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展]我的過去
在高中剛剛畢業, 我找到一份工作, 是在現已撤離香港市場的泰來電腦太平洋有限公司當維修技術員
忘記了哪一天, 在公司所在的寫字樓大堂, 很多人正在趕升降機
我在人堆中移動著, 忽然見到一個公文夾掉在地上, 文件都散在地上
看著每個人都對散落的文件無動於衷, 只顧趕升降機, 我看不過眼, 忍不住的去收拾不屬於我的文件
正收拾間, 也見到一位女生, 神色慌張的也在收拾文件, 看來文件是屬於她的
我將拾獲的文件, 把次序排好了, 然後遞給她
她接過後向我點頭微笑稱謝, 這時我看清楚她的臉
她樣貌絕非傾國傾城, 但很清秀, 五官端好
衣著樸素, 一襲長裙 , 卻散發出獨得的優雅氣質
客套過後, 各走各的路, 也沒有什麼
第二天, 如常的上班, 我又碰到昨天的女生, 互相說早安; 下班, 也真巧, 在同一台升降機遇到她...
久而久之, 我們便開始互相認識了
她叫Jessica, 一個跟她很合襯的名字
在我的公司下一層的印刷公司裡當文員, 也是剛剛高中畢業
她仍然很感謝我當天的幫忙, 這使我很過意不去
我們聊得很愉快... 然後, 交換了電話號碼, 很多時候我們都約好一起去吃午飯
她, 如我所料, 溫文爾雅, 毫無架子
心地善良, 卻有點神經質, 而且沒有太多主見
喜歡穿長裙, 因為覺得大腿比較粗
什麼優點, 缺點, 已不用她說, 我心裡有數
只是有趣的是, 我也沒說, 她也好像清楚我的優點, 缺點
了解過後, 我們開始交往起來
只要沒有加班的, 每天下班, 我們都一起晚飯
不用上班的日子, 如沒有特別情況, 我倆都會到一起想去的地方
她喜歡吃草莓, 我跟著, 也漸漸喜歡吃草莓, 有時甚至比她吃得更多
往後的一年, 每天都是平平淡淡的過, 她很喜歡這樣愜意的生活, 我也喜歡
某個星期天, 如常幸福的約會, 深夜, 準備歸家
我正欲送她回家, 她說, 你今天花了不少錢, 不要再浪費車錢, 省一點用
她的心意, 我不能拒絕, 所以我電召了計程車, 讓她安全回家
她卻說, 我乘小型巴士回家可以了, 不是說過要省錢嗎? 以前也是這樣乘的, 不用擔心, 回家後打電話給你
我再也沒有強迫她, 就這樣各自回家了
我回到家後, 她並沒有打電話給我, 我撥她的號碼, 對方好像把手機關掉
或許, 她太累, 休息了吧, 所以, 沒有在意
凌晨三時許, 她的姐姐儀 -- 也就是我現在的好朋友 -- 打電話告訴我, 她妹妹遇到交通事故, 現在情況危殆
當時還以為是玩笑, 但聽到儀已經哭得不能好好說話, 直覺告訴我, 這是件很嚴重的事
我立刻坐計程車到醫院, 沒有思想的飛奔到急診室, 只是, 我看到儀坐在大堂, 旁若無人的不停哭泣
我知道, 我來遲了
還未見到她, 我的眼淚已經在流, 心, 已經在流血
儀哭了許久, 才告訴我, 她乘的小型巴士失控, 撞向石壆翻側, 她整個人被拋出車外
到方才, 才撒手人寰
我苦苦壓抑著傷痛, 要求儀帶我去見她
去殮房的路, 很長, 很沉重
到冷藏室, 櫃被拉出來, 拉開套著的膠袋拉鍊, 看到她的臉
依舊的清秀, 卻變得蒼白
我開始痛哭, 開始失常, 開始瘋狂
我, 感覺到, 自己已經崩潰了
是我! 是我害了妳! 是我的錯!
我要是堅持送妳回家, 妳便不會遇上這事...
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省回這些微的錢, 換來妳的離開?
為什麼我不強迫自己堅持? 為什麼?
我不住的愧疚, 不住的對她說對不起
在旁的儀聽到原因, 狠狠的摑我一記耳光, 呼喝我這罪魁禍首出去
我, 親手把她給害死
就算我再說想千句, 萬句的對不起, 她, 再也聽不到
我, 在死亡面前, 變得軟弱無力, 我不能抓住她, 眼看著死亡與傷痛強行帶走她, 我很沒用
我, 已經失去了愛她的資格...
我沒有思想, 心裡除了責備, 還是責備
我想, 她當時一定很痛, 很痛
我很想, 跟她說一句, 對不起
我, 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小刀, 拖著這個充滿罪孽的身體, 到醫院的後樓梯, 坐在一角
以前聽說, 於手腕上直割, 比起橫割, 放血放得更快
我拿起小刀, 往左手的手腕給割下去... 然後, 又怕還是不夠快, 連右手, 也一起割了
我希望能分擔她的痛苦
我, 確實感覺到生命隨著鮮血流逝, 我閉上雙目, 祈求死亡, 也將我帶走, 並帶到她面前, 讓我在她面前說句:
對不起
很累, 很想休息...
我徐徐的睜開雙目, 看到的不是她, 而是醫院的病房
我望著一雙被包紮好的手腕, 我才知道, 我, 很傻
竟然選擇在醫院割脈, 怎可能死得了?
我, 突然變得很冷靜, 沒有想到再去尋死
看看右手手臂上, 有被用針筒注射過的痕跡, 我猜, 我是被注射了鎮定劑
藥力很強, 除了頸以上的地方, 都不想動
然後, 儀, 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 為之前的衝動, 向我道歉
我點頭微笑示意, 這刻冷靜的我, 何嘗不是有輕生的衝動嗎
她說, 如果你也死了, 她一定會傷心, 如果覺得自己仍是罪人, 請你找方法好好去抓住以後的日子, 幸福來贖罪
我沒有說話, 我只知道, 我要贖罪
我是罪人, 我自己知道就可, 我不願讓人知道
於是, 我嘗試將所有感覺, 包括悲傷收在心裡, 好好的去贖罪
回家後, 家人問我發生什麼事, 我說我出去玩, 把手弄傷了
我, 嘗試欺騙家人, 欺騙自己, 我, 不讓他們知道我的過去
我欺騙自己, 我以為可以返回工作的寫字樓
只是發現, 我, 欺騙不了自己...
寫字樓旁邊就是海旁, 我, 望著海, 海風吹來, 我, 哭了...
原來, 這個地方, 我不離開的話, 便不能好好贖罪
我決定離開, 徹底的離開
我把跟她一起的照片, 她送我的東西, 全都送往垃圾場
翌日, 我遞了辭職信; 她的出殯, 我沒有去, 卻訂了機票, 一個人到加拿大孤獨的生活了六年
人離鄉賤, 加上背負著罪孽的人遠赴異鄉, 沒有人比我更賤了
六年後, 我回到老家, 只剩唏噓
某天於街上, 命運的牽引, 我碰回了儀, 原來, 她已經結婚了
再過了些日子, 在這裡, 開始了我現在的故事...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7-1-8 11: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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