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电影剧本《七武士》==
字幕背景
大火熊熊简直象阿鼻地狱的一个村庄。一个山贼从这大火包围的村庄纵马跑来。黎明在即,他举起种子岛式的火铳朝天放了一铳。
这是信号,骑马的山贼从村里三三两两的纵马跑出,马背上捆着抢来的粮食和妇女。
山贼们陆陆续续的跑出村庄,足有四十多骑,集合之后一溜烟似的逃出。
山贼们,纵马疾驰,纵马疾驰......
山岭
山贼们跑来。跑在最前面的突然勒马停蹄。
山贼:站住!站住!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赶上来的山贼每匹马几乎都撞到前边的马屁股上。他们勒住缰绳,纷纷发问。
停在前面的这一群直着眼睛俯瞰岭下。
眼底的山峡里有一片狭小的盆地。
只见梯田得紧下边是二十户左右的一个小小村庄,农舍相倚为邻。
村庄周围的麦田里,麦苗已有七八寸高。梅花盛开。这小小的村庄沐浴在灿烂的朝阳之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山贼们以凶残的眼光俯瞰这宁静的小村。
山贼甲:把这个小村子也收拾了吧!
山贼乙:且慢,且慢......去年秋天,刚从这里抢过大米。如今再去,恐怕什么也没有。
山贼甲:好!......等麦子熟了再来!
山贼们调转马头,飞蹄扬尘,纵马而去。
尘埃散尽,山白竹丛中露出吓得变貌变色的一张农名(伍作)的脸。
他吓得浑身象筛糠,哆哆嗦嗦的朝山贼们逃走的方向望去。
震慑人心的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
传来几声悠然动耳的莺啼。
伍作两腿哆哆嗦嗦地从山白族竹丛中走出来。
他跑下坡,沿着山道朝村庄跑去。背上的薪柴颠颠簸簸地直掉,他跑得很慢,仿佛游泳一般。
村庄
村里的人都聚集在山村的路上。
人们吓的面无人色。除了母亲怀抱里的吃奶孩子之外,连儿童们也满面愁云。
茫然若失、紧张忧郁、惊得发呆的众多的面孔,形成一个圆圈。万造、与平、茂助、利吉等人抱臂而立,围着伍作。
大家无计可施,沉默不语。
几声莺蹄,仿佛近在咫尺。那蹄声听起来大得吓人。
朝晖下竞放的春梅,格外璀璨,令人目眩。
相形之下,人们一张张的脸却阴郁无光。
传来婴儿的几声磨人的娇啼。
“啊......”
突然,群众中有的妇女难以抑制的一声哀号,随即嘎然而止。
与平战战兢兢的问伍作。
与平:真的吗!你......真的看见山贼啦?......
茂助瞥了他一眼,发烦的吐了口唾沫,气急败坏的发了话。
茂助:哼,你问多少遍也白搭,该来一定来!
与平噘着嘴,他想还口,可是赌气不说了。
茂助的话似乎开了个头,大家吵吵嚷嚷的喊起来。
“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该把那倒塌了的水神庙扔在那儿不管嘛!”
“没有神也没有佛!......交税......出官工......打仗......闹旱灾......加上强盗抢......神仙是让我们老百姓死的呀!”
“一点儿也不假,倒不如死了痛快!”
万造:(瞪大眼睛)说些什么呀!发这些牢骚顶什么用?......怎么才能度过这个难关,这才是大家伙儿要仔细琢磨琢磨的......然后再请老爷爷决定哪个办法最好!
茂助:上衙门!请衙门的老爷给作主,难道他们就光知道收税?
三个农民大声嚷起来。
农民甲:不行!不行!衙门是干什么吃的,这谁都懂。他们是等山贼跑了之后,再神气活现的来参观参观山贼放火烧过的破房框子。
农民乙:他们一来可就遭了,把鼻子伸到你的锅底,连个米粒都不给你剩,把饭吃个精光,然后把你费劲藏起来刚够喂鸡的那么一点点大米都给你拿走,而且还吩咐你出官工!
农民甲:对,对!那更遭!等麦子、大米都让山贼拿走了,我们大家都上了吊,那时候他们才大摇大摆的赶来。农民们吵吵嚷嚷,声调越来越显得绝望,说的也越来越离题了。
万造很冷静地把大家引入正题。
万造:说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一句话出口,大家又沉默起来。
抱着双臂站在万造身旁一直不吭声的利吉,半天蹦出一句话来。
利吉:此时仍然按他的老毛病行事,只是不自然的闭着嘴,好像在捉摸道道儿。
茂助:那么......做竹扎枪干什么用呢?
利吉:扎死那些山贼!把他们都扎死!扎得他们死个干净,下回就来不了啦!
利吉的话刚说到第二句,立刻使大家大为震惊。
与平仿佛吓了一跳,眼珠转了又转地看着四周,慌慌张张得开了口。
与平:我......不同意......那么干......
利吉瞪了他一眼。
与平低头不语。
万造:(干脆地)这事办不到,没个商量!
利吉象头好斗的氓牛一样瞪着万造。
利吉:哼!难道能扎死打败仗的武士可就是扎不死山贼?
万造:(发了火)我可没扎死过打败仗的武士!
利吉:你虽然没亲手扎死过打败仗的务实,可是你指使别人扎死过!哼!你房顶棚上,全是扎枪啊,大刀啊,那都是仨瓜两枣收买来的......难道......那些家伙你已经变卖啦?都换成金锞子啦?
茂助:算啦!这是同伙吵架的时候嘛?!
利吉直眼瞪着万造,但不再吱声。
万造被利吉一瞪,浑身都不自在,扭过脸去不敢吭声。
茂助:(着急的)喂!怎么办?不说话怎么成啊......万造,你说说......依你看怎么办好?
万造:跟山贼打,连十分之一的得胜希望也没有。一打败,那会怎么样?全村的人就得让他们给杀个精光!连老娘们儿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捅死!
利吉突然发了疯似的嚷起来。
利吉:够......够啦!这么胆小怕事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下个决心,要么吧他们同死,要么让他们给捅死......
“利吉!”
茂助打断他的话。
茂助:让万造说下去!万造,你说!依你看该怎么办?
万造:我们农明,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把儿长的东西总是容易弯的呀。茂助:哼!我问你怎么办!
万造:山贼要是来了,我们老老实实的表示欢迎。老老实实的把麦子交出去,然后要求他们无论如何给我们留下凑凑合合能活下去的口粮......只有这个办法......无论如何......哪怕是磕头磕得头沾地也得求他们这么办。
利吉气得两眼几乎冒出血来,挺身凑上前去。
利吉:这样一来,山贼就答应啦?你忘......忘了么?!现在我们吃的米是怎么......
“利吉!”
利吉朝万造扑了过去,茂助急忙一声大喊把利吉抱住。
利吉把他的手拨拉开,立刻蹲在那里。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痛苦难挨,泣不成声。
全长寂然。
人们心里非常难过,不忍再看利吉,木然站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茂助开了腔。
茂助:上老爷爷那儿去吧,怎么样?......请他决定怎么办吧。
村边
从村子里出来的众人个个绷着脸,默默地朝山脚下那水车旁的小屋走去。
看水车的小屋外
水车慢悠悠的转着。
水车的出水口和看水车的小屋相连,从出水口到水车小屋的院子,站满了村民。
小屋内
仪作坐在地炉的正面。
万造、与平、茂助、利吉等人围着仪作。
他们旁边是小屋的堂屋,光线昏暗,那里有个大杵在舂米,米糠飞扬。仪作的儿子和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从舂米小屋朝这边望着。
茂助在大声说话。
茂助:......那么......
仪作闭着眼睛听他说话,听他话音一停立刻睁开眼睛看着他。
老汉眼睛一睁,那简直是猛禽般的一副表情。
他二目炯炯放光。
然后把头伸到茂助跟前。
看来老汉耳朵好像有些聋。
茂助:(加大嗓门)那么......我觉得最好还是上衙门去报告。......
仪作瞥了茂助一眼。
茂助连忙避开他的视线。
仪作一声不吭,把目光移向与平。
与平害了怕,不敢看他。
他低着头嘟嘟哝哝的说话。
与平:......我......那个......总而言之......
仪作闭上眼睛侧耳去听他说下去.
与平:我......去年秋天刚到这个村子,早就知道这个村子什么也没有......所以,来是来啦,老实说,要是不来......
仪作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
与平有些慌张,噤口不语。
仪作看看万造,把耳朵伸过去。
万造经不住他这么一看,眼也不抬的说了话。
万造:我......我想,除了和山贼商量着办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无论如何也得把赖以活命的麦子......闭着眼睛听他讲话的仪作,听到这里睁开眼睛,仍旧瞟了一下万造。
万造不再说下去了。
利吉:哼!商量可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哪!如果把脚剁给狼,下一回他就要你的手。这回要是给他米,到了秋天准来,没错儿!
仪作把耳朵伸向利吉。
利吉:我宁愿和山贼们决一死战!
仪作睁开眼睛看了利吉一下。
利吉毫无惧色的看着仪作说下去。
利吉:把那些山贼们杀个干净!
他不是说而是嚷了。
仪作目不转睛的瞧着利吉。
万造着了慌。
万造:不象话......我们如果跟山贼打,那是注定要输的...... 仗一打败那就......
利吉:败就败!......反正这回他们把麦子一抢走,我们除了上吊也没别的办法!
仪作看着利吉,突然发了话。
仪作:干!
万造吃了一惊。
万造:老爷爷!那太荒唐了!我们是农民!不懂得打仗......
仪作闭着眼睛斩钉截铁的告诉大家:
"雇武士!"
人们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望着仪作.
万造:我还没听说过,老百姓雇武士给 ......
仪作:(好象自言自语似的)我可亲眼看见过,山贼放火烧了你们出生之地的咱们那个村庄......我往这里逃的时候看见的......只有雇武士保护的村庄才没遭殃......
万造:话虽然这么说,老爷爷,村庄跟村庄不一样,农民跟农民也不同。我们净喝稀粥,给武士们吃什么呢?
仪作:我们忍耐着吃稗子吧!
万造:话虽然这么说......难道真有光管饭就肯为农民打仗的武士么?武士的架子可大拉......
仪作:要找饿肚子的武士。肚子饿了,连熊都往山下跑啊!
