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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无悔的执着
隆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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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6-3
#31
发表于 2006-9-18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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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下)
景耀五年(公元262年) 陇右
“忠儿,”邓艾思量半刻,还是觉得谨慎点好,“现在蜀军的去向不明,你就率领这五千……骑兵驻守据……城,防止蜀军进攻洮……阳。”
“那父亲你了?”邓忠问道。
“我立刻快马去侯……和,防止蜀军向东走。”邓艾现在也只有把洮水以北给封死。
“父亲,侯和虽然地形险要,易于防守,但是我军在那里的守军不过一千,如果姜维率三万兵马而去,要阻止他很不是易事。”邓忠觉得邓艾的决定不妥。
“所以这次忠儿你要身肩……重任。”邓艾觉得自己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
邓忠不明白的看看邓艾。
“忠儿,现在蜀军……突然消失,但既然他们在洮……水北岸出现过,目的就……并不难……琢磨,”邓艾自信的笑笑,“他们要么继续……盯着洮阳,要么就……往东走领寻他……路,向东必走侯和,现在我军的侯……和的兵力虽只有一千,但凭借地利足可封……堵一万蜀军,现在姜维把部队拆散,以避……开我军耳目,但如果姜维要再次把部队收拢,我军探子一定会有所觉……察,你明白了吗?”
“父亲的意思是如果发现蜀军有收拢向东的迹象,我立刻率军支援父亲,如果蜀军仍没有消息,就说明蜀军仍盯准洮阳,我必须在此据守。”
邓艾听候拍拍儿子的肩膀,看来这个任务交给他自己的儿子肯定没问题。
……
三日后,姜维领着五千精兵正在树林里进行短暂的休息,由于这次行军要彻底避开魏军,防止被魏军发现他向东的意图,所以行军也只有最隐秘行事,自然速度也慢了些。姜维盯着眼前这张地图,今天下午应该就可以到侯和,但侯和有一段峡谷,两边是高山峻岭,如果有魏军埋伏,那必是死地……但是他刚刚收到洮阳那边的消息,邓艾和他五千骑兵现在仍在据城据守。姜维考虑了半天,这场战役他是没有退路的,便向左右一个小将吩咐道,“通知大家,准备起灶吃饭休息,今晚行军通过侯和。”
……
夜里,邓艾还在侯和的山谷上走来走去,现在他还没有蜀军的确切消息,也只有让各个据点暂时处于谨慎防守。
“邓将军,峡谷附近发现了蜀军的行踪。”一个探兵匆匆来报。
“什么?”邓艾这下真的“口吃”了,姜维怎么让三万蜀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侯和。
“邓将军,不过此次发现的蜀军好像并不多,大概只有几千人左右。”
“几千人。”邓艾听候放心的笑笑,那就不奇怪了,不过其他的蜀军在什么地方,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下令所有将士做好准备,偃旗息鼓,现把蜀军放进谷内。”
……
姜维率军准备通过侯和,天空的明月使士兵在重山峻岭中仍可借助明亮的月光看清楚周围,这样正好免去火把,惹人注意,而他眼前就是那条长长的峡谷。
“下令全军,准备进谷,一旦入谷,立即通过,切不可以有任何滞留。”姜维向左右下令道。
姜维下令后,五千蜀军开始陆续缓缓进谷,姜维看前面军队入谷一切无事,下令后面军队加快行军,赶快入谷通过,不料蜀军前面部队正要走出峡谷的时候,山谷上突然原木石块具下,在石块发出滚动的轰鸣声中,出谷谷口被牢牢封死,山谷上一时锣鼓声响,燃起了火把……
蜀军在谷内出口被堵住,两边又是高山峻岭,一时大乱,求生的欲望还是让前面的蜀军不停的向山谷两边爬上,希望可以从山谷两边杀出出路,不过全被山谷上的魏军用石块砸下,从半山滚了下来,哀嚎声一片,更加剧了谷内蜀军的混乱……山谷中间的姜维看着山上密集的火把和士卒的混乱,难道他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大将军,你快从进谷的谷口退回去。”一个士卒在混乱中建议道。
姜维看着周围摇摇头,魏军既然把他有埋伏的放进谷,怎么可能不用兵封死谷口,还把退谷之路留给他。
“大将军,你快看后面的兄弟,都在向进谷处跑,那说明进谷之路还有出路。”士卒向进谷之路指指。
姜维向士卒指的方向看去,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看山谷上的火把倒是密集,但看看魏军从山谷上扔下阻截爬山半山上逃命兄弟的石块,却是稀疏不齐,难道魏军没有足够的兵马封死谷口,“你马上告诉周围还能告诉的兄弟,魏军不能封死谷口,大家一起杀出去”……
听说还有出路的蜀军,赶快奋力一搏杀出逃命,但是看着魏军照红天际的火把和听着震天的锣鼓声,谷内蜀军仍是慌张,相互拥挤践踏,能杀出的少之又少……
“邓将军,我们要追吗?”看着部分蜀军已经快杀出谷,一个魏将向邓艾建议道。
“我军兵力有限,刚才阻……截蜀军又多有疲……惫,不用追击了,你立刻派人去据……城通知邓忠将军,让他密切注意……蜀军动向,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另外一会……派士兵下谷看有没有蜀军活……口,如果有,务必问出这次奔……袭是由谁代领,其他的蜀……军又在哪?”
“是!”那将军领命去了。
邓艾看着谷内蜀军的尸体,这次他虽然让一部分蜀军跑了,但是估计谷内的战死的蜀军也有几千人,相信短时间内蜀军不会在敢打东进的主义。
……
时间总是在慢慢流逝,秋风中,树林开始渗透一些凉意,姜维代领蜀军在陇右奔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半年里,姜维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有办法找到魏军的空隙,被牢牢困在了渭水北岸洮阳以南,昨日来忠来告诉他,粮草已经只供半月之用,就算向羌胡筹粮他也没办法让三万大军过冬,他必须考虑退兵。但是退兵后了,成都本就有意削他兵权,现在又有出征败绩……但是按常理,他一旦回大汉,他必须回成都复命。
姜维看看他左右的一个小将,“你立刻下令全军准备撤军,另外,立刻让人通知廖老将军和张翼将军撤军一事,让他们立刻率领其他部队撤退,我们在阴平会合。”
“是!大将军。”小将领命去了。姜维看着小将的背影叹叹气,该来的终究要来。
景耀五年十月,姜维下令蜀军撤回蜀国,半个月后,姜维,廖化,张翼和赵广各率剩余部队在阴平会合,彻底结束了半年的北伐。
夜里,蜀军阴平的大帐内,姜维还呆呆的坐在大帐里,此时的心情让他想到了去年的冬天,他下决心北伐以避祸,可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以避祸了。
“伯约,”廖化叫着姜维和张翼走了进来,“我和伯恭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
“廖老将军和张翼将军的意思让我不回成都,带兵去沓中。”姜维看着桌案上的地图,惊讶着廖化的提议。
“不错,伯约,我和伯恭商议了几天,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一回成都,成都就会认为大战已经停止,你这次北伐又有败绩,成都会毫不客气有理由让阎宇取代你的兵权。”现在复杂的情况下,廖化就直说了。
“沓中的确可供驻军屯田之用,但此事必须有陛下的同意我才能带动部队,陛下会同意吗?”一想到刘禅,姜维就觉得没有希望。
“这不难,沓中之地靠近陇右,你上表在沓中屯田,陛下一定会认为大战仍有延续的可能,担忧之下他不会轻易反对,”廖化这点对刘禅很有“信心”,刘禅最怕的,就是没安宁日子过,“而且你说屯田是为了筹集军资,刘禅更会求之不得。”
姜维点点头,“可回成都复命一事?”
“大将军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我和廖老将军,廖老将军和我现在还是大汉的左右车骑将军,在成都相信北方战事未明的情况下,做事不会不完全考虑我们的建议。”张翼回答道。
姜维有些感激的看看张翼,人生也许就是如此奇妙,以前他北伐政见的反对着,姜维是看见他就恼火,而现在却成了他难得的支持者。
“伯约,如果你觉得此事可行吗?”廖化问道。
姜维在心里有些无奈的叹叹气,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夜里,姜维晚晚还不能入睡,帐外的夜空中,明月清晰可见,姜维看着月亮,有些怀念自己的家人,今年冬季慎儿就应该六岁了吧,不过他是没办法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子现在如何,身体好些没有?还记得曾几时,他仍在思念幼年在天水和他曾将“海誓山盟”的她,不过现在不知道十几年孤独的北伐和朝政的变化,还是有了慎儿的原因,闲暇之余,他想念的更是在大汉的姜府里抱着慎儿等他回家的两鬓白发的妻子……
蜀景耀五年冬季,姜维上表刘禅请求去沓中屯田驻守,防范魏国,补充军资,上表到成都后,刘禅迫于魏蜀不明局势,没有反对。但同年冬天,蜀宫发生异事,刘禅宫中的大树突然无故折断,谯周知道后,对此事深表忧虑,并在树干上写上“众而大,期之会,具而授,若何复?”十二字,后人多认为这是谯周担忧,谯周认为这是曹魏将统一天下,无人能对抗的预兆……而正当蜀国内部忙于混乱与担忧之时,司马昭却高兴的听着蜀军在陇右战败和姜维屯兵沓中的消息,他坚定他筹备两年灭蜀的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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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上)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 蜀国
两年前,东吴使臣薜翊曾出使蜀国,回国后吴主孙休向他询问蜀国近况,他回答道:“主暗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正言,经其野民皆菜色。臣闻燕雀处堂,子母相乐,自以为安也。突决栋焚,而燕雀不知祸之将及,其是之谓乎!”
春季的沓中刚有暖意,绿草冒出地面,威风轻轻扶过,赵广正在和几个将士筹划怎样组织安排士兵在操练之余种地,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千万不要误了时日。
大帐内的姜维,此时却是一脸凝重向刚来的探兵继续询问,“此事当真?”
“回大将军,钟会的确被封为镇西将军接替了司马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探兵肯定的回答道。
“魏国在东吴那边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没有,自从去年冬天司马昭命令青、徐、兖、豫、荆、扬诸州,并使作船后,就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钟会,姜维心里默念道,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在陇右战场上和他交过手,但他对这个人并不陌生,还记得当年夏侯霸逃到大汉时,他向夏侯霸打听魏国的情况,夏侯霸直言不讳的回答,“我在陇右所闻,京城有一大才,并素有协魏主上统天下之志,可能会对大汉不利……此人叫钟会,字士季,是魏国太傅钟繇的小子。”就因为当年夏侯霸的这席话,姜维从来没有忽略过这个人的存在,而他后来打听的消息也证实,钟会现在的确成为司马昭最大的帮手。司马昭去年大造船只,看似有大举进攻东吴之势,为什么又把他最得力的助手派到了关中,授予如此大权……
春季的成都朝堂上,这是刘禅今年难得的一次上朝,可此时朝堂上却鸦雀无声。刘禅盯着朝堂的臣子,希望有人能在朝议上快点帮他拿个主意。
朝上的诸葛瞻一语不发,他看着龙椅上的刘禅有些不乐,背脊慢慢微微的冒汗,自从他父亲诸葛亮死后,关于是否该给他父亲立庙的问题,朝上民间一直在争论,朝堂上也不止一次的提出讨论,不过每次都已“礼秩不听”或“建之京师,又逼宗庙,此圣怀所以惟疑也”等理由遭到群臣和刘禅的反对,可最近几年,由于大汉国力的衰退,人民的贫困,百姓们越加追忆他的父亲诸葛亮,居然公然闹起了路祭,让朝廷很不好看,刘禅虽没有禁止,但是不满之意还是有,今年年初更甚,路祭快摆到了宫门口,刘禅一时没办法解决,也只有再次提出朝议。
“陛下,臣以为为诸葛丞相立庙之事不可!”半晌,谯周总算还是站了出来,“诸葛丞相对大汉的功德的确无人能及,但为臣子立庙却不和礼制。况且如今民间路祭如此之甚,如果还要在成都立庙,很可能有压低宗庙之气的可能。”
诸葛瞻听见“压低宗庙”,心里又是一阵波澜……
刘禅看看朝堂的大臣,一个个还是没什么反应,“那关于路祭了,谯太守有什么好的建议?”刘禅不悦的看看谯周,这些道理都说了几十遍了,但说给他听有什么用,有办法让百姓不让朝廷面子不好看吗?
“陛下,臣认为为丞相立宗庙之事还是可行!”步兵校尉习隆站了出来,朝堂所有人的眼光全聚集到他身上,“臣闻周人怀召伯之德,甘棠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铸金以存其像,自汉兴以来,为臣子立庙并非没有古例。现在百姓路祭诸葛丞相,是为追在昔者,今若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
“可是如果在成都立庙,宗庙之气如果有损,怎办?”谯周觉得还是不和礼制。
“陛下,为诸葛丞相立庙并非一定要立在成都。”中书郎向充站了出来,“臣愚以为丞相立庙可以近其墓,立在沔阳,使所亲属祭祀,凡其臣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庙。这样既可以断其私祀,又可以以崇正礼,也不会影响成都宗庙之气。”
向充的话一出,除了诸葛瞻还原地站立不动以外,朝堂上一遍议论声。
“众大臣以为向充大人所说可行否?”刘禅觉得向充的主意不错,开始向大臣询问道。
“陛下,臣认为可行!”“臣也认为可行!”……
“啪……”刘禅的寝宫里,又传出东西扔碎的东西,两个执事小太监看着刘禅的火气动也不敢动一下,刘禅在桌案上寻找不到可以摔的东西,干脆连作案一起推倒。
“陛下,”黄皓一脸关心的从屋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刚刚御厨烧好的糕点,他知道今天刘禅心里有气,所以也没有去硬碰钉子,“陛下,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
刘禅看见黄皓手里的糕点,顾也不顾,一下子全推到地上,“有什么好吃的?”
黄皓忙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趴到地上把糕点捡起来,刘禅看见黄皓似乎是很受委屈,一时不忍,把火也慢慢降下来。“黄爱卿,算了,都丢地上的东西,你也不要去捡了。”
“陛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要发火就发吧,”黄皓“委屈”的把糕点捡起来,“奴才也在为陛下鸣不平呀。”
“为我鸣不平?”刘禅看着黄皓。
“是的,陛下,诸葛丞相对大汉累有功劳,这是事实,但是大臣百姓怎么可以只知道诸葛丞相的功劳,不惦记陛下,诸葛丞相也是陛下的臣子,如果不是陛下的英明任用和信任,诸葛丞相怎么会有如此奇功。”黄皓哭着说道。
刘禅走过去为黄皓擦擦眼泪,“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知我。”
夜里,蜀国寝宫里一片歌舞,刘禅今早还气急败坏,可如今听着黄皓的好言,看着眼前的歌舞烦恼也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了,“黄爱卿,你这次挑选女子不错嘛。”刘禅盯着领舞的漂亮的几个舞女,这几个灵秀的女子还是黄皓最近才在民间找来的。
“只要陛下能高兴,奴才哪能不尽心。”黄皓看着刘禅满意,心里少不了一阵得意。
“黄公公。”一个小宦官突然小声叫道黄皓,黄皓见刘禅正看得歌舞兴起也就悄悄离开。
“黄爱卿,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刘禅兴起的指着一个舞女向黄皓询问道,可黄皓不见人影。“黄爱卿……”
“陛下,”黄皓听见刘禅召唤急忙匆匆赶来,“陛下,何事?”
“去哪了?”刘禅有些不悦的询问道。
“刚才有人来报,大将军姜维有事上表陛下,奴才看陛下雅兴正浓,就没有打搅陛下。”刘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恩,刘禅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脸上突然有些不耐烦,“姜维又有什么事情?”
黄皓听见刘禅的询问,不情愿的把表文拿出来,“陛下,这就是。”刘禅不耐烦的打开表文,“……臣闻钟会治兵关中,料定魏国此举是想对大汉有所侵扰。望陛下立即派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平关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
“黄爱卿,出大事了!”刘禅的脸色一下子显得无助,“大将军上表说魏国要来侵扰大汉。”在刘禅眼里从来都是他同意不同意姜维北伐,还没做好准备抵抗魏军的入侵。
“陛下,可容奴才看看表文。”黄皓听见此事也是震惊,刘禅听见黄皓的话,好像捡到救命稻草,忙把表文递给黄皓。
“如何?”刘禅焦急看着黄皓。
黄皓看完表文后却是一脸轻松,“陛下,此事完全不必忧心。”
“不必忧心。”刘禅对黄皓的轻松有些不解,但他相信黄皓不会害他。
“陛下,此事定是大将军不满在朝内受排挤,才捕风捉影来惊扰陛下,奴才去年才听说魏国准备造船伐吴,怎么现在又会来侵扰大汉?”
