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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伯约—青羽剑传。
暮秋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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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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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编号
363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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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27
#1
发表于 2010-2-27 20:36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伯约—青羽剑传。
伯约·青羽剑传
序
蜀建兴十二年,西北的秋风如剑刃般犀利地打在城楼上一老一少二人的脸上。静默了许久,苍老的嘴唇缓缓动了动,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年轻人也没有听见似地将身子向前倾了倾。
“孩子,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上了,
“汉的未来,就将承担在你身上了,
“请一定,答应我,替我,守护汉室最后的希望…咳咳…”老人吃力的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将手中的羽扇掩在嘴边。
“丞相,请别这么说,我还太年轻,接任这样的重任,可能太早了些吧,那些顾命元老们肯定都会不服的。”
老人无言的眺望远方的沙尘,眼神里含着无奈。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亲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是和幼常(马谡)是多么相似啊,风华正茂,才华横溢。
我曾经多少次想象,他们,一个领兵作战,气度非凡;一个静坐帷幄,决胜千里。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只剩下他一人,独立支撑我身后沉重的国家。
这对于他而言是否太过残忍。
老人高高举起手中的羽扇,指着璀璨的星空,
先帝,孔明尽力了啊。
恍惚间,羽扇在空中如落叶般飘落,伴随着苍穹间一颗赤色的星,跌在地上。
“丞相,丞相!”
孔明缓缓将羽扇递到年轻人的手里,
“请一定,替我,守护,汉室最后的希望…”
年轻人将头深深的埋在羽扇之间,倏尔抬起,眼神中已不再是疑惑。
“伯约,答应丞相。”
浅笑声从孔明的唇边传来,姜维翻过羽扇,却发现扇的背面,满是鲜血。
“丞相,丞相!!!”
抱歉,伯约,原谅我的自私,我已,无法再支撑自己衰颓的身体。
泪水划过清秀的脸颊,落在沾满血的羽扇上……
一
姜维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依然趴在沓中府邸的桌前里。
三十年来,自己始终做着相同的梦,始终没有忘却自己在孔明灵前铿锵的语句。
可是,局势却越来越糟。
钟会,邓艾治军关陇,后主刘禅庸碌无为,蜀汉,已危在旦夕。
自己夜以继日的操劳,却也未能使得国家有丝毫的好转。
“爹爹,您又在想什么心事……哎呀,爹爹,您脸上怎么沾了水,萱儿给您擦擦。”姜维正苦闷于国事,小女儿姜萱却闯了进来。姜维看着年方六岁姜萱稚嫩的笑脸,不禁忘却了一切忧国的烦恼,抱起她说:“爹爹没事,爹爹刚才去看院里的新叶,脸上被早晨的露水打湿了。萱儿,今天爹爹带你到罗孚山上看栀子花好么。”
“好啊好啊,萱儿最喜欢看花了。”姜萱一蹦一跳的跑出了房间,银铃般的笑声抛洒在府邸间,驱除了一切忧伤。
姜萱是姜维与妻子璇鸢的最后一个儿女,在生下姜萱后不久,璇鸢就去世了。因此,姜维对这唯一的女儿格外喜爱。
“父亲,祁山瞭望哨来报,最近驻扎雍州的邓艾兵团频繁调动,并且有大批军用物资与士兵从东方运送而来,情况可能有些异动。”大儿子姜平走入房间,呈上了自边塞送来的情报,他与姜维一样挺拔英俊,眉宇之间充斥着英武的气息。
“哎……我们得到情报又有何用,陛下恐怕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我已经送出了数十封告急奏疏,请求陛下部署兵力,可到今天也未有下文。”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姜维又一次沉默了,
缓缓的站起,“恩,我还要随萱儿一起去看栀子花呢。平儿,要不要一起来。”