(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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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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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入)山坡路
麦苗已长到八寸的麦田。
夹在麦田中间的山坡路。远行装束的万造,茂助,与平,利吉四人快步走下坡来。
万造:(嘟嘟哝哝的发牢骚)老爷爷动不动就说那老辈子的是,他那个时代和如今的时代根本不一样了。从前,把老百姓当作亲骨肉,为他们打仗的武士也许真有。可是不能因此就说现在照就有这样的武士。现在的武士光为自己打算,净琢磨如何能发迹。所以,山贼把地给糟蹋拉,把村庄给一把火烧拉,他觉得根本就不蒜一回事。你们说,把这样的武士领进来,顶个什么用?......老爷爷也未免......简直是......
利吉突然停步。
万造等三人走了过去,发觉利吉站住不走,回头瞧他。
茂助:利吉!怎么拉?
利吉:回去!
茂助:什么?
利吉:回村里,再上老爷爷那儿去一趟。(对万造)你可得在老爷爷面前还这么说!
他说完大步往回走。
万造为了难,木然站在那里不动。
茂助:(着了慌,追上利吉)利吉!利吉!
(划)
山路
四人一同走来。
利吉:我也是农民。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武士。尽管现在时代变了,可是武士未必都象万造说的那么没出息......
万造愁眉苦脸。
利吉:......找的话,准有.一定有啊......找那通情达理的......而且本领高强的......有出息的武士......
万造嘲讽的)那得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可是麦子不等人哪。
利吉狠狠的瞪了万造一眼。
这时,一直心神不定的跟在后边的与平开了腔。
与平:山贼......真的能来?......可是我觉得不会再来了呢。
茂助吐了口唾沫。
(划)
大火烧过的村庄
茂助等四人吃惊的环视四周。
这村的农民在惨遭盗灾的废墟上干活。
到处都有席子盖着的死尸。
万造:哦,这就是伍作看见的那帮山贼干的......
利吉:......对!袭击了这里以后,一定是回去的时候路过我们那里。
茂助:(对吓得脸色苍白的与平)与平,好好看看,下一回该轮到我们村子了。这可不是没影儿的事!
与平吓了一跳。
与平:拉倒吧,拉倒吧!没什么好看的。
农民抗着烧焦了的米,从他们眼前走过去。
用白眼瞧了瞧他们四个。
“他妈的!把别人的灾难当热闹看,保住自己的村别遭灾就好拉!”
“哼!幸灾乐祸,准遭报应啊!”
村民提高嗓门,故意让他们听见。
万造急急忙忙逃跑似的走开。
茂助和与平也跟他离开这里。
但是利吉一动不动。
他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指桑骂槐的那些村民们。
茂助跑回来找他。
茂助:利吉!利吉!
他把利吉拉走。
(划)
大街上
四人不发一言的默默走在大街上。
一个流浪武士走来。
四人不由得紧眨着眼睛瞧着他。
那流浪武士也觉得奇怪,瞧了他们一眼。
四个人悄然的走过去。
走出不远又回头瞧瞧。
流浪武士大步走去,已经走远了。
利吉颇为遗憾的望着那流浪武士的背影。万造很不以为然的看了看利吉,只说了一声“走吧”,便大步走开。
(划)
地方官府衙门前
利吉和他的三个伙伴争吵不休。
利吉:白费事!老爷爷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茂助:话虽然这么说......
利吉:你们要是愿意进去,那就随你们的便,我借这个工夫找找武士。
三人无奈,只好把利吉留在外面,进了衙门。
利吉站在衙门口,看着大街上的过往行人。
流浪武士常常从此路过,利吉显得很着急。
衙门内
万造,茂助,与平,在厅前跪伏行礼,席地而坐。
地方官府的小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很不耐烦的同他们讲话。
小吏:什么山贼啦,风灾啦,发大水啦,闹旱灾啦,为了减免租税,你们算是费尽了心机。你们去年秋天是怎么说的?嗯?你们说,山贼来啦,把吃的给抢个精光,人活不下去啦。可结果呢,你们都活得这么好......简直拿你们没办法......你们村里打埋伏的到底有多少?嗯?
万造:没有......没有这样的事儿。
小吏:好,好!知道啦,知道啦!好啦,趁天还没黑还看得见道儿,回去吧,回去吧!
地方官吏衙门口
茂助等三人无精打采得走出大门。
不见利吉的踪影。
三人东张西望。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成一圈。
人圈里有人大声怒骂:
“臭庄稼人!你敢再说一句!”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便朝人群走去。
画外的怒骂声:臭庄稼人不懂深浅,胡说八道。老子就算是落魄了吧,到底还是武士,不停你这一套。
人墙倏地一下出了个缺口。
利己被人从这缺口踢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他浑身上下尽是尘埃。
利己趴在地上,连头都紧贴地面,象个扁蜘蛛一样。
一个落魄武士俯首看着他。
“混蛋!”
他骂了一句,昂然而去。
围观的人散了。
利吉忍着疼痛爬起来。
他端然正坐地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要问。”
利己听到万造的语声,立刻站起来。
茂助:你可受了苦了......
茂助上前想给他弹身上的尘土。
利吉把他的手拨拉开。
利吉:哼,你们去的结果如何?
茂助:......
与平:喂,利吉,衙门知道我们打埋伏的土地了。
茂助:笨蛋!
四个人慢吞吞地走开。
麦田
雨在敲打长得一寸左右的麦子。
自炊小客店后院
被雨淋湿的万造、茂助、与平、利吉四个人正要洗脚,他们入神的看这井台四周的一小块麦田。
茂助:(惴惴不安地)哼,长得真高啊!
万造:(颇有所感地)离开村已经五天啦。
与平:不错,麦子是一场雨长三寸嘛。
利吉:(噼通扑通地洗着脚)这里的麦子早啊,山里的麦子可就不一样了。
三个脚夫跑来。
“好凉......好像骨头都湿透啦。”
一个脚夫边洗脚边看他们四个人,用很不负责任的冷嘲热讽口气讲话。
脚夫:哦,找到武士了吗?工钱便宜的、本领高的。真会异想天开呀!
自炊小客店门口
写着“自炊客店”的招牌,被雨淋得精湿。
自炊小客店内
夜。
粗糙的木板铺小房间。中间是个炉子,旁边有个三脚蜡台。
店客有:万造等四个人、三个脚夫、一个弹琵琶要小钱的瞎子、一个卖肉包子的,还有一个流浪武士。
雨打在木板屋顶上,声音单调,凄凉。
屋子的一角,弹琵琶的瞎子轻声弹奏琵琶。
卖肉包子的把卖剩下的肉包子盒递给瞎子。
卖肉包子的:没卖了的,少算钱!
一个脚夫在玩纸牌。
脚夫:嘿嘿嘿,这可是太可笑啦!
卖肉包子的:有什么可笑的?
脚夫:他是个瞎子!
卖肉包子的:(大为扫兴)哦......你们买一盒不?
脚夫甲:那包子啊,算了吧。
脚夫乙:总比马粪好吃吧。
买肉包子的很扫兴,要找躺在板铺上的流浪武士。
脚夫甲:算了吧,你别找他啦,他一个蹦子儿也没有。
脚夫乙:昨天晚上赌钱输了个精光。
脚夫丙:输的直冒火,还想耍耍刀呢,我们三个揍了他一顿,这个时候,他把钱全掏光了。
买肉包子的这回要去找万造他们。
脚夫甲:算啦,他们只吃得起稗子饭。
买肉包子的:(盯着万造他们)真的?那可不行,偶尔也得吃点儿好的才行,不然要成雀盲眼呀......怎么样,正好剩四个,拿一盒米换行不?
他们四个人靠着墙抱膝而坐,满面愁容,一声不吭。
买肉包子的:嘿,个个都......
他回到炉旁,大口吃着卖不出去的肉包子。
与平看着大家吃,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与平:干了桩傻事,要是有那份儿米的话,足够买四十个肉包子。
茂助:住嘴!
与平:不是这么回事么?......
脚夫甲:有个看头儿,干哪,干哪!
与平:(几乎要哭)我记得你在什么地方说过那个倒霉的事,白给他一升米的饭吃,白给他一升酒喝,可是还让他揍了个嘴巴。
脚夫甲:哈哈哈,那位流浪武士就是个有本事的家伙。他跟不管什么地方坐下就打瞌睡的家伙可有些不一样。
与平:喏,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脚夫丙:嘿,这家伙动不动就爱哭。
脚夫乙:想他妈啦。
脚夫丙:嘿,我真愿意出十贯钱,看看这家伙是怎么跟他老婆睡觉的。
与平:喏,快回去吧。
脚夫甲:回去吧,回去吧,连肉包子都买不起的家伙,还谈什么雇武士,太不知深浅啦。
与平:第一,庄稼人虽然知道种子好坏,可是不知道武士的好坏。而且,本事大的不听使唤,乖乖听我们指使的,又过于软弱无能吧。
那流浪武士一骨碌起来,拖着多少有些瘸的腿来到四人眼前。
流浪武士:昨天夜里鄙人因为肚子饿,不由自主的做错了事。
脚夫甲:撒谎!你还有赌的钱哪,简直不象话。
流浪武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脚夫。
脚夫甲:混帐,打算干---干么!
那流浪武士不再瞪那脚夫,一声不吱的回到他自己的座位。
这回他却向那弹琵琶的发脾气。
流浪武士:老兄!住手吧!弹的让人心焦,讨厌!
弹琵琶的照旧弹下去。
脚夫甲:好啊!老头儿,你就使足劲儿弹吧,我们给你撑腰。
流浪武士抱着头躺下。
仔细听来,那琵琶声令人惊奇,深沉而忧郁,使人不由得想振臂高呼什么。
万造,茂助,与平,利吉望着眼前的虚空,呆呆的听那琵琶。
市郊的道路
“该死的!”
“你这混小子!”
万造和利吉打了起来。昨夜一场雨,道路泥泞,他两就在这样泥泞的道路上跌倒爬起的扭在一起。
茂助:利吉!住手!......万造!
与平只是急得团团转。
万造与利吉好不容易住了手,彼此气喘吁吁,完全成了泥人,但仍旧互相虎视耽耽。
万造:回......回去之后我们可得说个清楚......你这混蛋!
利吉:你说回去,是不是想和山贼......商量什么?办不到!
