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典家将演义》蜗牛更新至~第十五回 任东郡大战狄兵 破黄巾称霸兖州, 在纵横网发表了,请大家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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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7 09:53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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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omhcf 于 2013-8-5 20:16 发表
任峻"俏賽潘安"
潘安還未出世呢!古代美男子很多,換另一個吧!
陳平如何?

感谢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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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8 12:55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回 窥狡计曹孟德诛逆 示忠心刘伯安叱使

第十回 窥狡计曹孟德诛逆 示忠心刘伯安叱使


却说曹操与鲍信商议日后打算,谋士周禺献策曰:“近闻袁车骑拥众数万,据渤海自立,四方豪杰贤士,争相趋附,兵强马壮,颇具霸气。明公何不暂往投之?”操闻言,笑语曰:“彼帐下既有能人异士云集相助,我今归之,却有一席之地乎?且我与张邈交厚,投袁绍而何不投张邈?”禺曰:“非也,非也。袁绍虽以自号,然究是朝廷之职,明公今以军马投之,是投汉也,非投其人,若投张邈,则是专投其人耳。且窃闻袁绍虽据渤海,拥兵过万,然粮草赀饷皆靠冀州太守韩馥供给。依某之见,其必忧馥之制,而有相图之意。明公若以一军附之,彼必喜而纳之,将有夺冀土之志。至时明公趁机求一军以效之,绍必从之,则鸟离樊笼,再图根本可也。”操曰:“先生计策固妙,奈我恐兵马太少,袁本初反不以我为要。”任峻笑曰:“明公所言,不过不甘屈膝于袁绍之下也。袁绍优柔寡断、刚愎自用,自非可比明公神武。然夫有淮阴侯,甘受胯下之辱而不肯拔剑杀人,数年后竟为大将军;越王勾践战败沦为夫差马夫,数十年卧薪草、尝苦胆,终得光复越国,称霸一时。今明公之投袁氏,不过暂为宾客,有何难为?兵马嫌少,可往他方招募,又有何难?峻语直口快,愿明公毋怒而更思之。”操大笑曰:“吾不过试卿等耳。”遂决计投奔袁绍。夏侯惇问曰:“只不知往何处募兵?”周禺曰:“某长兄周昕今为丹杨太守,丹杨人口殷实,若往丹杨,必可得兵不少。”操大喜曰:“然也!扬州刺史陈温尝与我同为议郎,颇有交情,若往扬州募兵,彼必肯助我。”鲍信遂与曹操作别,引兵回济北而去。操命任峻领兵马先行北上,自与夏侯惇、曹洪、周禺往扬州募兵。
到了扬州,与陈温、周昕相见毕,道明来意,二人欣然为之贴榜募兵。不出旬月,得四千余人,悉数交由曹操统领。操辞谢了陈、周二人,乃引军北上,投奔袁绍。不料这帮兵勇本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哪肯背井离乡远行北上?行至龙亢,扬州兵群相谋变,夜烧操帐,操急与夏侯惇、曹洪、周禺引亲兵数十人剿杀叛军。操手持青釭宝剑,亲自搏杀,立毙数十人,余众见操剑术精湛、勇武非凡,便一哄而散,四处披靡。操等乃得安然出营,余下其不叛者只剩五百余人。操心虽忧虑,却也无法,只得继续上路。至铚、建平一带,复收兵得千余人,众计约有三四千人,乃北上拜见袁绍,屯兵河内。
且说兖州牧刘岱,前回以兵回合诸侯讨董,常怀私心,无意进军。又盟败之后,引兵回往兖州,不出旬月,因与东郡太守桥瑁不睦,乃使人杀之,更遣王肱领职。曹操在河内闻知此信,冷笑曰:“方为盟友,才经月余,便翻脸无情,果不出吾所料。可见天下牧守之心,岂尽甘心效汉?”
一日,袁绍邀曹操至府中议事,二人坐于书房内密谈。操问曰:“本初今日相召,料有要事也。”绍笑曰:“凡事皆逃不过曹阿瞒的法眼,”遂正色说曰,“幽州牧刘虞,广有贤名,民向望之,且为宗室之后,知名海内;而今少帝为董卓所制,远在西京,使命不达,天下无所归心。故吾与韩馥商议,欲推刘虞为帝,不知孟德有何主见?”操闻言愕然,答曰:“董卓之罪,暴于四海,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而远近莫不响应,此以义动故也。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虽无贤名,亦未有昌邑亡国之衅,且虽尚无治才,而今罪由董卓所出,与帝何干?一旦改易,天下可安?此事万万不可行,本初若强欲行之,恐寒世人之心。”绍闻言曰:“问汝言有理,吾暂且再计较一番。”转而又笑问操曰:“孟德可知吾以车骑将军令四方,所倚何出?”操笑而不语。绍乃从怀中将出偌大一枚玉印,递于操肘下以示,笑曰:“皆仗此印,使天下人尽听吾令。”操闻言不喜,心甚恶之,却强颜欢笑曰:“我不听汝也!”绍哈哈大笑,亦无所疑。
又一日,有门卒报说营外有人求见,操问曰:“可知何人?”答曰:“他称系执金吾胡母班门下亲随,有要事与曹公相商。”操疑不知故,遂命唤入。少顷,只见一个大汉趋入帐中,伏地泣拜曰:“小人王必,为执金吾胡母大人门下亲随。数日前,胡母大人为河内太守王匡所害,小人为主子报不平,斗胆前来求曹公援手,替我家主人报仇!”操见他言真语切,遂命其立起身来,王必谢过,站起身来——怎生模样?身长八尺,膀阔腰圆,凤眼蚕眉,皓齿朱唇,鼻直口方,络腮胡须。操将他打量一番,便问曰:“胡母班系海内名士,又是他王公节的妹夫,王公节怎的反将他杀了?你且说个缘故。”王必见说,便开口道出一番缘由来。
原来相国董卓,自迁都西京长安,帝拜其为太师,号曰尚父。乘青盖金华车,爪画两轓,时人号曰竿摩车。又大封宗族党人:卓弟旻为左将军,封鄠侯,兄子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其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孙女名白,时尚未笄,封渭阳君;朝廷内外,皆为卓党。公卿见卓,谒拜车下,卓不为礼;可召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府启事。又筑郿坞,高与长安城垺,积谷为三十年储,宣外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至郿行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又尝豫施帐幔饮,诱降北地盟军反者数百人,于座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煮之,未死,偃转杯案间,嚎哭惨绝,煞是惊怖。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卓饮食自若。故太尉张温时为卫尉,前为卓之统帅,与卓素不睦,卓向怨之,因念其与己有恩,尚自忍耐。一日,晴空万里,忽然骤暗,狂风大作,卓竟以此使人言温与袁术交关,遂笞杀之。法令苛酷,爱憎淫刑,更相被诬,冤死者千数。百姓嗷嗷,道路以目。悉椎破铜人、钟虞及坏五铢钺,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廓,不磨鑢。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卓之罪恶,皆此类也。
其时关东兵盛,董卓虽已迁帝都于西京,然心尚不自安,遂遣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等赍诏书前往关东谕说各路军马,企图劝诸侯退兵。班等行至酸枣,值张邈等盟已败裂,众人各散,遂往河北谕说袁绍。绍得此信,乃问计于群下。从事郭图说曰:“今大人欲立刘伯安为帝,何不杀西使以示决绝?”从事许攸急阻曰:“胡母班、吴修等人,皆海内名士也,今奉诏来谕,未见嫌隙,而无端加诛,恐失天下士人之心,愿主公深思之。”图曰:“助纣为虐,何言名士?以顺诛逆,何言无端?杀三恶以警天下士子,弃暗投明,何言失心?若不识善恶,偏曲是非,何以定天下?请主公勿疑。”攸正要开口再言,绍却曰:“郭公言之有理,许公无需多言,便听其策罢了。”又问图曰:“只是我若杀胡母班等人,必致遭人诽议,却有何计可解?”图笑曰:“此事易耳——胡母班等已至河内,河内太守王匡素以粗武闻名,可使之杀胡母班等,一便二利,省却诸多烦恼,此乃借刀杀人之计也。”绍称善,遂暗遣密使至河内,命王匡收胡母班、吴修等下狱,然后密杀之。
匡畏袁绍之势,虽为胡母班舅子,终究不敢违令,乃悉收西使一干人等下狱。匡有从事韩浩,字元嗣,河内人,忠勇而有谋,见班等为匡所禁,乃往说匡曰:“胡母班、吴修等,海内名士也。班等之行,非出其所愿,而实乃董卓之所迫也。今公不察其情,而囚之于笼,恐中袁车骑借刀杀人之计也。”匡叹曰:“吾岂不知此理?奈袁绍势大声隆,吾若违其命,必遭其弃也。”浩曰:“公自为一方郡守,何须傍人而立乎?”匡不听,斥浩而去。
且说胡母班在狱中,料己已无生还之机,遂求狱吏给予纸笔,作书曰:“自古以来,未有下土诸侯举兵向京师者。<刘向传>曰‘掷鼠忌器’,器犹忌之,况卓今处宫阙之内,以天下为藩屏,幼主在宫,如何可讨?仆与太傅马公、太仆赵岐、少府阴修俱受诏命。关东诸郡,虽实嫉卓,犹以衔奉王命,不敢玷辱。而足下囚仆于狱,欲以衅鼓,此悖暴无道之甚者也。仆与董卓有何亲戚,义岂同恶?而足下张虎狼之口,吐长蛇之毒,恚卓迁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难,然耻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灵,当诉足下于皇天。夫婚姻者,祸福之机,今日著矣。曩为一体,今为血仇。亡人子二人,则君之甥,身没之后,慎勿令临仆尸骸也。“书讫,请狱吏代交与匡。匡得书,抱班二子大恸。次日,乃下令杀班等于狱中,然后回复袁绍。
班既死,其门下亲随多思与班等报仇。王必勇而有细,众乃共推之为首,欲连和曹操密谋杀王匡,故而王必此番前来求见曹操。
操听王必说完,暗思曰:“此袁绍借刀杀人之计也,其心竟如此狠毒么?吾今方倚其势,未可轻举妄动。”遂语必曰:“此事尚待商议,容日后再回个定则。”必曰:“曹公,人皆言你一腔热血,诛恶铲暴,专以义动,今奈何见王匡恶行而不加管,恐寒天下豪士之心也!”操闻言佯怒曰:“恶仆怎敢造次?左右与我绑了!”一声令下,哪由得必分辩?早有两个军健从帐外闪入进来,将必一通大绑,拖出帐去。操乃密召夏侯惇议曰:“今胡母班家臣求我诛杀王匡以报冤仇,你所见如何?”惇曰:“素闻王公节任侠豪壮,况胡母班又与其有连襟之亲,怎肯轻易杀害之?此必有人暗中指使其谋诛西臣,以儆关中。”操笑曰:“元让所见不差也。其人必是袁绍。”惇曰:“然也。方今袁绍欲推刘幽州为帝,故欲杀西使以示决裂,自然当行此事。但其又恐他人诽议,故用借刀杀人之计,暗使王匡诛杀西使。”操问曰:“似此,今将奈何?”惇曰:“王匡虽害董贼西使,然胡母班等究竟是当今名士,众必怨之。且孟德投袁绍帐下至今,未见甚亲近,今何不助其诛除芒刺,足得信赖。”操思虑再三,方曰:“善。”乃唤亲随暗嘱王必,解释一番,吩咐如此如此,那王必闻计,拭泪拜谢而去。
次日,曹操同夏侯惇、曹仁、曹纯等将,领数百兵士前往王匡大营,使人呼门卒曰:“张邈引三千军马,前来河内缉拿逆臣王匡!”门卒见状,慌忙进帐报知王匡。匡得报大惊,急引诸将来营前察看。匡识得是曹操兵马,乃遥呼曰:“孟德此信从何得知?”操答曰:“此信千真万确,吾奉袁车骑之令,前来助王太守一臂之力!”匡一时惊惧,不容思索,便招呼曹兵入营。操下马入营,与匡并肩而行,匡曰:“全仗孟德来此,吾无可忧也。”操不答,叹息一声,拔剑出鞘,嚯地一剑刺来,将匡杀死在地。王兵见主公被杀,登时恼怒,争相聚来,将曹兵团团围定。蓦地闻一阵大喊杀声,营内火光四起,只见王必引着一队人马,擎矛掣棍,一路冲杀过来。王兵抵挡不住,纷纷败退乱逃,四下乱窜。王将韩浩见大势已去,只得引领数员亲随,夺路往南而逃。操乃举匡首级号曰:“王匡无理,屠戮天使,今已伏诛,余众无罪!”王兵听得,见走投无路,只得伏地请降。
