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由 晕菜 于 2014-4-27 10:12 发表
还府兵制呢,边境军队职业化很早就出现了
这又牵涉到唐朝弱小的另一个因素,即重胡轻汉,本末倒置,最终两头全失。唐朝对外作战,主要靠着征发北方胡族,这些人确实不是府兵,也是唐军能够扩疆的支柱力量。
对于唐朝而言,裹挟大量异族士兵加入自己的阵营,与汉军混编做战,在短期内获得了颇佳的效果。然而想要让远比自身更加精锐的部队为己所用,无疑不是一件易事,唐廷之所以能在630年之后的几十年中实现这一点,主要靠着两种手段,第一个手段,便是大力推行“重胡轻汉”的基本国策,对异族进行笼络。草原诸部在相互吞并时,战败者地位必然陡降,甚至举族沦为奴隶,然而当诸部族向唐朝称藩之后,却一切均与之前无异。各部酋长虽然领有唐朝的刺史、都督之类称号,却不过是些表面文章,唐廷并不对其统治进行任何干涉,辖区内的事务照样由部族首领一言而决,可以说是完全的自治 (这也给诸部族恢复实力,最终发起反唐暴动提供了条件)。此外,唐廷还对胡族显贵们倾心厚待,降酋一概授予官爵(品阶也普遍高于同等条件的汉官),并在京城赐以豪宅,还提供丰厚的俸禄和赏赐,其女眷则赐以公主、郡主、县主等尊号。在贞观时期,仅突厥部的胡酋就占到了朝臣总数的一半,若再算上其它胡族,胡官的比例竟然超过了汉官,大唐高层对胡人何等偏袒亲近,由此便可见一斑。
对于底层的部民,唐廷同样施以难以想象的仁政。在草原上,战败的部族往往要承担沉重的经济负担,然而众部族在降唐后,却并未承受任何战败者应付的后果,尤其是那些非统治族的部民,原本还要向东突厥、薛延陀等强大部族缴纳巨量的牛羊物资,此时却无须上缴任何赋税,生活水平比降唐前反倒大幅提升。此时唐朝麾下的汉族百姓所承受的赋税徭役十分沉重,既要承担大量的租、庸、调,又需要缴纳羊马口赋,生活之凄苦远远甚于那些投降的胡人,一些地区的百姓甚至活不下去,卖田卖地,卖儿卖女仍然无法缴纳苛重的赋税。在名义上,唐朝向北方大幅开疆扩土,一时风光无限,然而在这些军事胜利之后,中原百姓们却未能得到丝毫好处,负担反倒大大增加,做为战败者的胡酋们非但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反倒还能高高在上,尽情享受汉民们的供养。如此破天荒的优待令很多胡人真心归附,甚至对唐朝这个以鲜卑胡族为统治高层的政权产生了归属感,尤其是一众胡酋,在长安城享尽尊荣,生活水准远远高于在草原之时,这也正是不少胡兵胡将甘愿为唐廷东征西讨的原因之一。
简而言之,唐廷的政策,就是靠着高官仁政来收买胡人,从而换取一支精锐部队为自己效力。这种手段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拉拢了一些胡酋胡部,成功地令其为自己所用,可这些收获却被建立在严重牺牲汉族百姓利益的基础之上,也给唐帝国埋下了巨大的隐患——非但令广大汉人心中不忿,对国家和大唐中枢心怀怨怼,忠诚度普遍匮乏(这也正是唐朝汉军战斗力较弱,在胡人反叛后无力应对,以及唐朝将领频繁叛乱的原因所在);更给众胡族提供了发展壮大的平台,为其在恢复元气之后反攻倒算,轮番蹂躏大唐这个昔日的宗主国埋下了祸根。
如唐朝这样将胡族当成自己人,朝中胡官多于汉官,而将汉人放在第二位的统一政权,在中国历史上,也就只有元朝和清朝了。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大唐高层基本由鲜卑贵族所充斥,虽然其治下百姓多为汉人,但统治高层却多以胡人自居,因此天然亲近胡人,对各异族毫无戒心,任由其发展坐大,最终让华夏大地沦入了“五代十国”这个胡人横行,乌烟瘴气,汉民们凄惨不堪的大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