姜平有些惊诧的望了望父亲,随即收起惊诧的神色,笑着说:“不必了父亲,营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姜维点了点头,缓缓离去。
汉室,真的已经到了再也扶不起来的地步么。
我,不甘心那。
二
“你说什么!驻扎陇右的邓艾,钟会,诸葛绪已经于半月前率军分道取蜀?行军路线呢,有没有探听到。”
“父亲,今天早晨刚刚得到来自阳平的传书,邓艾所率约有三万人,目标似乎是沓中;钟会部约十四万人,动向不明;诸葛绪所部已与七日前攻占武都。由于魏军奸细破坏了栈道,传书才这么晚送达。”
“可恶,居然来的这么快,魏军动员兵力起码在二十万以上,钟会所率既是主力,必定会由阳平前往汉中。平儿,我将左军二万人拨给你,快速驰援汉中,我军在那得兵力不足一万,岂是钟会对手。记住不要死守,要保存左军战力,为反攻做准备。将这封求援信交给汉中驿站,他们会帮你转送到成都的。”
“平儿领命。”
这样就开始了么,在我意料之中的决战却发生在我意料之外的时间,现在的汉军,还未准备好啊。胜败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平等。
丞相,为什么,我总是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半月后,阴平。
远方,沙尘扬起,一个年轻的将军带着一列列士兵纵马而来。
“父亲…”当姜平看见父亲时,吃了一惊才不过十数天,五十六岁的父亲,仿佛已经是八十岁的老翁一般虚弱。
“我没事…咳咳…最近心疼病有些厉害,快说说,汉中战况如何。”
“父亲,钟会已拿下汉中,阳平,我所率的左军虽在阳安一战中遭遇重创,但幸赖傅佥将军率亲兵死战殿后,保得十之六七,傅俭将军…力战殉国。”姜平不禁低下头去。
傅佥,就是那个在我讨伐中原时随军出征的那个年轻人吗?曾经在战阵上,他是我认作兄弟的依靠啊。他,竟然为了汉室,战死了…
“军队保存下来就好,这样就好,以后,还是有收复汉中为傅将军复仇的机会。”姜维背过身去,微微有些颤抖。“那邓艾方面如何?”
“邓艾军团在我部撤离沓中三天后即进驻,至今似乎仍没有什么动向。”
援军,成都的援军,何时才能赶来。
是夜。
“平儿,明晨将萱儿送往剑阁张翼处,请他,一定照顾好萱儿。”姜维皱紧眉头说。“然后,你就前往成都,请求支援剑阁。”
“知道了,父亲。”
张翼,我在这个朝堂上,能信任的朋友,就只剩下你了,请无论如何,保全我的幼女。那沃野千里的天府成都,已然全是昏惑的气息,那里,早已不是贤臣居住的城市。那些在朝堂上手握权利的大员们,对我,都是仇恨的眼光,将女儿送往那里,我不放心。
“萱儿,路上好好听哥哥的话,爹爹很快就会到萱儿在的地方去看萱儿了。”
“萱儿不要离开爹爹,不要…”姜萱哭着说。
“萱儿,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任性了,要像你哥哥这样沉稳…知道了么…爹爹不喜欢哭的孩子。”
“知道了爹爹,萱儿不哭,萱儿在剑阁等着爹爹回来。”
“嗯,萱儿,爹爹答应你,等爹爹到了剑阁,带你去看蜀地最美丽的花。”
望着远方渐行的车马,泪水滑落了脸颊。
丞相,伯约此刻,竟是觉得如此无助与彷徨,我真的,这般没用吗。
丞相,将您的韬略借给我,将您的智慧借给我,帮助我保护汉室,保护我的家人,好吗,好吗,丞相…
三.
入夜,在公文中倦怠了的姜维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昏昏沉沉中,打翻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丞相遗物。
那一柄沾血的羽扇,飘落到地上,白羽历经三十年,仍如曾经那样雪般洁白。那一抹鲜红的血,更显刺眼。
“对不起,丞相。”姜维轻声呓语,将一本本落满灰尘的书一一叠起。
“嗯,《越绝书》?丞相的书籍我已通读多遍,却从未看过这本。”姜维信手一翻,陈旧的书页扬起了灰尘,“似乎是数百年前的书了呀,连字都是春秋时的古字。”
这本书的每一页中都夹着一张写满字的丝绸,每个字都端正方圆,可以看出书写者认真的态度。“是翻译么?这么认真的字迹,果然是丞相的风格呢。”
姜维一页页的翻着,面对熟悉的字迹,不禁神伤。
蓦地,姜维的眼光停在了一行用朱砂写成的字迹上。
“棹王四年,楚以江数逆故,遣斗壹将兵四万伐江,与江公贞战于正阳之野,江师败绩,遂守都陵,楚军累日相攻,围城一年载,城中粮尽,人相食。公贞参古法铸剑,以天羽为引,人血为祭,逾年乃成。是日,星隐于穹,公贞乃觊炉底之剑,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釽,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於塘;观其断,巖巖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宛如青霄,谓曰:青羽。贞持此剑,破楚军于郊野……”
读到这里,姜维浅浅一笑,若是此时也有这样的神器助我汉室,我,仍有胜利的契机呀。视线缓缓下移,中间却有许多文字被血渍浸染,难以辨认。
“…自戕………覆其尸,剑华消散……后为流士所得…通体翠绿,若流虹…更其名曰……青虹!”