操乃将王兵悉数收纳,遣使告知袁绍。王必等大仇得报,亦皆归入操之帐下,操见必勇略不凡,乃引为亲近,随身扈从。
却说袁绍得操信大喜,重赏郭图,尤见信任。图乃趁机说曰:“曹孟德知识远略,体贴主公心思,可引为亲信。”绍深然之。
初平元年冬,袁绍、韩馥决计立幽州牧刘虞为帝。虞字伯安,东海郯人,光武帝子东海恭王之后,初为幽州刺史,在任有建树,为人和善,性情敦厚,广有贤名,自为幽州牧,镇朔有功,拜为太尉,封襄贲侯。董卓入京,乃迁虞为大司马。卓劫帝西迁,征虞为太傅,因道路隔塞,信命不得至。既而绍、馥使故乐浪太守甘陵人张岐赍书来诣,传达推举虞即尊号之意,虞哪敢相从?当即厉声呵岐曰:“卿敢出此言乎!忠孝之道,终不能济。孤受国恩,天下扰乱,未能竭命以除国耻,望诸州郡烈义之士戮力西面,援迎幼主,而乃妄造逆谋,欲涂污忠臣吗!尔等若强欲吾僭之,愿奔戎狄以自绝!”岐只得如实回复袁绍。绍无法,又劝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虞又不听,而两番辞命,恐与绍等决裂,乃遣使与绍连和,绍亦无法,只得由他。
虞子和时为侍中,在长安。天子思东归,乃使和伪逃卓,潜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道经袁术,为说天子意,术利虞为援,竟留和不遣,许诺兵至一同西进,令和作书与虞。和被术软禁,哪容得不从?虞得和书,焦惧不安,只得遣数千骑诣和。奋武将军蓟侯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性气刚强,向与虞有隙。知术有异志,不欲遣兵,止虞,虞不从。瓒惧术闻而怨之,只好亦遣从弟越将千骑诣术以自结,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益有隙。和逃术来北,复为袁绍所留。
绍因袁术不赞己推刘虞称帝之事而更相不睦,乃南联荆州牧刘表为援。术遂北和公孙瓒同盟,兄弟二人竟而舍近交远。此时正会袁术部下豫州刺史孙坚出讨董卓,其治所阳城空虚,绍乃趁机表部将九江太守周昂为豫州刺史,领兵袭取阳城,欲夺豫州。孙坚闻阳城失守,又惊又恼,喟然叹曰:“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当与谁戮力?”当即回军,来夺阳城复仇。看官要问,孙坚前时也为一方太守,镇据长沙,如今怎的竟成了袁术部下,更去讨伐董卓了呢?小子叙述至此,少不得再将孙坚一路补叙一番。
正是:一心报国尽费力,却为狼子拾野心。不知孙坚一路事怎生发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冯励 于 2014-6-24 13: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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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4 12:33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回 铁矛无双徐荣得城 忠义不二孙坚进军


却说当日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闻诸路兵起,拊膺叹曰:“张公昔从吾言,朝廷今无此难也。”遂亦举义兵,将欲讨董卓。零陵郡吏黄盖,字公覆,零陵泉陵人,姿貌严毅,少孤而有壮志,虽贫贱而不自同于凡庸,颇善兵法,闻孙坚起兵,即往投之。坚奇其才,拜为别部司马。
坚既兴师,便北上进军。过荆州,得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檄书,令收荆州刺史王睿行刑讫。坚得檄,笑曰:“王通耀素轻视我,今番必不饶之。”黄盖谏曰:“王睿亦欲兴师讨董,有匡扶汉室忠君之心,虽有罪而不至死,明公宜收之以数其罪,不可杀之。”坚曰:“善。”乃遣兵士数千前往荆州,坚却自夹在队中。至城下,早有守兵报知王睿,睿登楼望之,遣使呼而问曰:“尔等为孙太守部兵,来此何为?”前部兵卒答曰:“我等久战劳苦,所得赏赐,不足以为衣服,诣使君更乞资直耳。”睿曰:“刺史岂有所吝?”便开库藏,使兵自入视之,知有所遗否。兵进及楼下,睿瞧见坚,惊问曰:“兵自求赏,孙府君何以在其中?”坚曰:“受使者檄使诛君。”睿问曰:“我何罪?”坚答曰:“吾亦坐无所知。”便令兵卒登楼拿睿。睿叹曰:“必是武陵太守曹寅与我不睦,吾扬言当先杀之,他反先使人害我!”遂刮金饮之,登时毙命。坚见睿暴死,惊愕不已,只得下令命厚葬之。其后坚却得知那檄文乃是曹寅诈作温毅书,以报私仇,已是奈何不得了。
且说孙坚既杀王睿,袁术表之假中郎将,乃行军至南阳,募得兵众数万人,又移檄太守张咨请军粮。咨以问纲纪,答曰:“孙坚邻郡二千石,不应调发。”咨遂不与。坚闻咨不与粮,怒曰:“吾为国讨贼,这厮不以兵马相助便罢了,如今只要他供些军粮,却也不许,是欺人太甚也!”朱治曰:“今驻南阳,道路不治,军姿不具,张咨有罪也。且明公兴义兵,咨不与出力,而反有嫌稽停义兵,使贼不时讨,可案军法从事。”坚问曰:“只是他连面也不肯见,却怎生军法从事?”治笑曰:“只须如此如此。”坚大喜,即命依计行事。
却说南阳太守张咨,字子议,颍川人,亦闻名于州郡。既而无心讨董,不与孙坚军粮,亦不肯见坚。这日,忽有使报曰:“孙府君骤得急疾,病困将危,欲以兵付太守大人。”咨得报,且惊且疑。然心利其兵,终忍捺不住,遂许往见之。即将步骑五六百人,往诣孙坚军营探望。
到了营中,果见举军震惶,兵卒面有哀色,迎呼巫医,祷祀山川。咨遂入坚帐省之,只见孙府君病怏怏地卧在榻上,咨心中暗喜,乃近前问曰:“闻府君染得重病,不知可有好些?”坚偷眼见咨来到,猝然而起,从被褥中掣出一把宝剑,按住喝曰:“太守到来,不治而愈!”便一跃下床。咨见状大惊,急忙回转身逃跑,不及三四步,早被坚赶上,一把揪定,骂曰:“张咨小儿,吾满腔热血,为国讨贼,汝却不识好歹,有意与我为难,吾今当以军法斩汝!”咨慌忙讨饶曰:“求府君高抬贵手,放还生路,吾当尽奉军资!”坚哪里肯听信?一剑劈下,斩首于地。随提咨首出帐呼张兵曰:“张咨鼠辈,稽停义兵,使贼不讨,今已伏诛!”那五六百军卒,哪里敢发一言?只得挟了张咨尸首,急急奔还南阳去了。于是郡中震栗,无求不获。
坚乃前到鲁阳,与袁术相见。术便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坚遂就于鲁阳城内治兵。当进兵讨董,至梁县阳人城,坚遣长史公仇称将兵从事还州督促军粮。施帐幔于城东门外,祖道送称,官属并会。正当众人送称去时,只见正北方尘土飞扬,蹄声杂乱,当先有数十轻骑打着“董”字旗号,飞奔而来。众方行酒谈笑,猛可地见这一彪军马杀到,不禁都大吃一惊,急欲奔还入城。坚见之,谈笑自若,乃敕部曲整顿行阵,不得妄动。众皆惊惧不已,不知何意。
待那董军后骑渐益,军马云集,坚乃命徐徐罢坐,导引众人入城。一行人回至城中,急闭城门,坚乃谓左右曰:“方才坚所以不即起,恐兵相蹈藉,诸君不得入耳。”即命部众齐备弓弩,蓄势待发。董军近城,遥见坚士众严整,不敢攻城,竟引还。坚见敌不战而退,大笑曰:“董贼兵马亦不过如此!”
至此,已是初平二年。二月,坚引豫州兵十万,移屯梁县以东。董卓得报,乃派校尉李蒙前往荥阳,与太守徐荣领兵四出掳掠。坚闻徐荣、李蒙作恶,为害百姓,乃领兵出城,与荣军遇于野。坚部下颍川太守李涛恃勇出阵,大骂曰:“卖国鼠辈,且快来受死!”对阵上李蒙听得大怒,拍马舞刀,直取李涛,涛接入圈内,二人斗成一团。战三十余合,涛不敌蒙勇猛,被蒙一刀斩断手中长矛,趁势一揪,挟过马去生擒了。徐荣见蒙得胜,趁势麾兵掩击,孙军折了一阵,丧了士气,大败亏输,坚急令三军退守城中。
徐荣与李蒙回营,乃将涛烹杀,示尸于城下。孙坚在楼上望见,不胜懊恼,一声令下,开门迎战。荣领兵在城外,但听一通鼓响,城门大开,杀出一彪军马,为首的便是孙坚,上首有朱治,下首有黄盖,左右各有程普、韩当、祖茂、冯龙四员骁将列于阵前。坚见对阵上一将:九尺身形,虎体狼腰,焦面方口,燕颔虎须,戴一顶镔铁狮子盔,套一副连环锁子甲,穿一领朱红飞龙袍,披一件猛虎斑斗篷,系一条黑白间腰带,着一双皂色大马靴,背插一对小绣旗,上书:辽东徐荣,铁矛无双。坚见荣威风凛凛,不觉暗称奇异。
当下徐荣出马,朗声喝曰:“孙坚,汝不尽心效忠汉室,反而起兵逆反朝廷,是欲作乱么!”坚抗声曰:“董卓祸乱汉室,人人得而诛之。将军何故甘心屈于贼膝?趁早弃暗投明,为时未晚!”荣大怒,遣李蒙出战,坚便命冯龙迎敌。二将约斗三十余合,蒙抵挡不住,且战且退。阵上徐荣望见,叫曰:“李将军且退!”说罢,纵马挺矛,杀出阵来,斜刺里突入圈内,蒙趁当勒马归阵。这边冯龙使画戟望荣心窝搠去,荣力大,一把抓牢,大喝一声,直把龙就着画戟拽过马来,龙急忙借力翻个身子,滚落马下。荣正待使矛刺来,只见蓦地里冲进来一将,抡双直刀架开荣矛,喝曰:“子涛且退,某来会会这厮!”龙视之,却是祖茂。龙急翻身上马,奔回本阵。这边祖茂力战徐荣,一个使双直刀,一个使杆铁矛,在场上左盘右旋,直斗过三十余合,茂气力不佳,挡开荣矛,勒马便走。荣拍马在后追来,阵上韩当早看得恼怒,叫曰:“徐荣休得放肆,与我韩当大战三百回合!”拍马抡刀,截住徐荣。荣又与韩当战过四五十合,当渐渐地支持不住,只剩得招架的力气,却无还手的工夫。这边程普见当维基,急拨马赶出接应,斜刺里杀入圈内,三员将骑马转灯儿厮杀。荣力战两员骁将,毫无怯色。斗过十余合,李蒙恐徐荣吃亏,复拨马上阵来助,早有孙将黄盖截住。这边盖使双鞭战住李蒙,那边程普韩当一矛一刀双战徐荣,各斗过二三十合,蒙复败下阵去,盖趁势来夹击徐荣。荣大笑曰:“尔等非我敌手!”又战过十数合,惹得孙坚阵上众将大怒,骂曰:“今日不杀此贼,有何颜面再见主公?”于是祖茂、冯龙双马齐出,斜刺里冲入圈内,五员将战住徐荣一个。那边李蒙众将兵见状,不由得倒捏一把冷汗。荣虽有过人神勇,却哪里敌得过五员虎将围攻?焦恼着大喝一声,摚开众人兵器,拨马便走。五将正要追赶,蓦地听见阵上鸣金叫收兵,只得怏怏而返。徐荣亦与李蒙收兵还营。
孙坚还至帐中,程普等众将齐来问曰:“方才正要活捉徐荣那厮,主公为何却鸣金收兵?”坚曰:“我观那徐荣,骁勇难当,兵阵严整,却也是个将才,不过一时蒙蔽,做了董贼的爪牙罢了。今若以众败他,亦是胜之不武,故而有心放他一命。”众将唯唯称是。
且说徐荣领兵回营,李蒙问曰:“孙军士马精壮,强攻无益,不知将军可有何妙计敌之?”荣答曰:“李将军言强攻无益,我却言欲破此城,非强攻不可。”蒙忙问其故。荣答曰:“孙坚虽有十万之众,然多是新募之兵,却未练战阵。两日来观他兵马,不过虚有其表罢了。而今可趁他兵马未练,夜袭攻之,以羸兵为前驱,精兵在后继之,则梁县一战可定也。”蒙服其论。于是荣当下传令,尽简选军中羸弱之卒为一军,约有五千余人,命当日更深时分奇袭梁县,余军四万兵马在后继之,四门各埋伏一万兵马,待得军令一下,四门齐齐环攻。三军得令,齐齐整装待发。
到了三更,月黑风高,寒风凛冽,徐荣一声令下,五千羸兵在前,大大咧咧杀向梁县东门。那东门城内孙坚守军见敌军来袭,急忙将弓矢、擂木、滚石等物齐相盖去,徐军皆是羸弱之士,哪里禁受得住?只片刻工夫,便纷纷退避下来。徐荣在后望见本军败退,孙军在城楼上歇息,便招一招手,身后一帮磨刀霍霍的一万军马,因见方才本军羸兵败退,输得好不惨状,人人不思报仇,只待向前厮杀,教孙军知道我徐军岂真是泛泛之辈。这下听得主帅号令,争先恐后地一拥冲将出来,个个如狼似虎,好不勇猛。那其余三门徐军听见东门响彻之声,早已按捺不住,待接得徐荣将令,早早争相而出,攻打城门。东门内孙军众将士方才杀退一支军马,正自喘息未定,蓦地见又来了一大丛军马,猛可地跳起身来,急急忙使兵器抵御。
徐军四面围攻,八方环打,城内孙军多是新军,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霎时间哭爹喊娘,退避下去了好多人。孙坚手剑立杀数十人,令曰:“有不尽力者,同此下场!众将士与我悉力固守!”此时城中早已乱成一片,哪里还有人听得?一个带动两个,两个带动四个,四个带动八个,八个带动成片,一时间,数万新军晕头转向,只思逃命。程普等众将分守四门,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倒还兀自在支撑着。孙坚与朱治、祖茂赶往东门,楼上守将冯龙呼曰:“势已去,主公快聚兵突围走!”坚大恸曰:“将士兀在,吾岂可退惧!”乃登楼共战。徐军奋勇,人人以一挡十,已自杀上城楼,坚与冯龙等短兵搏杀,无不血染征袍,好不惨烈!
