刃外,我、雅加丽和“四杰”面面相觑,心有所动,我打着圆场说:“无论怎么样,既然已到‘轩辕’中州分舵门口,不如进去再商量吧!”
我的建议让逃亡者同伴们纷纷表示赞同,可是师姐却忽然满面疑惑之色,袁无欢更是厉声呵问:“云梦子,你在说什么胡话?谁告诉你这里是‘轩辕’中州分舵。我们乾坤盟任何流派都未曾在此山中设立过分舵!喂,龙刃,你在干什么,你想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袁无欢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因为石壁霎时如同猛然被推动的两扇大门,转瞬四敞大开。我还没有醒过神来,已不由自主地向暗门飞去。不仅仅是我,强如袁无欢和碧婵师姐。仓促间都难以抵御无比强大的吸力,更不用说他人。随着雅加丽发出尖叫,凄惨呼救声伴随着“球球”独特犬吠此起彼伏,我们如同落入无形漩涡在白光中苦命挣扎。
至于将我们引入此间的龙刃大哥,早已无影无踪,我更无暇寻觅他的踪影。身体转动速度越来越快,五感连同意识都在慢慢消逝,仿佛就连生命也将成为神秘吸力的俘虏……
“云梦子,云梦子!”声声熟悉而亲切的呼唤,让我从昏迷中醒来,率先闯入我眼帘的便是师姐碧婵。我在师姐扶持下坐起,以惊疑目光环顾四周,伙伴们连同球球依然倒在地上,尚未恢复知觉,但唯独不见龙刃,难道……难道龙刃真是“两界灵战”的元凶?他不仅故作无辜,还把我们一步步引入了陷阱,显然早有谋划!看来事实已不容辩驳,可为什么,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是龙刃所为呢?
“师姐,我们究竟怎么了?我们在什么地方?”我忍不住向碧婵师姐旁敲侧击,以证实真相。
“我……我也不知道,这里,难道,难道就是雅加丽说的天堂?”
师姐的回答让我心中大惊,急忙起身四下察看!天呐,怪不得师姐有此怀疑,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天空世界!脚踩着软绵绵的云层,仰望着万里晴空,日月星辰仿佛伸手可及,霞光彩虹宛若伴随左右。如果此时我们面前忽现果实累累的伊甸园,再有几位白翼天使恭敬相迎,那简直就与《圣经》中所记载的天堂无异。
不过,我现在还算清醒,这里是东方乾坤盟的世界,而并非上帝信徒的领域。即使会出现什么果园,也只能是南天门中的蟠桃园,运气好的话,或许还会见到“夫妻双双把家还”中的女主角——七仙女……
蟠桃园和七仙女始终不见踪影,倒是远方熟悉的身影嘟囔着什么缓缓走来。当我看清那正是龙刃,立时火冒三丈,不顾师姐阻拦,愤怒奔去并放声呵问:“龙刃,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你究竟居心何在?”
低头自语、装傻充愣的“轩辕牛犊”,闻声抬首,目光似乎有些呆滞。当我奔至跟前,他的“问候”差点气得我栽倒在地:“咦?云梦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我还想问你呐!你不要告诉我,这里就是‘轩辕’中州分舵!”
对于我的连声狂吼,龙刃故作懵然不解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他没有给我任何答案,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仿佛撞鬼中邪般,不知他是通过暗门时摔坏了脑袋,还是在我面前继续演戏!
“龙刃,我警告你,立刻随我回‘昆仑’受审,不要再连累你的朋友!”身后传来袁无欢凶狠的警告。原来,虽然龙刃对我毫无反应,但狂吼声却将同伴们一一惊醒,只有“球球”还沉浸在梦乡中,天啸证实它确实无事才走向我们。
“金鼎”弟子的厉声呵斥,依然未能阻止龙刃意犹未尽的“恶作剧”,他以愈加迷茫的眼神望向袁无欢,提出的问题更加匪夷所思:“袁无欢,你……你什么意思?不是明天晚上才去昆仑吗?什么受审?什么连累?”
“哈哈哈哈哈哈……,龙刃,别装傻了!”嘲弄般的狂笑并非来自我们当中的任何人,而是从龙刃刚才出现的方向传出。
我们极目望去,不由目瞪口呆,因为说话人居然是另一个龙刃。站在我面前的龙刃,回身见到“自己”,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我心中似有所悟,却又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龙刃出现?莫非……莫非谜底即将揭晓?
最后出现的龙刃,对前者振振有辞:“龙刃,你不要再装傻了!你不仅已经去了‘昆仑’,而且还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故意在乾坤盟与奥斯学会的灵兽饲料中,加入东方失传已久的毒药‘蚁噬散’,唯独放过自己好友天啸的宠物。结果导致比赛时灵兽失常,如果不是三十六公和四院长及时出手,二十三名双方主力选手及他们胯下灵兽必然全部死于非命。
你自以为这居心叵测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惜你时运不济,在给双方灵兽下毒时,都被人发现了行踪。‘金鼎’又在你床下搜到装毒药瓶。另外,你为逃脱罪责,乘机畏罪潜逃,在灵界“凿砚”因拒捕又亲手杀害多名乾坤盟中州分舵高手,更是无法回头。
而且,‘金鼎’在望洋市你家中搜到阁下日记,其中详细记载了你如何拿到毒药,又如何计划扰乱‘两界灵战’以趁乱置宿敌破军于死地,如今铁证如山,你是罪无可逃!”
“你胡说!”刚才处于懵然状态的龙刃,现在如同愤怒小狮,厉声驳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伪装我的模样,为什么颠倒黑白?我根本还没动身去‘昆仑’,又怎么会扰乱‘两界灵战’?为什么会被看到下毒,为什么会被搜到罪证?!再说,我与人战斗素来处处留情,怎可能杀害乾坤盟的兄弟?日记之说,更是无稽之谈,我根本就没这个习惯,又怎么可能记载拿毒药、设阴谋?陷害,这都是陷害!”
两个龙刃一番对话,我心中似乎已经明白几分,而袁无欢则厉声怒吼:“怪不得盟主与金鼎公一开始就说龙刃有古怪,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李代桃僵,冒充龙刃挑起事端!在下‘金鼎’袁无欢,要将你捉拿归……啊!”
惨叫声中,只见白烟准确无误地撞向袁无欢胸部,颇似清源生的水袖绝技,只不过却是从假龙刃处发出。而忠心耿耿却被我误解的“金鼎”弟子随之高高飞起,我与同伴们以及真龙刃急忙奔向他落地处察看伤势。袁无欢鲜血口喷而出,但这家伙却依然咬牙逞强:“我,我没事,我还能打!”
假龙刃鄙夷一笑:“哼哼,臭小子,我‘混沌百变’做‘梨园’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竟敢和我这个前辈叫板,真是不知死活!如果不是‘通天公’大人有意让你们窥睹玄天镜,我不得不手下留情,刚才那招‘混沌水袖击’早就要了你的小命!”
说话间,假龙刃现出原形,果然是个头戴鬼面具、装束胡乱随意的“混沌”。回想与假龙刃共处时的情景,我才猛然发现他实则处处存在破绽,比如对我师姐碧婵比较冷淡、从未使用过“轩辕”五行术等等。
“事后诸葛亮”于事何益?我一心顾全兄弟之义,却连好友身份真假都未能辨别清楚,真是愚不可及、悔之晚矣!话说回来,能在“昆仑”瞒过众多龙刃好友的耳目,而从容完成破坏“两界灵战”并嫁祸真龙刃的计划,这自称“百变”的“混沌”也真是深不可测啊!
雅加丽此时反倒显得十分冷静,她竟向搬弄是非、别有用心的家伙请教起来:“百变先生,如果当初我没有设法将你救出昆仑,你的计划又是什么?”
“哼哼,西方小姑娘,看在你‘救命之恩’的份上,我也不怕如实相告。我本来打算寻机杀死‘金鼎’守卫,再设法引诱那个‘逍遥’和龙刃四位好朋友来到此处。你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实在省了我不少工夫。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代‘通天公’作主,一会儿请你也看看玄天镜中的真相!”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二师兄和‘牛犊五杰’!”
“没错,小姑娘,所以我应该感谢……”
百变已来不及再说下去,因为雅加丽手中法杖突然射出光芒直扑对方,出身“梨园”的“混沌”急忙运动抵挡,妄图以“混沌水袖”与魔法抗衡。但雅加丽的修为明显不在此人之下,当浓烟般的能量只剩三寸长短,百变也已汗流浃背、满脸通红,我的小师妹却面带微笑、从容道出自己的“秘密”:“百变先生,实在对不起,我雅加丽受轩辕公与安卡特斯先生委托,故意设计帮助二师兄、‘牛犊四杰’救你出狱,目的就是为了查清你的真实身份,现在真相大白,我也可以收网了!”
“不……”惊慌失色的百变刚说出一个字,耀眼光芒已穿过他的身躯,令他倒落云间。
百变倒地如同无声信号,四周怪声大作,又有数十名“混沌”猛然间现出身形,张牙舞爪向我们攻来!虽然被这异国丫头欺骗利用,但在我算清这笔帐之前,我可不想让雅加丽落入“混沌”之手。因此在“牛犊四杰”还因惊怒不知所措之时,我习惯性地施展出“逍遥”基本功“射能术”,此法术只要成功施展,就可将汲取来的五行能源,如同子弹般从食指尖射出。这种初级五行术听说被“百鬼众”奉为绝世武功,并起名“灵弹”。
混沌高手或许习惯了与本领高超的乾坤战士交手,万万没有想到我会使用如此“不入流”的法术,一时不察,竟有数人中招倒地。
不等我故伎重施,绿影从我身边飞逝而过,如同九天仙女现身于“混沌”之中,丝带飘舞、倩影婀娜,宛若嫦娥献艺、又似天女散花。自命不凡的“混沌”战士们顿时东倒西歪、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地消失在云雾间,就连百变也在混战中也不知所踪。
碧影现形,我和雅加丽以及“五杰”立即鼓掌喝采,因为那正是我们“逍遥”的大师姐碧婵。听到龙刃的热烈掌声,我终于可以肯定他才是那个如假包换的“轩辕牛犊”。
真相大白、群魔尽散,无妄风波看来终于可以拉下帷幕。我这时猛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并脱口而出:“假龙刃跑了,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呢?”