万造:你胡扯什么!衙门,没指望。雇......雇武士也雇不到,别......别的有什么办法?......不和山贼商量解决,有什么办法?
利吉,:好,我懂拉!......可是......
利吉忽然平静下来,以奇妙的微笑冲这万造。
然后低声细语的说下去。
利吉:......可是......光说跟山贼商量解决,今年拿什么给他们......你是想把你闺女交出去吗?智乃可是个美人啊。
万造不禁鄂然。
茂助和与平不敢正视万造那副面孔。
只有利吉愤愤不平瞪着万造。
(划)
豪农的门前
从大道到门前架着一座土桥,桥下是一条小河,万造和利吉在河旁洗脸和手脚上的泥。
站在大路上的茂助和与平,难过的俯视着他两。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众多而杂乱的脚步声。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武士和僧人。他两身后,拿着武器的庄稼汉们陆陆续续的走出大门。
中年武士和僧人走下万造和利吉洗脸处对岸的洗衣场。
那中年武士在手拿武器的众庄稼汉的注视之下,突然拔出短刀,割下自己的发髻。
门口的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人走出门来,那人气度稳重,似乎是这家豪农的主人。但是那装束和态度非常奇怪,龌龊不整的睡衣,光着两只脚,面无人色的面孔,仿佛脚下没跟似的走下河边的洗衣场。他手上拿着一把剃刀,颤颤抖抖的把剃刀递给僧人。
那武士把头发弄湿,对僧人轻轻一礼。
僧人略显踌躇,立刻就急急忙忙的给武士剃头。
这些事是在万造他们面前突然出现的。
其间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一切都使人莫名其妙,而且是突然发生的。
万造和利吉好象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两上了岸和茂助,与平站在一起,他们满腹疑云的望着手拿武器的那群农民们。
过路行人也停下脚步加入看热闹的人群。
看热闹的人群唧唧喳喳纷纷议论
“怎么拉?呃?出了什么事儿拉?”
“贼,在那仓库里呢,人一吵嚷就钻进仓库了。”
万造等人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也和过路行人一起走过土桥,从那门口往里望去。
豪农的中庭
从门口可以望见仓库。
既然听说贼钻了进去,那么看起来就觉得他阴森可怖了。
门前
和万造他们一起朝门里望去的一个初学乍练的年轻武士,向一位农民发问。
“几个贼?”
“啊,一个!”
“一个?一个贼用的着这么多人......”
“可是没法下手呢。那贼抱起这家的孩子就跑进去的。他放出话来,要动手就先杀了孩子。”
“哦!”
“你听......听的见吧......多可怜啊......贼是半夜溜进来的,已经差不多一天了......孩子哭呢......已经没声儿拉......孩子七岁......作父母的该......”
中庭
听了这些话,果然听到仓库里一阵阵的嘤嘤哭声。
门前
茂助:可是,那武士为什么把头剃光呢?
农民:这可就不知道了。求我们去帮忙,我们马上就答应了,我们提出,每个人要两个大饭团。至于把从这里路过的和尚也留下来,给武士剃头,要借和尚的袈裟拉,这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手拿着饭团的女人从大门出来。
这女人也是穿着凌乱的睡衣和赤着脚。
她一心只挂念着仓库里,所以也忘了会踩了衣摆,精神恍惚,晃晃悠悠的走过庄稼人给让开的路,朝河边的洗衣场走去。
万造他们想看看洗衣场的情况,立刻就被人墙挡住,看不见了。
他们走过上桥,回到刚才站过的大道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个武士,早就席地坐在这个位置,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岸的洗衣场。
拿武士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茂助等四个人,立刻扭过头去,以奇妙的眼光认真的望着拿洗衣场。
洗衣场上,拿武士已经剃完了头,把他的两把刀交给僧人,用它换取僧人的袈裟,然后慢慢的穿袈裟。
他穿着袈裟,感到有人用奇妙的眼光看着他,于是突然抬起头来。
他看到,隔着六尺宽窄的这条小河,有一个人毫无顾忌的在看着自己。
这人就是坐在万造他们前边的那个武士。
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的对瞧着。
坐在万造他们前边的这人几乎可以说有几分傻气一般,表情是那么认真,好奇的看着他。
剃光了头的武士,也颇感奇怪的注视着对岸的这个武士。
但是他马上移开视线,从女人手里接过饭团,朝大门走去。
方寸已乱的夫妇慢腾腾的跟了进去。
中庭
僧人打扮的武士进来。
他的步子缓慢,和平时没有两样。
随他进来的夫妇立刻非常害怕似的站下来不动。
人群围在门口,神情紧张的望着。
最初向农民打听那贼如何进了仓库的那个年轻武士,以及笨拙的抱着两口刀的僧人,站在人群的前边。万造他们站在最后,翘着脚朝里望。
曾坐在他们前边的那武士粗暴的推开众人挤到前边来。他越过前排,来到那夫妇的左近,他把躺着的一只木桶用脚挑起,然后坐在桶上。
那年轻武士好象觉得他很不懂礼貌似的瞪了他一眼。
那武士坐在木桶上坐稳之后就把两只脚伸的老远,以旁若无人挤过来的那种粗野态度,注视着化装成僧人的武士的背影。
两手拿着饭团的化装成僧人的武士,仍以原来的步调朝库房门口走去。
“不许靠近!你敢靠近就把小鬼杀了!”
仓库里传出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的吼声。
“你出来吧!”
武士非常沉着的咕咚咕咚的开库门。
“出来吧,根本就不想抓你。”
“不许靠近!不许靠近!”
“不靠近,孩子一定饿了,所以送来饭团。”
武士说着话两手把饭团递过去。
“你可以吃一个。”
里面一阵平静----紧接着就传出孩子轻轻的哭声。
手拿武器的农民们紧张的连动都不敢动。
连偶然路过此处的万造他们也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年轻的武士把手放在刀柄上。
至于拿夫妇两人,简直马上就要跌倒。
只有坐在木桶上的那武士看的非常有趣,不住的用舌头舔嘴唇。
“扔进来!”
仓库里的贼又叫起来。
‘接着!”
紧接着的一刹那,那武士飞起一脚踹开库门冲了进去。
众人大吃一惊。
坐在桶上的武士不由得欠起身来。
随之而起的是库房里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丹田用力时的喊叫声,由于气闷的短促呻吟声。
库房门咣当一声从里倒下去了,与此同时,那贼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在大门口围观的人们当中,有几个本能的逃避开。那贼象游泳似的窜到坐在木桶上的武士前边不远的地方,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他象个呆子似的站在那里木然不动了。
眼前那个武士好象使他大吃一惊。
这情况,除了那夫妇两人之外,吸引了全部在场者的注意。
“孩子!”
孩子母亲大喊一声跑了上去。
僧人打扮的武士抱着孩子从库房冲出来。
他把孩子交给母亲,把右手拿的那把血刀仍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那贼象棵枯树似的咕咚一声倒下。
坐在桶上的武士仅仅发出一声令人厌烦的惊叹。简直就象自己干了这么件光彩的事一样,洋洋得意的环视周围,用脚尖拨拉拨拉盗贼的脑袋看了看。
那贼已经断了气。
“啊!”
农民们欢声雷动,一起涌进中庭。
只有僧人,年轻武士和万造他们几个人依旧茫然的站在门口。、年轻武士甚至表现出孩提般的憧憬。
万造他们脸上表现出近乎惊愕的感叹。
路上
春风吹拂着他刚剃的和尚头,那武士缓步走去。
万造他们以六七丈的距离跟在武士的后面。
利吉:万造,要象这个武士一样的,你也就没话可说了吧?
万造:恩,当然,那武士不象饿肚子的。
利吉:(没有把握)啊,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求求他。
与平:不过,有把握吗?会不会再挨一顿踢呢?
利吉:笨蛋!只有那号的武士才干那种事。
茂助:要说就赶快说,一进了街就麻烦了。
利吉:恩!
他快步敢上前去,但是立刻停步。
自己也有些着急的样子,咬着下唇,想了一想又要跑上跟前。
这时,一个人推开利吉跑上前去。
原来这人是坐在木桶上的武士。
听到脚步声,前边的那武士回头一瞧。
坐木桶的武士走到他跟前停步。
和尚头武士:有什么事?
坐木桶的武士好象不善于表达他的心情,只是身子动了动便默默的站在那里。
这时又有脚步声。
那个年轻的武士跑来,跑到那武士跟前,突然跪倒,双手拄地行礼。
年轻武士:我叫冈本胜四郎。请您无论如何收我做个徒弟。
和尚头武士:徒弟?......我叫岛田勘兵卫,你已经看到,我就是这么一个流浪者......我没有收过徒弟。啊,请你起来,这样没法谈话。
胜四郎:是!
他抬起头来,但是仍然跪着。
胜四郎:求求您,请您一定收我做个徒弟。
勘兵卫:啊,请起来,如果有话要说,我们边走边谈吧。
坐木桶的武士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勘兵卫,现在他颇感惊奇的看着他们走开。
(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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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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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道路
勘兵卫和胜四郎走去。
万造四人距他两三丈之远跟在后面。
勘兵卫:让我为难啊,你把我看得过高一些了。
胜四郎:不......
勘兵卫: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什么出众的人物。只是打过很多仗,可全是败仗。总而言之,是个只有这么点儿本事的人。我看你还是别跟着我这样运气太坏的人为好。
胜四郎:不行,我已经下了决心,即使您不答应我,我也要跟您走。您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勘兵卫:(大声的)我拒绝!我没有带随从走来走去的资格。光我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万造他们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利吉非常高兴,大步往前走了五六步,又被坐木桶的那武士赶上前来挤开。
那武士又挡住勘兵卫的去路。
但是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
勘兵卫:有什么事么?
那武士好象有话不好说出来,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愁容。
即使如此,他仍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勘兵卫。
胜四郎按捺不住了,大声怒斥他。
胜四郎:不懂礼貌的家伙!
那武士瞪了胜四郎一眼,这才开口说话。
武士:你这雏儿,少插嘴!
武士的动作和极其下流的语言集中于这个人身上,给人的印象仿佛这人是个怪物。
勘兵卫注视他良久,然后直截了当的问他。
勘兵卫:你是武士么?
武士:(眼睛一瞪)当然是武士嘛!