“话虽如此,但是……”刘禅还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如果你不放心,奴才不如去请巫师替陛下占卜请问神灵,就可知真假!”
刘禅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此事就交给黄爱卿了!”……
寝宫里,已经快三更了,刘禅还紧张的坐在宫里,眼前的歌舞是没有了,他现在除了静静的盼黄皓的消息以外什么东西都觉得烦。
“陛下!”黄皓风尘仆仆的跑来。
“如何?”还没等黄皓回答,刘禅急忙问道。
“陛下,巫师说大汉时运正旺,敌终不自致,看来大将军所奏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黄皓兴奋答道。
“可是大将军为何?”刘禅总觉得有什么还是不放心。
“陛下,巫师是从神灵中占卜,神灵都如此保护大汉,陛下何必担心了,”黄皓安慰刘禅道,“奴才以为,此事肯定是大将军因成都军权被削不满,为了骗取陛下的成都兵力故意捏造谎言,陛下不必劳神担忧。”
刘禅点点头,黄皓这话说得在理,那个姜维,为了兵权,向来就不安分。
此刻,姜维正焦躁的坐在沓中蜀营大帐内,他刚刚收到消息,洛阳司马昭派出了师纂去陇右,种种迹象表明,魏军很可能会对大汉有一次大行动。
“大将军。”赵广走进大帐,本想向姜维禀告今天屯田的事宜。
“赵将军,是不是有成都的消息?”姜维忙询问道。
“大将军,上表的士兵才派回去三天。”赵广提醒到姜维,“大将军,是不是陇右又有什么新消息了?”赵广看见姜维的着急,也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姜维点点头,“刚才探子来报,司马昭派出了他的主薄师纂来了陇右。”
“大将军,魏国不断的向陇右陈兵派将,是不是想对大汉不利?”
姜维担心的点点头,看看桌案的地图,如果魏国想大举伐汉,必攻汉中,而去年他为避祸来到沓中屯田,此时离汉中甚远,他要不要立刻撤兵回去,但是前不久廖化,张翼才写信告诉他,诸葛瞻对他的兵权还不死心,如果现在他没有刘禅的同意就撤军离开沓中,岂不是给成都话柄,不要魏军没到,他的兵权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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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中)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 蜀国
蜀景耀六年,魏景元四年五月,魏主曹奂下诏发蜀,筹备已久的司马昭立刻从全国召集兵力十八万,任命三路大军一起进发,东路,由镇西将军钟会统军十二万,进攻汉中。西路,由征西将军邓艾率军三万,进攻并牵制沓中姜维的五万蜀军,中路,由雍州刺史诸葛绪率军三万,用于切断沓中蜀军主力的后路,防止姜维东援汉中。八月,司马昭在洛阳陈师誓众,派遣大军正式出发。在沓中收到消息的姜维,看成都仍没有任何动静,不断向蜀国刘禅上表,希望刘禅立即从成都派兵防守阴平桥头和阳平关,另外恩准他立刻回撤在沓中的兵马,准备蜀国防御,但迟迟还是接不到刘禅的回复。
魏国大军伐蜀,黄皓仍煽动刘禅相信天下太平,向大臣隐瞒姜维的上表,但魏国十八万大军进兵的消息开始不断传往成都,蜀国大臣得知消息后纷纷涌向皇宫,刘禅这才被吓破了胆,惊恐之余,立刻大赦天下,改年炎兴,着急和大臣商议。
“陛下,臣以为此事乃大将军姜维失职,魏国大军来犯,他在外带兵屯田,居然事前毫无觉察。”卫将军诸葛瞻上言道。
张翼听了这话,很是不满,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追究责任,“卫将军,大将军长期带兵在外,一向尽忠职守,如果大将军事前不报,相信此事必有隐情。”
张翼的话一出口,大臣们全向刘禅看去,刘禅今年是难得上朝,不知道还有多少重要的表文他都没看过,刘禅很是不乐意的看着大臣有些质问的眼神,但是他是隐瞒不了了,“大将军在沓中的确有过上表,但是当是兵事未起,朕也以为此事是捕风捉影……所以……”
大臣们听候失望的看着刘禅,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魏军都打到家门口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陛下,臣以为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过错的时候,魏军起兵十八万,看似不是普通的骚扰,而是有绝我大汉的野心,如今怎样防御魏军保大汉疆土,才是正事。”朝堂慌乱中,廖化立刻站出来。
“右车骑将军所言极是,”刘禅看有人开始转移责任立刻把话迎上去,“大将军曾经上表,希望朕立刻派兵守护阴平桥头和阳平关,廖将军认为如何?”
“大将军所言甚是,陛下,阳平关是防守汉中的重中之重,阴平防守是为了阴平小道的安全,以臣愚见,陛下应该,”廖化向周围望望,何人可以堪此重任,“让张翼将军和辅国大将军领兵一万加固阳平关防守,至于阴平防守,臣愿意领五千兵马亲自前往。”
“好,一切就依廖将军所言。”刘禅如今手足无措,也只有大臣建议什么,他听什么。
“陛下,臣还请求陛下立刻下诏让大将军姜维从沓中撤兵,受权让他负责筹划抵御这次魏国的入侵。”廖化知道姜维这个时候没刘禅的旨意是不敢随意撤军,“另外,还请陛下立刻派使者前往东吴,陈以厉害,游说东吴立刻起兵伐魏,以缓大汉此时重负。”
“好,一切照准,立刻下旨,命辅国大将军董厥和左车骑将军张翼立刻领一万兵马,增援阳平关,右车骑将军廖化领兵五千,增援阴平。让大将军姜维负责抵御这次魏国来犯的一切事务,命李密立刻出使东吴,让东吴念在同盟之意起兵伐魏。”……
九月沓中,姜维一面焦急的等着成都和汉中的消息,一面赶快命人搬运今年在沓中屯田所丰收的小麦到汉寿和阴平,用于备战,另外整理军队,据如今他收到的消息,钟会的主力已经进了骆谷、斜谷,如果成都再不来消息,魏军一旦进入汉中,即使没有刘禅的旨意,他也非走不可,魏军按原定计划“请”进来,还得用大军“请”回去才行。
“大将军。”赵广匆匆忙忙的带着一个士兵走来。
“赵将军,大军撤军准备好了吗?”姜维问道。
“大将军,军队快准备好了,不过刚才探兵回报……”赵广慌慌张张的回答。
“出了什么事情?”
“禀告大将军”探兵回答道,“据打探,魏军天水太守王欣和陇右太守牵弘分别率一万军队向沓中而来。”
“离我军还有多远?”姜维询问道。
“不足一百里。”探兵回答道。
好你个邓艾,姜维握握自己腰上的剑,“赵广将军,立刻下令各营将士,一个时辰后准备撤军。”
“一个时辰?”赵广问道,不是还要准备一两天吗?怎么突然这么快,“可是大将军,我军在沓中剩下的辎重粮草一个时辰怎么搬运完?”
“现在钟会正准备大举攻打汉中,而成都增援汉中又没有消息,汉中和西川实为唇齿,汉中不能有事,我军如果在沓中被邓艾的两万兵马缠上,延误增援汉中,后果不堪设想,关于辎重粮草,你让各营将士能带多少带多少,其余的全部烧掉。”
赵广迟疑了一下,“末将明白了,大将军!末将立刻去办。”
第二日,邓艾领着王欣和牵弘的两万兵马来到了沓中,可没想到此时的沓中已经是空无一物……
想不到姜维跑得还挺快,邓艾有些得意的笑笑,不过他倒想看姜维能跑多远,“王欣……将……军,牵……弘将军,下令全军加……快行军,务必追……上姜维的五万兵马。”
“父亲,姜维已经走了一天了,我军对阴平地理并不熟悉,我们能追上吗?”邓忠问道。
邓艾没有回答,不过心里却是自信,当然能,提前派去拦截姜维退路的金城太守杨欣所率的一万兵马估计已经通过了甘松,准备在强川口截住姜维,只要他能够在强川口附近纠缠住姜维的大军半日,他就可以率两万军队赶上,倒是看你姜维往哪走。不过想到这儿,邓艾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服气,这几年,在陇右对抗姜维的是他,现在又要他来拦截姜维,然后却让新调来的钟会白白去捡一个汉中的便宜……
蜀军撤军路上,蜀军各营将军正领着五万兵马快速后撤,可姜维和赵广却在一旁停了下来,姜维接到汉中消息,钟会已经率领十二万魏军通过骆谷和斜谷快速进入汉中,汉中各将军也按照姜维以前的“敛兵聚守”部署相应的退回乐城,汉城,和阳平关,汉中驰援是一刻不能耽误了,但是他刚刚又收到消息,魏军金城太守杨欣正率一万兵马从甘松快速赶过来,以两军的行军速度算来,大汉军队可能刚过强川口不久就会被杨欣的一万兵咬住,如果他和杨欣在斗上一时半刻,后面原本想在攻打沓中的两万魏军也会赶到,届时不要说支援汉中,自身五万军队都难以动弹。他现在有些抱怨成都,他这半年不停的给成都上表,为什么支援汉中和阴平的兵马现在都没影子,他也有些后悔,等什么刘禅的旨意,白白贻误战机……姜维仍是一脸沉着,但握紧佩剑时,手心微微有些发汗……他现在可还是三军的主帅!
“大将军。”赵广知道现在的形势,但看姜维沉闷不语,主动唤到。
“什么事情?赵将军。”姜维差点忘了身边还有赵广。
“大将军是否信得过末将?”赵广语气中有些沉重。姜维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赵广,如今的形势他不明白赵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赵广继续请命道,“末将有办法可阻挡魏军,如果大将军信得过末将,请大将军派五千兵马给末将,末将愿率这五千将士在强川口阻截杨欣的一万魏军和其后的两万魏军,确保大将军有三日时间代领其他兄弟驰援汉中。”
五千兵马?姜维呆呆的看着赵广,手不知不觉放开了自己紧握的佩剑……
“请大将军信任末将!”赵广看姜维有些迟疑,继续请命道。
“三日吗?赵将军!”姜维有些颤抖的问道。
赵广一下被问住了,但立刻肯定的回答,“末将一定争取三日。”
“赵将军”,姜维用手握紧赵广的肩膀,这次他们相处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大军只需要两日,两日后,大军即可以退往孔函谷,那时对于不熟悉地理的魏军就没办法了。”
赵广看着姜维,感觉姜维的手紧握着自己肩膀时有些颤抖,“末将领命!”
赵广说完,向姜维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立刻去调集兵马……姜维看着赵广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悲凉,五千兵马要去阻截三万魏军两日……赵广,你一定要回来……
两日后,姜维总算在赵广的掩护下率领大军走到孔函谷附近,只要孔函谷一过,甩掉邓艾的魏军就不是问题,但正当姜维准备通过孔函谷的时候,前军的探子却传来消息,魏国雍州刺史诸葛绪已经率领三万大军在阴平白水上桥头停驻,准备阻截他的大军东进……
此时,汉中,汉城和乐城正遭受围困,钟会九月进入汉中后,没有首先攻打汉城和乐城,只是各派一万兵马围困两城,进行少量攻打,而把剩下十万兵力全部交给前军将军胡烈全力攻打阳平关,对于魏军十万大军连续攻打,守将傅佥代领阳平关一万蜀军即使有阳平关天险的帮助,仍觉得守卫吃力,十日下来,全军已经疲惫不堪,但阳平关是汉中的门户,决不能失去。
“傅将军,现在魏军十万连夜轮流攻打,而成都又迟迟不派兵增援,我看守住阳平关极难,不如我军退守汉寿,可能将士们还有一线生机。”副将蒋舒建议道。
傅佥狠狠的看了蒋舒一眼,“阳平关是汉中的门户,阳平关不保,汉中则丢,为将者哪能弃之而逃?”傅佥知道蒋舒是曾经犯事才被调来和他一起防守阳平关,一直对他不服,但是现在强敌就在当前,怎可说出如此动摇军心的误国之语……
“傅将军所言甚是!”蒋舒唯唯诺诺的答道,“但是敌军势大,我军死守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
傅佥气愤的看着蒋舒,不想再和他纠缠,“我等受命保城,只要城保住即可,对于克敌之事,成都虽还没有动静,但大将军已经从西部赶来增援,等大将军援兵到时再和魏军一战不迟,而如今敌众我寡,你违命出战,岂不是白白丧失士兵性命。”
蒋舒看傅佥的气恼,自己心里也是不服气,“我让撤军你有理,我说出击你又不肯,那你死守保你的保城之功,我自己领部下出城立我的克敌之功,我们俩各做各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佥听到蒋舒要出城迎战,慌忙制止,“你给我站住!”但是蒋舒完全不顾,召集他的五千部众准备出城作战。
蒋舒不听傅佥之言率众而出,他身边的亲信也有些担忧,“蒋将军,我们就这样出去,能打败魏军吗?”
蒋舒听候一阵冷笑,“魏军现在十万攻打阳平关,就凭阳平关这一万人能抵挡魏军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在这等死,不如降了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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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下)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 蜀国
蜀国孔函谷旁,姜维刚刚收到雍州刺史诸葛绪占据白水桥头的消息,姜维无意的看看身边,才突然想到赵广两天前已经被派去阻截魏军了,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赵广和五千弟兄有没有谁最后安全撤离……得力的帮手不见了,姜维也只有随便命令一个身边的小将,“下令全军在此休息一个时辰,让各营的将军安排好士兵休息后马上来见我。”
“是,大将军!”小将领命去了。
姜维下马让自己静静,汉中告急,而现在前有阻力,后有追兵,他可一点也乱不得。一刻以后,蜀军大军行军停了下来,各营将军也全都到了。姜维看着二十多个他这几年才一手选拔的将军,今天廖化,张翼和赵广都不在,是真正考验他们独立带兵的能力的时候了。各营将军看看姜维,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离大将军这么近。
时间有限,姜维也不罗嗦,“各位将军可知我军的处境?”各位将军并没有回答。姜维继续说道,“汉中告急,前几日我却收到魏军大举准备攻打我沓中军队的消息,料定那是邓艾想绊住我军前去救援汉中,所以才提前下令大军撤退,可不想路上却又收到杨欣领一万魏军出甘松,准备阻截我军后路,和邓艾一起阻止我军东援。赵广将军知道形势危急,主动请缨,领五千兵士去阻截魏军三万兵马,为大军争取两日的撤退时间。”
“大将军,那赵将军现在……?”一个以前是赵广部下的将军匆匆问道。
“还没有任何消息,”姜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有些生硬,“不过五千兵马支撑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大将军,我们为什么还要停下来,为什么不节省时间马上驰援汉中。”一个将士有些激动不解的问道。
“刚刚收到的消息,诸葛绪已经率三万魏军进驻白水桥头,等着我们。”姜维的话一出,所以将军呆在一旁,后有追兵,前路又有强敌,难道几万部队要困死在这儿了。姜维没有时间等他们慢慢冷静,“汉中告急,成都又没有援兵的消息,我们必须立刻驰援汉中,所以不可以与魏军过多纠缠,我军必须在两日以内快速突破诸葛绪的三万兵马。”
“大将军,我军也不足五万,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诸葛绪?”
姜维心里有些叹气的看着眼前二十几位将军,他们是近几年才被选拔,比不得以前那支久经考研的嫡系部队将领,遇到点意外就开始慌张,这次又失去的廖化,张翼和赵广临时调配,不知道能不能担负今天的大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犹豫了。“诸葛绪军队有三万,我军不可以硬拼,下午大军暂做休息一会,今晚大军就出发,我会到处扬言我军要北上孔函谷攻打诸葛绪后方,诸葛绪虽有三万大军,但也是孤军从中路深入,孤军者难保不疑,听说后方可能有失,诸葛绪必然慌乱,魏军一旦出现不稳,我会立刻通知大家,到时大家就不必凡事都要先请命于我,各自带着自己的部队调转南下,见空就插,立刻隐蔽撤军沿阴平一路通过白水桥头,中途如果再遇见魏军,尽可能另找机会,不要和魏军做过多的纠缠。大家带着部队通过白水桥头以后,同一到白水会合。都明白了吗?”
各位将军听完姜维的计策连连点头,但还是有人认为欠妥,“大将军,如果诸葛绪不中计怎么办?”