姜维吃惊地抬起头,三十年前的一幕,恍惚如坠入水中绽开的墨。
“丞相的羽扇可真是稀有,从荆州带来蜀地数十年竟从未变色。”
“伯约,”孔明笑了,仿若楚地三月间最温和的阳光,“这是先帝在南阳赠予我的第一份礼物呢,是用只有荆楚之地才有的雪鹤的羽毛制成,这柄羽扇上所用的羽毛都只是雪鹤翅尖上的一点,是雪鹤身上有着天羽之称的最柔软的羽呀。这恐怕,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了。”
是吧,先帝。亮,从未忘记卧龙岗的落叶,时时,刻刻。
……
“不可以!”
“丞相,我们这里已经万事具备,珍贵的天羽,上古遗留下来失去灵力青虹,还有……”一个年轻人急促的说着,面颊涨得通红。
“住口,重铸此剑需牺牲生灵性命,亮决不为此不义之事,纵使能依靠此剑击败魏贼,又有何面目见先帝于泉下!”
“丞相……在下虽见识浅薄,但铸造兵刃想必不会弱于任何一位铸剑者,我……”年轻人还欲反驳。
“蒲元,从今日起你不必在军中效力了,回家乡打铁吧。”孔明缓缓转身,不再言语。
年轻人垂下了头颅,默默走出大营。
蒲元,隐居在雏城的铸剑师蒲元……
如果当初丞相执意不肯铸剑是因为不愿意牺牲无辜者的生命,那伯约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牺牲,重铸此剑。
哪怕胜机只有万一,也要一试。
天不佑汉,是么?那伯约,就将天道更改,灭汉者,必诛之。
姜维收好包裹,走出了房间。
晴夜的空苍,闪烁着璀璨的星,仿佛是眼睛,诡异的注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似乎在期待着,不可预知的命运。
四.
蜀地八月的阳光如火焰般炙烤着山岳间的关隘。
剑阁关内,一座高耸的铸剑炉平地而起,蒲元和姜维并肩立在城楼上,注视着忙碌的铸工。
“蒲公,剑,带来了吗。”姜维淡淡的说。
……
“蒲元……”孔明猛的回过头去。
“丞相……”年轻人重新昂起失落的脸庞。
“请将这把剑带走……”孔明对内侍招了招手,侍卫旋即捧出了一柄绸布包裹的剑。
“什么…这青虹…”年轻人不解的望着孔明。
“带着它,离开,不必询问缘由,照做就是。”孔明的语气变得冰冷。
……
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一柄通体青绿,却光泽暗淡的长剑显现在姜维眼前。
轻抚。
这就是当年江国公赢贞破敌的剑么,这就是长坂坡上赵云将军斩将杀敌的剑么,血迹已凝结成冰冷的渍块,时隔千年,这丧失灵力的剑,竟依然弥漫着杀戮的气息。
“开始吧,蒲公。”
“是。”苍老声音的主人微微颔首,走下城楼。
时光消磨了我们的意气,我们都已年迈,不是么。只不过,我们仍没有更变最初的理想,执着的,不愿意相信天道。
“爹爹……”姜萱跳到姜维身边,“这几天我见到了好多叔叔哦,以前都不认识呢。”
“是么,萱儿长见识了。”姜维微微一笑,拍拍姜萱的头。
“末将参见大将军。”两个与姜维同样苍老的身影对着姜维行了军礼。
“不必多礼,廖老将军,董公请起,二位都是汉室元老,姜维受之不起。”姜维慌忙扶起二人。
成都的援军,终于来了么。
“大将军,成都方面已派出我二人率二万人驰援剑阁,我二人怕剑阁危急,星夜前来,总算赶在了钟会前头。”“那,平儿呢?”“陛下见了小将军,颇为喜爱,当下令其与孔明之子诸葛瞻同守绵竹,以为将军后援。”
这样也好,远离战端,终归不会有危险啊。思远(瞻字思远),平儿与你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报…魏军已抵达城下并开始围城准备。”哨兵来报。
“竟然如此之快,昨日的兵报不还说钟会在阴平驻扎吗?”