说完梆梆的敲了腰里的刀。
勘兵卫:不太象嘛。
说完,转过身去,仿佛要甩开胜四郎似的大步走去。
那武士好象觉得丢了丑,表情呆傻,木然不动。
一直茫然的望着这副情景的利吉等人,急忙去追勘兵卫。
那武士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动。
那形象,显得非常孤独。
勘兵卫大步前进,后边跟着胜四郎,胜四郎回头瞧了瞧。
胜四郎:他是干什么的呢?还站在那里目送我们那。
利吉跑上前来。
利吉:我们有事相求!
(划)
自炊小客店后院
傍晚。
与平用砂锅煮什么。
脚夫们到井台来。
他们发现与平。
“哎呀,你还没回去呀?”
与平默默的扇炉子。
脚夫甲皱皱鼻子闻味儿,走近与平,突然掀开锅盖。
锅里是雪白雪白的白米饭。
脚夫甲:嘿!你也真不接受教训,还让他白吃一顿就跑啊?
自炊小客店内
光线昏暗。
屋子里有勘兵卫,胜四郎,万造,茂助,利吉等五人。勘兵卫抱臂而坐,他们四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勘兵卫面前。
利吉仰起脸来,表情坚决,他往前稍微挪了挪。
利吉:那么,请无论如何......
勘兵卫:没有考虑的余地.
胜四郎:老师,要是我的话,就让农民们拿起竹扎枪......
勘兵卫:这都想过拉.
胜四郎:不过,老师......
勘兵卫:不要多嘴!这可不是孩子们玩打仗哪。还有,不要称我老师,我从来没答应过当你的老师。
胜四郎碰了一鼻子灰。
勘兵卫:虽然对方是山贼,可毕竟有四十骑。招两三个武士是挡不住的。
脚夫们进来。
他们认真的看着勘兵卫他们,同时围着火炉生火作饭。
炉火映在勘兵卫的脸上。
勘兵卫突然想起什么,眼睛闪出希望之光。
勘兵卫:哼......守比攻还难啊......你说过村后面是山吧?
利吉:对!
勘兵卫:那山,骑马能过的来吗?
利吉:能!
勘兵卫:哼......村前边是旱地......地里灌水之前,骑着马从任何方向都能攻上来......光是四面防守,就得四个人......打后阵的两个......就是少的不可再少......把我算进去......也得七个人......
利吉:那么,要是有七个人的话......
他们三个彼此看着。
“要是有七个人的话那可就......喏。”
万造:老爷爷说四个人哪。
“不过......三个人的话......”
他们三个人小声争论。
勘兵卫:且慢,且慢,我可是没有答应过你们的要求哪。我说的是如果你们想找人的话......第一,找这么多可靠的武士并不容易。何况,光是供饭吃,就不得了。所以,要是没有一副特别热心肠的人是干不了的。(然后好象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说下去)而且......我已经打仗打腻了......不是那个年纪了。
一阵沉默。
只有脚夫们烧的木柴时时迸出火星。
木柴的噼噼啪啪中夹扎着难以控制的呜咽悲声。
原来利吉抽抽噎噎的饮泣。
勘兵卫,胜四郎颇为感动,注视着利吉。
脚夫甲:啊......我没有命中注定当农民可太好拉......
脚夫甲心情黯然的说了这么一句,拿起炉火上烫好的浊酒喝了一口。
脚夫甲:......狗还没这么苦哪......他妈的......死了吧死了吧......赶快上吊吊死算拉......那到痛快些!
他的话说的太粗野,勘兵卫,胜四郎勃然变色,瞪着那脚夫。
胜四郎:下流坯!你说话小心点儿!
脚夫甲:我说什么拉?我不过是说了些实在话罢咧。
胜四郎:什么实在话?你们不懂得农民们的苦衷么?
脚夫甲:你可别笑话别人,不懂得农民苦衷的是你们!
胜四郎:什么?
脚夫甲:难道不是么?要是你们懂得话,帮助他们不就完了么?......嘿......我说什么拉?
胜四郎理屈词穷,勃然大怒,站了起来。
胜四郎:挑衅吗?
脚夫们都站了起来。
”别吵拉!”
勘兵卫发了话。
与平早就进了屋子一直呆呆的看着这副情景,脚夫甲从与平手里夺过饭碗,伸到勘兵卫面前。
脚夫甲:喂,武士,你看这个!这是给你们吃的!可是你以为这群二百五们吃什么呢?他们吃的是稗子!他们吃稗子,给你们做白米饭吃。对庄稼汉来说,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哪。问我说的什么?就这个!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碗饭。
勘兵卫:好!知道拉!......你别难过拉。
他接过那碗饭,若有所思的看着利吉他们。
勘兵卫:我不会随随便便的吃这碗饭的!
冒着热气的一碗白米饭。
(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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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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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入)村庄
人们纷纷跑出家门。
"回来拉!”
“万造他们回来拉!”
万造和茂助被村民围住了。
“利吉和与平怎么拉?”
万造:他们留下了,因为武士还没到齐。
“武士真能来?”
茂助:真来,七个人哪!
“七个人?”
“七个武士?”
村民们容光焕发,从表情上看,好象有了信心。然而与此同时也表现出有些担忧的神色。
(划)
水车小屋
万造和茂助坐在仪作面前。
仪作:(闭着眼睛)哦,七个人?
万造:老爷爷说四个人,我还反对过呢。
仪作:哼!我本来想,十个人还少呢。可是,我要说十个人,那就会找十五个人来。所以我才说了四个!
万造无话可答。
可是他又有担心的事。
万造:老爷爷,我担心哪。
仪作”恩?
万造:庄稼人家的姑娘喜欢武士,要是武士迷上了姑娘,这村子可就麻烦透拉......
仪作突然睁大眼睛)哼!你就光想山贼来了怎么办吧!用不着当心别的!脑袋要搬家了,你到当心胡子如何如何,真不象话!
街道
利吉和流浪武士。
流浪武士:什么?......想找我?
利吉:对!
流浪武士:恩......对手是什么人?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望着门口,他回头瞧了瞧。
胜四郎:来拉。
勘兵卫坐在木板铺沿上。
勘兵卫:有练武的竹刀吗?
胜四郎:有!
勘兵卫:拿着它。
胜四郎:啊?
勘兵卫:拿出竹刀来,你躲在门后,摆好泰山压顶的架势。
胜四郎:?
勘兵卫:那流浪武士一进来,你就下决心砍下去!
胜四郎:?
勘兵卫:还不快点儿......你不用客气,放心大胆的砍!
胜四郎无奈藏在门后,把竹刀举过头顶。
勘兵卫望着门口。
屋子一角,与平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非常担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
流浪武士出现在门口。
他大模大样一溜烟似的走了进来。
“嘿!”
胜四郎竹刀劈下来。
刹那间,竹刀“咔”的一声被磕飞了。
那是倏忽之间被那流浪武士用铁扇子给打飞了的。
“放肆!”
那流浪武士一声怒喝,面对勘兵卫,胜四郎两人,百倍小心拉开架式。
“利索!”
勘兵卫边说边站起来。
勘兵卫:有失礼貌。鄙人名教岛田勘兵卫。因为我正在煞费苦心访求练达之士,而且十万火急。不周之处,务请原谅。
他说完低头行礼。
那流浪武士一见勘兵卫文质彬彬,所以也无法发怒。
流浪武士:先说说什么原因吧,如果毫无理由,我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勘兵卫:啊,很简单,很简单。老实说......就是想看看您的武艺......因为最近要和山贼们一决雌雄。
流浪武士:(很感兴趣)哦,给那位诸侯......
勘兵卫:这件事情啊,有些难以出口,是一群百姓。
流浪武士:?
勘兵卫:这是一件无功无禄,无名无利的事。只答应在这段期间吃饭管饱......
流浪武士:(非常生气)简直荒唐!鄙人的希望比这个大一些!
勘兵卫:太遗憾拉。
那流浪武士听他说完,再也无话可说。只说了一声“我不去”,说完扬长而去。
胜四郎:(颇感遗憾的)老师,可惜啊,让那么好的一位剑客......
他怀着和农民同样的心情望着勘兵卫。
勘兵卫:(满不在乎的)到也不是令人惋惜的人物。
胜四郎:为什么?
勘兵卫:很快你就会明白。
自炊小客店外
两人出了客店。
站在街上观察来往行人。
一个体格健壮的流浪武士走过去。
胜四郎看着勘兵卫的脸色。
勘兵卫目送着那走远了的武士,颇感兴趣。
村道
万造和茂助。
万造:那个武士一定可靠。就看其余的六个人如何了。
茂助;你还是适当的多动动脑筋好。来个什么样的,不看看是不知道的。以后可就要操心拉。
自炊小客店外
一个流浪武士从勘兵卫前边走过去。
乍看起来毫不出奇。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流浪武士。
“就是这位!”
说了一句便会了屋子。
一直注视着这副情景的利吉看与平,胜四郎,似乎很不理解的神气追了下去。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很不同意的神情跟了进来。
胜四郎:还象上一回那样办吗?
勘兵卫:那到不必。不过,那么办也是为了帮助你的学业。
胜四郎:?
朝门外望着的与平悄悄的走到墙角处。
胜四郎拿着他的竹刀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大街上
远远就看见利吉和那流浪武士边谈边朝这边走来。
工夫不大,利吉带路奔小客店而来。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仍然摆好泰山压顶的架势。脚步声近了。
流浪武士出现在门口。不过他立刻停步不前。
胜四郎举起的竹刀刀尖却颤抖个不停。
那武士站在门口朝里面喊话。
流浪武士:哪一位啊,玩笑开的过头拉!
(划)
勘兵卫和那流浪武士好象百年知己相遇,推心置腹,谈笑风生。
武士:哈哈哈......
勘兵卫:哈哈哈......
武士:啊,你说形同百万援兵未免太夸张了。
勘兵卫:老实说,我的想法就是如此......
武士;恩。
勘兵卫:照我方才说的看,您看我说的对不?
武士:您那么说,我越发难以拒绝了。
勘兵卫:哈哈哈......
武士:哈哈哈......
武士忽然面孔严肃起来。
勘兵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武士:干吧!
勘兵卫默默地行礼致谢。
武士:不过,这个......啊,我也很知道农民的疾苦......我也很理解您为老百姓奋然而起的心情。总而言之,我是被您这高尚的人格所感召的,愿供驱谴。
勘兵卫:不胜感激之至。
武士:不必!人就是通过这些事才能得到知己的吧。
勘兵卫:哈哈哈......可是我还没问尊姓大名呢。
武士:对,刚刚见面......鄙人片山五郎兵卫......光听名字好象个了不起的人物......
