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
北伐就是一场赌局,遥想当年那个侮辱性的玩笑,先帝刚刚过世,魏国几个无聊大臣曾致书丞相,希望丞相率蜀国举国向魏国称藩.现在想想,也是因为魏国对蜀国观念上的忽视,才使蜀国这几年在夹缝中得以重振.不过经此一役,蜀国和魏国在意识中地位已经不同,在魏国的意识里,蜀国不再是一个藩国,而是一个对手,至少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对手.北伐就像一把魏蜀之间的烈火,一旦点燃就难以扑灭.形势就在这瞬间改变,丞相因此决定从此将常驻汉中,除适时北伐外,还要防止魏国对蜀国的动作.
在北伐结束不久后,柏松少爷就因病过世,丞相为正大统,决定让柏松少爷之子诸葛攀继承自己爵位.丞相对柏松少爷曾寄以厚望,柏松少爷的病逝对丞相的打击可想而知,可在府中的丞相每日还是安若泰山,照常处理各地军政要务,让很多人安心不少,可我知道,丞相每日貌是平常,心中却压抑着各种压力和丧子之痛,这种折磨又有几人能知。
建兴六年(公元228年)入冬 汉中校场
“清竹!”我刚到校场,就被子龙将军叫住,”怎么有空来此?”
“丞相忙于其他事务,叫我来看看!”
“丞相还好吗?”子龙将军问道.
我无奈的摇摇头.在赵将军面前,对于丞相的事,我一向不怎么隐瞒.赵将军和丞相一样,已跟随先帝多年.除此在性情上,他和丞相都有一份少有的平淡.因此对于他们,既是多年战友,更是多年知己.
“将军,这里一切还好吧!”这句问话是我今天到此的目的.
赵将军向我指指校场,”你看,一切都好,军队已重编完毕,随时都可投入战场!”我看看赵将军所指的地方,校场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操练着.不远处的姜维,带着他的一队兵,也在努力训练.
“他可好?”我用手指指姜维.
“你说他.”子龙将军马上一脸笑意,”这小子,不错!”
我笑笑,自从北伐回来后,丞相格外器重伯约,不但给他五千兵,并写信给张裔,蒋琬两位大人,大大夸奖一番.夸他才兼于人,心存汉室,而且还深有胆义.但我深知,丞相如此厚待伯约,除了伯约的本身,还与幼常的离去有关.毕竟丞相的军事权力现在还无合适人选继承.
“听说伯约的母亲来过信给他?”想到伯约的母亲,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内疚感.
“不错!”子龙将军笑笑,“我上次知道此事问他,我还以为他会有所遮掩,没想到他倒很坦然的回答我,他的母亲的确写信给他,希望他能回去!”
“他呢?”我对伯约是越来越好奇.
“他写信给他的母亲,说良田百亩,不在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赵将军说完这话,让我想起我去撤退祁山兵马前伯约对我深切的恳求,觉得人走到这步,还真够为难他。.
“你在想什么?清竹!”赵将军见我走神,唤唤我!
“没什么!只是伯约的书信让我想起丞相年轻时的一句话而已.”
“哦?”赵将军若有所问的看我.
“当年在荆州,丞相好友公威思北方故土,丞相曾对他说中国饶士大夫,遨游何必故乡邪?”
“怪不得丞相如此器重他!”子龙将军若有所悟,“唉!可惜,他不生在蜀国,只乃魏之降将!”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子龙将军,“将军乃沙场老将,为何如此想,王平将军当年也乃曹操降将,广汉太守何砥,当年如何奢侈,还是丞相将他从大牢里提出来的,现在不是也干得很好。”
“清竹话少,给人辩解的更少,为何对伯约?”
“我话少,当年二将军和三将军可嫌弃我话多,而且还是废话多!”我故意转转题。
“你还记得,当年那还不是云长,翼德故意逗你!”说道过去,子龙将军笑笑。我不介意有空与子龙将军聊聊过去,人有时候聊聊过去挺好,但一和丞相说道过去,丞相就会加倍思念先帝,又要让自己更加忙碌,所以即使平日丞相主动提起,我也是尽可能的岔开话题。
“清竹,赵将军好兴致!”不知何时,伯约看我看此,也过来了。“清竹,丞相好吗?”
“还好!”我虽不想对伯约说谎,但有时这也是必要的,“伯约过得可好?”
“承蒙清竹关心。一切安好!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教!”
“伯约请讲!”
“我发现士卒每日除日常操练以外,似乎还在操练一种阵法!”
“不错,伯约可曾站在校场台上观看?”我看伯约点点头,“可曾对此阵有所悟?”
伯约摇摇头,又点点头,立马又摇摇头,他这若有所悟,又不知所由的样子,引得子龙将军一阵笑声,但这笑声中没有一丝嘲讽,而是一种长者的慈祥,看来赵老将军是真的喜欢上伯约了。
“此阵名八卦阵,是丞相所创的兵阵!”
伯约点点头,“清竹,可否指点一二?”
“这我做不了主,得问丞相!”我就直言不讳了,“但如果伯约对此由兴趣,哪天丞相来校场,伯约何不亲自向丞相请教!”
“清竹,听说张裔参军两天前来汉中?”子龙将军突然问我。
“对,自从向朗被遣回汉中后,丞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可还是缺乏人手,就干脆把张裔参军调来!成都丞相府以后就交给蒋琬大人多用心了。”
我看看校场,才发现魏延将军还在不远处看着我,“子龙将军,伯约,你们忙,我去看看魏延将军!”说完,我向他们道了别,向魏延将军那边走去。
我从校场回来,走到府门,发现两辆马车停在门口,我认识,除了张裔参军的以外,还有费参军的,费参军不是前几天还在成都,怎么今天会到汉中?我跨进府门,还在院中就听见大厅内张参军的声音传出,“孙权乃吝啬之人!……”张参军早年出使南邦,当年南人不服,将其绑到东吴,在东吴流亡多年,直到吴蜀再次联盟,才得回故土。因此对东吴孙权有些澄见,在加上他脾气硬,每次即使众人在场,也难免抨击几句。我在院中站了尽半个时辰,总算等到张裔,费祎两位大人出,我忙行礼,他们对我笑笑示意,府役将两位大人送出。
我走进厅内,见丞相一人坐在堂上,“丞相!”
“清竹,校场可好?”
“军队已经重编完毕,一切正常操练!”
丞相没有就此吩咐,反而拿出一封书函,“你过来看看这个!”
我接过信函,发现竟是诸葛瑾老爷的字迹:
“……有绥阳小谷,虽山崖绝重,溪水纵横,难用行军。昔逻候往来,要道通入。今使前军斫治此道,以向陈仓,足以扳连贼势,使不得分兵东行者也。……”
“丞相,这是?”
“刚才费祎紧急从成都送来的,说不久前周鲂诈降曹魏,诱使攻吴,陆逊大败曹休!但因此惹恼却魏国,魏国正准备大举伐吴。”
有利自己得,风险大家担,这到是符合吴主孙权个性,可对于丞相,这可又是一个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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