城外徐荣亲自引军攻打东门,门内孙军死伤殆尽,不一时,徐军破门而入,杀得孙军人仰马翻,狼狈奔逃。孙坚正尚与敌军拼杀,只见程普踉跄奔来呼曰:“主公且走,北门已陷矣!”坚闻言,长啸一声,又砍翻一员敌兵,高声呼众曰:“儿郎且随吾走!”于是众兵将闻声而来,随着孙坚杀出一条血路。众将引兵杀出东门,四面八方复围裹而来数不清的兵马。冯龙当先在前,使画戟搠翻数人,杀开一条血路,却见坚马被伤已走不动,便回身跳下马来,拽坚上马,坚泣曰:“此马乃汝坐骑,吾去,汝却怎生逃脱?”龙亦泣曰:“主公且走,无须顾我。当年刘公梦中所言十六字偈语,吾今思来,‘梁县之东,功成归土’,便是于今合也。天意若此,怎可违拗,吾今当寻主父主母去也。”说罢,正好冠带,回身冲入敌阵,搏杀数人,自知力尽,乃自刎而亡。蒋优见冯龙战死,仰天大恸,只得随着孙坚疾走。一行人急急奔出数里,孙坚回顾身后,所幸众将都在。忽听背后徐军赶来,口里直叫:“莫走了孙坚!戴赤巾帻者便是孙坚!”看看敌军将要赶上,祖茂乃向坚说曰:“主公头上巾帻显眼,可转与某戴,引开追兵!”坚涕泪纵横曰:“吾方失一员大将,岂可再失一员爱将?”茂亦泣曰:“主公不从,某即去与他拼命也!”坚无奈,只得就马上解了巾帻,递与茂戴了。茂乃泣别坚曰:“主公小心!”说罢,打马回身呼徐军曰:“孙坚在此,尔等蟊贼快来受死!”那班徐军听得,急忙望茂争相冲来。茂调转马头,从小路而逃,背后追兵舍了那真孙坚,齐向这假孙坚赶来。
茂行至一处荒地,见道旁冢间有一根烧焦的柱子,便摘下头上的赤巾帻挂在柱上,下了马教坐骑向前飞奔,自己却趴伏在草丛之中。后面那班徐军赶到,见柱上挂着条赤色的巾帻,尽以为孙坚慌乱中只顾逃命,脱落了巾帻,遂急急忙复向前追赶。茂见徐军去远,遂爬出草丛,取路奔走。不料行不数里,却闻前方人马嘶鸣,一大帮徐军正往回赶。茂见与敌军打了个照面,知已无力逃生,乃大笑一声曰:“蠢贼中吾计矣!”遂拔剑自刎而死。众卒乃将茂枭了首级,自去复命不提。
徐荣既得梁县,乃收兵安民,严令部众,毋得妄为,军民倒也无隙。过了月余,忽有流星探马来报入梁县,言孙坚复收得散卒数千人,据住阳人城,将欲进击梁县。徐荣得报,乃遣使入京报与董卓知晓。卓闻报,乃命义子吕布为骑军总都督、骁将叶雄为步军总都督,使东郡太守胡轸为大都护,监领众都督,共领兵五千,进击阳人。轸在东郡得令,乃聚众言曰:“孙坚小贼,前番惨败,尤不知死,却复自来讨死,吾今且教他知晓得我胡轸的威名。”遂点起本部两千军马,浩浩荡荡赶往阳人。行至广成,会同吕布、叶雄等众将带兵从京而来,共计五千军马,乃扬言曰:“北地蛮夫,横不知兵,今此行也,当斩一青绶,乃整齐耳。”吕布、叶雄等闻言,恶而惮之。时已日暮,士马疲极,又本受董卓节度,命宿广成,当晚进兵,次日投晓时分再攻城。吕布等诸将因恶惮轸,欲阴败其事,乃使人进言曰:“阳人城中贼已走,当追寻之,不然失之矣。”轸闻言,遂下令立即进兵。
一行兵众奔至阳人城外,轸使侦骑往探,回报城内灯火齐明,哨卡严备,眼见得是不可掩袭了。胡军夜里行军,士卒饥渴,牛马劳顿,况且夜至,又无营栅安歇,闻得此言,争相释甲,休息一番。轸却也只好由他众人。偏吕布等又使人宣言相惊,呼曰:“城中贼出来也!”军众闻言,争相起身,扰乱奔走,丢盔弃甲,自相践踏,反平白地葬送了许多冤魂。
胡轸领兵兵逃出数十里,见后头并无人追赶,又会天已明,乃命调头而返,拾取军器,欲复攻城。忽闻前方一阵鼓噪,嗡踏踏杀到一支军马,当先领头的便是孙坚!胡军正自拾物,猛可地瞅见这冲来这一路杀气十足的军马,哪敢上前抵挡?纷纷抱头鼠窜去了。轸禁遏不住,只得急急忙引了数百亲兵,寻路逃脱而去。吕布等虽见大事不藐,却也乐得看胡轸吃个败仗,聚围在一块,合了几百兵马,也不抵挡,且随着胡轸后头跟去。
且说孙坚领兵追击胡军,胡军不及防备,死的死,伤的伤,都做了孙军的刀下鬼了。坚当先开路,仗一口玄铁古锭刀,一路横扫而去,杀得遍体鲜红。忽闻道前一声大喝:“孙坚休得猖狂,某叶雄来取汝项上人头也!”喊声未绝,蓦地从滚尘中跃马闪出一将,倒提一口凤嘴刀,拦住去路。坚视之,但见: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面如獬豸。坚大喝一声,抖擞精神,纵马舞刀,直取叶雄,雄挺刀战住。两个就在道上往来厮杀,短刀对长刀,猛虎斗饿狼,约四五十合,雄料难取胜,且战且退。此时胡军已退远,孙军回望杀来,将雄层层围定。雄见四面尽是孙军,知已无力回天,吼叫着逞足气力来斗,无奈不是孙坚敌手,又撑过数合,被坚一刀劈落马下。孙军大胜一阵,掠得军姿马匹无数,班师回城。
是后乃拟北向进军,万事俱备,偏偏的后援袁术竟不肯发粮资给了。坚不禁恼怒,急要去寻袁术当面问明,便令朱治守城,自同程普、黄盖引数员骑从,奔赴鲁阳。
且说后将军袁术,自与孙坚结盟,由坚在前出力,术在后供给军资。适坚阳人大胜,捷报传来,欲求后将军再给粮饷,乘胜进击。术亦喜不自禁,正要许诺,只见帐下班中闪出一人,急曰:“将军未可轻发。”术视之,却是谋士韩胤,当下问曰:“韩先生有何计较?”胤曰:“董卓,豺狼也;孙坚,虎豹也。今坚大挫卓师,乘胜北向,一旦得洛,不可复制,此为除狼反得虎也。愿将军深思!”术闻言,不免疑虑起来,竟叱去来使,不允发粮。
这晚,术正在营中与诸文武议事,忽门卒报说孙坚求见。韩胤奏曰:“将军可托言有疾,勿与相见。”术正欲使门卒去如是回复,只听得帐外喧嚷不止,不一时,只见孙坚同着程普、黄盖,怒气冲冲闯入进来。背后四五个兵丁进帐告曰:“孙将军定要入来,实不干小的们的事。”术只得将众卒呵退,乃转颜笑而对坚曰:“不知孙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坚强压怒火,当下告曰:“孙坚所以出身不顾,致力杀伐,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私仇。坚与董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军受谮润之言,还相嫌疑!”声语激烈,甚而画地计校,“大勋垂捷而军粮不继,此吴起所以叹泣于西河,乐毅所以遗恨于垂成也。愿将军深思之。”术闻言大惭,乃离座谢曰:“此皆为小吏多言,以致误事,今后当改过矣。”遂即许诺调发军粮。坚与二将拜谢,乃夜驰归。
不几日,坚正在营帐中阅览兵书,忽门卒进帐报曰:“董卓使者李傕在营外求见,言有要事与将军相商。”坚不免疑惑曰:“吾与这厮正在仇眦,他却遣使来见我,却有何阴谋?”遂命带李傕入帐相见。少顷,只见一个大汉入得帐中,坚打量其人,但见:七尺长短,膀阔腰圆,肥头大耳,塌鼻络腮。一对眼珠滴溜乱转好似狐犬,一副身板攀山越海强赛熊兕。
当下来人拜曰:“某家李傕,奉董相国之命,特来拜见孙将军。”坚问曰:“汝来所为何事?有话快说,作速离去。”傕媚笑曰:“相国闻将军膝下有子名匡,与相国爱女年纪相仿,今特遣傕前来,愿和二子女姻亲,与将军以成百年之好。更许将军列疏子弟名姓,皆可表用为刺史、郡守……”方说至此,坚拍案而起,大怒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今不夷其三族,悬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汝鼠辈和亲!”乃令帐下诸将曰:“立即整备三军,进军大谷,好教董贼知晓吾辈非善类也!”众将领诺,早转出程普、韩当二将,把李傕喝斥赶出营去。傕只身一人,只得强压怒火,灰头土脸地悻悻离去。
且说李傕鼠窜至洛,回报董卓,卓闻言大怒曰:“孙坚小儿,欺人太甚矣!”傕语曰:“今孙坚又言将悉起兵马,进军大谷。大谷距雒仅九十里,还请相国早遣大军,以备不虞。”长史刘艾曰:“向闻孙坚随张温进讨西州,其在美阳亭北,与虏战殆死,亡失印绶,此无能也。”卓曰:“非也。那时孙坚不过乌合义从,兵不如虏精,且战有利钝。但眼下当论山东大势,山东儿皆不得西进,独孙坚一师前来,可见其才也。但杀二袁、刘表、孙坚,天下自然服从孤耳。”当即下令,乃亲提大军,出京来与孙坚对仗。
正是:当年骄恣虽得胜,今番傲视怎对敌?不知胜败如何,且容下回续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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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4 18:16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回 吕布单战群英 孙坚巧获国宝


却说相国董卓闻李傕回报孙坚无礼,又复进军大谷,恼怒非常,当即下令悉起京中各军,约有四万人马,奏过圣上,便行出兵。
一行兵众浩荡荡出了京邑,来至大谷关外,排成阵势,刀矛森森,戈戟重重,遣人往孙坚营前搦战。不一时,只见对面飞尘滚滚,马蹄隆隆,刀枪如林,旌旗蔽天,弓弩手射住阵脚,列开阵势,门旗开处,人群中簇拥出一员大将来,赤巾抹额,红袍乌甲,仗一口玄铁古锭刀,跨一匹白云大宛马。这将便是孙坚!当下孙坚为首,左右四员将随着,乃是:程普、韩当、朱治、黄盖。
董卓见了孙坚,乃出马高叫曰:“孙坚,汝不行臣事,而反以兵戈衅挑京师,是欲逆天造反么!”坚闻言,怒不可遏,抗声曰:“老贼,汝秉国持政,不思报效,反而贪图富贵,肆意妄为,擅权专制,废贤亲佞。皇子辩、何太后何罪于人?而汝害之——弑君无上,大逆不道,今反说我为叛,岂不可笑!汝岂不闻:‘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量汝一介武夫,怎知此理?吾今当为国除害,取汝这老贼的狗头,以谢天下!”卓听得这一番话,登时气冲斗牛,倒竖虎须,圆睁怒目,呼曰:“何人与孤取此逆贼首级?”话音未毕,早有一将拍马舞刀,驰出阵前,叫曰:“相国勿恼,末将来取此贼项上人头!”众视之,却是董相国部下虎将,官拜校尉,姓樊名稠,凉州金城人氏,为卓所亲赖。当下樊稠挺刀直取孙坚,孙军阵上早闪出韩当截住交战。直斗得:一往一来,一上一下,左盘右旋,右招左架。一个是西土猛士,一个辽西豪杰,一个使大杆刀,一个使泼风刀,一个要把一个砍翻,一个势将一个剁烂,一个双眼里吐出烈焰,一个满嘴里咬碎钢牙。二人就场上直斗过五六十合,真如一对猛虎厮杀,仍分不出胜负,直看得两边兵士尽皆呆了。董军阵上早恼了一将,喝曰:“老樊怎的战这厮不下,看某来助你!”众视之,却是校尉郭汜,别名阿多,凉州张掖人,弓马娴熟,性好杀人。那郭阿多大喝一声,便骤马挺矛,欲夹攻韩当,却见孙军阵上一将高擎双鞭,跃马而出,大喝曰:“逆贼休得猖狂,看我黄盖来战你!”郭汜大怒,拨转马头,迎住黄盖。一个使长矛,一个使双鞭,四只臂膊并举,八条马蹄缭乱,虽不比樊稠、韩当勇猛绝伦,却也正是棋逢对手。直斗过三四十合,仍分不出胜负。这边又惹得程普性起,大喝一声,舞起手中铁脊蛇矛,纵马驰出,欲直取董卓。卓正观阵前四将相斗出神,猛可地瞅见程普只身飞马而来,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取随从手中大杆刀来,欲亲自上前交战,却见一将拍马抡刀,早闪出阵前截住程普,视之,却是校尉李傕,字稚然,凉州北地泥阳人氏,与郭汜最相善。傕战住程普,骂曰:“某好意替相国致意与尔等,反遭尔等羞辱,今日必取汝首级,以谢某家心头之恨!”普大笑曰:“看你有何手段!”说着战作一团。六员将在场上你来我往,杀得好不热闹,两边兵士尽皆看得目瞪口呆。
又各各斗了二三十合,李傕招架程普不住,虚晃一刀,拨马便走,普不舍,策马追来。看看将要赶上,正欲使蛇矛搠去,只见斜刺里蓦地突入一员骑将,使枪隔开手中蛇矛。众人视去,却是董相国部下校尉,姓张名济,武威祖厉人,枪艺精绝,武艺不凡。当下张济护得李傕归阵,缠住程普邀斗,一个使长枪,一个使蛇矛,往来飞驰,好生了得,直斗过三四十合,不分胜败。那边樊稠、韩当因马战乏,各回本阵暂歇;黄盖、郭汜已战至百余合,依旧难舍难分。
正在众人久战难解之际,忽见董军阵中一声高叫曰:“尔等无能碌碌之辈,凭何手段夸口?教你众人知晓得某家吕布大名!”众人循声视去,但见门旗开处,一个少年将军纵马一跃而出。怎生打扮?身长九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楞眉横眼,板肋虬筋,貌若雷公。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掩心唐猊甲,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足穿紧束黄皮衬底靴,背带射日飞将铁胎弓,鞍悬六角铜鏃狼牙箭,坐骑奔腾日月枣骝马,手掿紫龙画杆方天戟。此为何人?便是董相国麾下第一骁将,官拜中郎将,爵封都亭侯,精善骑射,膂力过人,人号“飞将”的吕布吕奉先是也!