“哈哈哈......”
“哈哈哈......”
胜四郎,利吉,与平都莫知所以的露出笑容,望着他两。
(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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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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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入)自炊小客店后院
利吉在生火。
他朝屋子里喊。
利吉:与平!你干什么哪,快淘米!
无人回答。
他颇感奇怪,朝屋子里望去。
小客店内
与平在屋子里一角面对一个大坛子一个人正哭呢。
利吉:与平!怎么拉?
与平:米......米被人给偷走拉!
利吉一双泥脚跑上板铺,举手就打了与平一个嘴巴。
利吉:你这个笨蛋!我早就嘱咐你!
与平:我是注意了。夜里我抱着坛子睡。
利吉咬着嘴唇一屁股坐下来。
他抱着双臂,自言自语。
“没办法,回村拿去!”
与平:可是你回来之前怎么办?米只剩一捧了!
利吉又心焦的坐下来。
“该死!怎么办哪!”
与平只是哭。
他哭着捡米粒,那是他挨利吉打时撒的。
叮呤一声。
一堆钱掉在他面前。
他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胜四郎站在跟前。
与平很难为情。
胜四郎:钱,还有。别担心。
利吉茫然的站在那里不动。
与平叩谢不迭。
胜四郎:糊涂!别这样拉,干嘛?......快收起来......老师要回来拉。
“哈哈哈......想不到在这儿碰上。啊,难得!”
勘兵卫和一个小贩打扮的人(七郎次)说说笑笑的进来。
勘兵卫:啊,你这家伙还活着那。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七郎次微微一笑。
勘兵卫:你那死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七郎次:啊,我在护城河里用水草蒙上头。等到夜里......
勘兵卫:哦,哦。
七郎次:等第二堡烧跨往我头上塌下来时,我想这回可完了......
勘兵卫:哦,那时侯你是怎么个心情?
七郎次:到也没有......
勘兵卫:再也不想打仗拉?
七郎次微微一笑。
勘兵卫:我跟你说,有一场既没名又没利的硬仗,你能参加么?
七郎次:好!
勘兵卫:这回说不定死了呢。
七郎次只是微笑。
茶馆
五郎兵卫坐在茶馆里望着大街上的过路行人。
五郎兵卫:(自言自语的)紧急关头的时候偏偏找不到。
老板:您说什么?
五郎兵卫:武士。
老板:(莞尔一笑)要是不成器的也行,后院就有一个......
五郎兵卫:?
老板:我跟您说,我觉得武士里也有呆头呆脑的......他肚子饿了没钱吃饭,我给他吃了......他说身上一文也没有,给我劈木柴顶帐......刚才还这么说呢,这个武士啊......你听......那响声就是......我呀......就很喜欢他这种直性子......
五郎兵卫站起来去了后院。
茶馆后院
一个武士(平八)正在向阳的地方摆开摊子劈木柴。
他并没有穷愁潦倒的神情,到显得心情舒畅。五郎兵卫走到跟前注视着他的动作。
平八瞥了一下五郎兵卫,照旧坦然的劈木柴。
但是,因为五郎兵卫认真的在旁观看,所以渐渐的在意了。
他终于开口了。
平八:你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劈木柴的吧?
五郎兵卫:啊,我看的很有意思呢。
平八:这是我下生以来的毛病,如果说话不好听,务请原谅。
五郎兵卫:哈哈哈,你说的真有意思。
平八继续劈木柴。
五郎兵卫:手艺高!
平八:不,还不象劈人劈的好!
五郎兵卫:你劈过不少人吗?
平八:对!劈的兴起,简直欲罢不能。所以,我总设法逃避这类差事。
五郎兵卫:你用心很周到啊。
平八:让您见笑。
五郎兵卫:可是,你想不想劈三十多个山贼?
听了这话,平八的斧子劈错了位。
(划)
道路
平八和五郎兵卫漫步。
平八:不过,象我这样的胆小鬼有用场么?
五郎兵卫想说什么。
平八:啊,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还没有劈过人的经验,上阵打过多少次交手战,可是没有意识到我杀过人。总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对手早就倒下了。
五郎兵卫:啊,那就很好,那才是真正的本领哪。鄙人只是最近同对手交手时才渐渐的而且是茫然的意识到。
平八:呵,到了这个水平拉!
五郎兵卫:我以为跟你比还差一步哪。
平八:那就劈劈山贼看吧。
五郎兵卫:哈哈哈......
平八:哈哈哈......
河滩
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圈。
勘兵卫和胜四郎也在看。
圈子里,两个流浪武士各自打磨青竹竿的小枝。
去掉小枝之后,各自截成合适的长度,然后彼此拉好对阵的架势。一个是大块头,一个是矮个子。那大个子把竹竿耍了两三下之后说了声:“进拉!”然后用了个泰山压顶之势,高高举起。
矮个子并不答话,手拿竹竿做好迎战准备。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两。
两人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大个子碎步进逼。
矮个子仍旧不动。
大个子的竹竿稍抖得颤颤巍巍,脚下荡起沙尘进逼上来。
卡擦一声,两根青竹竿碰在一起。
转瞬间,双方的竹竿都打在对方的肩上,而且停在肩上不动。
“遗憾!同时击中拉。”
大个子大口喘着气说。
“不对!鄙人赢了。”
矮个子十分果断的说。
大个子:(勃然大怒,吼叫)胡说!
矮个子:如果是真家伙,你早就躺下了。
大个子怒气冲冲,突然拔刀相向。
“好,那就用真家伙吧!”矮个子:不必!
他扔掉青竹竿扬长而去。
大个子:(追上去)等等!打算溜么?
矮个子:(扭头看他)你真不懂事,要是用真家伙,命就得搭上,不必嘛。
大个子:蠢材!耍嘴皮子怎么说都行。
矮个子扭头看着大个子,他的手慢慢的握住刀柄。
大个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用真家伙的角斗。看热闹的人立刻吓得脸色铁青。
胜四郎也吓的脸色苍白。
勘兵卫不改常态,自言自语的嘟哝。
“现在就是劝也劝不住了......索性看个胜负吧。”
“哦!”
那大个子一声怪叫,简直象野兽狂吼。
和开头一样,他还是用泰山压顶的招数,碎步进逼。
他那脚不停地荡起沙尘。
“咣当!!”
两口真刀撞在一起,难解难分,那声音听起来可怕。
就在下一个瞬间,那大个子脸贴地的倒下了。
矮个子仍然站着。他的衣服上,从前肩到腰部,被斜着划了一道口子。
他走开的时候,风吹进那切口,好象张着大口,风把衣服吹的鼓鼓的。
矮个子在河里洗刀。
勘兵卫扔下茫然站在那里的胜四郎,走到那矮个子跟前,这矮个子名教久藏。
(划)
自炊小客店外
勘兵卫与胜四郎回来。
站在门口观察过往行人的五郎兵卫迎接了他们。
五郎兵卫:怎么样?
勘兵卫:这事啊.......跑了的鱼都是大的......找人还得找武艺高强的.
五郎兵卫:高强的?不错,都以为跑了的鱼准是大的.
勘兵卫:啊,我们亲眼看到一个人砍了另一个人哪.
五郎兵卫:呵!
胜四郎脸色仍然苍白。
勘兵卫:厉害!他说他还要自己苦练下去,坚持这一点,百折不回。怎么说他始终也没答应。
五郎兵卫:真可惜。
勘兵卫:哦.......他把住处告诉我了.......那么,你哪?
五郎兵卫:找到一个。
勘兵卫:呵!
五郎兵卫:武艺嘛,也就是中下。
勘兵卫:中下?
五郎兵卫:呃,不过,可是个直爽的人。和这人一说话你就觉得心胸开朗,艰苦的时候这人可太有用处拉。
勘兵卫:啊,不胜感激之至。
自炊小客店内
两人进来。
七郎次在修补什么,他站起来。
“我去洗洗脚。”
说完走开。
五郎兵卫:(目送他出去)这人很精明,是干什么的?
勘兵卫:我以前的管家婆。
五郎兵卫:?
平八进来,对勘兵卫低头行礼。
平八:我是林田平八,劈个木柴什么的有些用处。
勘兵卫:?
(划)
夜
人们围着地炉而坐。
利吉和与平坐在屋子的一角。
勘兵卫:这样,旧缺三个人了。
五郎兵卫:(颇感惊奇)三个人?不是两人么?
勘兵卫:啊,我不能带孩子去呀。
胜四郎:老师!
勘兵卫: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胜四郎还要说什么。
勘兵卫:(不管他)你想,锻炼武艺,上阵打仗,然后当一城一地的领主......
胜四郎低下头来。
勘兵卫:可是呢,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你看......
说道这里,他挠挠过长的花白头发。
勘兵卫:......头发白成这样了。结果呢,那时侯父母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亲属,而且也没有一块可供长眠的土地。
胜四郎:......
大家都为他的话所感动,寂然无声。
辈分低微一直静听的平八,突然看了看门口。
久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听勘兵卫讲话。但是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仿佛很不同意勘兵卫说的那些话,打算坚决予以反驳。
平八见久藏这副神态很不高兴,移开视线,注视着勘兵卫。
勘兵卫:(继续说下去)胜四郎!明天就起程回家。你的双亲一定挂念着你哪。
胜四郎:老师,我是经过父母同意才......
勘兵卫:我从前离家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胜四郎:......
勘兵卫:懂了吗?明天就走。......你在这儿呆的四五天,对你的学业很有用处......作为送给你的礼物,这就足够了。
胜四郎突然站起来,好像不愿让人看到他的面孔似的走出去。
利吉和与平目送他走出屋门,彼此瞧了一瞧,然后从墙角挪到前面来。
利吉:求求您!请您务必把胜四郎留下,求您啦!
勘兵卫:(不理解其意地)什么?
五朗兵卫:(好像意识到机不可失,出来说情)哎呀,我看可以嘛,你老是孩子、孩子地......
平八:对,孩子比大人能干。
大家以颇感奇怪的表情看着平八。
平八:我的意思是,本来就应该把他当大人看待。
勘兵卫苦笑。
五朗兵卫:(趁热打铁)好,把胜四郎算大人,还差两个。
平八:不,好像就差一个。
他说着看了看门口。
久藏依然一不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勘兵卫:哦,你愿意出马吗?