“啊~,我……我把这件事给忘了!”雅加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对于这位魔法高手来说,智慧与功力修为好像并非成正比……
经验丰富的袁无欢却并不慌张,转向好似失陷此处已久的“牛犊”:“龙刃,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知道出路在哪里吗?轩辕公还在等我们回报呐!”
不知何故,龙刃目光再次黯淡,他忽然答非所问地说了几句:“这里,这里就是我们乾坤盟的禁地——封印之界。在离开前,有些东西你们最好先看看。我,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选择?更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或许,或许你们能帮我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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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玄天镜
“汪汪……”我正暗地琢磨龙刃言中之意,却忽闻“球球”犬吠不断,小穷奇兽或许是被刚才打斗声惊醒,正睡眼朦胧地表示抗议,天啸急忙前去安抚。
袁无欢此刻脸色铁青,对龙刃继续呵斥:“龙刃,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私入封印之界,已经触犯三戒,你还想罪上加罪、误导他人吗?”
“袁无欢,难道你一点不好奇吗?”龙刃言语冰冷、神情依然,“我受‘混沌’蒙骗,误入此界,或许犯戒。但是,乾坤盟为什么禁止我们接近这里?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吗?其实原因很简单,在这封印之界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一个三十六公永远不希望弟子们知道的秘密!”
龙刃的弦外之音,让我猛然想起些往事。当我初次与袁无欢、飞翼相遇时,飞翼就对袁无欢说过这么一句:“小子,只要你愿意跟我去趟封印之界,在玄天镜中一睹真相,就不会这么说了!”此外,当我梦游“无相化境”时,自称“最后通天”的黑衣人,赠我最后一句话也是“一切秘密,我们‘通天’都已经留在玄天镜中,你有时间自己去看吧!”
如果不是“昆仑灵战”开幕在即,我可能如今还在蓬莱山中寻找着前往封印之界的秘道。如今身处“宝山”中,我又怎肯空手而回?于是我急忙找起借口:“那个,袁无欢,第三戒是禁止五行士前往‘混沌’控制的‘封印之界’,我们又不是主动前往,而是被骗来,并不犯戒。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封印之界,‘五德三戒’中也并没有任何一条,禁止我们察看界内之物啊!大家说,是不是?”
“牛犊四杰”和素来喜欢冒险探奇的雅加丽立即随声附和,而只知循规蹈矩的袁无欢仿佛程序错乱的机器人,虽有心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至于碧婵师姐,她素来都投弃权票,自然少数服从多数。
雅加丽还搜肠刮肚地为我们的冒险提供新的理由:“反正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不如跟龙刃去看看,也许出口就在那里!”
我们再次“嗯嗯哈哈”地纷纷表示赞同,袁无欢虽然身为“金鼎”,却孤掌难鸣,又是带伤在身,只能沉默无语,不再多言。
见碧婵师姐有意上前搀扶袁无欢,天啸连忙主动让出“球球”供伤员使用,远尘子更是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用自己的“身躯屏障”维护了碧婵师姐的“清白”。也不知道一个月前,当天德生以同样借口嘲讽我和师姐“不清不楚、态度暧昧”时,是哪位“风流”牛犊当众大肆批判“五大少”迂腐不堪、令乾坤盟蒙羞,这才让天德生等人最终无言以对、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在我们“逍遥”面前胡言乱语……
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停住脚步、惊愕瞪大双眼,因为一栋神圣庄严的东方建筑骤然出现。那并不是什么凌霄殿、南天门,更不可能是太上老君居住的兜率宫,而是座金碧辉煌的平台。此处并非祭天拜神的天坛,更没有供奉任何佛祖神明,唯有一面巨镜立于正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玄天镜”?
袁无欢已被扶下兽背,但穷奇兽“球球”却不肯在台下等候。它展开双翼竟先我们一步飞上高台,在巨镜前得意洋洋地欣赏起自己的威风尊容,还不时装模作样地摆起造型、吠叫几声。
我搀扶着袁无欢迈上至少百级的台阶,同时察觉到龙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显然是重返故地,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当我们终于登上高台,巨镜猛然间光芒大放。正玩得兴高采烈的“球球”吓得匆忙飞上天空,又落到天啸身后,不敢再胡闹。而我和伙伴们也是个个心惊胆颤、大惊失色,唯有龙刃神情依旧,双目无光。
强光渐敛,镜面已非透明,而是映出一张熟悉面孔。如果他在我梦中所报身份无误,那么此人自然就是最后的“通天”,也是“名副其实”的“通天公”。
这位统率无数“混沌”高手和妖族战士的魔道总帅,望着我们露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笑容,缓缓说:“孩子们,欢迎你们,今天来了解真相的人,远远超出我的预期,竟然还有位西方魔法师。不过这样也好,真相总要被世人皆知,乾坤盟五行士那丑恶的本来面目,终将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来!”
“住口,你究竟是什么人,休得诋毁我们乾坤盟!”袁无欢并不知面对的正是东方万魔之首,“金鼎”职责让他无法容忍任何人侮辱本盟。我暗暗为他手心捏了把冷汗,随时准备抗衡通天公的偷袭。
然而,我过于低估了这魔头的城府,通天公大笑回应:“‘金鼎’,你应该庆幸面对的不是一个暴君,而是我这个自由保卫者。我不怪你,因为你并不了解真相,未曾摆脱你师父对你的欺骗!哈哈哈哈,什么五德三戒,什么乾坤信仰,都是狗屁废话!小‘金鼎’,别生气,只怕我让你看到真相之后,你口中骂出的污言秽语比我更要恶劣!”
“胡说,你以为我是‘混沌’吗?我是‘金鼎’!”袁无欢重伤在身,却依然理直气壮、正气凛然,看来的确是位硬汉。素来对他不满的我,此刻也不禁平生几分敬意。
“‘金鼎’就是‘金鼎’,臭脾气万年不变!”通天公语带讥讽,但至少还没出手,否则袁无欢必然毙命于此。
转眼间,通天公那俊俏面孔倏然消失,镜内已是另外一番场面:
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中,围绕着篝火,无数以兽皮为衣、树叶为裙的原始人似乎正举行什么仪式。而通天公人去声留,俨然成为画外音,竟为我们作起讲解:“你们见到的场面或许有点陌生,但这正是乾坤盟大会的前身——五行士大会,场中人并非远古‘沉睡者’,而是三百六十五流派的五行士。
今日乾坤盟的七大派,当时大部分还是无名小卒,而独占鳌头的五强者分别是:通晓世间万物奥秘的‘通天’、擅长修炼法宝和五行召唤术的‘灵幻’、精通五行术研发及搏击术的‘轩辕’先祖‘伏羲’、对五行战斗术情有独钟的‘蚩风’、巨人五行士组成的流派‘夸父’。
那时五行士的智慧远远超过所有‘沉睡者’,他们拥有无敌于天下的力量却不求进取,天真乐观地以为可默默引导世人走向‘福泽苍生、天下太平’的未来。可是这一天,却让那幼稚的梦想几乎面临覆灭,也是所有悲剧的开端。”
说到此处,通天公的声音渐渐褪去,而镜内情景随之热闹起来。仪式已告结束,刚才跳舞众人退到各自首领身后,依旧呼喝不止。诸首领端坐位置,倒是与乾坤大会相似,只不过正中央的“七长老”处如今不过五人,两侧各路领袖却数以百计,看来大概确实有三百六十派之多。
一位天灵盖上涂画着墨黑印记的首领,起身向前展开双手,八方瞬时寂静无声,仿佛等待着这位首领的发言。
注视着各派掌门和弟子,立身首领缓缓开口,那种语言明明我从未听闻,但却如母语般能心领神会:“诸位掌门,今天聚会是我‘通天’首领——法明仙所倡议发起,因为我有件大事要宣布,它关系到我五行士未来使命……”
“法明仙,你和陀天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你那件所谓大事,居然连我们三长老都要隐瞒,看来非同小可啊!”居中首领迫不及待地好奇询问。
“龙翔,你身为‘伏羲’首领,何必如此性急!不过,我和‘灵幻’首领共同发现的秘密,也许对各位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因为我们在共同修炼中,目睹了未来情景……”
法明仙话音未落,众首领立时议论纷纷,一位掌门无比兴奋地问道:“法明仙、陀天,你们是不是看到了我们五行士世代奋斗而创造的盛世?”
五长老中最右首的领袖闻言沉闷不语,而法明仙也是神情凝重:“不,恰恰相反!我们看到的是废墟,没有任何生命的废墟,哪来什么盛世?”
“什么,不可能!”
“骗人的,骗人的!”
