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 - 现代文艺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贫僧不识陈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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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0 01:21 资料主页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双城

双城
苏州（上）

十三天前的晚上，参加了一个应酬，有红酒和卡拉OK。
十二天前，开始咳嗽，照例没有吃药。
八天前，变本加厉，有些紧张，向老爷子求助，得到一瓶复方甘草口服液和一盒阿莫仙。
三天前，药吃完了，依旧咳得撕心裂肺，在清早不到七点便被咳嗽闹醒之后，请假去医院。

医生让我拍片，我准备去用医保卡，却被告知要带上本子，只得掏出86元去交钱。挑了一个窗口，因为那收银女士的窗口照与其说是为工作而拍，倒不如说是艺术照，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她始终以侧面对着我，这样我透过白大褂的口袋，可以看到一盒三五。

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呢，我想。

进了拍片室，又一个女人出来接待，我很自觉地走到X光机前。她看了看我，说等等，然后过来在我胸口摸了摸，说：脱掉。

我善意地揣测她是来摸T恤上Jabbar的印花，会影响X光的效果，不敢反抗，乖乖就范。完事之后被告知，一个小时后来取。无所事事之下，踱出医院，走向商业街的新华书店。依旧没什么值得看和买的书，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出门前发现有杂志买，跑过去，一气拿了五本。两本时尚旅游，两本《室内》，还有一本酷似男人装的杂志，因为包在封袋里，我不知道是什么，看到封装上有两个美女，所以也就拿了。我觉得这些可以在不久后的旅游中用得着，虽然拿起来很重。

回去拿了片子找到医生，他瞄了两眼，吐出两个字：肺炎。然后说，要住院。

我顿时很兴奋，这二十五年来我还从未得过这么大的病呢！还从未住过院呢！这里会不会有青涩纯真的小护士呢？抑或成熟冷艳的护士长和女医生？那位带着三五的女士，她除了收银，还会兼职查房吗？这里的晚上，会有灵异事件吗？......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我问了一句：可以用医保吗？

医生很热情地解答：当然可以了。你用医保还划算的，像这次住院三天至少四千块，你用医保自付最多只要1000就够了。。。

金钱可以让理智的人冲昏头脑，也可以让糊涂蛋立刻清醒。我马上问：住院干什么？要动手术吗？医生有些不愉：不用手术，挂水就行了。我追问：那我挂完水回家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住院？医生有些挂不住，开始威胁道：当然你可以回家，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呢，你一个人出去，发生了什么，我们医院不好控制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不负责任的。说罢不由分说就开始给我写入院书，我本想说不要，但是想想让他多写两个字也无妨。他继续叨叨：你拿了这个就可以去办入院手续了。我点了点头，拿起病历、X片和入院书，步出医院大门，招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平静地对司机说：去海关。

一切很好
不缺烦恼

苏州（下）

之所以没有扔掉那张入院书，是因为我虽不相信这里的医德，但是至少对他的医术抱有一些幻想。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可能得如此的“重症”呢。一想到此，我咳得更卖力了…

（一）
回到单位，不禁有些意气风发。面对科长和同事们的询问，我故意抑制住那小小的得意，却又难以止住眼中兴奋的光芒，略带激动地流利说道：拍了片子医生说我有肺炎要我住院至少要三天我觉得吴江医院不行我等周末去南京再确诊一下…

大家都点头讪讪笑道：确诊一下，这不是小事。不过应该没那么严重…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挺胸凸肚地坐到电脑前，忍不住打开Outlook又给一干兄弟姐妹们群发一遍：今天我疑似肺炎…

（二）
大伙顿时送来一大片关心、同情和问候：劝医送药，要我早退，让我赶紧回去休息，别再辛苦操劳。虚荣心顿时又再次满足，咳得更加撕心裂肺，不住地瞄身后的科长有没有注意到，一边口中还谦逊道：哪里哪里，科里人手不够，工作忙，两个同事又请假了，咱不能走啊这还有一大堆单子等我批呢…但不禁又被大家的言辞搞得有些黯然神伤，原来我也是为国把关累倒，硬挺不下的啊…顿时自怜自艾起来，连午饭都只打了一小份茄子和两口米饭，装模作样喝了两碗绿豆稀汤。弄得几个小妞直翻白眼，食堂阿姨暗自伤心：唉，时间长了，都不爱吃我做的饭了…