不中计,姜维有些犹豫,“暂时就这么决定吧,如果一日后诸葛绪仍按兵不动全军再另做打算。”……姜维握握自己的佩剑,如果诸葛绪不动,那他也只有趁诸葛绪后方空虚耗时继续北上绕武都回汉中,那样,不知道又是一个什么局面了……
当晚夜深,姜维带领着已经休息足够的五万蜀军开始快速的机动向孔函谷以北行军,扬言要趁诸葛绪大军都驻守白水攻打诸葛绪后方,诸葛绪本就孤军深入蜀地,听到蜀军的扬言后害怕蜀军真的切断他后路让他困死在蜀境,为了保障后方安全,诸葛绪立刻下令全军暂时先撤出白水桥头,后退三十里,姜维在天亮时听说白水桥头的魏军已经撤走,立刻下令各营将士领着本部兵马隐秘撤退,尽可能的分散不要惊动诸葛绪,野战奔袭本是蜀军所长,现在又在自己的“家里”和魏军“捉迷藏”,比在陇右适应得更快,大军很快分批顺利的掉头沿阴平通过白水桥头,诸葛绪撤退后,听说蜀军又突然不知去向,更紧张得下令全军不可乱动,静待以观形势。直到几日后不断有探子报来,在白水桥头陆续有蜀军通过,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中计了,忙领大军去追,等到了白水桥头打听蜀军通过了多少,大概算算才发现,蜀军几万人马在一日前几乎全部溜过了白水桥头……
白水附近,分散的蜀军已经慢慢连系上开始会合,姜维有些焦急的等待了一个下午,还有几千人马没有连系上,不知道部队能不能如期会合,汉中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今晚其他部队再连系不上,他也只有留少量人在此继续联络,自己带上其他士兵赶快驰援汉中。
“大将军,你看是谁来了。”姜维身后传来了疲惫而高兴的声音。
姜维望过去,士卒领着一人,廖老将军!真的是廖老将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维忙快步走过去,“廖老将军!”
“伯约,总算看到你了,你没事吧。”廖化看见姜维一脸欣慰。
“廖老将军,你怎么到这的?”姜维看见廖化也有些激动。
“哎!”廖化叹叹气,“一月前,成都大臣们突然听说魏军大举进犯,一时慌张没主意,就全部拥进宫里找陛下定夺,结果才知道,你上表让陛下警惕魏国大举进犯的表文全被黄皓那宦官扣留,大臣们半年来都没人知道此事。”
“什么?那个祸国的阉人!”姜维听到这,恨不得马上把黄皓宰了。
“伯约,国难当头,暂时就不要追究什么人了!”廖化拍拍姜维的肩膀。
姜维慢慢的火气降了下来,“廖老将军,成都一月前就得知消息,怎么迟迟不派兵增援汉中和阴平?”
廖化摇摇头,“一月前大臣得知魏国大举进犯后,朝廷就立刻派我领五千兵马来支援你,让董厥和张翼领一万兵马去支援阳平关。可我们刚领兵到阴平不远,却听说诸葛绪领三万兵马从祁山往阴平而来,汉中告急,你又带着剩余大军在西部,成都的兵又多被我,张翼和董厥带走,为了防止诸葛绪南下攻打成都,我们也只有一直呆在阴平附近看住诸葛绪的兵马,直到前几日有消息说,诸葛绪兵马突然后撤三十里,我,张翼和董厥才敢来分头来支援你和汉中。”
姜维点点头,看来他那前几日冒险的“声东击西”不但帮他的几万大军暂时脱离险境,也顺带帮了一下驰援的成都兵马。
廖化向周围瞧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伯约,赵广了?”
“赵广……”姜维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
廖化听了姜维讲述的撤军过程,知道赵广至今没有什么确切消息,心里也是哀伤,就不再多问了,“伯约,虽然这次救援汉中几经波折,但情况看似还不糟,几万大军大都还是从沓中安全的撤了回来,汉中凭借阳平关暂时也无恙,张翼和董厥已经去增援了,陛下也下诏受权你负责统兵抵御此次魏军来犯,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廖老将军,现在我军仍有几千兵力没有连系上,暂时等到今晚吧,”姜维知道成都已经有兵马去增援汉中,觉得时间和兵力总算暂时宽裕了些,“有劳廖老将军率领两万士兵和成都的增援兵马就暂时驻扎阴平,利用阴平的地理和邓艾,诸葛绪率领的魏军周旋一段时间。我带着剩余的两万多人马继续增援汉中,魏军十几万大军已经入了汉中,我必须快些带大军回汉中把魏军赶出去。只要魏军在汉中兵力一退,阴平邓艾和诸葛绪的兵马相应也会撤退,倒是大汉就可无忧了。”
廖化听了姜维的部署,很是同意,“好,伯约,就这样决定,你今晚放心的去吧,阴平就要给我了。”
……
晚上,蜀军已经全部联络上了,经过近一天的休息也恢复了士气,姜维本打算马上按原计划驰援汉中,不过汉中传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打乱了姜维所有的部署,几日前,钟会派十万大军猛攻阳平关,在重兵的压力下,守将蒋舒居然带着五千兵士出城投降了魏将胡烈,胡烈在知道阳平关只剩下五千人的虚实后,加速攻打阳平关,傅佥继续率众抵抗,但无奈魏军势大,傅佥和其余五千士兵全部战死,阳平关丢失……
月下,姜维的手握得腰上的佩剑剑柄擦擦作响,鲜血开始从手心里慢慢一滴滴流出,如此无边的茫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丞相在五丈原病重,医官和大将们束手无策,他也从那时习惯了紧握身边的佩剑,看着丞相一天天变得虚弱,为了丞相安心而去,他重重的跪倒在丞相的床榻边,“维定不辜负丞相教诲!”……可辛苦二十年,不但北伐寸功未立,如今连汉中居然都在他手里给丢了……
此时廖化心里有些空荡荡,但是还是习惯的重新安排好兵马,今天下午正在筹划怎样防守阴平,但现在整顿好兵马该去何方,阳平关丢了,意味汉中也就丢了,阴平还能防守吗?
“廖将军,大将军找你。”一个士卒来报。
“知道了。”廖化回答得有些冷淡,然后向姜维的方向走去……在廖化眼前的姜维还好,至少比他想象的平静。
姜维看看廖化,大家苍老疲惫的脸上都少了些什么,少的是救援各地的慌张还是立刻反击魏军的期待,“廖老将军,阳平关已经丢了,虽然汉城乐城尚在,但是汉中已经无险可以阻挡钟会进军成都的十几万兵马,我想舍去阴平,立刻召集所有还能用的兵力全力驻守剑阁,先挡住钟会十几万主力兵马。”
廖化吃惊的看看姜维,“阴平不要了?”
“廖老将军,魏军打破阳平关,魏军三路大军即可合为一路,阴平是守不住了,如今之势,我军必须结合所有的兵力阻止魏军南下,而能阻止魏军的就一处天险,剑阁!”姜维说完,声音有些颤抖,“廖老将军,汉中已经丢了,我不能让大汉也丢了!”
大汉,廖化觉得心好像重重的落到地上,“好,伯约,我听你的,你说的对,大汉不能丢!”
蜀景耀六年九月中旬,魏军在进入汉中不到一个月,快速的攻破了阳平关,从而大致控制了汉中,准备驰援汉中的蜀国大将军姜维下旬在阴平得到消息后,震惊之余,决定舍去阴平退守剑阁,以阻止钟会大军南下,前去救援汉中的张翼董厥在汉寿听见消息后,也舍弃了汉中到剑阁一线,率领成都的救援部队和原本蜀军在汉寿的少量兵力集体退守剑阁,魏国伐蜀一月,成功控制了蜀国北方的汉中和武都阴平大部分地区……而就在魏军欢庆胜利的同时,统率魏军伐蜀的三个将领钟会,诸葛绪,邓艾的关系却开始在功劳的利诱下发生微妙着变化,而这个微妙的变化使蜀国战场的防御出现了意外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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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上)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 蜀国
世事无常,人无力?还是天意……
十月,蜀魏战争燃烧了一个月,蜀国早期的防守失误使北方大部分领土丢失,傅佥,赵广等老将也相继为国战死,蜀魏硝烟之时,东吴收到了蜀国的求援信,孙休考虑到吴蜀联盟的重要,立即同意出兵,派吴国大将军丁奉进攻寿春,将军留平配合南郡的施绩军准备北上,将军丁封、孙异进入咳水中部,救援汉中,以此来减轻蜀国压力,但因为军事的突至和魏国防御的充分准备,救援陷入僵局。而在蜀国的战场上,魏国三位大将钟会,诸葛绪,邓艾的关系也开始在军功的利诱下微妙的转变。钟会在获得汉中大功后,一面派田章等将领向剑阁西部进发,扫清阴平与剑阁之间的蜀军残部,巩固战果,一面利用诸葛绪阻截姜维的败绩,向司马昭秘密诬告诸葛绪的失败是畏懦不进造成,以此让诸葛绪获罪,统管了诸葛绪部下的三万兵马。邓艾见钟会得势,心中更是不满,一直停留在阴平打着自己的主意。
剑阁雄关,东西两峰耸立,中间山崖相对是“门”,“门”内城池跨两峰之间,西部山峰连山连绵不绝,东部山峰悬崖峭壁,是绝佳的兵家防守之地,也是汉中进入成都的重要门户,自从汉中丢失后,姜维为阻截钟会主力魏军南下,主动放弃阴平,把蜀国北方剩下的约六万兵力全都集中到剑阁,以保障成都的安全。
剑阁西山峰,廖化正疲惫的带着三万士兵在西山峰进行部署,剑阁北部和东部多是悬崖,敌军想攻打十分困难,而相对连绵连山的西部山峰是防守的重中之重,虽然蜀军一向擅长野战奔袭,山林野战是他们的优势,但是面临即将到来的十五万大军的攻打,仍是严峻,而且剑阁丢失,将是灭国之危。廖化自从到了剑阁后,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部署着西山峰的防守,不过对于他这个已经快八十岁的老将军,身体有些吃不消了,颠簸的山路,让他开始觉得全身乏力和呼吸急促,甚至双腿斗渐渐酸软无力……
“大将军,你找末将有什么事情?”张翼慌慌张张的跑到剑阁城池,看见姜维就问,他本来领着一万军队在剑阁东山峰部署,突然有人告诉他姜维有急事找他,也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姜维也在剑阁城池里忙碌的部署守备,看见张翼来了,有些复杂的看看张翼,把张翼带到城中议事的屋内,他以前打仗凡事是不喜欢主动和张翼商量,因为张翼的想法总是和他相左,但现在他也只有找张翼了。
“张翼将军,我想调你立刻去守西山峰。”进屋后,姜维下令道。
“西山峰?”张翼不明白姜维的意思,他不是奉命守东山峰吗?怎么姜维突然想调换。
姜维叹叹气,“刚才西山峰一个将军悄悄传来消息,廖老将军的身体不适,建议我尽早做打算。”
“身体不适?”张翼听了也是震惊,廖老将军这个时候身体不适!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廖老将军一大把年纪,一个月来都紧张的关注战事,这几天又操劳于西山峰部署……“大将军,那东山峰怎么办?”
姜维也觉得此事棘手,前几年,夏侯霸和胡济相继而去,现在王含,蒋斌又被困在汉乐两城,赵广也在不久前战死,如今他军中还有什么人可堪重任,“东山峰你就不用担心,我另外在军中抽调一些得力部将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大将军,末将以为大战再即,与其慌忙的去军中抽调,不如直接派辅国大将军去。”张翼建议道。
“董厥?”姜维问道,他一直担心董厥常年在成都,没有经历战火,缺少战场应变,因此对董厥并不很放心,即使现在,董厥也只是在剑阁城池内负责一下各地的粮草督运。
张翼见姜维有些犹豫,继续说道,“大将军,东山峰多为悬崖峭壁,魏国大军虽多,但很难大举而上,防守不是难事,辅国大将军又在成都有过统兵经验,相信定能担此重任,而且如今魏军攻打剑阁在即,前不久,传闻钟会甚至在汉中传檄‘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发,玉石皆碎,虽欲悔之,亦无及已’,足可看出灭我大汉的野心。末将以为如今派几个新将去担防守东山峰的大任,不如就派辅国大将军去为好,一来名正言顺,二来也可以稳定军心。”
姜维听候点点头,觉得张翼说得有理,他顺眼瞄瞄他桌案上的一封书信,那是钟会前几日派人送给他的,信中钟会是对他大加“赞誉”,不过那更是一封劝降信。“好,就依伯恭之言!我立即托董厥去守东山峰,西山峰关系重大,就要有劳伯恭了。”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张翼坚定的答令。
……
三日后,钟会在汉中一切安排就绪,率大军抵达剑阁,剑阁的险要以前钟会已有耳闻,不过今日亲眼所见才真正感慨什么是剑阁雄关,两边山崖陡峭,难以攀爬,中间的山崖被城池截断,现在还是由蜀国大将军姜维把守,他还记得,当初司马昭筹备进攻蜀国时,就有人进言,蜀国所仰仗者,不过姜维一人耳,甚至建议直接派刺客行刺姜维,蜀国就不攻自破,如果不是荀勖以天下孝义劝说司马昭,司马昭可能真的要请刺客了,现在也轮不到他来统领大军。看来打下剑阁可不会有打汉中时候的运气,不过十几万大军都走到这儿了,不可能就此无功而返,怎么也得和姜维碰碰。
清晨,姜维站在剑阁城池上盯着城下远近密密麻麻的魏军,该来的终究要来……蜀军昨日听说钟会大军已经全部抵达后,也做好的充分的防守准备,成败在此一战了。天刚亮不久,钟会下令全军攻打剑阁,护军胡烈,司马夏侯咸,将军句安,率六万大军重点打击剑阁西山峰,另外派参军爱倩,魏兴太守刘钦率三万大军攻打东山峰,以求占据高点,然后在高点的掩护下,大军进攻城池,他自己和长史杜预,护军胡烈,将军田续,庞会率兵三万大军准备从正面攻打剑阁城池。在西山峰的蜀军早已做好了野战准备,连弩等一切工具也准备妥当,开始借着山林的地理隐秘与魏军周旋,魏军进入山林后,开始没有和蜀军出现正面冲突,但时不时遭到蜀军野战骚扰,部队在蜀军的骚扰中一次次分散,大大减弱了整体能力,而蜀军等待已久的作战部队开始盯准时机准备出战……攻打蜀军剑阁城池正面的魏军本就被如此高的城墙吓得有点畏惧不前,但军令一下,也只有如往常一样硬着头皮冲,由于剑阁城墙太高,魏军的许多攻城辅助工具也没有起太大的作用,甚至有些想借工具扔向城内的石块反而砸到了魏军自己的头上,蜀军在剑阁城上扔下大量的石块原木,加上密集的弓箭配合,很少有魏军能攻上城去,不久,魏军士兵大量重伤病员和已经死去士兵的尸体堆积在城下,魏军就借此尸堆像蚂蚁般爬上城墙,姜维见情况不妙,下令蜀军准备火把,全部往城下扔下去,火把碰到人的肉体和衣物,慢慢燃起来,尸体下还没有死亡的士兵开始惨叫……东山峰由于地势的陡峭两军没有发生大的冲突,但是战场的阴影还是笼罩着,从魏军向东山峰进兵开始,不断有士兵从悬崖上因失足或攻击掉了下来,士兵掉崖的凄惨声持续不断的在山谷中阵阵回荡,震人心魄……
深夜,冬季的冷风中,激战一日的魏蜀大军都各自收兵,各地战场的“角落”里发出了阵阵哀号,那些受了重伤无力回营的士兵只有等待同伴的救援,可双方大军收兵后,更需休整,两军交战,收兵后更不敢轻动,营救的力量显得很有限,更多的伤兵只有在荒郊中等待饥饿和野兽的到来……东山峰上,辅国大将军董厥看着剑阁城池上点燃的火把,他想知道姜维现在在想什么?从陈祗死后,他在尚书台一直反对姜维北伐,并想削掉姜维的兵权,战争,就像今天他看到的如此残忍,但是这就是姜维一直想要的吗?他觉得不是,他以前认为姜维穷兵黩武,不顾民生,如此而已,不过如今他觉得他并不了解姜维……剑阁城池上的姜维还在远远的盯着魏军的营寨,各地的伤亡还没有报上来,但他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魏军今天的伤亡也不少,像今天一样的大举进攻,魏军短期内是不会再有,魏军伐汉有十八万大军,虽然得到了阳平关的物资,但是汉乐两城并没有攻下,只要剑阁能保,他要看看魏军还能在大汉呆多久……
十月下旬,在阴平观望剑阁战场的邓艾听到了一个“愁”乐相交的消息。钟会率大军在剑阁受挫,统领下的十五万兵面临后援不济,已经打算退兵,看来钟会的军队只能走得到剑阁了,但是想想也更好,钟会的功劳也只能到剑阁了,正好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想不到,他和姜维在陇右斗了这么多年,这次反而是姜维间接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在阴平筹备久已,现在蜀国的兵力几乎被姜维全部集中在剑阁阻挡钟会,那蜀国成都实为空虚,而他已经分析过蜀中地理,蜀国除了剑阁,还有一条路可以去成都。
“忠儿,我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吗?”邓艾问道邓忠道。
“回禀父亲,父亲让孩儿从军中抽调的一万精兵已经准备完毕,翻越高山的凿山,修筑栈道所需要工具以及一月粮草也已经准备好,一万士卒愿意以死效命。”邓忠简短有力的回答。
邓艾听候笑笑,他绝不会落在钟会之后,“通知师……纂,准备出发!”