“这是造谣!”……
法明仙所说可谓一石激起千重浪,众首领或目瞪口呆、或议论纷纷,但反应最激烈者莫过于五长老中的巨人五行士,他猛然起身俯视着法明仙咆哮怒吼:“你这个‘通天’不要妖言惑众,有我们五行士在暗中守护,就算盛世理想暂时不能实现,这天下又怎么会成为废墟?陀天,你们‘灵幻’一向比‘通天’老实,你说,法明仙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法明仙身边的“灵幻”掌门陀天微微点头说:“逐风,法明仙没有撒谎,我敢肯定那就是两万年后的未来。在那个时代,所有‘神异’种族和我们五行士都已消失不见,唯有‘沉睡者’在自相残杀。他们的躯体虽然还是若不经风、毫无法力,却拥有很多我闻所未闻的武器,杀伤力不逊于我‘灵幻’的任何法宝,数以百万计的无辜平民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还有一种被‘沉睡者’制作出来的新种族,他们身体强硬,嗜血好战,在毁灭他人的同时也能毫不犹豫地毁灭自己。战争发动者们就是分别被对手派出的新部下所杀。当‘沉睡者’死亡殆尽,新种族依然忠于职守地完成着使命,以残忍手段灭绝所有生物,而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也先后倒下,渐渐化为堆堆废铁……”
“不可能,不可能!”众首领嚷声大作,但在我听来却是底气不足,对法明仙与陀天的预言,他们显然已半信半疑。
此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无法得知,因为画面逐渐模糊,转眼间又呈现出另一番景象:那显然是在巨大岩洞之中,几百位首领未带任何弟子,正在密谋着什么,其中独不见法明仙和陀天的身影。
“不能让他们再胡闹下去,不能让他们再胡闹下去!”一位首领声嘶力竭地狂吼怒啸,我如果没有记错,他刚才位居五长老之一,应该是“蚩风”的首领。
另一位首领当即附和:“是呀,是呀,自从他们宣布了那个混帐预言,我们‘梦缘’弟子已是人心惶惶。其他各派也是谣言四起。很多人都说,既然未来注定要被‘沉睡者’毁灭,我们又何必再白费劲地守着空洞理想?还有人说不如率领‘神异’诸族将‘沉睡者’彻底毁灭、妇孺不留,才能保证天下安宁!”
“谣言,这肯定都是谣言,我们‘古娲’族弟子就不相信这预言是真!”这次又轮到一位女性掌门慷慨陈词,“我知道‘灵幻’素来忠厚,专心研究召唤术与制作法宝,难免偶尔不辨真伪是非。而‘通天’一向主张我们五行士放弃‘沉睡者’,任其自生自灭,转而扶植‘神异’诸族,统治万物。为此,他们甚至还屡屡制造事端,挑拨各部落彼此残杀,唯恐‘沉睡者’齐心协力。如此种种恶行,早已是天怒人怨。我想,这未来预言定是法明仙伪造,又欺骗陀天信以为真。目的就是让我们放弃信仰、消灭“沉睡者”,我们各派绝对不能上当啊!”
又有位首领浓眉紧皱:“龙翔盟主,我们不能再犹豫不决!‘通天’和‘灵幻’论五行术修为远远胜于我们。如今这预言迅速传播,各派军心大乱,如果再不能及时稳定众弟子情绪,他们两派再乘机联手大举进攻,我们三百个门派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啊!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至少先灭掉居心叵测的‘通天’,让‘灵幻’孤掌难鸣。如果盟主心意已决,我们‘风伯’愿打头阵!”
“风伯”掌门的建议,竟然让各派领袖纷纷赞成,大有即刻发兵、突袭“通天”之意。“蚩风”首领更是激愤:“不仅是‘通天’,为灭绝谣言源头,即使是‘灵幻’,也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两派必须让他们永远消失,无论男女老少,定要让他们寸草不留!”
“战狂啊,你杀性太重了!”“伏羲”首领龙翔顿现不悦神色,“我也早知‘通天’居心不良,但并非人人有罪。‘灵幻’更是无辜,陀天及其门下部众个个心地善良、生性正直,绝不是与‘通天’同流合污之辈,我不会允许任何残害无辜的行为!好了,现在事不宜迟,你们立即集结本派精英,随我‘伏羲’出击,将法明仙与他那些早藏祸心的弟子一网打尽。记住,不得滥杀无辜!”
玄天镜中画面再变,“岩洞密会”已变为“血腥战场”,遍地铺满着原始五行士的尸体。从额头标记来辨别,其中固然不少是惨遭杀害的“通天”,但其他各派亡者至少十倍不止,甚至有数十位掌门也身列此中。
厮杀并未结束,五行能量你来我往,以龙翔为首的各路首领正在围剿残余“通天”。几乎每当一名“通天”弟子殒命,也必有位掌门陪葬,足见“通天”实力非凡。
包围圈中心的最后“通天”,正是法明仙。为拿下“通天”领袖,又有几十派掌门一命呜呼,就连巨人五行士——“夸父”首领逐风,也被一道墨光射穿额头,在剧烈地震中走完自己的人生历程……
不过,本领再厉害的高手,也难敌数量十倍百倍于自己的强敌。法明仙稍有不慎,左腿便被“伏羲”龙翔以“破空旋击术”击穿,又有两位掌门顺势砍掉了法明仙的左右两臂。随着鲜血狂涌而出,法明仙仰天大吼:“就算我‘通天’还剩一人,也要将众弟子从信仰欺骗中唤醒,让你们为今天的偷袭付出代价……”
法明仙的怒吼因生命消失而停息,随着他惨躯仆倒在地,幸免于难的诸位领袖也狼狈不堪地喘气休息。此刻,远处又有无数原始五行士奔来支援,大部分弟子目睹此景,都悲愤万分地奔向各自师父尸体。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为师父报仇啊!”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各派战士们,立时向前冲去。而围拢在龙翔身边的“伏羲”弟子们,似乎受到师父叮嘱,纷纷匆忙起身高呼:“不要滥杀无辜,不要滥杀无辜!”
然而,没人再肯听从“伏羲”弟子,他们心中似乎只有“复仇”两字。玄天镜中的场面,不断随着冲锋向前的激怒者们移动,只见仓惶逃命的“通天”家眷被围得水泄不通,妇女幼童在求饶声中均被乱刀砍死。这是赤裸裸的大屠杀,却发生在以智者自居的五行士身上,简直是残暴不仁、惨不忍睹!
镜中影像最后停留在一名躲在草丛中浑身发抖的孩子处,他额头上的标记无疑属于“通天”,而通天公的画外音也再次响起:“一场屠杀,只剩下这个孩子,也就是我。幸好作为掌门亲自教导的小徒弟,我那时已学会了少许‘通天’本领,才逃过此难,得以潜入无相化境,并炼成长生不死之术。无独有偶,这样的悲剧不仅发生在‘通天’,‘蚩风’战狂率领部众及其他几个流派同时袭击了‘灵幻’,无论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尽数屠杀。‘通天’至少还留下我这个弟子,但‘灵幻’却全族覆没,无一幸免。”
我本因那场原始大屠杀沉浸于愤怒与震惊中,但听到“‘灵幻’却全族覆没,无一幸免”,却不由心有所疑。如果那真是历史真相,在“昆仑”外救我们脱困者,又是谁呢?难道他并非古流“灵幻”的继承人吗?
“四杰”和雅加丽,按理说也应有此疑问,“通天公”却没给他们置疑的机会,而是依然冷嘲热讽说:“也许你们会认为,这场发生于远古的大屠杀与乾坤盟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数十年前,你们的师父们,那些卑劣无耻的伪君子,就在无相化境中,再次对我展现出他们丑陋罪恶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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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相秘闻
玄天镜景象再变,我目光微触已心惊不已,因为这镜中世界我并不陌生,那正是我曾在梦中造访的“通天神庙”,也是我与通天公初次相逢之地。
现在映入眼中的庙宇,却比我上次所见热闹了许多,因为成百上千的乾坤盟高手正在顶礼膜拜。庙中没有任何神像,五行士对各路神佛上帝也素来是敬而不拜,心安理得稳坐神位者,自然不是玉皇大帝或者元始天尊,而是“通天公”!
“师父,师父怎么在这里?”天啸突然惊呼起来。
远尘子也是惊诧失色:“我师父也在,唉,龙刃,那不是盟主,你的师父吗?”
龙刃并不答话,脸色愈加难看,甚至不敢再看玄天镜,莫非这镜中玄机竟会让他不忍再睹?
其实,不仅仅是轩辕公、灵犀公、风流公,我们的师父、三十六公尽在其中,而且从他们的年龄、服饰来看,如今位居至尊的各派掌门,当时也不过尽是“牛犊”级别的弟子身份。跪拜者人人面带不忿之色,却又显得无可奈何,只能在通天公的得意狂笑中,连拜不止。
“好了,好了,都起身吧!”高高在上的通天公,宛如五行士中的皇帝,而两旁耀武扬威的妖族首领,则如同古代帝王的文官武将。
当各派高手如同朝臣般分站两旁,“无相化境”的统治者竟突发感慨:“数千年前,在那场腥风血雨的屠杀中,我身为‘通天’的最后传人,战战兢兢地在亲友尸首中躲避了整整三天三夜,当我再也无法忍受尸体腐臭与饥饿口渴,忍痛离开伤心之地,我这个十三岁少年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复仇’。自从来到这彻底颠覆五行理论的‘无相化境’后,我日日夜夜苦修本领,并创建了非人类种族组成的‘通天’新派,我所付出难以言谕的辛苦与努力,目的只为终有一日将你们三百六十三派的后裔斩尽杀绝!
可是没想到,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你们各派为屠戮我‘通天’、‘灵幻’两派,损兵折将,竟有多达一百门派,与我们同归于尽。你们的伪君子师祖们,又为私利自相残杀,最后竟只剩下这区区三十六派!
更令我感慨的是,你们并非败给‘通天’传人,却反而输给了被你们先祖斩尽杀绝的‘灵幻’。他们生前所炼制的玄天镜,将所有罪孽收于镜中,又被你们的传人窥破真相。这面宝镜,胜过我百万雄师啊!
我若大举讨伐,必然是敌死一千,我伤八百,我们五行士不知又将牺牲多少无辜者的性命。而‘灵幻’未动一兵一卒,便让乾坤盟弟子大半倒戈,化为与我‘通天’同气连枝的‘混沌’,更将你们三十六派引入五行术一筹莫展的‘无相化境’!
