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道长（灌水） - 古典小说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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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度留后虎豹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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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1:53 资料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蜗牛道长（灌水）

秀才范小山，品高洁，貌翩翩，有侠肠。幼失怙恃。于南山下，结茅数椽。读书声与樵斧声相问答。书画有小成，常诣市集换稻梁。

自云梦里曾晤易安居士，喜过望却见居士色凄然。问之对曰：金人起兵犯境，今欲举家南下以避刀兵之祸，天明则行。慨叹良久，共居士乘小舟复游溪亭，遇雨而归。临别之时蒙居士于掌心题赐南乡子一首。醒来视之，字迹灼灼可辨，遂录之：《南乡子》搅破一河星，兰棹悠悠断紫萍。寞落枯荷逢夜雨,平听。梦里黄花落满庭。此去更无晴，身世随风似转蓬。雁过潇湘频北顾,声声。新曲未成却泪零。闻者皆不信。

一日，自市集归，见一渔夫以网网一斗大蜗牛，彳亍拖行。大奇，问渔夫此物何来。曰“沼地得之，欲以奇货市价回。”蜗牛忽探头睨范，目有哀色。范欲以银一两购之，渔不可，哀之再三。以渔必欲银三两始售。如数与之，携归。于卧榻旁眠以席，覆以被。置一瓯清水于侧。翌晨，不见。户牗皆好，不知从何而匿。范对空瓯独怅然。

数日午后，骤雨新歇。范起见庭中青翠欲滴，远山卧虹。得句“茶煮山巅一鼎虹。”反复咏哦，苦无配句。忽闻院外有声朗朗“酒斟洞庭半湖雨”。忙启柴扉，见一羽流。鹤发长髯。貌清癯。玄衣宽袖。冷冷然有山林气。问何人，曰“范生勿惊，仆即数日前网中蜗牛也。修行遇障，魂魄痴迷。竟为渔人捕获。万年苦修几毁一旦。蒙君援手。特来道谢。”范于惊诧，但见其风神秀逸，谈吐不凡。畏之浅，邀入内。饮酒畅谈终夜，藏阄猜枚，色色当行。遂成莫逆交。

一夕，同饮中庭。月色皎洁，花影翩跹。范以夜梦易安居士告之。道长曰“君有清骨，必有奇遇。孰梦晤易安，身至千年后繁华境又有何艰？愿随老夫一游乎？”范闻之惊喜几狂，问游何处。道长曰 “去便审知。”言已。手中酒盏已化长凳。自骑一半，范骑一半。瞩闭目，以手抱其腰。曰起。遂腾空。坐颇稳，不摇撼。耳际风声飕飗。如巨涛澎湃，似飞瀑轰隆。盏茶间，风声歇止，人语鼎沸。又鼓乐强劲，歌声激越。正猜疑间，脚已触地。身下长凳乌有。道长曰“至矣。”范启眸相视，见周遭人密如蚁。服妆迥异。男女皆痴醉状，手中握有荧光，循拍而舞。似万点繁星。甚为壮观。前方有一高台。光束迷离。台上四名男子。正中一位魁岸有肉，光头，山羊须。白衫短裤。抱一不知何乐器，自弹自唱。深沉有力。范指乐器问何物，道长曰“此乃西洋乐器，名曰吉他。”问所唱何曲？曰“此浪荡绅士专场演唱。曲目甚多。无从辨识。但听就是。”范初觉新奇，继而沉醉。大兴月为之停，云为之止之概。道长见其痴迷，笑指唱者曰“此公姓程，名亚非。乃君枕头人是也。”范奇之。“仆无断袖之弊，道长何出此言？”避而不答。笑曰“来之不易，若只聆曲，未赏街景，岂不憾乎？”携之出。

至街头。两旁高楼林立如峰。皆平生所未见所未闻也。指路上前后有光沙沙驰骋者问何物，道长曰“此乃汽车，较千里马更速！”指路边柱上粲粲者问，曰“路灯”。指房屋门楣上五光十色变幻者问，曰“霓虹灯”。凉风习习。两边花树参差。形态万千。或圆，或方，或曲，或无束。或作游龙蜿蜒，或作飞凤盘旋。活泼泼生机无限。范只觉光怪陆离，几疑身在仙境。忽板凳复现。道长曰：“归休乎。”令闭目复骑板凳。如迅鸟，似飞龙。风贯耳，露侵肌。转瞬投地。天始微亮。

偶诣画市集，见数无赖子围一小轿，轿旁丫鬟花容失色。旁人不敢援手。趋前理论，反遭围殴。忽娇叱声起，无赖子纷跌数步外。一玉人粉脸含煞，俏立轿旁。旁有识者云“此乃程将军千金也。”无赖子顿作鼠窜。女视范狼狈，掩唇而笑。秋波流转。范心头大撞，神魂飞越。几至失礼。女亦双颊飞红，一笑登轿而去。范蹒跚惆怅回转。夜间，对灯呆坐。道长携酒菜翩然至，审其颜色，曰“子何事忧烦？”以日间遭遇对。太息曰“若得此女，三生幸也。奈何门户悬殊，焉敢非分想？”道长曰：“无妨，某愿为冰媒。”旋以笔墨进。嘱以作画。范略沉吟，搦管挥洒，旋尔纸鸢力腾云空，一线渺渺系之。淡淡着笔，风韵绝俗。题字曰“宁将此身破云去，不教残梦与线牵！”道长击掌而赞“笔墨之间，拂拂有霞气也！”笔墨干，即卷之，曰“三日之内，必有嘉音”转瞬不见。

越两日，将军差人请范过府。叩中庭，将军喜曰；“果仪表堂堂”。旋命开筵。水陆杂进。道长俨然上坐矣。明日召范生而告之曰“仆有女，名非非。待字有年，感君侠肠，慕君华才，愿奉为足下箕帚。”范狂喜。乃卜吉成嘉礼。新馆，诣清幽醉心。及睇仙俦，艳冶夺魄，恐刘阮当年，犹逊一筹矣。龙凤烛下，知女芳名为亚非，哑然失笑。女问何故，告知。女甚奇，曰将生之前夕，母梦一肥头壮汉，着异服，抱不知何乐器到门，拜膝下曰“某姓程，名亚非，愿依阿母住。”旋闻丝竹嘈杂，惊醒。异香满室而女生。母异，告知将军。不改梦中名，授以武，教以琴。范乃知道长所言不虚。

闺中时以围棋猜谜赌茶角韵为乐。女工琴，授以弹琴谱。一曰搔首问天。觉尘世肮脏，落魄人歧路徘徊不得申诉之郁也。二曰行到水穷处。觉别有天地打浆桃花深处也。三曰渔樵问答，觉山巍巍水洋洋斧丁丁橹唉乃甚悠然也。四曰鸥鹭忘机。觉淡逸幽俊，对之尘想一空也。五曰秋江夜泊。觉清波摇曳，远钟徐来，山是佛佛是山也。六曰寒山僧踪。觉夜访峦峰山月朦胧入忘我境也。学之年余。与女对鼓，绿窗静閟，逸韵若飏。真不知为人间天上矣。

数年，将军捐躯沙场。夫妻扶榇回籍。途遇响马。女拔剑相迎。寡不敌。道长忽现。拂尘到处，贼皆木立。到籍事俊，散奴仆，更道装。随道长飘然去，不知行踪。

噫！只闻前生今世，不闻后世今生。范生侠肠可嘉。女之出生可谓传奇。道长神通，上下千年来去自如，直令人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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