（三）
午饭过后，继续装B，在一帮人打牌的嬉闹中，老子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处理上午积累的一大堆单子，心中一面是对自己舍生取义的那份悲壮凄美的礼赞，一面暗自叫骂：今天上午的备案怎么这么多！

科长见状，过来问：你中午不休息吗？加班啊？我假B三眼道：咳咳…是啊，不然下午…咳咳…忙不过来，要先处理完。咳咳咳咳…科长爱怜地说：那你自己在加班登记本上登记一下啊。我愈发地一脸不在乎：没啥…咳咳…知道了…

（四）
下午，兄弟姐妹见我仍然在线，愈发地急了，对我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径已经感到恼怒的地步了。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对我纷纷展开语重心长的教育。被逼急了，我一下子说了实话：这新换了科室，新科长出了名的难请假，我这拼死拼活地卖力干活，不就是为了表现表现，奢想科长对我心存愧疚，过几天请探亲假的时候理直气壮一点嘛！…

不料顿时某男发来消息：兄弟啊！我现在没日没夜地加班拼命，也就是为了十一以后好请探亲假啊！…

我感动地涕泪横流，真不愧是臭味相投的好兄弟啊！于是一干人的话题迅速转变为：
探亲假好难请啊！
科长领导们都是压榨我们每一分剩余价值的资本家啊！
你准备啥时候请假啊？
我准备九月连着十一一起请！
不好，我准备十月请，连着十一以后，这样凉快点。
恩，有道理。咱们一起吧，请假后去北京散散心吧？去后海和工体转转？
嘿嘿，我上次回人大的时候，后海那边新开了几家场子，很有风格。
后海？好啊！我2岁以后还没去过北京哪！
呕？那赶紧的……

（五）
下午3点20过后，肚子就开始饿得咕咕叫了。随着“第一次重症”和“住院”的新奇、刺激、紧张、兴奋渐渐地过去，我渐渐地有了胃口，虽然还是那么地咳。好不容易撑到下班，飞一般冲向食堂，不顾狐狸的严嘱，偷偷多盛了小半碗米饭，扒拉下肚。

晚上回家，却没了那股兴奋劲，连父母也没告诉，只是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说明晚去南京，周末再确诊一下。老爷子亦淡淡地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闭上眼陷进了躺椅，不禁微笑：万一真的住院了，那就真的和她扯平了。

不禁幻想着两个人在病房里尴尬相遇的画面，生活总是这么啼笑皆非。

会吗？

自己是期待住院呢，还是希望不会那么严重？我不知道。

我，对那个医生的医术，是抱有什么样的幻想啊？

插上很久不听的Mp3，换了一些歌，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破包，在咳嗽声中睡去。

两天前，下午四点二十三分，列车徐徐开动。

离开烦嚣
寻找烦恼
天涯海角
心血来潮

南京（上）

有人在吗
有谁来找
我说你好
你说打扰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南京站到了，请您收拾好行李……”
合上杂志，惬意地把头顶在座椅上，脖子一阵发酸。
火车在不断地减速，我在座位上舒展了一下身体，却不禁转过头去又是一阵咳嗽。

我这一路上不停地咳嗽，不知旁边的家伙是不是暗自心惊，以为碰上了痨病鬼。歉意地看了他一眼，从架上抓起包，眯着眼睛，懒懒散散地站了起来，踱向门口。

包带随随便便地挂在肩膀上，插着口袋，微微抬头，一边迈着慵懒的八字步，一边稍稍皱起眉头，打量着熙熙攘攘人群，寻觅着可能路过的美女。这似乎才是我久违的风格，只是那不时的低头猛咳太煞风景。