呵呵,其实惨案毕竟已过数千年了,我修炼不死之术,心境不再如少年时般狭隘。仔细算起来,你们也都是本公的晚辈,几千年前的恩恩怨怨又与你们何干?我留你等在这化境之中,并非有意为难,只是澄清彼此之间的误会,让诸位真正了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真谛,于快乐逍遥之中体味我‘通天’的苦心。对了,我想起来,那位‘混沌’先锋,似乎就是位‘逍遥’啊,而且弃暗投明的弟子中,也是‘逍遥’居多啊!哈哈哈哈……”
望见殿下各派弟子纷纷向我“逍遥”投以愤怒目光,而当时的逍遥公及其为数不多的徒弟愧怒交加、不敢与同盟兄弟姐妹们对视。正值少年的师父无嵩子更是闭目流泪,微微摇头,似乎根本无法接受残酷事实。
熟悉的“通天”笑语再次响起,但并非来自君临天下、胸怀广阔的“英明君主”,而是闻音不见人的画外之声:“各位之中,除了那位美丽可爱的西方魔法师之外,想必都接受了乾坤盟虚无飘渺的理想教育和看似道貌岸然的五德三戒。五行士对其中的仁、义、礼、智、信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但三十六公自己又做得如何呢?
当年‘逍遥’门人无岳子,从玄天镜中了解到被历代掌门所刻意隐瞒的真相,大怒之下将其广为传播,与无数幡然省悟的乾坤盟弟子组成不再受五德三戒拘束的‘混沌’。我及时与他们取得了联系,这些无秩序、无首领、只求今日、不求未来的自由斗士,为躲避乾坤盟的追捕和出于对我‘通天’的负罪之心,他们虽不愿再服从任何人,却唯我马首是瞻,并将五行士余孽尽数引入‘无相化境’。
在无法施展五行术的天地之中,我‘通天’所向无敌,可谓主掌生杀大权。不过,我却并未乘此挟恨复仇,以杀戮报复杀戮,反而是以德报怨,任他们在‘无相化境’逍遥自在,毫不为难!但我实在太宽容了,宽容到忘记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宽容到忘记了‘养虎为患,终将后悔莫及’,宽容到忘记了‘打蛇不死终被蛇咬’!我实在过于轻信伪君子们誓死效忠的谎言,更不该以‘东郭先生’之心对待灭门仇人的后裔!
一百三十年啊,我给予他们一百三十年无忧无虑的时光,让他们韬光养晦、休养生息,才有了今日乾坤盟诸公执掌东方大局数十年的新一代五行士豪杰。可在这一百三十年中,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当时这些卑鄙小人所包藏的狼子祸心。
那时,“沉睡者”的世界几乎连续两次开始大规模的自相残杀,仿佛揭开了我师父法明仙预言的序幕。我‘通天’毕竟是五行士的名门正派,不同于那醉生梦死的大部分‘混沌’,怎忍见苍生蒙难?为此,我集结了对我忠心耿耿的‘通天’军与‘混沌’高手,陆续派往‘无相化境’外拯救芸芸众生,而我也神功将成,很快便会离开‘无相化境’,以平生之力结束乱世,还百姓清平盛世。
可偏偏在此紧要关头,新一代三十六派掌门,也就是今日乾坤盟依然将‘五德’挂在口头的众位领袖们,竟然暗中已掌握了在‘无相化境’中使用五行术的法门,开始寻找违信背礼、叛仁弃义的机会,意欲置我于死地!”
玄天镜内的画面再次有像无音,而“通天公”的悲愤痛诉仍然不绝于耳,随着他细述往事,镜中场景依次转换:“当我破关在即,即将替天行道、拯救万民时,利欲熏心、不分公私轻重的昔日‘牛犊’,偏偏乘势发难。他们不敢与我正面对决,却在我饮食中暗下毒药——‘蚁噬散’,随即杀我门人弟子,攻入我修炼密室。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忘恩负义、不知廉耻,见我痛苦挣扎呻吟,他们非但未给予丝毫救助,反以解药要挟我送他们离开‘无相化境’,并许诺只求安然离去,绝不会对我有丝毫伤害,以报答我一百三十年来的照顾之恩。
我痛苦难耐,再次错信了那群伪君子,当我忍痛打开通往外界之门,‘轩辕公’龙天、‘逍遥公’无嵩子、‘金鼎公’刃无双、‘鸿儒公’天道生、‘天志公’云玉娘、‘虎符公’天威帅、‘妙禅公’菩提居士,这七人竟联手废我神功、破我罩门,让我无法再脱离‘无相化境’,只能在此地度过残生。
你们说,如此不仁不义之徒,怎配宣扬那伪善五德、教化人心?他们明知未来厄运不可避免,却依然要用虚幻信仰愚弄欺骗你们,难道不是居心叵测地让你们成为这群伪君子忠心耿耿的工具吗?孩子们,你们还要沉睡到什么时候,还要愚昧到什么时候?醒来吧,信仰只是控制,自由才是力量!”
“住口!你这个妖魔!”我正心神恍惚、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怒吼令我震惊。因为,那声音太过熟悉,分明是我的师父“无嵩子”独有!
只见台下数以百计的“轩辕”近卫军与“金鼎”护法队正潮涌而上,率领他们的正是金鼎公和师父逍遥公。望见他们,想起通天公所揭露的真相,寒意沿着脊梁直冲头顶,我不由战战兢兢向后退去。此反应并非唯我独有,就连袁无欢与师姐也不例外,更不用说“牛犊五杰”与颇具人性的灵兽“球球”。
师父拾阶而上,吼声震天:“通天公,你还要颠倒黑白、歪曲真伪到什么时候,如果当年你真的是为平定乱世而闭关练功,我们乾坤盟又怎会急于冒死冲出化境?我们七长老又怎会宁担忘恩负义的恶名废你功力?!”师父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激动,莫非通天公正戳中他的痛处,才会让他极力辨白?
“哼哼,所谓成王败寇,你们既已俨然成为东方灵界的主宰者,当然会将‘妖魔’恶名栽在我头上,有多少污水尽管泼来吧!反正你们这群以阴谋诡计获胜的伪君子最擅长栽赃嫁祸!不过,你们在已了解真相的弟子面前就不必再惺惺作态,什么信仰、什么五德,你们的目的只是处心积虑地夺取自己的利益,却要粉饰美名,与‘混沌’、‘撒旦’、‘铁血’有什么区别?你们的内心才是真正的妖魔!”
师父闻言怒气更盛,正要继续辩驳,但金鼎公却大手挥舞,厉声怒斥:“逍遥公,别跟这混蛋废话,与有意混淆是非的魔头理论,根本就是无谓之举!‘轩辕’近卫军与‘金鼎’护法队听令,速速擒拿这几个犯戒接近封印之界的逆徒,带回乾坤盟听候处置!”
“是!”
龙风大哥和“金鼎”首徒封无影,正要领命率人上前动手,金鼎公再下军令:“今日守卫封印之界的‘混沌’不见踪影,机不可失,捣毁玄天镜,免得再误导无知‘牛犊’!”
“遵命!”
眼见齐声应名的“轩辕”与“金鼎”们步步逼近,内心慌乱的我们已不知该如何应付。身后再度传来通天公急促的声音:“不好,他们要杀你们灭口,还要毁灭证据,快躲入‘无相化境’!”
我只觉玄天镜处光芒四射,身体如同当时进入秘门般,再次向后急速飞去。待到我清醒过来,玄天镜却不知何时移到我前面,而且镜中景象竟是无数目瞪口呆、手忙脚乱的近卫军与护法队。
“这里是什么地方”梦归君的惊疑提醒了我,这才注意到周围场景不再是那云霞飞舞、日月为伴的封印之界,而是被灰蒙迷雾笼罩四野的神秘天地,莫非这次我真的身临“无相化境”,而并非再次魂游异地?
“我们的师父,真是那般无耻吗?”突发此问的竟是袁无欢,刚才亲眼目睹金鼎公对毫无还击之力的通天公痛下杀手,此情此景对这位素来忠于职守的乾坤盟执法者刺激不小,以至于他六神无主、霸气全失。
“碧婵、袁无双,速带一干人犯出来,我在乾坤公面前还可以为你们求情!”金鼎公依然在镜外气急败坏地大耍威风,但看清他真面目的我们,却无人理会。
空中传来通天公的善意提醒:“你们还在等什么?以刃无双和无嵩子的实力,随时可以破镜而入,你们赶紧跑啊!”
胆小如鼠的“球球”第一个拔足狂奔,我们如同牵线木偶般不由自主地紧随在后。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金鼎公,我们现在只想速速远离,唯恐落入不近人情、凶狠残暴的“伪君子”手中。
在极度恐慌、失落、伤感情绪的驱动下,我们直到筋疲力尽,才累倒在地,每个人此刻都无言以对,我的脑海也不断重播着镜中那一幕幕真实影像,更与龙刃产生了同样疑问:我究竟以后该如何选择?我究竟以后还能相信谁?
“当啷”几声,我们每人面前多出个鬼面具,无疑这是“混沌”的标志。与我有数面之缘的飞翼率领同党不知从哪里钻出,不等我开口,他已开始劝告:“不要再苦恼了,戴上面具,忘掉所有烦忧吧,趁末日尚未到来,让我们来尽情享受人生乐趣!至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何必再用他们去伤害自己愉悦的心情。我们需要的是享受,是自由,不必再受任何拘束,不必再承担任何责任,更不用去完成什么狗屁理想!来吧,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吧,来拥抱快乐吧!”
