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塌鼻子先生讲堂:古代诗歌批评常用范畴之繁丰和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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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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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鼻子先生讲堂:古代诗歌批评常用范畴之繁丰和简约

今天讲繁丰和简约

繁复丰富,谓之繁丰,也叫繁富。它既表现在内容上,又显示在形式上。

从内容上说,繁丰的第一个特点在于它的复杂性。它在反映客观事物的情状时,不是以一语尽传精神,而是思绪稠叠、语义繁复,多方面地描绘五光十色的现实生活,刻画事物千丝万缕的联系及其复杂的运动状态。

繁丰的第二个特点在于它的丰富性,即数量多。它所反映的事物运动状态不是单一的,它所表述的情思不是单纯的,而是有足够的数量的。

拿曹雪芹的《红楼梦》来说,它的风格既是缜密的,又是繁丰的。从内容上说,它既复杂,又丰富。它塑造了四百多个人物,刻画的事件极其纷繁复杂,反映的矛盾斗争异常尖锐,描写的生活内容十分丰富。


从形式上说,繁丰的特点是词采卓烁,长于铺陈。因面它的语言不追求朴素、古拙,而喜爱细腻、绚丽、新奇。

繁丰并不等于修辞上的反复。有的作品善用反复,但其风格却非繁丰,如《诗经·国风·式微》:“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虽然采取了反复的手法,但并不繁丰,而是简朴、古拙的。

只有当反复表现繁丰时,才能成为繁丰的有机体,它就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法,而且也是表现作品思想性、强化作品艺术性的手段了。

如《红楼梦》中的刘姥姥三进荣国府就意味着描绘手段上的反复。但这种反复并不是重复,而是螺旋式地上升。通过刘姥姥三进荣国府的反复描写,反映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社会贵族之家由兴而衰的变化。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正值贾府兴盛时期;二进荣国府时,贾府内部封建礼教势力同封建叛逆的矛盾斗争愈演愈烈;三进荣国府时,以贾府为代表的贵族之家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可见,刘姥姥三进荣国府,是《红楼梦》中所显示出来的繁丰的风格的有机组成部分。

繁丰与繁缛有亲密的血缘关系,但繁缛却是一种更为古老的风格。刘勰说:“繁缛者,博喻酿采,炜烨枝派者也。”(《文心雕龙·体性》)可见,繁缛讲究比喻的广博、辞采的艳丽、色泽的斑斓、铺陈的壮阔。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就是如此。

但繁丰却不尽然。繁丰虽有比喻,但不一定广博;虽尚辞采,但不一定艳丽;虽有光泽,但不一定炜烨;虽擅铺陈,但不一定壮阔。

繁丰是缜密的孪生姐妹。缜密细致严密,纵横得体,条分缕析,有经有纬。叶圣陶的小说以缜密、谨严著称于世,而不以繁丰见长。

繁丰不一定强调细致严密,它所追求的是纷纭挥霍、复杂繁富。但繁丰与缜密往往是相互渗透的,如《红楼梦》虽含缜密,又见繁丰。

繁丰与繁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繁丰丰富、复杂,繁冗浮泛、漫漶;繁丰充实、明朗,繁冗累赘、模糊。

且看刘知几的批评:“作者芜言累句,云蒸泉涌。其为文也,大抵编字不只,捶句皆双,修短取均,奇偶相配。故应以一言蔽之者,辄足为二言,应以三句成文者,必分为四句,弥漫重沓,不知所裁。”(《史通·叙事》)这种现象就是繁冗,而不是繁丰。

繁丰也需要提炼。刘勰在《文心雕龙·熔裁》中说:“趋时无方,辞或繁杂。蹊要所司,职在熔裁。”所谓熔裁,就有提炼的意思:“规范本体谓之熔,剪截浮词谓之裁。裁则芜秽不生,熔则纲领昭畅。”

那些剪掉浮词、裁去芜秽的,才符合繁丰的要求;那些保留芜秽浮词的,则属繁冗。可见,繁丰是繁而不浮,丰而不芜,要达到“繁而不可删”(《熔裁》)的境地。

繁丰与简约,各有特色。刘勰在《熔裁》中有段话,说得异常精辟:“谓繁与略,随分所好。引而申之,则两句敷为一章;约以贯之,则一章删成两句。思赡者善敷,才核者善删。善删者字去而意留,善敷者辞殊而意显。字删而意阙,则短乏而非核;辞敷而言重,则芜秽而非赡。”

这段话是说,繁缛或精约,完全任随作家性格的爱好。如果发挥一下,那么两句可以变成一段;如果简练一点,那么一段也可以压缩成两句。文思丰富的人,长于铺陈;而文思踏实的人,善于精简。善于精简的人,字句虽删去而意思仍然保存;善于铺陈的人,字句虽多而意思仍很显豁。如果减少字句而意思也不完整,那是才华不足而不是文思踏实;如果铺陈一番而文辞重复,那是文笔拉杂而不是文思丰富。