当下吕布驰出阵前,在马上望卓拜曰:“义父勿忧,此等草寇,尽交由奉先一发收拾罢了。”卓大笑曰:“吾儿奉先在此,孤其谁惧!”布闻得卓语,愈发抖擞精神,大喝一声曰:“某家吕布来也,尔等且快退避,免得丧命于此!”孙军阵上韩当听得火起,骂曰:“逆贼口出狂言,快来吃我韩当一刀!”说罢,又复拍马出阵,直取吕布。布见了大笑曰:“汝非某家敌手也。”不慌不忙,迎入圈内。斗了十数合,韩当力怯,只办得架隔遮拦,脱身不得。布有心不欲取他性命,只要教他出丑,故意使画戟逼住。那边恼动主将孙坚,正要亲自出战,却见朱治言曰:“主将攸关之躯,不可轻动,吾去助韩将军一臂之力。”拍马舞剑,冲入圈内。布见又来一将,反自欢喜雀跃,笑曰:“只这等人物,便来一万个,也不消得某家杀的。”朱治、韩当虽然愤怒,使足劲打来,哪里禁得住吕布一身扛鼎之力?又只数合,二人招架不住,一齐败阵而归。布也不去追赶,径自突入郭汜、黄盖中间,只轻轻一挑,那郭汜手中长矛脱手,倒吃一惊,黄盖两口铁鞭乱颤,险些落马。布大笑曰:“郭阿多,汝怎的打这厮不过?且回去歇息罢。”郭汜听得,心中颇怀怨念,亦只得捡了地上长矛,打马回阵去了。布又语黄盖曰:“某家不欺汝力乏,且自去罢。”盖见他手段厉害,心虽不服,奈斗了半晌,已无力气,也只好拨马归阵而去。布乃拨转马头,又来助战程普。那程普大战张济,斗过四五十合,看看将要得胜,冷不防被吕布突入圈内,猛吃一惊,急忙飞舞起蛇矛,敌住吕布。张济见吕布来助,深知其技,便拨马自回本阵去了。布将画戟舞得如旋风一般,无半点破绽,普战了多时,已自力乏,此时遇着这样一个生力军,哪里敌得?斗了十余合,招架不住,急忙虚晃一矛,拨马便走。布也不去追赶,只在场上舞动画戟,往来驰骋,好不威风,董兵齐相叫好。
董卓在军中见了吕布武勇,笑而顾语诸将曰:“孤有如此螟蛉,何愁山东诸儿来犯!”对阵上孙坚忍耐多时,又气又恼,又焦又躁,大喝曰:“吕布休得放肆,我孙坚亲自与你一战!”说罢,纵马挺刀,直取吕布。布见状大笑曰:“你来,你来!某家倒怕你不成?”说着舞开画戟去迎。两个斗了二十余合,孙坚力怯,且战且退。阵上程普、韩当、黄盖见了,叫朱治压住中军,齐出阵来助战。吕布迎三将入圈子,四个人围住一个厮杀。战了三四十合,这边四将仍拿吕布无法,心中甚是懊恼;那边吕布自知斗四人不过,手中尚不慌乱。只见吕布转动画戟,泼洒挥去,得个空,勒马便走,背后孙坚四人赶来。不防吕布暗地带住画戟,取出鞍边铜箭来,忽地扯过背上铁弓,扭转身形,倒翻身子,一矢射来,正往孙坚脑门飞去。坚慌急之中忙用古锭刀一挡,恰好磕着,凑出火星来。坚惊神未定,布已复翻身回马来战了。程普等三将见吕布射艺非凡,恐为所伤,急忙护定孙坚,奋不顾身杀得吕布无法向前,便同了孙坚拨马逃回本阵,朱治急叫鸣金收兵。董卓见吕布大获全胜,一声令下,数万兵士争相前驱,杀得孙军人仰马翻,叫苦连天。追了一程,计点收兵,屯驻大谷关内。
众将入帐来见董卓,贺曰:“今兵马初至,一战而溃孙军,皆赖相国统御有方也。”卓笑曰:“今日得胜,非孤之力,全仗奉先耳。”吕布拜曰:“量此等草寇,何足道哉?前败胡文才,不过侥幸。愿与三千兵,往劫孙军营寨,献孙坚之首与相国。”卓曰:“未可。孙坚勇略足备,今一战而败,必不敢懈怠,还须防他来偷关。”布无语,只得作罢。卓乃犒赏三军,又令守关兵将加强戒备,不得松懈。众兵将依令而行。
却说孙坚吃了一场败仗,退出谷口,回营屯扎,计点人马,折了三、四停,心中好生懊恼。朱治谏曰:“今日战败,皆因贼将吕布骁悍难当,以致折了锐气。窃闻吕布其人,忘恩负义,好高骛远,居功自负,只消从此人下手,必可反败为胜。”坚忙问曰:“计将安出?”治曰:“大谷纵深三十余里,深谷两侧,沟壑纵横,可伏兵无数。今吕布阵败我军数场,其必居功自傲,骄怠士卒。来日可使众将诈败,引他追至大谷,我以伏兵击之,吕布可擒也。吕布若遭困,董卓必然发兵来救,则我遣将间出大风山,顺老羊坡转出大谷关口,悉力攻打,一战可定也。”坚大喜曰:“此计甚妙!”当下召齐诸将,吩咐如此如此,众将领令而去。
次日清早,坚留朱治守寨,自引着韩当,直抵大谷关下搦战。只听得一通鼓响,关上飞下一彪军马,弓弩手射住阵脚,排开阵势。但见门旗开处,一将骑赤马跃出阵前,往来驰骋,好不威风,此便是吕布!布以戟指孙坚笑曰:“孙坚鼠辈,昨日惨败,安敢复来?”坚大怒,使韩当出马。当纵马舞刀,敌住吕布,约十数合,回马便走,布赶马来追,早有孙坚挺古锭刀截住,骂曰:“吕布,今日便是汝死期也!”布大怒,奋舞画戟,斗数合,坚抵挡不住,拨马便走,急叫鸣金收兵。布不知是计,麾兵直击,一路驱杀,孙军丢盔弃甲,争相逃窜。追了二十余里,已至大谷,副将张辽在旁语曰:“孙军今日怎的这般软弱?大谷天险之所,倘有埋伏,万事俱休,还请将军速速退兵为上。”布闻言,止马观看,果见两旁群峰削立,灌木丛生,便呼众军曰:“且退!”话音刚落,只听一派锣鼓齐鸣,四周伏兵乱起,喊杀声骤天,布大惊,急与张辽回马突围。正杀得性起,只听背后一人喝曰:“吕布小儿,快来受死!”布回头望之,却是韩当骤马拖刀赶来。布怒不可遏,正欲回身上前抵敌,只见张辽纵马抡刀,截住韩当,呼曰:“将军先走,某来断后!”布无法,只得引军急走。行未十里,只见道前一支军马杀到,布惊曰:“此若是孙军,某今番死矣。”待那队人马近前,原来却是樊稠、张济二将,闻吕布中伏,奉了董卓将令,引三千骑兵来救。布谓二将曰:“张辽尚在被围,可速与某往救之。”樊、张得令,与吕布并军一处,急往谷中救援。
三人引军奔至交兵处,只见张辽引着数十残兵,被孙坚、韩当引军层层围裹,困在垓心。布大喝一声,奋勇当先,杀开一条血路,背后樊稠、张济领兵跟上,救了张辽,回马便走。孙坚引着胜兵,一路赶杀,董军中有走的慢的,尽做了孙军刀下亡魂了。
吕布等一路溃逃,奔至大谷关下,只见关门大开,孙军攀城跃壕,杀得守兵四散奔逃。正不知何故,只见道旁转出一支军马,为首的便是孙将程普、黄盖,双马杀至,呼曰:“关口已失,吕布何不速降?”布又惊又恼,引着军马,当先开路,杀入关内,见城中已尽是孙军人马,只得直出隘口,急急若丧家之犬一般,狼狈败逃回京。
到了洛阳城内,只见一路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士兵,一个个焦头烂额,好不惨状。布回至大营,只见董相国在帐中大发雷霆曰:“孙坚小儿,夺吾关口,杀吾兵卒,孤誓将除此贼也!”布与张辽等三将趋入帐内,伏地泣拜曰:“末将恃勇轻进,致有此败,全凭相国依法处置!”卓见了吕布归来无恙,笑曰:“吾儿此言从何说起?今日之败,皆赖孙坚诡计,是孤一时疏虞,与奉先何干?”乃命布与三将各自回帐安歇,布等再拜称谢而退。卓乃问帐内诸将曰:“目下孙坚夺走大谷关,离洛阳只五十里了,诸位可有何良策退敌?”只见班部内走出郎中令李儒,谏曰:“阳人、大谷两役,兵无战心,不若移屯渑池,休养军马,再复决战不迟。”卓然其计,遂留吕布领数千军马驻守洛阳城外,自将余军退保渑池,集兵于陕城。
且说孙坚当日夺下大谷关,虽大胜一场,奈己兵也伤亡不少,只得屯驻关上,停歇数日,养息士马。及闻得董卓集兵陕城,登时愕然,急忙点起三军,尽往洛阳赶来。到了洛阳城郭外,只见一彪军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将,立于阵前,便是吕布。布高声呼曰:“孙坚小儿,某已等待多时了。前日大意,中了你奸计,今日且饶不了你狗命!”坚大怒曰:“无耻狂贼,尚不知死活么!”一声令下,挥师驱进,吕布率众拦挡不住,大败而走。坚得胜进城,见了这一片焦土白地,不胜惆怅,喟然叹曰:“董贼暴虐如此,而关东诸侯皆怀观望之心,独我孙坚一军向西,是有何用?”只得命军士修葺诸陵,平塞卓所发掘皇寝。
忙至酉牌时分,天色已晚,孙坚便传令三军各自回营歇息。坚正引着众将步过宫门欲回营,忽有一小卒惊叫曰:“将军快看!那是何物?”坚与众将循着该卒所指方向视去,果见一道绿光,自地与天相连,甚是奇异。坚曰:“速去看来。”便引着伴当,急忙往那光束奔去。一行人众来到后花园中,只见那束绿光倏忽不见了,坚忙令众人四下察看。搜看了半晌,蓦地听见一人惊叫曰:“快来看!”众人急忙拥去,却见一口枯井,隐隐约约发出些光亮。坚便命人下井去探看,竟寻着一具女尸,吊上井来。只见这女尸颈上系一小匣,隐隐透出一些亮光。坚忙开匣而视,只见霎时光彩夺目,一道金光自匣内飞射而出。半晌光散,众人视去,却是一块玉玺。
坚将玉玺拿到手中,审看一番,却见刻着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顾问众人曰:“此是何物?”时朱治在旁,近前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惊曰:“此玺莫不是传国玉玺么!相传秦王政灭赵后得宝玉和氏璧,及天下一统,秦王改称皇帝,乃命丞相李斯篆书此八字于上,咸阳玉工王孙寿精雕细琢,遂成玉玺。始皇二十八年,始皇乘舟过洞庭湖,风浪骤起,龙舟将倾,始皇慌乱中将玺抛入湖中,风浪遂息。后八年,华阴平舒道有渔人复将玉玺奉上。秦降楚时,秦王子婴将玉玺献于咸阳道左,玉玺自此归汉。王莽作乱时,尝遣其弟舜往长乐太后处索玺,太后怒而詈之,掷玺于地,破其一角,王莽乃命工匠以金补之,故此玺一角为黄金所铸。后来光武帝复立,从刘盆子手中复得玉玺,乃传至今。先时何进被杀,袁绍等人入宫诛讨宦官,段珪、张让等劫帝出逃,此玺遂失。今日竟从此井中复寻得,真可谓天意!”坚叹曰:“如此宝物,竟复得见天日,想我大汉尚不至为贼所败也。”遂命人收好玉玺,好生珍藏。又教在场众将士缄口不提,休走漏了风声与外人知晓,以防天下人闻知,皆来争抢国宝。
是后诸事完备,孙坚乃分兵出函谷关,至新安、渑池防备董卓。卓留中郎将董越屯兵渑池,中郎将牛辅屯兵安邑,中郎将段煨屯兵华阴,其他诸将分守各郡县,自己则引一军,回屯长安。孙坚见董军势大,且关东诸侯并无一兵一卒来到,心灰意冷,遂命军马返程,屯驻鲁阳,与袁术连结。正行至途中,离鲁阳尚远,忽报阳城为袁绍部将周昂所夺,登时惊恼,引着军马便来夺回阳城。
正是:一朝志向尚难酬,又添新仇来烦忧。不知孙坚阳城战事如何,且待下回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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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袁本初谋夺冀州 公孙瓒兴师界桥


却说孙坚领兵攻夺阳城,大军抵至城下,乃使兵卒大骂叫阵。但听一通鼓响,城门开处,周昂领兵呐喊杀到,弓弩手射住阵脚,排开阵势。两阵对圆,孙坚出马以刀指周昂,厉声喝曰:“周昂,汝为九江太守,却不安分守已,保境安民,反来袭取我阳城,是何道理?”昂答曰:“孙坚,汝一介小吏,不过袁术所遣伪职,何云汝之阳城?我奉袁车骑号令,举为豫州刺史,前来阳城行州官事,有何不可?”坚听得,怒不可遏,骂曰:“吾为国讨贼,所在危要,而尔等关东诸侯,心怀鬼胎,勾心斗角,不思报效国恩,反来侵夺州郡,留尔等在世一朝,国贼一日难除!”昂大怒,挺矛骤马,直取孙坚。坚身旁韩当欲战,坚拦曰:“无耻蟊贼,吾自杀之。”早拍马抡刀,战住周昂。马头交处,刀矛磕绊,孙坚怒从心起,如狼似虎;周昂师出不义,虽愤犹怯。战不多合,昂招架不住,大败而逃。坚挥师急击,周军抵挡不住,倒戈弃矛,大败亏输,退保城中。坚乃趁势攻城,城上矢石如雨,乱石滚木齐相落下,孙军进前不得,只得收兵,退出三十里外,安营下寨。
且说周昂击退孙坚,计点人马,折了三、四停,好声懊恼,自思曰:“孙坚乃孙武之后,有虎狼之勇,且讨董归来,手下皆为连胜锐师,我城中只有三四千军马,怎生是他敌手?”遂亲自修书一封,使人投递袁绍处,请他添兵遣将来援。
却说袁绍得了周昂书信,乃集众文武商议,问曰:“周昂孤军保守阳城,孙坚领数万胜兵围之,势益险峻,不知何人敢率师赴援?”话音未绝,只见大将淳于琼出班曰:“量孙坚有何能耐?某愿引军往助周昂,斩孙坚的鸟头来献!”厅下众人听得,尽皆闭口暗笑。袁绍曰:“孙文台勇而有谋,岂如尔言无能?匹夫之勇,休逞能耐,且自退下。”琼闻绍训斥,心中好不懊恼,气胀了面皮,闷闷退回班列内,再不发一语。绍曰:“此行但须得一有智有谋之人,方可胜得孙坚,不知诸公谁愿亲往?”时曹操亦在班列内,因思曰:“我久在袁绍帐下,今正可乘此良机,鸟脱樊笼。若得豫州,我亦有一根基之地矣。”便要出班请命。方欲迈步出班,只见身后一人抢先而出,请曰:“周昂乃吾胞兄,率兵救援,舍我其谁?”众视之,却是曹操军师周禺。绍闻周禺愿往,欣然曰:“周仁明才干精细,正堪此任。”乃拨二千兵马与之,令即日赴援阳城。
众同僚送周禺出城,禺趁当与曹操耳语曰:“明公今日可是欲出请命?”操讶然曰:“仁明怎知?”禺说曰:“有一言容禀——豫州冲要之地,四面受敌,不宜作根本。明公若欲得一根本,尚待时日思量。”操曰:“似公之言,何处可作根本?”禺曰:“事始于何处,当兴于何处。”操恍然大悟,急忙拜曰:“公言极善,今日幸为公点拨,”说着,又不禁叹气,“可惜我尚未得所自在,公已离我左右。操何德何能,敢累公义我至此?肝脑涂地,定当报答!望公早定阳城,来助操图大事。”禺含泪还礼而去,领了军马,拜辞诸人,往南启行。操目送许久方回。
且说操得周禺点醒,回至营所,与诸将商议。操曰:“今日仁明公临行之时,语我曰豫州非利在之所,须尚要待些时日,才可脱身于此。”夏侯惇问曰:“既豫州不可往,却得何处可以寄身?”操曰:“他暗指兖州可去,我意亦若此也——兖州张邈、鲍信,皆我深交,若往兖州,正可固根本。”惇曰:“善。”操叹曰:“只可惜仁明公智略双全,正可引为股肱,如今却被派往远地,我甚懊矣。”众人亦叹息不已。
过了月余,操往车骑府上议事,忽有军士入厅报说:“周禺领兵入阳城,又得其长兄丹杨太守周昕为助,军势大振。周昂乃以奇兵截断孙坚粮道,大胜一场。”袁绍得报大喜,语厅下众人曰:“周氏兄弟果有韬略,吾所任正得其人也。”逢纪出班谏曰:“今豫州兵势益我,而将军尚需仰人资给,若不先据一州,何以自立?”原来是时冀州牧韩馥供给军粮与袁绍,常常衔怨克扣,绍因而患之。当下绍闻逢纪之言,乃答曰:“冀州兵强,且周禺已领一军出外,设使不能成功,何以立足根本?”纪说曰:“将军何不招公孙瓒为援,导使来南,击取冀州?公孙瓒方与刘虞有隙而恶韩馥,若得将军招信,必然欣然前来。瓒若至则馥必惧,是时使人往冀州以巧言说之,陈以利害,晓以祸福,馥必逊让,于此之际,可据其位。不费一兵一卒,冀州一举可定矣。冀州一定,则以厚利交于公孙瓒,许以限日割土为盟,瓒必贪利而退。”绍闻言大喜曰:“此计甚合吾意!”当即要遣人往公孙瓒处致意。许攸忙出班谏阻曰:“不可!逢公计虽称善,然瓒之弟公孙越现在袁术处,而我军方与孙坚交伐,若术使公孙越助孙坚,则公孙瓒必因积怨深久而倒戈相向。窃为将军不取!”绍曰:“一旦得据冀州,吾何惧公孙瓒?”遂不听许攸之言,遣人往公孙瓒处说曰:“韩馥惶惑无能,久牧冀州而不称其位,大失河北士人之心。将军若引军攻冀,袁车骑愿起兵相应,两向夹击,势必可破,则到时平分冀州之地,与将军共图大事。”瓒闻言大喜,遂亲提大军,以讨董卓为名,攻打冀州。