飞翼的忠告,此时听来是那么亲切、那么诚恳,为什么我当初没有感受到?既然连“五德”继承者乾坤盟都是个最大骗局,我又为什么不干脆放下包袱,去成为真正逍遥开心的“混沌”呢?不知不觉中,我同五杰一般,渐渐将手伸向面具,决定选择那自由的天空……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究竟信仰是骗局,还是自由是骗局!”豪放不羁又令我心惊的狂笑声,让我和“牛犊五杰”鬼迷心窍的举动立时因惊醒而戛然中止。我猛然抬头,只见曾在“昆仑”外及时援手的神秘少年,再度现身半空。
“你是什么人?敢在‘无相化境’胡言乱语!”飞翼的指斥忽然让我感觉有点不妥。
不妥之处随即被那神秘少年指出:“哈哈哈哈……,‘混沌’啊,你这可是自己露出的马脚。如果你们真是为了追求所谓的‘绝对自由’,又怎么会容不下我的疑问?可见,你们所坚持的信念,只是扼杀真理与正义的自由、自私自利的自由,以‘自由’名义践踏他人的权利、夺取弱者利益、逃避应尽责任、混淆真理谬论和正义邪恶!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
振聋发聩的指责,让我骤然清醒,虽然心中依有魔障,我却再也不想碰那古怪狰狞的面具。
黑风骤起,转瞬化为“通天公”的身影,更有无数妖将妖兵,护卫主公左右。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们,而是神秘恩公。通天公手指来者呵问:“你是乾坤盟何派传人,竟敢到我‘无相化境’惹是生非?”
“哈哈哈哈,在妖魔世界中,主持真理反成了惹是生非!看来这‘无相化境’在你们‘通天’领导下,果然是世风日下,正邪颠倒!至于我,并非隶属乾坤盟,在下古流‘灵幻’东方传人侠天,这厢有礼了!”
“什么,‘灵幻’?你们,你们不是已全门覆灭,怎么,怎么还有传人在世?”不要说通天公如同被雷霆击中般惊慌失措,就连未曾遇见恩公的师姐、袁无欢、龙刃也是面面相觑。
而侠天依然笑声不绝:“哈哈哈哈,我们‘灵幻’数千年前无辜受戮,被‘蚩风’几乎斩尽杀绝。但幸亏陀天师祖早有防备,将青年弟子分别送入世界各地‘沉睡者’部落中,这才得以保存十分之一的‘灵幻’!
多少年来,我们忍辱负重,继续秘密研究五行召唤术与法宝,还要时刻提防各派追杀。幸亏五行士们随即陷入内讧之中,元气大伤,渐渐将我们这本该灭绝殆尽的‘灵幻’置诸脑后。所以,大唐初年成立的乾坤盟也罢,藏于‘无相化境’中的‘通天’也罢,千百年来未曾察觉到我‘灵幻’尚存,更不知我们始终在秘密监视着你们的明争暗斗。‘当局者谜,旁观者清’,没有人比我们‘灵幻’更清楚你们之间究竟谁是谁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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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5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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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如梦初醒
侠天似乎正要吐露他所了解的真相,却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通天’,‘混沌’出现以前,你或许确实不知道我们‘灵幻’后裔的存在,但你见到这面玄天镜后,应该已知‘灵幻’尚存!但你却自始至终装聋作哑,从来不肯吐露出心中怀疑,反而咬定我们‘灵幻’已被其它众派灭族,你究竟居心何在?”
“哼,可笑,你是不是‘灵幻’还无法证实,即使你真是忘记先祖被屠戮大仇的不肖后辈,但却是初次在我面前公开身份,我又怎么可能知道‘灵幻’后裔尚在人间?你不要血口喷人!”通天公言语间神情自若,毫无内疚迟疑的情绪波动,莫非真是恩人对通天公产生误解?
“哈哈哈哈哈,通天公,你的‘厚脸功’还真够火候,但也只能欺骗那些无知小儿。其实无论是你,还是这几个‘混沌’中的高手智者,都肯定早已猜到我们‘灵幻’尚存。因为玄天镜不可能是我‘灵幻’先祖遗物,原始社会根本就造不出琉璃镜!”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恍然大悟的我,方如梦初醒。所谓琉璃镜,就是我们现代社会中的玻璃镜,玻璃的起源根据史学家考证,应是在公元500年前,而几百年前威尼斯才研究出制作玻璃镜的技术。透彻明亮的玄天巨镜无疑应出现在乾坤盟建立之后,又怎么可能是古流“灵幻”的遗物?
“哼,‘灵幻’是我们五行士中的第一智者,什么宝物都能制作,琉璃镜算什么?再说,我隐居‘无相化境’多年,不问外界之事,又怎么可能知道琉璃镜是何时现世?”通天公冷笑依旧,但明显已是强词夺理。至于像飞翼那般看起来比同门更有心计的“混沌”,却不由自主后退几步,瞥见他们那微颤手足,足以证明侠天绝非无的放矢。
面对通天公的狡辩,侠天斗笠落罩内笑意更浓:“呵呵呵,好,我就算你这位英明睿智、明察秋毫的‘通天大帝’是个无知无畏的妄想狂!不过,我实话告诉你,这面可再现历史往事的玄天镜,是我们‘灵幻’在两百年前研制成功,封印之界也是由我们同时开创,就连‘逍遥’无岳子,都是被我师祖引到这里。我们‘灵幻’目的本是揭露真相、为祖先申冤,却意外发现你们‘通天’的存在。更没想到,你通天公竟然在短短时间内便将玄天镜改造成‘无相化境’的入口,还不辞辛苦亲作讲解,误导乾坤盟弟子。哼,如果不是你动了手脚, ‘混沌’又怎会出现?”
“哈哈哈哈,原来这一切你们都清楚,那怎么不当面点破呢?只要你们向乾坤盟通风报信,他们就不会被引入‘无相化境’!莫非你们‘灵幻’是故意放纵?”霎那间,通天公一扫平易近人、正气凛然之色,俊俏面孔上竟隐现几分诡异妖气。目睹“受尽迫害”的“通天”后裔转瞬判若两人,我隐隐察觉不对,与伙伴们交换着眼神,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通天公的冷嘲热讽,竟让侠天为之一滞,他冷冷说:“没错,我师祖们痛恨乾坤盟的祖先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灵幻’屠戮殆尽,更让后人东躲西藏、一蹶不振。所以,当他们发现你‘通天’有意引乾坤盟入彀,便有意放纵,打算借你之手,给乾坤盟小小教训!至于你后来在‘无相化境’中大赦乾坤盟,师祖们也心知肚明,对你心中所思了如指掌!你一是企图收买人心,将所有五行士掌控手中;二是担心我们‘灵幻’尚在人间,想留下乾坤盟作为与我们讨价还价的借口!如果不是如此,你就不会屡屡抚摸玄天镜,若有所思!”
“你们,你们监视我!”通天公此刻显得惊慌失措、歇斯底里,如此神态我还是首次目睹。看来,自信满满的一代枭雄,此刻必然倍受打击,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尽在别人眼中。
“哈哈哈哈……”侠天豪迈笑声再次响起,“‘通天’啊,在我们‘灵幻’面前,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隐瞒?你也许可以蒙骗一时,却无法蒙骗一世!你那所谓‘替天行道、拯救万民’的谎言,现在让我来将它戳穿!
你口口声声说心系天下安危才修炼神功,意图平定乱世。那我问你,为什么‘混沌’与‘通天’妖族会勾结‘撒旦’、‘铁血’、‘百鬼众’,屡屡挑起事端?两百年前,正是在你们魔道联盟的阴谋策划下,西方铁船遍布四海、屠戮弱小民族,继而又令强者内讧、导致数百万人无辜丧生。接着,‘撒旦’和‘铁血’诱惑战败国,再挑事端,迫害智者,重用豪强,你们则与‘百鬼众’遥相呼应,令疯狂小国以战火祸害东方。最巧妙的是,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不仅帮助战争发起国征战杀戮,还同时协助战争双方研制恐怖的超级武器,企图趁机让所有“沉睡者”同归于尽。
一百三十年啊!我‘灵幻’在东方独木难支,又不敢轻易露面,只能任由你们胡来,眼睁睁地望着我们暗中守护的东方大地日渐沉沦,却无计可施。不要说‘撒旦’、‘铁血’、‘百鬼众’这等妖魔鬼怪,即使是曾迷失方向的奥斯学会,我们‘灵幻’都无力对抗。至此,“灵幻”弟子开始自我反思,对‘玄天镜计划’追悔莫及。师祖们也曾打算亡羊补牢,闯入‘无相化境’,释放出乾坤盟诸派,但因不得其路而作罢。
就当‘百鬼众’引导其宿主国,即将灭我东方神州时,幸亏乾坤盟及时脱困而出,他们随即奔走八方,与奥斯学会联合,聚集世界各地神异种族,大败‘撒旦’、‘铁血’、‘百鬼众’以及你的妖族部众和‘混沌’高手,这才让各国得以喘息,击败了失去强助的侵略者,令世界重现和平曙光。只可惜,无数悲剧已无可挽回,未来末日的‘种子’也被你们播种完毕。这时,我们‘灵幻’才明白,原来你们‘通天’的唯一目标,就是促成末日预言的实现,引导‘沉睡者’的堕落,而绝不是主持正义、拯救苍生!那时,如果不是乾坤盟七长老,及时破坏了你可以适应所有环境的‘通天魔体’,恐怕你早已君临天下,将世界化为废墟!”
耳闻侠天义正词严的指责,我心中更觉惊惧。原来以受害者自居的“通天”竟然野心勃勃地引导人类走向黑暗一百三十年之久,而他们不惜代价促成今日现状,目的只是为了证明师祖的预言不会有错!我的兄弟姐妹们也个个看似义愤填膺,没想到我们竟被“通天”与“混沌”玩弄于手掌之中,今日怎能轻易罢休?!
被撕掉伪装面目,通天公却毫不为耻,反而自鸣得意地说:“我说乾坤盟被困此处时,为什么总有些自不量力的家伙,屡屡在凡间坏我大事,但却螳臂当车、屡战屡败,原来竟是你们‘灵幻’!其实,我拘禁以五德为掩护的乾坤盟伪君子们,是为你我两派出气。促成末日实现,更是顺应天意行事!你又何必帮助仇人、逆天而行?”
“天意?我虽不知天意究竟何在,但我相信,天意绝不会纵恶怙奸!”魔族魁首的以耻为荣,激怒了侠天恩公,他怒火中烧之下,口若悬河,再行指责,“无论乾坤盟的祖先做错了什么,仁、义、礼、智、信,并没有错。而陀天师祖也留下遗言:‘未来之事存在众多变数,预言者只不过看到了趋势,却并非事实全貌。人心无限,乾坤无极,未来究竟如何,全看我们怎样抉择。人心为善盛世至,人心为恶末日临!’”