“父亲,我们要不要等司马大将军的命令?”
“不用,”邓忠笑笑,“将在外军……军命有所不受!把我们的计划上书给大……将军就行,其余的按计划进行。”
……
景耀六年十月下旬蜀国战场,正当姜维和钟会对峙剑阁,蜀军逐步搬回兵败颓势之时,在阴平久驻的邓艾却迎来他一直想要的时机,并向司马昭上书他的计划,“今贼摧折,宜遂乘之,从阴平由邪径经汉德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馀里,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军志有之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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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剑阁,冷冷的风中仍带着浅浅的腐臭之气,姜维站在剑阁城池上远远望着魏军的大寨,已经尽一个月没有大的战事了,看看时日,魏军撤军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伯约,怎么样,魏军有撤退的迹象吗?”廖化不知不觉的走上城楼。
姜维摇摇头,他转身看看廖化,老将军的起色好多了,“廖老将军,身体好些了吗?”
“哎!”廖化叹叹气,“也就这样吧。”
姜维有些愧疚的看看廖化,这位老将军陪他出征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不能让老将军好好安顿,他已打定主意,这次魏兵退兵后,无论如何都让廖老将军退下来,好好在家安渡晚年。
廖化看姜维不说话,好像看出了姜维在担心他,拍拍姜维的肩膀,“伯约,你用不着替我担心,大汉将军有几个不是战死沙场或累死营中,化若如此,也不辱一生戎兵沙场了。”
姜维笑笑点点头,想不到廖老将军对生死如此的豁达,他再向魏营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廖化无意中点明了将军的夙命,此时的他少了些刚才的惆怅和急切期盼魏军退兵的迫切,更多的是一份对现实的坦然……
千里之外蜀境江由不远的山崖下,邓艾有些模糊的听着儿子邓忠唤着他,“父亲,父亲……”邓艾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身体觉得一阵疼痛,眼前的儿子头部有些擦伤正在微微的渗着血,“父亲,我们还活着……”
邓艾迷迷糊糊的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他带着部队偷渡阴平,行军中他才意识到阴平完全是一个死地,几百里无人烟,处处是高山深谷,奇峰突起,怪石嶙峋,但是既然来了,他不想输给钟会,更不想撤军让别人看他的笑话,他也就命令部队见山凿石,见水架桥,算算快走到江由了,可是尽头却是头上的山崖,他想过撤军,但是粮草没了,没有能力撤会去了,跟随他的士兵都陷入绝望,后无退路,他只有心一狠,裹着一张毛毡从山上翻滚下来,以此告戒士兵他们只有前进的赌注,没有任何退路……邓艾看着邓忠本能的抬抬手,他的手还有知觉,他真的还没有死,老天还留着他的命,邓艾仿佛觉得这是再次新生,他想到了他这次行军的目的,胜利,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忠……儿,其他……他人了?”
邓忠听到邓艾的回答,一阵激动,“父亲,你看!”邓忠指指山崖,山崖上一串串士兵正借助着山崖的突石和可构树木慢慢的爬下来,所以士卒全都跟着他下来了,“父亲,我们成功了,前面就是江由了!”
邓艾远远望去,虽然江由还没有在他的视线中,但他已经感觉到江由的存在,既然天不亡他,就注定了要他来亡蜀!
蜀国的朝堂上,刘禅一脸惶恐的坐在龙椅上,大臣们也是惶恐不安,六百里加急已经到了成都,江由突然出现邓艾率领的魏军,江由守将马邈居然毫无反抗,立即投降,邓艾部队已经随时准备向成都杀来,现在姜维大军还在剑阁,成都兵马不到一万,怎能退敌呀……
“陛下,微臣看来,魏军既然突入阴平,就已经做好决战准备,而成都兵力有限,还请立即通知大将军姜维从剑阁抽调兵力,以保成都。”步兵校尉习隆建议道。
“这……”刘禅没有主义,有些犹豫不决。
“陛下,不可!”在成都筹备粮草的参军来忠反对道,“大将军现在正领兵据守剑阁,我军兵力才不足六万,而敌军有十五万之众,大将军本就重担在身,如果北方将士听说成都有危,必然军心大乱,如此不要说邓艾兵马,钟会的十五万大军就可随时杀往成都。”
“可是……”刘禅现在真是无法可想。
“陛下,成都都要不保,剑阁守之又有何用?”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成都危险在即,朝堂想到也只有姜维。
“陛下,微臣认为来忠大人说得有理,”尚书令樊建禀告道,“邓艾兵力虽然近在咫尺,但是突至江由,那肯定是从阴平古道行军而来,阴平古道一向险要不可能容大部队行军,估计邓艾所有兵力并不多,加之长途跋涉,多有疲劳。而钟会所率领魏军有十五万,如果穿过剑阁,那成都就没有招架之力。”
“那樊尚书的意思?”刘禅询问道。
“依微臣愚见,陛下不应一时不备敌军而自乱阵脚,如今成都仍可派六千兵马应付邓艾的军队,陛下不要过忧,”樊建回禀道,“但是为保周全,臣还是觉得该派人秘密将成都情况告知大将军姜维,让他在防御钟会的同时酌情而处理成都的情况。”
刘禅听候看看大臣的反应,大臣们没有赞成,只是在朝上嘀咕不休,但也没有明确的反对,“樊尚书所言朕觉得可行,但哪位爱卿愿统领六千兵马抵御邓艾?”刘禅说完再次向大臣询问,但没一个人有反应。
半晌,卫将军诸葛瞻站了出来,“陛下,先父与臣两代倍受国恩,臣常思报效,今敌军在前,臣请身当前敌,以报陛下,愿陛下恩准。”
刘禅看看诸葛瞻,有些犹豫,诸葛瞻可是诸葛丞相的子嗣,他看着长大的人,他怎么舍得让诸葛瞻以身犯险……但是诺大的朝廷,除了诸葛瞻还有更好的人选吗?“好,朕准你所言!”
“谢陛下!”诸葛瞻谢恩,自从他掌管尚书台,知道自己的职责重大,从没有一丝怠慢,但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国家安危系己一身的重担,如此沉重而惶恐……
六日后,诸葛瞻率六千蜀军到达涪县,和他一起出征除了他的长子诸葛尚,还有尚书郎黄崇,尚书张遵,羽林部督李球,诸葛瞻自幼熟读兵法,但却从未有过任何独立带兵作战的经验,从成都领兵出发时,他还迫不及待的想快速的敌军决战,以保成都安全,但如今正快要和敌军相遇时,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一个探兵正骑马前来禀告,“报告卫将军,在德阳亭以北涪江河谷小道发现魏军的动向。”
“卫将军,敌军在涪江河谷小道出没,其用意明显,看来是想在我军之前抢占德阳亭河谷有利地形,防止我军抢先后阻止他们进入平地!”尚书郎黄崇建议道。
“德阳亭河谷?”诸葛瞻问道。
“是的,卫将军,德阳亭河谷是魏军入平的一个关口,如果我军能够抢到有利地势,我军就可以将魏军困在平地以外,则邓艾兵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有困死在江由附近,反之,如果魏军入平,则可以长驱直入,我军想阻止极难。以下官愚见,我军应该立刻加快行军步伐,赶在魏军前占据涪江河谷。”黄崇继续劝说道。
诸葛瞻考虑片刻,向诸葛尚问道,“尚儿,我军离德阳亭大概还有多少路程?”
“父亲,大军行军至少还要尽两日才可能到达德阳亭?”诸葛尚回答道。
“两日?”诸葛瞻有些犹豫的反问,“魏军已经到了涪江河谷小道,这样算来魏军已经离德阳亭只有一天左右的路程。”
“卫将军,此言差也!”黄崇看见诸葛瞻有些犹豫不决,颇为担忧,“我军现在行军在平地,如果加快行军速度,估计只需要一天一夜即可到达德阳亭,魏军虽然现在已经在涪江小道,但是此地道路崎岖不平,极难行军,如此算来,我军想在魏军前抢到德阳亭并非不可能,还请卫将军速下决断。”
诸葛瞻听候仍是犹豫,他当然明白一场战役的成败抢占地形险要如此重要,但是如果抢不到了,行军一天一夜大军将疲惫不堪,到时如果没有了河谷地形和魏军交战……诸葛瞻摇摇头,“黄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我军在强行行军而不能得到河谷情况下和魏军交战,我军将会陷入被动,现在成都兵马几乎全都在此,如果有失,成都将危。”
“卫将军,自古作战哪有万无一失之理,如果盼前顾后,贻误战机,悔之晚也。”黄崇见诸葛瞻不为所动,着急得落下泪来。
诸葛瞻思量片刻,“黄大人,我意已决,你不用说了。”
“卫将军!”黄崇无可奈何,叹息得掉泪……
一日后,涪江谷口,邓艾有些得意的看看周围,如此好的地势,蜀军居然没有提前占据,真是天助他……他的军队前些日子才在江由休整完毕,现在又可以据险顺利入平长驱直入,此时不一鼓作气进兵,更待何时?
“邓将军,”一个探兵匆匆赶来,“前方有一路蜀军正向德阳亭赶来!”
“蜀军,”邓艾有些自信的笑笑,“有多少人马?”
“只有一千人左右,应该只是一支前军部队。”
“前军部队,”邓艾笑笑,来得正好,“忠儿,下令全军加速行军,准备和前来蜀军交战。”
……
蜀军提前到达的前军部队是由张遵率领,张遵刚刚才知道前面有魏军的动向,还没做好任何迎战准备,魏军就快速的杀了过来,而且他眼前见到的魏军和他想象完全不同,作战不是孤军深入该有的谨慎,更像一群被囚在笼中断了食水,才打开笼门便见了羔羊的野兽……不到半个时辰,张遵所率领的一千前军全部溃败。
“卫将军,”一个探兵慌慌忙忙的骑马赶到诸葛瞻处,“我军前军遭遇魏军的攻击,张遵将军不敌,现在前军已经全军溃败。”
“什么?”诸葛瞻惊讶的听着这个消息,前军还派出多久?这么快!
黄崇一听,知道大事不好,“卫将军,魏军远征而来,却侥幸通过阴平,顺利在江由补充了军粮,如今又成功入平,是军心大振之时,我军无险而倚,此刻万不可与魏军争锋。”
“可魏军已经快至涪县,我军难道还有退避之地?”诸葛瞻紧张的询问。
“当然有,卫将军,我军可以退回棉竹,如今正是冬季,魏军虽暂时得势,但是长驱远征,士气难以持久,而绵竹钱粮充足,我军可以在那以逸待劳,待魏军士气稍懈之日,则是我军反击之时。”黄崇也有些紧张回答,这次诸葛瞻不能再犹豫了。
诸葛瞻再次看看黄崇,现在进取胜极难,退也许还有保存实力的可能,“好,就依黄大人之言。”
黄崇听候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头,但想起一日前他对诸葛瞻的建议,心里仍是无限遗憾,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剑阁的城池内,姜维自责和愤怒的站在议事屋内,他和钟会大军在剑阁相持,邓艾居然绕过他和钟会悄悄的偷渡阴平,而且居然让他成功了!屋内,还有廖化和刚刚到来的来忠,姜维向来忠打探道,“来参军,陛下在成都有什么打算?”
“大将军,”来忠回禀道,“陛下已经派卫将军率六千兵马抵御邓艾。”
思远!姜维有些担忧,诸葛瞻从未独立带兵作战,怎么可能是邓艾的对手,“同去的还有哪些人?”
“尚书郎黄崇,尚书张遵,羽林部督李球。”
全是些无战场经验之人,姜维更是担忧,“廖老将军,我想从剑阁抽调五千人马回成都,你看可行吗?”
廖化考虑片刻,“伯约,我觉得此事不可,现在我军抵御钟会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如果我军轻动,一来军心不稳,二来我担心钟会如果稍有察觉,钟会一定会再次攻打剑阁。”
“可是思远……”说到底,姜维还是放心不下诸葛瞻,无论是从国家安危上,还是诸葛瞻个人安全上。
“伯约,兵不在多,而贵将!钟会主力仍在剑阁,邓艾也不可能带大部队行军阴平,邓艾的部队估计也不上万人,卫将军六千兵力足矣,你现在慌慌张张的抽调五千兵马回成都又和没抽调有什么区别,反而会误了剑阁战事。”廖化劝阻道,不过他看姜维还不怎么放心,他也知道姜维的担忧,他何尝不是,但是这个时候更是乱不得,“伯约,这次邓艾偷走阴平虽来得突然,但是毕竟是孤军深入汉境,毫无退路,卫将军就算缺乏作战经验不能抢到先机,但即使是死守险要,邓艾也要被托死。”
姜维看看廖化,觉得廖化说得有理,也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点点头,暂时打消了抽兵回成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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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下)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 蜀国
蜀国十一月,已经快入深冬,凛冽的寒风中,驻扎在绵竹的蜀军一边密切关注着魏军的动静,一面利用绵竹的军资休整取暖,等待以克魏军的时机。
绵竹城内的大厅内,诸葛瞻愤怒的看着邓艾送来的书信,邓艾竟如此大言不惭说魏必灭汉,劝他归降,还说他若投降必表为琅邪王。诸葛瞻看完信后怒视魏军的使者,那使者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来人,把他拉出去斩了!”诸葛瞻指着魏军使者向周围的士卒命令道。
魏军使者听候先是一愣,然后又理直气壮的向诸葛瞻说道,“诸葛将军,两军作战不斩来使。”
“为邓艾忤逆之辈张目的小人,斩了有何惜之,来人拉下去!”诸葛瞻的命令毫不犹豫。
“将军,饶命呀。”魏军使者看出诸葛瞻眼里透出杀机,忙跪倒在地求诸葛瞻饶命,但诸葛瞻毫无宽恕之意,旁边的侍卫也就把人拉下去了。
“卫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卫将军何故为一小人而损我军仁义之名了?”羽林部督李球对诸葛瞻此举很是不理解。
诸葛瞻的脸还是绷紧得老紧,他没有回答李球,反而向黄崇命令道,“黄大人,今日你写一份战贴派人送入邓艾营内,如果他有胆量,明日就率军在绵竹和我军决战。”
黄崇刚才见诸葛瞻斩杀魏军来使就觉得事有蹊跷,现在又向魏军约期大战,那来信上写了什么?“卫将军,下官以为如今还不到我军的作战之机,虽我军在绵竹停留数日得到了短暂的休整,但是魏军还未疲惫,此时出击,取胜难以全保。”
诸葛瞻的脸色还是难看,好像黄崇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黄大人不必多说,此事就此决定,明日与魏军列阵决战,张遵和李球分领左右两翼,各战场的后勤运送由黄大人和诸葛尚负责,明日一战,关系重大,许胜不许败!”
“是!”厅内诸将答道,但是黄崇却有些迷惑和隐隐担忧,诸葛瞻一向处事犹豫不决,怎么这次命令下得如此武断,魏军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诸葛瞻不屑的看看邓艾的来信,他到要看看邓艾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居然以功名诱他出降,诸葛家人一向侍主忠诚,岂能容邓艾如此玷污。
魏军的营帐内,邓艾有些得意的看着诸葛瞻下的战贴,转而向蜀军的使者很是友好,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使者被斩,而想拿蜀军使者出气的意思,“回去禀告诸葛……将军,我邓……艾明日一定率……军赴战。”接着让周围的士卒送蜀军使者出了营帐。
“父亲,诸葛瞻竟然敢斩我使者,公然挑战,看来是有了决战的准备,为什么我军要一口答应赴战了?”邓忠有些不明白邓艾的想法。
邓艾听候有些不高兴的看看邓忠,好像在埋怨儿子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我军孤军而来,利在速……战,久战于我军……大……大不利,何况现在已是冬……季,诸葛瞻再……在绵竹窝……着不出来,我军岂……能不困死,我昨日下……劝降书去蜀……营,就是想到诸葛瞻会惜家族忠……廉之名而被激……出战。”
“可邓将军,诸葛瞻既然敢下战贴,看来也不是毫无把握,明日之战估计也是一场硬战。”司马师纂提醒道。
邓艾点点头,他可不能被一时的得逞就晕了头,“明日作战,蜀军兵……力有限,必全……军而出,蜀军已休……休养多日,战鼓擂起,必然士气大……大增,此时不……可与之争锋,忠儿,师纂,明日你俩各领左……右两军,和蜀军决战,但绝不可以被蜀军逼退,待蜀军与你们作……战士气稍懈之时,我再率领两千精兵杀出,蜀军必败!”
