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桂叶留香, 国仕无双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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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叶留香

小枝,你知道吗?我真的什么也不会,我离开你只是不想让你为我而浪费你的一生。
小枝,你还记得吗?你说你从没听说过一个人的心中还有另一个世界的,除了我。
小枝,你看到门前那棵桂花树了吗?这也是一个世界。
小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杀手了,可为什么你对我却总是刻意隐瞒。
小枝,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只会吹笛的人,而且还傻傻的我。

“往事如风洗净浮华旧梦,未来如烟看淡人情冷暖。”下山前师父反复叮嘱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我是众师兄弟中最没出息的一个,让我下山也许是为我好,因为师父说我在山上也只能练练马步,打水烧饭而已。大师兄曾说:“叶风,你根本不适合学武,或许下山做点小买卖、娶个媳妇,平平淡淡地过着市井俗人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归宿。”但我自信地认为他们是不愿让我下山的,至少我走了他们就不能像这样抛开一切杂务专心练功。直到寺里闹饥荒的时候,师父终于顶不住众师兄弟的反对令我还俗下了山。
我兴喜地找到老家,但一个陌生的面孔却告诉我户主早在九年前搬走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却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乡里变化很大,当年的毛孩早就当了家,就连当年隔壁的那个爱玩泥巴、总和村头的放牛娃耍在一起的小女孩都已经当了妈。可我依旧两手空空,徒增了胡须与肩膀。上山学艺十年,终是一事无成。
夜很快就降了下来。早在路上就吃光了师父给的干粮的我,所以只能饿着肚子靠在门前那棵桂花树下看着夕阳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乡。山还是那些山,只是大片的绿林已被开垦,层层的梯田让人好向往丰收时的喜悦,现在这些山上都种的果树吧。哎!早知道回家种田多好啊!这一望无垠的水田和那袅袅的饮烟,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至少比我做了几年的梦中的萧条景色要好看得多。还有大鸟,天空中的那些自由自在的鸟儿们;还有那些刚从田梗里出来拖着满身泥泞、带着疲倦的笑容的乡亲们,一切都是这么和谐安宁。我是多么羡慕他们啊!记得师父说过,晋朝有个叫陶渊明的人曾写过一首诗描叙田园生活,那首诗好像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夜已压了下来。烛光从窗缝里溜出来,隐隐约约有点亮光。我必须要走了,“呆在这里只会给乡亲们平添麻烦”,我自言自语。偶尔有几声狗吠,响彻了空洞的黑夜。我想那应该是忠实的狗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吧。师父说,我是个很乐观的人,大师兄也说我憨直。我不懂什么叫憨直,但我现在是高兴的,因为我看到前面有棵桃子树。

我很高兴地奔到那棵树下,我想这下应该可以好好慰劳一下我的五脏庙了。“谁?”一个凌厉的声音让我止住了脚步。“对不起,姑娘。我叫叶风,我只想摘几个桃子吃,因为我……”我话没有说完,因为我发现面前没人。“也许是幻听吧!”我嘀咕着。师父曾对我说,人在兴奋、紧张或是危急的时候都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接着。吃完快滚!”我又是一吓,五、六个桃子迎面飞来,着实吓得我手忙脚乱的。从来没有学过武功的我不但一个也没接到,还反倒给两个砸到了头。“对不起,我……”我一边吱吱唔唔地说一边红着脸蹲下来拣桃子。那个神秘女子也没有做声。
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一次拣起那么多桃子,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吃了起来。“你不怕我下毒么?”那个神秘女子突然问。我一听,惊慌失措,连呕带吐地要把刚吃进去的桃子吐出来。“你……我跟你无怨无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一边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笨蛋!如果我要下毒我还会告诉你?”那个神秘女子调皮地说。“呼!你干嘛吓我。”总算是小命无忧,我长舒一口气,又继续吃桃。神秘女子并没有再说话。
吃完了桃,正欲站起来,却发现那神秘女子就坐在我身边不远处,愣是被吓得坐了下去。“你什么时候……”我狼狈地说着。
那神秘女子却呵呵笑了起来,说:“一个男子汉被一个弱女子吓着如此狼狈不堪,羞不羞啊!”说罢又呵呵地笑。
我无言以对,我天生不是习武的料子,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自然就认为她武功一定很不错。“姑娘,我要走了,打扰了。”我这么想着,心中的惊吓也就平静了下来。