韩馥闻报公孙瓒将兵来犯,乃引兵出屯安平。馥部将麴义,久在凉州,晓习羌斗,兵皆骁锐,馥赖以为股肱也。义素恶馥之柔懦,料其难以成大事,且畏公孙、袁绍之势,乃以兵叛,与袁绍相结。馥因此一战而败,只得回往保守冀州。
绍因而遣甥陈留人高干与颍川名士荀谌驰往冀州,说馥曰:“公孙瓒乘胜来向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此其意不可知,窃为将军危之。”馥曰:“吾亦知此也。奈吾缺兵乏将,无计可出,为之奈何?”荀谌曰:“公孙瓒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袁氏当世之杰,必不肯为将军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兵交于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同盟也。今为将军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袁氏得冀州,则瓒不能与之争,必厚德将军。冀州入于亲交,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愿将军勿疑。”馥素性恇怯,闻而益惧,点头然之。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齐出班谏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年,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乃欲以州与之?”馥曰:“吾乃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从事赵浮、程奂请曰:“冀州之兵尚有数万,将军提一军亲守城池以北御公孙,我等引一军出屯河阳以东拒袁氏,如此而成掎角之势,但教坚守不出,勿与为战,则公孙、袁氏虽有强兵而无能为也。”馥曰:“公孙瓒勇略不凡,袁本初智谋非常,若二人强强联手,岂是吾等可敌?”乃不听二人之计,令高干、荀谌回报袁绍,即日避位冀州,出居故常侍赵忠旧宅,遣子赍冀州牧印绶前往黎阳奉与袁绍。
绍得印绶大喜,重赏逢纪、高干、荀谌,乃前往冀州即位。用韩馥故吏田丰、审配、辛评等为谋士,张郃、高览、麴义等为将军。乃遣人往说公孙瓒曰:“袁车骑已得冀州,为谢将军率师之劳,愿奉币帛以酬。”瓒闻言问曰:“冀州之地,如何分算?”使者答曰:“将军且回军,待车骑与诸文武计较,必不敢相欺也。”瓒怒曰:“袁绍欺我也!”当即便要出兵攻打冀州。从弟公孙范忙阻曰:“夫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威名侠气播于四海。今其方得冀州,有河北文武豪强相辅,势益强盛。若强攻之,胜败难料,而我必然大失海宇士人之心,窃不为将军取之。且冀州四面受敌之地,将军使人南与袁术盟,则袁氏首尾不能相顾,势必无能为也,其势不足惧也。袁术、袁绍虽为手足,已启衅端,待二袁争强相并,而将军坐收渔翁之利可也。”瓒闻言大悦,乃辞退来使,拔营还军。
绍见公孙瓒退兵,喜出望外。从事沮授,字公与,广平人,少有大志,多善权略,原为韩馥别驾,为绍所复辟。授趁机出班说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渤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以及数年,此功不难。”张燕者,常山真定人,本姓褚。黄巾起,燕与博陵人张牛角起众叛汉,燕推牛角为帅。后牛角战中被创将死,令众奉燕,告曰:“必以燕为帅。”牛角死,众奉燕,故改姓张。燕剽悍捷速过人,故时人号曰飞燕。其后人众寝广,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众至百万,号曰黑山。灵帝不能征,河北诸郡被其害。燕遣人至京都乞降,乃拜燕平难中郎将。至董卓劫帝西迁,燕遂以其众与豪杰相结,有觊觎河北之心,故袁绍视黑山军如芒刺在背耳。
且说袁绍听了沮授之策,思忖一番,赞曰:“此真乃金玉良言!”当下表授为监军、奋武将军。
忽一日,军士来报:“袁术遣公孙越将兵助孙坚,公孙越为周昂军以流矢射死,特来报捷。”绍闻言,登时惊曰:“此何云捷?公孙瓒必将因此而怨我也。”
果然,公孙瓒闻报胞弟战死,怒而恸曰:“某弟之死,祸皆起于袁绍。且袁绍前番欺我,此次怎生能忍?”遂亲提大军,出屯磐河,有报复之意。
袁绍闻公孙瓒发兵,忧惧不已,乃以所佩渤海太守印授瓒从弟范,遣之屯渤海,欲以结缘交好。瓒犹不满,乃与范合兵,破青、徐黄巾军,兵势大盛,乃引得胜之兵还屯广宗,改易守令,冀州长吏无不望风响应,开门受之。瓒乃以严纲为冀州牧,田楷为青州牧,单经为兖州牧,置诸郡县。又令人表书袁绍罪状,将檄文告于四方,其书曰:
臣闻皇、羲以来,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刑罚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托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昔为司隶校尉,会值国家丧祸之际,太后承摄,何氏辅政,绍专为邪媚,不能举直,至令丁原焚烧孟津,招来董卓,造为乱根,绍罪一也。卓既入雒而主见质,绍不能权谲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上不忠,绍罪二也。绍为勃海太守,默选戎马,当攻董卓,不告父兄,至使太傅门户,太仆母子,一旦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绍既兴兵,涉历二年,不恤国难,广自封殖,乃多以资粮专为不急,割剥富室,收考责钱,百姓吁嗟,莫不痛怨,绍罪四也。韩馥之迫,窃其虚位,矫命诏恩,刻金印玉玺,每下文书,皂囊施检,文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邟,口浪反。昔新室之乱,渐以即真,今绍所施,拟而方之,绍罪五也。绍令崔巨业候视星日,财货赂遗,与共饮食,克期会合,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宜为?绍罪六也。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效,又降伏张杨,而以小忿枉害於勋,信用谗慝,杀害有功,绍罪七也。绍又上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横责其钱,钱不备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婢使,绍实微贱,不可以为人后,以义不宜,乃据丰隆之重任,忝污王爵,损辱袁宗,绍罪九也。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绍罪十也。臣又每得后将军袁术书,云绍非术类也。绍之罪戾,虽南山之竹不能载。昔姬周政弱,王道陵迟,天子迁都,诸侯背叛,於是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以致菁茅,诛曹、卫以彰无礼。臣虽闒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前后续上。
书发后,瓒遂进军界桥。
绍闻公孙瓒亲提大军来犯,乃亦亲率兵马往战,两军会于界桥南二十里。绍将兵马摆开,但见甲仗森严,旌旗蔽日,河北战将左右排列,个个盔甲鲜明,刀戈耀日。有哪几员河北之将?乃是:
河北四庭柱:
第一员勇将:姓颜名良,善使泼风大刀,力撼五岳,气若蛮牛,横行河北,无人匹敌,于万军丛中出入自如,真个是天上杀星下凡。
第二员勇将:姓文名丑,善使大杆长刀,弓射飞鸷,手格猛虎,著名河北,万夫莫敌。
第三员勇将:河间鄚成人,姓张名郃,表字儁乂,善使长矛,智勇兼备,敢战无畏,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也。
第四员勇将:姓高名览,善使长槊,计略出众,勇武非凡,亦是一个万人敌也。
这四将合成“河北四将”,为袁绍最所倚赖。
还有一员大将,便是叛韩馥来投的麴义,亦是当世闻名之将也。
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大将:淳于琼、韩猛、蒋奇、吕旷、吕翔、张南、焦触、韩莒子、眭元进、吕威璜、赵睿等,一个个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袁军兵将一个个刀枪在手,摩拳擦掌,急待上前厮杀。但听对阵上一声号炮,公孙瓒招呼兵马,列开阵势,三万步兵为方阵,两翼各是五千骑兵,白马义从为中坚,亦分作两校,旌旗铠甲,光照天地。白马义从者,谓瓒将善马上骑射之士简拔为一队,皆乘白马,尽为锐卒,为夷虏所畏,故号为白马义从。
这边公孙兵将五万余人,一个个见了袁军,也都挺戈执刀,只等拼命。
忽袁军阵上,袁绍打马出阵,遥呼公孙瓒曰:“公孙瓒,吾未曾有愧于汝,为何兴不义之师,犯我冀州?”瓒闻言,驰出阵前,怒曰:“袁绍小儿,汝言出无信,以利欺我。且更兴兵犯南,残害忠良,害死吾弟。此仇不共戴天,尚有何说!”一声令下,以枪指绍曰:“何人与我生擒此贼?”话音未毕,一将纵马挺矛,驰出阵前,直取袁绍,众视之,乃是骁将严纲也。绍见势不妙,慌忙打马回阵,呼左右曰:“何人护我?”但听一声大喝:“贼将休伤我主!”麴义舞矛骤马,截住严纲。二将斗过三十余合,一将拨马大败而走。
正是:双雄何必并死生,徒教豪杰踏长风。不知二将中败的是哪一个?且至下回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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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麴将军八百破五万 曹孟德妙计败贼众


 却说麴义大战严纲,一将不敌,拨马回逃,败将正是严纲。麴义不舍,打马紧追,不料严纲却已归阵,义无奈,只得返马回至场上,大声骂曰:“无能之辈,且快叫公孙瓒出来,与某决一死战!”公孙军见义勇猛,皆心生惧意。
  袁绍在中军里见麴义获胜,乃令义本部兵八百人为先登,强弩千张夹承之,驰出阵前,自将兵马为后应。义兵皆晓习羌斗,个个剽悍过人,无不以一挡十,煞是厉害。瓒却以为其兵少,便放左军骑兵冲击,欲蹈之以践踏死。但闻一声令下,瓒骑如洪水倾泄,一涌奔来,呼啸若雷。义乃招呼一声,八百兵勇尽皆俯伏楯下不动。俄而那队骑兵将至,所距仅数十步之遥,八百甲士乃同时俱起,扬尘大叫,直前冲突,强弩雷发,所中必倒,瓒骑惊溃,大败奔走,八百人反将五千人杀得哭爹喊娘,逃命不迭。瓒急忙叫止,奈兵势已乱,哪里听他号令?五千骑兵乱闯乱撞,奔如本军阵中,将队伍冲得散乱不堪。那帮步卒苦无战马,被自家骑兵一番践踏,折去了好多。这一轮带动,公孙兵争相扰乱,结群败逃,五万军马一哄而散。麴义领着八百虎狼之士,在后驰射追击,杀敌无数。赶了一阵,只听前方一声大喝:“敌将休要猖狂,快来受死!”却是严纲引一队兵马,拦住去路。义怒曰:“败将安敢复来!”仗着兵强势锐,冲突抢去,纲军阻挡不住,望风而靡。义乱军中逢着严纲,大喝一声:“败将纳首!”纲因兵马逃散,心中大惧,猛可地闻义一声巨吼,登时吓得五脏六腑俱裂,招架不迭,被义一矛飞来,搠在心头,在空中抛出数丈开去,落在地上,已是将死。义拍马赶到,复一枪,结果了性命,乃枭下纲首,悬在马前,继续追击。
  赶至界桥,公孙瓒殿兵还击桥上。义不管不顾,一路驱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瓒领军抵挡不住,又复败去。公孙兵惊溃,晕头转向,四处乱奔,不复还营,因此公孙营中只有些许兵马。义乃乘胜杀入公孙军营内,拔起牙门,余众一哄而散。此时义正杀得兴起,却有探马来报曰:“袁将军为敌军所围,势甚危急,请将军速去解救。”义闻报大惊,急忙呼哨一声,聚齐八百勇士,号曰:“主公有难,诸位弟兄且快与我前去救应!”说罢,乃领兵回身转来,八百勇士争相向前。
  且说袁绍令麴义军出,杀得公孙军大败,绍见状大喜,自以为得胜,乃挥师急击,自引一支军马在后策应。那颜良、文丑等一众猛将,因见麴义立了头功,一个个夺功心切,怎肯落后半分?狼逐豕突,踊跃争先,早追去了许多里远。绍独自一军赶至界桥之外,自觉劳累,乃解鞍下马,暂作歇息。又见公孙军已溃不成军,便索性不为设备,惟留帐下亲从数十人,执强弩左右护卫,大戟士百余人跟随。正喘息间,蓦地闻一阵喊杀声,一队公孙军骑兵自正前方杀到,约有二千余人。绍大愕,慌忙整鞍上马,指挥士卒抵御。奈何手下兵卒不满二百人,且皆是步兵,哪里杀得开?一时间便被公孙兵围绕数匝,弓矢雨下,冲突不出。真正是进退无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别驾从事田丰急语绍曰:“将军且暂入空垣,以待援兵。”绍掷兜鍪于地曰:“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入墙间,岂可得活?”乃令左右将强弩乱发,多有杀伤。公孙兵伤亡不少,多有退意,且不知围中者乃是袁绍,乃稍却攻势。过不多时,忽闻一阵呼啸声至远而近,只见后方一队步兵,个个持弩执楯,呐喊而来,为首者莫不正是猛将麴义!