“是!”邓忠和师纂答令。
绵竹,已经是快二更,诸葛瞻还在屋外感受着冬季寒风的方向……
“父亲,”十七岁的诸葛尚走过来,“父亲,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让找的人也在士兵中抽调好了,都是臂力强壮之人。”
诸葛瞻满意的笑笑,对儿子做的差事挺满意。
“父亲,上次听张遵尚书说,他领前军和邓艾作战时,发现魏军发起攻击的士气不可抵挡,如山间猛兽,明日作战,父亲打算怎么做?”诸葛尚好奇的问问,准确来说他是对诸葛瞻让他准备的东西好奇,隐隐中他觉得这些东西与上次张遵回禀的魏军士气有关。
“尚儿,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几天很多时候都在刮一个方向的风,明日如果不下雨,风向应该也不会改变。”诸葛瞻给诸葛尚卖个关子,“走吧,让父亲去看看你准备的东西和挑的人。”说完,诸葛瞻向蜀军大营走去。
第二日,绵竹,蜀军已经列阵完毕,前军如往常是密集的连弩兵,只是前排奇怪多了几个高大盾牌,但是防御面积不大,好像并不是用来抵挡魏军的弓弩的,其余军马也准备完毕,写着“诸葛”两字的卫将军旗帜和蜀军其他旗帜随风向东北方向飘扬,不久邓艾率军到来,准备迎战……伴随双方擂鼓的敲响,蜀魏开始列阵进攻。
蜀军的进攻一如既往,首先是密集的连弩射击,想在密集的羽箭掩护下逐步向魏军逼近,相比之下,魏军的进攻却要积极得多,魏军前军主动运用高大的盾牌挡避蜀军的连弩羽箭,大军在盾牌的掩护下快速向蜀军杀去,显得势不可挡,可正当魏军逐步渐渐靠近蜀军之时,蜀军前排几个移动的高大盾牌突然让开,盾牌后藏着的几十个臂力强劲的蜀军士兵开始向魏军方向连续高高的丢掷燃烧的巨大干草环,着火的干草环被弧线抛到空中,借着风势,向魏军飞过去,大部分落到了魏军前军的盾牌后,魏军没有想到蜀军会有这招,散落的火环落到阵中,魏阵顿时一片大乱,诸葛瞻看准机会,下令蜀军前军快速进攻,趁魏军慌乱之时将魏军杀败……蜀军士兵趁魏军慌乱杀来,魏军一下傻了眼,阵营中各部原配合完全混乱,魏军作战也逐步陷入劣势,邓忠和师纂看大势难以挽回,情急之下想到邓艾还准备有两千精兵垫后,也就急忙撤军,跑到邓艾处。
“父亲,蜀军突出奇招,我军已经士气大乱,贼未可击,还请父亲立刻率两千精兵一起出战,以振将士士气。”邓忠向邓艾恳请道。
邓艾冷冷的看了邓忠一眼,好像告诉他沙场无父子,“如今贼人……势大,我军士……士气不振,我领两千军出,也是送死,你等任……务就是要死……战蜀军,磨其锐气,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击之有?”
邓忠和师纂听见邓艾如此说,一下子无力辩驳。
“你等竟……敢不战而回,乃违军令,按令当斩!”邓艾将“斩”说得斩钉截铁。
邓忠和师纂看着邓艾的坚决,吓得直冒冷汗,师纂立刻答令道,“邓将军,撤军乃我之罪,我立刻率军回击,贼不破,誓不见将军。”
邓忠看见师纂领兵回击,也立刻领兵回击,向撤退的士卒说道,“我等苦征来此,今日若败,只有一死,埋骨他乡,存亡在此,兄弟们,上!”
还想着撤退的魏兵听到邓忠的喊叫,想想也是,撤军能撤到哪去,自己还是在蜀境,与其在蜀境困死,不如在沙场战死,也就不要命的又杀回去……蜀军刚刚才在奋力追击魏军,突然看见魏军士气大振,不要命的冲了过来,也开始傻眼了,畏惧不前……
“大家不要慌,千万不能撤退!擅自撤退者斩!”蜀卫将军诸葛瞻看情势有些逆转,着急命令道,为了稳定军心,自己也身先士卒,带领中军击杀魏军……远处的邓艾看蜀军的士气已经下降,立刻下令他的两千精兵也向蜀军杀去,加入战斗,蜀军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看见又有一片魏军杀了过来,开始畏畏嗦嗦,军心离散……
远处,诸葛尚正看着蜀魏的混战,他和黄崇只是负责战场的后勤工作,没有直接参加作战,不过蜀军的劣势已经显而易见,快完全混乱的陷入魏阵之中,诸葛尚耐不下性子了,他不能容忍自己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蜀军陷入危险之中而他只能远远观望。他跨上自己的战马,想向阵中冲去,可马鞍却被黄崇拉住,“少将军,你这是去哪?”黄崇看出诸葛尚的想法,不过如今的情势他不可以看着诸葛尚去白白送死,“少将军,敌军士气强盛,你不能去?”
诸葛尚担心自己的父亲,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大汉军队失败,他作为诸葛家族的子孙,还有什么脸面回成都,“黄大人,我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以致倾败,用生何为?”诸葛尚说完,快马挣脱黄崇,向战场冲去。黄崇见诸葛尚头也不回的走了,也回头向一百多个后勤的士卒说道,“少将军都可以大义至此,我等岂能偷身!”说完,做文官的他也激励剩下的士卒向阵中冲杀过去。
“父亲……父亲!”诸葛尚冲进阵后,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本能的寻找诸葛瞻,已经杀的眼红的魏军看诸葛尚衣着战马,知道是不俗之人,全冲杀过去,不到片刻,诸葛尚就被魏军长矛挑于马下,死于阵前。
尚儿,诸葛瞻在敌军中,隐约听见儿子的的呼喊声,尚儿不是不在阵中,出了什么事情?诸葛瞻恍然间忘了周围是前军战场,出于本能的向周围寻找诸葛尚的身影,一瞬间,一根长戟从诸葛瞻背后刺了过来,正中心窝,用长戟刺中诸葛瞻的魏兵顺势把长戟收了回来,诸葛瞻被疼痛的挑到马下。
“卫将军!”周围的蜀军看诸葛瞻被挑到马下全都不顾安危的跑了过来,忙把诸葛瞻护住。
此时的诸葛瞻看着眼前的蜀军,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大汉军队的统率,可他的远处魏军却不断的杀了过来,还有身后,血好像在流,自己的手在慢慢松开了佩剑,心也慢慢在停止跳动,唯还有一口气在,“我父子深受大汉侯恩,可吾内不能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进不守江油,吾有三罪,何面而返!”……
“诸葛瞻已死……诸葛瞻已死!”混战的阵营中,魏军疯狂的大喊道。蜀军主帅阵亡的消息快速传开,失去了主帅,蜀军士卒军心更加不稳,士卒渐渐离散,甚至逃亡,邓艾也抓住机会,令魏军一鼓作气,杀败蜀军……不到黄昏,蜀军全军溃退,陪同诸葛瞻领军的张遵,李球和黄崇因不肯撤离,殊死战斗最终全部阵亡。
“全都站住,再不站住一律斩首!”成都仅有的宿卫军在成都城维护着秩序,诸葛瞻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成都城,传闻邓艾已经到了雒城,惊恐的百姓们四处向山林逃往,宿卫军已经禁止不了,成都一片混乱……
朝堂上,龙椅上的刘禅无助的求助着朝堂的众臣,但众臣只是慌张的讨论着,成都如今只有两千宿卫军,邓艾已经到了雒城,该怎么办?
“陛下,如今之计,我们不如投奔东吴,东吴乃我国盟友,定不会拒陛下于千里之外!”步兵校尉习隆建议道。
习隆的话一出,朝堂又一片讨论声,刘禅继续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群臣……
“陛下,如果投奔东吴,臣以为还不如走南中七郡,南中七郡,阻险斗绝,易以自守,宜可奔南。”向充建议道。
向充又拿出建议,朝堂还是讨论,仍没有结果。
“陛下,臣认为不可!”谯周站了出来,他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听到和他相近的想法,也只有自己上禀了,“自古已来,无寄他国为天子者也,今若入吴,固当臣服。且政理不殊,则大能吞小,此数之自然也。由此言之,则魏能并吴,吴不能并魏明矣。等为小称臣,孰与为大,再辱之耻,何与一辱?且若欲奔南,则当早为之计,然后可果;今大敌以近,祸败将及,群小之心,无一可保?恐发足之日,其变不测,何至南之有乎!”
“那谯太史的意思?”刘禅询问道谯周,看样子谯周似乎有什么好的建议。
“依下臣之间,魏国一统天下已是天数,天命不可为,不如降了魏国。”谯周不缓不急的说道。什么?刘禅震惊的看着谯周,谯周继续说道,“陛下,如今魏军兵临城下,降者,那是顺应天数,不降,逆天而行,成都百姓必遭战火之苦。”
“笑话,陛下,自古哪有不战而降的君主,”向充继续向刘禅奏禀,“何况如今邓艾以不远,恐不受降,如之何?”
谯周也继续反驳,“方今东吴未宾,事势不得不受,受之之后,不得不礼。若陛下降魏,魏不裂土以封陛下者,周请身诣京都,以古义争之。”
“陛下,不能降呀!”向充继续劝说刘禅,其余臣子也纷纷跪倒在地。
刘禅看着群臣,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魏军已经快杀来了,“众爱卿,魏军杀到,成都已经不保,朕去东吴,定受东吴凌辱,朕决定去南方七郡暂避!”刘禅的话一出,向充等大臣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陛下,不可!”谯周还不放弃,“臣以为南方远夷之地,平常无所供为,犹数反叛,自丞相亮南征,兵势偪之,穷乃幸从。是后供出官赋,取以给兵,以为愁怨,此患国之人也。今以穷迫,欲往依恃,恐必复反叛,一也。北兵之来,非但取蜀而已,若奔南方,必因人势衰,及时赴追,二也。若至南方,外当拒敌,内供服御,费用张广,他无所取,耗损诸夷必甚,甚必速叛,三也。昔王郎以邯郸僭号,时世祖在信都,畏偪於郎,欲弃还关中。邳肜谏曰:‘明公西还,则邯郸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亡叛可必也。’世祖从之,遂破邯郸。今北兵至,陛下南行,诚恐邳肜之言复信於今,四也。原陛下早为之图,可获爵土;若遂適南,势穷乃服,其祸必深。”
刘禅听候看看谯周,南走是死路一条,投降却可活命,无论南走还是投降都不能保大汉基业,那何故让自己和成都百姓枉故性命了……刘禅摸摸自己的龙椅,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但是他降也坐不了,不降也坐不了,然后有些悲凄的向群臣说道,“既然天数如此,朕就依谯太史所言!”
向充听见刘禅的决定,痛恨的看了谯周一眼,然后流泪劝阻刘禅,“陛下,不可!自古……”向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禅打断,“中书郎不必多说,朕已经决定了!”刘禅说完,有些蹒跚的离开了龙椅,耳边只听见朝臣的哭泣……
深夜蜀国的深宫中,微微的烛光下,郤正一滴滴眼泪滴在桌案上的绢布上,笔几次提起,又主动放下,刘禅刚刚下旨,亡国的投降表由他执笔,他做官三十年,虽在朝内未仗义执言抵制黄皓,但也从不趋炎附势,巴结权贵,可如今亡国之笔却要他执……屋外,张绍,邓良正在等着,等着郤正写完投降表后,他们俩奉旨送去雒城,交给邓艾,他们原是大汉功臣的后人,可如今要成亡国之臣,张绍用衣袖拭拭自己眼角的泪水,他的大哥张遵才刚刚死于邓艾之手,为什么刘禅会派他去向邓艾请降,大汉为什么又要降,成都不是还有两千宿卫军吗?关上城门难道就不能抵挡邓艾了吗?
深宫的一个角落里,还轻轻的流淌着凄美的琴声,刘禅已经决定投降,深宫里了无生气,李昭仪决定用自己的琴声送自己最后一程,她刚刚进宫时,曾因为自己的美貌和琴声深深吸引刘禅,一时受尽荣宠,但是因为她性情刚烈,看不惯黄皓的巴结,得罪了黄皓,陛下也慢慢在黄皓的作梗下疏远了她,但是她并不后悔,就像她为自己准备的一段白绫,亡国之君的后宫多用来奖赏得胜的将帅,她不会让自己受如此屈辱……
深宫是一片死寂,可成都的昭烈庙却满是悲泣的哭声,“哈哈……!”北地王刘谌衣衫不整,满身鲜血的来到昭烈庙,右手握着的剑还滴着鲜血,左手提着四个首藉,这四个首藉分别是他妻子,三个儿子,“哈……大汉亡了,亡了!”北地王刘谌的脸近似扭曲,一滴滴眼泪和剑上的血一起滴在昭烈庙里,笑声更像是悲愤的哭泣。“皇爷爷,大汉亡了,父王竟然听信谯周老儿的话……哈哈……”刘谌觉得自己都疯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说什么,他看看手里的剑,送完了妻子儿子,该送自己了,对于一个亡国的皇族,死亡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蜀景耀六年,即炎兴元年,十一月,蜀主刘禅在成都收到诸葛瞻在棉竹大败的消息后,接受谯周投降的建议,主动派张绍,邓良带着皇帝玺绶和降表向雒城的邓艾请降,邓艾知道后,喜出望外,立刻率军向成都进发,邓艾行至成都北门,见刘禅已经自缚双臂,携带棺材,和众子群臣六十多人跪倒在地……自此,魏军结束了四个月的伐蜀,四十二年的蜀汉政权也宣告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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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上)
公元263年冬 益州
路,归途的在哪里?回首中,路,开始又从哪里?永恒,只是足下不弃的执着……
魏元帝景元四年十二月,刘禅在成都投降的消息传到洛阳,魏国朝野一片欢腾,朝上百官互庆伐蜀佳绩,民家百姓也更加期盼远征回乡的家人。魏国欢庆之时,魏主曹奂在群臣的“建议”下,表司马昭之功,任命司马昭为魏国国相,总管朝中百事。事后司马昭也没有像以前受任“晋公”一样再三推辞,欣然接受了任命,此后,司马昭一边在洛阳高兴的筹备自己的国相受任大典,一边思考着益州接下来的治理和统一天下的宏图大业。伐蜀的结果他令人满意,但是过程却他稍稍意外,这次伐蜀他让钟会率领魏军主力,目的就是让钟会取得伐蜀第一功,原因嘛,除了钟会事前对他的伐蜀计划极力赞成,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钟会这个众人口中“见利忘义”的小人在取得灭蜀大功后会不会真的就得意忘形,可如今伐蜀大功却是被邓艾率一支一万偏师取得,对于时局将来的发展究竟是利还是弊了?
益州的剑阁城内,姜维在城内坐立不安,几天前,诸葛瞻全军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而且传闻诸葛瞻和其长子诸葛尚战死后,尸体都没能从战场上抢回来,那个曾经在他怀里唤他伯约哥哥的孩子,诸葛家族的骨血,如今却战死沙场,曝尸荒野,当年诸葛丞相在世,待他如亲子,而他却没能好好照顾丞相子嗣……还有,成都怎么样了?诸葛瞻战败了,成都只剩下两千宿卫军,陛下会如何打算,近几日的传闻倒是不少,有传闻陛下准备坚守成都的,有传闻陛下准备东奔东吴的,今天又传来消息,陛下准备率群臣走南中六郡暂避,成都危难,军中也开始军心动荡,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封锁消息,但是流言还是不断的在军中传开,将士士气因为担忧开始懈怠……这几日,自责,愧疚,焦虑,已经让姜维千头万绪,他面前是钟会的十几万大军,成都又是危急,他是该继续率兵抵挡钟会主力还是该立刻回军援成都?他把两种打算的后路都计划好了,但是他该如何选择……姜维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他必须立刻下决定……
“你去找廖老将军,另外立刻派人去西山峰和东山峰找张翼将军和董厥将军,让他们立刻来此议事。”姜维下定决定后,向屋内一个士卒命令道。
“是!大将军。”士卒领命去了。
姜维看看桌案上的地图,在仔细思考了一下地这次军队退军路线,他不能再坐在剑阁城内等了,与其在剑阁等消息,不如他自己南下打听,不久,屋外突然传来廖化焦急的询问声,“伯约,你找我来是不是有成都的消息了?”