不管繁丰也好,简约也好,都要服从意义的表达。简约者言简而意留,繁丰者辞敷而意显。简约而不可添,繁丰而不能减,始可臻于风格美。钱大听在《与友人书》中说:“文有繁有简。繁者不可减之使少,犹之简者不可增之使多。”这就揭示了繁、简的特色。

下面再讲简约。

简洁扼要,谓之简约,刘勰称之为“精约”。

简约的语言是少而精的,正如陆机在《文赋》中所说:“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

也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体性》中所说:“精约者,核字省句,剖析毫厘者也。”可见,简约同冗长是水火不容的。但它并非单纯的少,只少不精,则语意不显;精,才辞能达意。

孔子所说的“辞达而已矣”就是简约的表现,对此,司马光评论道:“明其足以通意,斯止矣,无事于华藻宏辩也。”(《答孔文仲司户书》)司马光对先秦诸子简约的风格是赞不绝口的。

简约的特点是言简意赅。唐代刘知几在《史通叙事》中说:“盖作者言虽简略,理皆要害,故能疏而不遗,俭而无阙。譬如用奇兵者,持一当百,能全克敌之功也。”故简约之辞,决不是以一当一,而是以一当十、以少胜多。它“言近而旨远,辞浅而义深,虽发语已殚,而含意未尽。使夫读者,望表而知里,扪毛而辨骨,睹一事于句中,反三隅于字外”。

刘知几认为,《春秋经》中的“陨石于宋,五。”这是极简约的语言。刘知几虽是位史学家,但他谈的简约,既是指史学,又是指文学。

简约决不是才思欠缺的表现,而是千锤百炼的结晶。简约需洗炼,洗炼致简约。

司空图在《诗品》中专设洗炼一格,认为洗炼“犹矿出金,如铅出银,超心炼冶,绝爱淄磷。”可见洗炼是得之非易的,而简约却需借助于洗炼,不洗炼则无法简约,故洗炼的本身既是一种独立的风格,又是达到简约的必然途径。

那些枯燥无味、干瘪平庸的语言与简约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只有那些善于在语言的海洋中尽情地游泳、擅长提取语言精粹的作家,才可获得简约的风格,所以,契诃夫才说:“简练是才能的姊妹。”

简约是朴素的紧邻。唯其简约,故不崇尚华彩,也不追求艳丽,更不喜欢雕琢,而是平实、质朴的。

简约还善于和其它风格和谐相处。鲁迅的小说以冷峭、深邃、沉郁取胜,但亦不乏简约。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在谈到自己的创作实践时说:“……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觉得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就宁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又说:“要极省俭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可省的处所,我决不硬添,做不出的时候,我也决不硬做。”鲁迅的作品,都体现出简洁扼要的特点,使其中的冷峭、深邃、沉郁的风格别有一种滋味。

简约在诗歌、小说、戏剧、散文中都是深受欢迎的。诗歌语言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凝炼、简约,它要把炽热的充沛的情感浓缩在有限的语言形式中。小说的描绘方式虽较诗歌灵活,其词汇量的限制也较少,但它孜孜追求的言简意丰、要言不烦,同诗歌的要求则是有共同之处的。

至于戏剧,要以尖锐复杂的矛盾冲突和激人心弦的场面去获得观众的喝彩,但它却受到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因此也追求语言的简约。它决不允许讲一句废话。此外,散文也追求简约。如唐宋八大家的散文,虽然风格各异,但简约则一。

关于简约,陈望道作过这样的概括:“简约的辞体,辞少而意多,可以使人感到峻洁,而富有言外之意,而其弊容易流于郁而不明的晦涩。”这种说法有其正确的一面,那就是肯定了简约的基本特点:辞少意多,有言外之意;但此说却有未尽善尽美之处,那就是,陈望道认为简约也存在着弊病,它易流于晦涩。这种看法是值得怀疑的。

因为简约的特点是简明扼要,它本来即是排斥晦涩的。如果流于晦涩,那决非简约造成,而是简单的过错。简单非简约。语言简单,词不达意,造成晦涩的现象是存在的;但风格简约而导致晦涩者,则从没听说过。

简约的风格,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先秦散文的简约,既富于哲理性、思辨性,又富于文艺性、诱惑力。随着文化的变迁,文学逐渐和哲学、历史等社会意识分离开来,而成为独立的形态,因而文学的简约就更富于艺术性和美的魅力。

特别是由于社会生活的演进、复杂化,就给文学尤其是诗歌的简约风格增添了更加丰富的内容。当然,这种简约也是随着作家诗人艺术个性和独创性的各各不同而显现出千姿百态的。

好,时间到,明天我们讲最不容易掌握的范畴:朦胧。

[ 本帖最后由 右文 于 2008-7-27 14: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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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伯爵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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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7 13:4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又看到说红楼梦什么封建叛逆,封建礼教了。。。
谁是封建叛逆,哪个又是礼教啊?
乱七八糟的名词乱七八糟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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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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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7 17:24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一说到红楼,狐狸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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