  公孙兵因方才见了麴义勇猛,尽皆识得,哪敢上前来阻挡?乌压压乱成一片,自顾自地往四下里逃散而去。义也不去追赶,只来壕中寻主子袁绍。绍见麴义亲自来救,执其手泣曰:“今日幸得麴将军解救,不然吾今番必命丧与此也。”义再拜辞谢,并献上严纲首级。绍大喜,乃传令收兵,还屯广川。是后论功行赏,大嘉麴义之勇,收录军功。
  却说公孙瓒军马大败,奔走至渤海,扎下营寨,收集散卒。计点人马,五万人折了三四停,好不烦闷。自思士气低迷,料非袁绍敌手,只得与公孙范还军蓟县。又刘虞部因在蓟县附近,瓒因兵败而惧怯,乃于大城东南筑小城以防备之。
  且说袁绍屯驻广川,闻公孙瓒兵退,遂留麴义引本部兵马屯守广川,自将余军还冀州。
  一日,有探子来报曰:“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引十余万众侵略魏郡、东郡一带,东郡太守王肱不能御,特前来报与将军知晓。”绍惊曰:“黑山贼正与公孙瓒交厚,若其入兖州,则我腹背受敌,必为所制也!”逢纪谏曰:“主公可速召一人,往克诸郡,一可退黑山之贼,二可御袁术之兵,则我专务于公孙,无有所忧也。”绍深然之。遂聚诸文武商议曰:“今黑山贼于毒等侵入兖州,于我为患,未知何人敢往平寇乱?功成之日,当保荐其为一郡之守。”话音未毕,只见班部内跳出淳于琼曰:“前番打孙坚小儿不许俺去,今番打这些毛子却该合俺去了。”绍叱曰:“一勇之夫,休出狂言,且快与我退下!”琼叫曰:“俺文韬武略,颇也通晓,何言‘勇夫’!”绍怒曰:“你再胡言,我砍你的头来!”琼见绍发怒,只得嘟囔着嘴,悻悻退回班部内。众人都暗笑。绍乃曰:“黑山贼有众十余万,非可小觑,此去还须得一文修武备兼优的大将才好。”只见班部内走出曹操曰:“操不才,愿提一旅之师,往平寇乱,以报将军大恩。”绍大喜曰:“孟德正堪此任!”遂命操曰:“引本部兵,速往兖州逐寇杀贼,贼退之日,我当表你为东郡太守。”操再拜领命。绍乃令散讫。忽见淳于琼在班内大叫大嚷曰:“主公好不偏心!想当年,俺同曹孟德亦都是西园校尉,凭甚只许他去,不让俺往?”说得众人都笑。绍曰:“这厮胡闹,休与他费舌。”乃径自而退,众官亦散。
  却说曹操领了袁绍之令,乃急急忙奔回驻所,聚齐文武,笑曰:“吾今番可脱樊笼也!”众将忙问其故,操答曰:“近有黑山贼侵扰兖州境内,袁本初差我前去讨贼,若得功成之日,当得为东郡太守之职。”夏侯惇大喜曰:“此真天赐良机也,可令三军整装,即往兖州出发。”操遂命本部军兵五千余人,整备装束妥当,克日启行。
  且说操领了大军上路,行了多日,到达东郡地面,遥望见城外营栅遍布,绵延数十里,曹兵见之,多生怯意。操乃命军马退出十里扎下营盘,遣人前去打探消息。不多时,侦骑回报曰:“东郡城外有贼将于毒、眭固领十万余众驻扎,再往西濮阳一带有贼将白绕领数千人盘踞,二寨遥相呼应,以成掎角之势。”曹洪听得,请命曰:“量此草寇,有何足惧?那白绕军马稀少,恳乞主公拨一支军与俺,即先将那厮杀得片甲不留。”操曰:“敌众我寡,未可小觑。”思忖一番,乃令曰:“曹洪与夏侯渊引二千军马,往濮阳击贼;曹仁、曹纯引一千军马,伏于要路,防贼大营出兵来救;我与王必引一千军马往来接应;夏侯惇、任峻将余军守营。”众将各自领令而去。
  且说曹洪、夏侯渊领兵赶往濮阳,行不多时,只见道前冲来一彪军马,尽皆黄巾抹额,披头散发。当下排开阵势,约有七八千人马。渊亦令军马列好阵形,乃打马出阵,以刀指对阵喝问曰:“来的是哪路军马?”只见对阵上门旗开处,数十个喽啰簇拥出一员骑马的大汉来,但见生得身长九尺,青面獠牙,赤发虎须,掿一杆狼牙碎石棍,喝曰:“呔!俺乃黑山军鹿肠山老虎寨于大王的结义兄弟,‘霹雳鬼’白绕是也!尔等又是哪路人马,来俺这濮阳地界做甚?”渊大笑曰:“什么霹雳鬼霹雳龟!这大汉江山何时成了你的地界?俺乃行奋武将军曹孟德大人帐下先锋夏侯渊,特来擒你这跳梁小丑回去献功!”绕闻言大怒曰:“这点兵马,也敢来撩虎须么?”说罢,舞开狼牙棍,纵马直逼夏侯渊。渊正待上前,身旁曹洪早抢出阵前曰:“这等匹夫,怎劳渊哥动手,且交与我曹洪罢!”渊跌足曰:“你这厮,就好与俺争头功!”但见马头交处,一刀一棍,势成水火,难解难分。这曹洪虽有万夫之勇,那霹雳鬼却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条狼牙棍,舞得千变万化,把曹洪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斗了五六十合,夏侯渊见曹洪势弱,哈哈笑曰:“洪老弟,你非这厮对手,且教俺来与你报仇!”那曹洪听得,一时倒怕起渊来抢功,哪肯退舍?急忙逞足力气打来,竟反倒渐渐又占了上风。白绕眼见得洪已不支,岂料他忽地又神勇了起来,暗地里吃了一惊,只得且战且退。渊见洪逼得白绕退怯,却偏差那一点工夫,乃又故意激他,大声叫曰:“洪老弟,似你这般打斗不见个胜负,俺都已得了东郡了。洪受他一激,奋起神威,晴天里喝声霹雳曰:“贼将纳首!”一刀砍来,白绕急忙使棍横架。哪知这势直如泰山压顶一般,一刀落下,把手中棍劈作两截,恰好那刀刃又刚好沾着脸面,将人也一块劈死了,跌下马去。阵上夏侯渊见状,趁势麾兵掩击,绕军没了主将,哪还有心抵挡?登时一哄而散,自相践踏,被洪、渊领兵杀伤无算,掳得军械马匹无数。二将又趁势杀入贼寨,黑山军无人指挥,或逃或降,近万人马竟被二千人马打得落花流水。
  败兵奔入东郡城外黑山军营中,报说白绕战死,敌军已占濮阳,于毒、眭固听得,登时讶然不止。于毒大恸曰:“是何人害我三弟性命?”败兵答曰:“为首两个黑炭将军,好生了得,他等自称是行奋武将军曹孟德帐下先锋,一个唤作夏侯渊,一个唤作曹洪,白大王就是被那个叫曹洪的害死的!”眭固闻言,拍案怒曰:“曹洪小儿,俺定要挖你的心肝下酒,将你的头来祭俺义弟!”当即便要出帐点兵。毒忙拦曰:“三弟今亡,濮阳势危,二弟切不可莽撞行事!那曹孟德必非等闲之辈,怎可轻敌?”固曰:“似此,大哥你说有何计策?难不成倒教三弟白死了么?”毒曰:“而今我大军且依旧不动,我引一军前往濮阳打探救应,你留下守寨,休教官军有机可乘。”固曰:“这等险事怎敢要大哥亲往?大哥留下守寨,我自提兵往西探看。”毒曰:“亦可。”固遂披挂一番,出帐上马,点起五千轻骑,大开寨门,急急忙奔往濮阳。行了一程,只见两旁里树木葱葱,杀气腾腾,固急忙叫停军马,使人往前察看。侦骑尚未及去,但听一派金鼓齐鸣,四下里冲出数不清的人马,固叫声:“不好!”急叫军马撤退,哪里来得及?四周尽将挠钩长索等物搭来,活捉了好多人去。固领一队骑兵,杀出一条血路,舍命奔走。忽听背后一声大喝:“贼将休走!”回顾视之,却是一队骑兵,为首两个将军追来。但见那两个将军:一个身长八尺有余,一个生得七尺以上,一个黄脸络腮胡,一个白净俏面庞,一个戴镔铁狮子盔,一个扎束发皂巾帻,一个穿红袍铁链甲,一个披白袍连环铠,一个骑奔雷乌云豹,一个驾鹤顶小白龙,一个抡鬼面大杆刀,一个使画杆方天戟。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孟德两个从弟,红袍将乃是曹仁,白袍将乃是曹纯。仁、纯为亲生兄弟,仁长纯两岁。仁字子孝,善弓马、有膂力,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少时不修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于左右,案以从事,操常令诸将以其为表率也。纯字子和,善调令,严律己,诗书礼乐,文武兼修,好学问,敬爱学士,有长者之风。
  当下曹仁、曹纯兄弟二人追赶眭固,固哪敢回身?被二人追了好一程,从骑只剩得数十人。行至东郡城外,却见于毒引兵赶到接应。固急忙遥呼曰:“大哥救我!”毒大喝一声,纵马仗剑,麾兵杀来。曹仁、曹纯引兵接住,两方彼此混战。眭固乱军中逢着曹仁、曹纯,大喝一声,抖擞精神,奋勇来战,三个人丁字儿转灯厮杀。斗不数合,固抵挡不住,拨马便走,于毒见固败走,急令众军抵挡追兵,自随了固往大营奔逃,仁、纯趁势大杀一场,得胜归营。
  且说仁、纯回营报功,恰巧曹洪、夏侯渊也回来缴令,众人首战告捷,好不欢喜。正说间,曹操亦引王必领兵还营,众人乃来告禀。操闻报大喜,重赏了四将,乃议曰:“今我军初至此地,虽初战获胜,然贼众尚有十余万人,非旬日可除也。而我军粮草不多,未可相持,且今严冬将至,天气恶劣,不利行军,又兼敌众我寡,倘贼以大军击扰我师,以劳士心,拖延日久,势必败也。故我意欲迁军于顿丘县内,一者周济些许粮草度日,二者亦可招募些少乡勇为助,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夏侯惇笑曰:“妙也。孟德昔日曾为顿丘县令,在任有惠于民,今将军马驻其地,百姓必愿听从。”操大笑,乃下令三军饱食一顿,次日五更开拔。
  到了次日五更,天尚未亮,曹军尽皆装束齐整,排列有序,号令如一,人衔枚,马摘铃,神不知鬼不觉,早早地赶到了顿丘县外。却见早有一班得了信的吏民在外候着,见了当先骑马的曹操,无不相识,尽皆传呼:“曹青天回来矣!”操乃下令将营扎在城外十里之处,不许将士侵犯百姓一毫一厘,但有不守军纪者,严加处置,百姓无不感戴。
  一日,操正在营帐中闲读,忽见任峻进得帐来,叹曰:“惜哉,惜哉!”操惊异而问曰:“任公感叹,所为何事?”峻曰:“方才有人告说:孙坚攻复阳城,周昂败死,周仁明退还会稽,亦为那会稽太守许贡所害。”操不禁黯然。二人感慨了一番,忽有门卒入来报曰:“营外有一壮士,要来求见主公。”操问曰:“何人?”答曰:“他言定须亲自见过主公,方肯当面回答。”操笑曰:“倒是有趣,且教入来。”门卒领令去讫。少顷,只见一人大大咧咧踏将入来,见了曹操,连忙跪地,叩首四拜,说曰:“小人久闻曹公大名,今日特来相投,随镫执鞍,敢不效力。”操叫起身来看,但见:身长不及六尺,浓眉大眼,短鬓虬须,腿虽未满三尺,体却遍溢横肉。操见他容貌短小,却精悍彪炳,尤其一双大眼,煞是炯炯有神。当下问曰:“你姓甚名谁,却是何方人氏,有何本领?”来人答曰:“小人姓乐名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人,生来是个勇夫,只善骑马使矛。”操笑曰:“原来是圣人乡民,倒也失敬。只毕竟不知壮士手段如何,可否一观?”进曰:“有何不可?愿借曹公劣马一匹。“操许之,遂齐出营帐,唤随从牵来一匹高头劣马。进不管不顾,一跃上马,那马却待挣扎,早被进三下两下,一顿驯服,专心听从了。操暗地自言曰:“此马顽劣难驯,却被他登时驯得妥帖,到底不是凡人。且再看他手上工夫如何。”只见进一拍马尻,那马便如风般四下里胡乱飞奔,进将双腿用力一夹,叫声:“听话!”那马竟乖乖地调头转向,任进使唤奔驰了。进驾马而行,趁当从一卒手中夺了一杆长矛,就在马上飞舞抡转开来,但见如旋风疾转一般,舞得毫无半点破绽。舞弄了一阵,将矛掷还那卒,打马来到帐前,跳下马背,拜伏在操身前,却无一丝气喘。操连忙扶进起身曰:“多有怠慢,望壮士勿怪。今见壮士如此武艺,虽周勃在世,亦恐难及也。愿使为扈从,未知可否?”进连忙拜谢,自此投入曹操帐下。
  曹操在顿丘驻扎不久,乃接得袁绍使人诏曰:“今特表行奋武将军曹操为东郡太守之职,诏书一至,克日赴任,毋得违拗。”操闻诏大喜,辞谢了使者回去,托他转达袁绍处谢意。
  又过了旬月,已是来年春季,雪海消退,和阳高照。操乃令军马启行,离了顿丘,迤逦前往东郡治所东武阳而行。大军行时,百姓扶老携幼,齐来相送,无不盼望曹青天再来,自不消细说。
  且说东郡城外于毒、眭固屯兵数月,因严冬悄临,不便征伐,且又吃曹兵败了一阵,折了大将白绕,士气低迷,只得退兵,回守其本屯。至熬过寒冬,毒收拾军马,乃复来侵犯东武阳。大军抵至城下,东郡太守王肱素来胆怯,哪敢迎敌?只是闭门不出。毒遂令大军攻城,四面围定,团团攻打,城上守兵弓矢滚木雨点般击来,一时难克,毒只好下令退兵,将兵马于城外四周屯驻,层层围堵,只欲将守军困死。