火车到站的感觉很好，就喜欢在月台上这么摇摇晃晃地走着，最好永远不会出站，最好旁边还有美女匆匆；最好，还可以在不经意地转头中，和坐在窗边的一个MM擦身而过。

然而，步子放得再慢，也终会到尽头。上了Taxi，一面望着湖对岸的高楼，一面给老爷子打电话告诉我出站了，呆会儿到。心里盘算着，不知今晚二老准备了什么饭菜。

进门放毕东西，笑嘻嘻地递过X片给老爷子，老人家戴上老花镜，仔细研究起来，一面问道：上次的药你有没有吃啊？
吃了。吃完了。
好没好一点啊？
一提这个我就来气，对老爷子抱怨：你那什么药啊？本来我是干咳，吃了药以后反而有些痰了。
老爷子不服，进房拿出剩下的阿莫仙观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药盒扔了没有啊？
吃完了当然扔了！
那药可能过期了...这几盒才是有效的，到09年的...
…………

晚饭菜不多，一盘炒苋菜、一盘辣椒洋葱炒肉丝、一碗虾米蛋汤，却是地道的家乡风味。这样的小菜，味道好，却不会激起我饕餮的欲望。虽说狐狸要我晚上禁荤，少吃米饭，但是二老的面子要给，一碗总要吃的。

吃罢洗过澡，老爷子又翻出一盒阿齐霉素要我吃，他就偏好抗生素这口，无奈吃了两颗。不好意思和老人家抢电视看，又知道明早还要早起，自己这状况不宜鬼混，索性绝了找人玩的念头，躺倒在床。在我历次来南京，这还是第一次…

翻翻两本《室内》，大失所望，一本主讲办公室设计装修、一本主讲酒店、SPA馆的设计装潢。草草翻过，扔在一边。

终于撕开最后那本杂志的封装，愣了半晌，什么他妈的像《男人装》，这明明就是《男人装》！只不过那个“装”字被一个美女的头给挡住了而已！立刻春心荡漾地看了起来。

内容不外乎鼓吹理想、奢侈品、追求全新生活、感情杂谈、情色擦边球…如果觉得男人没有说服力，就加上美女——美女的理想、调情、追求全新生活、情感空间，当然还有艺术照片。Of course这些女人都成功了、至少也是“在路上”。不过，在我眼中，她们如同杂志里的GTI、Infiniti一样，都是野心男人渴望征服和拥有的目标，平庸男人意淫和自慰的对象。

里面真正打动我的东西，是那只叫Ashera的限量版宠物！从第一眼看到这家伙的图片，痴迷猫科动物的我就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了！非洲薮猫、亚洲豹猫和家猫的混血！近30斤的体格来自薮猫，像豹子般的斑点皮毛来自豹猫，却又像家猫一样讨喜，而且喜欢玩水。

每年限量出售100只，每只售价2.2万美元，自付运费，提前9～12个月订货，如果你肯多掏6000美刀，可以缩短6个月。

如果想证明自己征服世界的成功需要一件奢侈品的话，那么它是我的首选。目前是这样。

以后？who knows？

老人睡了。关上灯，外面的城市和江面，灯火点点。我拉过被子，对着窗外说：晚安。

不晚不早
千里迢迢
来的正好

南京（中）

你忘了回忆
我忘了忘记

“我想离开苏州”我说，一屋子人兀自谈论着自己的闲话，仿佛不太在意我吐露的心声。这也是我所意料的。只有姑父抬起头，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同样平静。

突然，Shadow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径自走进了屋子里。
“你来干什么？！”我瞳孔急剧收缩，站了起来，把头偏过去，眼睛看向别处，抑制着语调，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不说话，我从余光中看着她。她也偏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我肯定我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
僵持。

突然间醒了，窗外的灯火大多熄了。拿起手机，已是2点多。翻过身去，余夜无梦。

（一）
白花花的刺眼，真TM讨厌。我翻个身把脸对着墙，用力闭了闭眼睛。

牛奶和饼干你吃不吃？
不吃。

十分钟后：
那这门口菜场那边有烧饼油条和辣汤，你起来自己去看看。
不吃！

十五分钟后：
我们不替你弄咯。早饭你吃不吃啊？！
翻过身去：不吃！！

半小时后：
你起不起来啊！马上要去医院了！
大姑不是还没来没嘛！
你不要收拾一下啊！
我有什么好收拾的啊！洗个脸刷个牙几分钟的事情！
你要睡到多晚啊！
我睡觉怎么啦？！我前一阵子咳嗽每天早上早早就醒了，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正如我前一天晚上所担心的，老爷子一如既往地催我早起，催不成就怒斥，我便同他对飙。妈的25岁了连睡觉的自由都没有，还有没有人权了！