“钟会埋下虚营,迷惑了我军布下的岗哨……另外……”哨兵将腰际的一卷信纸拿了出来,“魏军向城内射来了这支箭,封口上写着请将军亲启。”
姜维拿过信纸,翻了翻,冷笑一声:“哼,招降……不必理会。”
随手将纸张扔入炭火之中。
“死守剑阁!不能放魏军一人如逾关。”
将令传下,五万汉军已严阵以待。
五
“将军还在犹豫呀。”蒲元笑着摇头。
“只是,忘却不了……这是丞相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伯约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丞相将理想传承于我的信物呀。”姜维拿羽扇的手悬在铸剑炉的上方,没有松开。剑炉的热气从炉口冲上,熏得姜维脸上满是汗渍。
“丞相曾说,你与幼常竟有长短,幼常算无遗策,对战略的把握精准之至,却优柔寡断,无法准确洞察战场上的态势;而你刚勇果决,谋略虽多却不会因此犹豫。如今,连这一点决心也下不了了吗?”
看来还真是被您说中了呢,丞相。
伯约其实和幼常一样,有时,也难以抉择。
如果幼常在,一定会反对我在汉中敛兵聚谷的部署吧。
伯约一直在努力……
还是无法超越幼常,那对地图山岳难以言说的灵敏。
十指张开,扇,如纷飞的白羽,在炙热的空气中飘落,跌落炉底,在火焰的笼罩下,被青光吞噬。
没有路可以回头了。
伯约,只能这样走下去,为了汉室,最后的希望。
“萱儿,乖,在家呆着,爹爹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很快就回来了。”
“不要嘛,爹爹答应萱儿来剑阁以后,带萱儿去看最美的花。”
“呵呵,爹爹把最美的花藏起来了,看萱儿能不能找到啊。”姜维笑着捏捏姜萱的小脸。“萱儿先找,要是找不到,等爹爹回来再告诉你。”
“恩,恩,爹爹再见。”
姜萱转头的那一刻,姜维收起了笑容。
他回头问身后的文官:“张翼想要出战?”
剑阁,议堂。
“伯约!你的志向,你的决断哪去了,现在钟会大军驻扎关外,依然数日,我军从未袭营,现在防备必定松懈,此时进攻,必能大搓敌军锐气,为何不可?”张翼对着他昔日过命的好友姜维怒喝。
“伯恭!此时魏军战力已远胜汉军多时,若正面交锋,若胜则已,若败则折尽战力,此时只宜固守,消耗魏军兵粮,等待……”
“够了,我知道你从丞相遗留的书上看到了些什么,开始重铸那把魏国来的剑,你以为凭一把剑就可以打败敌人,改变国运吗?”
“打败敌人,也许可以,但,”姜维幽幽的说:“我要改变的是天道对汉室遗弃。”
“哼,我从不信鬼神之道。”张翼愤然而去。
“……”姜维默然。
“花……在哪里呢……”姜萱托着腮,怎么也想不出。“对了,爹爹最近老是跑去那个高高的炉子,会不会藏在那呢?”