这时业已进入二更天,农户的蜡烛早已熄灭,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令我不能看清楚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姑娘长什么样子。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便拍了拍屁股就要离开。
“这么晚了公……你要到哪里去?”那神秘女子似是看到我一身破衣烂布。
“我?……没有目的。但我应该可以到村前的丰乐镇上去。”我微笑着说。
“丰乐镇隔村子有百多里呢!你走过去?”那神秘女子的语气甚是惊讶,她应该看出我不会一点武功了吧。
“是啊,反正现在时候还早,说不定我还可以到路边睡上一觉,或是摘点野果子吃。”我摸了摸肚子,那六个桃子显然是不能满足我的肚子的。
“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坏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好的。”那神秘女子很疑惑。
“师父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来找。”我自豪地说。
“你拜过师?师父是谁?”那神秘女子连连追问。
“那是当然!我师父是……我师父是……”我忽然记起他老人家从没告诉过我他的名字,所以我理所当然的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字。“我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字。”我吱吱唔唔地说。
“是不知道还是不说?”那神秘女子的语调突然变得犀利。
“我一直都只叫他老人家师父,从来不过问名字的。再说师父说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叫什么并不重要。”我鼓起勇气说。
那神秘女子又不说话了,只是背对着我。然后她转过身,柔柔地说:“村里人都不收留你,难道你不恨他们么?”
“我?我干嘛恨他们啊!我上山都十年了,谁还会记地我?”我恍恍惚惚地问她。

再醒来已是正午。师父说过每天都要在太阳升起之前起床的,我竟睡过头了,如果还在山上的话师父肯定又要骂我懒了。我慌忙坐起来,却发现我在一间客房中。仔细打量一番后,我找到了一张留在桌上的纸条。
叶风:
这里是丰乐镇长乐酒店,老板娘张大婶是个好人,我把你托付于她,也算是为你找了个栖身之所。萍水相逢,我已尽我所能,你好好生活吧。
小枝   
虽只是廖廖几笔却秀丽端正。但我并不懂得欣赏只是庆幸她留下了她的名字。
走出门,眼前整齐的桌椅让我有了种归宿感:或许我的生命将从现在起扎根于这里,终老于此。但,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醒了?饿不?”张大嫂的确是位极热心的人,第一次接触就让我有种亲切感。
“是啊!您就是小枝讲的张大嫂吧!”我毫无忌讳,仿佛就是一家人在闲聊一样。
“喏!看到了么?”张大嫂指了指楼道最里面的一间房,“你先去洗个澡,我到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哦,我知道了!”十年来第一次得到家的感觉。
才半个小时,我已经坐在内房吃张大嫂准备的饭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娘也是带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吃她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饭。娘当时是哭着的而张大嫂则是高兴地笑着的。
“慢点吃,别噎着!”张大嫂关切地说。
“张大嫂,您不用担心,我消化得了。”
“小伙子,边吃边回答张大嫂几个问题行吗?”
“您问吧!”
“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小枝没有告诉张大嫂么?她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许我不应该骗张大嫂但只怕说真话会让小枝不高兴。“我叫木瓜!”
“木瓜?哪有人父母给孩子起这个名字的啊!”张大嫂有些疑惑。
“这个名字不是我爹娘起的,我跟他们好多年不见了……”
“哎哟!你看我这张嘴,呸!呸!呸!”张大嫂似乎很不好意思。
“没事,张大嫂,我都习惯了。”
“木瓜啊,那……小枝那丫头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张大嫂故意差开话题。
“小枝?她……她没有和我说什么啊!”我边吃边回答,“我也是糊里糊涂地就到了这里的。对了,小枝人咧?”
“她没告诉你么?”
“小枝和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她干嘛要告诉我她的行踪咧!”
“哈哈哈,那丫头哇!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谁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大嫂,您到底和小枝是什么关系啊?”我停下筷子问。
“我是她干娘。”张大嫂一脸慈祥。
“小枝既是您女儿,那她出门怎么不告诉您去向呢?”
“哎,小枝把你带回来不一样没有事先通知我么?”张大嫂笑呵呵地问。
“您不担心她误把坏人带回家么?”