（二）
这个早上不得安生，睡早觉的时候如果要不断分心吵架那是要神经衰弱的，终于起来洗脸刷牙。半个小时后，同老爷子坐上大姑的车去南京市第一医院。

姑父在医院，一切很轻松，没排队就拍了片子。出来等片子时，看到医院中间一个卖早点的亭子，老爷子又烦了起来：麻团吃不吃？不吃。糕呢？不吃...你不吃早饭不饿啊？不饿…

不要十分钟姑父就拿了片子过来了，一脸轻松：“么的事，支气管炎，开得儿药吃就行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的T恤和前天是一样的款式，只不过印花不同而已，刚才拍片子的女士并没叫我脱T恤。
登时痛哭流涕：吴江的那是家什么医院啊！！！！！！！

（三）
午饭依旧很爽口，凉拌海带丝、藕夹子、鳝段烧肉，饭里掺了胡萝卜。还有从秦淮河边采的野生金针菜，真不知他俩从哪发现的。吃饱拍拍肚皮，一阵困意袭来，该补补早上的损失了。能躺在床上的午睡，真是好久没有过了，想想在办公室那稀奇古怪的睡姿……当3点多二老照例邀请我去秦淮河边逛逛，也被我挽拒了，虽然有些想去回顾一个老大爷用抄网抄黑鱼和牛蛙的绝技。

待得被开门声惊醒，才发现已经5点40多了！生怕又被老爷子唠叨，赶紧跳起来去洗脸。二老进门，拿出姑父带的药，除了阿齐霉素，还有“十味龙胆花颗粒”。晚饭后老爷子督促我吃药，如同幼年时督促我吃维B和维C一般。十味龙胆花颗粒是冲剂，包装上写道：味苦、微甜。我为后两字所蒙蔽，以为就跟感冒冲剂似的，苦不到哪去，咕嘟就是一口。我靠！差点没吐出来，实在…受不了…我咸甜酸辣都不怕，唯独怕苦。咬牙细细品了一大半，就是想琢磨出个“微甜”来，遗憾地宣告失败。眼瞅着老爷子去卫生间，偷偷端起杯子跑进厨房，把剩下的一小半倒进了水池，打开水龙头毁尸灭迹。然后倒上一杯清水大口吞咽，把这股苦味从味蕾和牙缝中冲走。

（四）
老爷子问我要不要先洗澡，我说不了。其实我从傍晚起床就开始发愁：下午睡到这么晚，晚上是无论如何睡不着的。要我再规规矩矩在家度过一个连电脑都没有的晚上，还不如杀了我。
可我现在又不能喝酒，又不能唱歌，该干吗呢？

找初中同桌MM喝茶吧。习惯了在南京超级无聊时找她喝茶闲扯。河海大学又近，暧昧到十二点送她回去，自己也正好回来睡觉。于是发了个短信等待回音，结果她说放假回家了。确实，博士的假期很难得。
发短信骚扰我姐，看她在干吗，有活动就蹭。一条短信过来，答曰：杀人。我问：有美女不？答曰：都有主了。
问问一发小，人家说出去看材料搞装修跑了一天，刚回来。不忍心打扰他了，于是跟他闲扯房子、装修、工作、收入，实际就是互相诉苦。
…………

（五）
我在想：如果不是喝酒，狐狸会陪我干什么？应该会去德基看电影或者打电玩吧？上次的投篮机很好玩。于是发去十个字：“下午睡多了，晚上好无聊。”过了一会儿，狐狸回道：“晚上要去soho，要不要来？”我想了想，说：不了，不能喝酒。

终于决定：不管干什么，反正出门先，哪怕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
老爷子这次倒没阻拦，关照了两句不要喝酒不要太晚。只是照例在我出门的时候，来了一句：你钥匙放好啊，别掉了！钱包放哪了？还有手机！