听到“人心无限,乾坤无极”八个字,我立时想起师父教导。莫非师父早已料到今日,所以才特地千叮万嘱?是呀,人心无限,乾坤无极,信仰就是力量。过去种种,如尘往事;来日情形,尚不得而知。只要人心不死,乾坤尚在,又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
我顿有所悟的同时,侠天的怒斥并未中断:“我们历代‘灵幻’弟子,谨遵师祖遗命,并默默接受乾坤盟五德,从来不曾放弃过信仰。我们唯一的错误,就是因私念导致你‘通天’得势,‘混沌’遍生。这才让我‘灵幻’在独自守护东方的一百三十年中,受尽磨难,又遭屠戮,所剩传人屈指可数。如今,我既然已找到了进入‘无相化境’的方法,就定要代师祖纠正此错误!”
“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声声狂笑来自狂妄凶狠的通天公,“小子,实话告诉你,在‘无相化境’之中,五行灭绝,混沌独存。那些背叛乾坤盟的弟子们,正是因为接受了我‘混沌神功’的教化,才起名‘混沌’。虽然我身受暗害,无法再脱离此处,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在此化境,天下地上,惟我独尊!就凭你小小‘灵幻’,能奈我何?”
“不错,我孤军奋战,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这八位乾坤弟子、一位西方魔法师,还有那可爱的穷奇兽,恐怕会与我联手作战吧!”
通天公似乎刚刚想起我们的存在,他再现微笑,转向我们:“孩子们,该知道的事情你们已全部知晓,应该如何选择请你们三思而行。平心而论,你们加入乾坤盟是为了什么?为了盛世信仰、五德三戒吗?不,绝对不是,那些都只是借口!你们需要的是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以此去享受逍遥快乐的人生,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掩饰真实内心的遮羞布,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又哪来的什么无私?
现在,你们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是选择带上面具,获得在乾坤盟中修炼百年也不可得的强大力量,甚至超越你们的师父。从此灵界凡间,任由你们纵横驰骋,再没有人敢约束你们,再没有人敢管制你们,自由,无边无际的自由,将永远属于你们!
二是选择与我为敌,你们那可怜微薄的五行术,将与我举世无双的‘混沌神功’对抗,下场可想而知!你们根本就挡不住我的一招半式,又凭什么和我作对!乖,孩子们,带上面具,选择自由吧!”
“我是‘金鼎’,不是‘混沌’!”负伤最重的袁无欢竟第一个站起身来,表明立场。碧婵师姐一语不发,毅然立于袁无欢身旁,她那坚强不屈的眼神无声胜有声,竟令通天公不敢直视。
雅加丽举起魔杖,恭敬道歉:“对不起,通天公先生,我喜欢自由,但戴上这面具,只会让我迷失真正的自由,所以我并不想如您所愿!”
“汪汪汪……”随着“球球”乱叫,“灵犀”天啸急忙过去安抚:“好球球,不闹,不闹,我保证不会让你呆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我们一会儿就出去!”
“往事随风去,来者犹可追。飞蛾本无悔,夸父终不归。百年弹指过,千古芳名垂。若为光明故,赴死亦相随!”“风流”远尘子以诗明志,长卷在手,随时准备迎战强敌!
或许是受远尘子影响,“忘忧”梦归君竟然也开始吟诗长啸:“人生好大梦,世事几度凉,人醉心已醒,冷眼观黄粱。通天公啊,我已经醒了,可是看你却还在黄粱梦中啊!”
“你说什么?找死吗?”
通天公“海纳百川”的度量,却容不下醉汉冷眼,看来已无意掩饰他的本来面目。而“梨园”清源君的念白,更如同火上浇油:“人生百年止,生死又何惧。老先生啊,你为污水,我本清流,又岂能与你合流同污?这个,难矣,难矣呀!”
“好好好,果然是帮不知死活的‘牛犊’!”通天公咬牙切齿之余,又转向我和龙刃,“你们两个是聪明人,不会如他们那般糊涂吧?”
沉默许久的龙刃缓缓起身:“通天公,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真相……”
通天公刚刚面有喜色,但不等他客气,龙刃下面的话语便让他大失所望,那就是:“不过实在对不起,乾坤盟中唯我‘轩辕’弟子最积极致力于盛世理想的实现,您的苦心,却让我龙刃的信仰愈加坚定!我不接受你们的末日预言,我要与师兄弟们携手并肩,共同改变那荒诞的预言!”
当通天公充满最后希望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这位两百年一遇的“逍遥”弟子不得不实言相告:“通天公,如果您在哪怕一个月前对我说这番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戴上面具。但如今,我的好朋友们以及师姐师妹,都选择了乾坤盟,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您身为‘自由’保护神,不会妨碍我选择信仰的自由吧?”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我一番苦心,却只是弄来九具、不,是十具尸体!”通天公的怒笑声未绝,数百名牛头马面、虎身豹躯的妖族战士,便一拥而上,向我们扑来。
我们还未动手,忽然身后光芒大作,妖族将士们顿时皮开肉绽、鬼哭狼嚎、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两个身影落在我们面前,正是金鼎公和师父逍遥公,妖族“通天”们并非平庸之辈,但在两位乾坤盟超级高手面前,却不堪一击。
面对部下的溃败,通天公却毫不在意,反而再次狂笑:“好啊,好啊,刃无双、无嵩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们等得好苦啊!”
我正要上前帮助师父,忽然耳边传来侠天话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碧蓝卡片呼啸而来,我脚下随之一软,似乎刚才还硬邦邦的大地竟在转瞬间铺上了地毯,而侠天也不知何时蹿到我身前。
二度出手相救的恩公只说了句:“小心啊,我们要走了!”脚下顿时阵阵摇晃,害得我坐倒在地,那地毯竟负载千斤,随之飞天而起,让我不由联想起“天方夜谭”中的魔毯。
始料不及的妖兵妖将,心急如焚地呼喝威胁,并纷纷射来墨黑毒箭,但尽数被远尘子的长卷击落。不消片刻,魔毯已畅游远空,脱离险境。
“喂,侠天兄弟,你不是五行士吗?为什么会有阿拉伯的魔毯?”我兴奋请教恩公。
侠天微笑回答:“喂,小‘逍遥’,不要太迂腐了!‘灵幻’召唤术与封印术,随五行而动,可将天下万物操纵自如。五行无处不在,并非仅仅局限于东方神州,而我们五行士的力量源泉也本应遍及世界,化虚幻为现实。何况,只要五德在心,无论运用什么本领,我们五行士的本质都不会改变。可如果拘于形而忘本性,即使所用尽是东方法术,也不过是‘通天’、‘混沌’之流的邪魔外道!”
“恩公,我父亲年纪老迈,恐怕寡不敌众,还请您回去出手相救!”
面对碧婵师姐的苦苦哀求,侠天却无意返航,他的微笑回答却令我们稍稍宽心:“不必担忧,我早已设下机关——‘折射术’,只要‘通天’敢运行‘混沌神功’,他的部下们就要倒大霉了!另外,高手作战,最忌讳本领低微的亲人好友在旁,一旦分神相顾,必然会被敌人有机可乘。你们还是尽快飞出‘无相化境’为妥,只要你们离去,我自会回返相助,救出刃无双和无嵩子两位掌门。”
“那我们离出口还有多远?”袁无双迫不及待地打听,他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看来心中也在惦念金鼎公安危!
侠天极目远望,随口回答:“似乎快到了吧……不好!”
随着“灵幻”高手的惊呼,恶风突起,魔毯仓促间迅速下降,这才让它翻落之前,得以将我们一行安然无恙地送到地面。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孙悟空还想逃出我如来佛的手心吗?”狂风集聚,竟然化作庞大如山的通天公,如虚似幻的他狰狞狂笑,已毫无和蔼神情,尽现“通天”本色。
侠天匆忙戴好斗笠,似乎不希望在任何人面前显露真颜,他指着通天公嘲讽说:“哼哼,还说你隐居‘无相化境’中,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西游记》的内容你又从何知晓?琉璃镜的历史你也不可能闻所未闻吧?”
“哈哈哈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没错,我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心如明镜,也早就猜到你们‘灵幻’尚在人间,但因过于轻敌,才会让你今日坏我大事!我不但熟谙‘如来佛降服孙悟空’的故事,还听说过‘孙膑赛马’的史实。呵呵,孙膑是个奇才啊,以下等马对上等马,以上等马对中等马,以中等马对下等马。虽输一处,却赢全局!而今,我以不成材的妖族小卒便缠住了你们那两个大救星,却亲自来‘伺候’各位青年才俊。如今,我看你们这些‘牛犊’,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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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旭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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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逍遥”生死劫
面对强敌,我们束手无策,在逆转“五行构世”理论的时空里,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字辈”如同被束缚手脚的囚徒,只有神秘“灵幻”可以施展出古怪五行术。何况,那虎视眈眈的敌人,并非普通高手,而是此处执掌生杀大权的“至尊神灵”——通天公。
虚幻巨像缓缓缩小、愈加真实,最终化为刚才那得意洋洋的魔道帝王,他冷笑依旧,虎视眈眈的眼神始终在我与碧婵身上移动。过于自信的绝世强者,似乎并不急于下手,而是故作大度地继续劝说着我们:“‘逍遥’佳人碧婵,两百年一遇的新‘逍遥’云梦子,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如果你们肯弃暗投明,就算不愿加入‘混沌’,‘通天’的大门也随时向你们敞开。我‘通天’以有序统无序,招英聚杰,不拘一格,你们必有大展才华之地!”
“狗贼,休得引诱我派弟子!”我还未及答复,远处绿影迅速接近,吼声如雷,正是我师父“逍遥公”无嵩子。而“金鼎公”刃无双却未曾同行,不知此刻是吉是凶?