姜萱走近了那高炉,一股逼人的热气令她睁不开眼。
“哎呀,连梯子都是烫的。”姜萱有些后悔,“不行,爹爹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要想见到美丽的东西一定要经历磨练……”
“什么都没有嘛,只有一个滚烫的铁块。”姜萱在梯子的尽头气鼓鼓的跺脚,却被打开的炉门吸引,“这……”
青色的气息在火焰上如游龙般旋转,散发出绚烂的光晕,仿若在太阳上盛开的曼珠沙华一般绝美无双。
“这就是爹爹说的最美的花吧,”姜萱笑着将手伸向那如烟的花。
为什么……心疼病又发作了……
可恶……这样以后还怎么打仗。
姜维坐在马车上抚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哎,最美丽的花……该怎么圆谎呀……
想到自己对姜萱的承诺,姜维更加头痛。
房间里,没有;花园,没有……侍婢都说没有看见小姐。
姜萱经常独自出去玩,侍婢们对此也不是很在意,而这次,姜萱却一直没有回来。
姜维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在铸剑炉口的铁环上发现了萱小姐的衣物碎片,”蒲元淡淡的说。“将军,请节哀。”
姜维楞在那里。
须臾,吐出一大口鲜血,昏倒在地。
“爹爹,罗孚山上的杜鹃真是美呀。”
“爹爹,你一定要陪着萱儿呀。”
“爹爹,天好黑,萱儿好怕……”
萱儿……
璇鸢,对不起,我,竟然这样软弱。丞相的理想无法实现,甚至连家人也无法保护。
天道,可以更变,但,当天意去执行你所制定的天道时,却需要你付出鲜血为代价。这作为祭品的血不仅流淌在你一个人身上。
伯约,我并不是不愿舍去自己的生命。
这,才是我当初不愿铸剑的原因。
伯约,你的丞相,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六.
“将军,你终于醒了。”蒲元的神色一如以往,冷淡的毫无血色。
“……”
“将军如果再不言语,铸剑一事可能就要失败了。”蒲元直起身子,意欲离开。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才华无法铸成此剑?”
“萱小姐乃是室女之身,跌落剑炉,纯阴之血已侵蚀剑身,若无玄阳之物调和,则不仅炉毁剑埋,灵力激荡,连关内百姓也不能幸免。”
不可以!不可以!
姜维从心底发出呐喊。
自己一念之差,竟已铸成大错。
才明白。
自己,希冀改变星路的企图,是多么卑微。
九月初,蜀地已有初秋的寒意。
姜维立在剑炉之顶,双眸柔柔的合上。
姜萱死后,姜维已经多日未主持剑阁军事。
“将军,张翼将军不听号令率亲军出战,被钟会军合围,三千人只有张翼将军率百人重伤而回。”
姜维睁开眼睛。
又,输了吗。
秋风卷起了青色的长袍,如云翳般翻滚,交错。
“伯约……”张翼缓缓踏上阶梯,“我来向你请罪。”
“伯恭……”姜维幽幽地注视着炉火,“你在城外的那一仗,三千人将十万军逼退三舍之地,那剩余的百人,都是历尽战火洗礼的精锐……这,是大胜之仗啊。”
“伯约,”张翼轻轻一笑,没有理会姜维的言语,“还有比勇士的热血,更阳刚的东西吗?”
剑从鞘出的轻响。
抱歉了伯约,本来答应与你一同守护汉室的。
同我相比,汉室更需要你,而不是我。
你的韬略,是这片土地,唯一的守护。
抱歉,那日对你的无礼,我只是我只是无法忍受你在失望中沉沦的目光。
可是,我还是违逆了你的决定。
这想必,是我第一次不愿听从于你吧。
我,输了。
我从不相信鬼神,但,我相信你。
如果天道的改变需要牺牲,那么,让我,替代你。
你肩上的重担,还未完成。
请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因为,里面,流淌着丞相的理想。
剑的锋芒缓缓落在疤痕交织的颈前,
三千子弟只余百人,我有何面目再见南中的父老。
为了我自私的荣耀,
请让我,用鲜血为汉室挽留,最后的希望。
风扬起了剑穗,血喷涌而出。
张翼的身体,如蹁跹的落叶,坠入焚天的炉火之中。
姜维注视着炉底,那柄颓唐的剑,又重新焕发出青色的光华,烟气在空中弥漫飞旋,仿佛,是在火焰中开放的,青色曼珠沙华。青色的剑,在火焰中,若隐若现,贪婪地吸食着在焰火中跳跃的血珠。
还真是好强的武人呢。
和北伐那年比,一点也没变。
姜维笑着,摇摇头。
落下脸颊的泪,在炉火的炙烤下,化为雾霭,迷蒙的双眼。
七.