司机问：去哪里？我想了想，说：新街口，德基。
那一刹那，我决定一个人去玩投篮机。

我知道你想躲
我要的并不多

（六）
…33、37、40…终于第二关了，可恶，动起来为什么这么难进！
以投篮自诩的我，当然不会认输给这种弱智机器游戏。不断地扔币，不断地快速重复机械动作，前20个币扔完，已经是汗流满面，胳膊抬动都酸了。都后来每次都趁着那开始前的3、5秒，双手撑在游戏台上喘气。等候的人可能都觉得这个人是疯子：别人是游戏，他好像很当真，连动作都是那么机械标准，像训练似的。

币没有了，不能挡着后面的人，我已经霸占一台机好久了。去洗干净脸上的汗水，又去买了20个币。站到别人后面等待，观察个别高手的动作。揣摩了半天，终于轮到了我。这次手感出奇的好，上来第一关就破了80分的记录，然后第二关又投出两个124。受累于体力，每次都不能在静止投篮和移动投篮里同时保持高命中。经常一个弹无虚发，另一个就勉强及格。
待到最后一次累趴在台子上吐舌头，最高记录也就是130。

（七）
前20个币扔完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体能顶多再撑60个币，而且越后越没劲，没力气投得也不会准。总得再找个可去的地方。想来想去，给小碗发了条短信：我在德基玩投篮机，你在干吗？

小碗立刻答道：SOHO，过来喝酒。
如我所猜。我告诉她我支气管炎，不能喝酒。
她立刻又说：那过来喝依云。

（八）
小碗热情地向我介绍她的朋友：这就是我上海的那个朋友，上次我去上海玩就有她，唱歌唱得很好……那女孩瞥了我一眼，我同样一眼瞥回去，想到要有绅士风度，又微微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去，右肩胛上纹着一个裸体的天使。

围着桌子是一群男男女女，我只认识小碗一个人，这感觉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蹭酒的。我们兄弟往常最讨厌蹭酒的，尤其是男人蹭酒。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不愿来1912的原因，因为我自己喝不了酒，所以只能蹭桌。

一个帅哥很有礼貌地向我敬酒递烟，我摇摇头，说自己生病不能沾。他又倒了一杯绿茶，我礼貌性地干杯，笑笑，转过头去，站在台阶上，注视着灯红酒绿下的男女。

其实我很喜欢在PUB里什么都不做，在高处或者角落里注视人群。既不会觉得寂寞，又有一种置身事外。比如：那边那个女人就在一个人独舞，很投入，旁边有两三个男人蠢蠢欲动；那边吧台有四个女人，周围几个男人在搭讪；中间，那两个小妞又来了，在寻觅有没有可蹭的人，次次都可以看到她们。

一直迷恋苏荷，木头和金属的粗犷气息，还有它的歌手和DJ。
突然咳了起来，挥挥手招来服务生，叫了一瓶矿泉水。小碗见状，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九）
来之前我告诉了狐狸，她一下就看到了站在高处的我，跑了过来，笑着问：你不是不能喝吗？我晃晃手中的瓶子，说：我喝水。她和小碗互相看看，可能觉得彼此眼熟。我只好提醒：第一次认识你们两个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在场。当时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两个人“噢”了一声总算想起来了。

狐狸问：你不过来玩吗？我看了看那边，在中间，同样一帮人，相比这个台阶算是个夹缝中的角落，就摇摇头说算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听音乐，很好。
丫头笑笑：那你好好玩，说罢回自己桌去了。

我叹口气：自己好像天生不喜欢融入陌生人群，这个台阶口，算是最好的地段了，不用和陌生人共济一堂。

（十）
水喝完了，又叫服务生，没想到他居然拿出一张单子要我签字，我心说一瓶水用得着嘛！问他：前面那个怎么没签？他只知道憨笑，说要的要的。
摇摇头，在单子上草草地挥下“CC”两个字母，又继续看向人群。

小狐狸招手让我过去，我笑笑摇摇头。

旁边，小碗和那个上海妞站在歌手专用的玻璃台上正跳得自得其乐。身后那桌人群里不时有男人过来嬉闹。

（十一）
小狐狸不断地发短信，叫我过去，最后开始撒娇。我心一软，跑去一看，明白了。她们桌三个女孩三个男的。有两位已经在耳鬓撕磨如胶似漆，剩下两个小白脸，估计正在打她俩算盘。暗叹口气，站到她旁边，任由她坏坏地对人笑。一个蛮zun的小哥不死心，在她耳边悄悄问了两句，她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她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一起朝着帅哥摇了摇头。