久藏默不动声,只是向大家轻轻低头行个礼。
久藏:动身的日子?
勘兵卫:明天。
五朗兵卫:明天?
勘兵卫:可以啦,差一个只好差一个了。时间要紧。
利吉和玉平很高兴,彼此瞧了一瞧,立刻跑出去。
大家热闹起来,只有久藏不声响的托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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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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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吹小客店后院
胜四郎和利吉说话。
胜四郎:真的吗?
利吉:真的。
胜四郎要跑。
利吉:(把他抱住)只是剩的钱......
胜四郎把他的手推回去,拔脚就跑。
自吹小客店内
胜四郎:(跑进来)老师!
勘兵卫:好啦,好啦。
胜四郎:老师!
勘兵卫:别说啦,我知道啦。
脚夫甲跑进来。
脚夫甲:安静点,安静点,大家听着,我找到一个本领很高的武士......可是他跟人家大吵特吵,简直没法劝......我从来还没看见过这样的人......简直象只恶狼......我好不容易把他劝住......原来他喝醉了......这时候我跟他商量这件事......现在说话就到!
勘兵卫好像很为难,他和五朗兵卫队瞧了一瞧。
胜四郎:还照以前的办法好不好?
勘兵卫:嗯。
胜四郎拿起竹刀藏在门后。
脚夫甲:干......干什么?
胜四郎:试他一试。
他举起竹刀,拉好架势。
脚夫甲:这么干可不体面哪!
勘兵卫:你别说话,看着嘛......高明的武士是打不着的。
脚夫甲:可是他醉着呢。
勘兵卫:真的武士,就不会醉到丧失正气。
在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嘈杂声中,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是这边,这边!”
“真没办法,这边!”
“怎么,这边?”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门口,一个武士兴冲冲的但是摇摇晃晃的进来。
胜四郎下个决心一竹刀劈下去。
“卡”的一声响。
那武士挨了当头一棒,立刻坐在堂屋地上。
脚夫甲:你看如何?简直胡来!
站在门口的脚夫乙,丙两人,莫知所以,不禁呆然。
坐在堂屋地上的那武士,两手拄地,摇了一阵头,过了一会儿,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原来他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个武士。
勘兵卫:(上前一步)呃?
胜四郎,利吉,与平也吃了一惊,那武士也瞪着充血的眼睛东张西望。
“他妈的!”
他骂了一句想站起来,但是醉的站不起来了。
“谁,是谁打我的,喂,说!”
胜四郎难为情的眨着眼睛。
“啊,是你呀......啊?是你?”
他龇牙咧嘴的晃晃脑袋。
可是立刻垂下了头。
他低着头叨叨咕咕,又忽然仰起脸来。
“喂,说!”
他认出勘兵卫来。
“哦!......哈哈哈......没错儿......你那脑袋......我做梦都忘不了......喂......你这家伙......你还问我是不是武士......哼......你别跟我开玩笑......喂......你看这个......地地道道的武士吧?......那回见面以后......我一直找你哪......想给你看看这个......”
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扔给勘兵卫。
“你看......这个......这家谱......是我的家谱......这儿......这儿......这就是我......”
他指着家谱最下角。
勘兵卫:(看着那家谱)哦......这个叫菊千代的就是你?
“对!......你想瞧不起我呀......”
勘兵卫:(读家谱)菊千代......天正二年(1574)甲戌......二月十七日生。
勘兵卫忽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勘兵卫:哈哈哈......看不出你才十三岁哪。
“什么?”
勘兵卫:你仔细听着,如果这上面的菊千代的确是你,那么,你今年才十三岁。
那汉子吃了一惊。
勘兵卫:你从哪里偷的这个家谱?
那汉子暴跳如雷。
“他妈的,武士算什么!武士算什么!混蛋!”
他拔刀乱砍。
大家应付的躲一躲,然而他那疯狂的动作,无人近前。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累乏了,久藏一脚把他踢倒。
他被踢倒之后,过了一会儿就鼾声大作。
大家厌烦的俯视着他。
胜四郎:这也算武士?
勘兵卫:大概他以为这就是武士。
(划)
早晨
勘兵卫他们忙着打点行装,准备起程。
那大汉坐在屋子的一角,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
勘兵卫要走,那大汉叫起来。
“喂,把我也带去吧!”
但是没人理他。
“喂,菊千代!”
平八把掉在堂屋地上那皱皱巴巴的家谱拾起来,扔给他。
“好好的保存着呀!”
自炊小客店外
利吉和与平等候多时了。
武士们走出小店。
晨光明丽,人们步伐沉着,每人都穿着新的草鞋。
利吉和与平十分满意的看着走去的人们,然后举步跟上。
利吉:可得快点儿走,村里等着咱们哪。
村庄全景
这里也是晨光明丽。
万造家的井旁
万造的女儿志乃正在洗头,衣着尽管粗陋,但是那形象却清秀多姿。
她把衣袖挽起来,那胳臂白的特别刺眼。
志乃突然感到有人来,回头一瞧,表情骤变。
志乃:爸爸,干什么?
万造用奇妙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志乃。
志乃:(有些惴惴不安,站起来)怎么啦?干吗那么瞧着我......
万造往怀里伸手掏东西。
掏出来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
“志乃,把头发剃掉!”
志乃:呃?
万造:剃掉头发!剃了头发装成男的!
志乃:你说的什么呀......为什么?
万造:你就别问,剃就是啦。我是疼你才告诉你......武士要来啦,要不打扮成男的,说不定会倒什么霉。
志乃:为什么......
万造:过来!......我给你剃!
志乃;我不!我才不呢!
万造:别跑!志乃!
村道
边跑边喊叫的志乃。
闷着头紧追的万造。
村子里的人纷纷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划)
茂助家外
茂助和伍作。
茂助:他怎么干这蠢事......
伍作:可是万造最清楚这次来的武士们......所以把他女儿的头发剃了......你家全是儿子当然心里有底,可我们......
茂助:他妈的!我明白啦!
伍作:明白的话,那就把我闺女收下,给我们照看照看......你们这儿离村子远......
茂助:蠢货!我说的是万造干了蠢事!这家伙嘴上说为村子的事操心啊,操心啊,可是光想他闺女的事......该死!
说完跑开。
(划)
万造家内
茂助在大声申斥万造。
茂助:你是怎么个打算呢?......简直是......武士们说不定今天就到......走!上老爷爷那儿去,照这样的话,让武士们看着太不象话啦!
路上
勘兵卫一行走来。
胜四郎:(回头瞧瞧)还跟着我们哪。
人们停步回头瞧。
离他们十几丈开外,菊千代遛溜达达跟着走来,象常见的狗的习性那样,看对方站住,他也站住,朝这边望着。
平八:嘘---嘘---
因为大家有同感,所以一齐嘘他。
但是,大家一举步,菊千代又遛溜达达的跟来。
(划)
河滩
勘兵卫一行在这里歇脚,吃饭团。
离他们不远,菊千代燃起篝火。
他脱了衣服,只挂一条兜裆布跳进水里。
他在水里尖声怪叫。
大家看的心烦。
工夫不大,菊千代抓着鱼上岸,在篝火上烤鱼。
(划)
山道
勘兵卫一行走来。
平八:(回头瞧瞧)菊千代没来。
五郎兵卫:大概死了这条心啦。
平八:真是个逗乐的家伙,他要不来还真有点儿寂寞呢。
山白竹竹丛刷刷的响起来。
在他们十几丈开外的前边,菊千代已经爬上斜坡,站在那里。
他拄着一根信手折下的木棍,走在厌烦他的一行人前边。
(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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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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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岗
勘兵卫一行爬上岗来。
利吉往前跑了几步来到岗顶,俯瞰岗下。
人们站在利吉左右往岗下瞧。
利吉给大家指指点点。
村庄的远景
夕阳--村庄沉浸在山影之中了。
山岗
人们在俯瞰村庄。
平八:恩......那就是我们的城啦。
他身旁的菊千代突然把脸伸过来往下瞧了瞧,仿佛不值得一提似的发了话。
菊千代:哼,为这粪味儿薰天的地方送命,见鬼去吧!
平八:(按捺不住火起)谁也没请你这家伙当保镖!
(划)
村道
勘兵卫等人泻了气似的站在路旁。
利吉和与平一时不知所措。
菊千代坐在路旁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
利吉:(大喊)我们回来啦!武士们到了!
谁也不出来。
整个村庄莫名其妙的寂静。
利吉:喂----武士老兄们到啦!
有一家开门的声音。
大家望去。
大概是有人偷窥了一下,这边一望,有急急忙忙的关上了。
平八:这就是郑重的欢迎啊!
菊千代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即使最沉着的勘兵卫也觉得不成体统。
勘兵卫:什么缘故呢?
说着瞧了瞧利吉。
利吉:(几乎要哭的样子)这是怎么啦!武士老兄们到啦!
茂助变貌变色的从对面跑来。
利吉等不及似的迎上前去。
两人悄声的商量了一阵之后,颇感为难似的望望这边。
然后怯生生的走上前来。
利吉:好,暂且先到老爷爷那里......
勘兵卫:老爷爷?
茂助:是,这村的事情都是老爷爷......他......
平八:也就是长老啦。
茂助:对!
平八:拜见长老嘛,有幸有幸!
利吉等人总算过了难关。
勘兵卫:(看了这番光景)那就走吧!
只有笑眯眯的菊千代留下来。
(划)
水车小屋
仪作和勘兵卫等人相对而坐。
万造,茂助,利吉,与平规规矩矩的坐在横头。
武士们板着脸瞧着仪作。
此时此刻的仪作照旧闭着眼睛慢腾腾的说话。
“恩。”
仪作的蹒跚学步的小孙子溜进来,他儿子连忙把孩子带走。
令人感到窒息似的沉默。
“恩。”
仪作有哼了一声之后突然睁大眼睛斜瞧了一下万造。
仪作:你竟干蠢到头的事。庄稼汉,下雨也担心,天旱也担心,刮风也担心,反正什么都担心......一句话,除了战战兢兢之外没别的能耐......象今天这宗事儿,就不光是出于担心才干出来的啦。
勘兵卫:可是老先生......村里的人怕我们什么呢?......啊,你们这么干,意思是让我们怎么办呢?