我正要呼唤师父,忽然身体被什么人抛出,直冲师父而去。与我相同遭遇者,还有一人,就是师姐碧婵。能在瞬间将我们同时抛起,莫非是通天公所为?
师父不愧是七长老之一,双掌以柔克刚,顿时便化解了我们的冲劲与惯性。可是,我还未曾在半空稳定身形,接住我们的师父忽然攥紧我们的衣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与我们调换了位置。
视野中随之出现了令我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见烟雾组成的邪魔鬼魅,正以如风似电的速度从通天公处呼啸而来,即将击中我们……
强劲的冲击令我们飞出足有数里之远,才坠向地面,幸亏师父发出绿光,如同在“昆仑”救援众赛手的光垫般让我们稳稳落地。我正暗暗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安然无恙,忽然感觉胸前微热,师父不知何故倒在我胸前,看似痛苦万分。我匆忙扶起师父,这才发现自己“逍遥”绿袍上染满新鲜血迹,而师父嘴角多出赤红血流,原来已身负重伤。
“哈哈哈哈,无嵩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通天公突现我们面前,其速度之快可谓已到神鬼莫测的地步,另外雅加丽无故昏迷不醒,被通天公随手扔到我身边。
大魔头得意洋洋扫视着我们,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般开始炫耀嘲讽:“无嵩子,我早就预料到,以你的护犊个性,必然会寻机来保护你的徒弟,而冥顽不灵的刃无双,也定会逞强断后!我刚才迟迟不对这群‘牛犊’动手,就是为了等你上钩,而你也不负我重望,自己往鱼钩上撞!如今,你已中我‘混沌怒魔击’,而这三位高足,也是我板上鱼肉。自今往后,‘逍遥’将不复存在,我‘通天’可高枕无忧了!哈哈哈哈哈……”
当我与师姐惊愕相视、顿觉通天公话中有话,师父则已低声怒呵:“卑鄙小人,你本已是绝世高手,还要用我徒弟作饵暗害我,真是无耻之极!你,你如此处心积虑,莫非就是要将我‘逍遥’一网打尽?”
“哈哈哈哈,当然,我派百变伪装成龙刃,用你们当初暗害我的毒药‘蚁噬散’,扰乱‘两界灵战’,正是为此。根据我的情报,龙刃是你徒弟云梦子的好友,所以我本来就打算用假龙刃将云梦子引来,如此你们便不会猜到我的主要目标是‘逍遥’。可是你们乾坤盟比我想像得更加愚蠢,竟然和我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主动把云梦子和你未来的小徒弟送来。而你和你女儿,也如我所料,尾随而来,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乾坤盟即将剩下三十五派了!”
通天公高举右手转眼便聚集起烟雾般的灰色能量,师父急忙高喊:“且慢,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定要灭我‘逍遥’?为什么说消灭‘逍遥’,‘通天’就可高枕无忧?”
“哼哼,按道理说,将死之人的最后要求应该被满足,可惜我并不打算如你所愿!你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上路吧!”
杀意毕现的通天公,延误时间还是过长,而我也首次见识到“灵犀”绝技。只见天啸骑着“球球”猛然飞至,随着他大手伸展,竟将那团烟雾能量吸入掌中。通天公察觉不妙,仔细查看是谁捣鬼时,“球球”早已带着主人飞离。
此刻,又有两条如水长袖和一道长卷袭来,通天公措手不及,只得仓促应战,袭击者无疑分别是“梨园”清源生和“风流”远尘子。
空气中突现甘醇浓香、醉人心脾,正是“忘忧”梦归君再施喷酒绝技。
面对三种截然不同的攻击,通天公不慌不忙,再聚烟雾能量,竟及时将水袖、长卷、酒流拧成麻花形状,转瞬便将几种本不应在“无相化境”中存在的五行能量化为粉碎。
然而,“牛犊五杰”的攻击并未结束,只见九霄龙影飞舞,居高临下直袭强敌。但魔头闪避迅速,神龙虽入地三尺,通天公却毫发无伤。龙影钻地而出,现出原形,竟是龙刃兄弟,如此出神入化的“龙影术”,假龙刃绝对难以模仿!
“你们,你们怎么、怎么可能如‘轩辕’近卫军般在此施展五行术?”通天公虽胜却惊,“牛犊五杰”的微薄反抗,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其实,在远尘子击落妖族毒箭时,他就应有所察觉,或许是当时师父和金鼎公挡住视线,妖魔将士也未曾来得及向主公汇报吧!
五行士的反击不仅如此,师姐猛然起身,空气中突现无数古怪绿藤,卷起风声直扑“化境主人”。通天公此刻已有准备,扬手处,数之不尽的烟雾弯刀,在绿藤中驰骋纵横。片刻间,藤蔓碎裂、绿屑纷飞,师姐攻势看似完全被瓦解。
不过,“逍遥”绝技非比寻常!弯刀尚在继续寻找目标,空中碎末猛地聚化为碧玉宝剑。剑光闪现,弯刀触之则散、碰之顿消。当弯刀尽逝,宝剑又四散开来,变作无数绿箭,准确无误地射向原定目标。
可惜,如此防不胜防、变幻莫测的进攻,却随着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尽现绿芒本色,消逝无迹。
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位妖族将领,他牙齿如凿,身躯足有五六尺高,右手巨盾足以抵抗任何五行术攻击,左手巨矛也令人暗生寒意。
“主公,末将来迟,罪该万死!”妖将头也不回,便向通天公请罪。
通天公则面带得意之色,出言感谢:“凿齿将军,多谢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差点被这帮伪君子暗算!你要小心啊,这群‘牛犊’似乎同‘轩辕’近卫军般擅长‘蕴能术’,他们将五行能量藏于体内带入我化境之中,你要小心应付!”
“主公放心,您瞧,魑魅和魍魉两位将军也率大军前来,定可消灭这帮无耻之徒!”
凿齿并非虚张声势,只见远处杀声震天,无数黑甲战士在两名妖将率领下,正奔向这里。大军前列,左首妖将人面兽身四足,右首妖将状如三岁小孩儿却皮肤赤黑、红目长发,任何一个看来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该如何是好?
走神间,我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凿齿处破空而来,虽及时本能闪身,脸颊依然被擦中,疼痛难忍、流血不止。再望落地暗器,竟是枚巨齿,而那位妖将则大笑挑衅:“主公,你要杀的‘逍遥’就这么点本事,何足为虑?看我代主公铲除这心腹大患!”
目中无人的妖怪,还未得到通天公褒扬,已匆忙跃起,而原因却是一枝看似普通的羽箭,射箭人则是十几米外威风凛凛的上古武士。
看清偷袭者,凿齿竟面露恐慌之色,连连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还活着?!”
“哼哼哼,没想到时过几千年,凿齿大人还是如此畏惧宗布神啊!”武士身后走出侠天,而那武士只是机械性地再次搭箭拉弓,对凿齿异状毫无反应。
通天公不由申斥起部下:“凿齿,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那不过是‘灵幻’以召唤术变化出的幻影神羿,不要上当!“
“不,不,不,那是羿,就是羿,不要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凿齿,此刻宛如中邪般,狂呼乱叫,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竟连主公安危都置之不顾。
我顿时想起,据古书记载,上古神羿射九日灭群妖,而群妖中便有“凿齿”大名!看来复活在“无相化境”的凿齿,记忆犹存,面对天敌,竟不敢再作丝毫停留。那侠天利用此典故,以区区幻影战士便可吓跑敌军大将,其智慧更胜五行绝技!
近在咫尺的妖族大军也暂止脚步,当然这绝不是幻影神羿的功劳,而是因异变骤起。数百“金鼎”突现敌军后方,令“通天”将士不得不回身反击。
魑魅和魍魉惦念君主,不顾部众生死,径直起身飞向通天公。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又有我方援军从高空杀来,如果不是神出鬼没的通天公及时飞起将他们拽开,那数百龙影早已将二妖吞没。
不用问,能与龙刃使出相同招数者,自然非“轩辕”近卫军莫属。龙风大哥落地时见我师父受伤,迫不及待地关心问候:“逍遥公,你怎么样了?”
“放心,我还挺得住,对付通天公要紧!”师父仅仅说了几句话,口中居然又有血水涌出,我急忙上前照顾,唯恐师父会在局势逆转之际,有什么闪失。
龙风深知轻重缓急,转身指斥通天公:“喂,你这个大魔头,见我‘轩辕’近卫军,还不速速投降!”
“哼哼哼,你们‘轩辕’近卫军这是第四次闯入‘无相化境’吧?”通天公好似信心十足,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虽然我曾败给你们三次,但你们‘轩辕’命中注定只能败我,不能灭我!何况,你们每次为救一、两个人,却总要搭上几十人,乃至上百人的性命,而且是越死越多,真是愚蠢至极!”
面对讥讽,三百“轩辕”近卫军的回应竟出奇一致:“除恶扬善,灭妖荡魔,替天行道,万死不辞!”
“哈哈哈哈,好,我今天就让你们全部丧命于此!”通天公言语间,已运劲双拳,蓄势待发。魔帝身后,魑魅踏足怒吼、魍魉怪笑不止,似在为主助威,又像欲有所为。
而“轩辕”诸弟子,在龙风“天罡伏魔阵”的呼喊中,大部分弟子飞天而起,所有近卫军形成人墙叠罗汉状,众人身前仿佛也有团能量在不断聚积扩大。
虽然龙风等人反应也算神速,怎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通天公拳头挥动处狂风立生,魑魅口中也射出赤红色光波状能量,魍魉则不知从哪变化出无数木石状烟雾体,尽数撞向“轩辕”。
猝不及防的近卫军,顿时阵脚大乱,无论高低,众弟子纷纷在敌人攻击下受伤倒地,幸亏我们在侧面观战,才未曾被“轩辕”败势波及。
通天公及其部下再以相同方式各运功力,大部分“轩辕”兄弟们虽挣扎起身,妄图以负伤之躯,再组法阵,但仓促间又怎能及时抵御敌人强攻?