  这日,于毒正同眭固与众将在帐中饮酒解闷,忽有伏路小校进帐报说:“有数千曹兵,往西疾行而去。”眭固曰:“曹兵往西,却是做何道理?”于毒猛地省曰:“西方乃我军本屯,今兵众悉数至此,本屯空虚,曹兵必往攻之矣。本屯若失,而东郡未克,则我军首尾不能相顾,是无退路矣!”固大惊,忙问曰:“似此却将奈何?”毒曰:“莫急,我引五千轻骑先行往救本屯,兄弟你将大兵慢慢聚集,作大队在后赶来接应,料曹兵人少,见我大军回至,必闻风先遁矣。”固曰:“大哥所言甚是。”遂出帐召集三军,毒自披挂上马,点起五千精骑,开了寨门,急急忙往西奔赶。
  一行人众奔了一程,已近本屯所在山谷,遥望而去,但见烈焰腾空,黑烟蔽日,毒在马上惊叫曰:“晚矣!”急叫军马回撤。五千兵将因见了本屯失火,满山尽是曹兵旗号,哪里还有心思厮杀,争相奔逃,不成队列。不防忽地斜刺里杀出一彪军马,将队伍截作两段,毒急视去,为首两将,却是曹仁与曹纯。
  当下曹仁见了于毒,放声大笑曰:“于毒,前回放你侥幸逃生,今日却休想脱身!”毒惊慌失措,哪敢上前来招架?只顾领着随从望前奔逃。行未数里,只听得背后山谷里杀声大作,正数不清有多少人马赶来,却见当先三将,乃是曹操,身旁王必、曹洪紧随相护。操在后见着于毒,忙高呼曰:“贼军快快下马受降,本官不杀无刃之兵!”那于毒身边跟随的五六十骑,闻得操语,皆下马伏地乞降,都由操使人押解去了。毒只身一人,只得舍命奔逃。又行不数里,只见大路上一将领蜂拥般大军来到,毒看那旗号,却正是眭固!毒急拍马高叫曰:“兄弟快来救我!”固听得大哥喊声,急令三军齐上,接了于毒入队。喘息未定,只听一派杀声价天响起,两下里又冲入无数兵马,将大队军马截作数段,却是夏侯惇、夏侯渊领伏兵数千杀到。
  于毒、眭固急引着大军退走,背后曹兵又复追至。毒、固乱军中逢着夏侯兄弟,一刀一矛,来战两员贼首。毒战住夏侯惇,固战住夏侯渊,各自斗过十余合,毒先不敌,急忙拨马而走,呼固曰:“敌将厉害,兄弟且快走!”固听得,急忙拨开渊矛,打马随毒而去。二人领着数百残兵疾走,将至东郡城外,蓦地闻一声怪吼:“俺已久候多时,贼将且快将首级纳来,也好教俺立个功劳!”二人听得,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只叫得“苦也”。
  正是:天罗地网搭乾坤,酆都鬼域偏来争。不知二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冯励 于 2014-3-14 23: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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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真是没什么耐心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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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任东郡大战狄兵 破黄巾称霸兖州


却说于毒、眭固中了曹操之计,夺路走脱,行至东郡城边,只闻一声怪吼,以为又有伏兵杀到,吓得脸色惨败,只以为天亡我也。不想那吼声过后,只见道旁骤马赶到一将,身短臂长,如同侏儒一般,固见之大笑曰:“哪里来的孩童,只身一人也敢跑来夸口?”说罢,纵马挺矛,直前迎击。那汉也不答话,舞起长矛,径直来迎。斗不数合,只听得背后追兵喊声渐至,毒忙呼固曰:“追兵至矣,兄弟且休与这厮费劲,还是快走为上。”固闻言,语壮汉曰:“今日若不是被那曹操算计,定要取你性命!”说罢,勒马便走,随毒引从骑疾走。那壮汉见状大怒曰:“鼠辈,有能耐的休走,且来与你乐进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说着拍马紧赶而去,把那几个落后的贼军左搠右刺,砍瓜切菜一般,杀死了许多,见于毒、眭固已去得远了,料已难追上,只得自回马归队去了。
且说于毒、眭固二人领败兵逃出了数十里,见后头追兵已无,遂一路召集残兵散卒,复得数千兵马,乃作了一队,抱头鼠窜回河北去了。
再说曹兵大胜,众将各自前来报功,曹操便命军马进驻东郡。原来当日曹操兵出顿丘,将至东郡,探马来报曰:“贼兵大众皆围于东郡城外,其本屯驻扎在东武阳以西一谷中,粮草,尽屯于内,守兵不过数千。”操笑曰:“若使贼闻我军往西而返救其本屯,则武阳自解矣;若其不还,我却能得其本屯,贼不能拔武阳必矣。此乃孙膑围魏救赵之计也。”遂安排众将各自领兵沿途埋伏,自将一军袭击本屯。果然于毒、眭固中计,十万兵马伤了大半,余皆纳降,操军益壮。
操领兵至武阳城边,只见乐进骑马来报曰:“方才截得于毒、眭固,不料吃他逃了,被俺杀了几个随从,特来报知主公。”操笑曰:“好!有赏!”进曰:“俺不图主公赏赐,只愿主公若能使遣俺往乡里招聚兵马,自成一军,当更立军功,以报主公知遇之恩!”操壮之,遂令乐进还阳平招募乡勇,进领诺而去。
这面兵马行至城下,早有一应官吏百姓列于城门边上迎接,操命大军缓缓进城。是时,只见人丛中走出一位先生,但见:七尺身材,剑眉星目,腮蓄长髯,面白唇朱。这先生趋至曹操马前,躬身告曰:“东郡贱吏陈宫再拜足下:本郡太守王大人闻曹公至此,无意争权,愿奉太守印于曹公。”言毕,即唤从人取过印来。操问曰:“王肱其人何在?”陈宫答曰:“已携家眷返乡去矣。”操大笑,顾语诸将曰:“这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了。”遂令随从收过印绶,便领兵浩浩荡荡进城去了。
操既得为东郡太守,乃用东郡郡吏陈宫为从事,原先带来诸将,皆论功行赏有差。是时,乐进将本郡兵马千余人来归,操大喜,乃加进为军假司马、陷陈都尉。是后开关设驿,广招机贤,四方智勇文武之士,如雨骈集。
先时,操为访求贤名而上泰山求教高僧明镜,明镜赠锦囊于操,上书“遇怒则拆”。其后操领兵驻于许昌,因部下多是新兵,未经严律,多擅自外出抢掠百姓,各部亦是屡禁不止。一日,曹仁呈一帖于操帐下,操拆封阅之,只见书曰:“许昌来了曹孟德,千家万户齐遭灾。丧失民心如鼠辈,终有一日难过街。”操大怒,问曰:“如此白话,却是哪个乡村愚夫胆敢出言不逊?”再细审之,只见落款写着“荀彧”二字。操勃然曰:“‘荀彧’其名,似是有所耳闻。吾曾闻此人乃颍川名士,世代名流,年少之时,何颙曾赞其有王佐之才也。何颙相人必无所错,如何此人却写这般白话讥讽我?”曹仁在旁言曰:“大哥莫管他是何人,既敢如此言出无礼,且教兄弟带兵将他拿来,任由大哥处置!”操思忖一番,曰:“且慢。”一面从案上取过当日明镜所授锦囊,曰:“大师言此锦囊遇怒则拆,今吾着实被此人惹怒一番,当拆锦囊视之。”仁曰:“善,只不知大师所书何字?”操便拆囊而观,只见囊中只一张字条,亦只书四字:忠言逆耳。操恍然大悟,笑逐颜开曰:“荀彧实讽我一介武夫粗俗,故书白话也。”乃向仁曰:“备好厚礼一份,随我前去拜访荀先生。”仁讶然曰:“大哥,难道你气糊涂也?这厮如此羞辱于你,你却要送他礼?”操笑而不语,仁只得领命而去。
且说曹操引了曹仁亲自前往荀府,仁上前叩门,却半晌无人应答,仁曰:“府中无人。”操曰:“寒冬腊月,却有何出可去?定是以此考验吾也。”仁只得随操等候。当时正值雪天,大雪如鹅毛倾泻,操与仁兄弟二人冻得连鬓髯都结了一层冰霜,那曹仁憋了一肚子的火,忍无可忍,大发牢骚,直踹府门。操喝止曰:“休得无礼!既然人家不肯相见,且去也。”只得败兴而归。其后又拜访荀府,荀彧仍是闭门不出,操与仁只得扫兴而去。
直至次年清明寒节前夕,操已为东郡太守,又想起荀彧来,遂思出一策来。清明当日,操打听得荀氏祖茔在许昌城东,遂只身早早前往,匿于林中。到了巳牌时分,只见一个先生,携着纸马贡品,来到茔前。那先生摆放好贡品,点着纸马,便跪下磕头叩拜,操见之,当即悄悄趋至那人身后不远处,亦磕头叩拜。那先生祀毕,便起身拍土,看着祖茔出神。操亦不便上前打扰,只得等候,过了许久,那先生未曾回头,竟先开口问曰:“足下何人,何以至此?”操不觉一惊,当下答曰:“在下曹操,见过荀公。久闻荀公大名,未得相见,实是孟德无缘,今日得见荀公,真乃三生有幸也,还请荀公出山,与我共同匡扶汉室。”那先生淡然一笑,曰:“某一介乡野村夫,哪里懂得治国安邦之道?曹公高看某也。”曹操慌忙躬身作揖曰:“阁下胸藏纬地经天之才,腹稳安邦定国之谋,谁人不知,何必谦辞?”彧笑曰:“孟德公无怪某讥讽之词?”操摇头笑曰:“治军不严,皆乃孟德之过也,荀公教训得是。”彧见说,方曰:“既孟德公如此诚心,彧愿佐半臂之力。”操大喜曰:“得荀公之谋,汉室之幸也!”遂与荀彧同归。彧半道佯装疼痛,坐地呼操曰:“吾股有疾,不堪长途。”操闻言,急忙搀之起身,一路扶回。
那荀彧归入曹操帐中,操与谈天下大事,但见言辞正义,思想独到,操大悦曰:“子真乃吾之子房也!”彧又荐一人,乃是颍川同乡人氏,姓戏名志才,智略非凡,筹算无遗,操得之大喜,甚为亲近。
是时,有南匈奴单于栾提于夫罗者,屯兵黎阳,与袁绍为患。于夫罗本为南匈奴单于羌渠之子,封右贤王。中平年间,黄巾起义,于夫罗受诏南下讨贼。会其族人不满,恐复征兵御寇,乃起兵叛乱,杀单于羌渠,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夫罗因而入京求见灵帝,请求发兵助其复国,然其时灵帝病笃,事遂未偕。于夫罗因而生怨,遂伙同黄巾余党白波军侵扰太原、河东等郡。河东等地郡民自发共相抵御,于夫罗获益甚微,遂欲回国,却为须卜骨都侯遣兵所拒,只得暂居河东。初平元年,关东兵起,于夫罗与袁绍、张杨为盟,屯兵漳水。后以兵叛,劫持张杨,为袁绍遣大将麴义击败,遂引兵逃至黎阳,大败度辽将军耿祉,势复强盛。于夫罗自屯黎阳,时常遣众四出掳掠,且与袁术有所往来,绍因而忌之。于是曹操自掌东郡,便招集士马,乃引军往攻黎阳。于夫罗得报,乃亲提大军出迎,两军会于内黄。
两军对阵,只见匈奴之兵,尽皆披发左衽,以裘为服,马匹精壮,人人各执长弓长刀,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再观东郡士卒,甲仗森严,旌旗高扬,行军列阵,秩序井然,你捻刀剑,我掿枪矛,亦不甘示弱。当下曹操亲自打马出阵,以剑指于夫罗曰:“右贤王,你不奉诏守令,戒律部民,反勾结流匪,祸国殃民,恣意妄为,是欲造反么?”于夫罗朗声答曰:“曹南蛮听着:某家自八年前率师援朝,至今不得回国,为的何故?若非尔曹皇帝昏昧,权臣弄术,某家何由得坐失单于之位?今日尔等既来讨死,某家亦不留情面也!”言毕,便教胞弟栾提呼厨泉驰马出阵,直取曹操。呼厨泉手掿大刀,纵马直出,操见状呼曰:“何人护我?”话音未落,早有一将拍马舞矛,赶出邀击,众视之,却是陷陈都尉乐进。进战住呼厨泉,一刀一矛,往来盘旋,难解难分。那匈奴人自幼生长北地,与马为伍,与牛作伴,刀枪剑矢,无不精通,哪个没有十分的好武艺?更何况这呼厨泉乃是单于之后,自然更非等闲,与乐进斗了四五十合,仍不分胜败。这边阵上曹洪看得焦躁,大喝一声,便挺刀上前助战。对阵上于夫罗看见,大喝曰:“南蛮子想要两个战一个,某家岂肯吃你这亏?”说着,纵马抡斧,往战曹洪。这于夫罗虽则剽悍过人,那曹洪却也有一身绝伦武艺,二人斗了二三十合,不分胜负。洪见于夫罗神力非凡,料难取胜,遂思出一计来,当即虚晃一刀,勒马便走。于夫罗不知是计,只道他败阵而逃,大笑着拍马赶来。正要追及,只见前头曹洪蓦地又调转马头,回身便是一刀,所幸眼疾手快,斜身低头避过,那头上扎的裘巾却被削去了半拉。于夫罗吃这一惊,慌忙勒马回走。那边厢呼厨泉正与乐进并个你死我活,猛见得哥哥败北,哪里还有心思对敌?亦拨转马头去了。身后曹洪、乐进两个人两匹马紧紧赶来。曹操见二将得胜,遂令擂鼓进兵,曹兵因见本军大将得胜,士气高涨,狄兵因见主帅双双败逃,战意低迷。两军交兵,狄兵望风而靡,于夫罗引兵急退,一路弃下军械马匹无数,曹兵获了大批战利,兴尽而返,收兵还城。