仪作无话可答。他又闭起眼睛呻吟了一声。
“恩。”
比方才更令人难耐的沉默。
这时,突然传来急骤猛敲的梆子声。
大家面面相觑。
与平跳起来。
他带哭音的大喊:
“来啦,山贼来啦!”
久藏抓起刀首先跑出去。武士们,农民们一齐跑了出去。
村道
梆子敲的震天响。
暮色苍茫中,纷纷攘攘跑出来的村民们,东奔西窜。
哭喊,叫嚷。
通向水车小屋的道上
武士们飞也似的从坡道上跑下来。
村道
混乱中有人喊叫:
“武士,武士在哪儿?!”
“对,求武士们帮忙啊!!”
“武士们!!”
“武士们!快来呀!!”
武士们跑来。
农民们一下子把勘兵卫他们团团围住,大喊大叫:
“请帮忙啊!”
“快出主意吧!”
勘兵卫等人也大声叫嚷:
“别害怕!”
“要沉着!”
“要沉着!”
久经征战,清晰沉着的喊声,使农民们渐渐平静下来。
勘兵卫:(大喊)听着!别害怕,说清楚,先说山贼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农民们吵吵嚷嚷,毫无把握的说起来。
“从山那边来的。”
“不是,从大道上来的。”
“对!”
勘兵卫:(大喊)好,看见山贼的站出来!
农民们再次安静下来,然而谁也不站出来。
勘兵卫:没有人看见山贼么?
谁也不回答。
勘兵卫:那么,是谁敲的梆子!
“是我!”
大家一齐望去。
菊千代分开众人往前边走。
“躲开!躲开!笨蛋!哈哈哈......干吗?那份儿德行!放心吧,山贼不会来的!”
他来到很不耐烦的勘兵卫面前之后,转身对农民们。
他环视了一下茫然不解的农民们一张张的面孔,纵声哈哈大笑。
“哈哈哈......笨蛋们......我们进村的时候你们是用什么脸色对待我们的?哼,瞧那份儿神气,武士老兄啊......哼!......双手合十,磕头作揖!”
农民们都不好意思的往后退。
菊千代看到了,又开心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看你们这个样子!你们这帮田螺!”
被他这气势慑服的众农民左右分开,拄着拐杖的仪作来到。
他站在菊千代跟前仔细端详他。
菊千代:老爷爷!您有话要说么?
仪作:对!你做的对!
仪作老丈向他低头一礼,然而走开。
勘兵卫等人被这不可思议的情况弄的心烦,然而毕竟放了心。
平八:(笑眯眯的)俗话说:糊涂蛋和破剪刀,有用没用全在使的人。算上他,够七个人啦!
利吉家
利吉领着勘兵卫等人进来。
利吉:很脏......实在对不起。
勘兵卫:可是,你把房子让给我们,你怎么办呢?
利吉:我住在马棚里。
勘兵卫:和马住在一起?
利吉:马是去年被山贼偷走的。
菊千代毫不客气的上了席铺,他在各屋子里到处转悠,批着一件女人衣服出来。
“嘿嘿嘿,和女人住在一起的话,住在马棚里也不坏嘛。”
利吉怒形于色。
“我没有老婆!”
他一下子把菊千代批着的那件女人衣服扯下来,瞪着他走出房间。
大家表情复杂的目送着他。
菊千代也不禁呆然,无话可说。
平八:(笑眯眯的看着这副情景)我问你,你的原名叫什么?
菊千代:原名忘啦......如果需要个名字,就请你给我起个合适的名字吧。
平八:我看叫菊千代就挺好。
菊千代:菊千代?
平八:对,很合适。
众人大笑。(注: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菊千代哭丧着脸无话可说。
(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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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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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入)村东桥上
勘兵卫,五郎兵卫,胜四郎三人站在桥上。
勘兵卫环顾四周。
五郎兵卫用行军笔在胜四郎展开的纸上画地图。
五郎兵卫:这里......有桥......
勘兵卫:把这桥一弄垮,首先就能挡住从东边攻上来的敌人。
五郎兵卫:恩......不过,河对岸的那三家农户怎么办?
勘兵卫:离村远的农家,除了搬过来外没别的办法。
他们朝村庄走去。
村道
十几个拿着竹扎枪的农民正吃惊的看着久藏。
久藏站在大道中央,对端着竹扎枪站在他面前的茂助喊叫。
“扎!为什么不扎!”
久藏:(拍拍胸脯)你就当我是山贼来扎吧!叫你扎!
勘兵卫和五郎兵卫瞥了一眼就走了过去。
跟在他俩后的胜四郎,走过去后回头看看。
一枪扎空的茂助,好象游泳一般跌了个前趴。
久藏:下一个!
一农家的院子
十多个拿竹扎枪的农民坐成一个圆圈。
圈子中间有平八,他身后是利吉。
平八:记住,敌人是可怕的......谁都怕......可是啊......他也怕咱们.
勘兵卫他们斜眼看了看,从院子穿过去。
村南
勘兵卫等人走来。
农民们肩并肩的房子紧后面就是麦田。
一尺高的麦子,一直延伸到山脚的向阳处。
勘兵卫等人远眺麦田,沿着农家的房后朝西走去。
勘兵卫:这里把麦子割了之后立刻灌水。
五郎兵卫:对,把他搞成水田,那就挡住他们了,不过,有那么多时间吗?
村西
十几个农民从岗顶顺坡道跑下来。他们抗着刚刚伐下的原木和打成捆的藤条,个个都气喘嘘嘘。
七郎次也同这些人一样,扛着木料跑下来。
他们来到村头。
七郎次:好,放下!
人们把扛着的木料扔下,立刻累趴下了。
七郎次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看这些人。
七郎次:记住!再没有比打仗需要跑动的!不管是进攻还是退却......就是个跑!上阵打战,到了不能跑的时候,那就是死期到啦!
他走近累的精疲力尽的万造身旁。
”怎么啦,打起精神来!“
万造气喘吁吁的:
“顶不住......我们是稗子饭肚子......”
七郎次:什么?我呀,我吃过一个月的草根!可是还得跑十里。(相当我国的80里)
他说话粗暴,和平素待人和善的七郎次判若两人。
万造耍赖了。
勘兵卫瞥了他们一眼,大踏步的顺着村道回村南去了。
五郎兵卫:(追了上去)这里就不看了吗?这里才是敞着的呀。
勘兵卫:七郎次会安排好的。
五郎兵卫:?
勘兵卫:你看那圆木吧......他是打算做防马栅的。
五郎兵卫:不错,到底是以前的好管家婆!
勘兵卫:哈哈哈......
水神树林
这里也有十多个农民拿着竹扎枪站成一排。
菊千代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他看了看大家停下来。
菊千代:哼!挺不错嘛!无论哪一个,都活象个稻草人!可惜,对手不是麻雀,也不是乌鸦,喂,那个嘴里嚼东西的家伙!别嚼!这儿可不是牛棚!
勘兵卫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朝后山走上去。
菊千代:可是----喂,排头那个往前走一步!
与平摇摇晃晃的到前边来。
菊千代很不满意,故意模仿他的样子。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孩子们非常开心,哈哈大笑。
菊千代:(回头看着孩子们)混帐!想看热闹的话,一个人交一文钱!
孩子们又哈哈大笑。
菊千代也龇着一口结实的白牙冲着他们笑。
看来他很喜欢孩子。
孩子们好象也很喜欢他。
菊千代朝与平走去。
走到他跟前,菊千代一愣。
因为,与平手里的是真的而且是很好的扎枪。
菊千代:这是什么?
与平:扎枪。
菊千代:笨蛋!我问你这东西是从哪儿拿来的!
与平:(为难的)这是----那个----那个----
菊千代:是后山长的吗?
与平:----
菊千代:哼!既然你有,别人也一定有----说!老实说
村北
纵目望去,山脚包围着这个村庄。
右边那所小房子就是仪作的水车小屋。
整个山就是一片杂树林。桃花,连翘花,木瓜花随处盛开。
勘兵卫:这景色好极了,可是这里最危险。
五郎兵卫:敌人如果从这儿来,首先遭灾的就是那水车小屋。----
勘兵卫:恩----除了把他搬开没别的办法----可是老头子坚决不动----(看看周围)胜四郎!
“有”
胜四郎进了树林,正在折花。
勘兵卫:往回走啦!
胜四郎:好,这就走。
勘兵卫转身往回去。
勘兵卫:嘿嘿----到底是个孩子。
树林里
胜四郎正在折花,他看到一大片紫花地丁,他被这大片花吸引着,往树林深处走去。
他躺在地丁最茂盛的花从里,贪婪的吮吸花的香气。脸对着青天,一只小鸟飞来,落在枝头。
胜四郎的目光紧紧追着那只头上跳来跳去的小鸟。
这时,山白竹竹丛刷刷的响起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胜四郎一骨碌跳起来。
百倍警惕的拉好架势。
志乃从连翘的背阴处抱着一把蕨菜走出来。她看到胜四郎,不由得一愣。
志乃穿着一身下地干活的衣服,头发象男人一样挽着。
胜四郎:(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是干什么的?这村儿的?
志乃点点头。
胜四郎:(大怒)既然是这村儿的,为什么不去练武?
志乃面有难色。
胜四郎:喂,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是好人,这个时候会挑蕨菜吗?
他挥挥手,可是手里拿着花,无处可放。
他更加生气。
胜四郎:过来!要好好锻炼锻炼你!还不过来?!
志乃无计可施,把蕨菜一扔,撒腿就跑。
胜四郎:(追下去)站住!
志乃非常敏捷。
胜四郎老是抓不住他。
胜四郎越抓不着越发火,紧追不舍。
但是,志乃毕竟是女的,她被树根拌了一脚跌倒,被胜四郎抓住了。
胜四郎:跑不了你!