“是啊!我当时也在犯糊涂咧,我就说啊,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带个男人到家里来?可你猜她怎么说?‘是坏人的话早就让他断气了’。”张大嫂仍旧笑呵呵地说着。
我一时语塞,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张大嫂一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说:“可见小枝还是对你蛮满意的。”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晚就离开了。早就习惯了她这么独来独往了!”张大嫂轻轻叹了一口气。

晃眼就过了一个多月,我早已渐渐地习惯了酒店的生活。在这些日子里,张大嫂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不让我干太多的活儿,反而让我觉得一天到晚闲得慌。近些日子,张大嫂还总是频频出门,把酒店交与我管理。幸好所有的店小二都很愿意听我的,所以我暂当掌柜的时候也还能勉勉强强照常营业。
但这一个月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小枝,也没见有张大嫂的任何亲友来找。如此平静的生活反倒让我觉得张大嫂似是有一段不凡的经历,而我又不方便问,所以只好暗暗留心。
毕竟张大嫂是特别关照我的,所以大多的时候我都会跟张大嫂学习算帐,虽然我很笨,但张大嫂还是很乐意一遍一遍地教我,直到我搞清楚为止。然而我还是会有许多闲着的时候,每当闲下来时我就会拿出小时候娘给我做的竹笛跑到没人的地方吹一两首简单的曲子。我是个念旧的人,每次吹笛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师父和师兄弟们,虽然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个打杂的“木头”,但我总是很珍惜和他们之间的情宜。当然,我也会想起十年前就离别了的父母与弟弟:记得爹说过我们家是书香门第,不允许有白痴;娘也总会用爱怜的眼神看着我;那聪颖的弟弟也一直看不起我,但我还是认为能与他们成为一家人是很幸福的。竹笛很旧了,声音也有些杂,但我还是能用它吹出很准确的曲子。这枝竹笛是我全部的秘密与快乐。
今天又闲得无事,向张大嫂请了个假后又跑出来散散心。自然,我是要去那个小山坳吹笛。仰望蓝天,飘浮的云朵自由自在的,永远都那么悠闲,无忧无虑。这样的感觉真好!师父说,了无牵挂者心无杂念,于闹市于田园皆可得乐。“还真不知道师父熬不熬得过大饥荒。”微风抚过,绿草伴着笛声扭动着身躯,把暖和的阳光揉得碎碎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好听!真好听!原来真的是你在吹啊!”一曲才毕,一个女声便从身后传来,着实让我吃了一吓。
虽然我从没看清过小枝长什么样儿,虽然我只是在一个多月前听过她说话,但我马上就敢肯定是她。“小枝?”面前的这个女孩有着天真的孩子脸,眉清目秀,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非凡。
“是我!你会吹笛怎么没人知道?”小枝温柔的声音就像风一样。
“这枝竹笛是我妈给我做的,曲子是我偷听弟弟练笛时学的,所以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再说你也从没有问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毫不隐瞒地告诉她所有我所知道的事。
“哦!原来如此啊。那你现在举目无亲不会觉得孤单吗?”小枝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真的吗?”
“也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心无杂念吧!”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心无杂念?”
“我认为,一个人只要心中有一个世界应该就可以心无杂念了。”
“这也是你师父说的?”
“不,这只是我的一点点小心得罢了,师父才不会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咧。”
“哦,懂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人心中还有一个世界的,除了你。”
“其实我很笨的。”我羞愧地说,“不说这个了。小枝,你这一个多月都去哪了?张大嫂好担心你的。”我抬高了声调。
“是你在担心吧!”说罢她会心地笑笑。
“我承认我是有些担心你。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到处抛头露面呢?再退一万步讲,师父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出去一个多月,到了哪儿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害得我们都好担心你的。”我木讷地说。
“知道吗?如果换是别人,我定会毫不客气地打断。”
“可……可……你再怎么说也要打个招呼啊!”我笨笨地解释着。
“好!好!好!下次不管去哪都向你申请,行了吧?”小枝说完又笑了笑。
“不……不是的,你应该向张大嫂……”
“走啦!你张大嫂还叫我来找你回家吃饭呢!真是的,一跑出来就忘了时间,真是十足的笨蛋!”小枝一脸微笑。

第一次见到小枝,真是高兴。一回想起小枝那调皮可爱的样子,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直至深夜还没有一丝睡意。记起师父曾说过:如果夜深的时候睡不着可以起来走走,这样就可以驱走心中的异动,达到平心静气的效果。
我轻轻地走下楼,生怕吵醒了其他人。唉?后门开着?