不用问我也知道那人是在问：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十二）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偷偷摸进门，还好，没吵醒老人。

关了灯，淋浴下哗哗的水声，遮盖不住耳鸣传来的嗡嗡，依稀回响出之前的碟：

我们的爱
差异一直存在
等待竟积累成伤害
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

南京（下）

我可以纵容你在心底
也可以只当你是路过的人而已

屋里多了三个很大的新瓷瓶，有青瓷和白瓷。“叔叔就喜欢传统文化和古色古香的东西”，我坐在沙发上，不禁这样想着。
有人来来往往，大人们似乎在寒暄。“你叔叔上街转来的”，见我看着瓷瓶发呆，阿姨笑道。“啊，蛮漂亮的。质地很好，这个深的用来装叔叔的画卷的吧？这个浅的可以插花吗？”我习惯性地凑趣：“是十全街上的店里淘来的？很贵吧？”
阿姨却暧昧地笑了，看向了站在我身边的Shadow，欲言又止。我傻傻地看着她们，眼睛故意眨巴起来，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小卓突然有点恼窘，横了沙发上微笑着的叔叔一眼：“什么呀！他买来准备…放在那边…新房子里的。”说罢又瞪了我一眼。
没等她说完，我早已把视线转移到它处，尽力控制出一副波澜不惊恬淡平静的表情来，仿佛在观赏瓷瓶。
小卓自然不会上当，转过身低下头，凶巴巴地盯着我，一连串地嚷道：“干什嘛？！看什嘛？！心里美了是吧？！”一面伸手拧起我的耳朵，一面恨恨地骂道：“小样儿！”到后来，眼里却全是笑意。

不知什么时候，好像人更多了起来，有我家的人，有她家的人，都在客气寒暄，进进出出。似乎是个什么日子，似乎要出去吃饭，我却分不清谁是我家的人，谁是她家的人，只有Shadow一直微笑着站在我身边，不断地和人招呼说话，偶尔笑着看我。我分不清别人，索性只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却很平静。但这平静中却带有一丝说不出的奇怪。

我不知道哪里奇怪，却渐渐紧张和不悦起来。我的家人会不会说那些不该说的话？他们…他们和她的家人亲友们说话时会不会说漏嘴，或者流露出什么？二叔、姑父、爷爷，尤其是我妈。

我的心，愈来愈紧缩起来，害怕，继而忿忿。我不惮于和家族作对，但我该怎么安慰她呢？我做的好么？
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
不对！不对！！我突然醒悟过来。

我跳离她的身边，直直地瞪视着她，指着她说：我们不是…分手了么？！

她什么都不说，依旧微笑着看着我，眼神平静淡然。

（一）
今天老爷子很意外地没有催我早起，一声都没有。
我顺理成章地睡到11点多，直到被催吃午饭。

一边刷牙一边想：很久没有梦到她了，这次连续两天，真是奇怪啊。回想起来，两天梦到她时的心境却截然不同呢。第二次为什么那么久才反应过来呢？而且，后来看到她那样的笑，我竟释然了，仿佛从此任由她出现在我的梦里了一样，来去自由。

吃罢饭，照例要我吃药。我望着十味龙胆花的苦水，瞥了一眼老爷子，他进房去了。我想了想昨天被我倒掉的小半杯，觉得自己糟蹋了钱，瞒骗了老爷子，顿时深深愧疚起来。鼓了鼓勇气准备喝药，所以决定先回忆一下这药到底怎么个苦法、什么个味道，好有个心理准备，却又怎么都想不清楚。端着碗，一时竟有些神游起来。

（二）
隐隐有些头疼，让我从魂不守舍中回来。下意识地抿了一口，哦，熟悉却又与昨天似乎不同的味道。

乍一入口，似乎并无感觉。一旦去感受它，那苦味便一下蔓延在你的口里舌上，却又只是普普通通的苦味。只待你皱起眉头犹豫下咽时，却有一股特殊的苦，从舌头的中间一线，一直传到你的喉头。