姜维转头看着廖化焦急的跑进屋,前几日才刚刚好一点的脸色现在又变得死沉苍白,但是对于廖化,姜维也不用刻意的说安慰话,“廖老将军,成都还没有具体消息。”姜维也就实话实说。
廖化听候一脸失望,“那伯约你找我来?”
“廖老将军,你先侯一会,等张翼将军和董厥将军来了,我再一起告知大家。”姜维心里并不想对廖化隐瞒,但他不想立刻将决定说出,只要决定还没说口,就还有更改的变数。
廖化听候也不多问,静静的站在屋内,和姜维一起等张翼和董厥,半个时辰后,张翼和董厥陆续到了,姜维禀退周围士卒,将他的决定最后说出,“今天突然找大家来,是想和大家商议,现在成都危急,至今也没有确切消息,我准备弃守剑阁,带大军南下打听具体消息!”姜维说完后看看廖化,张翼和董厥,他们脸上没有什么惊讶,更多的是难色,这也对,现在大汉处处危急,即使任何决定,估计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伯约,现在如果我军一旦弃守剑阁,钟会就会立刻挥军南下围堵我军,我军失去了剑阁天险,如何抵挡魏军的尾追?”廖化对姜维做出回成都的决定并不反对,但他还是要把担忧说出来。
“廖老将军,这我已经考虑过了,这次我军撤军不按常路返回成都,我决定带大军走阆中,沿米仓道走郪县,从巴西郡广汉郡绕道回成都。”姜维回答道。
“绕道?”这个说法让廖化,张翼和董厥颇有惊讶。
“对,就是绕道,”姜维肯定的答道,“如果按原路返回,钟会就会立刻挥军尾追我军,并且就近率军去成都,而巴西郡和广汉郡范围宽广,地势也比较复杂,有利于我军分散隐蔽,钟会想围堵我军难以得手,我五万大军一日未被他找到,他也不可能毫无顾及立刻就率军南下成都,这样,我军可以一边和钟会大军周旋,一边南下打听具体消息,再做后图。”
廖化听候点点头,张翼和董厥也不明确反对,现在他们也不清楚什么决定是好,什么决定是坏,而且如今在成都危急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既然大家不反对,今天就分头立刻通知军中各部,做好撤军准备,但千万不要惊动钟会,我立即通知来忠,让他备好我军所有粮草,今晚就准备启运,大军从明日起就分批撤退。”姜维下完命令后,握握自己的剑,感觉放下了一件沉甸甸的大事,但接下去了,会是什么?
益州广汉郡郪县附近,原蜀臣太仆蒋显正独自寻找着姜维的部队,他是奉刘禅的命令,下令姜维放弃抵抗投降魏军,姜维已经在不久前放弃剑阁,如今只是听说他在这附近,但能找到吗?其实蒋显自己都怀疑,但是找到和不能找到有什么分别吗,区别只是让他把刘禅投降的消息传递给姜维而已。也许这就是天意,钟会围堵了姜维大军这么久都没有姜维大军准确的消息,可这个自己都没有信心的降臣却意外般的看到了蜀军的营火。
姜维的大帐内,蒋显被士卒引进帐,见到姜维就开始泣不成声,不停的用那脏黑的衣袖捂面擦拭着眼泪,姜维,廖化,张翼和董厥着急的看着蒋显,姜维见蒋显不说话,着急得不等蒋显说了,自己开口问,“蒋太仆,成都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到这来了的?”
蒋显不知道是痛哭不能说话,还是没有勇气说话,仍是不答,廖化也急了,“蒋太仆,你说句话呀。”
半晌,蒋显总算把袖子放下来,哽咽的说道,“大将军,陛下降了!”
降了,姜维突然感觉有千斤重锤打在了胸口,他一把拉住蒋显,向蒋显大吼道,“为什么?邓艾打进成都了?”
蒋显摇头道,“不是……不是……大将军!”
“那为什么?”张翼走过来询问道。
“大将军,”蒋显向姜维说道,“邓艾偷渡阴平,卫将军诸葛瞻率军迎战,结果不敌战败,消息传到成都,成都一片混乱,陛下在慌乱之际,就听信谯周的恐吓之言,主动向邓艾请降了!”蒋显痛哭道,“陛下降后,就派人四处传命让大汉将士放弃抵抗,投降魏国,我就是派来劝说大将军的。”
姜维渐渐摇晃着放开蒋显,声音已经颤抖,“我等……在此死战……陛下何故……”姜维声音变得愤怒而悲伤,“何故先降?”
“廖老将军……”姜维还沉浸在悲伤的时候,身边传来了董厥唤廖化的声音,廖化显然有些站立不稳,董厥忙在一旁掺扶起廖化。
“董厥将军,你先扶廖老将军去休息。”姜维向董厥说道,董厥会意,先扶廖化回帐了,姜维看看张翼,张翼强做冷静的面容下也忍不住眼泪,“张翼将军,你也先送蒋太仆去休息吧。”张翼看看姜维,觉得自己留下来也属无用,也就领命领蒋显出帐了。
……
姜维的大帐外,刘禅投降的消息已经传开,悲愤的亡国的呼喊,对成都妻子老小的担忧哭泣,混杂着士卒们剑挥乱石之声一起传入帐内,好像无国对于军人就是无了一切,也不用顾及什么军令,也不用担心暴露目标让魏军发觉,唯一剩下的只要那堵在胸前无法发泄的情绪。
“诸葛丞相,大汉亡了,亡了……”隐约中,这呼喊声传入姜维帐内。
姜维默念着丞相,心中仿佛比千针乱刺还要难受,朦胧中,他仿佛又看见诸葛丞相就站在面前,和昔日一样的神采,只是丞相看着他的眼神和往常似有不同,是责备吗?不是。无奈吗?也不是。那是失望吗?……丞相,姜维智谋短浅,无力担起大汉江山,有负你昔日教诲,但维尽力了,姜维在本能中替自己辩解,但愧疚自责之心又起,他真的尽力了吗?大汉亡了,瞻儿也去了,丞相交付给他事情他无一办到,他有何颜面在丞相面前说他尽力了……姜维握握自己的剑,他不能接受投降,但陛下都降了,他还有什么办法?不,陛下只是受奸人怂恿和蒙蔽,陛下不是甘心降魏的,他只要还有一口气,他绝不能看着大汉亡国……姜维极力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不再理会帐外的呼喊,他的军队不到五万,他不可以带着军队去和魏军硬拼,这样只会让将士白白送命,军中军粮也不过只有一月之用,他也不能长期让部队分散隐蔽,以逃避魏军的围堵,但如果他要复国,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的军队……
第二日清早,魏军前军将军胡烈大营,一个蜀军士兵快马来到营外,举着姜维的节杖高呼,“我是原大汉大将军姜维部下,奉姜维将军之命,有急事求见胡烈将军!”……
几日后,涪县魏军的大帐内,钟会今天放下了手里所有的军务,而是在期待中等待着姜维。自从他得知姜维弃守剑阁后,就一面派各部魏军尾追姜维部队,一面自己领军准备向成都挺进,前几日他到达涪县,突然意外收到胡烈的快马来报,蜀国大将军姜维知道刘禅在成都投降后,派人持大将军节杖前去他军中请降,姜维为表示投降的诚意,不但交出节杖,而且命令所领近五万蜀军当场缴械,并且还承诺愿意将所有军队交给魏军重新收编。前几日,钟会收到的关于围堵姜维的消息全是什么“暂无法清楚敌军下落”,“请钟将军再给末将一些时日”之类的推搪之语,他失望之余就没烦死,现在姜维却自己主动来降,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兴奋之余,他立刻命令胡烈一定对姜维和蜀营大将以礼相待,善待蜀军,待蜀军稳定后,再让姜维来涪县见他,千万不要弄出什么意外了,钟会想想这次伐蜀大功本该属他,却让邓艾抢了头功,心有实有不甘,现在姜维肯主动请降,也算是上天给他的补偿好了。
姜维,张翼,廖化,董厥和姜维十几名随身将士一起到了涪县,眼前就是魏军大营了,姜维走到营门前,冷静的跨了进去,其他人跟随而进,姜维注意到两旁魏军向他投向的目光,和在胡烈军中看到的一样,好奇,仇恨,还有点胜利者的不屑,这让他再次回忆起了那日,他在大汉军营里他向的士兵宣布,他准备向魏国投降,军中士卒复杂的眼神,投降者的愤怒,也有那稍许对生命得以保留的庆幸……
钟会听说姜维来了,高兴的亲自出帐迎接,他看看眼前的姜维,这个曾经让魏国心腹之患的蜀国大将军,如今就在他面前,即使是降者,身上也没有一点卑微之色,更是透着一股将军生而具有的不屈魄力。可如今他钟会才是胜者,胜利者的心情自然让他也少不了胜利者的姿态,钟会向姜维询问,语气中有些挑衅,“伯约何来迟也?”
姜维听候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失败者的解释,反而一脸正色,有些泪容的说道,“今日见此为速矣!”
钟会一脸惊奇的看着姜维,心里默默称赞许,好一位真将军!如此忠烈之士,如今却背负亡国之恨,他也不应该再相逼了……
魏元帝景元四年十二月,刘禅向邓艾投降后,下令让蜀国各地放弃抵挡,蜀国大将军姜维在收到命令后向钟会大军请降,同时,汉城蒋斌也放弃抵挡,请降后也赶赴涪县。南中霍弋得知成都不保,素服哭号,大临三日,因不知刘禅生死,只有坐待南中,交代下属如果魏军以礼待刘禅,他就举南中六郡降魏,如果刘禅危辱,他誓死拒魏,绝不投降。刘禅投降的消息传到江州,右大将军阎宇遵循刘禅的命令将大部分兵马带回成都交于邓艾,留罗宪和两千兵马守永安,可不久,吴主孙休见蜀国已亡,永安空虚,以救援之名攻打永安,罗宪因不耻东吴如此背信弃义,率军顽强抵抗,以两千士卒对抗吴国三万士兵几月之久,直到司马昭后来彻底平定益州后,才得知此事,派遣胡烈率兵救援,永安之围才得以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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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中)
公元263年,264年冬春交季 益州
魏元帝景元四年十二月,钟会在涪县收降姜维时,邓艾也在成都忙里忙外。邓艾在上月进成都城门前,为顺速安抚成都官民,不但亲自替投降的刘禅解开自缚的绳索,烧掉刘禅携带的棺材,而且进城后还立刻下令斩杀蜀国官民共愤的宦官黄皓,黄皓知道此事后大为惊恐,最后也只有用尽钱财买通邓艾左右,求免一死逃出蜀宫。尽一月,由于邓艾下令魏军不得掳掠百姓,也未直接羞辱蜀国君臣,成都慢慢从混乱中恢复往日的秩序。邓艾本出身寒微,这次又率一偏师取得迫降的蜀国大功,见成都又在他的短期管制下逐步稳定,心中不免开始骄傲,得意之心也油然而生,觉得益州接下来的治理也非他莫数,甚至效仿前朝东汉邓禹、来歙、吴汉等大将,私自对蜀国降臣和自己下属进行封官,以刘禅为行骠骑将军,刘禅长子刘璿为奉车都尉,其余诸子为驸马都尉,自己的部下师纂领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弘也封蜀中郎将。而令蜀国百姓意想不到,邓艾竟在绵竹战败诸葛瞻的地方修筑平蜀台,用以宣扬自己的战功,高兴之余还向周围的蜀国旧臣炫耀,“诸君赖遭某,故得今日耳!如遇吴汉之徒,已殄灭矣。”想到昔日的对手姜维如今被他逼得只有投降钟会,更是得意,“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遇,故穷耳。”平蜀台上的邓艾完全沉溺在自己的辉煌战绩,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台下百姓的仇恨目关,邓艾让他们沦为亡国之民,如今又在诸葛瞻战死之处炫耀功德,欺辱诸葛一家三代忠烈,百姓岂有不恨之理,而邓艾旁边的有识之士对邓艾除了恨意,心里更是暗自讥笑,自古功大之臣有几人不受主上怀疑,邓艾怎么敢在蜀地如此嚣张。
成都城内姜府,姜夫人正缝补着姜慎弄破的衣服,人老了,觉得手拿针线时都有些微微发抖,小心收针后,姜夫人把衣服给姜慎换上,“慎儿,穿穿,看还好不?”
姜慎把衣服穿上,“谢谢母亲。”姜慎看看缝补的地方,完全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好了,慎儿,”姜夫人有些苦涩的笑笑,“去写字吧。”
姜慎听后并没有挪步,好像并不愿意,“母亲,我可以出去玩吗?”
姜夫人脸上浮起哀伤之色,“不可以!”
“母亲,为什么还不可以了?”姜慎有点不满意的问道。
姜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上只是哀伤,姜慎看母亲又是哀伤,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母亲,慎儿听话,慎儿去写字了。”
“去吧。”姜夫人轻轻扶扶姜慎的额头说道。
姜慎刚要出门,要转了回来,好像还有话问姜夫人,姜慎看看自己的母亲,有些谨慎的问道,“母亲,父亲过年回家吗?”姜慎已经快四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甚至姜维长什么样子他都快忘了,但在他的记忆里,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姜夫人听到姜慎的问话,眼泪再忍不住了,抱住姜慎大哭起来。姜慎看见母亲大哭,一时手忙脚乱,自己也哭泣起来,“母亲,慎儿错了,慎儿不问了。”
姜夫人没有放手,抱着姜慎继续哭泣,她的丈夫已经快四年没有回家了,她虽然思念,但是从不像此刻如此心神不安,我了解她的丈夫,大汉天下是她丈夫的一切,大汉亡了,她的丈夫会在哪儿?
涪县魏军大营,姜维在自己的帐内用手指轻轻弹弹自己的佩剑,指尖弹到剑上发出“叮叮”微响,姜维感觉自己的剑都快钝了,这是他一生第二次身在异营,第一次是他投降大汉,第二次则是现在,不过不同的是,以前刚到大汉军中,大汉将士对他更多是好奇和排斥,而如今在魏营,他感觉到魏军将士对他的却是仇恨……的确,想想这尽二十年来他九次伐魏,不知道有多少魏兵死于他的剑下,也许很多死者就是这个营里士兵的父亲,兄弟,可能在这个魏营中唯一不同的是句安,句安看见他每次都是躲躲闪闪,避而不见。准确来句安不应该是魏将,句安以前也是大汉将士,只是因为他当年麹山二城的错误部署,连累了句安,李歆早“降”了魏军几年。
他在魏营,意外的有两件事,一件是钟会对他的礼遇超乎了他原先的任何想象,不但把他交给魏军的大将军印号节盖全部归还于他,还和他出则同车,坐则同席,完全不在乎周围魏军将士眼神中的不解与疑惑,好像在钟会心里他不是一个刚到魏营的降将,而是钟会的一个知己故友,不过这样反而让他安心,他本就是想借暂投降魏军来保存他的尽五万兵力,现在钟会能善待大汉降兵,他也放心了。另一件事是一次钟会在大宴众将时,酒后对身边的长史杜预夸奖他,“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胜也。”当时他不明白钟会为什么拿他和诸葛诞、夏侯玄相比,这两人皆是以前司马昭的心患,也皆是死于反抗司马昭,但他三十多年的朝政经验慢慢告诉他,传闻中钟会见利忘义看来并非虚言,而且慢慢的相处,他发现在这个四十岁的年青人心中,因为轻狂有着对邓艾的很不满,更有着不可测的野心。他忍辱负重请降,无非就是想等待时机以求复国,他开始觉得这个机会离他并不遥远。
“姜将军,钟将军找你!”一个士卒走进姜维的营帐,向姜维报告道。
“我知道了,劳你回禀钟将军,我立刻就去。”姜维说完放好自己的剑,向钟会大帐走去。
钟会大帐,帐内就只有钟会一人,钟会正很是高兴的看着桌上的一份表文,姜维见后顿时觉得诧异,还记得十几天前,洛阳派使传旨,因钟会的平蜀战功被认为在邓艾之下,钟会只封为司徒,进封县侯,增邑万户,封子二人亭侯,邑各千户,而邓艾却是被封为太尉,增邑二万户,封子二人亭侯,各食邑千户,钟会当是就心有不服,使者一走就大骂邓艾是匹夫,几日来闷闷不乐。
“伯约,你来了。”钟会见姜维来了,很是高兴。
“君侯何事如何高兴?”姜维问道,快一月的相处,姜维和钟会已经少了客套。
“伯约也一定会高兴,”钟会有些试探的看看姜维,“邓艾危也!”
姜维听候脸色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君侯何以知道?”
钟会大笑道,“伯约难道忘了不久前邓艾在成都私封蜀中官吏一事?”