“我欧阳小枝杀人从不问原由,只认钱。”我才走到门后就听到小枝的声音。
“很好!”回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个人什么价?”这个男人要小枝杀人?
“他?不杀。”小枝,说得好。
“理由。”
“没理由。”
“好一个爽直的杀手。”杀手?小枝是个杀手?看她的样子应该连20也没到吧,她怎么会是杀手?
“说真正的目标吧!我最讨厌绕弯子的人。”小枝,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啊!如果张大嫂听到了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
“望断天涯路,万里人未还。”
“五万两。”
“你可别信口开河!”
“我指黄金。”啊?那人要小枝杀谁啊,要五万两黄金?
“你真确定你能杀得了他吗?”
“我一向是以信誉为首。开出了价我就会杀!”小枝的声音怎么带了些许勉强?
“那我就放心了!怎么时候动手?”
“一个月后。”
“行!记住你的话。”
“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地方。”
男子没有再说任何话,只听到小枝长长的一声叹息。
翌日。我背着小枝找到张大嫂。
“张大嫂,小枝这一次回来带来这么多银两,难道你不怀疑吗?”
“怀疑什么?”
“小枝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赚那多么的钱?”
“木瓜,你以为只是你们小伙子才可以赚大钱?难不成你把小枝当那种人了?”
“什么人啊?”
“青楼姑娘啊!只有那个职业才有可能一下子赚很多钱啊。”
“不是啊,小枝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绝不相信。”
“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自己不是说相信小枝的吗?”话虽这么说,可我分明看到张大嫂眼中的异样,莫非她早就知道了?
“娘,在和木瓜说些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小枝的突然介入让我大吃一惊。
“哦!木瓜说啊,你都快20了,他也才22,两人又都单身,不如让我做个媒,让我把你嫁给他。”张大嫂边说边笑,可她说的每一个字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晴天霹雳。
“没有……没有的事,小枝,我没有那种非份之想。师父常说人要知足,知足者才能常乐。”我慌慌张张地解释。
“别不要意思嘛,刚才背着小枝还理直气壮地说什么:‘虽然我什么都不会,虽然我很笨,但我会让小枝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不让吃一丁点苦。’现在怎么就不认帐了呢?”
“我是喜欢小枝没错,我也承认我会努力让小枝少吃苦,让她幸福快乐,可……”我还没说完就让小枝给打断了,这是她第一次打断我说话。
“随便您吧!女儿听您的!”小枝对着张大嫂柔柔地说。可才一说完就笑着跑了。
我顾不得张大嫂一个人如何高兴,直追小枝而去。“小枝,虽然我很想娶你,我很想给你幸福、快乐,但你怎么可以嫁给我这个无能的傻瓜呢?”我心中暗想。
“你干嘛追上来啊!我都答应嫁给你了,你没听出来吗?”
“不……不是的,小枝。我……”我深吸了口气,“你相信我会向张大嫂提亲吗?”
“不相信。”小枝一脸肯定。
“那你……”
“就算你向娘提亲,她也不会答应你,毕竟你一穷二白。”小枝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的讽刺。
“是啊!我什么也没有。”我第一次感觉到失落的滋味。
“不!你有一枝竹笛。”
“竹笛有什么用?能让张大嫂把你嫁给我?”我竟傻到自己错开话题。
“别问这么多,反正你不能让张大嫂知道你的真名和你的那个竹笛就是了。”
“为什么啊!”
“我都答应嫁你了你还问这么多干嘛?”
“为什么不能让张大嫂知道?”我追问。
“不回答你会一直追问吗?”
“会的!”