一时竟有些痴了，接着便一口、一口，如品茶般向下饮去，仿佛专为求其苦味而来。

喝罢摇头，终是不及心苦。

（三）
小狐狸新家要装修，一天都要陪父母看家具装饰，无暇陪我看电影或者打电玩。于是决定早点回去，怕买不到票，便收拾了行囊早早向二老告辞。

老爷子将药的吃法剂量向我强调了三遍，然后又照例一一叮嘱“东西别忘了带”、“钱包放好，放在包里看好”、“在车站和车上注意安全，要留神”，在我出门那一刹那，又跟过来问：你手机放哪儿了？

我可能永远都是淮阴防疫站院子里大草坪上那个嬉闹的顽童。

（四）
从售票厅出来，13点45分。
算算来回时间，还有近2个小时的空闲，我想了想，照例去了山度士。

我是个恋旧恋得奇怪的人。两个月前，也是等车前这两小时的无聊时光，初中同桌带我去了山度士喝茶。以后我如果要一个人打发这两小时的无聊时光，我就会到山度士来。

坐第一次来时坐的位置。

坐我当时坐的那一边沙发。

还好山度士的下午一向很清静，所以每次我都可以坐到那个位置。

（五）
山度士的经理是个美女，我第一次来就注意到了。

平心而论她的五官并不精致，脸蛋也并不十分漂亮，但她有一双修长结实的腿，好看的腿。配上职业短裙套装，无论是长筒丝袜搭配高跟鞋，还是光脚穿一双略带跟的平底凉鞋，都很有杀伤力。

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吧台前那张经理专用的桌子前看报纸。报纸铺在桌上，人趴在报纸上，丝毫没有注意我的到来。我看了看，老位子没有人，径直走到那里，把包往对面沙发一扔，坐在自己这边的沙发，看着她，叫道：服务员。

她抬起头来看到我，回头示意一位服务员过来。小姑娘问我要什么，我一向是喝绿茶或者水果茶，有时候吃抹茶蛋糕。最近不想多吃，就对她说：一壶绿茶。

绿茶很快到来，竟然是买一送一！我想了想，坚持让她拿走一壶，因为我觉得一个人面前摆两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太不着调。

在绿茶来之前的短短时间里，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前面那个座位上有两女一男在打牌。两个女孩朝着我这边，外面这个没有纱帘挡住，仔细看了一下，还可以，衣着＋妆扮。而这半边的厅里没有其他客人了。

经理今天是一双低跟凉鞋，没有穿丝袜，不变的职业套裙装，腿依旧很好看，丰满、没有赘肉。我第二次来山度士的时候，在《1912》期刊杂志上看到介绍山度士的文章，提到了美女经理“猫纳”。照片不大，是表情照，不是很像她，我也不能确定。

我在考虑如何向她要一张名片，她却上楼了，许久没有下来。

（六）
杂志照例要去翻的，发现1912的期刊是新的了，心想他们也不容易，就这么大个地方，要定期整个杂志还真费脑筋。

翻开第一页，瘦马写的扬州1912的枪手文。我依稀记得瘦马是西祠上面的老ID，后来一想，那是响马！翻开第二页，又是都市放牛的文章。看着那幅素描上的大胖胡子，不禁笑笑，老牛现在愈来愈成为成功人士＋知名人士了——知名成功文化人士。

回想起5年前，大学里不务正业，成天泡在BBS上。在西祠那一阵子几个老版已经腻味了，有一日乱逛到《接触无限》版，遂把这里当成了新的据点。便是在那里结识了都市放牛、红颜静、赵宝奎等一干大朋友。想想也奇怪，那时我不过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20岁小伢，却能和一帮已经步入社会的男男女女在网上扯得兴致勃勃，他们也不嫌我小，还很抬举我。也是那时起，我知道了都市放牛的“都市放牛吧”，虽然我还不明白酒吧为何物，却一直很羡慕他们，能够约定在某个时候到那里去版聚、Happy。他们也说过，欢迎我来玩，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一直未能将这种心愿化为现实，最终《接触无限》却因为一次内部纠纷而关版了，那时我尚未毕业，依稀是3、4年前。