忽一日,有使至曰:“青州黄巾贼众百万寇兖州,刘州牧引兵伐之,不幸寡不敌众,战败身亡。”操惊曰:“刘公山一死,却该何人主兖州?”陈宫在侧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宫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往说州中,请明公牧宰州里,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操大喜曰:“全赖先生之力也。”宫遂拜辞往兖州而去。
到了州里,正值文武僚佐与刘岱发丧,陈宫亦吊唁之。及礼毕,宫乃说众别驾、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之以牧州,必宁生民。”济北相鲍信时亦在场,当即说曰:“曹孟德不世奇才,正堪此任也。”众遂然之。于是鲍信乃与州吏万潜等赍着兖州牧印绶,同了陈宫,往东郡迎请曹操上任。操再三推辞,无非刻意做作一番,方才受印。
操既任兖州,乃移治巨野,用当地大族许汜、王楷、薛兰、李封等一班文武为从事、都尉。东郡东阿才士程立,字仲德,为荀彧所荐,操乃征之,立至而与语之,闻言大悦,乃以立为寿张令。又有陈留平丘隐士毛玠,字孝先,清公守正,为立所荐,操辟其为治中从事。自此,操得一班良人辅佐,文有荀彧、戏志才、程立、陈宫、毛玠等,武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乐进等,余还有王必、任峻等一班心腹。于是政令如一,所在大治。乃遣王必赍表赴京,申奏朝廷表己为兖州牧,必慨然应诺而去。
鲍信因请出兵讨伐黄巾余党,操然之,亲帅两万兵马,屯军寿张,使人出外侦探。少顷,探子回报曰:“贼皆屯于数十里外山林之中,其林繁茂,不敢骤入,故未知其数,但观林中杀气冲天,烟火四起,恐有百万之众。”鲍信曰:“贼众挈家带女,能战之士不过半数,且一众尽皆乌合,其精锐之卒亦就半数,我猜不过三十万兵马,孟德且去同我亲自观来。”操曰:“善。”遂出帐各点起百余步骑,开了营门,往视战地。
二人在马上一路洽谈,鲍信曰:“近来长安有信报说:司徒王允策反了吕布与骑都尉李肃,于天子疾愈大会之时,怀诏诛杀了董卓,卓党皆去,宗族尽夷。徐荣、胡轸等都归了王允,本想汉室可兴也,谁料那王子师刚愎自用,引得那董贼余党李傕、郭汜自凉州传言朝廷将遣大军剿灭西州,弄得人人自危,竟复聚起十万大军,攻入长安。那徐荣战死、胡轸复叛、吕布亡命,皇帝又遭蒙尘,陷入奸人之手,王允一党亦没落得一个好下场,真是可悲可叹。”操叹曰:“王子师虽无治世之才,却也忠直无私,是个难得的忠臣,总强过那暴虐的董贼百倍。然其用法苛严,招引董卓余党仇眦,这也是意料中事呢……”正说间,不期已入深林,只见路前慢悠悠走来一队军马,都是披头散发,黄巾抹额,约有百余骑人马。操曰:“想已走远了,却遇着贼众。”信笑曰:“这一帮鼠辈,有何足惧?且与我打个牙祭。”说罢,呼哨一声,引着百余本部兵马,个个挺矛舞刀,呐喊疾趋向前。对面黄巾贼兵见了,猛可地吃了一惊,叫声:“聒噪!”急忙上前来迎。鲍信领着军马奋勇当先,左手擎鞭,右手持矛,砍瓜切枣一般,一路驱杀,贼众抵挡不住,大败奔走。信杀得性起,引军紧追不舍,操急呼曰:“贼已退,允诚且还!”奈鲍信已去得远了,听不见叫声,操恐其有失,只好引着百余随从在后赶去。
行不数里,只见四下里窜出数不清的贼众,大喊杀声,愈聚愈多,将鲍信与曹操两股兵马各各困在垓心。操指挥士卒奋勇搏杀,眼见得贼众越杀反而越多,忙令从骑往唤鲍信,教他快退。岂知贼兵如蚁聚一般,林中一派黄色,尽皆盛满了贼兵,哪里还寻得着路?操心曰:“此番必是误入了贼兵大营所在,我必得先杀出一条血路退去方可。”乃引着余军返身而退,一路挥剑左刺右斫,连毙数十贼兵,从骑也尽皆舍命相击,贼兵虽众,然多为农民出身,入伍未久,毫无约束,见曹兵如神兵下凡一般勇猛,哪里还敢上前拦阻?纷纷弃矛掷戟,乖乖让出一条道路,抱头鼠窜去了。
操引着数十残兵一路杀回本营,早有夏侯惇等将赶到接应。操将方才遇敌之事略叙一番,夏侯惇即曰:“某即刻领兵去救鲍国相!”正要启行,却见远处一骑飞到,马上那卒血渍遍体,气喘吁吁,泣声曰:“鲍国相亲领百余部兵,为贼大部所围,苦战不得脱身,遂舍命前击,杀贼无数,方才被贼众乱箭射杀而死,从骑尽皆战没,吾侥幸脱出重围,特来向主公报信!”操闻得此言,大叫一声,险些晕落马下,幸得旁边任峻扶住,方定过神来。操仰天大恸曰:“允诚、允诚,怎么一瞬之间,你竟舍我而去了?小弟无能,今番害了你的性命,吾誓平黄巾蟊贼,与你报仇雪恨!”在旁诸人,无不落泪。当下收兵还营,一面派人往林中寻求鲍信尸首。
一连寻了数日,却哭林中战死之士,尽为乱箭所射,血肉模糊,哪里还分辨得出谁是鲍信?操又悲又愤,只好命工匠以木刻了鲍信的尸身,用香汤沐浴,盛了棺椁,向天祷拜一番,方才厚殓下葬了。
丧失已毕,操乃聚诸文武商议克敌之策,忽门卒来报:“门外有一人自称是鲍国相部将求见。”操闻言,便命延入。少顷,只见一个大汉趋入帐内,伏地泣拜曰:“小将于禁,字文则,乃鲍国相帐下一员裨将,今恩主不幸败殁,小将感念故主恩情,连日寝食难安,急欲痛歼仇贼,为故主报仇。今愿投曹公部下,做一小卒,上阵杀敌,以全报恩!”操即命起身,但见其人身长七尺有余,浓眉大眼,天庭饱满,枣阳面色,大耳虬须,狼腰虎背,壮健非常。操曰:“难得有你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当下拜禁为军司马,随参军事,禁再拜称谢而退。
操乃语众将曰:“黄巾贼杀我挚友,吾必剿灭这帮乌合鼠辈不可!”荀彧出班曰:“黄巾军有众百万,虽言出无实,然料其能战之士亦不下二三十万。今我军只有二万,且多为新募之兵,未经战阵,又前日鲍国相战死,人人心惧而怯战。故吾谋:当以轻兵扰之,以奇兵袭之,以诡兵慑之,以伏兵击之,有此四兵,则虽敌众我寡,而我军以逸待劳,机动灵便,贼虽号称百万亦无能为也。”操闻言曰:“文若言之有理。”便命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乐进六将,各领一千人马,每十二日一轮,两日一次,每军以轻军击贼之各营,以疲敌心。六将各领令而退。戏志才又谏曰:“今新军弱而怯战,闻贼则惧,主公当亲下各营,以言抚之,激奋军心,乃当务之急也。”操称善,当即随同任峻、陈宫等,披甲婴胄,巡视各营,亲语将士,明劝赏罚,众闻其言,莫不慷慨激昂,乃复军心,士气大振。
如此过了旬月,夏侯惇等将每隔两、三日便引军袭贼之属营,贼众惊扰,日夜提防,人人不敢熟睡,把数十万大军,累得人心倦怠,力乏心慌。
忽一日,有黄巾使者持诏书至曹营,守兵带入大帐内,使者乃朗声诵曰:“昔在济南,毁坏神坛,其道乃与中黄太一同,似若知道,今更迷惑。汉行已尽,黄家当立。天之大运,非君才力所能存也……”那使者读至此处,尚未念完,却听帐中一声霹雳:“腌臜鸟人,俺管你什么黄天黑天,一拳头教你知晓得俺便是青天!”众视之,却是夏侯渊。当下渊一跃离座,将使者手中诏书夺过,一把撕得粉碎,怒吼一声,一拳挥去,打得使者一跤坐倒,登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慌忙跪地磕头求饶告曰:“此非小人所言,全是大元帅所说,望求将军开恩,饶小人不死!”渊哪里管他,当下一只手将使者如揪小鸡一般提了在手中,一边拔出腰刀来,曰:“俺这就用你这颗驴头教你那什么鸟元帅知道知道厉害!”说着便要动手。蓦地闻一声喝止:“且慢!”只见曹操坐在座头,怒形于色,冷笑曰:“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妙才不得无礼。”渊听得,叫曰:“大哥莫要好心,这鸟人替蟊贼卖命,岂可放过?不杀他一个煞煞威风,怎么叫他知道俺等曹家军的大名,也好教这帮蟊贼休要太过猖狂!”操曰:“吾自有处置,你且退下。”渊只得松了手,一面恼曰:“罢也罢也。”一面怏怏地坐回座中。那使者得了性命,当即又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谢。操语曰:“你莫谢我,今日不过权且借你一张口,回去好教你家那鸟元帅知道:尔等不识时务,与天兵对抗,不思改过,尚逞淫威!我主兖州,文武僚佐以千计数,带甲士马不可胜列,兵精粮足,人心所归,不过欲晓示朝廷大恩,少行杀伐而已。尔等且快自缚烧营,俯道称降,尚不未晚。倘若扔再执迷不悟,愚昧众心,我天兵之戈,岂真仪仗哉?”使者闻言,忙不迭地叩头拜谢了,便急急忙抱头鼠窜而去。
是后,曹操又数度巧设奇兵、四出扰敌,贼军兵无战心,人心思归,操趁机又遣荀彧、程立等一干口才之士,晓示恩路,以言诱导,不出月余,贼众大散,数十万大军走的走,降的降,剩下不过二十万人,携着百余万口妇孺老弱。其帅不得已,只得率众乞降。操乃简择其精锐者三万,收入麾下,余皆命散归乡里,这三万黄巾兵,自此成为曹操部下,人皆号曰青州兵。
自此,曹操称霸兖州,文臣武将,其史书有名者近百人,士卒马匹,更是难计其数。从事毛玠语操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今袁绍、刘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操闻言大悦,拔为幕府功曹。
是时,袁术与袁绍兄弟不睦,反目成仇,术求援于公孙瓒,瓒乃使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陶谦屯发干,三路兵起,以逼迫绍。绍请援于曹操,两军会击,皆大破之。操乘胜屯军鄄城,绍又请荆州牧刘表相助,表乃遣兵断术粮道,术遂邀同朝廷册封兖州刺史金尚为盟,遣大将孙坚往战刘表,自引大军入陈留,屯封丘,遣使邀黑山贼及栾提于夫罗等佐之,其众约有二十万。又以骁将刘详为先锋,领一军屯匡亭,各路兵马以成掎角之势。
操闻袁术起兵来犯,当即发兵五万,前趋匡亭。大军抵至城下,早有一将当先领军拦住去路,便是袁术部下先锋大将刘详是也。操见了刘详,当下朗声曰:“刘详,你为虎作伥,不思改过,却欲与朝廷作对么!”详大怒曰:“袁绍自命不凡,不过假名车骑将军,尔曹不过袁绍所遣伪职,我主所奉金尚大人为皇帝亲自册封,当为兖州刺史!汝若肯改过,让兖州与金尚,吾当请求我主,饶你不死!”操大怒,即唤大将曹仁出马,仁飞马舞刀,直取刘详,那边详亦纵马掿枪驰来,两个战作一团。
正是:鼠辈不知天地尺,自要将首来酬师。不知二将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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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阁下还有关注……不过在下精力都放在戏曹上了,小说也不写好久了,可能日后会回来再写吧。阁下如有兴趣,可赏玩一遍在下的mod,内中故事与此作还是大有关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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