姜维听候仿佛心中犹如针扎,但是他脸上并没有表示出来,“当然知道。”
钟会继续笑道,“相国对此事很不高兴,可没想到邓艾居然还毫不收敛,继续上表说为了以后伐吴大业,要厚待刘禅,封刘禅为扶风王,另外留陇右兵二万人和蜀兵二万人造船,以做日后伐吴之用。”
姜维听候心里浮出一丝复杂的心情,邓艾要表陛下为扶风王,那陛下应该是安全的,但传闻司马昭多疑,邓艾居然不但加封原大汉官吏,还想留兵,这不是自找死吗?姜维经历了三十年多年的宦海沉浮,他明白钟会在高兴什么?
“前几日,相国还专门遣卫瓘传话给邓艾,让他做事切莫独断专行。可邓艾却上表……”钟会不屑的拿起桌案上的表文,递给姜维,“这是我刚才派人截获的,你看吧。”
姜维读着邓艾的表文,表文上写的是邓艾说他刚刚迫降大汉,而大汉离魏国偏远,所以解释他私封官吏是为暂时安抚大汉百姓之心,也为宾服东吴做准备,最后他谦虚道他虽没有春秋古人的气节,但也决不会以私废公,以表忠心。不过姜维读出了表文中邓艾因偷渡阴平,迫降成都后的自负高傲,心中不免气恼。不过他同时好奇,钟会为什么故意截获这表文。
“伯约,你说相国看此表文会有何想法?”钟会问道。
姜维知道钟会是故意试探于他,但他更想试探一下钟会是不是真的像传说的一样,为求功利,不择手段,“传闻司马相国多疑,相信司马相国一阅此表文,就如君侯所说,邓艾危也。”
“伯约看来很想看到邓艾危亡?”钟会继续问道。
姜维犹豫了片刻,钟会真的会为一己私利而伤国利吗?这几日他对钟会的观查得出的结论是是,“邓艾使我成亡国之臣,我有不恨之理吗?”
钟会听候满意得向天长笑,这次伐蜀计划本就是他帮司马昭筹划,而且汉中也是被他打下,邓艾仅凭他和姜维相持剑阁偷渡阴平成功就获得首功,他怎会甘心,而且这次伐蜀,他第一次手握重权,一旦回长安,这大权不是又要归还司马昭,但如果不还了,他现在手握十五万兵权,又得到姜维和他手上的兵力,司马昭能耐他如何……但无论如何,必须先踢开邓艾这个挡路石……“伯约,你不了解相国,如此表文相国也许会生气,但是可能还不会治邓艾的罪,但是如果表文的语气不是如此明忠心大义,而是矜负傲慢,那就难说了。”钟会说完,嘴角一丝冷笑……
姜维心里暗喜,看来他赌赢了,“看来天还暂不亡邓艾……”
“天不亡他,不代表我钟会不能亡他!”钟会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可是善于模仿他人笔迹……
魏元帝景元四年年末,正当魏国朝野准备欢庆新年时,洛阳的司马昭收到两份表文,一份是邓艾上表的,邓艾的表文中不但不理会司马昭“不要独断专行”的警告,还自夸自己所作之事合情合理,表文中的语气更是居功自伐,毫无臣下之礼,司马昭看后大怒,而另一份表文是钟会和其他一些伐蜀大将联名上奏的,称邓艾在成都整兵屯粮,收买人心,实则是有谋反之心,司马昭看后,认为蜀地刚刚平定,而邓艾种种表象的确有谋反的嫌疑,于是为防万一,于魏元帝咸熙元年正月一日,春节刚刚来临之际,秘密下诏给益州的卫瓘和钟会,让他们立刻押解邓艾回洛阳,由钟会代替邓艾坐镇成都,暂时管理益州!
“钟会,今天这笔帐我记下了!”卫瓘在前往成都的路上心里不停的对钟会咒骂,他因为上次被司马昭派来益州给邓艾传话,所以到了成都,可邓艾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想想,邓艾这个狂妄之徒如今把谁放在眼里了,他一气之下就去了钟会大营,钟会开始对他还是礼待,但昨日相国下诏,让他和钟会一起擒拿邓艾送回洛阳,钟会却以他是监军,廷尉为由,把擒拿邓艾的事情完全推给了他,他手下只有一千人,钟会派他独自去擒拿邓艾,明摆着想让邓艾欺他人少,抗命不遵,钟会更好让邓艾罪加一等。不过他这样孤身而去,如果邓艾真的翻脸不认人,他岂不是“羊入虎口”……不过卫瓘心里忽然冷笑,因为他觉得钟会好像太小看他的本事……
卫瓘从涪县赶到成都城外,已经是快入夜了,卫瓘身旁的一个心腹向卫瓘问道,“卫大人,我们就这样立刻入城吗?”
卫瓘笑笑,“不用。”卫瓘从自己的车上跳了下来,如果他就这样去擒拿邓艾,不是去找死吗?“你让其他人在城外等着,你陪我趁夜悄悄进城去。”……
卫瓘来过成都,清楚的知道邓艾自从迫降成都就天天在蜀宫与众将饮宴,然后一觉睡到天亮,成都晚上的事务都是由他原来的部将打点,卫瓘悄悄进入成都后,让他的心腹不准惊动邓艾,以宣诏使者的身份秘密联络邓艾从部,向邓艾的部属传令道,他是奉诏擒拿邓艾回洛阳,知道与他人无关,如果尔等归顺官军,爵赏不变,敢不归顺,诛及三族!邓艾大部分手下看卫瓘手有诏书,到了第二天天亮,邓艾还在自己房里做梦时,成都军队大部分全部归降了卫瓘。卫瓘见大局已稳,返回城外,坐上的宣诏使者的官车,带着一千多官兵,去蜀宫擒拿邓艾。卫瓘到时,邓艾还在床上酒醉未醒,直到卫瓘向邓艾当场宣读完诏书,邓艾才弄懂洛阳怀疑自己谋反,准备将他押赴洛阳,顿时心中觉得冤枉,但无处可诉,也只有对天长叹,“艾忠臣也,一至此乎!白起之酷,复见於今日矣。”
“邓太尉,看来你是清楚了,”卫瓘冷笑道,“来人,把邓艾和其子邓忠押入囚车,立刻押回洛阳,交于皇上和相国发落。”
“卫大人,且慢!”忽然,邓艾的旧将牵弘,师纂,王颀和一群士卒跑了过来,把卫瓘围住,他们是今天早上才听到消息,牵弘向卫瓘说道,“卫大人,邓将军忠心为国,绝对没有谋反,还请卫大人查清楚此事再押赴邓将军回洛阳。”“是呀,卫大人,此事一定是奸人诬陷,还请卫大人明察。”王欣也忙求情道。然而师纂却闭口无话,他只是碰巧来看看热闹,其实这次司马昭相信邓艾谋反,除了钟会的联名上表人数众多外,还因为那上面有师纂的名字……
“众将军不必惊慌,我只是奉旨办事,还请众将军谅解,”卫瓘“好意”的向周围解释道,“如果众将军认为邓太尉有什么冤曲,我一定会奏禀皇上和相国,但是如果大家公然阻止我卫瓘,那不是就是故意抗旨不遵,如此邓将军更是有口难辩了?”
牵弘,王颀互想看看,觉得卫瓘说得有理,也不再阻挠了,下令士兵散开,让开了路……
“哈哈……”涪县魏军大营,钟会正狂妄的大笑,“想不到卫瓘还有些本事,我派他去擒拿邓艾原本是想借邓艾之手杀他,然后让邓艾罪加一等,不得翻身,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差……”钟会一想到嚣张一时的邓艾就被他一支笔弄栽了,心里少不了得意。
一旁的姜维脸上没有钟会的喜色,但是他却能看透钟会的喜色,在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年少轻狂,做事更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一旦有利益在前,忠义之事将可以通通抛之脑后,钟会伐汉以来,先是诬陷了诸葛绪贻误战机,如今又设计诬陷邓艾谋反,魏军军权已经牢牢控制在他的手里,此刻正是钟会最得意之时,而且他也注意到,钟会昨日心里想的,可能还是绊倒邓艾独占大功,可现在钟会的狂妄表示出钟会已经不是一个大功可以满足的了……想到这,姜维故作担忧的说道,“邓艾被押解洛阳的确大快人心,不过君侯可担忧过自己的处境?”
“伯约此话怎将?”钟会停止了得意,向姜维问道。
“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谋,君侯还能够安全回去吗?夫韩信不背汉於扰攘,以见疑於既平,大夫种不从范蠡於五湖,卒伏剑而妄死,难道他们都是愚臣吗?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硃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游乎?”姜维说道。
钟会听候大笑,欣赏的看着姜维,“君言太远了,我不能做到,且为今之道,也不止这一条路吧。”
“其他看来君侯已经有打算了,无烦于老夫矣。”姜维觉得钟会都说道这份上,他也不必遮掩了。
“看来伯约来降,不是降魏,而是降我!”钟会说完,和姜维哈哈大笑,二人已经心照不宣……
魏元帝咸熙元年正月,邓艾因被钟会诬陷,受司马昭所疑,与子邓忠被囚押回洛阳,同时,钟会率大军于正月十五进入成都,钟会进入成都后,立刻收编了邓艾的两万陇右兵马,到此,魏国的伐蜀大军和蜀国原有兵力,尽皆落入钟会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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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下)
264年春 成都
魏元帝咸熙元年正月,司马昭下诏押解邓艾回洛阳,又即刻下诏“陪同”魏主曹奂领十万军马前去益州,恐钟会不能擒拿邓艾,所以从洛阳发兵以助之。临走前魏臣西曹属邵悌求见,问道,“相国,钟会在益州的兵马是邓艾的五六倍,你又何故担忧此事而亲劳益州了?”
司马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邵悌,“你还记得去年我派钟会伐蜀时你对我说的话吗?如果想起来了就不要乱说了。”然后又意味深长的长叹道,“等我率大军去了长安,一切就自然明了了。”
邵悌听后回忆起了当初之事,去年司马昭派钟会领大军伐蜀,他曾忧虑的向司马昭上言,“钟会此人见利忘义,而又孤身一人,无亲属家眷在洛阳为人质,未防有变,还是另派他人去好。”可司马昭却笑着回答,“如今众人都说不可伐蜀,只有钟会一人说可伐,我不派他还能派谁?至于灭蜀之后,钟会又还能做什么?北方将士都会思念故土,而西蜀百姓又对钟会有亡国只恨,钟会还能有所作为吗?……”
如今司马昭让邵悌回忆当初之言,邵悌自然就明白了司马昭用兵真正的意图,便不再问话和多说什么了。
益州成都,钟会,姜维,钟邕和丘建正在成都蜀宫里秘密商讨着接下来的事宜,钟会身在蜀宫,手上又有着一国的兵力,蜀汉的江山,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当自己身在这个位置,又有能力不交出时,钟会自然不想再把大权让出去,而且以他今日的实力,这个位置还可能带给他更多的东西。姜维和钟会已经是心照不宣,在钟会眼里,姜维背负着灭国之仇,姜维选择帮助他比选择投降魏国更容易接受,何况姜维真的投降魏国,魏国就一定会善待姜维吗?但姜维投降了他,姜维将会成为他坐拥江山的第一功臣,钟会的心中,人都会倒向属于自己的利益……姜维面对眼前年少轻狂的钟会,心里也重新燃起复国的希望,钟会如果谋反,益州就会直接脱离魏国的控制,他甚至有自信以他三十岁的朝政经验,去“利用”眼前这个年轻人及其手上的兵权,让大汉江山幽而复明,甚至是怂恿钟会领兵出长安,攻下洛阳,实现他多年没有实现的恢复大汉山河的梦想……但不管钟会和姜维对将来的打算如何不同,可他们反对司马昭的目的是一致的,现在钟会掌控着十五万魏国兵马,姜维手上也还有尽五万蜀国兵力,按他们刚刚的计划,首先由姜维和张翼率蜀兵出斜谷,钟会自领大众随其后。既至长安,令骑兵走陆道,步兵从水道渭水入黄河,五日就可到孟津,再和先前的骑兵会合洛阳,此计若成,则二十多万大军出益州如巨石压卵之势直扑中原,天下可定。计划一切周全,但姜维心中认为仍有隐患,他一个多月来留意到,魏军营内,钟会虽是魏军统率,但钟会手上的大将们全都不是钟会自己的心腹,钟会所率的十五万兵和钟会也只是上级与下级的关系,这与他和大汉士卒战场上血与肉的连系完全不同,如果钟会振臂一呼,魏军会甘心的响应钟会造反吗?
“司徒大人,”屋外一个钟会的心腹在门前通报道,“相国的使者来了,说相国有诏书前来。”
“我知道了。”钟会疑惑的答应道,转而向周围说道,“伯约,你和钟邕,丘建在此稍侯,我去去就来。”
钟会说完,去接诏了,不过姜维却很疑心,司马昭会发什么样的诏书给钟会,钟会大军今天才进入成都,不可能是撤军的诏书,那会是什么,劳军?还是吩咐接下来钟会对成都及益州的治理?钟会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慌慌忙忙的走了回来,脸色写满惊讶和担忧,“伯约,不好了!”钟会习惯的望望四周,放心无外人后继续说道,“国相诏书,说恐我不能擒拿邓艾,已经遣中护军贾充骑兵万人径入斜谷,准备屯乐城,国相自带十万屯长安,准备和我相见。”
好个司马昭!姜维握握自己的佩剑,自从上次邓艾被擒拿后,钟会也就不再顾及姜维的佩剑,“君侯,你的兵力数倍于邓艾,司马国相岂能不知,如今国相却带重兵而来,名说是助你,却有悖常理。”
钟会看看姜维,知道姜维已经把话挑明了,司马昭的十几万大军是冲着他来的,如果贾充带兵一旦进入汉中,不要说得天下,他对益州的控制也将化为泡沫,他自淮南以来,画无遣策,四海所共知,如今正是他建立功业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放过机会,“伯约,你说得不错,取邓艾,相国知我能独办之,今他带重兵而来,必觉我异心矣。”钟会有些感慨的说道,“如今要起事,必须在贾充未进汉中前,事成,可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不失作刘备也!”
姜维见钟会如此说,心里暗喜,知道钟会已经下了决定。“但是君侯,我见胡烈,卫瓘等人对魏国很是忠诚,他们皆愿跟随君侯吗?”
钟会听候有些不安,“此事我已有安排,去年年末,郭太后过世,我可伪造太后遗诏,称太后让我起兵反司马昭,如此则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姜维听候心里笑笑,“君侯虽有出师之名,但是如果将士不是真心归顺,恐怕兵士难以作战。”
“那伯约的意思……”钟会觉得姜维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君侯明日可以犒劳将士为名,召集部下来宫中宴饮,中途可封闭宫门,以郭太后之名说服诸将起事,诸将愿则好,不愿,则禁闭宫中,扬言不从者死,到时诸将无奈,必从将军!”姜维建议道。
钟会听会觉得此计甚妙,“好,就依伯约所言!”