（七）
这期《1912》主介的是扬州1912的开发和娱乐，自然打出了“公交MM”的招牌。

惊艳于浦娟的这组写真，素色旗袍上氤氲着淡淡的红，仿佛一滴红墨荡散于水中一样，一把同样风格的油纸伞。平日素素的脸上，搽上了些许腮红，唇彩隐隐的反光让心瞬间悸动。更重要的，是她脸上恬静、略露喜悦和自信的微笑。那是一位只存在于书中和过去的淡雅秀丽的江南女子。

更令人敬重的是，她仍旧是选择做一位与阿婆相依为命，继承母业的公交MM。

（八）
猫纳又下楼来了，风风火火地出门，一会儿又从另一个门口进来。我重新开始思考索要名片的事情，顺便上洗手间，凭印象推开左边的门，陡然发觉景象不对，抬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趁着四周无人，赶紧转身进入对面的门。

这是人少的第二个好处。

（九）
服务员们忽然有些小小的喧闹起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山度士的老板从后门进来了，一个还算帅气的中年男子，只是肚子有些发福。这还是第一次来时，博士MM告诉我的。

突然猫纳跑到大厅中间，嘻嘻地看着他，随即一扭头，走上楼去，一边走一边调皮地扭来扭去，两手反叉腰间。走到一半，停了一下，瞪住他，似乎在责怪怎么还不快点上来，随即又噔噔噔消失在楼梯拐角。男人想必也痴了，顾不上和服务员吩咐，急急将包扔入吧台，跟着快步上了楼。

我恍然记起博士MM上次一起告诉我，经理是老板的女朋友。

随即打消了索要名片的念头。

（十）
山峦从窗外逝过，咳嗽依旧低沉。

恍惚记起，自己遗忘很久的一个愿望，一个长久未实现的简单愿望：在熏风碧水中钓一泓春色。从很久以前，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心中，渴望、向往，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我遗忘了。当记起的时候，竟再也没了那份热烈。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 本帖最后由水镜门生于 2007-10-30 21:36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水镜门生

2007-10-30 21:37

+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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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engrui19 (书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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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0 15:32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日子越来越平淡，连一场病都没有成功的生成……
即便是心中构思的艳遇也被扼杀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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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镜门生 (虾仁生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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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0 21:34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很喜欢的表达方式，实诚，又带着淡淡滴狡黠，读起来很有味道。

上色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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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镜门生 (虾仁生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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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1 13:16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经过讨论，本文结构完整，语言诙谐，给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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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 00:32 资料主页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呵呵，好久没有这么多的通宝了。。。上次在江苏和广东的总决赛里全输光了，从此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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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 01:01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现在都开始流行500一赏了。。馋嘴的人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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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镜门生 (虾仁生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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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 08:51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楼上冠子身为太常，对给予推荐的文章应该给出相应评论，否则以灌水论，扣钱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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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子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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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 08:48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10/30日的十三天前应该是礼拜三，去KTV并不是个好日子，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加上抽了很多烟，又喝了许多的酒，不过酒还好，都是对了很多水的，浓度不高，只要不是假酒就行。但第二天咳嗽太正常不过了。不去宰人厉害的医院花不了几个“董滴”，LZ象是去了宰人的医院，不过没宰成算是幸运了。偶有过亲身经历，去娄葑医院（离那儿近）看感冒，被要求拍了两张CT还不罢休，最后让我动手术住院半个月，我实在忍无可忍终于说不了。两张CT加上各种名目的费用1000大洋打了水漂。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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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荒夕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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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 17:29 资料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大约每个地方都是差不多的，而我在南京即使夜游秦淮河的时候也想着那30万人，学校打了阴影线条似的；在苏州就想着祖坟，对于我们家庭来说，“XXX去了苏州”即XXX和祖坟们成了一片
活的年岁及不上楼主，理解固然也及不上，从头看到尾巴了。
城里要是不住人就好了。
城也不会多一份少一份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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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僧不识陈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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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7-11-2 20:36 资料主页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梅子黄时 于 2007-11-2 08:48 发表
10/30日的十三天前应该是礼拜三，去KTV并不是个好日子，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加上抽了很多烟，又喝了许多的酒，不过酒还好，都是对了很多水的，浓度不高，只要不是假酒就行。但第二天咳嗽太正常不过了。不去宰人 ...

这文章实际上是8月12日开始写的，所以也算空调病，哈哈。

让你手术你就手术，你咋这么老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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