“无所谓。”
“那我偏要让张大嫂知道。”我抬起头不看小枝。
“那好,我告诉你:她是我干娘,你的亲娘。”小枝重重地说。
“我亲娘?”我呆了。
“嗯。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和小枝的婚礼在张大嫂的精心安排下很快就举行了。十年来我第一次叫亲娘的感觉让我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红烛映窗扉,大喜双人倚。万丈红绸乱,酒醉鸳鸯迷。
婚后的几天,娘总是刻意躲着我们,我和小枝也被安排到处游玩。婚后的小枝再没有那么调皮与任性了,总是很温顺。一段快乐而短暂的日子几乎让我忘了所有,忘记了一切的不愉快。第七天的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小枝已不在身边。惊慌失措的同时我突然记起了什么,该来的终究要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点也帮不上她,但我也毕竟只是一个只吹会竹笛的笨蛋,我凭什么让小枝改变今后的路。我颓然地坐在床头,愣愣地拿出竹笛。
“醒了?还是傻了?”小枝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小枝,我们去我的家乡好不好?”我知道小枝终究会离开的。
“好啊!”她总是如此温顺地答应我的要求。
半小时之后,我们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桃树下。才过了二个月,桃子却早已摘完,光秃秃的树枝如今看来是如是的颓败。我不知道一向乐观的我今天为什么如此伤感,但我知道小枝一定是在强颜欢笑。她在马车上指这指那,有说有笑,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按理说,我这么笨的人应该不会看出她的真情实感,可我不但能体会到她的无标与难过,我还发现我竟能如此巧妙地迎合她,装出应有的反应。
马车在那棵桂花树立脚点停下。我走下车,却让小枝留在了马车上。我靠着桂花树坐下,小枝撩起车帘望着我。我拿出竹笛,吹起一支我从没吹过的曲子。我和小枝四目相对,各自强装笑颜。悠扬的笛声在我们之间来回飘荡着,微风不抚,青草不动,流光闪闪,花艳荧荧。
曲终。大雁独飞,万里无云。我深吸一口气,说:“小枝,你看到门前这棵树了吗?这也是一个世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一句话,但我却觉得是该坦白的时候了。因为,她离开的时候,我是不会阻止的。
“知道‘望断天涯路,万里人未还’是指谁吗?”小枝叹了口气。
我摇摇头,“我不可能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不!你一定想知道。”小枝肯定地语气令人无法否定,“因为他就是你亲弟弟。”
这的确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十年前的回忆在脑中不断浮现。“怎么会是他?”我问。
“是啊,怎么会是他?其实话说回来,我认识他也有两年了吧!”小枝说完,从马车上下来,坐在我身边。她仰望天空,对我说了一个故事。

“两年前,小枝还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清纯少女,是一个落魄少年的突然闯入打破了她静守了十七年的生活。小枝的前十七年是在一个叫金陵的大都城里度过的。都城虽大,可小枝却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因为她是大家闺秀,不能像现在这样到处乱闯,那些时候,小枝过的生活可是由无数家丁围着的。但小枝毕竟是欧阳家的人,也是要自幼便文武双全的。以前的小枝既聪明又努力,所以她琴棋书画、十八般兵器都有一定的造诣。”
“那天他进来的时候,小枝在楼上练字。而她又恰好练得累了,站到窗前看一些花花草草时看到了当时一身破布烂衣的他。然后小枝就看到她爹出来迎接他,很热情的样子。他真帅,特别是他的眼睛,有种令人看不透的诡密。他从此便在欧阳家住了下来,小枝好高兴。”
“小枝她爹虽不准小枝与他交往,可小枝还是耐不住好奇,就私下里和他见面了好多次。她不仅知道了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叶云,还知道了他有一段凄凉的遭遇:他和他父亲从远方的一个小镇上京赶考,好不容易高中状元却遭人陷害,父亲惨死,他听从父亲遗言,到欧阳家暂住。‘金陵欧阳家门主热情好客,我父亲曾与他有些交情,所以父亲要我来求他帮助,或许可以让父亲的冤可以昭雪。’小枝一直都牢记着他的这句话,他是这样地称赞她的家人。”
“可,小枝怎么也想不到,她父亲为了巴结朝庭大官,暗地里要害他。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却又偏偏给小枝听了去。所以,小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当时他说:‘为了我,你不值得。’你知道吗?小枝听到那句话是多么的高兴,她兴奋地告诉他:‘值得,为了你我什么都值得!’可,你知道么?从他踏进欧阳家门开始,小枝和他才相处了一百零七天!”