青羽铸成之日,果然与古书上记载的一样,灿烂如流溢于青霄的星辰,通体闪着翠绿的光华,与昔日黯暗淡无光的青虹,已是判若两剑。蒴夜繁星为之黯然,云翳遮蔽了日月,十月的风凛冽的秋风,似乎也为之静止。
“真是华美的杰作啊。”蒲元看着正在淬火的剑,终于绽放了两个月来冷若冰霜的脸庞。
能重现千年前古剑的灵气,是欧冶子那样的大师也难以完成的啊。
我蒲元,终于了却心愿。
以青虹之坚锐为基石,天羽为引,调和玄阳至阴之灵气,蜀水为之淬火,南木供以薪柴。
恐怕比数百年之前,更甚一步。
只是,缺少了一些气息。
那一股,执着于杀戮的怨恨。
那一股,不祥的气息。
蒲元望向身边姜维,痴痴地笑。
“将军,”举剑,贯入自己的胸膛。“蒲元以后,再也不必铸剑了……”
丞相,终于完成了你最后的嘱托,只是,三十年后的事,出乎你的意料。
……
“可是……”年轻人不解的问。
“若是数十年后思远为了解救汉室之危难而希冀重铸此剑,请蒲公,一定,助他一臂之力。”孔明叹了一口气,“北伐之师,军心浮动,魏延杨仪无不想得此剑以拥兵,星落于此的天命我已无力改变,但决不想因此诱发内讧,削弱汉室的实力。”
年轻人不再言语,捧剑,转身离去,走出帐篷。
孔明望着夜空,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天道不可更变,此剑亦是必定无法重铸的啊。”幽幽的语音从帐内传来。
……
蒲元苟延残喘的活着,只是为了等待今天的降临,等待丞相您预言的失算。
蒲元,终究,制定了自己的天道。
姜维握着青羽,却仿佛拿捏着天幕上变幻莫测的云,轻柔,灵动。
剑背如鉴般光亮,映衬出自己苍老的面容。
剑刃上流动的锋芒,一如天羽般洁白。
默然。
消弭了悲伤与无奈。
时光消磨了我们的意气,我们都已年迈,不是么。
只不过,我们仍没有更变最初的理想,执着的,不愿意相信天道。
八
“报……将军!魏国邓艾偷渡阴平栈道,奇袭江油,现已抵达绵竹!”
“报……魏国攻陷绵竹,诸葛瞻,姜平将军力战身死。”
“报……魏国已进入成都外围……”
十月的蜀地,落叶蹁跹,宛如仙境。
姜维站在大厅,听着后主诏令上的字字句句,
心中,却是凌迟般的苦楚。
为什么,自己的努力,却是这样轻易的付诸东流。
丞相,
我,
没能守住大汉。
甚至没能守住自己的家人与朋友。
孔明,傅俭,张翼,姜平,姜萱,蒲元……
仿佛昨日还在自己身边,
今朝却依然陌路。
费尽心血铸这把剑。
却连使用的契机也不曾得到。
伯约,
不甘心那。
长长一声嗟叹,
却已在景耀六年的冬天,
泪流满面。
结束了么。
我还没有失败,还没有。
我从未屈服,
从未认输,
无论何时,何地,对手是多么强大。
丞相,请佑护我。
伯约,从未放弃过你的理想。
于今,亦然。
九.
金属撞击砖石的清脆响声,剑落在了地上。
“姜维,我家主公准你投降,授以重任,没想到你竟勾连钟会企图谋变!”
一杆杆长戈对准了姜维的胸膛。
为首的军官捡起了剑,
“真是一把好剑,像极了昔日的魏武青虹呀。”军官发出一阵兴奋的笑,“想必值不少银子吧。”
“……”
“都说宝剑都需以血相饲,那就让你做第一个祭品吧!”