姜维心中甚喜,至少他走完了他即将复国的第一步……当晚姜维和钟会分手后,姜维按自己的原定计划,一面派廖化出宫,连系以前的大汉旧部,准备起事,一面秘密写信送于刘禅,“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正月十六日晚,蜀宫内歌舞升平,蜀国旧臣心情凝重,而初到蜀宫的魏将们则欢欣鼓舞,忙碌了这么多日子,总算可以吃一顿好饭,喝一碗好酒……舞池中的一段歌舞完后,舞女们退下了,那些魏将好像还没看够,等待着下一段舞蹈,完全没人注意到姜维在刚刚看到钟会的一个眼色后已经迅速离开的大殿。
“诸位,”钟会突然扯大嗓门站起身来,大殿中人看钟会突然发话,一下子静了下来,“今天找诸位前来,不止为了犒劳大家,更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大殿的人见钟会神色严肃,一时疑惑,随后大殿外传来“嘎……轰……”的宫门关闭声,紧接着姜维立刻将几百手握利剑和长戟的士卒带到殿前,瞬时将大殿周围团团围住。
“司徒大人,你这是……”监军卫瓘觉得事情有异,谨慎的询问道。
“卫大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钟会立刻变得哭泣起来,弄得卫瓘一头雾水,钟会并不是给卫瓘开玩笑,他是故意要把卫瓘拉下水,他想伪托郭太后遗诏起事,如果能得到洛阳派来的监军卫瓘支持,就会更顺利,钟会见众将疑惑,接着哭泣着拿出他伪造的郭太后遗诏,“去年年末郭太后临死前曾秘密派人授我遗诏,遗诏所言景元元年,成济杀我魏主实是司马昭主使,司马昭大逆杀主,意图谋大魏江山,郭太后命我率大军起兵讨伐逆贼司马昭,辅佐陛下,重振我大魏。”钟会话出,所有魏将一时惶恐,除了是因为惊讶,更是对时局的担忧,钟会的意思大家很明白了,钟会是想让大家陪他造反,此事来得突然,大家的妻儿老小更还留于中原,惶恐不安之时大殿开始变得骚动……钟会又立刻擦拭眼泪,神情严肃,“诸位,我也是领授太后遗诏,如大家还是我大魏忠诚,就助我一起讨伐司马昭,扶魏主!如果大家愿意,就请在讨逆书上画押,如果不愿,”钟会阴笑着看看周围的亲信士卒,“那就是逆贼司马昭的祸国同党,我只能就地阵法,以正视听。”钟会说完,钟邕即拿出伪造的郭太后诏书示大殿诸将,同时让大殿诸将在讨逆书上画押,但是事出突然,魏将们都还弄不清楚情况,怎么敢轻易画押,可看着周围持有武器的一百士卒,又不敢明确反对。“因为是太后密诏,所以我直到今日才告知大家,我给大家一些时间考虑,还请大家考虑清楚。”钟会说完,让丘建和钟邕把不服的魏国大将全都分开关押起来,严密把守,不准互想传话,直到诸将肯画押同他造反为止。
魏国的将军被陆续押走,最后一个押走的是卫瓘,钟会独自把卫瓘留到了最后,是想给卫瓘多一些时间考虑,而且他也心里也相信卫瓘既然肯和他一起诬陷邓艾,那就有可能和他一起造反,不过从刚才到现在卫瓘一直是毫不动声色,他也不知道卫瓘心里的意思。
“卫大人,看如今,好像胡烈等人并不想和我们一起起事,是否要先斩杀胡烈了,以警他人?”钟会故意试探的说道,好像已经和卫瓘一路了。
卫瓘听后也只是叹气摇头,脸上仍毫无意思可询,钟会看看卫瓘,卫瓘叹气代表什么,是不满他做的,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身陷于此,也就归顺于他了?钟会摸不清楚卫瓘的想法,也只有让人先把卫瓘也一同押下去。
旁边的姜维听见钟会有杀胡烈之心,立刻上前说道,“君侯,我看胡烈,荀恺等人并不想降,留下必是后患,如今君侯的亲兵已经派出去控制了大部分兵马,不如将胡烈等人杀之,免得后来生乱。”
钟会考虑半天后摇摇头,“伯约,事出突然,胡烈等人一时不能明白也是常理,如果现在将其杀之,日后攻打司马昭谁能带将冲锋了?现在宫门禁闭,料也不可能生变,还是静待一日再说吧。”
姜维听到钟会的回答,知道钟会从根本上还是信不过大汉将军,也就不再说了……
魏国大将全被钟会所囚,钟会也担心出事,一晚不敢休息,姜维和张翼也一直巡视着蜀宫,心里久久不安,但姜维的心里除了不安,还有些燃起的希望,只要过了这关,那些魏军臣服,则大事定矣……
魏军丘建也是钟会心腹,此时也忙于周围巡视,但路过胡烈关押的屋前,看见胡烈一人在屋,顿觉得心中不忍,他曾经是胡烈的部下,虽然如今忠心于钟会,但是恋在昔日感情,还是去请求钟会,希望能派一个亲兵去为胡烈端水送饭,钟会想想也是,这么多大将单独关在一个屋子,无人伺候也不太好,吩咐丘建,给所有牙门将以上的魏军将军都配一个亲兵送水端水,小心伺候,但是亲兵绝对不能与诸将谈话,违令则斩!
胡烈一人在屋,突然见到有一个士兵进来送水,立刻询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那士兵只是闭口不答,胡烈又问,“你怎么不回话?”那士兵还是不回答。胡烈有些着急的看看士兵,“你……”胡烈一时着急,一气之下把士兵送来的水打翻,那士兵还是没有解释,只是愣愣的站着。
胡烈气愤的坐在一旁,他知道这个士兵是派来做事的,估计什么话也不敢说,不过胡烈突然想到,士兵不说话,不能说士兵就不能带话出去,然后装作哀伤的看看士兵,颇有感慨,“我知道你是钟会派来的,不会给我说一句话,其实我只是想我就要死了,临死之前也不能找人说说话,觉得哀伤。”胡烈说完注意到亲兵一脸惊讶,继续说道,“人之将死,我有心腹之语,如今钟会只信任蜀军,不信任魏军,他已经听从姜维的教唆,准备了一个大坑和数千枚白棒,想将魏军全部杀死坑埋。我是大将,难逃一死,你乃小兵,趁钟会还没注意你赶快逃吧。”那士兵听候仍不答话,吓得一愣一愣,胡烈看着士兵的惊恐,知道他可能有救了!
“你们知道吗?司徒大人受姜维唆使,要杀了我们所有的魏兵……”一夜之间,留言开始在蜀宫的亲兵间慢慢流传,“谁可以救我们,我还想回中原见我的母亲……”“不如我们把消息传出去,宫外还有魏国的将士,而且胡烈将军的儿子胡渊知道胡烈将军有难,也会来救胡烈将军,我们不是可以逃生了吗?”一时间,向外传递消息的想法开始在亲兵之间流传……
第二日一早,已经僵持了一夜的蜀宫内,魏国诸将还是没有多余的表示,恰巧这个时候卫瓘却要求见钟会,钟会立刻让卫瓘来见。
卫瓘见到钟会,没有明说要支持钟会,也没有说要反对钟会,而是给钟会一个建议,“司徒大人,你图大业,而把大将都困在此处,前日大军才刚入成都,如果现在军中有变,岂不更危?下官建议司徒大人在说服胡烈将军等人时,还要注意劳军事务,切莫让军中出乱。”
钟会听后甚是高兴,虽然卫瓘没有明说已经投靠他了,但是话已至此,相信卫瓘已经倒向他了,他也就放心一半了,其实卫瓘说的也是他担忧的,但现在蜀宫他怎么敢轻易离开,既然卫瓘肯投靠他,卫瓘是监军,劳军由他进行不是更好。“你是监军,还是由你去吧。”
卫瓘一听心中甚喜,“是,司徒大人!”说完,快步的向殿外走去,钟会见卫瓘行走匆忙,心中顿是生疑,急忙派钟邕前去追赶……殿外的卫瓘疾走中发现后面有人追赶,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败露,干脆在宫门前假装摔倒,等钟邕赶到时,卫瓘正摔倒在地,两眼发直,爬也爬不起来。钟邕等人见状,偶然发现蜀宫里没有一个知道的好大夫,也只有把卫瓘赶快送回军营,让医官诊治。卫瓘被送回自己营内后,趁钟邕没有注意,派左右给自己猛喝盐水,然后不停呕吐,钟邕见状,觉得卫瓘已经病入膏肓了,也就放松警惕,立刻回去给钟会复命,钟会知道后,想想就不再理会卫瓘。正月十七夜里,胡渊已经接到蜀宫中悄悄传出的消息,但是魏军的大将们全被钟会囚禁,他即使知道情况危急,也调动不了三军,他再想报国救父也属无用,正当胡渊困恼之时,卫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营帐,并且立刻让胡渊以他的命令秘密着急各军中还有带兵之权的将军……
成都的冬天很难见到太阳,今天也是一样,即使是正午,周围除了阴冷,也没有任何的暖意,姜维向天空看看,他已经在深宫中三天了,到了今晚,魏国的大将们囚禁的时间也快整整两天两夜,可是至今还无人在“讨逆书”上签字画押,钟会周围的亲信也开始不断向钟会进言,希望钟会斩杀魏军中官职在牙门将以上的不服将领,以稳定大局,防止日后生乱,但钟会还是犹豫不决……
“大将军,出事了。”张翼急急忙忙的从大殿向姜维赶来,“宫外发现有魏军杀进宫来。”
魏军?宫外魏军不是都被钟会的亲信管着,怎么会杀进宫来,震惊之下姜维也只有忙赶赴大殿,大殿上的钟会一脸焦急,像似天塌一般,钟会见姜维前来,忙询问,“宫外大量兵士杀进,但非我所派,看来来者不善,怎么办?”
姜维焦急的看着钟会,宫外的杀喊声已经开始传来,“君侯,看来宫内的事情已经被泻露出去,宫外军中哗变,唯今之计,只有先利用宫门挡住外军,快速斩杀牙门将以上未服将领,控制局面。”
“好,”钟会慌张中苦无计策,也只有听姜维的,立刻向丘建和钟邕命令到,“丘建,你组织兵马禁闭宫门,不要让外军冲进来,钟邕,你快带着亲兵斩杀关押的所有不服将领。”
丘建和钟邕立刻分头行事,丘建派人禁闭宫门,但是宫门外的魏兵不断拼命敲打拥挤宫门,宫门在“轰隆”声中已经快顶不住了。宫门外士兵见宫门一时不能打开,又架起云梯开始从宫门墙上爬进来,丘建命人放箭射杀,但还是阻止不了宫外魏军的涌进……宫内,钟邕带上一百多个亲信去杀死关在内宫不服魏将,内宫里昨晚派去伺候魏将的亲兵听到消息后,以为是钟会派人来坑杀所有魏军的,在胡烈等人的怂恿下慌忙关上内门,钟邕派人用刀把内门砍开,但是门怎么也打不开,原关在蜀宫里的蜀臣也不知道出来什么事情,一时蜀宫大乱……宫门外的魏军不断涌入蜀宫,击杀丘建及其部属,终于,蜀宫宫门已经抵挡不了宫外魏军的脚步,宫门在蜂拥的魏军前被撞开……姜维见此,知道大势已去,一切都无力挽回……
成都的冬天没有太阳,可姜维和魏军的血腥博杀中却慢慢觉得天空殷红,周围的魏军不断向姜维围来,姜维也不知道到自己杀了多少魏军,只看见周围魏军的长戟和剑不断向自己刺过来……朦胧的血海里,姜维的眼前浮现出丞相的身影,丞相,维终究辜负你的期望,无力担起汉世江山,可丞相的眼里没有责备,也没有他投降前感受到的失望,还是那三十年前慈父般的慈祥和殷殷期望……姜维知道自己的路已经到了尽头,无知觉的倒在血泊里……周围的魏军见姜维已死,还不能消除心中恨意,争先前去戮姜维尸体……
蜀宫内,一片大乱,魏军听说钟会听信姜维之言,要坑杀所有魏军,接着又争赴杀钟会,钟会死后还是不能出其恨,就开始不断杀害钟会,姜维部属以及原来的蜀臣,乱军杀成一团,已经听不清解释,辨不清敌友,钟会心腹亲信除了长史杜预以外全部被杀,蜀国太子刘璿,张翼,蒋斌,蒋显即其他相关蜀臣,也全死于乱军之中……
成都姜府,姜夫人心神不宁的坐在院中,她的眼里布满血丝,几日前,她听说丈夫投降了钟会后,回了成都,但她不坚信她丈夫会降,如果她丈夫真降了,没有了大汉江山,她丈夫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家,姜维不可能回到成都后不回家里,因为这个疑虑,姜夫人一直没有把姜维成都的消息告诉儿子,虽然慎儿是如此想念自己的父亲,她也因此担忧得几夜难眠。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夫人,外面有好多魏军杀进府里来了。”
杀!姜夫人听后惊慌失措,“少爷了?”
“少爷……少爷……在外……面……”管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母亲!”姜慎的惨叫声从屋那边撕心裂肺的传过来。
姜夫人什么也不想问了,焦心的朝声音传来处赶去,她的儿子,不过当她赶到时姜慎已经躺在血泊里,脸上没有了血色,突出的双眼中残留惊恐与无助……“慎儿”,姜夫人想去抱回自己的儿子,一个魏军却一脚重重的踏在姜慎的尸体上,尸体中隐隐发出了骨碎的声音,姜维夫人朝那魏军望去,那魏军眼中透着仇恨,就和她现在眼中的仇恨一样……
魏元帝咸熙元年正月十八日,姜维为求复国,帮助钟会反叛于司马昭,最后事泄被杀,其后,成都魏军中因为缺乏一位合理的大将快速稳定全军,整个成都陷入了混乱,宫内之乱扩大到宫外,一些以前与蜀将有私仇的魏军,也趁机疯狂报复,姜维妻子死于乱军之后,庞德之子庞会为报当年其父在襄樊战役被关羽所杀之仇,尽杀关羽后人,成都城其他的魏军也开始四处劫掠,最终,这个以刘禅和平投降而灭亡的国家还是以战争的血洗来结束它最后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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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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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宫殿上,司马昭正大宴群臣,殿内歌舞一片,这次晚宴邀请的人,除了魏国大臣,还有刚刚冬迁而来的刘禅的一些原蜀臣,司马昭故意让宫女跳起蜀舞,注意着刘禅和蜀臣的脸色,蜀臣们见蜀舞起,脸色满是悲凄,甚至有些大臣泪不能止,惟独刘禅面上毫无悲色,反有喜色。司马昭问道刘禅,“颇思蜀否?”刘禅答道,“此间乐,不思蜀。”
司马昭听后只有感慨,向旁边的贾充说道,“人之无情,乃可至於是乎!虽使诸葛亮在,不能辅之久全,而况姜维邪?”
陇右的山林里,几个蜀兵正跋涉前往天水,他们曾经是姜维的部下,走在最前的蜀兵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姜维被杀那天身上所穿的外衣和靴子,那日姜维被杀后,尸体不但被魏军所戮,还被抛弃荒野,魏军还派人监视周围,下令不准任何蜀人前去收敛安葬,他们实在忍心不下,设计引开了看守尸体的魏军,悄悄把大将军身上的外衣和靴子脱了下来。事后,他们找到廖老将军,廖老将军落泪的轻抚着姜维的衣物,告诉他们,魏军已经严密监视成都,姜维不可能得到公开下葬,即使是衣冠冢,也只是孤魂荒墓,“伯约一生辛劳于汉世江山,但大汉的旧土已经连一寸土也容不下他了,带他回天水吧,那里虽是魏地,却也是边陲了,也许在哪,还有和他相同血亲的家人,能给他一亩之土安葬!”
山林中,士兵想到廖化的话,不禁又开始哭泣,他向包袱叹道,“大将军你忍忍,马上就到天水了,属下一定送你回去!”……
“良田百顷,不在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
后记
蜀国成都大乱后第二日,邓艾部下去追邓艾囚车,追上后,往成都返回。卫瓘知后,担心邓艾日后报复于他,也想独享平定钟会叛乱的功劳,于是就唆使受过邓艾惩罚的护军田续领兵在绵竹西的三造亭,偷袭斩杀了邓艾及其子忠。邓艾死后并没有立刻得到平反,直到泰始九年,司马炎才彻底下诏为邓艾平反谋反罪名。
蜀国大乱平息后,刘禅及其子瑶,琮,瓚,恂,璩冬迁洛阳,其后蜀国大臣也开始东迁,在东迁途中,宗预,廖化身亡。霍弋得知后主平安东迁后,向洛阳上表南中六郡请降,晋司马昭得知后,善之,又拜南中都督,委以本任。
诸葛亮的长子诸葛瞻即长孙诸葛尚在绵竹阵亡,次子怀,次孙京及攀子显等,在成都之乱后内移河东。后司马炎让诸葛怀做官,但遭到诸葛怀委婉拒绝,其后,次孙诸葛京曾任晋国郿县县令,后官至江州刺史。
司马昭在亡蜀国后,于两年后,公元265年病逝,其子司马炎接掌他的权力,并在十二月,逼曹奂禅让,建立晋国,改年泰始,魏国灭亡。公元280年,晋国分路攻吴,吴主孙皓投降,吴国灭亡,史称三分归晋。
民间传闻,姜维的衣冠被起下属带回天水后,姜维的家乡亲人非常悲伤,为姜维依南山筑衣冠冢,靴子别葬家旁,并制作《招魂曲》两揆,世代传唱,永远纪念姜维这位壮志未酬,以身殉国大将军,“姜家庄(哩嘛)灯笼哟,靠南山(哩嘛)灯笼哟,南山(嘛)背后有个水盆盆哟,南山顶上灯笼红。姜家庄(哩嘛)灯笼哟,靠南山(哩嘛)灯笼哟,一棵(嘛)松柏一盏灯哟,靴子坪的灯火万年红(魂),万年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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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欢迎艺苑才女隆中竹到轩辕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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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竹竹花了好多心思写这篇小说哦。。。嗯嗯。。。俺当然不会辜负你啦(虽然~偶不素蜀粉~也不素伯约粉///)
沙发先抢了~慢慢再看
熊抱加亲亲一个。。。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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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竹子,你来啦,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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