“然后小枝就跟着他逃了。一路上,无论小枝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他能办到,他都会尽最大的可能去办到。因为小枝救过他的命,他一直都很感激她,但又仅是感激而已。他们漫无目的的到处玩耍,他们亦很快就花光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银两。而他是不可能看着小枝受苦的,所以他背着小枝当了杀手——一个非常危险但报酬丰厚的职业。”
“然而,自从他当了杀手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改变:他为小枝在一个小乡镇买了一幢房子,自己却仍然过着飘泊无依;虽然他一个月回来一次,虽然他每次回来都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银两和奇奇怪怪的礼物,但他们之间的每次见面都如此隐讳。小枝不甘心,所以她也去当了杀手——当然,他根本不知道。”
“第一票任务小枝便失败了,但主人并没有责怪她,并告诉她,杀手的原则是‘一切以信誉第一’。小枝一刻也不敢忘记主人的话,她搬离了那个小镇,和他一样过起了飘泊无依的生活。小枝认为,只有与他过一样的生活才能体会他的感受,因为她是如此的爱他。从此小枝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半年后,小枝接到主人的命令下江南杀一个人。小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任务,但她却早已伤痕累累,心知必死。但小枝没有死,一个妇人救了她。对于那个妇人,小枝起初只是感激,但听那个妇人说,她家本是四口之家,却在九年前送走一个,又在三年前两父子上京赶考至今音讯全无。但令小枝下定决心认那妇人作干娘的原因还是:他就是那个妇人的儿子。小枝记得,她曾对他说过:‘我一定要嫁给你。’但小枝并没有和干娘生活在一起,只是在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去干娘那个酒店,聚几天。小枝每次回去都会带过去许多银两,而干娘每次都只是笑着收下并不多问。”

小枝的故事已经讲完,但小枝早已泪流满面。她仰望着天空,眼神出奇的悲伤。
我伸出手想为她抚拭眼泪,却被她拒绝。“你不必可怜我,因为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她站了起来,“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嫁给你吗?”
我跟着站了起来,道:“这个已并不重要了,让我……”
“不!我放不开!第一次见你,我便把你当成了他。”她拭了拭眼泪,接着说:“是你让我下定决定去找他的,可……他……”她眼中又溢出了晶莹的泪光,“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他哥哥。当我绝望地回来时,却无意中发现你是他哥,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我一直勉励自己忘掉他,我对我自己说我喜欢了上只会吹笛的、傻傻的你,可我竟发现我喜欢上你也是因为他!我爱的是他!”她没有再往下说,但我已经能够听明白她的意思。
恍然大悟,顿感凄凉。我和小枝都无言以对,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眼角的泪就这么流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流泪。面前,阳光下小枝的身影是如此的美丽,就像师父常说的那个来自天山雪国的圣女,可望而不可及。
我知道,我要的都已经得到,别无他求。小枝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不会怪任何人,更不会对自己过不去。我想,小枝或许需要更大的勇气去面对我那十年前就已离别了的弟弟。我只是个过客,抑或者完完全全只是个替身。曲终了,人也该散了,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也许我选择我自己离开大家都好受一些。
小枝是不会怀疑我的,所以我下了迷药她也全然不知。望着她弱小的背影,我愣愣地取出竹笛,这是我最后一次吹笛,或许是因为真的了无牵挂了吧,曲子格外的轻快。真的好想好想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我并不后悔,师父说:人生在世,最大的收获便是曾经拥有过。我已经拥有,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放下竹笛,仿佛放下了久久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般。我轻轻地舒一口气,然后什么都不带,大步流星地迈向茫茫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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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巧妙的故事,有些枝节过于简单了点。
欢迎楼主来笑书发文章。以前在哪里玩的?
我觉得小枝还是喜欢叶风的,如叶风这样厚道的男人实在难得

[ 本帖最后由 东方未明 于 2006-5-27 22: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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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主过奖了。其实我是在零度里混的小虾子,经高人指点来这里的,也算缘份吧。

本人认为:小枝是爱叶风的弟弟的,但是叶风也是一位优秀的人,而小枝对他的感情是他弟弟对她的感情一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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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既是有缘,楼主不必过谦。
可能对文章,各人的理解不同吧,尤其的爱情方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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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很对不住哦。感情过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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