剑刃撕裂血肉的声音,
姜维皱紧了眉头,一只臂膀应声被割裂,地下流淌着鲜血。
军官以剑点地,宝剑贪婪地吸允着鲜血,不一会,地上血渍已经干涸。
“这柄剑,还真是嗜血啊,今天就让它满足一下吧,”军官冷笑着将剑刃再一次挥向姜维。
姜维胸前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健壮的肌肉被剑锋整齐地割裂而开。
蓦地,青羽的剑刃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都说姜维胆大如鸡卵,不如我们剖开来看看……”一个士兵残忍地笑道,显然没有看见那层淡淡的金光。
好痛,心疼病又犯了吗。
丞相,伯约终于明白了。
人可以改变天道,可当天意执行你所制定的天道时,却需要鲜血作为代价。这作为祭品的鲜血不仅流淌在你身上,却必然存在于你身上。
原来,
从决心铸剑的那一刻,
星的轨迹就已注定。
可是,
还是不甘心那。
为什么,
自己夜以继日的努力,却无法兑现昔日的承诺。
丞相,
伯约,好累……
时光消磨了我们的意气,我们都已年迈,不是么。只不过,我们仍没有更变最初的理想,执着的,不愿意相信天道。
血液喷薄而出,我蓦然觉得失落。
这是流淌着您理想的鲜血呀,
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理想被人踩在脚下。
苦楚,弥漫在自己身边。
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
可我,也已无脸再见黄泉下,您的英魂。
剑穿透了身体,溅起的鲜血如莲花般在地上绽开,诡异而鲜艳。
朔风吹过,竟含有刀刃的轻响,
军官狞笑着用剑将姜维的腹甲撕裂,
当看见那果真大如鸡卵的血胆,
却再也惊讶不了。
须臾,
当再一次有人来到这座厅堂时,
却发现五百名甲士的尸首躺在地上,自颈而下,齐刷刷地被利刃切断了头颅。
却没有一丝血迹。
一柄青色的剑,黯淡地躺在一个被剖腹剜心的尸首边,仿佛只是一柄被遗忘的废铁。
灭汉者,必诛之。
十.
“此次伐蜀本以为胜得容易,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多事端,我朝最精英的统帅竟同时死于蜀地……真令寡人不解,钟会如此忠心也会谋反;邓艾的死法则更加奇异,一代名将竟在被释放的途中无故被杀……”曹奂略加思索,置下了一枚黑子。
“陛下,某些事情,是人力无法解释的谜团呀。”对面执白子的司马炎显然心不在焉。
“晋王既无意下棋,不如陪寡人一同观雪吧。”曹奂披上皮裘,站了起来。
十二月的洛阳,已是落雪漫天。
缓缓如停滞了一般,空灵而绝美。
“晋王,能和我谈谈天道吗?”
“天道,大概是人力无法更改的定则吧。”
“人力无法更改的定则,呵呵,天下还有什么寡人无法改变的吗?”
“呵呵,比如……您的死期。”
“晋王,”曹奂回头,“你什么意思。”
司马炎缓缓抬头,却露出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
“更变天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司马炎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的寒意,比朔风还要冰凉。
缓缓走向门口,停住脚步,将手中的玉镯掷在地上,轻轻说了声:“灭汉者,必诛之。”
刀斧手从帘幕后涌出。
曹奂再也没有询问的机会了。
十一.
十年后,泰始九年夏,冀州,邺城。
“白马寒潭的风水可谓是世所罕有的宝地了,公子从那来,想必是开了一番眼界吧。”一位老人笑着回头对一个年轻的少年说。
“宝地?我在那里观察了方位与五行,布置设施符合天象九宫,仿佛浑然天成,吉瑞之兆,一应俱全,本该是无与伦比的祥瑞。可那寒潭之中的山峦,却在中间似被硬生生的截断了一样,因此成了大凶之地。”年轻人懒懒地靠在方亭柱上拨弄着稻草。
“哦,怪不得盛极一时的曹魏会把我朝陛下取而代之啊,曹魏可是自太祖攻伐袁绍之后就将此作为了自家的墓冢,将国君葬在这样的大凶之地,国家灭亡也就不足为奇了。”老人抬头望着额头上的烈日,喃喃自语。
“哦,叔父,我遇到了一段不懂得文字,似乎是春秋时楚国的方言。”
“嗯,越绝书?哪里?”老人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哦……嗯……
“贞持此剑,破楚军于郊野……遂奏凯歌而归,尽诛铸工以饲剑。越三日,夜于寝宫持青羽手刃江后,碎其尸身。内侍欲阻之,公贞以目视之,无瞳,大骇而亡告于外。江后父闻女死,兴兵逼宫,及攻入,视宫内横尸皆断颅而死无血外涌。入见公贞,贞谓父曰:‘寡人过也。’遂引剑自戕……真是惨烈的故事……父欲持剑,剑跃而起,父及从者百人皆为其所斩。覆其尸,剑华消散。越明年,都陵城崩,所埋者十万余,幸而出者叙其事,录为异志。”
“真是不祥的剑啊……”少年收起书卷,抬头望着流云飞旋的苍穹,不禁淡淡的一笑,轻轻松手,夏日的风吹起了手中的稻草,飞向远方未卜的路。
“叔父,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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