我与“五杰”正要上前救援,一道金光竟迫不及待地冲向这三个妖魔。我还没有看清是谁如此英勇,师姐已失声尖叫:“袁无欢,不要啊!”
这声惊呼,足见师姐与袁无欢之间绝非寻常,我还不及细想,随着通天公大手挥动,那个冒失鬼已落到我们面前。我与师姐急忙安置好师父,上前救护,但愚蠢的“金鼎”已是七窍流血、脉搏虚弱,在师姐怀中即将走完所剩无几的人生历程。
“袁无欢,你要挺住啊!”当五杰围拢过来,我忍不住放声大喊,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没想到这个我刚刚有所改观的老相识,却即将成为牺牲在我面前的第一位五行士。
生命的迅速消逝让袁无欢没有停留太久,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碧婵师姐,遗留下他短暂人生中的最后三个字:“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向师姐道歉,但师姐神情却让我心酸,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袁无欢死不瞑目的双眼处,如同瞬间化为大理石像般不言不语,似有万般悲意却无滴泪可出。
“坏了,逍遥公怎么上阵了!”听到龙刃的惊呼,我愕然望向通天公处,只见魑魅和魍魉已被两道绿藤缠得结结实实,而通天公正与师父激烈交战。浓烟绿芒、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
远方敌群则更加混乱,因为此时赶来的金鼎公也加入了战团。至于“灵幻”侠天,却不见踪影,似乎他无意与乾坤盟领袖会面,所以早已悄然遁去。
“袁无欢!”耳边猛地传来悲啸,令我心惊不已,因为那是碧婵师姐的声音。当我与五杰定下神来,师姐已紧贴袁无欢的面颊,泪如雨下,哭声震天。此时此刻,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看似讨厌的“金鼎”护法,才是碧婵师姐芳心所属之人,而且他们两情相悦,彼此爱慕。
袁无欢的临终遗言,正是因无法再伴爱侣而深情道歉。或许他们之间曾立下至死不渝的誓言,如今却造化弄人,阴阳相隔,比翼难飞连枝断,痴情依旧玉泪寒。
一句“对不起”、一句“袁无欢”,饱含多少悲意、多少遗憾、多少浓情、多少不甘?郎才女貌的五行士,幸福之路尚未正式启程,便已被“通天”无情毒手棒打鸳鸯,是命运不公,还是上天无情,为什么世间真爱总要以悲剧收场?
我们这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牛犊”,目睹此景,耳闻悲泣,也不由潸然泪下,无所适从。我平日对袁无欢的种种怨忿,此刻已化为无限悔恨,但人已作古,无论如何自责,又于事何益?……
巨响骤生,本有重伤在身的师父已返回打坐,魑魅与魍魉也重获自由,而通天公却因贻误战机被“天罡伏魔阵”所发出的太极状光晕击中。魔头重伤之下,无心恋战,突然掀起狂风,风逝处通天公及其部众丢下一百多具妖族将士的尸体,不知所踪。
刚才那场大战,五行士也并非毫无损失,除了袁无欢外,另有十几名“金鼎”和“轩辕”命丧当场,受伤者更达数百人之多。
“碧婵,云梦子!”听到师父轻声呼唤,碧婵师姐缓缓放下袁无欢,悲意未尽地走向师父,而我紧随其后。
金鼎公走来不耐烦地意图打断我们师徒对话:“逍遥公,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无相化境’妖魔众多,一旦‘混沌’与‘通天’的援军赶到,我们的损失将无法估计!”
“不要……着急,我,我只有……几句话!”
师父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我大为吃惊,我和师姐几乎同时跪倒在师父前。我此时隐隐感觉到,逍遥公的气息愈加薄弱,仿佛随时都会就地消失。
金鼎公也察觉到这点,急忙上前为师父把脉。当他放下师父手臂,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流下。素来霸道嚣张的乾坤盟护法,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只言片语。莫非,莫非师父刚才带伤出战,如今……如今已回天乏术?
师父似乎无心理会老友,他对师姐缓缓说:“碧婵……以后,‘逍遥’就交给你了……”
“爹,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种话?”师姐终于从对袁无欢的哀思中清醒过来,面对师父遗言般的嘱咐,她已明白一切,玉泪再现,先亡挚爱,又将失去至亲,如此悲惨的命运,为什么会落在心如慈悲菩萨般的少女身上?难道真是善无善报吗?
对于师姐的惊问,师父没有给予答复,而是又将目光转向我:“云梦子……记住,人心……无限,乾坤……无极,信……仰,就是,就是力量……”
名列乾坤盟七长老之一的“逍遥公”无嵩子,依然和蔼可亲地注视着我,仿佛正继续教导我面对人生风雨的真理哲言。但周围任何一个五行士,都可以立刻感受到,这位老人的生命已如落叶般随风逝去。他为了拯救我们这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竟付出了宝贵生命。
恐怕自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故作老弱来试探我的品德,再也没有人借口传授五行术趁机捉弄我,再也没有人当众夸赞我悟性超凡,再也没有人不断苦口婆心地教我如何处世做人?
望着依旧充满着深情与希望却逐渐黯淡的目光,我忍不住悲泣大吼:“师父,你不要走,你回来啊!”……
精神恍惚的我,与金鼎公及诸位兄弟,将师父与袁无欢等五行士的遗体带出“无相化境”。
一日后,火化后的骨灰尽数被洒于大海之中。五行士的力量源于自然,其身躯最终也要回归自然,师父是如此、袁无欢是如此,我将来也会是如此。
师姐碧婵临危受命,就任“逍遥公”,而大难不死、身中通天公法术的雅加丽,痊愈后也正式成为“逍遥”弟子。
虽然雅加丽奉命诱导我们助她救出假龙刃,我与四杰却毕竟是擅自行动,所以我被略施薄惩,让新上任的大师姐掌门在联盟大会上口头警告。
而四杰及私入封印之界的龙刃,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们被相应各派领袖逐出师门。但按照乾坤盟规定,被逐出本派的五行士,只要在一个月内,被其它各派收容,则可保留五行士资格。结果,师姐莫名其妙地当即将“牛犊五杰”收于“逍遥”门下。不仅如此,天啸的宠物、梦归君的酒壶、清源生的戏装、远尘子的长卷,也随主同行,加入我“逍遥”。龙刃那小子更是威风,成为“逍遥”门人时,盟主轩辕公,亲赠龙泉神剑一柄,而且被补充亡者空额的“轩辕”新近卫军对龙刃百般巴结,只求他在碧婵面前代为美言。比起在“轩辕”时,我这位四师弟,在乾坤盟的地位简直是明降实升……
至于破军、玄空郎、灵巨,他们因为误传军令,而被判以面壁三月,估计有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了。天德生和蓝媚娘似乎对我们恨意更浓,却因势单力薄,暂时不敢在我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犊”面前再放肆。
当一切终告结束,我终于回到望洋市,这段让我终生难忘的经历,伴随我度过了“五一”黄金周。算起来不多不少,苍茫风雨历程,正好七天时间。
忙碌工作未能平复我的情绪,我心事重重地登上归途汽车,并幸运地得到一个座位。
车过数站,随着一对老夫妻缓步上车,售票员又在用扩音喇叭号召让座。在众人怪异目光中,我主动将座位让给了那位大爷,当我扶着老人坐到位置上。猛然间,我又想到师父无嵩子,联想起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师父,我是多么地想念你,我多么希望你再次停留在我身边,催促我将座位让给您啊!如果再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会毫不犹豫地起身对你说:“师父,请坐!”
“傻子!”又是嘲弄挖苦从拥挤人群中传出,我根本无心理会那无聊之人,前方座位上却立时产生回应:“傻子不只一个,这里还有!大娘,您坐这!”
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起身将座位让出,我们相视微笑,仿佛这个陌生人是我早已熟识的好友。在售票员千篇一律、无关痛痒的表扬声中,我望着窗外自行车“海洋”中的少数“灵犀”们,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师父身影,情到深处竟流出两行热泪,我随手将它擦干,幸好并未有人注意。
终于来到目的地,那学生竟与我同时下车。张三哥恰好经过,我当然礼貌上要打个招呼。我刚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忽然传来那学生近在咫尺的声音:“你刚才不害怕吗?”
我不解其意,回身问:“害怕什么?
对我的反问,学生略显犹豫,但最终还是直言不讳:“也许你认为我是神经病,不过从昨天开始,我就看到很多奇怪的事情。别人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绝对没有撒谎!比如刚才那个人,他骑的不是自行车,是只黑豹!”
本来还沉浸在对师父悼念中的我,顿然清醒过来,这是位同样还相信奇迹的“初醒者”啊!
是呀,师父虽然已离我而去,但五行士的使命仍在,乾坤盟与邪魔外道的战斗依然在暗中进行,壮大“逍遥”及乾坤盟的重任我更是责无旁贷,师父没有走完的路,我必须继续走下去,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又有多少时间让我来悲痛哀伤呢?
想到这里,我微笑着回答新朋友:“你如果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请和我来吧,我会告诉你一切!”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现在很害怕,目睹的古怪事情越来越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得了妄想症?你是不是要带我去看医生?”
望着神情紧张的“初醒者”,我微笑安慰:“朋友,不要害怕,你没得什么病。只不过,你将要面临人生的选择,要么与这些古怪东西终生隔离,要么走上随时会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的道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学生满面茫然地望着我,不知所措,“你说的道路似乎很伟大,我就算选择了,能走好吗?”
“能不能走好,在于你自己,但你肯定会遇到很多风险,甚至会迷茫疑惑、不知所措。如果你真的走到那一步,只要记住一句话,就不会再迷失方向。”
“什么话?”
我注视着“初醒者”,郑重相告:“人心无限,乾坤无极,信仰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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