志乃拼命挣扎。
胜四郎按住她的胸脯,不由得一愣神,把手缩了回来。
他吃惊的盯着志乃。
织乃急忙退到一丈开外,避开他的视线,连忙把敞开的衣襟拢在一起。
胜四郎也避而不看她。
两个人喘着粗气,彼此沉默不语。
他俩周围是一片盛开的蒲公英,微风吹来,蒲公英花轻轻摇曳。
利吉的家
勘兵卫、五郎兵卫、平八、久藏、七郎次正围着地图商量,听到一阵唏啦唏啦响声回过头来。原来是菊千代从门口进来,他身穿铠甲,绑着护腿,扛着一杆大扎枪,那扎枪头上还挂着一副漂亮的铠甲。他非常兴奋,神采奕奕。他身后是背着许多长枪,弓,箭的与平与万造,一声不吭,不住的顿首。
勘兵卫等人愣住了。这时,菊千代把挂在枪头的铠甲拿下来,以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放在勘兵卫面前。
勘兵卫:这是怎么回事?
菊千代:他们抓打败仗的武士缴获的。
勘兵卫: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村里的?
菊千代:恩----万造家的。
勘兵卫很不高兴,一言不发的看着那铠甲。
菊千代:你看不上眼?这可是上等货呀!
勘兵卫:......
菊千代:怎么啦?你不是说过,想搞到铠甲,长枪,而且说想搞到弓么?......这儿都有啊!
勘兵卫:你这混蛋!
一直待人和气的七郎次也气的脸色煞白。
七郎次:你......你还算个武士?!
菊千代感到莫名其妙。
七郎次:这......这铠甲是农民们捅死武士而弄到手的东西。
菊千代:这我知道。
七郎次:既然知道,你为什么......
勘兵卫:等一等。
七郎次:可是......
勘兵卫:啊,算啦......没有当过败阵武士被农民的竹扎枪追捕过的人,他是不会理解这种心情的。
武士们全都泻了气。
久藏:(脱口而出)我真想把这个村的人杀了!
气氛显得很紧张。
与平和万造在外间屋地下,吓的面无人色。
利吉从门口向里边望了望,吓的两腿直打哆嗦,撒腿跑开。
菊千代环顾这个场面,他脸上显出可怕而且十分冷酷的表情。突然旁若无人的纵声大笑。
菊千代:哈哈哈......这事儿啊......算啦......哈哈哈......
武士们都愣了,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菊千代。
菊千代:喂,你们......把农民都看成什么人哪......呃?以为他们是佛吗?......别让我笑掉大牙吧。没有比农民更坏的家伙。
菊千代兴奋起来,他已经不能老实一会儿了。
他象小孩子发怒时的样子,使出全身的力量大喊。
菊千代:让他拿出米来,他说没有。......让他交出麦子来,他说没有。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哼,可是真有......什么都有,把他的草席下面的铺板掀开,挖一挖看吧......那儿要没有,准在库房的墙角下......准有,准有......装在坛子里的米......盐......豆......酒......哈哈哈......
狂笑中的菊千代忽然表情十分凄苦,吧嗒吧嗒的掉下泪来。
菊千代:哈哈哈......到山沟里去看看吧,那里有打埋伏的地......一本正经的面孔,一个劲儿的低头行礼,可是净撒谎......总想糊弄人......那里有打起仗来......他们马上做竹扎枪,准备捅死打败仗的武士们......哈哈哈......你们听着......农民这号儿人,吝啬而且狡猾,又是软骨儿,心眼儿坏,愚蠢,残忍!!哈哈哈......可笑的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菊千代突然噤口不语,用阴森的眼光看着武士们,然后忽然态度一变,十分平静的继续说下去。
菊千代:可是......是谁把他们搞成这样小气无能的?.......是你们!......是你们武士!
接着他又喊起来。
菊千代:嘿!一打仗你们就烧村庄......糟蹋庄稼......把吃的给征去......到处拉夫......玩弄女人......有反抗的就给杀了......喂,你们说他们怎么办好,老百姓怎么办好啊!
菊千代顿足大喊。
菊千代穿着铠甲,绑着护腿的那打扮,看起来纯粹是个出色的武士形象,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菊千代慷慨激昂的悲愤之词,就更加特别强烈的激动人心。
武士们一个个寂然无声。
万造和与平也不禁大为惊异的注视着他。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菊千代尽情怒吼,过了一阵,好象附体的鬼魂离开了他的身体,茫然的站在那里。
勘兵卫:(平静的问他)你是农民的后代?
菊千代表情非常狼狈,悄悄的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仪作在利吉带领之下晃晃悠悠的进来。
仪作走近勘兵卫,担心的盯着他。
仪作:恩?怎么?又......
勘兵卫:啊,没什么......没事儿啦!
院子
胜四郎手里拿着花,步子急促的回来。他突然一愣,停下来。
只见菊千代连铠甲和护腿也不卸,就胡乱的往自己头上浇凉水。
(划)
马棚
夜--利吉躺在稻草里。
月光从破板窗射进来。
利吉好象难以入睡,翻了个身,仰卧望着天棚。
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进来。
利吉坐起来。
“谁!”
“我呀!”
进来得是菊千代。
“从今晚起我就在你这儿打扰啦。”
利吉:?
菊千代:和那帮家伙在一起,总觉得憋屈的受不了。
利吉吃了一惊,他悄悄的起来想走。
菊千代:蠢货!别那么窝囊!
利吉:?
菊千代:这不是你的家么......你把正房腾给他们......自己却睡在这儿......干吗这么客气......睡觉!
他把利吉按倒。
自己钻进稻草,和他躺在一起。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哼......回想起好多事啊!”
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吱声了。
从远处传来地枭的叫声。
(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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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 发布时间:2005-1-11 23: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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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入)麦田
麦子抽穗了。
细雨轻打麦穗。
利吉的家
五郎兵卫望着细雨菲菲的山峦,和躺在炉旁昏昏欲睡的勘兵卫搭话。
“真安静啊。”
勘兵卫:恩。
五郎兵卫:象这样宁静的日子,根本想不到那边山里就有山贼。
躺着的菊千代接了话茬儿。
“这儿要是有女的该多好。”
久藏忽然站起来。
久藏走下堂屋穿草鞋。
五郎兵卫:上哪儿去?
久藏:上山。
五郎兵卫:上山?
久藏:活动活动,出身汗。
人们目送着冲进雨幕而去的久藏。
菊千代:哼!山上也没有女的呀。
下到堂屋地上的胜四郎总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话一惊,望着菊千代发愣。
平八:(对菊千代)哼,你这家伙老是一阵阵的说胡话。
平八摊开一块布在缝什么。
菊千代:可是你老兄在做什么哪?
平八:旗!
菊千代:(往跟前凑)旗?
平八:恩。打仗的时候啊,要是没有一面旗高高的迎风招展,就觉得没啥意思。
平八把旗摊开。
调理弓弦的七郎次也凑过来看。
那旗是这样的:
菊千代: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呢?
平八:下面......这个“ta”字是蒲公英的字头......也就是农民们......这个村嘛。
菊千代:这白圈儿呢?
平八:我们。
菊千代:只有六个......我就不算数啦?
平八:不是,这三角是你菊千代老兄。
七郎次:哈哈哈......这不错。
菊千代有些不高兴。
“哪个哪个?”
勘兵卫和五郎兵卫也凑过来看。
胜四郎趁这时候悄悄的溜走了。
山
久藏跑下山来。
水神树林
跑下山来的久藏朝一方望去,立刻停步。
志乃在一棵大杉树下站着避雨。
看她表情好象是等谁,尽管是男人打扮,可是那优美的风韵却溢于形体。
久藏颇感奇怪,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因为此刻他看到胜四郎来了。
杉树下
志乃笑容可掬的迎接胜四郎。
胜四郎气喘吁吁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一声不吭的递给志乃。
志乃 :?
胜四郎:白米饭哪!
志乃想说什么。
胜四郎:别说了,吃吧。
志乃:可是......
胜四郎:我在利吉那已经吃过了。你净吃稗子饭......那多难吃啊。
志乃:......
胜四郎:吃吧。
志乃接过来,非常感谢,但是她不吃。
胜四郎:快吃......要是害臊就扭过去吃。
志乃:我......不吃。
胜四郎:为什么?......我......好不容易......
志乃:恩,正因为你好不容易......我想......把它送给久右卫门家老奶奶。
胜四郎:?
水神树林
久藏目不转睛的望着。
胜四郎和志乃走了,久藏悄悄的跟下去。
(划)
利吉的家
夜。
大家在吃饭。
胜四郎只是动了动筷子就摞下饭碗不吃了。
胜四郎:利吉,我现在吃饱了......等一会儿我再吃。
久藏:(看他这样)不要紧,你吃吧......这回我给留饭.
胜四郎吃了一惊看着久藏。
大家颇蹊跷的看着久藏。
勘兵卫:怎么啦?看起来好象有个什么缘故。......
(划)
久右卫门的家
简直就不象个家的样子。破败不堪,一间小小的茅屋,眼看就要坍塌似的。
一个病弱已极的老太婆,她那所谓的床铺只是铺着稻草而已。胜四郎端来一碗白米饭和一碗汤放在她的枕旁,老太婆坐起来,拜谢胜四郎和他身后的勘兵卫等人。
勘兵卫:(看了看四周)太穷啦......无依无靠吗?
利吉:是......都让山贼给......
勘兵卫:恩。
老太婆道歉似的以十分悲伤的声调向大家诉说:
“我想......早点儿死呀......早点儿死......逃出苦海。”
武士们默默的看着老太婆。
老太婆:可是,阴曹地府......也是这么苦吧?
平八非常同情的)不会的......阴曹地府不打仗......也没有山贼......没有一点儿痛苦啊.......老太太。
菊千代:(气愤的)哼!别随便瞎说好不好!......你看见过阴曹地府什么样儿了吗?......
平八:你干吗那么大嗓门儿?
菊千代:哼!我顶讨厌可怜巴巴的家伙。我一看见过着疽虫一般生活的人就恶心。......嘿,浑身别扭......他妈的......总想大发一通脾气,蛮干一场。
勘兵卫:(和气的)把这种想法先收起来......等山贼来了再发作。
久右卫门家外
久藏出来。
他象愤愤不平似的抱臂而立,两眼望着暗处。
胜四郎也走出来。
“那个......”
他跟久藏搭话,但是久藏一声不吭的看着胜四郎。
胜四郎:(怯生生的)......您......为什么......不......今天您都看见了吧......我和......
久藏:女人?
胜四郎:(红了脸)是......既然看见了......为什么没把这件事......
久藏:你愿意我说出来么?
胜四郎低头不语。
久藏瞥了他一眼就冒着雨走开。
胜四郎茫然的目送着他。
(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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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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